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青一进后勤科办公室,就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他顺着味道摸过去,一眼便看见林宝泉靠在椅背上苦着个脸。
“怎么啦?”他扫了一眼小少爷的桌面,上面点着一支盘香。邓云青对这东西没有研究,只觉得还算好闻。
“邓哥,可气死我了!”林宝泉见邓云青来了,抓着他大吐苦水,“无良商家卖假货,不退钱就算了,还骂我神经病!”
“太过分了吧,必须得举报他!你买的什么?”邓云青问。
“返魂香啊,”小少爷指了指桌子上的盘香,“书上说,这东西香飘百里,死人闻了就能复活,可是你看我都闻半天了,也没活!”
邓云青也凑上去闻了一闻:“确实,我也没活。你在哪儿买的?”
“淘宝啊!”林宝泉说。
邓云青乐了:“这真不能怪商家。淘宝上要是能买到真的返魂香,那地府不就没生意做了?”
“我当然知道啊!”林宝泉有点不服气,“所以我没买那些便宜货,特意买了最贵的。”
“有多贵?”
“两百块呢!”
邓云青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拍林宝泉的头:“别气了,等下了班咱们去吃点好的,我来请客。”
林宝泉立刻来了兴致:“真的吗!那我想吃糖芋苗!”
邓云青点头允诺,心想这请客吃饭刷的是许天明的花呗,这点倒不必特意和林宝泉明说。
林宝泉比邓云青年纪小,做鬼的时间倒是比他要长。小孩生在法术世家,天赋极好,结果早早枉死,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整天琢磨着怎么让自己起死回生。即是同事,又同样做了鬼,邓云青乐意陪林宝泉折腾。要知道,林宝泉如果真折腾出什么成果了,那可是足以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成就。
林宝泉也很开心,把邓云青视为志同道合的复活伙伴,隔三差五就会交流一些新的复活提案。小少爷会从古今中外的典籍之中寻找死而复生的案例,范围之广,从《山海经》到《格林童话》,都是小少爷的参考书。
“故事都是人写的,因为人不能编出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所以死而复生肯定是可行的!”林宝泉言之凿凿,邓云青差点就信了,直到看到林宝泉下单了红富士苹果和绿色颜料。
邓云青指出,白雪公主这一复活手段对于林宝泉不太适用。首先,白雪公主是因为吃了毒苹果才死掉的,林宝泉并不是。其次,他们也找不来七个小矮人。最要命的一点:去哪里找一个王子来吻林宝泉?
林宝泉听到“吻”字就脸红了,过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邓云青还没说最要命的一点,那就是林宝泉已经死了三年,就算遗体没火化,也早腐烂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林宝泉能够成功,死而复生的困难人尽皆知,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禁忌。在一些故事里,即便是死者真的复生,也往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失去记忆,变得残忍,遭受无尽的折磨,等等等等。死亡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一面望不到头的墙,万物终有尽时,谁也别想逃脱。
可是他也不打算把这些说给林宝泉听,有些事情得靠他自己去领悟。而且他也抱有一点隐秘的期待:万一呢?万一奇迹真的发生了呢?
不过当林宝泉准备借由蚊子的力量变成吸血鬼的时候,邓云青便知道,奇迹降临的日子可能还很遥远。
许天明很快知道了他在和林宝泉折腾些什么,公司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他略显担忧地问:“你觉得他真能做到吗?”
邓云青笑笑:“概率比中彩票还要小。彩票得主好歹确有其人,起死回生……谁也没见过。”
许天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怕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怎么会呢?我是死了,不是傻了,”邓云青说,“小林年纪还小,陪他做点事能让他高兴点。鬼留在世间,就是为了那点念想,等这点念想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他发现许天明的眼神变了,有点后悔说了刚刚的话,但又不能咽回肚子里。许天明久久地看着他,表情有些悲伤,却一言不发。他似乎知道许天明想说什么,心想,要是他问了那个问题,自己该不该回答,该怎么回答?
最后许天明什么也没有问,就像一只蜗牛,试探着想要探出头来,结果还是缓慢地缩回到自己的保护壳里。
“别干危险的事。”许天明低着头说。
“放心。”邓云青拍拍许天明的肩膀,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但他又想,许天明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大概是已经猜到那个问题的答案,这就有点不妙了。
鬼总是要有点执念,邓云青也是如此。至于他的执念究竟为何物,想来不太难猜,无非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许天明”。
作者:伊西多
文体:诗歌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亲爱的药片
梗在我喉头如珍珠
我不是蚌,我的甲壳未被磨穿
只有懦弱的眼泪
懦弱的经血
和我母亲相同的子宫,阴道
等待启封,等待灭绝
我期待激情而你期待什么?
我们手中没有“药”
没有烟雾与枪
只有羞怯的罂粟
它的美丽灼灼如蝶翼
它安静地蛰伏
我们是无立锥之地的畜类
我们迁徙,蹄子挤出栅栏外
我们不惨叫,不呻吟
我们认识了新的丛林和新的弹药
我们注入斗室像脓血注入海
我们被瞄准,被毒杀
被推入王水,不再剩余金表
消融。消融,这稠厚的土壤
我们被切割。我们自愿下跪
我们自愿如此生活
亲爱的药片,救救我
救救我的十九岁
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我在雪地里,说了又说:
而今天什么都不剩。而今天我就是雪;
你呢,亲爱的药片?
你在金铸的大脑里成型
那时候世界尚安稳
酒鬼还未被撞,七窍流血
司机还未潜逃,洋洋得意
为省下了一笔钱财
那时候新娘躺在破旧的棉絮里
她瞎了一只眼
还有一个良医父亲
不识字的她
温良地抚育小鸡雏
那时候我和我的姊姊静卧在女童的卵巢中
等待我的姊姊和我
等待那个男孩
亲爱的药片,你和这一切距离太远
你由机器压制,无需模子拓印
你无关于任何父母,清净自足
中立无味,由温水送服
我被击中两次。我
最醒目的稻草人
先是由背叛,再是由拒绝
我无从打坏小的镣铐
既然他人与我一样,都上了大的!
既然它们是一样的铁灰红黄,锈迹斑斑
我笨重地跳舞
算了,让我们谈谈世界吧
此时空气里,沉默也能听见
只因那些全是无稽之谈。我给你
看我手臂上樱桃肉色的肿痕
看我小腿上的A字形伤疤
看我畸形的双腿和鼓凸的眼睛
看我青紫色的双脚,它又踏过三场严寒
最最勇敢的女奴,姐妹们给她褒奖
在她脖颈上挂上项链——
十头小公猪的睾丸。
“让咱们给她祝福和尊重吧!”这声音纯洁无瑕,无关紧要
而她已经失语,发觉一切都不是重点
难道那真实吗?那些活着的人?
黑白底片上没有太阳
但我们知道它是金黄的
金光闪闪如麦浪
我曾经也是太阳
我曾经忏悔,第无数遍
向鱼,向鸟,向乌龟,向狗和猫
我曾经恐慌,第无数遍
假如这是战争,我不会第一个死去
也不会最后一个死去吗
在这个面孔林立、砌成相熟墙壁的连?
谁是指挥官?
又有谁是敌人
斗篷裹住她不存在的身体
她的泡泡在白昼飞升,五光十色
我听说她。我亲眼见过她
怎样地亲近我们的女人!
她化身为男人,蛊惑她,压榨她
血都熬枯干了
男人是死的病毒,他们助纣为虐
而我的手抖抖索索
未及交锋,武器就滑落
我在战场上熟睡,多么可鄙!
我以为,我以为——
真为假而假成真。
我未战先怯,陡失勇力
一场必输的仗!
啊,我能呼唤谁?神啊,神啊!
“你为什么离弃我?”
这声音长了翅膀,战场上的鸽子
慌张逃离,被一弹射中;
我哑了。一切都无用
镣铐,镣铐,我将被俘虏
被押送到那口黑暗的井
砍头,烧死,绞刑,桩刑,腰斩,肢解,车裂,凌迟,剥皮
伙伴们都已投降,他们欢呼雀跃
聪明的脑浆里冒出白色的泡泡:
“我想出了一种新的刑罚!”
“看她!在发抖呢,可笑的女人!”
而我犯了什么罪?
我冥思苦想,难道是因为我
在战场上熟睡,没有倾听
敌方的檄文?
不过他们会告诉我的,
我狰狞的同胞,和我系出同源
将一个一个走到我面前
得意地给我下审判
每一个罪名,有朝一日
都将丢回到他们自己头上
公正的敌人,除了
我犯了什么罪?
爸爸啊,妈妈啊!
你们为什么沉默?
为什么把手从我头上挪开
为什么不再爱我?
爸爸,妈妈
我的血肉,不是你们的
你们是娴熟的蜘蛛,我是猎物
你们那精巧的网络住了我。
却反而为它向我控诉。
我将被吃掉。我曾无知无觉。
我那些死去的half-siblings
推举出了我,奉我为女王
戴上花环,在十二月做一个祭品
我是小小的器皿,小小的工具
绿水冰释,投入其中,便漂浮如丝缎
腐烂如丝缎,我是外化的羞耻
爸爸妈妈,那个结局,我看见了。
但我脸揉成一团地哭泣,我已弃械
无法被鼓舞,我已一败涂地
我的血不在壁画上,它将干涸
我夤夜翻滚,痛苦如昨
这也不是真实,这是修饰
这是早晨的昏聩,被掐掉茎的抽搐
夜晚属于我和你,亲爱的药片
而献给白昼的,是多余的诗
End
『本群作者3月任务』Vol.204
从以下四个关键词内,抽取一个词语作为核心,围绕该词写一篇不低于1500字的故事,体裁不限。
【关键词+出题人】
1.潜行(不落虚)
2.邮递员(筑堡人)
3.动力(临渊)
4.药片(唐遑)
截止时间:3月31日21:00
格式复制:见群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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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虎子哥哐哐磕头,会撒娇给摸摸抱抱的小猫咪谁不喜欢!!!
“知安——知安——知安——”
有谁正轻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如往常她在摇篮中曾经听见过的那般,她偏过头,看见了一个撑着一把红色雨伞的女孩,对方身形矮小,留着一头有些过时的发型,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漂亮的蓝色水晶,倒映着她稚嫩的脸颊。
“妈妈,魔女是什么呀?”她听见邻床的小男孩问道,声音有些大,就如同在玻璃上用尖锐的水晶摩擦过那样让人心头一紧,她猛地偏过头去看向那个眼神中带着光亮的小男孩,又瞥向目光有些无奈的妈妈。
“魔女就是一种会来惩罚不听话小孩的怪物。”
滴答——
“你如果再不睡觉,就会看见魔女。”
“那她不睡觉是不是也会看见魔女?”
滴答——
那个站在玻璃窗后的女孩似乎听见了这段对话,她的视线从吊在半空的水晶上挪开,看向了自己。
滴答——
“是哦。”妈妈轻柔地嗓音响起,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重量从自己身上挪开了,反而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尖,“所以快点睡吧。”
小男孩转过脸来朝着自己笑了一下,做了个扭曲的鬼脸。
滴答——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用木头和粘土建起来
Wood and clay, wood and clay,
木头和粘土木头和粘土
Build it up with wood and clay,
My fair lady.
我美丽的仙女
Wood and clay will wash away……
木头和土会被冲垮……”
模糊的歌声从妈妈离开的地方传来。
滴答——
“知安,知安。”女孩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往窗户上呼出一口气,随即用手指在上面书写起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知安。”
这两个字滴着水,逐渐模糊起来,她的视线也开始摇晃,一切都像是一块正在被融化的冰块,尖锐声音依旧在她的脑内回想,久久无法散去。
“魔女不吃人,她是错的。”她看见蝴蝶从没有关好的窗缝里使劲地挤了过来,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的,它们漂亮的红色翅膀上带着蓝色的描边花纹,但是没有任何一只是完整的,她甚至看到了那些翅膀煽动时带上的水汽。
它们飞得很慢,很慢,逐渐地在她的床边聚集,一点点地凝聚成为了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有一只蝴蝶吃力地飞起来,落在了那块吊在床头上的蓝水晶上。
“你能看见我,你能听见我,你能和我说话。”她说,视线却落在了远处的天空里,哪里爆开了一朵漂亮的花,玻璃反射着它的光,让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片冰川,“那你为什么不睡觉?你不怕魔女吗?”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露肩连衣裙,伸出的双融入黑夜,好像所有的阴影都是她的爪牙。
摇了摇头,视野就像是一片晃动的水,模糊地蔓延又收缩回来,“我睡不着。”顿了顿又问,“你刚刚是在教训坏人吗?”
“坏人。”那个小姑娘嗤笑一声,又转过头来看着睡不着的坏小孩,“为什么。”
“早上琉璃吃了我的牛奶,这是不对的,但是没人发现。刚才耀辉声音很大,差点吵醒佳欣但是妈妈没有惩罚他。”
“哦。”那个女孩笑起来,双腿晃动着,她看向那块蓝水晶,好看的眼睛里没有瞳孔,“那你呢?你也犯了错。”
“是的,所以你不吃我的话我就睡不着。”
“真头疼啊。”她笑着,似乎在怀念什么,“以前也有一个这样——”她比划了一下,那看上去是个圆圆的小枕头,“有这么个家伙和你一样犟。”
“然后呢?”我等着她的睡前故事,都说给肉唱歌做出来的菜也会更好吃,不得不思考我是不是也会如此。
“然后啊。然后他就被吃了。你吃过果冻吗?他看上去口感就和那玩意差不多。”小女孩看向窗户上她自己写的字,念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口音有些奇怪,就像是儿童节目上看到的那些外国人的音调,“知安。知安。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被你吃了吗?他犯错了吗?”
猛地,那个小女孩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窒息感潮涌一般袭来,灼烧的疼痛与滚烫感席卷了全身。
“错了,大错特错。”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小姑娘,你觉得自己错了,就要接受惩罚,那么为什么我没有错也要接受惩罚呢?”
那双手是柔软的,没有用尽全力,留下的那一点点呼吸空间令我能够回答她接下来的话,虽然有些磕巴但是好歹还是可以对话的。
“妈妈说那是神给我们的考验,包括我包括这里的所有人。”
她笑着说可我不是人,惩罚我的也不是我的神。
“神?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有人会相信。你妈妈不会没给你说过神七天造世的故事吧。最后第七天神明彻底抛弃了有你们这群失败作的世界。”
“这是惩罚吗?”
“这不是。”她说。
那只蝴蝶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落在了我的眼睛里。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小女孩的眼睛里闪过的瞳孔。
“这个才是。”
她似乎很开心,开始发出笑声,这个声音里似乎有着太多东西,悲伤、嫉妒、怀念、空茫。
睡着的孩子们似乎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但是没有人苏醒,他们只是翻过了身,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试图保护自己的西瓜虫。
笑声戛然而止,留下的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滴答——
翻身惊醒,我看向了我的床头,那里没有蓝水晶,只有一根有些旧了的黑色皮绳。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不远处的化妆镜上倒映着她的脸,脖子上没有烫伤的疤痕,也没有被掐过的痕迹,干干净净。摆在一旁的照片上是抱着她站在满布焦痕的孤儿院门前的父母,三个人笑得很开心,她还记得那天妈妈特地戴上了特等功的勋章,爸爸试图把那顶老师送的白色的律师假发扣在头上。但是最终被自己扯了下来拿在手里当装饰品。
她笑起来,一如那晚拿到蓝水晶的小女孩。
滴答——
水声从浴室传来,回声荡漾着,如同那晚镜面上扭曲着滴水的自己的名字。
新年的气氛随着复工逐渐散去,六扇门的工作也变得相对清闲起来了。年兽的影响基本已经过去,剩下的就都是一些日常的巡逻工作。
陈知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着昨夜的梦境。
那个魔女有一头咖啡色的头发,像是牛角包一样卷曲,更多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
陈知安看见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蹲坐在了自己桌面上。
画虎舔湿了自己的爪子洗脸,末了才施舍一样给了这个姑娘一个眼神,“知安早啊——”他拖长了尾调“叹什么气呢?”
“虎哥早上好啊。”陈知安低下头去在猫咪的脑门上蹭了蹭,后者也没什么反应缩了缩脖子也就让她去了,“今天好早呀。”
“我也不想,被老洪他们塞进包里带来的。”画虎看上去还有些困顿,舌尖舔过黑色的鼻子,像是只真的小猫咪似得,“看见你在叹气。”他伸了个懒腰,尾巴在半空中画出两个半圆,又低头看了看陈知安的腿。
后者立刻并拢双膝,微微拉开距离好让画虎跳下来。
猫咪毫不顾忌地落在女孩子膝头,用尾巴盘住前爪,继续洗脸:“所以,礼拜一一大清早的怎么这么颓废呢。”
陈知安伸手玩画虎的耳朵,手感弹而滑,但是画虎不让玩太久,大概是觉得不太舒服。
“周一嘛,谁不颓废呀。”陈知安眯起眼,蓝色的虹膜乍看上去像是义眼,但里头偶尔闪出水光,证明这是一只完整的眼球。
“小姐姐不和我说实话我会伤心的呀。”画虎笑起来,抬头的时候胡须动了动像是在闻陈知安身上的味道,“你明显做噩梦了。”
噩梦。
陈知安的手落在画虎背脊上,无意识地挠着他的侧腹。
昨夜那一场到底算不算是噩梦。她不知道,因为在那个节点上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处于诡异又平静的日常中。她又一次因为听见看见异常地响动而失眠,‘妈妈’哄着因为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兴奋过度不愿意睡觉的弟弟妹妹们,而那天的夜晚又相对明亮。
圆月、女孩、蝴蝶、水晶……
这听上去真的和骗小孩的童话书一模一样。
画虎没理会对方的心不在焉,享受地露出肚皮让她抚摸。他确实想回家睡觉,又或者去猫咖享受免费服务。但是现在在这里陪伴一下自己的同事也差不多。他无意识地蹬着后腿,想叫陈知安挠上面点。
“虎哥……听说过孤儿院火灾么。”陈知安理顺了画虎腹部的毛发,看着雪白的毛尖被自己划拉出三道痕迹。
“着火的事情数不胜数,孤儿院倒是不常听闻。”画虎眨着眼睛,伸出爪子去挠陈知安的指尖。
陈知安大约许久没见过猫咪同事了,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手指一开一合地去逗,画虎也难得有兴趣和她玩。四个月大的小猫在陈知安西裤上扭来扭曲,留下几根黄白短毛。
“大概十七还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应该是阴雨天,那场火烧得太大,消防车来了三辆也扑不灭。”或许是低着头的缘故,陈知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烧起来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在睡午觉,大人在做礼拜,所以……”
“你就是那个因为去医院做检查所以幸存下来的小姑娘吗。”画虎忽地翻过身有些好奇地盯住了陈知安,猫咪的脸上奇异地露出了神情,他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女孩子,又伸出爪子亮着尖锐的指甲扒拉陈知安的衣袖,“哈,那场火灾烧得可壮观了。连着烧了五个小时,怎么也扑不灭。”
画虎攀着陈知安僵硬的手臂爬上她肩头,尾尖在陈知安眼前晃了晃,“我没亲身经历过,但是听说过。”
陈知安掩饰似得吸了吸鼻子,“嗯。”
“所以你前两天想去档案室看的东西就是这场火灾相关?”画虎好笑地蹲在陈知安肩膀上,猫咪亲昵地,又像是安抚似得在陈知安面颊上次蹭了蹭,“一无所获喵?”
画虎没去关注陈知安紧绷的面颊,只是好奇地问她:“你活下来可不是去看医生这么简单吧?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耿耿于怀。”
“我遇到了个……奇怪的家伙。”
“魔女。”画虎又短促地笑了一声,尾音带着喵的声音,又轻又柔,“有意思吗?你这样十几二十年地放不下,到了六扇门还要继续追查。”
陈知安没动,只是盯着膝头的白色毛发。
“过去的都过去了。”画虎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浑身的毛有一瞬间炸了起来,但是他也并没有在意这一瞬间的异样,只是接着说道,“如此放不下,又是何必呢。”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这很简单,你有阴阳眼,天生和那些没有法力的人不一样,你长得可爱好看,你就是被偏爱了,你就是那场事故的幸存者。多简单。”
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是其道理都很简单明了,木已成舟,一切都无从改变。
“虎哥知道那是魔女啊。”
画虎有一瞬间怔楞,又很快笑了出来,漂亮的猫眼紧缩成一条线:“哎呀,知安你怎么诓我呢!”尾尖轻轻拍打在陈知安的脸颊上,画虎又喵了一声,“下次不给你摸耳朵了。”
陈知安偏过脸,在画虎毛茸茸的耳朵后面蹭了蹭,撒娇似的:“我错啦,我没有,当没听过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画虎挺喜欢的。一人一猫在冰冷的清晨办公室里聊了好一会,才停下话头。
“耽误你回去睡觉了。”陈知安给画虎按了电梯,送前辈进门,“不好意思。”
画虎蹲在电梯正中央,看着陈知安好一会,才在即将关门的时候说道:“别放不下。那不是你的错。”
陈知安低下头,笑得像个真正无忧无虑长大的人,她摸着自己左眼的眼睑感受睫毛拂过掌心,回答道:“我知道,谢谢。”
滴答——滴答——
一只蝴蝶无意识拍动翅膀,或许在一个月后引起一场风暴。
那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燃着火焰的教堂内,脚边倒着两具已经死去的尸体,望向了门口一只眼睛缠着绷带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无辜又灿烂的笑。
——END
赫莉:我都几岁了你还惦记我!
春寒料峭,黄昊宁好不容易搓着手进了办公室回回暖,却看到桌上除了月琴后续跟进资料,还有一纸外勤通知。
“龙皮回收任务……”黄念着大标题,伸出手敲了敲对面桌高高摞起的待审资料。
方寻从电脑屏幕背后探出了头:“早,怎么了?”
“怎么回收任务还叫我一个灵兽科的出外勤,不是搞错了吧。”黄感觉奇怪。
“我看看。”方寻接过了通知,粗略扫视了一下,还没翻页就还了回去,“我有印象了,这也是老任务了。龙褪皮以后,虫从中甲而生,化为红色蜻蜓……”
只听一声Oh amazing的低叹,一个金灿灿的头就从两人之间突然出现。黄方两人抬头,那明显外国长相的同事正满面笑容地等他们继续对话。
“我还是不习惯布莱兹你的脸在这里出现。”黄昊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非常人种歧视的话,连忙改口,“南京欢迎你。”
“你还不如不加后面那句。”方寻忍不住指出。
但是布莱兹“嘿嘿”两声满不在意,他的确是最近才来的新员工,六扇门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外国人,感到新奇也正常。再加上布莱兹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他是一个乐观开朗阳光友善温柔善良宽容大方的好人,他并不会和人计较这细枝末节的语言用法。和他的前缀一样丰富的,还有他对动物昆虫的热爱,就是让他双眼现在闪闪发光的东西。
“拜托,两位好同事,再讲讲这个红色蜻蜓的事。”布莱兹开口催促。
“好吧,这个红色蜻蜓叫做龙甲,书面记录不多,倒是很早就有抓龙甲的人会生病的说法。这个说法……”方寻看了看两人表情,才满意地接着说,“是真的。但是其实就像蜜蜂,一生只有一次有效攻击罢了,另外龙甲基本上是食天地灵气而生,现代生活这种没有灵气的环境,龙甲也就能活个……”
“三个小时。”黄昊宁念着通知,“上面说,先用灵气罐头催化龙甲诞生,然后保证三小时内龙甲不被外人接触,然后龙甲就会自然死去。”
“噢!就像昙花一现!”布莱兹感叹。
“昙花一现你都知道!厉害!”黄昊宁笑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布莱兹肩膀,“布哥,要不,你代替我去出这个外勤……”
方寻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怀疑的眼神看着黄昊宁:“真的?其它部门会看着你的工作证,然后当布莱兹是队长吗?”
“什么?我是队长?”黄昊宁这才翻页看后面的任务人员名单。
“我不用看都知道,这龙甲任务向来都是灵兽科做队长。”
“免灾科夏墨,执行科莫要……他们选人的时候主要是讲究一个通顺吗?”黄昊宁接着念组员名单。
方寻听到莫要二字忍不住抬起头,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感到羞赧和不合时宜,于是只低头张口闷闷提醒:“别忘了及时给褪皮的那位龙小姐报告情况。”
再抬头,面前只有正在收拾箱子的布莱兹,黄昊宁已经跑没了影。
“你收拾箱子是要做什么?”
“我……想请个假!”说完,布莱兹提溜着箱子也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龙甲,我是说黄昊宁,等我一下!”
小轿车上握着方向盘的是黄昊宁,他考驾照不过才半年,跑高速也是头一回。但是他明显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是自信,一直在最高限速徘徊。
“黄昊宁你可松松油门!”在副驾担心受怕的是长着兔子耳朵的夏墨,他本来还说要帮忙看地图导航,现在只能一心想着行车规范。
主驾背后坐着的黑发男子便是莫要,抱着一把唐刀像是在假寐。副驾后面的是请了假挤上车的布莱兹,他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黄昊宁从后视镜里看见,便松了油门问:“布哥,你写的是啥?”
“龙甲的记录。”布莱兹举起本子给他看,上面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红色蜻蜓。
“哇,画的真不错。”黄昊宁由衷地称赞。
“黄昊宁啊,我觉得好像要错过出口了。”夏墨突然开口道。
黄一听,亮了灯,方向盘打满,直接就往出口匝道拐了过去。
假寐中的莫要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指示牌,又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夏墨,道:“我记得,夏墨是讹兽来着。”
“对,没错,但是他原型长得可真像巨大兔子,我在后山抓着他一回,本来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了,没想到是我们同事……”黄昊宁见莫要主动说话,于是也有意破冰地谈起趣事。
“所以,他喜欢骗人,虽然他的反应很明显在心虚……”莫要指着夏墨的方向,让黄昊宁也看看。
黄昊宁一愣,只见那兔耳男看向窗外,小声说着什么哇风景真不错,兔耳朵却在不安地扭动。
“夏墨!”
“怎么了嘛!我是讹兽啊!谁知道你马上就信了!”
停车,靠边,对夏墨的脑壳儿进行短暂而友好的思想教育,上车,黄昊宁一气呵成。
“这个出口出去,有办法绕道回高速吗?”黄昊宁从捂着脑袋做哭脸的夏墨手上拿过导航,递给了坐在后排的莫要。
莫要接过看了看:“没有信号。”
布莱兹凑过来看:“确实没有信号。”
黄昊宁抬头看,面前也只有一个方向的路,下出口前也开了两个小时,离苏州太湖估计也不远。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便打着了火。
半个小时后。
“我去,这路怎么越来越崎岖了。”胆大心不细如黄昊宁,此时也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偏离了轨道。
“这是村里的土路吧。”莫要从颠簸的窗外看去,道路上不少灰尘石子。
夏墨有些晕车,开着窗户透了透气,突然看见窗外不远处有一小孩面朝下倒了下去,“黄昊宁,快停车,那边有个小孩摔了一跤。”
“哈哈!我这次可不会被你骗到。”黄昊宁笑着回道。
“黄昊宁,看看我,我这次真没骗你。”
黄昊宁听他声音带了认真,于是瞟他一眼,确实不像平时撒谎的样子,这才把车靠边停下。
四人下车,见不远处荒地里确实像是有个小孩倒着,于是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夏墨第一个发现小孩,怀着责任心,也是第一个跑到小孩跟前。
夏墨把小孩翻过来一看,是个小女孩,来不及细看又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醒一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孩虽然没有回应,但是沉重地喘着气。
莫要看了看她打扮,像是个村里的孩子,伸手就抱起她准备回车上:“好烫……她在发烧。”
黄昊宁二话不说转身跑回去,打开了后车门。
这下夏墨和布莱兹调了个座位,夏墨虽然只是出于兴趣,但是对紧急治疗也有一些知识,先上了车。
莫要抱着小女孩,也钻进了车里。
刚关上车门,小女孩在莫要怀中转醒,明显还有些神志不清,傻笑着伸手,想要递出什么东西。
那小女孩张开手,夏墨伸手要去接,出乎意料地东西没有落下来,而是从她的指缝飞了出来,越过了夏墨的长耳朵,被布莱兹伸手一把抓住了翅膀。
“这是……”布莱兹才来得及看清,手上抓着的是一只红色的有角与须的蜻蜓,“龙甲?”
“我做了个梦,我在温暖潮湿的黑暗中伸展,这使我感到安全和喜悦,我肆意吸取来自母亲的养分茁壮成长。扑哧一声我的视角转变,我看见树枝破开皮肤,从我的身体里挣脱。”
“梦中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的身体里藏着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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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羽从溺水一般的梦里挣脱,办公室内部几乎忙成了一团浆糊,基地内部资料外泄,新树的出现,新树附近居民的疏散……好累。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蜷缩的姿势很舒服,欧阳羽放弃让四肢挪动的想法,眼前内督司的白色制服在这里有些扎眼:“怎么了,曼森先生。”
欧阳羽的称呼太客套了,卢伊特尔的表情显而易见的迟疑了一下:“你至少应该把眼罩摘了再睡……羽小姐。”
“下次我会记得的,”欧阳羽的回答显而易见的敷衍,金色的眸子跟着因卢伊特尔附身晃动的那段织绳滴溜溜地转,“我猜你不是来串门的。”
“我在试图发出请你同游的邀请。”卢伊特尔不可置否地直起身子,试图让欧阳羽的注意点回到自己身上,“而你看起来不太有兴趣。”
养猫的人多少会沾上点猫的习惯,不出卢伊特尔所料,欧阳羽的手在下一秒勾住了那段织绳。
“旧北极营地有70%的面积都处于损坏状态,我相信内督司不会没有收到报告。”欧阳羽不情愿地借了点力站起来,把自己藏在卢伊特尔的阴影下,“就算探测报告显示有遗留数据库,你也完全可以等我们将东西带回来不是吗,好先生。”
“我还没说这次的目的地是旧北极营地。”欧阳羽靠得太近,以至于卢伊特尔需要微微俯视才能与她对视,“……不可以?”
“你的申请表被驳回的时候我可看的一清二楚……”欧阳羽小声地嘟囔了句,“我觉得不可以。”
“真的么。”卢伊特尔眨眨眼继续抛出橄榄枝,“我记得你搞到了两张电影票。”
面前的女孩儿闻言皱起眉头,欧阳羽不算是非常柔美的长相,皱眉就看起来有些凶,这表情换谁都会觉得她生气了。
“罪魁祸首”却垂下眼与她对视,一秒,两秒……
欧阳羽恶狠狠从卢伊特尔的手里抽出那张申请表,即将在那张可怜的申请表上泄愤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没有若月飒斗?”
“难道你觉得能指望他在我出事的时候拉我一把?”卢伊特尔从善如流地耸了下肩。
“可是你的应急药剂都是他负责。”欧阳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包括你的外骨骼。”
“话是这么说,但是……”欧阳羽平静地打断了年长者的辩解:“你根本没打算带上他。”
“为什么不是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呢?”卢伊特尔并不掩盖他的意图,他甚至像一个长辈一样,带着点儿循循善诱的意味。
这点儿循循善诱像颗刺扎到了欧阳羽,她侧着头凝视这个应当是有求于她的男人,唯一暴露她内心的大概就是她手上转的飞快的钢笔。
基地的温控系统好像除了故障,二人之间的温度随着沉默降至冰点。
“你说的对,我确实救不下两个人。”欧阳羽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低下头将自己的名字工整地签在了“卢伊特尔•曼森”旁边,甚至贴心地为他补足了外勤装备申请的疏漏。
申请在欧阳羽的应急办公室buff下顺利通过了,说不清是早有预谋还是卢伊特尔的处事能力确实出众,若月飒斗知道这件事并且对此表示强烈谴责却已经无可挽回。
欧阳羽发现自己被若月穿小鞋,短了她的应急药也是后话了。
空白的雪原上,树依然伫立在远处,它依然雄伟,关注它的每一个人却知道它在走向倾颓。
树在成长。
欧阳羽驱车前往旧北极营地前做了个梦。
是梦,她想。
有什么在悄然改变,而总会有人对此无能为力。
*角色属于蟹(夏川泉)和柳四氿,ooc属于我
*感谢小泉允许互动!
*字数9k+,冗杂内容有,谨慎阅读!
偷窥着屋外与街沿的数数双眼,好似狐火,也是刀片,你瞥回去一眼,他们便拉上窗帘躲起来了,不同的眼睛有不同的烟火,是金色,是蓝色,有银色,还有铜赤色,是害怕的,是好奇的,是乞求的,还有担忧的。
中华街的基调遍体通明,像是一颗狂欢的炸弹,又像是天上的明月,沉入水底,又浮不得出来。
明亮的东西是值得人们去观赏的。
柳四氿走在明亮的街上,像金色的月亮上面的蚂蚁,充斥着不自在,经不起观摩和揣测,他有那么一段时间希望这里的灯全部关掉,黑漆漆的一片,当人们自怄双目,绿植沙沙作响则变成了信号灯,他不喜欢也不希望自己被任何人发现和揣摩就对了。男人小心翼翼的勾着背,像是盗墓贼一样摸索着街道的角标和玄关,他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出来上公共厕所了,特别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哪怕是去浇花,这泡尿也比迷路承担的后果要轻松的多……
纷飞的枪声好似纸飞机,在一个名为寂静与无道之地划出一道道焕丽的弧线,塞满大街小巷,每飞来一只纸飞机,就会引得不想惹麻烦的门户拉紧一处窗帘。
柳四氿漫无目的地走的烦了,胳膊抱着这盆东西也酸的不行,他后悔极了,为什么要带这么个晦气东西出门,某种意义上,他怀里的绿植也是他的婴孩,是分娩过疼痛与痛苦的亲骨肉。还要从他的身上继续吸食歇斯底里的乳汁。
男人靠着墙,坐在一个小小的背光的报亭后面,他把盆栽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然后打了个不长不短的哈欠,就像是慵懒的企鹅,或者是一只无知怯懦的老鼠,他总感觉自己在这么紧张的日子打哈欠不对味,兴许只是没熬过这么晚而已。柳四氿理了理头发,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着来的路,可以肯定,他附近的这家“煎饼果子”和来的路相对上,只不过中间那段路要怎么接上去,他掰着脑袋死活也想不出来。
聒噪如同数不清的流萤,又像是一股漩涡席卷大街小巷,洪水来袭是疯狂的,传遍大街小巷的枪战也亦是如此,躁动是烟火,吓得老鼠们四处逃窜。恶意的巷战与响声接连绽放,那是柳四氿认为与自己认为正确的可以再碰一碰运气的方向,很显然,他是那些老鼠之一,他即使是危难当头也不忘那盆盆栽,他害怕在报亭背后别人看到那绿植的小小一角。他竖着耳朵,听着几乎是同时迸发的琉璃火的嬉笑,不同的枪声与响声势均力敌,同时各开了几枪之后,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少顷,火器声音更为清脆的那杆子器具像是满足了自己的性幻想,又呻吟了三声,便没有回应。
男人并紧双腿,将自己全身收缩起来,冷汗如同出逃的春笋,从他的毛孔里面往外冒,起码他不想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也就只是一颗子弹的功夫,他的手指半截已经抠进了盆栽的土里,修剪的几乎平齐腥臭的黄色肌理的指甲沾满了一些黑紫色的泥土,他觉得有必要防身,或者是有必要拉响最后一丝保险,只可惜可怜了这盆花了,或者说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糟蹋了这盆花了。
想也知道,那是巷战的二人在交火后一方被击毙,随即毫无血色的尸体被连开了鞭策性的送终的礼炮。紧张和他几乎是沉不住气的呼吸引得心脏起跳,柳四氿做过不少被追杀的噩梦,也都是在心跳加速中慌慌张张地醒来,某些时候,或者说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
是皮鞋走过的声音,幻听了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柳四氿郑重地咽了一口唾沫,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见人就杀的变态,再或者,他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一些认同的趋向。
男人环顾四周,等待是待宰的羔羊,他的手指慌不择路,就如同饿到奄奄一息,发疯似的抠索着土下的救命骸骨的丧犬,没有应答,似乎并没有人向他的方向走来,老耗子胆小极了,想活,那就跑,不胆小的耗子活不长,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他不敢走那条或许可以走出去的路碰碰运气,人命攸关,遇到草菅人命的坏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柳四氿摸摸索索闪进一个小巷子里,与漆黑为伍,起码能让他感到安心,在这种小巷子的角落,会发现一个斜三角隆起来的地方,用着三个醒目的汉字标明那是“老鼠药”,柳四氿的大脑经常喜欢跟他开个玩笑,比如在和领导面对面谈话时,大脑会问他“如果给对方一拳会怎么样呢?”虽然男人不会去,也不敢去这么做。譬如这次,他的大脑就在嬉戏着提出“如果翻找一颗老鼠药吃下去会怎么样呢?”的信号。
男人摇了摇头以表冷静,在中华街这种四通八达的大场景,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绕过去吧。清冷的月色是一滩浑水,如同搅拌着污泥深处的荷花,装点着却溜不进小巷的帷幕,小巷左侧睡着宅楼的背光侧,右边是繁华的大型旅馆的面向垃圾堆的鲜少有人问津的脏地方。比起在这种地方落脚,似乎连发现小巷的存在都是一件困难的琐事。
柳四氿感官迟钝,是个感性支配着行走的怪物。
夏川泉五感发达,心存理念与不谙世事天真果敢。不仅枪声引起少年的戒备,相比起走在大路上的他,小巷子里面的动静就显得更为可疑和值得注意了,起码置身于猎物与被狩猎的位置,柳四氿注意到的异常全然不及夏川泉。
在杀戮日如此招摇地在大街上乱晃,不遇到什么人的理想情况可能只存在于小说。柳四氿的脚步稀碎的如同雨后滴落水珠的屋檐,一滴一滴拍打在水泥与搪瓷混搭的丘貉上,好似挑衅,好似自报姓名的噩耗,又傲慢,又令人厌恶。夏川泉也听到了不远处的枪声,他愣了半秒钟,反应与思维的牵丝拉线促使他下意识去摸着自己的背上的弓械,合金材料冰冷且凛冽,是独属于渔岛的浪涌的极东的怒号,是贯穿金色的日与银色的月的平川。箭搭弦上,把弓抽丝剥茧,平拉作揖以备,剩下的,则是在原处竖起耳朵给不怀好意的作俑者一贯银虹。
柳四氿则是第一个闯进泉的“领地”的不速之客。
“不许动!”夏川泉的弓口早已瞄向巷口。他对着前脚刚刚走出巷口的男人呵斥和要求道,尽管对方看样子似乎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准备工作要更胜一筹的缘故。
“哎?”柳四氿听到了这么一句凌厉的日语,语言不通的情况下,男人没有第一反应出来对方是在呵斥以及要求自己。男人像一只爬出砖缝的鼠妇,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四周,起码他要搞清楚几个信息,比如说话者的位置,话语者的交涉对象,以及周围有几个人。
男人的傲慢让夏川泉顿时有些心生怒火,好似是瞧不起弓道,抑或是瞧不起自己是个小孩子,雏鹰自有的澄空的傲气,自然容不得乌鸦在自己头顶胡作非为,平步稳,臂力抻,年轻的夏川泉好似严苛的雕像,早在出生那一刻时便定下了如同守门的石狮子般顽固且一丝不苟的身板,拉弓长臂严指青山,是骏马,是奔腾的金昏。
“是在叫我吗?”柳四氿显然不太想摊上太多麻烦,他摆出来了平常在职场工作的时候赔罪的讪笑,是一种示弱和自认为友好的手段,随即下意识秃噜出来一句地地道道的普通话,他一开口,便意识到了语言不通的尴尬的局面。
夏川泉也是如此。
松下的指责是魂牵梦萦,是一个名为至死之人的奄奄一息,即便是坠落地狱,也要在一个天真的孩子的臂膀刻下伤疤,夏川泉望着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想到了同样是当初作为被收容者的松下,他动摇了那么刹那,随即便要履行属于自己的在杀戮日的准则,如果不能与任何一位路人路归殊途,那么作为排除危险的必要,并且还是正面撞上的情况下,需要对其他人搜身才是。须臾的思考没能动摇他的意志,他是松,是钟,是瀑布,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柳四氿露出好脸色,障碍性的交流只会让他分心,会给任何一个不法之徒留下可乘之机,水花飞溅,鹰隼的箭矢划过呼啸的空气,那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是永不过时的承载着文化与信仰的东西,在这种距离,离手的自由的流体形的木枝的威慑力和破坏力丝毫不亚于火器,像是开玩笑,又是恐吓,那根箭矢直勾勾的落在柳四氿的双腿中间,不偏不倚,不管是向左,向右,抑或向上一些,疼痛与贯穿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靠……”男人带着一丝颤音下意识说出来了一句国骂。
柳四氿靠在墙边,他的双腿刚才并没有岔开太多,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和示威,让他不由得把大腿分开了一些,他隔着自己的身体的遮挡感看不清箭矢在蓄力的情况下刺进墙体几分,隐约的爆裂的呓语通过这个缺口填满了身后的墙体,墙体在发怵,在颤抖。
不对,那是柳四氿在颤抖罢了。他对于弓箭所有的理解,所有的认知,只不过一句“成吉思汗,一代天骄,只识弯弓射大雕。”罢了,以及,那是一种娟秀的好东西,是承载着一种信仰搓使的传统,是一种古色古香不以时间消退的时间的美。
男人腿软极了,这比起对着天空来一枪要更让他害怕,他刚刚体会过的这种似乎更胜似死神擦肩咫尺,柳四氿的胃部因为恐惧,像是扳开了一些无声的开关,那让他的胃液翻腾,顺着一股如同电击的酥麻感给了他的大腿和小腿链接处的内侧一记踢腿,在名为杀戮日的贡堂下逼迫他跪下,恐惧在男人胃里的翻江倒海中发酵,他似乎有些紧张的没喘过来气,几乎可以顺着墙壁如同一只蜗牛一样顺藤滑下而坐在那支箭上。
男人过多的臆想让他的背部滚烫,翻滚,好似火山喷薄而出,好似一席火锅肉块的粘稠与酱辣,随即开始在冷风中,在大快朵颐的客人的唇齿呼出的风中迅速降温。他甚至不敢去抬头看一眼将箭矢射出的那个孩子,或者说,他开始有点接受自己会死在这里的宿命了。
夏川泉对自己的箭法相当得意,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他是不会做出轻易伤害其他人的,会让他的负罪感更加深一笔的行为的。这份得意的构成并不仅限于包含自己的百步穿杨,还有一份打消了对方对于自己弓道和年龄的蔑视。
“缴械武器搜身!”夏川泉对着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他了解对方听不懂日语,但是总归来说还是要这么说一句的,算是心理安慰,因为如果一声不吭的话就去搜身,会显得有些奇怪。
短暂的一须臾。在对方还未能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把下一根箭搭在了弦上。
一股极大的情绪搅动着深夜未眠人的大脑,柳四氿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本应该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模糊如雾,寒清色的灯光在他的眼底如同万花筒,像炸裂的果实,像莫奈的淡色纷呈的油画。他勉强辩识了对方的话,尽管不知道什么意思,生理本能还是让他如同乖巧的被驯化家禽一样举起双手,他意识到了什么,他仓促的把那盆碍事的盆栽丢在地上(不过是可承受冲击的限度之内),肩膀勾成了一个直角状的形状,手心向外举起来了手臂。
泉的策略清晰且富有侵略,他并没有让弓箭落在对方的头部两侧,而是选择蹩住了对方的脚,蹩马腿,便不能随随便便地走出“日”字形状,便不能下出一步可进可退的好棋了,柳四氿也是如此,如果顺应大脑中想要逃跑的念头,那么就要将自己的腿如同跳大绳一样抬高分离,这种动作无疑是破绽百出的,是危险的,虽然弓箭只射在了安全距离,却将男人粉饰地如同中招的落雁,只得等待捕猎者的侵袭。
男人闭上了眼睛,短时间析出冷汗也是耗费体力的行为。他莫名其妙做出了一种名为死去的觉悟。一瞬间,他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双耳失聪抑或嗡嗡作响,随着触感而来的,不是穿刺性的疼痛,而是一双稚嫩的手掌,从他的胸口的口袋划过,随即按压的触感让他的身体上的冷汗快要和布料合二为一,他感到有些意外,随即睁开了眼,就像是一只桎梏于蛋壳的雏鸟一样,被准许着睁开了眼睛第一次观测这个世界。
“哎?”他下意识发出了一个疑问词般的声音,他轻轻低头望着对方的满是因为拉弓所磨练的老茧的有力的,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手仔仔细细的带着一丝痒意,先是停顿做力,随即力道翻涌拔除了那根封路箭,右手后三指握着那根把老鼠吓的不清的信号弹,随即从他的领带披散的胸口,再往下到容易塞着枪支的腰间,再到严丝合缝的带着一定厚度的裤子衬着男人的敏感的腰弓,以及那块经不起别人触摸的痒痒肉。
夏川泉皱了皱眉头,他像一只凶狠的小狮子,毫无防备地抓住了对方举起来的手腕,用不小的力道捏了两捏,迎接夏川泉的手指的触感的,只有皮包骨头的手腕,好似凸起的骨刺,膈应着他的指头尖,夏川泉确认在这种袖口处没有任何可以快速弹出和使用的东西之后,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好像是在搜身?柳四氿这么想道,随后他的裤子口袋也被翻来覆去,白色的侧腰口袋内胆如同鱼尿泡一样翻着肚皮流淌了出来,在那鱼的胃里的腐烂的异物,被眼前这个男孩紧紧地握在手里:一份白纸,一支笔还有一部因为流落异地而没有信号的智能手机(不过摸到了手机的存在,便没有特意从对方的口袋里掏出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带着一丝好奇,夏川泉打开了那张叠起来的纸片,中国字如同一丝丝细雨,嘀嗒进了泉的眼帘,那是柳四氿在出发前的时候写满的有关樱花的小诗,字体连笔,有个别几个中日混用的字体他能看得懂,虽然推测不出大致意思,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就对了。他把这些不值得注意的东西握在手心,推搡到男人的胸前,示意让对方拿好,柳四氿长吁一声,不过这是在从他身上搜钱吗?
柳四氿不知道。
他慢慢吞吞的翻折自己的瘦削手掌,像是老式蒸汽机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的随身物品,又像一只流浪的哈巴狗,巴结着又乖巧地看着对方的动作,他不敢说一句话,也一句话都没必要说。要说有什么感受,那应该是比较羞耻的东西被别人看光了而已。
泉的手落到了对方的大腿处,紧接着往下,就是裤腿了,扎实有肉的手感让他体会到,对方不但身上什么也没有,也穿的很薄,他总不能要求对方把鞋子也脱掉,但是如果鞋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那也是极其麻烦以及不便的,起码泉认为这是对他不构成威胁的,带着如同杂草般肆意生长的疑心,夏川泉扯住了对方的领口,推着陌生男人的肩膀让他背身而去,出于本能的,柳四氿想要反抗这种粗鲁,不过衡量狩猎与被狩猎的,武力则是唯一的标准,夏川泉练习弓箭的臂膀结实有力,如同拎小鸡一样,或者说是赶鸭子一样,他将对方双手交叉,用惯用手牢牢握紧男人的手腕,只是稍微用力一点的威压,柳四氿便放弃去挣脱人肉制作的枷锁了,只有一些留在喉咙里面被口水粘的死死的不爽。
背上也没什么东西……夏川泉把最后的一丝注意力放到了那盆绿植上,他的手随意的撩拨了两下,男孩的眼睛细致入微且擅长捕风捉影,他看到了盆栽的土层上方有几个指印,简单的对照让他擅自复侦查了柳四氿的手指尖的指甲,黑漆漆的,如同一抹又一抹的黑脂,除了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多了条有些邋遢以外,其他再没有其他什么,既然不是来杀人的,柳四氿在泉的眼里的目的,就变成了有着变态趣味的来观看其他平民遭受苦难的外国游客了……
夏川泉叹了口气,在蹲伏检查那盆花之后站了起来。一旁的人看着他自导自演的行为心里有些暗暗不爽,这明显就是被别人欺负了吧!还是被一个小孩子。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起码这个有些暴力的家伙没有动杀心和恶念……男人活络了一下手腕,似乎被对方抓得有些生疼,他在一旁盯着泉看,恍惚间对上了眼睛,像是幸以跳出虎口的兔子一样,柳四氿把自己的眼睛移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和夏川泉好好交流一下才是。
交流万岁的念头如同回荡的淡淡的钟声,促使着这个行尸走肉的男人紧急思考,起码现在,他还庆幸自己的脑袋不是榆木做的才是。柳四氿想到了什么,像是一瓦在弯道的错峰的冲击里飞转的瓦片,他去摸左边的裤兜,眼睛也变成了和手臂缝合成线的牵线娃娃,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口袋的缝线。
紧皱如同急雨,如同短暂的淡雷的手臂牢牢深处紧紧握住柳四氿的左手,迫使他停止自己的动作。刺眼的振袖如同屏风,遮挡住了柳四氿的眼帘。不用想也知道,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害怕自己掏出什么武器罢了。
“这家伙也太敏感了吧!我真的不是要掏出什么危险物品!”柳四氿在心底喊出来了这么一句。在妥协和无奈之中让对方把那个智能械物掏了出来。
趁着对方戒备放下,柳四氿晃了晃那台老式的,荧光屏闪的小盒子,他的手机亮度在向着小巷子的一侧异常刺眼,随即他点开了一个预先下载好的,方便研究日本文化用的翻译软件。他耸了耸肩,操纵那衰老到腰酸背痛的身子收了收冷汗,起码他觉得他能多活这么一分钟,对方一定不是抱着恶意来的,人皆共情,人皆为一束早春的新根,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他大概只是为了自卫罢了。
“我是柳四氿!”他在即时翻译的左侧输入栏打出来了这么一句话,顺着右边的框条一个字一个字如同豆芽一样从白色的荧屏里面冒出来,那个“氿”字,被翻译成了“倉”。
唉…?“柳四倉”么……这个名字倒也不错。
夏川泉会意了他的意思,虽然他几乎对于智能手机一窍不通,他从来没有正式的使用过这种东西,他没有想到这个陌生男人没有像条哈巴狗夹着尾巴逃跑,而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交流,已经不好形容是不知死活还是天真异禀了。
泉愣了一下,他接过了对方的手机,看着对方的如同演员一样粉饰后挤出来的笑容,大概是想要套近乎吧。夏川泉有些怀疑,不过更多的,是发现对方对自己构成不了威胁的和善,没有检查到任何的刀具,没有枪械火器,没有超越他的体力以及力气,更没有意志过于常人的坚定。他的手指比起对方的枯槁,更多的是有些滚烫和红润,他在右面的对话框里面直言不讳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夏川泉很少使用智能机,他的打字速度有些慢。
“你来这次活动做什么?”
“柳四倉”有些意外,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打算和自己套近乎,他看着这个生硬的机翻,思索了片刻。
“我来陪我的男朋友……”“柳四倉”打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太对,或者说,出于一些古板的思想观念,他不应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爱人是一名男性这种事实随随便便的就告诉别人,于是他当着泉的面,把“男朋友”改成了“爱人”。
“我来陪我的爱人参加杀戮日。”他这么说道,不过在夏川泉看来,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私人情况,更具体一点,他不在乎任何人。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柳四倉”发问道,与此同时,他觉得他们不太像面对面,更像隔着五湖四海的通过电子邮件交流的外国好友。
“我是……”夏川泉顿了一下,他还没能打出自己的名字,他望着这个才被自己做过粗鲁的事情的友好的男人,如同一股猩红的烙印的名为“松下”的谴责历历在目,夏川泉莫名其妙感觉自己有些疲惫,那是一种在思想上的精神的扭曲感,那是一种名为迷茫的沙子在他脚下的鞋子里消磨着他的耐心,人会被别人打败,也会被自己打败,夏川泉不能领会自己对于松下的感情,是哪一种,他咽了口唾沫,随即慢慢的打出来了几个字:
“我是怪物。”
这出乎了“柳四倉”的意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杀过了人,那个人闯进了我的房子,他明明没有还手的力气了,但是我还是杀死了他。”像是生锈的齿轮被重新启动,一些润滑油的促使下齿轮吱吱作响,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在夏川泉的心里反反复复的翻江倒海。
“我觉得……”
笔友“柳四倉”还没能迅速思考便打下了这几个字,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妥,有些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到随便评价别人的事情。但是并没有任何打算想要停止,他觉得自己是一种下贱的物种,并且乐此不彼,即使这次也依然如此。
“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保护自己的家,是个好人。”显然“柳四倉”不喜欢用这种毫无感情的打字方式,但是就着中国话来说,许许多多的字都有多重含义,不把名词诠释透彻,是很容易出差错的。
夏川泉没有任何回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蠢,比起对于各种身手矫健有着各种经历和机遇的前辈,这个乐呵乐呵的家伙显得很呆…
“那你觉得……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柳四倉”没能反应过来对方问话之中的跨度,刚被做过这样的暴力的事情,又要被要求做心理辅导。起码他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尸肉与腐烂共行,人野与死昏并存的烂地方,这种乐观的孩子,起码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的孩子,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的。“柳四倉”在淡漠的思考中收起来了自己的笑容,这种沉重到他回忆起自己的往昔,沉重到每每想起自己的家乡,想到父亲柳方成,想到母亲偃梅,他就会扪心自问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生,每当他想到那样稀碎的生活,他便会思考我要怎样去做,怎样去活。很显然,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在孩童的年龄思考这种东西。
揪其根源的问题像是一个黑色的茧,破茧成蝶的代价是童真。
认真思考后,“柳四倉”打出了这么一小句话。
“我觉得…人生是虚无的。”
夏川泉看了看手机的荧幕,短暂的思考过后他重新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男人,“柳四倉”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他觉得有些不对,男人娴熟的把翻译过去的东西重新复制粘贴再翻译过来,映入眼帘的翻译结果则变成了“我觉得人生里面什么也没有。”
好奇怪…感觉自己像是酒醉后一无所有的落魄大叔……
“不对…不是这个意思。”“柳四倉”开始慌忙的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男人想了想,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以及怎样去说。紧张又让他的脊背变得熟络和滚烫了,他挠了挠脑袋,像是一个犯难的孩子,在原地如同一只断掉了触角的蚂蚁,到处走来走去,而夏川泉,则带着疑惑盯着这个男人。
“柳四倉”已经懒得去思考三七二十一和后果了。
他擅自拿过来了手机,将小盒子举在自己面前,那是一个视野的死角,泉是看不到以及看不清的。这是他认真打字的表现。有一瞬间,可能他的表情认真和眉头紧皱到好笑的地步,他的手指头像进行伸展运动的青蛙,滔滔不绝的将他胃里的如同蚊子一样的笔墨喷吐在键盘之上,在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像个孩子一样展示自己的成果,展示给夏川泉看:
“我认为你只用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关于善与恶,只是别人做下定义之后约束你的工具罢了!你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社会的看法!”
随即,他把手机递给了泉,白纸黑字,夏川泉皱了皱眉头,尽量去识别那些翻译导致的古怪和曲解的意思。片刻后,促使他的第一反应让只打下来了一句话。
“你也太自私了。”
“……”
“柳四倉”没有再说话,他觉得他有些难以理喻和教化对方,就好比对方对于自己而言那样。
他对于眼前这个孩子的经历和家庭一无所知,自然不能试图用对症下药的方式去完成一次颠覆性的想法,交流是裂谷,是鸿沟,是断桥,他需要时间去缝补,搭建,但那时间流逝和万物变迁春去秋来之后,是需要何等的耐心和平等的交流才能与他如同知己一般畅谈,在梦想与哲学的茧蛹之中一起放飞童真,蜕变,去睁开眼,忘记一个一个美好的梦,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千疮百孔的模样,他自然不能要求对方成为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无法要求他们为了自己将视若珍宝的东西摒弃。
对于那个家来说,那是泉的全部,那是夏川泉生下来的意义,他是一只桀骜不驯的狮子,是一只石狮子。
男人换了个法子,他想了想。他留下来这么一串字:
“我也是怪物,起码做一个怪物,也可以活的很开心。”
夏川泉看到之后没能说出来什么话,或者说,他有些震撼到说不出话。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以及无限的笑意,他只觉得这个人神秘,他的想法幼稚到超越了自己受过的所有教育的常识,是什么作为燃料推动他几近“一丝不挂”地走在杀戮日的大街上,他杀过人吗?他在杀过人之后也能依然像这样责无旁贷地对我说这一切无所谓吗?夏川泉不知道。他也同样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没用的这么彻底,可以不和女性结婚诞下子嗣。
毫无疑问,他是个怪物,我也是。
——————————
“渡边家是吗?”夏川泉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的!你知道在哪吗?”
夏川泉思索了片刻,他打开了地图指出了一个方向。“我知道这里的住户都住在哪里,你往这个地方走便是。”
柳四氿点了点头,关掉了翻译器将那块手机踹进了兜里,背身像是和熟人一样打招呼一样挥手,随后说出了一句国际通用的“Thank you!”
夏川泉看着他的背影走神了两秒,带着一些想法和其他的意图,他有些想要搞清楚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的脑子里想着什么,他追了上去,拉住了那人的手腕,自顾自的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三百六十度翻找手机的电源键在什么地方,按下,顺着页面提示划开,捏了捏那个翻译软件的图标,切换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日语键盘:
“我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最后还是滑铲了!可恶(虚弱的躺下
唐,真好啊唐……小泉命运般的指路大姐姐……
然后各种互动的番外会在第三章之前写好!希望能让泉今夜的觉悟完成它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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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地址:http://elfartworld.com/works/917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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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街,小林拉面 1:35】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如此平凡而普遍,整个世界都按照他们所默认的理论运转,以至于他们无法认识到自己的扭曲和怪异,直到他们的理所当然在他人的神情中反射出难以置信。
夏川泉刚刚第一次得到那样的反应。他平凡普通的人生故事,在他人的眼中竟是一场惨剧,足以让他们流下泪来——唐和理树都没有哭,但夏川知道他们如果是更柔软或者和他更亲密的人,那个拉面店将会填满了眼泪。唐尚且冷静,理树却无法控制的悲伤起来,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为你感到伤心。
最令人困扰的是,夏川并不感到伤心。
也许这就是最令他们难过的地方。他吓到了他们,比他的故事更甚的是他无所谓的态度。夏川越是平静,他们的神情就更加凝重,像是没看过案卷的陪审团,一次又一次被超越想象的罪恶震撼。
在那样的神情下,就连夏川泉自己也觉得他似乎应当开始自怜。
幸运的是,他们正身处一个狂暴而短暂的夜晚,温情没有互相渲染的时间。理树不得不忍住他的悲悯,留出时间给他们做其他更重要的事——在这个晚上,特指与杀人与不被杀有关的一切事项。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得多了。唐还要去观察更多的人类,泉需要将他的亲人送去更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在唐告诉了他们关于猎人的情报之后。这个夜晚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危险,携枪者并非个例,而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
这件事让少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但他却并不离开——现在唐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杀戮夜社会规则的变迁。他像一只乖巧的机器人,遵守着预设的规则,却未曾预料到他眼前的现实已非昨日。他仍然遵守着绝不抛下客人离开的平凡准则,甚至愿意放任他昏迷的奶奶继续独自躺在房间里。
至于宫野理树完全沉浸在他的思绪里,眼镜雾蒙蒙的,像一座沉思的少年像。至少今晚,他并不是个好的同伴。唐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各自的思绪:"宫野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夏川君呢?"
理树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慌张:"啊——我,我会……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发言,可却并不打算跟在唐或者夏川的身后自保。自毁意愿以善良和温柔的表象浮现,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让我死'的回音,无声的恳求拯救或者毁灭。
夏川认可的点点头(唐几乎失笑,他似乎根本没听懂这个手无寸铁的男人说了什么就同意了他的发言,仅仅基于对方是年长者),紧跟着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早点回家。既然知道了关于猎人的情报,我想要准备得更完善一点!"
他就差没说请了,像个跟老师申请想要提早回家的小学生似的,等待着回答。唐控制着自己没有叹气——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只撕猎物喉咙却只想取得零食奖励的小狗,毫不在乎自己满口的血迹。
有必要让他们继续探索自身。名叫夏川泉的少年显然还有更多成长空间和需要做的事,宫野理树并不是能独行的精神状态,唐自己也想要观察更多的人。这个临时组成的吃面小队又交流了一会信息——或者说唐对这两个相当有价值的观察对象进行了短暂的杀戮日行动方式强化教育,又存下了彼此的邮箱(唐手机通讯录的平均收入被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显著拉低了)。幽魂一般游荡着的理树被唐领养了,他比唐高出一头,像头身材纤瘦的驮兽,跟随着唐手中无形的牵绳,头也不抬。
夏川认认真真朝他们道别,活像他只是结束了社团训练准备回家——尽管他有些困惑于可不可以说明天见。他并不确认自己能否和另两人再见面,又不懂得掩盖或者社交辞令。最后她不得不总结发言:"那么,如果我们都还活着的话……天亮之后再见吧。"
她略微顿了一下,最终强调了一次——主要是对理树:"即使在平时,自卫导致的杀人也常常判为无罪。无论因为什么,只要站在这里的人全都是预备杀人者。"
宫野理树看上去几乎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他看着唐,但眼睛却没有聚焦。唐有些无奈的向他强调:"所以,反击的时候,要一击必杀。"
顿了一下,她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一点:"像夏川君那样。"
夏川泉睁大眼睛,无意识的站直了一点,显然把这当作一种表扬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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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神社,夏川家 2:45】
在漫长的行路之后,夏川跪坐在自己的房间,向自己确认待办事项上的一切。奶奶还睡着,她不会知道这个晚上发生的任何事。他背着她爬山到凤凰神社的一路上她连个呼噜都没打,那种人事不省的安静让他安心。唐和宫野理树的邮箱在他的手机里,他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们求助,获取任何关于人类道德普遍准则的技术指导。他从某个叔叔的铁工厂里取回了自己很久之前订制的部件,并刚刚组装起来。夏川深呼吸,再一次在脑内回顾他必须完成的一切,却难以抑制的,战栗着感到兴奋。
弓道不该是这样——他深呼吸着,向自己强调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情势所迫。在如今这个疯狂的世道,他必须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即使是将他热爱的弓道化作杀人的武器。
可是他仍然兴奋,被唐肯定过的攻击欲暴涨起来,占领他的思绪。像被收养的野猫久违的踏出房门,仅仅是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的爽快感就令他想要深深呼吸。
弓箭,和它现代化的兄弟,枪械一样,是仅为了杀戮创造出的工具。即使是刃具也有切割食物,制造工具的功能,弓箭却没有。它是纯粹的杀戮道具,是指爪与利齿的延伸,是人类最深刻暴力的远古具现。弓道当然充满了力与美的结合,肌肉与竹木一同张开到极限,暴力凝合在强韧弦线上便成了令人屏息的美丽,箭羽刮起微小的飓风,推动箭身如鱼一般义无反顾的穿透层层空气,没入它宿命的——并非活物的,夏川泉向自己强调——目标里。
弓道并不是为了杀戮。他确认自己并不是变态杀人狂,他的弓箭也非为屠杀而张开。
但这东西不是。
弩机银亮的金属还带着刚从机床上带下来的味道,那味道难以描述。高速摩擦的刀头切割铁块像菜刀剁开松软的猪肉,于是金属也带上了血肉的腥臭味。那味道让人上瘾。它不久前才从小型铁工厂的淬火桶里出来,未擦净的油渍带着奇怪的工业香味。机床比人类的手指稳定一千倍,它平静的制造出夏川泉需要的部件,接着夏川将他们组装到一起,成为一件杀人用的武器。和弓箭不同——你可以将习练掌握它们所需要的时间美化为艺术和技巧——这东西和枪没有本质区别,任何能够瞄准的人都能够轻易的用它杀人。
在有种种工具辅助的现代,要制造一具杀人的武器简单得难以置信。
它的板机甚至没有被打磨过,从整块金属板上切割下来的边缘有锋利的直角,几乎要割伤夏川的手指。握紧它让人感到……有力,和奇异的恐惧。即使他原本就有能力杀人(实际上他的确杀了人),但是当手中有这样的武器,当杀人甚至不需要超过一片口香糖的成本,那种过于强大的权利令人恐惧。
夏川试射了两次,第一根金属弩箭射穿他房间的地板,飞落一楼后钻透榻榻米,深深没入地下(夏川非常后悔,他没办法把那根弩箭挖出来,也不知道要如何修补木地板上的两个圆洞),第二根弩箭他选择了附近一户人家的花坛,箭支穿透了坛子的一侧,但最终被深厚的泥土和陶瓷阻挡,在撞裂了另一侧的坛壁后它停了下来,从碎裂的厚陶片中露出锋利的刃。可以想见它撕裂人类的颅骨只会比这四厘米厚还填满了泥土的陶罐更简单,脑浆、血液和骨头的碎片会碎裂得比这罐子更漂亮。
这个想法让他惊愕了一瞬间,它滑过他的脑海,温柔而平静,像一滴水珠滚过洗碗槽光滑的不锈钢侧壁那样顺滑流畅,他甚至没有觉得那样的画面恶心,至少不像'大众'应当认为的那样。唐会说他过于纠结——至少他印象中的唐是这么说的。思想无罪——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连一丝温柔的微笑也不会有。她就是那样,即使在提供帮助时像在叙述判决的法官,客观、冷静、无情。
思想无罪,更何况你已经在为这思想而反思。既然已无罪行,忏悔也无意义。你不过是又一个为无谓之事浪费自己脑力的人罢了。
唐在他的脑子里说完这些,像个下课后又被拽住提问的老师似的,解答完提问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但他知道她还会回来,在他需要的时候——不仅是在幻想里,还可以通过他手机,在现实里。弩机在夏川泉的手里沉甸甸的,未经打磨的边缘几乎要割破他的手,刺痛感和重量证明着它的力量。这双重保险让他冷静下来,他可以解决这一切。
夏川泉站在路口,忽然意识到他正站在路灯下,就在那个神秘人所在的位置。他回头看去,自己的房间窗户一片黑暗,那个人不可能看到他。
可是他看到了,他隔着街道,与黑暗中的夏川对峙。
恐怖感再一次袭来,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深呼吸。与素昧平生之人交流后某种东西残留在他的体内,支撑着他在路灯的光柱下站直身体。他感到不安,同时平静。这平静类似于兴奋,在他的脊椎里流淌,让他像一只被过充了的电池似的,在爆炸边缘徘徊,却又完美的运转着。
夏川止不住的想象他的爆炸,那个时刻近了——东方的天空开始发亮,透出蓝色,像一瓶深浓的墨水经由笔尖终于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凌晨即将到来,杀戮夜结束前,那才会是真正的百鬼夜行。犹豫了一夜的人会被迫实行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谋杀;奔走了一夜的人也将补全他们最后的计划;幸存者放松了警惕,像凌晨的兔子从洞口露出头来,试探猎手们是否还在匍匐和盘旋——可惜的是,它们当然在。它们永远在。对兔子们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真正的猎手,而是幻想中的安全。
夏川知道这里根本没有安全,直到早上七点之前。而那——还有四个小时。
Q:请问魔法的范围是什么样的呢?可以使用火焰魔法之类的么?
A:企划主要以肉眼不易察觉的魔法为主,主攻心灵。不会出现哈利波特中电光火石的法术。
Q:请问可以被附身么?或者附身别人么?
A:人设可能被强大的灵体或者魔鬼附身。活人可以习得灵魂出窍,但再并未死亡的前提之下不能附身他人。
Q:请问在签约后还可以解约变回凡人吗?
A:不能,这是一份与自己至关重要且不能毁约的签约,所以请慎重考虑哦!
Q:所有巫师都必须要签约吗?
A:不是,并非所有的巫师都有签约,不过不签约就不会有13条寿命等特权。
Q:企划存在天使和恶魔吗?他们可以做什么?
A: 存在,原生天使和恶魔有条约,不干涉人间事。有极少数后天形成的天使和恶魔会来人间添乱【可参考:地狱神探】
Q:一个具备巫师血统可以不签署野兽条约但是来上课吗?
A: 可以的,这是一份与自己至关重要且不能毁约的签约,可以慢慢考虑。
Q:发色瞳色有限制吗
A:没有。
Q:可以是东方人吗?
A:可以,巫师国籍没有限制,但东方术士请在不超格的情况下自行设定(东方术士与西方体制不同)
Q:请问我是男人可以穿女生校服吗?
A:可以,同理女性也可穿男性校服,但为了方便统计请在人设纸上写上真实性别,宿舍也按照性别分配。
Q:能不能召唤恶魔?
A:可以 但一是很难成功,二是因为巫师本来就比恶魔低阶就算成功召唤了恶魔能控制恶魔的巫师也是少数中的少数!甚至可能因为惹恶魔生气而被反噬这样。
Q: 巫师与凡人生理特征上有区别吗?
A: 没有。
Q: 我必须住宿舍吗?
A: 是的,学院在一座海岛上,出行并没有那么方便。
感谢两位亲妈的不傻之恩呜呜呜呜!!!
两位帅哥陪我吃夜宵,我此生无憾了
只亮着应急指示灯的厨房内,黑影跨过光亮,落地时悄无声息,他似乎是听见了冰箱运转声之外的什么响动,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微微动了动,歪着脑袋在原地停顿好一会,而后转身,沿着瓷砖地面的缝隙跨出一步。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下水珠,啪嗒一声响在他耳侧,手指边缘触碰到的微凉手感透着冬天刺骨冷意。
猛地,在水珠再一次砸入台面中时,另一双漆黑的眼睛透着水光在他耳边睁开眼。那个黑影弯腰,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同时响起的开灯声响里。
两双眼睛在昏暗室内对视,更像是网络上能看见的猫咪互相试探的感觉。
楚寅吓得毛都要炸起来了。两只圆润的耳朵抖了抖,他从桌面下钻出,高大的身形逐渐舒展开,任无双眼睁睁看着楚寅跟只猫似得缓慢舒坦体态,难以想象那么小一个灶台下面是怎么藏进去这么大一只东西的。
任无双装作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问楚寅:“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寅抱着手臂搓了搓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有些冷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来烤火。”
两个大男人一时无言,在冷冰冰的厨房重地里互相对视。
冰箱嗡鸣声仍在继续。
楚寅是率先动起来的那一个,他像是只巡视领地的动物似得,在这片好不容易亮堂起来的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当时钟分针也滚过一圈,最终指向凌晨两点三刻的那一瞬间,他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装模作样地停在冰箱前。
“要吃点什么吗。”
任无双乱飘的视线终于定格,不再是看着漏水的龙头,也不是没开火的灶台,而是那个缓慢敞开的冰箱门上。一线光亮如同一碰饵料落入湖面,激起一层涟漪。
“冰箱里有什么。”他走起来的时候皮鞋和地面碰撞,响起了不疾不徐又稍显期待的声音。
楚寅终于转过头去,也面对向那散着冷气的储藏柜,全然忘了刚才自己装作有些冷的行为,上下扫荡一圈,绿金色的眼睛没有瞄见鸡蛋。
或许是今天早上已经用完了, 快月底了确实要采购东西了。
他伸手掏向一包塑料袋,翻出里面剩下的半透明饼皮,又找出保鲜室里的蔬菜叶子以及几个卖相不是很好的番茄。
任无双一动不动看着对方。楚寅捏着番茄掂量了一会又试图去掏冰箱门上的调料罐。
“滴——!!”刺耳的警铃声猝然响起,两人俱是一惊,楚寅眼疾手快去关门,任无双一惊摆出了起手式,单手捏着护身符,一手去接楚寅没拿住的调料瓶。
冰箱门嘭的一声关上了。警铃声也停下了。两个人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架势看着厨房入口好一会才松了口气。
这是一间临时小厨房,即将装修改造成员工休息室。因而平日里也没有人会经过,干净的煮饭道具都堆在墙角用纸板箱装得整齐。房间里只透着一股许久无人的冰冷味道。
两人清了清喉咙,将得手的脏污意义在桌面上展开。
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饼皮,三个打蔫了的西红柿,一盒还剩没几个的香菇,几篇生菜叶子以及一瓶老干妈。
气氛又回到了最初两人对峙时的无言。
楚寅看了一会,挠挠后脑勺,去找了锅。任无双总之先把几种蔬菜都洗了个干净,冬天的自来水冰冷,他搓洗了西红柿和两颗蘑菇之后就罢工了。
楚寅把锅架在了火上,打着了灶台,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没想到你也会来找吃的。”
任无双手上抖了一下,又掩盖似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只是饿了。”他垂着眼睛看向手机上家人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十一点多的时候告诉他家里留了门。
“怎么想到来这里找吃的?”楚寅见谈话开了头,一边找着油一边搭话,“不出去吃吗?”
“苍蝇馆子吗?”任无双用小刀在西红柿上比划了半天,也没想到应该划怎么样一个花刀,“不是很想在外面闲逛。”
楚寅尾巴晃了晃,翘得老高,他没找到油,只能先回来装水,“我懂,冬天太冷了吧,我也不喜欢在外面逛。”
任无双放弃了出了西红柿,转头问楚寅,“你为什么不去?”
老虎尾巴垂下去了。
任无双没等到回应,知道自己大约是问了不该问的,或者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还开着的外卖店家,只剩下了距离较远的烧烤店,送来至少要一个小时。
“我不想到楼下去拿外卖。”楚寅拿了个蘑菇试图往锅里扔,“而且楚辞先生会不太高兴。”
任无双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这位同事。
楚寅看着蘑菇在锅里上下起伏飘动,“好不容易和人交流上啦,我不想楚辞先生不开心。”他笑起来,带着点少年感的痞气,“难道不是吗。”
任无双打开老干妈的瓶子,找了个勺子和两个一次性的碗,往里面到了点酒。楚寅兴奋地问他这是哪里来的酒葫芦,任无双没回答他,遥遥举了举杯,像是在和谁碰杯,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天花板上接触不良的灯光,“是这么个道理。”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间,任无双瞄见是师兄发来的消息,大约是起夜发现自己还没回去。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锁屏回复,就听见那头楚寅锅里冒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把水倒得太满,沸起来的时候还好,可是那只蘑菇被扔在里面不管不顾好一阵,随着水越来越剧烈的摇晃,噗地一声掉在台面上砸出一个漂亮的水花。
两人:……
“聊得太开心了。”
统共没说几句话的任无双:“嗯吧,要不出去吃吧,也不算很远。”
嘭的一声巨响,小厨房外的黑暗涌入,哐当砸门声在几乎没有人的楼道里回响。
楚寅和任无双在这种无奈又安心的环境里被吓得一个激灵,楚寅差点露出原型来,尾巴尖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任无双相比之下看着冷静些,但他也退出两步,迅速找了个好周旋的位置,手已经按在了腰上,就差把除妖符掏出来了。
六扇门大楼里自然是进不来奇奇怪怪东西的。只有一个人影倒在门口。
她缓缓抬起头,满头焦黑痕迹,双手前伸在地面上留下灰黑色污渍。
“何方妖孽!”任无双下意识喊了一句。
楚寅顺着这句话抄起锅子就差直接脱手扔出去了。
人影像是被砸懵了,一时间没回话,只是在地上有些奇怪地扒拉了一阵。
随后二人看见那人从胸口掏出一张还算干净的工牌。
任无双有些尴尬地收回符箓,楚寅急匆匆放下还热着的锅子,两个大男人围着陈知安一阵手忙脚乱,哪一个都没敢上手扶。
‘猝死?’楚寅打眼色问道。
‘不至于。’任无双摇摇头表示否认。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楚寅揉揉鼻尖伸手比划了一下,准备拉着对方的手,直接把陈知安拖进来。
‘咖……啡?’任无双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抬脚。
这时倒在地上的人似乎终于缓过劲来了,咻的一声爬起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如同平底炸响一声惊雷,两位成年男性各自收回手插在口袋里表示自己什么都不准备做。
任无双额头亮了不明显的一下,楚寅捏着领口装作无事发生。
陈知安无知无觉坐在原地,眼前天选地转,没一会,两人就看见小姑娘又要朝一边歪倒下去,短发上滴滴答答淌着咖啡液。
楚寅没敢躲,总不好让小姑娘躺地上,都准备接一下对方了,陈知安却猛然惊醒似的,不知从哪里抽出小刀,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残影,楚寅躲得快,抬起脚尖踹向手腕,任无双,伸手接了个准,又拽住陈知安乱翘的短发。贴了张清心符在她后颈上。
陈知安这一下其实没带任何起手式也没有杀气,楚寅甚至觉得自己踢重了那么一点,这显然是小家伙在混沌不清时候的一种下意识行为。任无双看了看还残留咖啡的手柄,没做过多深思,先把人提溜起来按在了椅子上。
陈知安困极了,咚的一声倒在冰冷桌面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伸手下意识去摸自己法器,没摸着心里一空这才真的醒过来。
“我……!”脏字还没出口,被硬生生咽下去,两个同事隔了几米远的脸在她面前模模糊糊的,她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敢认,“睡过了。都上班了吗……”
任无双敲了敲墙面示意她看钟。
陈知安看了两眼:“呃……下午三点,不好意思,几分?”
楚寅把那个落在地上的蘑菇捡起来埋进了陈知安的发顶:“再睡会吧姑娘。”
“我知道,闭上眼,不睁开一辈子就——”
“我们就会被执行科长追着打。”任无双说,又拍了拍陈知安面前的桌面,问道:“醒了吗?”
陈知安还是有点晕乎乎地,她搓了搓脸,楚寅也学着搓了两下,两个人像是两只巨大的水獭,搓了好半天。
楚寅问她:“你怎么用咖啡洗头?”
任无双别过脸,假装自己没在笑。
陈知安扒开自己下眼睑,做了个鬼脸道:“写报告些昏头了,隐形眼镜掉进杯子里想找,手一抖就撒身上了。”
楚寅也别过脸,假装自己肩膀没在抖。
“你们在做什么?”陈知安把自己假发片取了,隐形眼镜掉进咖啡杯里了已经找不出来了,只能闭着一只眼睛观察四周,“我只记得想来找点吃的。”
“和你一样。”楚寅盘腿坐在椅子上,歪头看陈知安还在滴水的头发,“你今天不值夜班吧。”
“在写报告。困过头了。”她说,撸了两把短发,硬生生把自己凹出了个背头的造型,又环顾四周,问道:“有什么吃的吗?”
任无双和楚寅两人四只手展示那一排东西给陈知安看。
陈知安无言良久,有去看已经烧开了的水。
“下春卷皮吃吧。”
楚寅提溜起塑料袋,给陈知安摆好,“您请。”
任无双把那把蝴蝶刀冲干净也递到陈知安面前,“您请。”
大姑娘活了二十四年头一回被两名成年男性像伺候大哥似得对待,懵了三秒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最终陈知安把一半越南春卷皮递给楚寅,教他用尖指甲撕成条状,也不用怎么走心,有个形状就行。又转头把蝴蝶刀收好,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另一把赤裸的小刀片递给任无双,“番茄底划十字不用太深,一会扔进那个锅里就好。”
锅子里的沸水已经被倒掉了一部分,不在扑得满灶台都是。三人沉默着动手做夜宵。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陈知安撕开一张饼皮,“我是听见有声音才过来的。”她脑袋上顶着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厨房湿巾,语气里还有点困倦。
“哦,在说怎么在办公楼的食堂里找吃的,不出门去吃。”
任无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关心道:“你一会怎么回去?”
楚寅把一张透明皮撕成五条,虽说不用很精细,但是依旧每条宽窄匀称,整齐叠在那。
陈知安掰开两个蘑菇远远扔进锅里先和番茄煮着,回答道:“不用,我在工位上睡到明天早上。”
“你不回去吗?”楚寅问她,回想起楚辞给他说的一些常识道:“小姑娘不好在外面过夜。”
陈知安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下撇说道:“我想再去档案室找点东西。”
任无双把饼皮全部整理好,一股脑扔进了已经开始泛红的汤水里头,“有什么明天再来找,一会我们送你回去?”
楚寅想点头,又想起还在家里等他的楚辞,一时间有些两难。
陈知安看楚寅头顶圆滑的耳朵好久了,终于在它扇动的时候上手薅了两把,手感是软和的,但是毛有点硬。
“我一个人住,倒也不在乎。”她撑着脸,问任无双,“我记得我们同龄来着?”
“我比你大两岁。”任无双算了算年份,“怎么了?”
“哦,不是。”陈知安甩着外套袖子,上面沾着咖啡渍,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楚寅的鼻腔,大猫打了个喷嚏,“上次听红姐说去你家蹭饭,你师姐做饭好吃来着,好奇。”
陈知安笑起来,那张乍一看性别模糊的脸上透出女孩子的青春气,楚寅觉得好玩戳了一下。陈知安反手又戳了一下楚寅的耳朵。两个人幼稚地你躲我闪好一会。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头,他们三人没找到筷子,只好用锅铲搅和免得沾底,不出一会功夫卖相不怎么样的春卷皮番茄蘑菇面就出锅了。
乳白色的水蒸气在三人面前均匀散开,接触不良的灯管闪了两下终于稳定下来,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出一股番茄的酸甜味。陈知安在面出锅前戳烂了那几颗番茄,均匀分给两个胃口大些的男性,软烂的番茄吸了水透出一种沙沙的质地,用勺子一戳就散出一层红色颗粒。越南春卷皮被撕得整齐,煮过之后也不容易糊,捞出热汤的时候有些滑,楚寅试了两次都没尧起来。蘑菇是手掰开的,那股菌子的清香似乎还残留在手边,被碗里的热气一蒸,就像是溢出了碗沿的热气。
咖啡色不平整的表面用牙尖戳破了其实没有什么味道,老干妈被混在汤碗里,其实也没有多大增益。但是三人囫囵吃了一顿,倒也是热乎乎地吐出一口白气,从脚尖到骨髓都被热气浸润过一番,只有慵懒余韵。
“你要去档案室找什么?”楚寅戳着最后一片沾在碗底的番茄皮问陈知安,兽类的瞳孔里带着水汽,看过来的时候却也带着威严。
任无双收了碗筷,不无在意地听着。
三个执行科成员相对沉默一会,陈知安往后撑住椅背,像是在叹息,“一个……嗯,应该叫魔女吧?”
“魔女?”楚寅没听过这是什么。
“国外的……那种?”任无双比楚寅知道得多一点,一转头就看见老虎用一双好奇地眼睛盯着他,尾巴卷着,满是天真活泼,“你找那个做什么。”
陈知安侧着头指了指自己看不清楚的眼睛,“我以前住的地方闯进来过一个,还挺危险的吧大概。我总想抓到她。”
“抓到她做什么呢。”
“也不做什么,这其实有点像是小时候的梦想。”陈知安在自己眼前做了个抓取得动作,灯光明灭了一瞬间,“就想问问当年她为什么看上去……”
任无双没听见后文,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楚寅掏出手机没看见楚辞给他发消息有些失落,三人结伴走出六扇门大楼——陈知安是被拖出来的。
“明天见。”任无双说。
楚寅也薅了一把陈知安被晚风吹得东倒西歪还有咖啡味的短发,“别在路上睡着。”
陈知安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薄荷糖一人一颗塞进手里,“记得刷牙。”
(共1244字)
元夕,上元节,元宵节,灯节......无论称呼随着年代怎样变化,人们在这一天做的事总是不会有太大改变——挂灯笼,吃汤圆,逛庙会,和家人团圆。白季夏走出画舫上层的房间,站在栏边望向岸上通明的灯火。身前身后的人熙熙攘攘,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置身其外。
不知不觉间,这艘靠着现代科技驱动的画舫靠了岸。白季夏只能随着拥挤的人流下船,又被另一股拥挤的人流裹挟着走向灯会里的夜市。他听他们说,听他们笑,听他们闹,但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有一层隔膜,不能让他脸上几乎快要永久固定的浅笑有一丝改变。
终于,人群随着街道流淌开来,白季夏也终于有了一丝休息的间隙。他轻巧地顺着缝隙穿过人流,站到挂满灯谜的架子前。这是他历经几百年上元节,最后剩下的唯一的乐趣了。
今年灯谜的新内容难度太低,还有不少老灯谜重复利用......白季夏在灯架前走了一个来回,迅速浏览一遍挂在各式灯笼下的谜面,在心底给今年的灯谜打了个“丙”。毕竟时代变迁,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动脑去猜灯谜,也很少有人愿意费心去出灯谜了。
就在失去兴致他准备再度融入人流,离开灯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小猫?”
“白先生?先生也来猜灯谜吗?”钟翼转过头,手里还捏着一张写着谜面的红纸。
“嗯,难得放了假,我就来看看。唔,小猫是想要拿奖品吗?”
“嗯......”
这时候,白季夏才终于注意到架子尽头放着一个板子,上面写着一等二等三等的奖品,最高一等的画舫船票到最低一等的糖画糖葫芦分别对应着不同的猜中数目。看着钟翼手里捏着的几张谜面纸条,白季夏有了猜测。
“小猫是想拿到船票吗?”
“......对。我想送给一个重要的人。”
得到钟翼的回答,白季夏点点头。“那小猫等我一下。”
“白先生,你要......”
还没等钟翼反应过来,白季夏已经走远了。不一会儿,钟翼又看到白季夏向他走来,手里捏着一打写着谜面的纸条。
“小猫的那些也给我一下,好吗?”
“好......”
钟翼跟着白季夏走到主摊位,看着他拿起毛笔蘸上墨,在一张张谜面的背后落下秀丽的谜底。
“好了。”
白季夏丝毫不介意周围人的目光,把晾干字迹的红纸条重新叠成一摞,交给摊主,又在摊主惊诧的目光下接过两张画舫船票,交给一边看呆了的钟翼。
“喏,船票拿到手...嗯?小猫怎么呆住了?”
“这...白先生,我不能收......”
白季夏拉起钟翼的手,把船票放在他的手心,“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对吗?所以,和她一起去看灯吧。”
“小猫想要回报我的话,不如今晚陪我逛逛夜市?”
白季夏的笑容终于灵动起来。
“好。”
“那个,这位客人——”灯谜摊的老板拿着两个布面空白的灯走过来,“客人是今晚猜对灯谜最多的人,除了奖品之外还有一个附赠的挂灯活动。这是您的的灯,你可以在上面画自己喜欢的图案。”
白季夏接过灯,向老板道了谢,转头看向钟翼。
“钟翼,可以去陪我挂灯祈愿吗?”
小黑猫点点头。
于是,钟翼看着白季夏再次拿起毛笔,在白布上的一面描绘出一朵茉莉花,又在另一面浓墨重彩地染出一只毛茸茸的猫咪。
这个灯笼挂在不知名的江南水畔,里面燃着一个妖异不为人知的祈愿。
*字数1739
*感谢林哥借我角色互动!
*文里的“还愿”皆指代姚槐怨。
*年兽漫画画不完了,这个画手竟逼自己写文!
*第一节选自百度百科。
*没看过秦淮灯会!好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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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灯会是流行于南京的民俗活动,也是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灯会一直是历代南京民众辞旧迎新、祈求吉祥、喜庆热闹的社会文化。
还愿来到南京五年,今年是第六个年头,每一年都会来夫子庙赏灯。但并不是每一次家里的三个人都能聚齐,哪一年是爸妈一起来的,还愿心里记得十分明白。因为那真是太难得了。
今年……也不例外……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是比以前顾家些,但她依旧是个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在这阖家欢乐的日子里,还愿一个人的身影或许在外人眼里显得有些孤独。
但本人似乎不以为然。
戴着自己买的红色口罩,给自己身上只有黑白灰的色调里增加了一抹喜庆。他轻轻地走在石板路上,撑着黑色的长柄伞,在这不是雨天的夜晚里不免获得了来自赏灯的人们投来的异样的眼光。
“灯,好看吗?”
还愿低头,用可能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到。视线往下,一只惨白的小巧的染着红色蔻丹的手轻轻地搭在还愿撑伞的手臂上,手腕上还戴着红色的珠串。宽大的袖子上绣着素雅的花纹。看起来像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但她只在还愿的伞下露出一条手臂。既不显露全身,也不开口说话。
她或许脸上有伤,不想让我看到吧……还愿这样猜测。
听到还愿的问话,女鬼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还愿的手臂,似乎是在表示“好看”。
“比你那个朝代还好看?”
又捏了一下。
“开心吗?”
又……捏了一下。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这么“聊”着。自从有了手中的这把黑伞,还愿永远会在最孤独的时候找到一些说话的对象。一开始看见“他们”,还有些害怕。时间一久,反而觉得“他们”多少也有点可爱。
“在那边的……是林魍良?”
绚烂的花灯下,一个似乎也与灯会不相容的身影被还愿抓入眼里。他记性还不错,在公司见过一两面的前辈基本都能叫出名字。还愿欲想去打招呼,搭在手臂上的那只小手便轻轻的拍了拍,缓缓离开,似乎不想打扰还愿与朋友相聚。
“谢谢。”还愿依旧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冲着看起来并没有人的地方笑了笑。他扯下口罩,撑着伞走了过去。
林魍良似乎徘徊在小吃街很久了,并没有注意到走近他的还愿。有些些古铜色的皮肤被灯光渲染得更富暖意。
“林哥?好巧啊。”还愿在他身后小声的唤。林魍良回头,差点一鼻子撞上还愿的伞,一米九一的身高一时间还看不到叫自己名字的人。还愿只好收起自己的黑伞,免得又误伤了这位看起来有些冒失的前辈。
“啊,还愿啊,你还真的无时无刻都带着这把黑伞啊。”林魍良盯着这把刚刚差点戳穿自己鼻子的“凶器”,没好气的说到。
“抱歉呀林哥,但是这是很重要的伞~!”还愿幽幽的回答,“林哥在这里干嘛呢?”
林魍良看了眼小吃摊,挠了挠头:“在巡逻,年兽被驱赶了,但是过年这段时间奇怪的事情还是频频发生,执行科就还是派人在巡逻。还愿呢?灯会一个人来逛?”
还愿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并没有立马回答林魍良的问题。他抬起头,看着被灯火点亮的夜空,慢悠悠的说:“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
林魍良不解:“那是你爸妈抛下你去过二人世界了?”
还愿看着林魍良摇了摇头:“不,我确实是一个人来的。”看着林魍良听着自己的谜语一筹莫展的样子,眯起眼笑了笑,“走吧林哥,我请你吃好吃的!”
林魍良虽然什么都想吃,但每样却都只吃一口,意外的挑嘴。还愿手里多了很多放卤干,烧饼的袋子,夜宵是不用愁了。
看着一家子一家子看灯的路人,还愿开口问道:“林哥是从拉萨来的吧,从那么远来,不想家人吗?”
林魍良嚼着烧饼:“想啊,但还好,家里还有兄弟姐妹照顾。好几年没能回去过年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还愿思索了一下:“林哥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许生在的家庭不一样吧,还愿想过很多家人在一起的画面,但随着父亲的离开,他的这个梦或许永远也无法实现。
林魍良将手中的小块烧饼吃完,舔了舔嘴:“父亲总是会想表现出自己很有男子汉的一面,但力量没有母亲强所以经常会闹出笑话。家里还有个哥哥和一对双胞胎弟弟。挺对不起哥哥的,要不是大哥在家里操持,我也不能出来闯荡。”
“嗯~~~”还愿饶有兴趣的听着林魍良说着自己家乡的故事。过长的刘海挡住他黯淡的眼神,绚丽的灯光也没有照亮那一片黑暗。
还愿和林魍良聊了会儿,不打扰他继续工作便早早的道别。
从灯会出来,街上的人就少了许多。一下子空气也寒冷了起来,还愿哈了口气,继续撑起来了伞。
家中,桌上给妈妈留的那一碗汤圆,也早已凉的如同这二月天。
魔界历6066年6月6日6点6分。
他的刀——好吧,斩瀑承认他刚刚在擦的刀还在他手里;但是坐着的小凳无了,他一屁股跌在地上;擦刀布也无了,手与被刀刃割破差之毫厘。他整个人从他们之前打造的温暖小家里脱出,不知飞到了什么魔界深处……这里的空气对人类几乎是有毒的了。
“……河?”
他站起身来,握紧刀柄,试探着问了一句。
“……”
周围的空气一阵波动,不远处一面镜子反转,掉出披着斗篷身形狼狈的人影——吸血鬼真祖气喘吁吁,猛地回过身,权杖一点镜面:“转回去,变成墙!”
密室里安静了。猎魔人抱起臂来,他早该料到就是:“这次又是做什么?恶魔召唤人类来魔界……能帮上的忙并不多。”
断河长呼一口气,快步过来拍他的肩膀:“有,有太多了。”
“可以带我逃出去。”他说。
“……”空气凝固一瞬,“……啧。”
“你刚才……是不是啧我?”
“我没有,”斩瀑干笑两声,“我只是想说,然后我会被愤怒的魔族撕成碎片。”
“有我加护,他们不敢的。”
“可他们在追你,一旦给我这种程度的加护,不是马上就暴露了?”
“……”
吸血鬼沉默了。许久后好像自暴自弃似的拽下兜帽:他今天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
“其实……又来了。”断河哭笑不得地讲,“每逢吉利时间——你知道的,就是每过魔界历一百年,日期时间里会凑上足够多的6,魔族这时普遍认为,可以推举一个新的恶魔主,带领他们走过下一个百年。
“我六百年前就说过我不想当了。”
他权杖往地上一戳,露出一点很罕见的局促,眼看要在这密室里挨上个一周半月,直到魔族找不到他,完全放弃那个推举他当恶魔主的念头。断河在许多个周期里来回推脱,甚至就是因为此事才生出忠于魔界的恶魔纹——首任恶魔主卸任时,他就在下任恶魔主的人气投票中高居前三,骇得吸血鬼蜷在古堡的床里虔诚祈祷六天六夜:不要当选,不要当选!我愿意为了不当下任恶魔主献出我的灵魂!
当然是说说而已。不过恶魔纹也确实因此出现在他的后背,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虽然没什么作用:传说会杀死他的那个人,现在无可奈何站在他面前,构思逃脱计划。吸血鬼轻叹一口,紧接着猎魔人头顶出现像大朵蒲公英一样的毛球。
“跑吧?”吸血鬼在他头顶小声笑,“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动你的。怎么说你也是我选中的……血包,他们得给点面子。”
“给我一个简单加护就好,河,不暴露你是谁的那种。”
猎魔人打个响指,伸手到头顶把毛球摸下来,看毛球挣扎出一双浅色的眼。斩瀑经常会觉得讽刺:身在魔界高位的人,却长了一双伪神似的眼睛。
“可以。”
断河合起双目,突然忍不住笑出来:他大概看到一个鸡飞狗跳的计划。但是,能成,就是好计划——
“将我的刀暂时变黑,然后我把收敛九成气息的你放到胸口,这样我就像是拥有了一颗恶魔的心脏,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猎魔人将他捧高一点,嘴角也翘了。至于人类怎么狐假虎威地报复一下追他的河先生的恶魔……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正好今天的衣服胸前有个口袋。”他说。
【全文共116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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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刚出锅的元宵——芝麻豆沙花生鲜肉应有尽有——走过路过瞧一瞧咧!”
“麻烦来两碗元宵,小份豆沙打包,大份芝麻现吃。”
“好咧!”
钟翼从笑嘻嘻的老板手中接过小票,大锅中升起的白色热气扑得他有些眼花。他身后的街道四处张灯结彩,红的黄的白的,狮龙虎鱼,无不熠熠生辉。人们结伴同游,欢声笑语。尽管灯会即将结束,街上仍旧喜气祥和。
只是那耀眼的人造光遮住了夜里稀疏的星星,喧闹的人们占领城市,吓跑了其他生灵。
他迈着碎步,沿狭窄的过道轻巧地来到角落的空位。店中人声与热气一道蒸腾,对舞龙表演的讨论声与瓷勺瓷碗的碰撞声交相辉映。即便灯会就要结束,他还是被迫与他们同处二十几平米的空间内。
钟翼用外套裹紧自己,又摸出手机。他划过同事们阖家欢乐的朋友圈,点开某一个对话框输入:【妈 巡逻结束了 我吃了元宵就回】。他盯着光标在回字后面一闪一闪,又跟上一句:【给你买了元宵 豆沙味】。
他正要摁下发送键,一根树枝冷不防地在他眼前出现,甚至轻戳他的肩膀。钟翼立刻倒吸一口冷气,露出吃痛的神情。他捂住藏着方才与邪祟周旋留下的伤口,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白季夏。
“晚上好,小猫。”白季夏拉开他对面的座位,“这里没人吧?”
“……没有。”钟翼收起手机,低头数起桌上的一圈圈年轮,“晚上好,先生。”
人声仍在继续,只是奇妙的沉默萦绕着他与先生,将二人拉入无人之境。他脑中回旋着先生早前给他的忠告,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端上两个白瓷碗,啪啪地放在桌上一人一碗,被扎好的小塑料盒置于钟翼手边。
钟翼舀起一个白乎乎、胖墩墩的元宵吹了几口气,再狠狠咬下一口。热乎的黑芝麻馅在他嘴中漫开——而他是只猫妖。他反射性地放下瓷勺,拿起白开水猛灌两口,又吐着舌头用手作扇扇风。待他想起有人坐在对面时已为时已晚——白季夏捂住嘴轻笑,顺手把他的水推了过来。钟翼的脸和耳朵像是烧起来一样烫,他把水推回去,低头慢慢享用元宵。
“偶尔这样也不错。小猫不妨……”“……不,我还是习惯独自作战。”
钟翼深谙先生意有所指,用瓷勺摁住其中一个元宵。在树枝又伸过来戳戳他的肩膀时,芝麻馅从破裂的元宵中溢出,漫进整个碗里。他同一时刻听见了白季夏的叹息:“明明都吃过好几次苦头了?”
“……”钟翼舀起破掉的元宵送入嘴中咀嚼后吞下,“先生,灯笼好看吗?今年的灯谜难度如何?舞龙精彩吗?”
“……嗯,灯笼很好看。灯谜难度虽然有所提升,总体比较简单。工人们展现了最好的表演。”
“先生尽兴就好。”钟翼起身,小心翼翼地提起装着豆沙元宵的小袋子,“那我先行告辞了。”
“等等。”白季夏拉住他的胳膊,将什么东西塞入他空出的那只手中,“这是送给小猫的护身符。元宵节快乐。”
钟翼张开手,做工精细的中国结摊在他的手心。他将它塞入衣服内侧的口袋,与那根红色缎带贴在一块。
“谢谢你,先生。元宵快乐。”
他离开店铺,融入那片刺眼的灯海中。
【木偶计划】在秦岭周边一些极其封闭的山村中,百年来有人类山村宗族使用家传巫祝之术控制年幼妖怪、半妖。上世纪扫黑除恶,某些山村宗族决定反抗,妄图培养强大的妖怪维持封建封闭的小社会,这便是“木偶计划”。
【木偶】他们抓了许多年幼的小妖,使用一种名叫“木偶”的巫术控制他们,在小妖中养蛊。
李呈音便是因此被拐卖的妖异幼童之一。木偶印是烙在脊背上的巫式,在被救出后已被监护人去处,失去效力,只留下疤痕以及对毛发生长的影响。
Q:学生可以开艺能界人吗?
A:可以。千襟高校培养专业演员,学生中可以有现役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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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可以对同学使用假名吗?
A:学校登记会记载您的真实姓名,但与同学交往中可以使用合理的话术进行假名使用,请确保设定合理,但在br中仍旧会显示您的真实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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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手机内存不够装不了app怎么办?
A:请相信2042年的科技,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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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性别可以模糊处理吗,还是男女会固定人数?
A:企划不会做男女人数限制,报名会按照私信顺序采纳。但是在人设纸上需要明确标明性别,双性人也请标注生理性别,性别不明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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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表演系是否包括舞台艺术?(如落语/魔术/道具设计)
A:不包括,由于学校是培养演员的,所以只收纯表演的学生,但是表演种类不限。 其他种类特长可以当做兴趣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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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企划的QA说brss的性别和名字不可以做模糊处理,但这边因为故事节奏的原因想暂时在人设纸上码掉真实性别或者姓名,但在报名时向企划组报备真实情况,日后投稿正剧时随故事进展更新人设,请问这种情况可以吗?
A:由于不存在后期人设纸更新的情况,人设纸写的必须都是真实资料。如果有假名或模糊性别,请在人设纸的【其他】或【补充页】进行补充,且BRTalk上也会直接公示真名(br委员会是无法欺骗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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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如果有曾用名也一定要写在人设卡上吗?
A:在人设纸上必须要写清当前真实姓名,曾用名/艺名等不做强制要求,人设纸也是方便和其他同学进行互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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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我的设定可以和学校有一些偏差吗,比如家境贫寒或者对演剧并不感兴趣?
A:要看具体的情况,但不建议和本校的设定偏离太多。比如贫穷到无法支付学费且也无法获得奖学金/精神疾病严重到混乱/年龄严重跳级或超龄/不感兴趣到不学无术影响毕业等,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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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演男角色的女性(宝冢男役这种感觉)在画人设卡时可以画男性校服吗?(会正常标注本来性别
A:可以的,学校不强制穿着对应性别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