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FT妄想童话企划衍生小组(*´∀`*)
世界观最近产出来....
希望能够看见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的故事。
小组主QQ:455181587
加了之后会拉进讨论组【我好像不能开群了
相关细节希望各位一起来讨论。
细节部分将在下周放出。
【兽族】
大陆多被森林覆盖,但也会有城市存在,只是发展程度不高。
兽人十分反感穿由兽皮制成的衣服,认为这是在残害同类。
主要衣着比较偏阿拉伯?
【灵族】
灵族的死亡状态为变成一种特别的羽毛,一旦碰到任何不是灵族物质就会化成液体。
由于两族的亡灵的身体由特殊的稍有冰凉粘稠感的液体组成,所以灵族称呼两族的死灵为【溺人】。
灵族所用当作土层的云层虽然稳定性极高,但是依旧会出现突然出现缺口的情况,所以大多数灵族死亡原因都是因为失足而落下大陆范围而死亡的。
灵族绝大多数没有翅膀,有翅膀的灵族大多数为贵族。
请记住,恶魔与仙人只是外表与习惯不同!
相关细节的补充
【人族】
因由不同的国家组成,所以不同的国家其背景与国家面貌是都是不同的。
目前已确定的国家为【卡兰尔】【马兰卡伊】
【卡兰尔】科技水平并不发达,正处于蒸汽重工业时代,但是会有一些高科技辅助,整体色调可设置为黄铜色与青色辅助,大多数居民穿着为简朴的工人服装但上层除外。
【马兰卡伊】城池外围绕着一条圆环状的河流【小部分支流流出海洋,大部分流入国家内部】,且内部地势起伏较大,艾兰树【类似于樱花树,但为冬天开花】遍布。于是国家的能源多为水能,且节能环保意识十分出众,高科技水平十分发达【如上课如果老师突然缺课,可快速使用已经录制好全息投影影像】,整体色调为蓝色与粉色辅助,居民衣着不限。
这是一个三族鼎立的世界。
人族,灵族,兽族,相互守护着自己唯一的领地,并对自己除外的两个种族一无所知,当然,除了各种族的领袖者们,守门者们,还有那些拥有着我们不为所知的职业的人们。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进行各种族的交流来保证种族的安危呢?
回答这个问题前,要不大家先坐下来,喝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让我来介绍以上的三个种族吧?
当然,茶可以不喝,但是介绍,是必须要进行的。
【人族】最平常并且人口最多的族群,居住在世界两个大陆的其中一个,族群的构成包括了整个大陆以及所占有的海洋内的所有生物【即人类与动物】。
人族也因古代内部战争被分裂成不同的国度。
百姓不懂得魔法,但是能够熟练地使用科技。
高端科技水平占三个种族的第一位,但是高端科技的普及范围仅仅涉及到政府区域。
大多数隐藏职业者和不同种族交流者多居住在人族大陆人烟稀少的区域内。
【灵族】人数位居第二的种族也是最神圣的族群,并不居住在大陆上,而是居住在天空之中,以特定的云层当作土地进行日常活动。
灵族由仙人,恶魔两个群落组成,主要负责处理人族和兽族的亡灵转生,但是亡灵多数没有记忆,于是灵族对于其它两个族群的了解只在它们的死亡阶段。
懂得运用各种魔法,是属于开挂的族群,但是两个群落仅仅是生活习惯不同但普遍爱好和平。
统治灵族两个群落的人们都统称为皇族,灵族的领袖者通常要经过神圣的仪式来决定。
【兽族】人数最少且能力最低的族群,居住于世界两个大陆的另外一个。
主要称呼种族为兽人。
兽人们在未成年的时候为动物形态,成年后会在统一的仪式后成为真正的兽人。
兽人擅长进行占卜与制作各种工具,肉搏战能力强大并且能够灵活地运用各种武器,能够无障碍地与人族内的动物进行交流。
但是目前兽人正大幅度地减少,主要原因是部分知道三族的人族官员们利用自身的优势来捕猎幼年时期的兽人并高价出售至马戏团进行相关马戏活动,并用科技手段促进幼年兽人的形态变化,这种手段也促使了幼年兽人提前死亡的情况的发生。每年召开的世界会议也正针对着目前的情况进行着相关的工作讨论与进行。
【守门者】连接三个族群的重要工作者,种族构成不定。
主要工作是守护者三个族群间的连接门,因为不同连接门通往的地区都不同,所以每个守门者多数要管理三扇门,但是守门者管理人需要管理所有连接门。
但三个种族领袖都拥有自己唯一的连接门,钥匙统一由守门者管理人所保管。
通过连接门需要通过认证部门【主要分布于各种族领域的中心位置】的认证,所以多数通过门的人们多数是上层人士。
守门者们为了防止钥匙的失窃与抢夺并也需要参与各族群纷争的调和,所以多有着强大的能力。
log地
型月世界背景親友自high向小組
聖杯戰爭那種事情,就先暫且拋到一邊去吧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761/】】
絕對哪裡有問題。
辰也在床鋪上輾轉反側,被褥帶著點陳舊的灰塵味,灌進他的鼻腔。窗外的菩提樹枝搔刮著臥室的窗,不停發出雜亂的聲響,即使將門窗緊閉也還是能聽到。到時候麻煩下園丁來修剪一下吧。辰也想著,將棉被裹得更緊了點。
自己的義弟和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義弟的養父,在做那種事情……兩人皆是男人一事暫且不提,身為名義上的父子做出那種事,只讓利津辰的道義心感到噁心。更何況,事件的主人公之一,是自己的父親。
那位父親在利津辰也的印象中,是嚴厲、不近人情的代名詞。就是那樣的人,現在卻在家中做出那般違反倫常之事。而且,就剛才所見的景象而言,父親是主動做出這樣的事的。
——被背叛了。辰也生出這樣的想法,隨即對自己的所想嚇了一跳。可是,一向教導自己要有道德的父親,如今卻做出來這樣的事,確實讓他感到些許的不快與違和感。為了不讓那種感觸盤踞心頭,他便不停地告訴自己,大概是本猶誘惑父親。
一旦這麼想,事情倒是好受多了。辰也回憶起年幼時嚴厲的父親印象,埋在被褥間的臉不由笑了起來。是的,自己不應當懷疑那位父親,而要對自己的生父有些自信才是。那位父親,從以前開始,就只對魔術的研究感興趣而已,是的,就連妻兒……
他暮地想起母親的存在來。母親呢,母親知道父親與自己的養子做出那種事來嗎,想必是不知道吧。畢竟,不會有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被養子做那樣的事情。辰也剛從異鄉回到老宅,身心太過勞累,以至一時間沒有想起向母親問好。對了,還有柊冴……
利津辰也從床上起來,換上在老家的洋宅中所穿的和裝。等穿戴整齊後,卻聽到有人敲了敲門。
“請進吧。”
推開門的正是自己方才窺看到畫面的其中一位主角。本猶進了辰也的臥室,站在幾步之外,神色一如往常。辰也企圖從對方的神態裡讀出點什麼,卻做不到。著和服的少年只輕輕笑笑:“要吃飯了。”語氣神情,仿佛剛才的所作所為全部沒發生過似的。
不可思議。這樣一來,辰也反倒覺得自己無意中窺見到的艷景是錯覺了。
“原來吃午飯的時間是這麼晚嗎?”
“不,只是想到辰也哥在旅途中奔波疲憊,所以再做了一份而已。大家都已經吃過午飯。”本猶笑著說道。辰也對對方的神情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卻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過了會兒,心緒又回來了。
辰也問道:“母親在哪兒?我想見她。”
本猶的神色瞬時閃過一絲歉意。果然,是覺得對不起母親吧。辰也想著,卻聽到對方猶豫了少頃後開口了:“令堂——利津夫人,已經去世了三年有餘。”
這句話令辰也感到血液一陣凝固,頭腦一時失去了思辨的能力。好一會兒,辰也才從那種冰冷中回過神來,皺著眉頭確認方才聽到的話:“母親……真的已經去世了?”
“是三年前……”本猶低下頭去。辰也感到肺腑之中一陣悲痛。母親雖然並非世人口中所說的慈母,但也與自己度過十四年光陰,如今與世長辭,令他感到心口發麻。可更為震驚的,卻是另一件事。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辰也在國外留學是,從未聽人說過這事,如今卻被告知母親在三年前時就已辭世。
“是老爺做的決定。因為辰也哥當時正在學業的緊要關頭,老爺判斷這事會干擾辰也哥的心緒,所以瞞了下來……夫人在辰也哥離開後不久便患上了難醫的怪病,醫治三年,最終還是去了……”利津本猶說著,神情上染上了些許憂傷。辰也一時間忘了方才看到的景象,對眼前的是自己的義弟這事情終於有了些許實感。
辰也說著:“讓我靜靜吧……”本猶聽後點點頭,沒再發話便告退了。辰也在一聲木門合上的聲音裡,沉於自己的悲傷之中,回憶起母親過去所做的種種,喉頭不由哽咽起來。利津辰也就這般進行了這場晚了三年的哀悼,直到窗外的景色被塗抹上昏暗的色彩,他才因為腹中的飢餓想起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這便整理好床鋪,出了臥室。到了餐室,才看到本猶正將桌上的飯菜佈置好、準備著碗筷。辰也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父親呢?”
“老爺正在書房裡做研究,已經將晚飯送過去了。”本猶看見辰也坐了下去,這才入座。這種行為不知為何給辰也一種違和感,似乎對方不是自己的義弟,而是家中的下人一類的角色。
辰也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在家裡也不至於拘謹至此吧?”
“啊……?”本猶一臉困惑地看向自己的表情,讓辰也有些不快。
“畢竟我們在名義上是兄弟,你也不用一直這樣吧。”
“啊……這是老爺要求的禮數,所以我是不能僭越的。”本猶解釋著,輕巧地夾起一口米飯,咀嚼了起來。
“那麼在我面前,至少別這樣了,怪讓人不舒服的。”辰也說著,看向碗中被蒸得散發著香氣的米飯,“我不喜歡年齡相近的人那樣的態度……”
對方卻並沒有答話,只是安靜地聽著,隨後點了點頭。辰也更覺得莫名其妙,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對方沉靜了片刻後,答道:“桌席上不能說話。”
“那也是以前的論調了,既然父親和母親,”辰也停頓了下,大醬湯明晃晃的表面應著頭頂的燈光,像是晃動的鏡子般亮眼,“既然他們不在這兒吃飯,那我們稍稍自由些,也無可厚非……”
“噗。”本猶嗤笑一聲,這樣的笑容,辰也方才還沒見過,只是想著啊,這個人也能這麼笑罷了。過了會兒,兩人都吃完了晚飯,本猶便在桌旁收拾起餐具來。辰也才想起桌旁還少了一個人影。
“柊冴呢。”
“柊冴小姐在國外度假,來年也要在國外唸書了。”本猶提起那個名字時,又恢復了那般謙恭的姿態。
“又來了,叫柊冴小姐也就算了,可別背地裡叫我少爺啊……”辰也說著,繼續看起來對方的臉,燈光映照下,少年的側臉輪廓不知為何讓他覺得有些安心,“家裡有酒喝嗎……”
“前些日子有門客拿來了清酒,我去給辰也哥倒上一杯吧。”
“好。”辰也倚在硬椅上,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外。過了會兒,著和服的少年拿著能看見其中液體的酒瓶走了過來,又將澄澈的酒水倒在杯中,雙手呈給辰也。
辰也在一直在國外遊學,過去還未喝過母國的酒。幾杯下去,神思便陷入恍然之中。本猶也並不言語,見到杯子空了便俯下身來倒酒。和服寬大的前襟因動作而微微下垂,露出少年起伏且線條鮮明的鎖骨,和平坦的胸膛。利津辰也一時忘了移開視線,只盯著少年的前襟看。
果然是男人啊。而父親就是對這樣的男人的身體,做出了那樣的事……他再啜飲一口杯中瓊漿,卻聽到耳邊傳來少年的聲音,隨即,一雙手臂環上他的頸膀。
利津本猶的聲音隔著朦朧的醉意傳來,話語卻刺得辰也頃刻間清醒了過來。
“辰也兄,果然,你看到了吧?”
【幼童性愛、獸交出現注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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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下本猶八歲時,父母在魔術事故中喪生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本猶並不意外,那兩個人原本就是瘋子,那樣的死法並不是什麼令人吃驚的事。那對夫妻研究得最為狂熱的時候,男孩的身上甚至插著數根用來進食排洩的管子度日。
田之下本猶作為魔術師的資質並非天才,但已經是第六代魔術師所能有的最好的結果,即使如此,田之下夫婦卻並沒有滿足於子嗣的這個結果。從三歲開始,狹窄的神經管道就被一次次擴張、撐大,到了八歲時,身體已經對痛覺不大敏感。
父母死後,田之下本猶便變成了孤兒,被身為普通人的叔叔嬸嬸像皮球一樣來回踢著,直到九歲時,被利津一族領養,才算安定了下來——說是領養,但其實是以不高的價格被賣給了利津,作為下一代當家的入贅女婿,也就是種馬,被冠上了利津的姓氏,成了養子。
自此便是利津本猶,作為田之下本猶的身份則死去。
可作為利津本猶的重生,也說不上是幸運——養父與自己獨處時往往欲言又止,養母則面露難色,大上幾歲的兄長並沒有什麼交集,小些的妹妹雖然是個可愛的孩子,卻往往對這個外來者表現出敵意——也不是不能理解,利津柊冴雖為天才,心理年齡卻還是個孩子,面對突然出現的義兄,雖然無法理解對方來家中的意義,卻隱約憑著孩子的本能感覺到父母的寵愛或許會被搶走。
這種敵意在第一次見面時便表露出來了。
“柊冴……這位是本猶,以後就是你的哥哥了。”
“哥哥嗎?”
“是的,以後還會成為你的丈夫……”利津夫人似乎是想要掩飾自己地尷尬,以折扇遮面,本猶卻已經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些許不滿,“是以後會過一輩子的人,要好好地對待他……”
“要是要過一輩子的話,辰也哥哥不好嗎……我不想要和不認識的人在一起呀。”孩子小聲地說著真心話,卻被母親掐住了後頸。女孩不再言語,只是狠狠地瞪了眼本猶,好像對方已經成了殺父仇人。
“你好。”本猶向母女鞠了一躬,夫人似乎還滿意這個表現,只是點了點頭,并說道長兄會晚點回來。
微微帶著敵意,這就是本猶對利津家最初的印象。
歡迎“次子”的晚宴,是在有點壓抑的氣氛裡開始的。利津家無論老小,皆穿著得體的和裝,身為外人的本猶,自然而然地被隔離。好像一開始,這一家人就沒有將他接納的願望在。席間沉寂,一點沒有家庭晚飯的意思在,只偶爾聽到小女兒的筷子接觸到碟底的聲響。
本猶原本想說些什麼,卻又被利津夫人——養母制止了。
“在利津家不可以在桌席上說話。”
本猶細細地咀嚼起米飯,碳水化合物的甜味在舌尖蔓延開。他抬起頭看向家主一席的位置,年逾四十的男人神色凝重地吃著簡單的菜色,似乎養子的到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本猶端起盛放著味增湯的飯碗,隨後,他感受到了從斜側投射過來的視線。
長兄辰也正向著自己這邊投來幾分好奇、幾分惡意的視線——雖然不像幺妹那般明顯,但那種遮遮掩掩的惡意,懂得看人臉色的本猶是很熟悉的。他曾聽人說過利津一族的長子並沒有多少身為魔術師的資質,想必,是因為自己入籍而產生了危機感。
不知為何,這樣的態度讓本猶感到有些可笑。
他側過臉去,看向自己的義兄,向對方做出一個笑來。對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眼神被人察覺,倉皇地扒拉了幾口米飯。這樣的反應,更讓本猶覺得有趣。
晚飯結束後,本猶便被要求洗乾淨身體,穿上輕便的衣服。他在洗漱完畢後,輕輕地推開有點沉重的古舊木門。
走廊上等候著自己的利津先生——現在是養父,不知為何給人一種站立著的標本似的感覺,舉手投足間僵硬的動作好像製作粗糙得木偶一般,讓人覺得沒有多少生命力在內。
“利津先生……”本猶低下頭鞠了一躬。中年男人並沒有對這個動作有多少反應,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臂,雖然並不粗暴,卻不容質疑。少年幾乎是被拽著在走廊上行走的。本猶注視起對方的表情——男人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情緒的波動,但也說不上漠然,其中還有某種更為古怪的東西,僅僅九歲的男孩還讀不明白。
“你有做過魔術的修行嗎?”
“只有少許,利津先生。”
“叫我利津老爺。”
“是的,利津老爺。”本猶有點跟不上男人的腳步,只好加快了自己的步速,跟在對方的身後。利津家的家宅是洋宅,四處都是華麗的裝飾,客廳的穹頂能看到仿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壁畫,雖然宅子因為年代久遠而有些失色,但仍然能看出過去的風采。
兩人的目的地卻不是客廳。
中年男人推開樓梯下的暗門,將滿是酒架、雜物的地下室展現出來。利津本猶就這樣踏入洋宅的腹地,養父帶著他經過數個酒架。地下室內不伸手不見五指,比想象中多走了幾步才能看到了地下室的四壁,那卻並非盡頭——利津家的家主將手指撫在黑暗的墻壁下,隨後推開了門。
潮濕冰冷的地下室深處,有什麼東西發出沙沙聲響。
“看看吧,底下是什麼。”中年男人乾癟的聲音隔著黑暗傳來,男孩依照著對方的話,向樓梯下看去——隱約能看到輪廓的細長生物,正蠕動著自己的身軀,不停地想要爬上來。以外形來看,似乎是蛇、蚯蚓一類的生物,如果在意起從剛才開始就刻意忽略的某種聲音的話,底下的東西約莫是蛇吧。
“看不清楚。”
“啊啊,沒關係。不需要看清楚。”乾癟的男聲再度說道。本猶能感覺到對方慢慢地移動了腳步,改變了站立的位置,直到溫熱的身體貼向自己的後背。男人懷抱著少年的軀體,將其擁入懷中。
“利津老爺?”
“不要恨我啊。”失去了從容的中年男聲幾近顫抖著說道,隨後——
本猶失去了重心。
明明只是被人推落,被觸摸到的背部卻生疼。在那種疼痛感中,利津本猶抬起頭來,看向處在高處男人——底下太過陰暗,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利津本猶曾有片刻期望過對方展露出“悔意”,但男人的情緒卻並非他所想的那樣。
“魔術迴路的完成度倒是很高,這樣也不錯,不需要太麻煩了。”只是平淡地描述著,
“啊……”生物粘膩的表皮貼上了本猶的皮膚。利津本猶在下跌的衝力中撞到了頭部,意識逐漸變得朦朧,但冰冷的生物體卻讓他勉強保持著清醒。蛇擺動著身軀,在周身遊竄,有些鑽入了寬鬆的衣物。
高高在上的男聲再度響起:“接下來要麻煩你七天不吃飯了。水在地上就有,慢慢喝吧。”
爬蟲似乎受到了主人的鼓動,將少年纏得更緊,更讓少年感到恐懼的是,生物不停地向著更為隱秘的地方游去。
“蛇會鑽到狹窄的地方,雖然不是女性有些麻煩,但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
喊叫——被扼殺在發聲之前,無腳的爬蟲同樣鑽入少年的口腔,腥臭起伏的鱗片割得喉嚨生疼。蛇滑入少年的食道,在被後者因本能的對異物的排斥嘔吐之前,進入內部。
幾近窒息。
利津本猶趴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乾嘔,想將吞入的生物吐出,可口腔裡生出的只有酸水。他在意識朦朧間聽到中年男子冷酷的聲音——那聲音已漸漸染上歡愉的色彩,從乾癟的男聲漸漸變得豐滿、圓潤。
“七天之後我會來見你。”
暗室的門再度合上。
利津辰也再次看到老家的家宅時,被那頹唐破敗的建築物所震驚——或許是因為他留學時還是個少年吧,洋館看起來毫無年幼時記憶裡那種氣派。萎縮的房屋好像被土地吸走了大半,隱藏在泛著灰綠色的藤蔓內。比起看起來搖搖欲墜、發暗的房屋來,倒是外壁生長的爬山虎更富生氣些——植株好像要吞沒宅邸似的,完全覆蓋了洋館的四壁,只剩下出入通風用的門窗。仔細看的話,還勉強可以看到藤蔓間剝落的彩漆,其仿佛還在留戀洋館過去富麗堂皇的美。
或許是因為自己長大了、見識廣了吧,以前覺得華麗的宅邸,現在看起來竟是這樣的破舊。抱著對迎接自己的人小小的些許期待,少年深吸了口氣,按下了門鈴。開門的會是誰呢,是母親嗎?還是柊冴呢?還是父親所操控的人偶?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既不是自己年幼近十歲的妹妹柊冴,也不是母親,甚至連人偶也不是,硬要說,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對方還是個少年,纖細得有點病態卻並不生溝壑的手腳從寬大的袖口中伸出來,抱在胸前——或許是因為身著靛藍色和服的關係,那點露出來的皮膚蒼白得像尸體——辰也慢慢地將自己的視線往上移動,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好像被刀刻出來的喉結和纖細的脖頸,然後是少年的五官。
那並不是什麼精緻漂亮的五官,只能勉強稱得上是清秀,可對方的神情裡還有什麼讓人感到異樣的東西——辰也說不出那東西是什麼,只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少年紫藤色的頭髮修理得很短,看起來是卷髪,卻緊貼在頭皮上。
“你是……?”
在辰也的記憶裡,利津家并沒有這樣的人物,唯一能對得上年齡的,就只有——
“啊,是辰也哥到家了啊,歡迎回來,路上辛苦了吧。”著和服的少年輕聲道,隨即便殷勤地俯下身來,將辰也手邊的行李提了起來,他一邊這麼做,一邊推開了手邊的門扉,“剛剛下過雨,外面很冷,辰也哥請快點進來吧,不要凍壞了。”
“啊……是。”辰也應和著,隨著少年一齊進了室內。他是依稀記得小時候,家裡有個過繼來的弟弟,可那孩子不像眼前的少年這般……這般……辰也記憶裡的那孩子是沒什麼存在感的,無論是雙眼還是髮色,都是最為普通的黑,個頭則是小小一個,常常坐在角落裡,即使能看到,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甚至還因此一不小心踢到過對方,卻也沒得到對方哪怕一句抱怨……
“怎麼啦?”恐怕是察覺到自己的視線,這個小辰也幾歲的少年回過頭來問道。辰也不知如何作答,也只好笑笑。
“本猶……?”
“是,是我,我還以為辰也哥忘了我的名字呢!”
辰也所認識的本猶,不光在氣質上,就連在相貌上都和這少年不盡相同;如今得知少年就是小時候的本猶,只覺得有種奇特的新鮮感,好像重新對“利津本猶”這個存在認識了一遍。
“可以帶我到我的房間去嗎?爸爸沒把我的房間用作他途吧?”
“利津老爺並沒有動辰也哥的房間,請放心吧,床褥已經事先換過了,只是就不住人,可能在器物上積了灰塵,過幾天我再叫人打掃。”
“好,沒問題……”
久違地回到屬於自己的臥室,卻只有滿身的疲倦,辰也簡單地做了洗漱之後,便攤開被褥躺下了。窗外,院中枯萎的菩提樹搖晃著空蕩蕩的枝杈,偶爾打到玻璃上,猶如欲脫桎梏的籠鳥般狂亂地在風中顫動。
果然還是有哪裡不對,可辰也自己卻又說不出來那違和感的源頭。思來想去仍找不出答案,便作罷了。
他盤算著稍稍小憩,等醒來後再找母親和柊冴,父親想必像往常一樣,將自己鎖在書房裡,研究著通往根源的魔術吧。
利津一家除卻維新以來典當行商人的身份之外,是被視作邪道的魔術師。從明治時期開始,便使用著不知從何處偷來的蠱作為魔術,前幾任家主在發過一筆橫財後,便開始培養起適合魔術的後代——可就算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半吊子依舊是半吊子。儘管辰也的身上雖著魔術師的血,可魔術迴天生少得可憐。他作為長子雖然被予以優待,卻不被報以繼承家業的期望,反倒是小自己十歲的妹妹柊冴是難得一見的奇才,不但生來就有魔眼,體內還蘊藏著原本不可能在短短幾代內被培養出來的魔術迴路量——利津柊冴無疑是個在巧合下誕生的變異天才,為了穩固那種才能,使後代繼承那樣的特性,利津從沒落的家族那買下來了本猶——作為養子和種馬。
“……想起來他來這裡的理由,還真是讓人不快啊。”
這麼一想,就一點睏意都沒有了。辰也在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後,便重新換上了方便活動的便服。
也許久沒有見柊冴了,既然本猶的變化那麼大,恐怕柊冴也長成與印象中的孩子不同的翩翩少女了吧——辰也離開家去國外留學的時候是十四歲,那時候七歲的柊冴便已被長輩們寄予厚望,現在的辰也已經二十歲出頭,想來疼愛的妹妹也已經是國中生了。
她若是不怪罪因為沒有才能而被流放的自己就好了。
辰也苦笑看向走廊上懸掛的壁畫,畫中的人物有張扭曲的臉孔,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記憶中,家裡是沒有擺這樣的畫的。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後停在書房門前。
壓抑而連續不斷的聲音,不停地從中傾瀉而出。
虛掩的門後是兩具交疊的雄性肉體。年輕纖細一些的那個男人,在另一位的動作下不停地溢出斷續的呻吟——那張臉,那個身材,辰也是不會忘記的——他父親正和他的義弟做著這種恬不知恥的事情。
辰也只感到一陣反胃,他用指尖捂著嘴,好不讓自己為眼前的荒誕景象吐出來,可雙眼卻移不開那道門縫。少年擺動著他纖細的肉體——那明明是對辰也沒有什麼誘惑力的肉體,此刻卻充滿了情色,隨後——
仿佛是察覺到了門外的視線,少年回過頭來,透過門縫斜睨了一眼。
被看到了。辰也想著,心下卻只有興奮。全身的臟器都在為那驚鴻一瞥而沸騰。那兩具像蛇一樣纏繞著彼此的軀體,不知為何喚起了他內心中一直壓抑的什麼東西。辰也跌跌撞撞地促使著自己的雙腿快些離開書房,直到到了臥室裡,才鬆了口氣似的倒在床鋪上。
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父親為何要和自己的義子做出那樣的舉動,但辰也算是理解了一件事——
他之前隱約從利津本猶的神情與舉手投足之間所感受到的東西——
——那是艷麗啊。
【下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761/】】
那是在北川幸十六岁那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她依稀记得那应该是夏季,正是最闷热的时候,空气里总是飘着一层水汽似的令人感到种乏力的热,仿佛那水汽沿着皮肤侵入进去,腐蚀了骨头似的。
自从两家定下婚约后,四十九院凉总是会时不时的过来,两家也总是持默认的态度。幸虽不喜欢这样,但每每想到这是迟早会面临的,也就同样保持缄默。
“幸,你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异常的沉默啊。”坐在她身侧的男性将头侧过来,语气柔和的总是令她想起自己的弟弟来,“是我做了些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并没有。”幸垂下头,有些不自在的回答,“我只是尚未习惯……您离得太近了。”
“抱歉。”听到这话,凉立刻坐远了些,“幸是非常优秀的人……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就在想,这样美丽强大的女性,竟然要成为我的妻子,在过去恐怕是做梦时也要笑醒过来吧。”
“您太谦虚了。”
——北川幸是个优秀的孩子。
她从童年时身边就一直充斥着这样的话语,父母也好其他的长辈也好,他们总是将她作为模板来教导她的同龄人。她也确实称得上那些赞扬,无论家世、能力或是外貌,在同龄人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只是,往往比起打扮精致的端坐在那里,她更渴望与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罢了。
“幸喜欢哪种花?”
“诶,我……我的话,山茶吧。”
“哦,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
“白色。”
“这样啊。”四十九院凉有些意外的感叹道,“本来以为幸是那种会喜欢艳丽花朵的人呢。”
“倒也不是不喜欢,是那些颜色太过于艳丽的花朵看多了,多少有些倦怠之感。况且红山茶本身虽然美丽,却也有不祥之兆。”
“是这样啊。”
凉了然的点了点头,望向院中高挺的古树,“我喜欢樱花。说来可笑……我遐想过与幸成婚时的情景,曾有一次去京都渡过一年的春日,那时就在想,倘若我与我的新娘在那春之雪中成婚,互相许下誓言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话,幸也不禁想到了曾在京都看到的樱花,各色的樱花都竞相开放,就好似话本中的花神降临了似的,而那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垂枝樱,绯红的瀑布随着风舞动,妖艳而又热烈的模样令人不住想着樱花下埋葬着尸体的传说。
“不要动。”
忽然间,她听到凉柔软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话语,而后,他慢慢的靠过来,伸出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发间。
他们的距离近的很,潮湿的吐息仿佛都交织在了一起,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埋怨着过于炎热的夏日。
凉的手停在那片落叶上,他低着头望着自己未来的妻子,她正茫然的注视着他,长长的睫毛像蝴蝶那样来回颤动着,离得再近些,他就能听到自己不容忽视的心跳声,嗅到她身上淡雅的熏香气息,她的唇正微张着,嫩粉色的就像是刚刚绽放的樱花。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在靠近了些。
他见到那犹如京都瓷偶的面颊上,呈现的是与在家宴上见到的截然不同的神情,敛去了一切尖锐的菱角,少女羞涩的模样就好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即令人怜惜,却又令人好奇她绽放时的模样。
“有叶子……落上去了。”
最终,他还是将那片叶子摘了下来。
“谢谢……”
“不要紧,”他又恢复到了仿佛刚刚的悸动都是错觉似的温柔模样,“说起来,幸还没有看过京都之外的樱花吧?”
“是的,一直繁忙于家业,没有时间到外面去。”
“那么我和幸约定好了,”他握住幸的手,轻柔的开口,“等到我足够强大的那一天……就让幸没有任何顾虑的去看看京都之外的景色。”
太喜欢魔女了,激情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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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组为企划【妖区编号系列】的番外小组,方便玩家于企划页面关闭后,进行参与企划的角色后续/补全其投稿补卡/日常创作之用。
晏摘星的脸上和身上都灼热得不像话,梦里的火好像烧到了自己脸上。
但好在他能够淡然面对了,哪怕再厉害的噩梦,晏摘星已经做了一次又一次,似乎只有噩梦才能证明他睡上了觉,也是一件好事。
他在这种灼热之中,恍惚间记得自己和晏其告白了。
这场告白打断了晏其切菜的动作,他将沾上的菜汁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清洗着。
似乎是觉得手上还是不干净,水流声依旧响着,晏其那双白到病态的手,在水中透着光,晏其的头发也透着光,好看极了。
好看极了。
晏摘星看见晏其终于转过身来。落日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晏其的身上,照得白色的人发着光,又在夕阳中柔和地变幻着。
他看到的晏其,一定是朝他笑着的,声音也一定是温柔又稳重的。
晏其一定接受了晏摘星的告白,晏其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看着晏其在光中张口闭口,然后耳鸣声在他脑内炸开,水流声和晏其的声音都被扰人的耳鸣掩盖。
记忆里的晏其,整个人都在阳光下柔和到了极致,那表情却好像并不开心。晏摘星觉得晏其说的话,自己应当是听清楚了的,因为就在晏其开了口之后,晏摘星的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地拧住了,胸口如同压了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喉间的灼热感让他不断吐出话语。
这柔和的画面,被记忆里的他自己生生打破了。晏摘星看到自己激烈地向晏其说着什么,伸出手把晏其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膛。
晏其那张平和温柔的脸也逐渐分崩离析。
而后的画面记不清了。
晏摘星的头像是被铁锤痛击过,又疼又闷。
他睁开眼睛就坐在工位前,桌上铺满了层层叠叠的纸。
那纸上的字密密麻麻,晏摘星知道,这是他应当做的工作。
他要工作的,他不仅要工作,他还要变强,然后让晏其答应和他在一起。
晏摘星快速整理着这些文件,尽可能用自己模糊的视线去分辨文件上的字,以肌肉记忆将这些文件分好了类,用【传送门】交接给其他同事。
他猛地一怔,手上的异能也用到了一半。【传送门】在他手指间断断续续地亮着,半开不开的。
就像他的记忆一样,忽明忽暗。
……晏其不是已经答应自己了吗?
晏摘星想到了这个事实,闷笑了出声,而后周围人的视线突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疑惑地脑袋,用着疲惫又模糊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视线逐渐散开了,却在他低下头的那刻又缠上了上来。
晏摘星许久没有被如此关注过了。这些视线有些让他烦躁,他不明白周围人的态度,他读不懂那些人眼神里的感情。
他好像还没告诉琉辉他和晏其在一起了,以后这个家里琉辉就是个大型电灯泡了。
晏摘星烦躁的心情一扫而光,他又雀跃了起来,他想现在就去找琉辉坦白。
反正今天的工作少,已经被他全部完成了。
但是头疼得实在厉害,晏摘星想揉揉脑袋,抬手触碰到的却是柔软的纱布。
什么时候头上受过伤了?晏摘星越发莫名其妙。他的视线也模糊着,就算时日里不戴那低度数的眼镜,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看不清。
他着实不记得脑袋什么时候受的伤,鼻尖好像也萦绕着什么烧焦的气味。
眼镜不知道去了哪里,晏摘星想,那我就不找了吧。
直接去找琉辉吧。
他起身缓步走出了部门,眼前的刘海好像短了不少,他的视野虽然模糊,但不同以往的明亮了许多,脖子上被头发笼罩的感觉也消失了。
晏摘星在路上走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道果真清爽了不少。
他好像记得,是琉辉拉着他坐在阳台里,念叨着要给他剪个头发。那剪刀拿在琉辉的手中,倒不像是理发的工具,像是要了晏摘星小命的武器。
晏摘星好像心情不好,但依旧乖乖坐在琉辉面前。
琉辉一边仔细地为晏摘星修整发型,一边又骂道:“你垮着个脸干嘛?也不看看刘海都遮眼睛多少了,活该你度数加深!”
晏摘星一声不吭。
黑色的碎发随着琉辉的动作落下,那双失去了生机的紫色眸子再也没了遮挡。
琉辉瞥了一眼,嗤笑道:“都一个大男人了,摆出这个样子……无非就是失个恋罢了。”
晏摘星吸了吸鼻子,闷着声回他:“你说得倒轻巧……那可是我哥啊。”
“是晏哥又怎么了?你要真的想追晏哥,这么早就想放弃?”
“屁,”晏摘星猛地转头看向琉辉,惹得后者手上一激灵。他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执念:“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
“你他妈……”琉辉并不在乎面前人有多大的情绪,剪刀在戳向他傻弟弟耳朵的那刻,被他用最快的反应迅速收回,他恨得往晏摘星头上打了一拳:“别动!”
是啊,晏摘星想起了自己说不会放弃。
而后他又被头疼席卷,他的脚步虚浮了起来,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晏其没有答应他的告白吗……?
脑内的回忆不受控制的演播了下去。琉辉给晏摘星的头发剪得非常好,晏摘星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极了过去还没经历一切的那个少年模样。
“龙哥……弄得这么清爽,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琉辉擦拭着剪刀上的碎发:“别屁话,我早看你那个头发不顺眼了,总算给我逮到机会给你剪了。”
“你要不满意,我给你剃个光头。”
“满意、满意。”晏摘星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又冒了声音:
“龙哥,你说哥看到我这个发型会喜欢吗……”
“……滚!我不知道!”
……
这片记忆是突然入侵到晏摘星的脑子里的,晏摘星虽然混乱,这画面却惹得他胸口一阵暖流,他莫名其妙地享受着这种日常里的幸福感。
他顺着自己的潜意识找到了琉辉,而后者与他隔着一面巨大无比的玻璃。
晏摘星目光所至皆是一片白色,鼻腔里充斥着酒精的气味。
又张扬、又强大的琉辉,那个无人能敌的御影琉辉,被这片白色包裹着。
琉辉的脸上还带着细微的伤口,那张脸睡得不太安详,眼底凹陷着,还戴着并不适合他的呼吸机。从脖子开始,琉辉的身上就缠满了纱布,他身旁的仪器轻声嘀嗒叫着,在琉辉的身上,连接着许多晏摘星不认识的管子和线,拖着床上重伤的身子替他活着。
晏摘星的心跳猛地加快,他摸上了这块隔着他和琉辉的巨大玻璃,指尖的温度冰冷,这份冰冷直直蔓延到全身。
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噩梦里,眼前的画面不断闪烁。晏摘星看着自己放在玻璃上的手,逐渐染上了血迹,身边洁白的世界崩塌。
然后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琉辉躺在了黄土上,脸上沾着沙砾和血污,双眼紧闭着,手边掉落着他常用的军刀,不远处也躺着被击碎的枪械。有血从他胸口的刀伤中不断流出,那具结实精壮的身体上,布满了子弹穿透后留下的血窟窿。
晏摘星的头痛极了,他努力伸手想去触碰琉辉,却像是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无论怎么努力的去敲打,这堵墙都死死困住了他。
“琉辉……琉辉……!!”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锁在了一个空间里,在这个空间下,他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晏摘星只能看到外面的场景,但他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脑袋好像被打了个窟窿,脸上沾着令人不适的浓稠感,鲜血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这种被血液染红的世界让他熟悉又恐惧。
可更重要的,是眼下琉辉躺在地上生死未卜,晏摘星焦急透了,他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艰难地扭动着身子,四处寻找着其他人的痕迹。
晏摘星撕扯着喉咙:“有人吗!有人没啊!这里有人受伤了啊!”
他被渗到嘴里的血呛了一口,咳得几乎内脏破碎,晏摘星努力缓上一口气:“咳咳——!拜托……琉辉!琉辉你醒醒!”
地面上的人依旧躺着,晏摘星都不确定琉辉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他能感受到琉辉的生命力逐渐流失,地上的人已经因为过度失血而面色发青了。
“不要啊……不要……”晏摘星绝望极了,他就像是被困在透明的盒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他们都失误了,全都失误了。
晏摘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的虚异访客真正的能力是【反弹】。
他和琉辉又一次将晏其的任务揽了过来。这次的资料上,记录了这该死的怪物可能具备两种异能攻击,因为出现了两位牺牲者。
其中一位是死于窒息的普通人,另一位是死于中毒的——
【鸣尊寮】里会用毒的同事。
晏摘星和御影琉辉把一切都想的太轻松了,之前的“怨铃”解决的非常顺利,这次干脆草草准备了解毒剂和武器,琉辉更是觉得:“用毒的家伙,正面硬碰硬的话,必定不是我的对手。”
晏摘星点点头,他觉得从常理来说也该当如此,毕竟这次的任务划分等级甚至没有“怨铃”高。
这次的任务地点过于荒凉了,晏摘星都不知道日本还有这么荒的地方。这里所住的居民也少,也难怪牺牲者不如之前的多。
当熟悉的、让人恶心眩目的颜色从天上裂开的时候,琉辉立刻抽出了军刀做好了攻击姿态,晏摘星自身的实战经验还少得可怜,琉辉往前走了一步,自然地挡在晏摘星前面。
裂缝逐渐合了起来,这次的光亮得异常,晏摘星缓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面前的“虚异访客”。
它像个少女,泛着洁白的光。发丝、皮肤、眼睛全是白色的,看着甚至有些圣洁。
这样的,晏摘星都无法称其为“怪物”。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少女,却莫名奇妙地涌出了杀意:他好想……好想杀了它,想看到它死亡凋零的模样。
身前的琉辉却忽然退了两步,紧紧把晏摘星护在了身后。
“晏摘星,我数五秒,五秒后你赶紧跑。”
“琉辉?”晏摘星心里一紧,身体下意识地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五!”
琉辉一手用军刀挡在身前,一手摸上了枪。
“四!”
面前的少女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双无感情的眼睛直直望着,像是透过了面前的二人,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三!”
琉辉又一次尝试使用了【预视】,而他看到的结局更为惨烈。
“二!”
晏摘星又望了一眼琉辉。
“一!跑!!!”
几乎是琉辉喊出声的同一时刻,晏摘星快速向后逃了出去,而余光里的琉辉却提着枪和刀冲了上去,他在顷刻间就闪到了白色少女的身前,在空中旋转了身体,手上的刀顺势在其胸口深深地劈了进去,而后对着少女的身体开了数枪。
琉辉心里没底,于是他先下手为强,那抹白色也倒在了地上。
敌人,解决了吗?琉辉还没思考明白自己所看到的未来,而下一刻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重重地倒在地上。
“琉辉——!!”
这些发生的过于突然了,晏摘星早已退到了安全距离,他看到琉辉攻击了上去,却没看明白为什么那个白色的少女又站了起来,而倒下的,却是琉辉。
琉辉让他跑,一定是因为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倒下的一幕,但他不可能就把琉辉放在那不管。
晏摘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起自己携带的枪械,朝着虚异访客的脑袋射击。对方的动作看上去缓慢迟钝,这几发子弹却没有完完全全穿透它的头,而仅仅擦过了它的脑袋。
晏摘星来不及思考太多,他抬起左手,佛珠在空中泛起紫色的光芒。晏摘星在它的腰间展开了一道传送门,妄图用这种方式将它拦腰截断。
而下一刻晏摘星感觉脑袋一痛,他分明没有看到对方的攻击。
而后他自己的腰间凭空出现了一个【门】,像极了他的异能。
这变故来的突然,晏摘星快速停了手上的动作。虚异访客身上的【传送门】已经消散了,晏摘星身上的却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扇门吞噬。
周遭的景象没有变化,而他却被困在了空气之中,似是凭空消失在了世界里。
仅仅留下了重伤的琉辉倒在血泊之中,而虚异访客早已不见了踪影。
晏摘星觉得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了,这像极了他过度使用异能之后,身上骨头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的感觉。
而他这才顿悟了这次虚异访客的力量,却已经无法把消息传达给任何人了。
晏摘星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绝望,琉辉躺在地上,像那时的母亲一样。
“谁来救救我们……谁来……”
“摘星!琉辉!”
“……哥!”
是晏其的声音,晏摘星的眼前瞬间又亮了起来,他声音不免着急了起来:“哥!哥!琉辉在这里!哥你快来啊……”
“目前有两名成员信号丢失!仪器显示虚异访客还在周围!全体小队听令!”晏其的声音坚定又严肃,“优先回收受伤的成员!发现伤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碰见虚异访客首先保全自己!”
“是!”
队伍里有擅长侦察的人,快速找到了晏摘星他们的位置。
晏摘星看着琉辉身边来了一个人,他的心脏狂跳,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多,而后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晏其。
【天照原】的人不知道围在琉辉身边说些什么,他们的脸上全都写着慌乱,大大小小的医疗品围在了琉辉身边,晏其明显是吓到了,他平时冷静柔和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
晏其在第一眼看到倒在血泊里的琉辉时,吓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没有稳住心神,琉辉的生命体征在不断下降,那是他的弟弟,他必须要救。
他毫不犹豫跪在琉辉身边,向琉辉探出了手,手上的长命锁即将泛起光来。这把晏摘星吓坏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撕扯着嗓子大喊着:“哥——!!!”
晏其身形一颤,他手头的异能光辉刚刚亮起,被这声若有若无的呐喊给逼了回去。
白发的男人猛地抬头望向了晏摘星所在的方向,看到的却是过来时的景色,不见半点人影。
“摘星……?”晏其停下了释放异能的动作。
身边有天照原的同事正在快速急救,他们对于晏其这种袖手旁观的情况见怪不怪。
【天照原】的系长晏其,拥有着能够让伤口快速痊愈的能力,可几乎从未见过他在战场上用过异能。
这样的人坐到了系长的位置上,总有人是颇有微词的。
“系长大人,不救人就麻烦让让!还有别的有治愈能力的人!”
晏其这才回了神,仅仅因为这声呐喊纠结了片刻,手上的光就继续亮了起来。
琉辉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快速变浅,血液也在缓缓凝固。晏其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起,晏摘星眼睁睁看着晏其释放异能,晏其的生命力似乎肉眼可见的在流失,那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脖子上,血管暴起,清晰可见。
晏摘星的心情难受极了,他不断敲打着面前的透明墙壁:“放我出去啊!让我出去!”
“哥!不要继续了!”
“哥……”
“……晏其!!”
“你在,救人?”一抹白色落在了晏其身边,如丝绸般洁白的发丝滑落在晏其的肩头。
晏其手头的治疗被生生打断,那些深入到琉辉内脏的伤口,都还未来得及治疗,可怖的刀伤和枪伤再度渗出了血来。其他成员们都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晏其已经快速横抱起了琉辉退到了一旁。
“我没见过,”白色的“少女”紧紧盯着晏其,“人类的异能,难道不是用来杀戮的吗?”
“是虚异访客!是虚异访客!大家小心!”有人开始喊着。
“这看起来就是个小屁孩!直接一口气干掉它!”有人这么说着。
晏其一边又要安置好琉辉,一边又来不及去阻止组员的进攻:“停下!别冲动!”
也不知道是对晏其这个系长早就有所不满,还是这个说话的人本身就冲动,他冷哼一声,压根没听晏其的指令,提着长刀就向那个瘦小的白色身体劈了过去。
虚异访客的背后被深深地砍了一刀,它这次没有顺势倒下。白色的少女依旧看着晏其,突然扯了扯嘴角。
“看吧,人类,终究是喜欢杀戮的。”
这句话像是叹出来的。
瞬息之间,那个向虚异访客攻击的人,从背后喷射出了血液。他满脸的震惊,然后直直倒在了地上,脸上都沾上了灰与土。
好似刚刚那把刀,他劈在了自己身上。
他痛得满脸狰狞,却在看到晏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祈求:“求……求求你……救、救救我……”
【天照原】有治愈能力的人,但只有晏其可以做到【完全治愈】。
晏摘星在虚无之中,看着他最爱的人喉结滚动,紫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
晏其握紧了拳头,身形颤抖了许久后,他闭上了眼睛,拳头也松开了。
哀嚎声停止,其他的成员根本来不及救治,这名冲动的、不听指挥的人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他死了。
队友的死亡像是一块石头,猛地打破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晏系长!晏其!你分明能救人!你又不救!你又不救!”
“什么狗屁系长,一个废物罢了,不知道是怎么登上的这个位置呢!”
“之前连一个不认识的小孩都能救,到现在了连出生入死的伙伴都不救!”
“别再听他的了,我们直接联手把这个怪物杀了!别让晏其抢了这份功!”
晏其不知道被这些话影响了多少,可晏摘星恨不得把说这些话的人都杀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言语却像把刀子一样扎在他的爱人身上。
“凭什么要他救人?救你们这帮废物吗?”晏摘星此刻已经被挤压得不成样子,只剩下手指可活动的范围了,他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可晏摘星的心思从晏其出现的那刻开始,便全在晏其身上了。
那是从小落下的习惯,晏其来了,他总觉得安心了不少。
可如今心态也是有了变化的,他一颗心牵在晏其身上,担心着晏其的处境。
这阵内部骚动来得突然,晏其却冷静到了极致,他也直直望着白色的虚异访客:“这也是你的能力吗?你们这种种族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少女歪着脑袋,语气平淡,像造物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人类的本性就该如此啊。”
她突然张开了双臂,身上的白色光辉又更亮了些,那声音又好像更加悦耳了。
“我只是让大家展露了最真实的自己,我没有错,有错的是你。”
“治愈……人类为什么会有治愈的能力……”
“或者说,为什么你不受影响呢……”它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不开心,“当我靠近人类的时候,他们内心的那些想要摧毁的欲望,就会长大,而我就是他们发泄欲望最好的目标。可你没有受我的影响,明明大家都想着怎么杀了我,而你满心都是在救人。”
它看向了躺在地上的琉辉,伸手指了过去:“是因为那个人吗?因为他对你很重要,你要救他,所以什么都不顾了?”
在虚异访客说话的空隙中,突然有颗手雷落在了它的脚下,顷刻间轰然爆炸。
晏其扑在了琉辉身上,尽可能地替他挡住了爆炸的余波。
“你看,大家都忍不住了。”那声音在笑。
有尸块带着鲜血炸裂开,残肢向四周落了一地。
投掷手雷的人成为了手雷的亡魂。
那怪物落到了人群中间,继续说着:“我分明没有杀人,是他们杀了自己。你护着的那个人也是,另一个黑色的人也是。”
“另一个人在哪?”晏其顺着它的话说道。
晏摘星已经没有呼吸的空间了,他感受到自己的肋骨都被挤压得嘎吱作响。在意识朦胧间,他看着那白色的虚异访客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里。”少女说,“就在这里啊。”
晏其什么也没看见,可它说晏摘星就在这里。他找不到他的弟弟,却努力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头脑,试图再一次命令他的队员:“停下攻击,对手有反弹攻击的能力,都给我清醒一点!”
这没有用,语言的力量在此刻无用到了极致。
受了虚异访客影响的队员们失去了理性。晏其突然快速冲到了一名队员身边,一记手刀将这个快要开枪的人给打晕了去,而后他朝晏摘星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朝那处虚空探出了手。
“咳……哈……哥、哥哥……”晏摘星已经快到极限了。
在晏其触碰到那处虚空的时候,他手上的佛珠亮了起来。
晏其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佛珠发起了光。
佛珠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于是他手前闪现出了隐隐约约的门,而后这扇【门】越来越大,直到他看见同样发着光的,他弟弟的佛珠。
“……摘星!”
晏摘星从【门】里掉了出来,落在了晏其的身上,他的意识几近消散,而鼻腔里充斥的熟悉的气味,让他安心地叹息了一口气。
晏摘星呢喃着:“哥……”
晏其快速查看了晏摘星的状态,头上的伤口并不致命,晏其短暂的松了口气。他拿了随身携带的绷带,利落地替晏摘星把流着血的脑袋包扎了起来。
晏其带来的人里只剩下一个了,那人双眼猩红,双手不住地打颤,开始念叨着“杀、杀、杀”。晏其来不及撤开抱着晏摘星的手,只好把随身携带的麻醉针掷了出去,精准扎在那个人的脖子上。
“没用的,你不能用这种方法救所有人。”虚异访客摇了摇头,指了指琉辉和晏摘星,“他也好,他也一样,都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我会离开这里,我会让所有人类都认识到自己的本性。”
“人类就应该正视自己丑陋的欲望,然后被自己的欲望反噬、化为灰烬。”
“你说得对,”晏其把晏摘星安置到了一颗树下。晏摘星靠在树干上,看着晏其的背影,那个身形挺拔的人继续说道:“化为灰烬。”
晏其从行囊里掏出了一个酷似魔方的装置,按下了按钮。那装置亮起了光,一个透明的、和魔方一个形状的罩子出现,笼罩住了使用它的人,和那白色的虚异访客。
“你好聪明,知道这种东西,如果对我使用的话,会反噬自己,所以你选择了用它困住自己,连带着我一起,对吗?可你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困一辈子么?”少女的表情越加丰富,它甚至笑了起来,“没用的,装置会坏,你也会老死,你和我比谁活的时间长?”
“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晏其淡淡地说着,“我弟弟在【幻影】的【月读司】里工作,他们发明的东西很多,就像这个装置,如果没有它的钥匙,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你我也无法出去。他们很厉害,我弟弟也是,比我厉害多了……这东西我做不出来。”
晏摘星看着那个用来隔绝外部的保护罩,将晏其和虚异访客锁在了一起,他受击的脑袋一时无法思考,再加上缺氧,使得他的思维更加混沌起来。
晏其要做什么……
“如果对你造成致死的攻击,你会直接置换和对方的处境,得以全身而退……”晏其把手上的装置丢在了一旁,他已经完全锁死了这个空间。
“【月读司】发明出来的东西很多,”晏其的话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多,“不光是这种救人的,也有武器什么的,你也见识了几个。”
他一改常态,喋喋不休。
“我弟弟,晏摘星,在制作武器上特别厉害,他为了琉辉,为了我,花费了好多的心血,包括会喷火的、会爆炸的……什么武器都有。”
“另一个也是我弟弟,不是亲的,但我也把他当亲弟弟。他为了给父母报仇,也为了他新的家人,每天不要命似地去杀你的同类……杀虚异访客们。总是一身伤,然后又不要我治疗。”
白色头发的男人和白色头发的怪物面对面,男人拿出了一颗小小的火种,那火苗泛着青蓝色的光,周围一圈外焰近乎呈现白色。
晏其望着这小小的火种,语气似乎有点骄傲:“你看,我弟弟发明的。”
那火焰在晏其的手中越烧越亮。
“如果不是致命伤,你根本不会躲,这代表你也有弱点,对吧。”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白色的虚异访客神色骤变,它的声音都染上了怪异的电子感,“你要烧了自己?为了杀我?”
“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晏其将那火种丢在了他们的中间,火势瞬间猛烈,他神色庄重而落寞。
“我在佛祖的注视下,见死不救了许多人,我有罪,我死后应当是不能被超度的。”
火焰攀上了晏其白色的衣摆,他澄澈的紫色瞳孔里,倒映出了那个惊叫着的、挣扎着的,几乎和白色火焰融为一体的怪物。
“我不会再逃避了,我要救我的家人,我不会让他们再度陷入危险了。”
树底下的晏摘星,几乎要看不见晏其了,他无法动弹,脸上被火焰的高温炙烤着。
他眼前的晏其,在脚下冒着白色的光,很亮,像是神明降临。
“晏其,晏其……”晏摘星低声呢喃着,那白色光芒里的人有感应似的望了过来。
晏摘星忽然只看得见晏其的脸了,那张脸对着他温柔地笑,却又像是在哭。
而后整张脸淹没在白色的光里,好像一起吞没了没传达出去的话语。
这……不是梦吗?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
晏摘星又回到了白色的建筑物里,琉辉身上仪器的滴答声,还在他耳边萦绕着。
“如果这是噩梦,现在我难道还没醒来吗……?”晏摘星忍不住低声呢喃着,他的记忆混乱到了极致,直到不久之前还在觉得,自己是做了个噩梦。
正好有医务人员从病房里出来,晏摘星冲上去,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臂,声音止不住颤抖:“琉辉……琉辉怎么样了!”
“你昨天晚上不是来过了么!现在还在危险期没度过,但是比刚来的时候状态好多了!”
“我昨天晚上来过……?我……”
晏摘星正愣神,那医护人员乘机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和缓:“没事的没事的,来之前那些伤口就好了不少了,能痊愈的概率很高,别太担心了。”
“哎,你们兄弟几个,也真是命苦啊,可不要总是陷在悲伤里了,我听说里面那个也是你哥哥吧?之后你们俩要好好互相照应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哥呢……我哥哥呢……?”晏摘星脑袋嗡声一片,几乎把他的理智摧残干净,他心跳快到让他要窒息,像锤子一样,在他的体内重重落下。
一下、又一下。
“你……?你的记忆?”那医护人员扶了扶眼镜,“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我这块实在帮不了你。”
晏摘星不敢想。梦境、或者说是现实的回忆开始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晏其,他好像一天都没看到晏其了。
他记得他和晏其上床了,他记得他和晏其告白了,他记得他在晏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时候,紧紧握住晏其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我喜欢你。”
他现在回到家里,晏其一定就在家里休息,那场战斗一定让他累坏了。
晏摘星回到他们的家,安静极了,没有晏其的气息。
他立马就转身逃走了。
凭着记忆,又回到了遇到虚异访客的地方。
【幻影】的动作一向很迅速,晏摘星明明感觉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今天这里已经看不出战斗过的痕迹了。
被抹去的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浓烈的烧焦味充斥着晏摘星的鼻腔,晏摘星也几乎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哥哥到底去哪了?
晏摘星靠着自己那片刻的记忆,跪在这片战斗过的土地上,俯下身去,一边嗅闻灼烧味最浓烈的地方,一边靠手抠挖着地上的土地,试图找到最松软的那块。
在哪里……晏其、晏其在哪里……
他摸索着,找到了土壤最松软的地方,而后开始抠挖着那块地,十指都沾上了泥,他却越挖越深。
“晏其……晏其……你在这里。”
他想起来,他被救回去之后,睁开眼,就是【天照原】的课长带着满脸遗憾的望着他。
那个女人动了动嘴皮子,就说出了很荒唐的话,荒唐到晏摘星在那个时候冷笑出声,而后把手背上插着的针头拔下来,不顾他人阻拦的想要冲出去找晏其,说他们都在骗他。
说他们都在咒晏其死。
“晏先生……为了保全大家,牺牲了……对不起,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晏先生……留下的痕迹。”
他们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晏其已经死在火海里了,化成灰了,但是由于晏摘星制造的那款武器威力特别大,哪怕是虚异访客已经被消除,火焰的势头也只增不减。
所以现场救助的人员不敢轻易把罩子撤了,只能让这团火在里头燃烧着。
隔绝着所有人,燃烧着,一直到火种的能量耗尽。
晏摘星挖着,记忆也不断恢复着,他痛苦地嘶吼出声,挖着泥土的动作越发狠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挖什么,他想挖出什么呢?
“火焰消失了,我们才敢把保护罩解除,然后刚解除,那里面连灰烬都不剩了……对不起。”
他们说,晏其连灰都不见了,烧得连灰都不见了。
晏摘星感知不到疼痛似的,一直在地上挖着。
什么都挖不到。
他靠手挖出了一个丑陋的土坑,将那土坑里细碎的泥土抱在怀里。
“摘星……你不能喜欢我。”晏摘星想起晏其这么和他说。
而他神情认真严肃,将晏其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如同现在捧着这些被烤焦了的、藏在地底里的泥巴,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晏其,我爱你。”晏摘星这么说着。
“我爱你,你要相信我,我爱你。”
琉辉受着伤没有醒来,晏摘星在家里,学着晏其以往的模样,收拾起了家务活。
他将平时晏其会用的东西,摆放在他认为的、晏其会方便拿取的地方。
他将晏其和琉辉的衣服都翻出来,重新洗了一遍,洗了干净,放在阳光下晒,再在下午,把暖洋洋的衣服收回来。
他将琉辉的房间打扫干净,又去将晏其的房间打扫了一遍。
他看到了一朵枯萎的、不成样子的玫瑰花,在晏其的窗台上。
他在家里的佛像前,跪拜了七次,跪了七天。
他走到了日本最大的寺庙里,跪下,磕头,磕了七回,来了七次。
庙里的和尚就注意到了他,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佛珠,对他这样虔诚的态度很是满意。在第七天的时候,他主动上前,对晏摘星说:
“如此心诚,你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晏摘星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向他道谢,然后离开,脚步虚浮。
他又去看了看琉辉,【幻影】的人说琉辉恢复得很好,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了。
晏摘星带着笑,向他们道谢,然后离开。
第八天,晏摘星向【幻影】递了辞呈,吞下了黑白药丸,而后离开了,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着,什么也没留下,身上披着晏其的外套。
失去了那些记忆,而痛苦却没有被重新修改。
晏摘星要回到亲人的身边,他实在是太想他们了。
晏摘星躺在他拿手挖出来的土坑里,身边的焦土围着他,就像是躲在了晏其的怀抱里。
他身上盖着晏其的衣服,上面留着晏其的气味。
令人安心,他舒心得叹了口气。
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