十一月二十七日,礼拜五。
清晨的阳光悄悄地爬过窗帘间的一条细缝,轻巧地落在枕头上,如一只正在练习捕食的幼年八眼蜘蛛,爬到他密布汗珠的额头上,挥起它那小巧锋利却不致命的螯肢,轻轻一扎。尼古拉斯被这一刺痛睁开双眼,他大口地喘息着,凝视着床顶上挂着的令人安逸的青蓝色丝绸,心里才平静下来,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这周第几次做了同样的噩梦。他伸手摸索着垫着后脑勺的枕头下,直到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制品——金色的怀表,他视它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揭开表盖,他依稀透过覆于钟面上的那块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投影,眼眶周围的黑色再一次加重了,浅黄色的头发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再换一个角度,秒针在它专属的小表盘上勤劳的跳动,大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则指向另外两个方向——六点零三分,他轻叹了一口气,心底祈祷着时针的指向只是被室友佐伊施了个咒语,当他翻了个身,看到平日整蛊别人的佐伊安静地睡在旁边的床上时,他不得不承认事实,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尼古拉斯并非热爱早起,他把手臂塞进还有些余温的被窝里,然而冰冷的鹅毛枕头却让自己难以入眠,或许他并没辨别出其实是因为频繁的噩梦而让自己的大脑太冷。这一切大抵是从上个月才开始——当他和斯莱特林的本·华莱士进行了一场巫师对决开始,也是反复无常的噩梦的开始。他看着这块刻着精美花纹的怀表,这是勾起他一切回忆的来源,艾希莉·维尔塔宁——将这块表赠予给他的人,她原本是他最好的朋友,然而这一切终止于两人之间本应该是友好的巫师决斗,他却误用了黑魔法害死了她——这一幕化作了噩梦,反复无常的侵蚀着他的大脑,或许是频繁的噩梦的缘故吧,他已经不假思索地把自己认定为这场意外的元凶,尽管他心中对那件事还是有无数的困惑。
耳边传来的滴答声和怀表上小表盘的秒针有着同样的节律,他忽然注意到房间里那座落地钟,那座他不曾重视的落地钟,恪尽职守地做着自己的日常工作。尼古拉斯收起了怀表,他意识到自己还有更多的学业任务要完成,期中考试已经计日可待,接踵而来的两篇论文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魔法史论文《1612年妖精叛乱》和麻瓜研究的论文《打字机在当今巫师社会的作用》;幸运的是,今天是周五,等上完了占卜课和草药课后,总算可以喘口气稍作调整了,或许逛逛霍格莫德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也是距离城堡最近的一个小镇了。
北塔楼,占卜学教室。
「解梦术是占卜学中非常高等的一部分,也是O.W.L.考试的重点,你们需要通过解读梦中的事物来预知未来……」海因里希教授端庄典雅地坐在桌前,暗红色的茶水从他手中的茶壶注入茶杯中,他那深蓝色的男士礼服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金色的头发在暗淡的猩红色衬托下多了几分古典的气息,就像这间阁楼与茶馆的混合物里摆放的那些茶具和水晶球有着相似的风格。
「莫兰先生,下一秒手中还拿着甘草糖的你,将会被我赶出教室。」海因里希提高了嗓门,但脸上礼貌的微笑依旧。尼古拉斯看着他的同桌——萨里斯·莫兰非常尴尬地半张着嘴,正准备将甜点送入口中——他轻微地摇了摇头,萨里兰无奈地收起了甘草糖。倘若萨里斯是位女生,海因里希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而他是位男生,这就意味着恐怕你连一声咳嗽都不能发出——海因里希就是这么一个对性别有着双重标准的人,不论是课堂上的常规,还是课下的作业都是如此,这让几乎所有男生都想投诉他,尼古拉斯也不意外。
「拉文克劳扣五分。」萨里斯的朝过夕改并没有让海因里希教授大发慈悲,他端庄地在纸上书写下这行字,字迹就像是从打字机里出来的一样方正。
「那么,请大家翻开《解梦指南》至第四十七页……」如以往一样,他的嘴角扬起的完美弧度和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让课堂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为之倾倒,或许她们表面上正聚精会神地从海因里希解读知识的手臂曲线里、和那秀珍大小的板书中汲取着占卜的知识,但她们当中又有多少是真正热爱这门学科的呢。
「奥布莱恩同学,请说。」大半节课过去了,海因里希才假装注意到举手许久的尼古拉斯。
「教授,您一开始说一个人做的梦通常都是不一样的,那么请问如果一个人的确是多次做了相同的梦,那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占卜可以给人带来勇气,那么尼古拉斯愿意进行一次尝试,即使是面对海因里希。
「噢,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那可真是不幸——」海因里希放下了手中的课本,他那双蓝色和绿色的双色瞳停留在尼古拉斯身上不超过一秒,他品了一口摆在他面前的红茶,假装要准备一番长篇大论似的。
「在巫师界中,很少有人会连续做同样的梦,他们往往最后都遇到了不幸的事情。」海因里希隐晦的解释让所有人都觉得云里雾里。
「毕竟是拉文克劳的黑巫师啊,谁接触他都会倒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教室里的某个角落传来,尼古拉斯并没有转过头去确认那个人是谁,因为他知道转过头来看到的不会是一个鄙夷的眼神,而是一片——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视他如不安的存在,这也是从巫师决斗上误用了黑魔法开始的。“拉文克劳的黑巫师”,这成了尼古拉斯的代名词,大部分同学见到他也都是爱理不理的;即便同是拉文克劳的,也都把他当做“异端”,因为英国历史上著名的黑巫师都只出自斯莱特林的。这个充满了攻击性意味的称呼从来不让尼古拉斯好受过,但是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后果都是自己过去所犯下错误的惩罚。
「那么继续,刚刚讲到了具象化事物在梦中的含义——」看到大家没有更多的回应,海因里希再次拿起了课本。
「不幸?怎么个不幸?能跟我们具体说说吗?」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从另一面传来,尼古拉斯熟悉这个声音。
「好,好,安吉洛小姐,别激动,少安毋躁。」海因里希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个女生,比安卡坐在深红色的帷幕下翘着二郎腿,右手托着她小巧的脸庞,不满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她可能是这整个教室里唯一一个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了。
「这种梦的学术名为“反复梦”,出现的频率越高,那么从这个梦中解读出来的预言发生的可能性也越大。那么,我们就来分析奥布莱恩先生所做的梦来作为解梦术的例子吧。奥布莱恩,你能仔细跟我们说说看你做的反复梦?」
「嗯,我梦到自己在一个城堡里,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她被一道咒语击中了,当场死亡。」尼古拉斯的嗓音有些颤抖,因为他不敢说这是他曾亲身经历的事;不过,他心中倒是浮现出另一个疑问:如果这些梦只是单纯的回忆呢?根据这样的回忆作出的预言也是有效的吗?
「哦,梅林在上——」教授倒吸了一口气,他那双色瞳也随之缩小,仿佛预见了什么大灾难,他从未在做预言时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更何况尤其是给一位男生,平时都是恶意吓唬男生的那种语气。
「奥布莱恩先生,你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在未来的两年之内,你的身边会有人死去,也可能是你。」
尼古拉斯原以为此时的教室里会到处都是嘈杂的议论,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寂静,压抑到让他觉得呼吸有些难受,他感觉自己身上汇聚着整间教室的所有目光,海因里希的那句语言好像静止了时间,大概有一分钟都没有人发话,直到整点的钟声响起,教授意识到了下课这件事,这份寂静才被打破。
「海因里斯可能只是吓唬你罢了,你知道的,他对男生很苛刻。」比安卡追跑在快步下楼的尼古拉斯后面。
「你是极少数安慰我的人了,谢谢你,比安卡。」尼古拉斯丝毫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他知道刚刚的这个预言一旦传开了,任何和他接触的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流言蜚语的目标。
「喂,等一下——」下一批前来上课的学生挤上了楼梯,个头小巧的比安卡淹没在人海中。
当初居然还相信占卜会给人带来勇气,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这则预言一旦传开了,接下来自己不仅仅是个不安分的存在、而是一个危险分子、甚至是客迈拉兽一样的存在,预言真是雪上加霜。不过比起这个,“未来两年之内身边将会有人死去”才是最致命的,现在是该怎么办才好。尼古拉斯焦虑地徘徊在楼道之间,试图想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但是怎么想最后都还会回到这个预言上;不过,从走廊的转角处传来了两位女性的交谈声。
「蕾麦,你知道吗,艾曼纽啊,他有时间转换器!」
「玛尔琳,你是说那位神秘的魔法史教授吗?不过他用时间转换器想干什么,那东西可危险了?」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的时间转换器能回到更古远的时候,也就是说可以回到不止五小时之前。」
「那可真是个好宝贝啊,如果幽灵也能用的话,我可能就回到过去把“杜兰朵”给折断了……」
「中午好,诺芙杉女生,爱德华女士。」尼古拉斯看着两位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幽灵,以一种相对热情的声音打了个招呼。
「午安,尼古拉斯。」幸运的是对于幽灵来说,他们倒是没怎么对尼古拉斯产生任何的偏见。
「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所说的时间转换器是指……?」
「啊,刚刚的对话被你听到了吗……」
「这有什么,蕾麦,多一个旁听者能带来更多的乐趣呢。」玛尔琳·爱德华露出了一个与她外貌不符的俏皮的微笑,作为一个扎根在霍格沃茨有三百多年的幽灵来说,收集情报和交换情报无疑是她最大的乐趣。
「尼古拉斯,时间转换器所做的事情,那就是带你回溯到过去,进行一场时间旅行。」
「回溯到过去,去做和过去的自己不一样的事情?」
「非常正确,但是,切忌不要去做违背历史的事情,那所引发的后果,不可估量。」
「违背历史?」他不解道,时间转换器难道不就是“改变历史”的工具吗?
「假如你回到过去,杀死了了自己的祖母,你猜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我也会死?」
「从技术上来说,是的,在她死亡的那一瞬间,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全部从历史的长河里被抹去。不仅如此,你的母亲也一样,也就是说你祖母的后代都将不复存在,你的爷爷、你的爸爸、还有与她有关联的人生轨迹将全部发生变化。因此,魔法部制定了有关时间转换器近百条的规定,滥用转换器,你都将会受到法律最严苛的惩罚。」爱德华完全换了一种语调,比以往聊八卦的时候要严肃了上百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尼古拉斯也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在噩梦中已经体验过魔法部的审判了。
「爱德华女士,你刚刚说奥斯丁教授的时间转换器能够回到更久远是吗?」
「情报没有错的话。普通的时间转换器通常只能回到五个小时之前,但是,我也就前不久才听说有一种特殊的时间转换器能够回到比这更久远的过去,也许是五年,也许甚至更久。」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爱德华女士。我想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他掏出了怀表,仔细地观察着小表盘上的那根秒针的顺时针运动轨迹,而指针投射在他镜片上的倒影却是逆向行动;在秒针回归零的前一刻,他的视线转移到悄悄挪动身子的分针上。少年估算着这三根指针的运动速率,在心中展开了一张只有他知道的蓝图。
「玛丽琳啊,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直到尼古拉斯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诺芙衫才向她的幽灵朋友开口。
「蕾麦,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孩子如果真的需要转换器的话,必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他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被过去的人发现了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从来不要低估拉文克劳的智慧,他们可以被过去的人“看见”,但只要不被过去的人“发现”就行了——因为,他们有魔杖啊。」爱德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穿过了诺芙衫左手边的墙,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不过,与其向他保密这件事,那还不如鼓励他去做些从未做过的事情,不是吗?」爱德华又从诺芙衫右手边的墙传了过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期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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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礼拜六,霍格莫德。
倘若去问任何一名霍格沃茨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霍格莫德是什么样的,除了诉说着各自最喜欢的店铺,吃货们的蜂蜜公爵、情侣们的帕笛芙夫人茶馆、恶作剧狂魔们的佐科笑话店,他们总结出的共通之处就是:这是一座永远白雪皑皑的小镇①,高海拔决定了它永远位于雪线之上的特征。一座座戴着茅草尖顶帽的小屋与店铺之上是新落的白雪,大街小巷上覆盖着宛如银色地毯的白雪,上面一串串的足迹成为了道路的象征,如果说谁想要为圣诞贺卡的背景取材,霍格莫德就是全苏格兰最佳的地点。然而,这一切在最近几个礼拜不复存在,比以往更热情的阳光抹去了这片土壤上的白色,屋檐上的一排排冰锥也纷纷融化为水珠,滴落在湿润的土地上,这种事情别说是对于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就连对这里当地的居民来说都算是前所未有的景观。
「尼古拉斯,明明现在是冬天,但是霍格莫德最近却异常的温暖,雪人都看不到了。你觉得这会是因为某个强大的巫师用了气象咒,还是因为受麻瓜社会的一些设备所受的影响?」艾伦·尼尔森走在尼古拉斯身边,在他微卷的深桔色短发下戴着一副麻瓜式的眼镜,藏蓝色的瞳孔与他那有些老旧的外套颜色相呼应。
「嗯……这很难说,我觉得也许两者都有,不过麻瓜社会影响更大一些。」
「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是因为你的麻瓜父亲有告诉你什么吗?」尼尔森流露出一种非常期待的眼神,头上的一撮呆毛欢快地摇曳着,如同蟹爪兰萌动的触手。作为麻瓜研究学的教授,他对任何有关麻瓜的事物都是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嗯,父亲是在气象局工作的,他说诸多的研究报告一致指出:麻瓜的工业活动正在给地球带来全球变暖的现象。」
「工业活动……举个例子呢?」
「比如麻瓜开的一些工厂,甚至是运作蒸汽火车也会引起这一现象。」
「啊……」尼尔森教授看上去有些失望,头上的呆毛瞬间萎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教授我一直很喜欢火车的。」尼古拉斯注意到教授甚至的眼角闪烁着一滴泪花,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在明知道教授最喜欢火车的情况下说出了那样的事实。
「教授,你要不要吃一块巧克力?奥斯丁教授说巧克力能让人心情愉悦。」
「噢!想不到你心还挺细哈——」头上的呆毛一瞬间又直立了起来。
「——狂奔的滴水兽②!你说到奥斯丁我差点把你的问题给忘了,每次一说到麻瓜的事我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艾曼纽那家伙啊,周末经常来三把扫帚酒吧坐一坐,你去那应该能找到他——那么,你要去酒吧,我去蜂蜜公爵,回头见吧,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麻瓜的事啊。」
「嘿小鬼,欢迎来到三把扫帚酒吧!」
「今日黄油啤酒半价,不买不是人!」
「别被这里的人吃掉哈哈哈哈!」
尼古拉斯一推开酒吧的大门,三只大小不一的干缩人头悬挂在墙上并一齐叽叽喳喳地嚷着③。粗糙的皮肤与嘴唇,篷乱的头发,还有干瘪的头发,不知酒吧老板哪来这样的恶趣味又或是从哪个贩卖黑魔法商品的人手里买来的。空气中弥漫的烟味让他以为尼尔森教授还跟在他身边,吧台前挤满了人,有霍格沃茨的学生、老师,也有镇里的人,甚至还有半人半兽掺杂在人群当中。此时此刻身高成为了尼古拉斯的劣势,他艰难地穿过人群,一边低语着“抱歉”、“借过一下”。穿过吧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坐在房间里的一角看书,窗外的阳光照耀在他乳白色的面具外加那黑色线条勾勒出的笑脸格外的显眼,桌上的啤酒杯里只剩少许的泡沫,尼古拉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是他的魔法史教授——艾曼纽·奥斯丁。
「下午好,奥斯丁教授。」一杯黄油啤酒送到奥斯丁面前,尼古拉斯看了一眼他读的书——《诗翁彼豆故事集》。
「毛心脏死了,男巫死也了。」“啪”的一声书重重地倒在木桌上,他以一种悲伤的口吻自言自语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尼古拉斯的存在。
「奥斯丁教授?」尼古拉斯提高了嗓门,这时候奥斯丁才将头转向他,透过面具上的黑色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高个眼镜男。
「啊,你好呀,尼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换了一种稍有些惊讶但又有些开心的语气,尼古拉斯从他的语调中推测出教授心情还算是不错的,这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察言观色的方法,他总是戴着那张奇怪的面具。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您,有关于时间,还有历史的。」
「难道是找我讨论论文的事吗?你可真聪明!1612年的妖精叛乱运动就是他们占据了三条扫帚酒吧入手呢——」
「那个……我是想问一下关于时间转换器的事情。」尼古拉斯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一下。
「啊——尼克你问学术以外的事情这还是头一遭呢。说吧,你想问什么?」他的语气有些诧异,与此同时也伸手摸了摸他那有些破旧的口袋,好像在确认什么东西一样。
「我听说时间转换器能让人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对吗?」
「不……」奥斯丁的回答声很微弱,与此同时窗外的教堂钟声刚好覆盖了他的声音,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鸽子扑腾着翅膀飞翔的声音,在这之后的若干秒内都没有教授的声音。
「教授,我就直说了,请借给我时间转换器吧。」尼古拉斯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比以往更严肃了,但换来的只有沉默,他觉得有些尴尬,接着又看似顺理成章地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奥斯丁稍稍抬起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他白皙的脸庞,他抿了一小口黄油啤酒,一抹白沫留在口边,这并不是件常见的事,很少有人见过奥斯丁摘下面具的样子。
「很抱歉我的孩子,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教授以非常平和的语气说着,但是传递到尼古拉斯耳中的时候却化为了一种寒冷,与这种极端的温暖天气相反,或者说是正常的应该是这样的寒冷。
「尼克,你能告诉我借的理由吗?」奥斯丁将他的面具撇向一侧,露出了半张脸,他的眼睛有着紫水晶一般的颜色,深邃而神秘,整个空间仿佛被隔离开了,耳边的喧嚣声已经淡去,此时的世界只有奥斯丁和尼古拉斯两人。
「嗯……」尼古拉斯喝了一口啤酒,油滑的泡沫在入口的一瞬间如冰淇淋般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带甜味的酒精。凝视着啤酒杯玻璃上自己的倒映,记忆的片段如这暗金色的酒精浮现在眼前。
「两年前,有一个女孩,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却因为我的一个失误而丧失了生命;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到过去来挽回这一切。」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奥斯丁,同时也惊讶于自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这个秘密,教授的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他吐露出一切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其实是你所做的噩梦吧。」他怔住了,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奥斯丁的那双似乎摄神取念般的眼睛看透了他的内心,或许是校园里消息流传的速度太快了。
「嗯……」这回轮到了奥斯丁,他又抿了一口啤酒,接着闭上了双眼,开始了沉思。尼古拉斯没有敢再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自己的要求遭到拒绝。
「尼克,你知道如果回到过去之后,一旦被别人发现,你会有怎样的后果?」
「轻一点我会接受魔法部的审判,重一点的话,我会被过去的自己杀死,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这个名字至此从历史上被抹去。」
「这样的后果,超人也拯救不了你,即使是如此,你也要尝试着去做吗?」
「即使冒着再大的风险,我也要。我现在意识到,逃避现实是无法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我所做的,就是要担负起自己犯错的责任。」少年天青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坚定的目光,教授的眼神有些惊讶,随后又变成了一种欣慰。
「也是呢,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这才是真正的尼古拉斯啊。」奥斯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他这回一口气饮下半杯的啤酒,一圈圈的白沫粘在他的嘴上显得有些滑稽。
「我同意借给你时间转换器,不过——」奥斯丁教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前提是,你能答对我出的谜题。」他又戴上了那个有些滑稽的面具,这样一来又只能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情绪。
「谜题?」尼古拉斯不解道,这和时间转换器有什么关联?
「我会给你出三道谜题,如果你能全部答对,我将借给你时间转换器。」
「只是谜题而已,没有问题。」说到猜谜,尼古拉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虽说不上有多卓越,但至少不是一块短板,毕竟作为拉文克劳的学生,他们早在鹰环的千锤百炼之下锻炼出灵活的大脑。
「那么你听好了,第一道:什么东西,它会贪婪地吞食一切,鹿犬鼠狼、还有可怜的巫师艺人;它会刺破人的华美精致,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角;它能化沧海为桑田,化高山为平原;世间最厉害的魔药也敌不过它的威力。④」
「时间,教授。」尼古拉斯非常自信地回答道,他喝了口啤酒,这种问题鹰环已经问过他至少五次了,关于时间的谜语也都是换汤不换药。
「正确,不愧是拉文克劳的。」奥斯丁教授会心一笑,想当年他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啊。
「第二道:什么东西,在隐身怪出来的时候诞生,它是真实;在魔鬼网死亡的时候消逝,它是幻影。」
尼古拉斯托着下巴思考着,他没有选修保护神奇动物这门课,别说研究隐身怪的习性什么了;不过他倒是对草药学很在行,他在大脑中迅速搜索着魔鬼网的习性,它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它怕什么?——光,也就是说,太阳、白天。按照这个逻辑,那么隐身怪就是在夜晚出没的,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⑤
「是梦境,对吗?夜幕降临人们入梦,我们以为那是真实;清晨来临后人们苏醒,我们意识到那只是幻影。」
「真聪明啊,我的小鹰。」奥斯丁教授坐直了身子,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什么东西,它比大海深邃,深邃到人鱼也难以下潜到的深度;什么东西,它比天空辽阔,辽阔到火龙也无法霸占的宽度;穷人拥有它可以成为富人,富人失去它可以变成穷人。」
或许是被刚刚教授的这一摸扰乱了心,毕竟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他的家人以外,奥斯丁教授是唯一一个敢摸尼古拉斯的头的。尼古拉斯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语句中的事物、将他们进行比较,尝试着从中提取出暗含的信息,但却完全没有头绪。接着他又开始观察着周遭的事物,吧台前嘈杂的人群、房间里的卡座、门口那些恶心的干缩人头、墙壁上的灯、最后视线又聚焦回奥斯丁教授身上。
「有想法了吗,尼克?你杯中的啤酒泡沫已经全都没了。」
「没有……」他视线又移到一边去,尽管心中不愿意承认,但是坐在这干等着答案也不会蹦出来,他真希望自己应该多进出几次休息室,把鹰环的所有谜语总结成一个题库。
「听着孩子,有的时候你太执着了,也许你应该换一种角度来思考思考。」
「抱歉,我没有能完成你的谜题。」
「别着急啊,尼克,我没有说一定要今天完成。」奥斯丁教授掸了掸他朴素的黑色外衣上的灰尘,拿起了他的《诗翁彼豆故事集》。
「只要你找到了答案,随时来找我,我都会借给你。」奥斯丁站了起来,再次抚摸了几下尼古拉斯的头发。
「顺便,关于那篇妖精叛乱的论文,我建议你再去图书馆多借几本相关的书。」
目送着奥斯丁教授的离去,尼古拉斯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的那道谜语上,他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仔细地观察这个小镇,他凝视着街道另一侧明亮的露天卡座里品尝饮料的人们,他倾听着不远处教堂那唱诗班的孩子们稚嫩的歌声,他闻着隔壁咖啡店传来的令人振奋的咖啡香。温暖的阳光沐浴在少年的身上,他思考着,奥斯丁教授出这些谜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和时间转换器又有怎样的关联,或许是想通过这些谜题暗示他什么。
第一个谜题——时间,他知道的,字里行间都提醒着他时间的可怕之处,或者说是违背了时间的后果。而第二个谜题——梦境,回想最近所做同样的噩梦,他实在不理解梦境和时间转换器之间到底什么关联。第三个谜题,他更加毫无思绪,也不知线索该从何入手,他只记得奥斯丁教授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提醒他多去图书馆,或许答案就蕴藏在那里。窗外的白鸽再次从街道上腾飞,它们飞过邮局,尼古拉斯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去邮局了,他不养猫头鹰,所以在校和家人联系都是通过霍格莫德的邮局。
「对角巷古灵阁十一月的明细账单,矢车菊飞天扫帚的广告,《魔法时间》的推送……这是——」尼古拉斯念着手上取到的几封信,直到他翻到一封粉红色的信,他的脸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寄件人:奥莉薇亚·莫妮卡·奥布莱恩,收件人: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他非常不情愿的念着信封上的信息,他认识这个墨蓝色的花体字迹,尤其是最后的那一颗心。
这封信……还是回去再读吧,少年满脸黑线地收起了这封信。
与此同时,在欧洲的另一片土壤,巴黎的戴高乐机场。一位戴着眼镜的高挑的女士坐在咖啡色的绒布座椅上,纯黑色的西装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袖口上的金色袖口与她金色的大波浪长发相呼应。她哼着小曲,套弄着黑色的橡皮筋将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乘坐A380次航班前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广播声,她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了澄澈的天青色瞳孔。
「难得一次的家长开放日,你就好好期待一下姐姐我的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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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永远位于雪线之上的小镇:这里是沿用了改编电影《哈利波特》系列里霍格莫德的设定,这也是为什么电影里有霍格莫德的场景都是白雪皑皑的缘故。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1998年是90年代全球气候变暖最严重的一年,这个记录直到2005年才被打破。因此笔者这里就进行了一个拓展,以体现该现象的严重性。
② 狂奔的滴水兽:巫师惯用语,用来表示惊讶。
③ 干缩人头:同样是沿用了改编电影《囚徒》的设定,干缩人头就是罗恩和赫敏偷偷想跟进三把扫帚酒吧时看到的三个脑袋,类似的东西在骑士公交车上也有,这种由黑魔法构造出的生命可以再博金-博克买到。在顺便延展一下相关的设定,历史上,诸多地区的文化中都认为,灵魂存在于头颅中。于是,割取敌人的头颅作为战利品就成了古人羞辱敌人、展示战功的不二选择。但将被斩下的人头进行缩制加工,这种情形实为罕见。生活在亚马逊雨林西北区域的希瓦罗原住民,包括什瓦族、阿库瓦族、阿瓜鲁那族和万比萨族等在内,是几个仅知的曾制作过干缩人头的土著民族。(摘自果壳网)
④ 时间谜语:第一句“什么东西吞食了鹿犬鼠狼”,这里暗指原著的詹姆斯、小天狼星、彼得和莱姆斯四个人死亡的时间顺序;而“可怜的巫师艺人”指的是泽维尔·拉斯特里克,他在一次表演中意外消失,最可能的原因是他成了时间紊乱的受害者之一,魔法部在1899年进行时间转换器实验的时候导致历史上有25个人的存在被抹去。第二句“什么东西会刺破人的华美精致,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角”指的是时间能让人衰老,出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的第六十首。第三句“它能化沧海为桑田,化高山为平原”其实是这个谜题的出处,也算是笔者致敬的一个作品——《霍比特人》第五章“黑暗中的猜谜”。第四句“世间最厉害的魔药也敌不过它的威力”指的是长生不老药,虽然它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但终究是有限的,尼可·勒梅和他的妻子依靠长生不老药而延长寿命,但在魔法石被销毁后,长生不老药也必定被用完,他和他的妻子最后还是离开了人世,分别享年665岁、658岁。
⑤ 隐身怪:一种昼伏夜出、居住在深林中的妖怪,以人形生物为食,首次在Pottermore中出现。以及这里考虑到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隐身怪,而应该会对魔鬼网更熟悉吧,所以这里尼克的逻辑也算是按照大多数人的逻辑来走。
*后记:关于第三道谜题的答案是什么,大家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随便来猜一猜。如果让我给一个提示的话,那就是这三道谜题(包括时间和梦境)的答案其实都有在这一章节中体现出来。
+展开
我猜最后一道谜题的答案是心!【大声】
天啊尼克的故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引人入胜,期待后续!
相信小鹰的智慧是无穷的!不过如果尼古拉斯真的要用时空转换器,总还是觉得有点担忧啊
啊啊啊啊翎星小天使我的忠实读者(抱
很遗憾答案并不是呢,不过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答案!
然后尼古拉斯使用时间转换器这件事,我笔下这边奥斯丁教授其实是想通过这三道谜题来考验、同时也是告诫他时间转换器的用途还有误区。
一不小心狗了这么久居然还有人能想起我!【……你好意思【。
虽然不是很了解背景故事【……】但略略的感觉有点沉重呢..感觉是要干大事的鹰孩子啊!【×
谜语设置太有心了!!最后一题难道是爱吗??!【瞎猜的_(:3」∠)_【死
hhhhhhh怎么会呢!!我炒鸡喜欢玛丽琳小姐的啊?!还想了解更多玛丽琳的故事!!
然后关于尼克这个剧情我给的定位从一开始就是偏沉重一点的 虽然中间也会穿插一些轻松的环节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沉重 刀多糖少(你
谜题的话……能觉得满意真的太好啦!!!
不过第三道谜底不是爱哦,不过提示一下:谜底和爱有一个相似的性质,它们都看不见摸不着
啊啊啊啊非常用心的评论,太感谢啦!!!
我感觉当时写这章的时候,就是去仔细翻着每个NPC的人设,然后就有了这样的脑洞!(主要是占卜教授的预言以及向魔法史教授借时间转换器这两段(那不就几乎是全部了吗
至于表现力这种东西!我觉得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部电影 或者说电视剧,从那种角度来想这里会怎么拍,我就是按照这样的想法然后写下了这些东西~
最后一点关于各种设定的结合,你能说我写出了原著的感觉……真的是,太高兴啦!!!我觉得能有这种感觉可以说是对我的最高评价了!!!QAQ
最后再次感谢认真阅读和评价!!!!!期待以后能看到更多华莱士和尼古拉斯的互动(你
01.
福克斯想念霍格沃茨、就像是想念格兰芬多宿舍里的大床一样,虽然在夏季里那看上去真的让人没什么好感(火红有厚实的色调、金黄发光的勇气以及荣耀,让人看着就能出一身的汗,说好听点是燃烧的热情、说难听点是燃烧的生命)但感谢梅林,开学的时候(也就是现在)已经是秋季了——阳光下闪着影的叶子、微带些干冷味道的空气、以及福克斯最享受也是最充满爱意去拥抱的碧空万里,他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此般湛蓝调的美景一样,他的心躁动着、即使已经到了理应成为成年人的年轻也依旧没有什么变动,甚至在高锥克山谷①度过个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觉得无比煎熬,同时他也为了这样过分而又灼手的爱付出了代价——母亲曾一度怀疑他被下咒,导致二年级的那个暑假他是在圣芒格度过的,于是福克斯就改了、是的他就是这样简单果断的一个人,虽然其中更多的是对圣芒格的厌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不喜欢那里)但是用母亲的话来说大概会是——“我一点都不讨厌福克斯这种无法理喻的果断,尽管那看上去相当的神经质。”吧。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正躺在那金红调、厚实而有软绵绵的大床上,正盯着暗红纱织的顶幔发着呆,福克斯看着那棕红调(有点像酒心巧克力的颜色)的木顶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沉思,一种要是克莉丝在一定会认为他用了大脑封闭术(实际上他会、是跟母亲学的,但因极少用过的缘故福克斯自己都对这玩意都没什么把握可言)之类的——七年级的生活总是很复杂让他感觉一言难尽,而这与实际相符的情况也导致了他昨夜的失眠,他几乎一晚上没睡整个人抱着腿坐在被子里:他爱死‘Lumos(荧光闪烁)’这个魔咒了、福克斯觉得这绝对是有史以来魔咒界最伟大的发明,它帮他在黑夜中点燃了一丝温暖、照亮了他困顿不堪的心——总之一整晚都是这样,他在被子里盯着课表、嘴里咬着糖做的羽毛笔(福克斯几乎随时携带着这玩意,毕竟方便解闷又安全),面对着一打崭新的羊皮纸干着急,最终在凌晨三点的钟声敲响时,格兰芬多七年级的戴纳·福克斯进入了梦境中。
“OK,什么事情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虽然今天上午没有他要上的课(他确认了很久才放心大胆的在昨晚疯狂熬夜的),但是他早就有了更多的安排(在刚刚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想好的)——福克斯听着自己沙哑的嗓音一个翻身下床、脚踩在了暖烘烘的毛毯上,他很惬意的梳理着自己及肩的中长发、那参差不齐的尾发让他着迷,既像是时间女神啃吻留下的脉络、也像是时光冲刷后遍布的回忆,福克斯想——完毕后他看了眼时刻带在身边的金色怀表,而这个时间去图书馆正合适,同时他望向窗外也肯定了这是个适合研究古代魔文的日子——一定很合适,他独自喃喃道。
“Morning.”福克斯刚走进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就看到昨天刚与他进行了一番‘亲切’交流的格雷戈·霍普坐在沙发上跟他打招呼——对方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书,棕褐色的书封上有着古典的金色花纹,福克斯隐约觉得那是与占卜有关的书,尽管他已经不再修那门选修课——这大概就是便利至上的思维,他模糊的想。
“Morning.”他眨了眨眼(其实是揉了揉,福克斯的眼睛要从朦胧恢复到清晰状态,如果不用魔咒那就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打算出去——而后格雷戈也跟了上来,那两百公分的巨大阴影(虽然福克斯也跟矮不着边)从他的上方投下来、瞬间让福克斯清醒了不少。
“…你干嘛?”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皱着眉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友善(虽然福克斯不认为对于他来说那叫友善)的笑着的人——对方就像是一瞬间从沙发上蹿起来了一样,格雷戈手里还托着那本书,而这次福克斯看清了,确实是《高级占卜分析集》。
“我去上课,今天上午是六年级的魔药课,因为今天不想吃早饭(哦,早饭!福克斯猛的想起了这件他错过的事情,不过无所谓了)所以我一直待在宿舍里。”格雷戈笑着解释道,理由中规中矩让福克斯找不出什么能质疑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这么想着瞥了对方一眼然后大步的走出了格兰芬多公公休息室。
“那是当然了,魔药课——在魔药课前看占卜课的书。”他语气毫无起伏的说到,眼睛直视着前方大步的行走在楼梯间,任凭这些长得像焦糖色奶油海绵蛋糕的楼梯肆意的变换他也毫不在意、无所畏惧。
“It's true!别这么不信任我,”格雷戈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宿舍里都没人了!你刚刚出现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我都没想到…好吧我确实有点事情想问你但是真的没打算是现在,不过现在既然遇上了那我能顺便问了吗?”
“说吧。”福克斯没怎么犹豫的说到,这反而让格雷戈愣了愣,大概是获得了意料之外的、极其果断的回答,福克斯回头看着呆在原地的格雷戈,两个格兰芬多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僵持的气氛站在还在不停变换的大理石台阶上:“…以最快速的方式解决最麻烦的事情,你知道的,便利主义者。”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解释道,挤出了一个毫无笑意且极为空洞的表情——大概是微笑,至少他在做的时候心里是这么给自己定义的。
“呃,啊对!Of course!”格雷戈猛的反应过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头(那声音还真是响亮,吓了福克斯一跳,而这反应事后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相当的老龄化——这是个麻瓜的词汇)清醒了一点后继续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福克斯,你怎么不去上占卜课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格雷戈的表情有点(准确的说是相当明显的)失望,这让福克斯态度缓和了下来。
占卜课、啊!占卜课!福克斯在心中用力的感叹着这个美妙而又苦涩的词汇,就像是将一颗占卜课味儿的怪味豆放在舌尖上一样,他心中泛着不知如何诉说的感情——福克斯喜欢占卜课,甚至对它的热情不少于草药课,尽管占卜课的老师列奥哈德·海因里希先生不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性别上)但是因为隐约间能够感觉到的二人的态度有点相似(抽象的说法),再加上福克斯向来算是循规蹈矩的学生,所以他们的关系还算是一般般、极其普通的师生关系,不过这些都是闲话了——福克斯很喜欢占卜课,这句话之所以重复第二遍的原因就是因为更重要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前提之下,而那就是他曾经和弗朗西一同去上过占卜课这件事。
其实那是一场误会、福克斯颇有感触的评价道:那天他在走廊里遇到了弗朗西,用糖做的羽毛笔拦下了对方,两个人对于复方汤剂进行了一番交流后(他们都比较擅长于魔药,而对其的学术研讨则是除了芒果布丁、锅型蛋糕,以及甘草魔杖外最多的话题了)正好上课的时间也悄然而至,不知道怎么想的福克斯就带着弗朗西一起去上占卜课了——大概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在弗朗西听到福克斯说他从水晶球中看到了她雪白的梦境、湖水的倒影时,下课铃混杂着对方‘毫无意义’的评价一同降临了——真是太可惜了。
“一场完美的星系占卜等于一汤匙维也纳心尖上凝固的爱加一点七零毫克与八眼蜘蛛毒液相当的魔力。”海因里希教授在第一次上课时这样他们说道,那语气乍一听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在其中(甚至还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但福克斯却就因为这短短的一句如同预言般扑朔迷离的开场白迷恋上了占卜——本身就模糊的学术就理应用这样模糊的方式去学习,他在心里这样默默地诽谤着,一边试图通过水晶球去看到些什么、一边时刻祈祷着自己不要因为礼仪不合格而被扔出教室——五年来他看到过太多东西了,夜骐形状的茶叶渣、水晶球中颠倒的鹰身鱼头怪,以及他见过最多的漫天大雪与鲜红色一簇他也看不清的东西拼凑在一起、略微有些罗曼蒂且空洞的场景——海因里希教授当时只是静静地瞥了一眼,为还是孩子的福克斯这种浮夸的思维冷冷的哼了一声,态度相当不屑。
“我已经七年级了。”福克斯的脑回路饶了一个大大的弯子、但是却没有花费很长时间的回来继续对格雷戈说到,同时因为有点愧疚(对占卜课)的原因语气也同时柔和了许多:“我要准备N.E.W.Ts考试。”
“占卜课也有N.E.W.Ts提高班啊?”格雷戈继续问到,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嘿等等这么说来…你都选了哪几门打算考?”
“黑魔法防御、魔咒、魔药、变形还有古代魔文。”福克斯回答道。
“……五门…”格雷戈渐渐的收回了一些微笑,皱了皱眉毛:“梅林…你是想……”
“只是想想,别误会,比起您说想到的、我实际上应该在指挥部占有一席之地。”福克斯微笑着对格雷戈说到,然后终于脱离了摇晃不定的大理石台阶:“好了,就此别过吧,霍普先生,你上课的时间已经过了。”
福克斯满意的看到对方一副严肃又有点欲言又止的、刚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模样被自己一个最致命的提醒成功击碎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黑色的袍子在他身后被吹成一大朵乌云,在霍格沃茨慵懒的梦里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不过这样至少我就知道毕业的时候送你点什么了!没有什么比《解梦指南》再好了的吧!”没走开几步,格雷戈响亮的声音又从福克斯的身后传来——混杂着从乱的脚步砸落台阶的杂音,福克斯却皱起了眉——他没停下脚步、却皱起了眉,他匆匆的走过寂静无人的走廊,踩踏在光影身上一路直奔图书馆、一点停顿都没有,甚至有点逃避的意味在其中——福克斯家的人不应该总想着逃避什么、他想,但他偏偏就是停不下脚步。
“用这个吧,My daring.”
弗朗西从那本厚厚的《高级魔药制作》中抬起头来,有点不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遮住了柔和的光的福克斯,于是她瞪了他一眼,却发现对方正一手拿着本《魔法字音表》而另一只手拿着根羽毛笔同时正在对着自己笑,思考了一段时间后她排除了‘昨天福克斯心血来潮去打魁地奇结果从半空中被游走球击中(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摔下来然后傻了’这个因素后一脸怀疑的接过了那枝羽毛笔——哦,她应该知道的,糖做的。弗朗西在心中小小的抱怨道,心情好了许多、同时默认了福克斯坐在她的对面——虽然还是挡了光。
弗朗西选择的未知很偏僻,在这个已经近似格子间的图书馆中、她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扇窗的光,但是福克斯很喜欢这个位置、所以不论如何他都想也挤进这方寸的空间,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离他要找的书(所在的书架)很近,他来回跑了几趟后在心里喜悦的想到,于是又拿了几本古代魔文相关的书——最终福克斯把工具书和待译书都摊开在自己的面前,摸出自己的羽毛笔(着根是真的)忙活了起来。
沙沙的声音响在两个人之间,既是福克斯的羽毛笔摩擦在羊皮纸上发出的、也是弗朗西安静的翻阅着书页发出的,每个人都理应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这是多么的美好:时间流淌过每一个学生的身上、让他们沾上星灰的气息与古人的叹息,让他们沉醉在这伟大的字里行间,而后在空暇间偶尔抬起头,就会看到金色与银色的线条在他们头顶勾勒出自己的花②。
“为了糖做的羽毛笔。”忽然弗朗西意外主动地打破了这份宁静的享受,对福克斯语气中带着点忍无可忍的说到:“请您尊重古代书籍,不要用它打幌子然后看那些无聊的占卜书了。”她这么说着同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准确的说连一个礼节性的微笑都没有。
“我很抱歉。”福克斯看似无辜的眨了眨眼,放下了立着的那本《魔法字音表》,于是藏在后面的《解梦指南》就露了出来——深蓝色与黑色的书脊确实太容易分辨了。
“…你昨天去打魁地奇了?”弗朗西不善的问到,那语气就像是在跟一个麻瓜(当然这是对于弗朗西而言,对于福克斯而言他还是挺喜欢她们的)或者怪兽说话攀谈。
“没有啊。”福克斯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他对自己的错误只认识到了用工具书打幌子、偷偷在背地里看‘无聊’的占卜书,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罪无可赦。
“那福克斯先生,我能否肯请您不要再笑了,这里是图书馆、而您那样子很傻。”弗朗西看着对面那张忍不住抿嘴乐着的人(即使是在他迷茫的时候弗朗西也能清晰的看到那唇边的弧度),虽然这场景还蛮好看、或者说是养眼的,但她却有点厌倦与复杂。
“……我很抱歉,”终于意识到了的福克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午时温暖的空气笼罩着他,他轻轻地拍了拍脸然后冷静了一下道:“我只是…忍不住,梅林,我实在是忍不住。”
“what's wrong with you?”弗朗西有些忍不住的、下意识问道,语气里的有点按耐不住的好奇压过了复杂情绪导致的愤怒——她咬着糖做的羽毛笔,像是个听童话故事的孩子。
“我只是在想…”福克斯眯了眯眼,有点愉快的看着孩子样的对方、慢悠悠的说道。
“如果你喜欢占卜的话,大概会有很多事情不一样吧。”
弗朗西看着福克斯真真切切的笑脸,在阳光下、福克斯那雪白的发丝正折射着既不犀利也不朦胧的、极为清晰且夺人视线的光——就像是对方微笑时候的样子似的,不仅仅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能觉得赏心悦目、甚至对于弗朗西而言,她居然也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
02.
福克斯看着他们——两个拉文克劳、这很方便就能认出来,毕竟那自由且渊博的大海天空之蔚蓝是那样的瞩目耀眼,他看到那两个人坐在相对于他六点钟方向的地方,一个他见过、一个他喜欢。
也算不上是喜欢,他百无聊赖的挠了挠头,看着坐在靠里位置的那个男生——一头棕褐色的短发,色调刚刚好、既不是很深也不是很浅的那种,让福克斯无法自拔的想到那种牛奶巧克力的味道,他盯着那发髻、甚至能看到光的精灵在上面溜冰——他喜欢这个,福克斯想。
坐在靠外一侧的女生福克斯是见过的,但是完全是单视角,尽管他坚信自己雪白的色调在阳光下折射的模样也足够夺人眼目、但她的骄傲里怎么会有他呢?福克斯无数次的被卡瑞纳拖着一同看魁地奇比赛的时候,这个想法充斥在脑子里、而说的人是每一个选手——但不得不说,福克斯还是比较喜欢她在天上的样子,像张开翅膀的鹰、义无反顾,但现在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模样也是——鹰收起了荣耀的羽翼,安静下来、为同伴。
“(需要帮助吗?)”他喃喃的模仿着对方的唇语,看着鹰微笑着对身边的巧克力雕像(他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凝固了、或者说太认真)问到——鹰抬起下颌的时候脸沾了点秋日的潮寒,雪白的皮肤上结了片微红调的霜,跟她流光溢彩的眼睛搭配着来看真是好看的不得了,福克斯感叹道。
鹰打动了巧克力雕像,于是尘封已久的他化开了一点、雕像转过头去去看鹰,然后溺在那片他们共存的海洋中——鹰在一旁泛着古黄调的羊皮纸上写下了让巧克力雕像活过来(或者说是动起来?福克斯胡思乱想着)的配方:一汤匙翱翔于高空中雄鹰的眼泪、三点七二二毫克萨摩克利斯之剑剑柄上的冰凉与时间,以及一个午后光影交错下的一个来自贝格德高地上十四岁少女的吻——这真是浪漫极了。
很显然的,巧克力雕像也被打动了,他虽然还是没怎么动、但是福克斯能看到他身边那层浅紫调的痕迹渐渐的柔和淡化了、最后如同一片光,笼罩着他、罩着他们。
“大概想说的是,我需要你。”福克斯下意识的说出了声,而后转过头、弗朗西正有点迷茫的看着他——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吃第五根糖做的羽毛笔了,福克斯想要是以后(毕业后)他还想售卖弗朗西的话可能一个防蛀牙咒更合适、效果也更好吧。
他张了张嘴,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把雕像和鹰的故事抛在身后、抛在秋日神清气爽的午后中,然后义无反顾的转过头——他们的故事依旧在纠葛,他的故事却要即将落霞帷幕,所以一定要抓紧自己有限的时间,福克斯想道——总之人是不能输给雕像的。
“就是这个意思。”他的笑容更大了,活像是个偷了糖的孩子、正在为自己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欢喜连天,或者说是兴奋不已:“我需要你,弗朗西。”他说。
福克斯到现在还记得,或者说是很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上的最后一节占卜课、当海因里希教授说出那几英尺长的作业、无视了下面学生微弱的呻吟挥了挥手说出下课的时候,福克斯下意识的、猛地站起了身,但是这没吸引到任何人的视线因为所有人都开始匆匆离开,福克斯站在这逆流的人海之中——他没有动,一直静静地看着教授的身影、静静等候着所有的学生出去后,才吞了口口水拿着申请信走了过去——来年他曾经期待已久的N.E.W.Ts占卜提高课注定与他此生无缘,来生再议。
“你终于原意面对现实不再用残忍折磨自己了吗?”海因里希教授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拉开了办公桌前的椅子熟练且优雅的坐在了上面,他冷哼着说道、喝了一口放在了一旁的红茶后才看向福克斯——他丝毫没有接过对方的申请信或者说是道歉信的意思。
“是的…”福克斯起初的时候有点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的说道,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的继续解释道——那个时候他已经把信藏在了身后,因为他已经深知信这类的东西已经毫无意义、他们最后的职能只剩下了化为碎屑:“来年的占卜课提高班,我不会参与了。”
“……去吧。”最终教授沉默了、他对着福克斯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没必要再去看他了,海因里希教授低下了头,把视线放在了羊皮纸、指南书,和一旁此时正在散发着幽幽的光的水晶球上——他们本就应该在这里的,福克斯想着、走开了几步,然后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教导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为了他所带他看到的那一切、福克斯想,这并没有什么不让人舒服的。
“No love toward others in that bosom sits,That on himself such murd'rous shame commits. ③”
那是占卜课列奥哈德·海因里希教授对现在已经是格兰芬多七年级的戴纳·福克斯说的最后的一段话,在那个天气有点昏昏沉沉的下午、他冷不丁的在福克斯已经逐渐远去的背后这样说道,距离也无法限制的、福克斯如此听到——他想教授现在一定早已看清自己一直纠葛已久的、心中的那个自己的未来,但是他从未回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他唯独能做的就是把这段老师给予学生最大的恩赐刻在心头,然后也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他会验证它。
“有的事情我们也许会有机会验证它、但是也许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时隔许久、他再一次在闲杂的时间中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念念不忘——福克斯下意识的喃喃到,然后望着弗朗西那双正在看着他的灰色的瞳孔——让他想起那日阴沉的天空,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多活一段时间吧,就当是为了你的嗅幻草、别在我们刚开始研究它的时候就死去,不然它会被我扔进垃圾桶。”弗朗西残忍又直白的说着,手里拿着一大本书,福克斯懒得去看那叫什么名字了,因为他读到一半(那长长的名字)眼睛就开始发酸了。
“……This is the truth…”福克斯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袍子里闷闷的说道:“我花了点时间研究它…梅林这真的太复杂了……也没有找到相近的品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或者说找到了也是一堆不确定的话…”
“所以你来找我帮你?为什么你就这么有自信,Gryffindor?”虽然福克斯没去看对方的脸,但是弗朗西语气中的嘲讽他却已经全然了解了——但是他真的很累、就像是刚被摄神取念过一样,脑内混沌的记忆大股大股的翻滚着——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我们成功了,”最终他尽力的把手臂垫在下巴下,平静而又淡然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养活它,那你就可以把它交给赫本教授给斯莱特林加分——它就是你的了。”
“Done.”
就像是一锤定音一样,弗朗西最后的声音砸落在福克斯的耳边、也坠落在了他的心里,他一幅满足的模样闭上了干涩的眼,很快灼烧的感觉就蔓延了上来,不仅是眼睛、也是心——红色的荣耀上刻着的誓言被撩拨成黑色的焦片,眼睛所妄想看到的最终被无限缩小扔进了看不见边缘的黑暗中,福克斯在其中痛苦的忍耐着——这一切都是我们谎言的下场,他的汗水滴落、他的泪水未生,他勉强的微笑着、为了他曾经说的那个谎付出着代价。
如果弗朗西喜欢占卜的话,没有任何事情会不一样。——他心知肚明的忏悔着,此时墨绿色的花正在他的梦中开放,那感觉糟糕透了、因为在六年前他就已经拒绝了,如今再一次的浮现,福克斯想、这真的是惩罚。
03.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福克斯站在原地闭上了眼,任凭霍格沃茨夜间的风吹拂过他的面颊,那感觉凉飕飕的、就像是伦敦的雨夜,然后他睁开眼,面对着明亮的星空轻声低语道,虽然弗朗西站在一旁甚至有一点点距离,但是还是听到了他尾音中带有着的那点温柔与愉悦——福克斯的魔杖尖端吐出荧光蓝与银色的气体痕路、就像是绽放在夜间的花朵一样,迅速的如同蓬松的面包一样涨大绽放了开来,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福克斯的守护神——那只优雅的雪豹从中一跃而出、踩着星光编织的藤蔓,绕着月亮惹人怜爱的弧度,一路向下然后落在了弗朗西脚边。
“是位女士。”弗朗西伸出手摸了摸雪豹手感甚好的皮毛,听福克斯这样说道、然后几乎微不可见的歪了歪头,就像是有点不相信但是却也并非完全抗拒一样——她一边摸着那凉凉的兽毛一边这么想着,守护神在抚摸下发出了舒适的哼响声。
“好吧。”最终她妥协般的说道:“是理所应当的。”
“什么理所当然?”福克斯笑着走到她身边,拍了拍雪豹头,后者温顺的走向一边、给两个人留出来了交谈的空间:“雪豹还是女士?”
“女士。”弗朗西果断的回答到,然后摊开了手,福克斯很自觉地将一只糖做的羽毛笔再次放在她的手上:“我还以为会出来一只狐狸——显然的。”
“福克斯家的人善于创造奇迹。”作为当事人的福克斯大笑了几声后耸了耸肩,无奈的回应道,然后拿过了弗朗西手中的那本《魔法防御理论》饶有兴趣的翻看了起来,而弗朗西只是用一种无聊的眼神看着那本书——福克斯是理解的,相比起对于强大更为渴望的斯莱特林与美杜莎,仅仅是防御理论还远远不够。
“然而你只是养子,别再说了。”终于对福克斯的圆圈话感到彻底的不耐烦的弗朗西尖锐的说道,然后轻轻咬着羽毛笔的笔杆、折断了那微硬的乳白——淡奶油的味道在她的嘴里炸裂开来,但是丝毫无法阻止残忍的话语被说出来。
“…”福克斯听到这话、翻书的手也顿了顿,但是表情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改变,依旧是那样的平稳与宁静:“Of course,There is nothing wrong between us.”
弗朗西要咬着笔杆的动作在福克斯话音落地的那一刻也随之停顿了,就像是没趣儿了一样她把剩下的半截糖做的羽毛笔放进了袖子里,然后弗朗西从福克斯手中抽出了那本书——她没去与他对视或者说点什么,但是福克斯却知道对方没生她的气。
“(下次我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他用唇语对弗朗西诉说道,尽管很有可能对方都没去看他、但他依旧这样信誓旦旦的说了——弗朗西收拾好东西后就转身离开了,留下福克斯一个人站在北塔楼上,他静静的看着弗朗西墨绿色还带着点卷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一摇一摇的、让福克斯想起黑湖里的那些日日夜夜与人鱼相伴的植物,只是很可惜他还没有真正的见到过,在霍格沃茨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方福克斯的身影从不会出现——除非是为了谁。
“好啦我亲爱的小客人,出来吧。”最终他叹了口气,对着边角的柱子笑着说道,而缩在那后面的阴影也因为这句话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福克斯笑的更开心了:“别害怕My daring,既然罗蒂(他给守护神起的名字)都那么喜欢你,我也不会排斥你。”
“I hope so.”阴影中慢慢地踱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真是与斯莱特林的不解之缘,福克斯在看到对方身上的袍子后微笑出了一丝僵硬的痕迹,但是很快又被抹去了,因为他应该知道的、当诺拉教授跟他无意间提起把他推荐给了某位好学的小姐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谁的渴望能比斯莱特林多呢?他想着、听着:“斯莱特林六年级,优娜·柯姆,经过诺拉教授的推荐后想来向您寻求一些知识上的财富,福克斯先生。”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亲爱的优娜小姐,同时如果您能称呼我为纳尔的话我想我会更加开心,”福克斯爽快的笑着对对方说道——他想被这么叫很久了,但是克莉丝一直没有叫过、卡瑞娜还是相当的嫌弃他,唯一一个会这样叫他的(除了艾米以外的)人现在还正在享受在霍格沃茨的大好时光,丝毫没有要来登门拜访的意思,多少让他又点失望:“我猜您一定是为了黑魔法防御这门课程而来,但是恕我直言优娜小姐,您似乎在上面的研究让作为学长的我也有些惊讶与敬佩,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您。”
“Please don't do that福克斯先生,”优娜在寒冷的夜风中拽了拽围巾、非常自然的拒绝了他,福克斯依旧老套的笑着看着她,同时伸了伸手——罗蒂趴下身消失在一团银色的雾气中,正好与优娜所呼出的哈气对应上了颜色,唯独不同的是一个钻回了福克斯的魔杖中、而另一个消失不见了:“前辈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前辈,正是因为有着优秀且珍贵的实践经验,您说呢?”
“哦!”福克斯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啊,亲爱的,虽然我承认——‘善于防御便是精通防御之物’这条略微有些偏向的理论,但是亲爱的、你要知道,我从来都不愿意拿生命作为什么东西的代替品。”福克斯走近优娜,而后绅士的牵起了对方手、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能与保温咒起到同样作用的吻。
“我可以不再提起,但是希望您不要理解错我我的意思,”面对略微袒露的拒绝,优娜似乎没有什么慌乱——她那双金褐色的瞳孔盯着福克斯,就像是证明自己的决心一样:“我会努力的,我的目的并非如此,只是为了观摩学习。”
福克斯后退了几步,然后整个人都靠在栏杆上,他微笑着托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坚定的少女,福克斯能看到她的周边开出的淡褐色的花、那种最简单的椭圆形花朵,看上去又可爱又可笑,但是这又有什么呢!他努力压制住想要爆发出的大笑,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又开始在即将成熟的心底窃窃私语——有什么呢?没什么的!
“那就来吧!我亲爱的小姐!”他转过身、挥出魔杖,顿时魔法的亮光点亮了北塔楼上的一小片天空:“荧光闪烁是一个很简单的魔咒,但是却也是最完美的一个,看啊亲爱的、那是多么的美丽,就像是你一样——你将会点亮一片世界的!”
那个时候斯莱特林六年级的优娜·柯姆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格兰芬多七年级的戴纳·福克斯大笑着点亮了夜空、点亮了世界,听着他发疯似的对她高呼着一些语句,后来她有意无意的查了查、发现是麻瓜的诗集中曾经出现的,但是不论如何她此时此刻还在北塔楼上安安静静的欣赏着由福克斯主导的这场烟火,那个时候她被短暂的吸引着——条条框框的规则随着花朵的绽开同时破碎了,优娜望着被点亮的、福克斯的背影,清晰的看到那格兰芬多金色的气魄此时正踩着相对的野心,一路而上、谁也无法阻挡。
END
后记:
①高锥克山谷:既戈德里克山谷,福克斯家定居在那里,有私心的
②‘勾勒出的花’:源于原作中‘魔法总会留下痕迹’的私人衍生,因为福克斯某种意义上能够进入占卜的‘领域’所以比较(删除)电波(删除)主观臆断的能够看到一些魔法的痕迹(颜色),但是因为毕竟浪漫脑基本上看到的都是不同颜色的小圈花,后文中多次提到的也是这个设定
③他们那没词儿的歌,都异口同声,对你唱:“你独身,将要一事无成。”——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第八首,含部分剧透(然而早着呢……)擅自和列奥没商量就、就互动了……希望亲妈不要打死我…
④这次的时间轴很乱因为想讲的事情很多…01感谢格雷戈同学的亲妈同意我发挥角色…表达了一下福克斯对于霍格沃茨的喜爱,以及对于占卜学的抛弃,一种虽然喜欢但是因为不需要所以果断抛弃——结果事后想起来还是有点难受,虽然要毕业但还是有点孩子的心软在里面
02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374/】中给的草籽铺一小段剧情,最后的谎言是福克斯很浪漫的觉得如果弗朗西当时跟他一起学占卜,没准他会为她继续,然而午睡的时间到了、脑子糊涂了,真相也出来了——他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谎言与真相同时鞭打着他让他痛苦,而拒绝的是当年和亲友说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各百分之五十的入院率
03与优娜互动一下,看不懂她们在说什么,那就让小明去画吧(你)福克斯的兴奋与得知克莉丝是级长时的兴奋是一样的,一种大人的看孩子成长的喜悦同时,他也为了自己能帮助到别人而雀跃——在为了迷茫又空洞的未来盲目努力,又沉浸于即将离开心爱之地这两种负面情绪相融合/困扰时,优娜的这个请求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
如果能读完非常感谢,谢谢阅读!
+展开
我默默地躲在后面瞎写一通……
福克斯的故事三章看下来总让我觉得有一种他在和剧情挣扎的感觉,其实一开始看人设纸就隐隐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冲突很大的角色,对福克斯的内心戏大哥也是写得real足。从人设看明明很苏很人赢,为什么正文的走向却这么的……现实啊,感觉从前置开始就是一个很痛苦很悲剧的角色,果然一个人的人生最重要的还是看性格,看性格……你看隔壁的那个傻蛋,就他一个人蹦跶得很开心(……
至于其他的部分……大哥的欧风看得越来越舒服了,我的眼神中充满欣慰(× 很多地方的细节都写得很到位,很有现实的感觉,几乎可以看着文字想象出福克斯所看见的每一个人和场景。
整个风格感觉又带有一点儿倒叙的味道,总之我看起来是很有沧桑感的,带有那种一切事情都过去了的客观叙述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被剧透了美丽人生总是用有色眼镜(?)来看福克斯……
然后我想说你谈恋爱十分的苏,尽管我知道这恋情很苦我也要勇敢地入股!!我把你堵在我那边的股份全重投给你所以我跪在地上求你开个好结局让福克斯大大过上幸福人生就算这是梦也好啊!(划掉
最后我还是要狠命夸你,你写得又长又好,但是劝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养肝护肝别太肝,多尝试东方神秘养生学,小弟我就在你的王座旁边为你提鞋了(wink
迷恋荧光闪烁真好啊啊啊啊,最简单即是最伟大的,明明知道只是魔咒却照亮了自己的未来并深深为此吸引和依靠它行走在理智的路标下,真是美丽又明亮啊。夜琪强烈博存在感,纠结于茶叶的量究竟有多少(。)好期待下一次弗朗西吃的糖果的种类啊…
能注定被游走球砸下去的福克斯,绝对是因为头发糊脸看不见吧??!这好可爱啊爸哪天试试给他戴眼镜吧??
赞美御哥 赞美文字的美丽,赞美福克斯参差不齐的发尾。然后是惯例意识流。⬇️
为暴风雨的来临端上榛子咖啡与鲜奶油作为贺礼
枫糖浆淋湿的瓷盘粘稠倾斜,从未有过烤箱的的华夫饼。
砖脚生着妖精,爬山虎在餐刀上。
没有蜘蛛畏惧黑暗和死亡。
糖霜洒满了地毯。蚂蚁失踪了。
密密麻麻的海水里没有珍珠。
只有不倒的灯塔。
再次搅拌了暴风雨前太阳的谎言。
失眠了干脆补个短小的感想。
福克斯放弃占卜就像弗朗西人设纸上的一句“无用的东西就该舍弃”一样……
看到目前为止福克斯人前的豁达自然一到只有自己的场合就变得复杂而无奈……如大佬说的真是有种和剧情挣扎的感觉,福克斯的笑……迷茫时尴尬时面对他人时全用笑容掩饰调节气氛(女生限),最后在塔楼上因优娜的坚定而如释重负的大笑感觉才是他真正的笑声,天啊——————我都不敢打优娜了。
在意,福克斯如同立下了勇闯禁区的flag,你俩怎么像是养孩子一样养嗅幻草,什么,就借草献蛇了,大哥真有你的。
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不过还是摘过来↓
嗅幻草是一种具有魔法属性的稀有植物。它的叶子会像铜一样泛着光。嗅嗅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这种植物也因此得名,这种植物泛光的叶片曾被一些古代的巫师当成货币使用。研究嗅幻草的人并不多,但它是制作潜能药剂的原料之一。
↑我觉得它是一盆完美融合了草药,魔药,古代如尼文(……?)的完美植物
恍恍惚惚不可以我还指望靠双标做一波恶役(你
哈哈哈是的 唯唯!你的滤镜!我是不会忘的!(什么)有机会再来互动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