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之门】-玛德琳•威廉姆斯-性别: 女
年龄: 死亡时19岁
身高:165cm
生日: 4.29
种族:人类
所属地:三月茶会
能力:将恐惧实体化如果恐惧没有实体或者现实中不存在对应实体的话,能力一般不会生效
属性: 光
身份:魔女
性格:聪明且冷静的孩子,很会察言观色,能从脸上的表情判断人的内心所想。脾气很好,慢性子,遇事从不着急,这一点有时让人比较恼火。
喜好:小熊玩偶,修女服,十字项链
「经历」
刚出生便被丢弃在穹之城一家孤儿院,被当地一位很受尊敬的神父收养。在教堂中长大的玛德琳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被神父宠爱着,吃穿不愁,神父还经常带着她一起到孤儿院去帮助别的孩子,她和很多小孩成为了朋友,按理说她应该幸福的长大。
而事实是,神父表面信仰基/督教,暗地里是恶魔教的信仰者。他与同信仰恶魔教的孤儿院院长串通,用孤儿院中没人要的小孩去献祭,同时也使用元素魔法来测试其中女孩子。神父会收养并照顾玛德琳,仅仅是因为她作为魔女的身份,神父认为收养她能够增进自己和恶魔间的联系。
随着玛德琳渐渐长大,她逐渐意识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比如神父总会念奇怪的祷告词,比如孤儿院一些被领养的孩子从没会来看过他的兄弟姐妹,比如前一天还在和她一起玩的小女孩突然失踪,却没有带着她最心爱的玩具一起走。直到十三岁生日那天,玛德琳目睹了神父与孤儿院院长在教堂后院偷偷掩埋血肉模糊的儿童尸体的景象。感到极度恐惧的玛德琳在当天深夜带着自己的东西准备逃离教堂,却被神父所发现。神父害怕她说出自己的行径,伙同院长派人抓捕她。在逃亡过程中,玛德琳遇到了同为魔女的莱特凯伊,莱特出于同情将追捕者消灭,在这之后玛德琳将一直黏着她不走。
玛德琳十六岁时,莱特接受贝莉卡的邀请组建魔女们的自卫组织“三月茶会”,玛德琳也跟随她们一起。玛德琳一直很照顾年纪最小的“疯帽匠”,对待她像对待亲妹妹一样。
莱特凯伊死亡、贝莉卡被抓后,带着疯帽匠四处逃亡。在一次被狩猎者围攻时,两人本来可以打败狩猎者一起存活下来,但疯帽匠因为太害怕而一个人逃跑,玛德琳无法逃脱,被狩猎者杀害。
「杂谈」
有鲨鱼牙
随身带着的玩具小熊是孤儿院一个孩子送给她的礼物,那个孩子被神父献祭掉了。哪怕小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玛德琳也舍不得扔掉它。
使用的锁链为莱特凯伊的恐惧实体化产物,玛德琳可以自由操控它。在莱特死后锁链也不存在了。
很喜欢修女服但是穿着不方便行动。莱特帮她改造过她从教堂带出来的修女服,依然不方便。
神父对幼年玛德琳是真心好,就算本质上是把她当工具人。
即使离开教堂,玛德琳也保持着她虔诚的信仰。
玛德琳从未恨过神父,也从未恨过在性命攸关时抛下她的疯帽匠。她认为一切都是神明的选择。
全篇5887字。
个人觉得这玩意儿都不配称其为文……所以不给我算分也没关系的.jpg【自厌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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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队伍外面单独找到琉璃——或者说,暂时被用这个名字称呼的年轻女性——确实有些难度、但倒也不算是无迹可寻。毕竟她不像是侦探小姐、会自信又迅速地一有机会就走单;这个看上去完全像是哪家富商千金的姑娘,至少目前来说,不安、依赖集体的特点还是有的。
神尾礼耶在脑里顺了一遍以上的想法……抱着刚刚掠夺来的应急物资、在食堂外围不远处找到琉璃时;有些庆幸、又对自己的猜测更添信几分。
她看起来还是需要帮助,那就没来错。
“琉璃……琉璃小姐!”为了不吓到她,礼耶控制着音量和声调,尽量温和地询问着:“您饿吗?需要布丁或者冰淇淋吗!”
少女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回应礼耶小声的呼唤,可能是在发呆。那双暖棕色的杏眼慢慢地游转过来、在自己的面容上聚焦的时刻,礼耶有一瞬呼吸一窒……面前的人,确实客观上拥有一副足以得意的容貌。五官端正秀丽、比常人白净许多;压在眼睫投下的阴影间的双眸、某几个角度看上去颇像是竖瞳,却也不显得多凶锐。
有点像猫,还是刚刚睡醒的那种。礼耶一面在脑中模糊地构建对比图,一面用双手托举食物向前递去、希望对方能收下。
未曾想,琉璃看到恭敬递来、包装完好的甜点,毫不掩饰地立刻皱起双眉,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摆了摆手:“不喜欢,我不喜欢吃甜的………”
礼耶愣住了。
——世界上居然有人不喜欢甜食,来真的?
失礼又自以为是的想法只在她的脑中存在了一瞬,就像是从房檐上滴落下的雨珠那样很快滑走消失了。也许偏见还会固执地存留着,但眼下显然并不是开始讨论食味爱好的好时机。
“是吗,那如果我找到其他食物再给您。”礼耶平静地轻轻点头,将伸出准备要递交物品的手收回、自然垂在身侧。冰淇淋的包装塑封上渗出了点点水珠、在夏季并不算低的气温中,水很快弄得她的手湿漉漉的。
她不愿给人添麻烦,因而也不必再多过问。被拒绝的话,食品就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依旧能帮上谁的忙,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叫人意外的是,琉璃这下反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竟反而抢先絮絮叨叨起来:“你也要少吃啊,有很多细菌的!!”
她看起来居然很认真(这倒是少见),成功地让礼耶本就存有的困惑超级加倍了。后者斟酌着语句慢慢开口,视线在琉璃和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食物间来回游弋。
“虽然如此,但眼下情势所迫……”
总觉得不该从这里开始解释啊,难道大家不都是遇难者吗?礼耶越发地搞不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白又诚挚地问出那句话:
“——您完全不饿是吗?”
“不饿……!”
琉璃的反应很快,仿佛某种战斗本能(可能需要长期的言语对线来磨炼)。但很是不巧……就像是故意为之一般,在她掷地有声地宣言完的瞬间,薄薄衣料包裹之下的腹部——传出了‘咕噜……’的声音。
在两人都迷之沉默的此刻,这声音可谓格外明显,仿佛在昭告天下刚刚琉璃同志撒了一个极易被戳穿的可笑谎言。如果这是某种综艺节目(真希望是),现在应该及时配上鼓掌声和夸张的罐头笑声了。
声音的制造者和接受者都同时看向了琉璃的腹部……前者分外无语地低头看了看肚子,眉头微皱,撇了撇嘴,似乎是进行了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叹着气回绝了礼耶的好意:“不行……这玩意儿就是饿死也不能吃……”
“为什么…?”礼耶的脑回路一时还是没能拐进大小姐的思维圈,在她的心中完全不存在‘落难者因为脏和嫌弃所以不吃东西’这种概念。本能地,她不经掩饰开始流露出担忧的眼神:“您对布丁里的牛奶和砂糖过敏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不能吃……”
琉璃显然也不太擅长撒谎,不如说她大概没有为了礼节和气氛装作认同对方话语的这个功能。所以她虽然没有开口,但满不在乎的神情和微微摇动的脑袋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礼耶叹了口气,她开始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在学校的时候,每当她行使职责、对班上的不良分子进行说教时,气氛也总是会朝着这种大家彼此都很烦躁、却谁也不能走的感觉发展。也许是意识到了这点,她的礼貌和温和渐渐被更本质的、想要说服和指引他人的那一面占据,语气也愈发严肃:
“但……如果不是的话,当下应该保证自己的生存。有时候也只能忍忍了。”
“虽然大家…学姐她们都说过您很可疑。但我只觉得您的状况很令人担心……还请不要太轻视自己身体的信号。”礼耶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在光弧和倒影间看到了自己极尽认真的神情:“我会给您尽量找更多能吃的东西的。”
“……你,在担心我?”沉默了片刻后,琉璃眨巴着眼、疑惑地歪歪头:“你想帮我生存下去?”
“……是的,我想帮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生存下去。”
这确实是真心话。神尾礼耶不是不知道如今在这片土地上,这种言语显得过于天真了些。但回想起粘稠、胶着的血海,回想起头歪眼斜、惨死在飞机座位上的尸体……她还是无法自抑地感到悲伤和后悔。尽管客观上,谁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但在当下的每个瞬间,她都不想放弃努力、不愿再次被那种深沉的无能感包围。
“我想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带着十足的坚毅,少女直言道,同时认真地朝着琉璃点了点头:“所以——对。我确实想帮助您,尽可能地。”
“……好奇怪。”
虽然是早能料到的回答,但礼耶还是因为这简单的否决而有些许失落。不过琉璃似乎并不是对着她说的,只是嘟嘟哝哝、自言自语了一阵,才又转向面前的女孩,继续她的问话:
“……可是明明很多人连自己的照顾不好,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生存下去吗?”
“我认为大家一起才能更安全、相互支撑着生存下去。我们会互相照顾,帮助他人警惕环境、寻找并平分食物。”礼耶一面说一面抬手比划解释着:
“当然,以上这都只是我的想法。您瞧……侦探小姐的意见就是不应当盲信她人,她喜欢单独行动。”
谈到这里、回想起昨夜的“精彩瞬间”,礼耶还是止不住地又想笑、又想摇头。鬼鬼祟祟的独行侠没能料到整个宿舍都因为伤病、紧张、或是兴奋而难以入眠,被在门口逮个正着——之后的半个小时就像是某种运动场角力,坚持要独行的侦探和坚持全体出门的月岛学姐互不相让、僵持不下,辅以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闹。托她们的福,整个宿舍除了百筑鸣神月(天哪,她真的有足够坚韧的意志和足够困倦的状态)外、清醒程度可谓是逐级递加;不断有只穿内衣甚至不着片缕的姑娘从被窝里爬起来、积极地给混乱的场面添砖加瓦。
到最后侦探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睡下时,原先连彼此的名字都叫不太出的陌生姑娘们,也意外地因为这场无疾而终的夜游而彼此混熟了许多。可谓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事实上,她的伤口是大家帮忙救治的,她昨晚也给我们提供了应急的食物——”还剩半块的巧克力糖球还安静地待在口袋里,另外半块则分给了饥肠辘辘的如月爱:她初中时唯一的朋友。礼耶往口袋的方向瞄了一眼,心里再次涌起对侦探的感激:“所以您瞧,我们还是在彼此支撑。”
至此,发言人神尾礼耶的论据和论点皆陈述完毕了。她微微低头、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而琉璃听完这段简要的论述,则是“嗯、哦”地点了一下头……明显是在走神。在礼耶正叹着气想要提醒她这样很不礼貌时,她徒然踏前一步、歪着脑袋凑近礼耶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啊?”
太近了……!而且话题也跳得太快了!
礼耶再度愣住了。而一句话暴露了自己之前根本没有认真听大家自我介绍的琉璃,带着理直气壮的表情、定定地盯着礼耶。还未等到后者回复,她即刻又抛出了一个让人初听大脑放空、极难回答的疑问:
“遇到困难叫你你会出现吗?让我不会受伤,让我活下去?”
——随传随到那是召唤兽吧。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在描述人类啊,这位小姐。
腹诽的时间相较往日多了不少,礼耶也很惊讶自己脑内居然能连续不断地冒出这些念头,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话筒旁一唱一和。难道和爱酱重逢太过欢喜,自己终于也要走上漫才职人的道路了么……
虽说想是这么想,但教养和礼节还是让神尾礼耶不会将这些在脑海中飞窜的语句脱口而出的——至少‘现在’还不会。她眨了眨眼,就像开学时竞选班委那样挺起身子、认真鞠了一躬:
“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太失礼了。我叫神尾礼耶!16岁,东京学芸大学附属高校的高二生。嗯,关于您刚刚说的……这样承诺您的话太绝对了,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但是,我会尽全力……尽己所能地保护大家!”
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注意琉璃的神情,礼耶像是为了辩白、或是证明决心一般,拉开衣领展示了肩颈、腰侧和手臂上的伤口,都是些细微的擦伤,很多已经愈合了:
“我在空难中受的伤比大家轻很多,而且因为志愿是警察,学过一些急救和应急处理。”在提及‘警察’时,连礼耶自己也没有察觉,她的语气变得充溢着向往和尊敬。“总之……只要琉璃小姐您信任我,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您的。”
“噗……你好认真啊!”
一直安静听着礼耶发表讲话的琉璃终于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抬手自然地揉了揉比她还高的女孩的头:“警察啊……那你现在已经很有警察的气势了!”
“……请,请不要嘲弄我!”虽然做好准备会被嘲笑,但完全未曾料想对方会直接上手。被揉了一把脑袋的礼耶大脑放空,僵在原地,片刻后绯红的羞怯之色爬上她的脸颊。正值这时,又听到对方后半句像是夸赞的话,连舌头都没重新捋顺就赶忙回答:“……是、是吗,真的?……谢谢您!”
看见开始脸红、手足无措的礼耶,琉璃笑得更欢了:“这就是嘲弄吗?那你的反应好有趣!我很喜欢!”
“……是我做了什么令人困扰的事情吗…?”礼耶哪被这么逗过,一时间被堵得几乎要说不出话,脸越来越红、眼神中也涌起难以掩饰的迷茫:“……还是说您这是在欺负人?”
“欺负人……?”听到这话,琉璃似乎是更来劲了。她笑眯眯地朝前伸出双手,摆成了一个像是马上要被铐住的认罪姿势:“如果是的话,你作为警察的话要抓我了吗?”
“不、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您不仅在嘲弄我,也在嘲弄警察吗!”
礼耶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久违地被在言语上如此冒犯,她像只受惊的年幼河豚般鼓起脸、摆出愠怒的架势,开始酝酿话语想要传达自己不高兴的情绪……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琉璃就完美打断了她的技能读条——凭一只戳在礼耶脸上、涂着精致金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
她像是在逗弄小动物、或是玩儿很有弹性的玩具那样,带着笑轻戳礼耶鼓起的脸:“小警察真是喜怒哀乐都提现在脸上唉~”
“……姑、姑且现在还不是警察。您叫我神尾或者直接喊我礼耶都可以……”
这一套肢体接触加上前所未闻的称呼,可以说是对她特攻的组合拳。神尾礼耶直接整个人僵住了,刚刚想说的话登时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好不容易憋出几句支离破碎的回应,声音还越来越小,气势上就整个落了下风:
“……警察是,很光荣的职业。还请您尊重一些……我也是还不够格的。”
琉璃愈加放肆的笑容就像是要锁定在脸上,输入16字密码才能撤销似的。她看上去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完全不在意对方真的不开心了,自顾自地喊着、甚至哼出了调调:“小警察啊小警察~♪”
欢快的语调从穿着暴露的女性口中蹦了出来,面前的金发姑娘则是拳头握紧又松、松开又握紧;任叫一个旁观者来问,都铁定猜不中这实际上是她们的第二次对话。礼耶无意识地开始换着姿势站立,双脚在地面上剐蹭着,颇有些要跺脚的烦躁意味。但如果真那么做了,一定会被嘲笑得更厉害吧。想到这里,她鼓起脸憋住了气:
“……您…非要这么叫的话……您开心就好。”一时间,礼耶竟徒然有些不太确定……那真的是愤怒或者烦躁吗?古怪的情绪在心中咕嘟咕嘟冒泡,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激起水花。她的语调终于失去了一贯的礼貌温和,细小的尖刺在喉管中颤动、从尚还稚嫩的声音中迸射出来:“实际上今天早些时候我就好奇……您难道是哪里的公主吗?”
礼耶凝视着琉璃的眼睛,试图从猫一样的瞳中捕捉到哪怕一丝愤怒、感到冒犯的情绪;她需要看到这个,即使这瞬间她没想明白为什么会需要:
“因为感觉您相当地…养尊处优。”
听到这句毫不遮掩、在礼耶心中属于是非常强烈的指责的话语……琉璃只是歪了歪头。这个瞬间,忽地,礼耶感觉到自己输了——从刚刚开始,这一切感觉就毫无来由;但失败依旧令人郁闷,而世界就像面前的这位一样、从来不讲道理。
“公主吗?听起来娇滴滴的样子……”琉璃咂了咂嘴:“我不知道哎,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如果是真的,养尊处优的日子也不错嘛”
“……是吗。”
礼耶憋得都脸红了才把一句“您难道不娇滴滴吗”咽了回去,在对话中居然全程维持了礼貌,太好了!琉璃则明显没能看懂对方的神情,但也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迷惑:
“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养尊处优的生活吗?”
“……”
这不是一个回忆过去的好时机。
但这句话就是不合时宜地、毫无道理地勾起了一些尘封的瞬间。过于沉闷的高大宅邸、身着黑衣形形色色的大人们、武士刀、挂架、巨大的罗盘……
还有庭院里,回眸冲着自己露出笑容的……黑发蓝眸的‘她’。
……
礼耶花了一小会儿才把无关的繁杂思绪赶出自己的脑子。
但她确实如琉璃所言是喜怒哀乐都不经掩饰的诚实小孩,因此这瞬间面色的阴沉一定也显露了七分。在琉璃终于收敛笑容,准备开口落下新的问句前,礼耶终于是回过神来、开始迟缓地对前一句话作答了。
“会有的,这样的人。”她认真地点点头:“沉浸在已有的东西中而不去努力的话,对认真生活的人很冒犯。”
“但我不是……责备或是要诋毁您的意思。我不了解您,现在您也不了解您自己……因为失忆。我只是在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帮上您什么忙的话,我会很高兴。”
‘请让我帮助您’‘请问您有什么需求’这样的意图在反复重演之间,就算是再粗神经的人也该被提醒着意识到了。琉璃用手摸着下唇,短暂地陷入了思考——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又开始笑得眉眼微弯:
“既然小警察觉得我是公主的话,要不帮我打扫房间吧!你看,打扫房间是很危险的,一不留神就会被拖把砸到,被脏水溅到……所以,小警察是不会让我受伤的对吗?”
虽然要求本身不能算离谱,但这个后续的理由补充实在是站不住脚,还颇有些故意挑事的嘲讽意味。琉璃定定地看着礼耶,似乎有些期待刚刚还在忍怒吞声的小孩会怎么回答。
“……扫地吗。我明白了,之前和大家刚刚一起整理过厨房。”出乎意料地,礼耶没多说什么,甚至感觉好像松了口气:“没有其他需要的话,我没问题。”
“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也可以叫其他人帮忙啦,越干净越好嘛~”见到自己丢出去的脏活累活居然这么快就被照单全收,琉璃露出了堪称是志得意满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啦。走吧!”
“——诶,就现在吗?d……”
一句‘等下啊我们还要探索……’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完第一个音节,刚刚还在戳自己脸颊的、涂饰着精致金色指甲油的手就握住了礼耶的手腕,拉力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一路朝着酒店的方向。
‘……算了。’迎着午间卷挟了太阳热度的风,神尾礼耶恍惚地想。‘我这样,也算是能帮上忙了吧。’
至于要不要回握这个带着自己乱跑的“小公主”的手……这个问题就太难了,还是下次再考虑吧。
Tbc.
20210731第一天 登机前
天气:晴朗
我是出田光!
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搭飞机!爸爸妈妈怕我晕机,要我上机前就吃好晕机药。我还是不太会吞药,结果药卡在喉咙散开了,那个药超级苦。由于很多原因,他们没办法跟我一起去见「她」。爸爸要继续加班,妈妈刚好要去出差,他们都以为彼此有空,结果到这天才发现时间排不开,直到去机场的前一个小时,他们都还在吵架,吵的要把屋顶都掀翻了。邻居都忍不住来按电铃,到这时候他们才停止。
隔天一路上到机场前,车里的气氛都很沉重。「没关系,我们说好让她到机场的等候室接你。」,直到到达机场,妈妈才松开生气的脸,再三确认我记住怎么走,还有全部的必需品都带齐后,她使劲的抱住我。这个怀抱很温暖,但抱住我的她不断发抖。我用力的抱抱她,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为止。
「我十五号就回家啦。我想吃妈妈上次做的圣代……。」,我想尽办法找话题,求救地看向不擅长安慰人的爸爸。「就上次,圣代上都是桃子的。樱桃也不错呢。」,随着话题的改变,妈妈的思考终于被带偏,不在纠结于我要离开家的这件事。「那我得去买樱桃罐头才行。不知道离家最近的那家超市有没有」,我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不发一语的爸爸看着我们,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用手揽住我跟妈妈。他的胡渣好刺,磨蹭的脸因为这样有点痛。不过我一点都不介意。「一定要早点回来家里……路上不要跟人乱跑,也不要乱吃东西,如果真的很想我们的话,要打电话回家喔。」,妈妈还在交代一大堆事情,直到爸爸表情无奈地拉住她。我努力装出笑容,使劲的挥动手臂跟他们道别,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垮下脸的我抓着手里的飞机票往登机口去。不认识的人群来来往往,有些人在哭着离别,有些人则是开心的重逢。
老旧的行李箱在地板上顺畅的滚动着。一想到那里面都是什么东西,我就忍不住想抱怨。「说什么为了赶上进度,我要翻倍作业……。」那是其他同学的两倍量,谁写的完来着!我照着妈妈写的字条做好一系列的登机程序。原来真的有会吃掉行李的灰色传送带啊,好酷啊……。就像怪兽在进食,一个又一个行李不断消失在正方形的洞口深处。
如果可以一起把我的作业也吃掉就好了。神明大人!我低下头虔诚的双手合十,希望万能的神明有听到祈求。照妈妈曾经教过的方法,轻轻地的拍两下手,重复刚才的愿望。这样在天上的神明大人就能听到我的祈求。有几个人好奇地看我,但很快就走开了。大概是因为我的头发颜色跟是未成年的关系吧?手表上的时间再催促我加紧脚步,我却再一次的低下脑袋祈祷。
不是谁都知道跟神明祈祷的方法。要怜悯那些没有被神明宣扬到福音的人,因为他们之后不会被神明救赎。我照着妈妈说的再一次祷告。我看着机票上的航班名称,好不容易才找到所在的登机口。那些人排成长长一列,许多不认识的人带着随身听跟书本打发时间。只有我两手空空,甚么都没有带。但打发时间甚么的,只要默背喜欢的钢琴简谱就能飞快的消耗。
机场透明的大片玻璃能够看到晴朗的蓝天,上面漂浮许多大块的白云。庞大到有好几层高的飞机正在平坦的地面等待。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载那么多人在天上翱翔……?明明是大块金属做的物体,却能像候鸟在天空飞翔。明明重量那么重,也没有可以拍动的翅膀……。之后人类可以不靠任何东西在天空飞行?那样一定非常有趣。直到钢琴简谱默背到第二章,堵塞的人流终于开始往前移动。大家依序不断向前,一个接一个踏上连接舱口的楼梯。就像行李输送带一般,他们不断消失在长方型的入口里。
柔软的座位依序并排,走道到处都是人。我小心翼翼抱着随身的包,终于找到自己该坐的座位。庆幸的是旁边没有任何人,可能刚好轮空吧。晕机药飞快的发挥效果,在脑袋沾上柔软的椅垫后困意更浓。我用手紧紧的抱住包,闭上了眼睛。是一顿好眠。
接着再次醒来,就是在水里。嘴里都是水,用力咳嗽几声吐出水后,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血腥气。……到处都是血,还有飘着的断肢。大家慌张地试图逃脱,而在手里的包也不知什么不见了。我能听到到处都是尖叫,喉咙不断涌上酸水,而我努力把它们吞回去。我茫然地往前,只是往有阳光的地方前进。接着在上岸的时候,忍不住摇摇晃晃地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光。胃酸经过喉咙的痛,让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刷地直接流了下来。
我一边哭一边吐,把恐惧跟不安一并从体内割舍。我在心里不断的跟神明祈祷,恳求它、拜托它。如果是一场恶梦,拜托现在就让我醒来吧。但无论怎么哭,怎么抗拒接受现实,这场恶梦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直到有谁靠过来安慰了我,应该说,终于冷静下来的大家,终于有馀力来看看周遭。
很多人跟我一样泡在水里,或者说是湖里。大家似乎都是空难受害者,但没有人可以说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这里是哪里?我们的飞机怎么了?太多的疑问在脑海里打转,随之而来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好想回家,这里究竟是哪里啊……?妈妈说只要向神明祈祷,就能得到幸福。那离开这里也算吗?我在心里默念好几次祷词后,总感觉心情平稳了下来。
比起祷词更好稳定心情的是,我喜欢的命运交响曲。我以不会影响到人的音量轻轻哼唱,去抑止住心上不断泛出的不安。我们一群人跟着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金发大哥哥,离开那座满是惨状的湖泊。尽管大太阳挂在头上,可是大家一群人却都全身都是水。丛云……金发大哥哥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一身干净到不行的繁复西装,还有纤细的容貌,真的很好看…。
如果被班上的女同学看到,肯定会变成他的fan…?fans!他们在前往那座古宅时,一路上捡到好多人。嚷着要买菜的白发老爷爷(要叫他叔叔)、穿很透衬衣的大姊姊(我有遮住眼睛)以及随即出现的浑身沾血的黑发男性跟女性,跟受伤最重的娇小女性。还有一位一见面就裸泳的男性。但每个人都失去记忆,又忘记姓名什么的。只能说太多神奇的巧合了……就像是恐怖片的模版一样。
穿过重重森林后,比我家大了好几倍的古宅就这么出现在面前。至少是7个我的家!甚至还有种看起来完全不好吃的树。接着我们在大门口看见了那个,死状凄惨的中年男性。就算看了好几次,我仍然想呕吐,仍然觉得反胃。尸体无论怎样都不会看习惯的吗?我忍不住捂住嘴,试图把那些酸液再度吞下。疲倦跟眩晕感开始占据我的脑袋。
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的休息。欧泊姐姐把那个可怜的人踢到一边,迳自带着大家进大宅了。又是一个死掉的人,就像要把这一辈子的份额都用掉似的。希望神明大人能保佑我们,安全回家。我这么祈祷着,但却不知道接下来只会看到更多死状凄惨的尸体。
幸运的是这栋大宅有足够大间的客房,尽管所有东西都丢失,但至少他们还活着。男性跟女性分开住,大家彼此分散去了六间房。毕竟这一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我那怕没有熟悉的枕头,就睡得非常香。而梦里有妈妈买的小蛋糕,非常好吃!
这里似乎单纯只是拿来做笔记的地方:
房间有九之泽雅也、三辻大辅、天道五行、九天、文森特。
总字数:3329
我的标题也很长所以能算进总字数里吗(?
西村留意到了,丛云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弄脏。
情有可原,他的外套裤子都是白色的,只要稍不小心就会蹭上各种各样的颜色。所以据他所说,他在看到宅邸门口的尸体时选择直接跨过去没有检查很正常。看到脏乱差到难以言喻的餐厅内部时,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就离开了也能够理解。
西村不太懂,日本的夏天这么热,他怎么可以做到一丝不苟地穿着一套正装活动的呢?
外套,马甲,衬衫领带,甚至袖扣都一个不落,十分讲究。
侦探的那套衣服也很讲究,早上起床后穿衣服可是研究了好一段时间,在神尾和菅原的帮助下才穿好的。西村不得不想象了一下丛云应当需要早早起床把衣服一件一件往上套,最后还要照照镜子检查仪容仪表。
上午和大家一起去附近的建筑物进行探索时,西村凑到丛云身边打算询问一下他昨天醒过来以后看到了什么。她努力地让对话变得平易近人一些,不要向在警局里对嫌疑人进行盘问时的状态靠近。
以默认丛云说的话真实性比较高作为前提,如果说醒过来的地方是游戏里人物的出生点,那么他的出生点在他们之中是非常优秀的。不用掉进湖里,也没有被打晕,有被褥和独立卫浴,只是缺少了一点光源。
他说自己在醒过来以后就离开了,没有动过倒在门口的那具尸体。
看上去也不是会被尸体吓到的人。西村正大光明偷看。通常来说,应该都会去检查一下在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吧。反正西村是心心念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去检查的尸体。男性,三四处枪伤,配枪消失。地上的血迹范围太大,不止一个人在这里受了伤。难以确定另一个人的身份,更别说他的行踪了。
丛云觉得那个人已经没救了,看都没看就走了。
甚至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吗?西村怀疑。心理素质能有这么强大,在普通人里也不多见。这人的背景资料真让人感兴趣。
“这样啊……如果被凶手发现了您很可能要摊上一个大麻烦。”西村绕着丛云看了一圈,“您没受伤吧?”
“嗯?并没有,至少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他回答说。
确实,衣服都特别干净,没有污渍。想必在行动中是特别小心的类型。应该不是那具死尸的凶手,血飞溅的范围太广,不可能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一路上他没有见到其他人,发现空难遇难者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远远地就听到了,有很吵……”他及时改口,“失礼了,是十分有活力的声音。”
“没事,您直说吵吵闹闹的就行。”西村嘎嘎笑,“我也觉得是挺吵的。”
快走到餐厅的时候,月岛及时抓住了又打算自己偷溜的侦探,西村想起来似乎在遇见的人里面,就只有丛云的名字并不是代号。保险起见,她再次确认了一次这是他自己记得的名字。
“是的,我有这个印象。”他承认。
他失忆的程度并没有其他人深,他应该还记得一些别的,虽然他嘴上说的是很可惜除了名字意外都很模糊,没办法回答更多问题。西村如此判定了。
“那为什么会给侦探小姐起名‘侦探’呢?”她好奇。
丛云思考了一下,说自己是凭感觉来的。确实今天侦探小姐的表现非常地侦探。
“今天看上去发现您给她起的名字真符合啊。而且,她还记得金田一的名言,她本人还在头疼怎么重要的事情不记得了,倒是这些都能脱口而出。”
在穿衣服的时候,舍友们开玩笑地说起了这个事情。月出希望侦探能给她表演一个“真相永远只有一个”,而西村则是说了几个字的“赌上……”,侦探马上就接了下去。接完台词以后惊醒自己居然记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自己的名字都没记起来。
“……真是无语!”她急了,就差气得跺跺脚了。
“哎呀,没关系嘛,慢慢来以后会记起的!”西村安慰道。
和丛云复述这一段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西村甚至有他跟侦探原本就认识的感觉,当然这个猜测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那您对其他几位有什么感觉吗?”她问,“如果让您给他们取一个暂用名,会怎么取呢?”
这个问题直接把丛云问倒。他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大家现在都有自己选择的名字了吧?现在让我来取似乎有点不合适了。”
防守得很好。按往常来说,西村铁定会继续追问,但她怕给丛云留下不友善的印象,暂且作罢:“如果不太方便就算啦!没关系的。说起来您昨晚是在哪里休息的呀?分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您。”
丛云没有说出一个具体地点,而是含糊地说自己喜欢清静一点的环境,所以去找别的房间了。
除开他们住的那栋建筑,应该还有其他可以暂住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西村没觉得尴尬,她不尴尬就完事了。再说,大家除开同为天涯沦落人以外都确实只是陌生人,对她有所警惕也是很正常。
一开始西村有些不解,这人是神仙吗?
他们在餐厅找到了一些还算新鲜的食物,西村还喝了两杯水。人少不了水,她特意多倒了一杯水想着给丛云,没想到那个时候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她只能非常不客气地喝掉,不能浪费。
中午回宿舍时西村偶遇了在附近徘徊的丛云。她跟他说在餐厅里找到了水源还有一些蔬果,问他有没有需要,如果有的话可以帮他跑跑腿拿一下,毕竟这人讲究,估计乱七八糟后厨他是进不去了。丛云婉拒了,说自己现在没有食欲。
“您从昨天到今天是没有进食过吧?”西村再问了一次。
“嗯……确实是这样,但我感觉还好。”他点头。
西村做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好怕您会低血糖晕倒哎!水呢?真的没关系吗?”
“也没有,不过还没有到要倒下的程度……”他想了想。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说这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吧!西村心想您如果真的身体不好那还是要多多注意健康的,而不是在这里挑战人类极限。
她曾经邀请过丛云和他们一起对附近进行共同探索,丛云一脸惋惜的表情婉拒了,大意就是“嗯我身体不是很好没办法跟大家跑来跑去的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了所以请允许我自己一个人进行调查”……您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哦!
“等您倒下的时候就晚啦!”到时候还要把你扛回去还是蛮麻烦大家的嗯!
丛云无动于衷,仍然坚持自己还是很能扛的。
……您完全不吃饭是吗?西村很想这么问他。
算了,估计再说八百句他也不要吃,爱吃不吃。西村耸耸肩,说:“那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顺路去替您拿一下……”
丛云点点头。
“真的不需要吗?”西村不死心再问了一遍,看他似乎真的没有任何需求,西村才深吸一口气,“那么……老婆再见!”
接着在丛云“你们真的很奇怪”的注视下拔腿就跑了。
这里的怪人特别多,反正也不差她一个对吧,再说她是被侦探认证全宿舍最正常的人没有之一了!
西村进入宿舍时里面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了,但状况比餐厅里的好多了。放手就容易消失不见的侦探也在。月出不在,不知道跑哪里去晃悠了。
回到自己的被褥上躺下,西村闭上眼睛就是餐厅里的惨状。她很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混战,就连厨师都没有逃过。和他们的天灾相比,这里就是人祸,无人生还的人祸。
大概率也是睡不着了……西村放弃了,眨眨眼。
门被敲响了。
原以为是神尾回来了,是意想不到的人。
百筑开门,看到的是丛云。他非常有礼地表示自己是不是打扰到大家休息。因为还没有人睡着所以算不上打扰,于是他说失礼了,他有东西要转交给侦探。
侦探听到是丛云的声音,马上警惕地将西村他们都挡在了身后,像是保护孩子的母亲一样,仿佛如临大敌。
丛云倒是不介意他被侦探这么对待,朝她伸出手,掌心里是一个被手帕包住的东西:“给你的。”
“我没有丢东西。”侦探眯起眼睛。
丛云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就是要让侦探收下。
看到他没有反应,侦探重复了一次自己并没有遗失任何东西的话。两个人僵持着,就像是要进行决战一样,敌不动我不动的程度。西村和其他人一时也没敢插入两人的对话里,只能在一旁看着。
不得不说,真讲究,转交个东西也要用手帕包着,真不愧是丛云……
西村看他俩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办法,于是建议侦探先拿过来看看是什么。
这个尴尬的场面持续了很久,最后是侦探屈服了。看她接过了东西以后,丛云满意地和大家告别。
侦探被大家围在中间,缓缓打开手帕。
是几块看上去还挺精美的点心。
回来得很是时候的菅原和神尾赶上了侦探将点心分发给舍友们的活动。他们带回了自己在餐厅里做的料理,卖相很不错。和大家一起分食以后还有侦探给的小点心,可以说是来到这里以后第二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菅原还说这完全有男同学追女同学送的礼物被舍友全吃掉了但当事人一点没吃的既视感。如此欢快的气氛把上午发现惨案现场的阴郁一扫而空。
不得不说点心挺好吃的,难怪丛云拒绝吃餐厅的食物。餐厅的食物和尸体们在这样的天气下放在一起,就算是还能吃,也有在挑战大家的心理。
但是水喝起来还挺正常的……西村缓缓回想到。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字数:2033
*试图摸索人物特质
*没啥情节
菈弥亚在三月爱上一只猫,于四月爱上一条鱼,五月她为一只鸟呵斥了猫,六月和一个姑娘手牵着手回家,到七月,她的恋人又换成一个瘸腿的男孩儿。
她在家门口亲吻那个男孩黝黑的脸,直到它藏不住心脏泵上来的红,这才把拐杖还给他。他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菈弥亚索性跑去他身边,一路把他带到车站去。
等车要花一些时间,于是菈弥亚折下野花柔韧的枝条,为他编小小的手环。他们为此又错过一班车,等她终于踩着稀薄的日光往回走,夕阳半路就甩开她,先一步回到层层云彩后了。
接替太阳引路的是路灯,它们散落在宽敞大路,另一边的小道则如百年前一样在黑夜中安睡。菈弥亚自觉身体知道要往哪里走。她四下瞄瞄,折进小道,脱掉鞋子踏上石板边挣出的杂草,伸开胳膊轻盈地往前去。一只足踩着柔韧的草茎,一只足下是阴凉的石,它们像是端正的尺子,直直地给她箍出路,视觉反倒成了多余的感官。于是菈弥亚闭上眼,循着脚底的知觉前进,只偶尔地在踩到青苔时扫一眼。她没有带口琴出来,但顺着舞步,旋律便自然从她的喉咙里跑出来。
四下静谧,脚步声是节拍,虫鸣是即兴的和声,一支舞曲重复到第三遍就能到家。可在第二遍的中间,菈弥亚就被拦了路,落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菈菈……”
来人的呼唤甜蜜又柔和,菈弥亚不必思考便回抱住她:“妈妈!”
她们贴过彼此的脸颊,牵着手往回走。
“我的小鸽子,你又不看着路,我就瞧着你笔直冲过来。”
“啊呀,我知道是您。这里可以并排走两个人,只有您会拦我的路。”
“小麻雀不停在陷阱边,小野猫碰到危险会绕开走。”
“可我是菈弥亚呀,我有灵活的双手和跑得很快的腿脚。”
“啊呀,那么是谁这么晚还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腿脚抛下她去了哪里?”
“不要笑,妈妈,吉原君需要我,我给他编了浅黄色的花环,让它替我陪着他。”
女人甜蜜地叹气:“菈菈,怜爱不是爱,不要因为觉得谁需要就去爱。”
“我没有呀,妈妈。”
“你爱的姑娘浑身是伤、你这次爱的男孩少了一截腿,再之前的孩子不会说话……而你认识他们都只有很短的时日,还不能够弄清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的,妈妈。”菈弥亚轻轻捏她的手,叫她忧郁的眼睛看向自己,“您看,您这么地好,我同样爱您。他们也是一样地好。总受伤的是里惠,她不会打架,但是她妹妹的战士,总在保护她。芥川君不会说话,但图画就是他的语言,他用漫画给我编了一支舞。还有吉原君,他笑起来那么好看!我希望大家都看着他。”
她真诚无比,可女人并未受她感染,相反越发地担忧了。
“菈菈,他们这么好怎么只有你看到?你分手为什么又总是那么地快?”
“大概是因为他们看见了要怎么爱、转而去爱别的人啦。
“日本四四方方的,每个人的爱只有小小一盒。大家客气地做每一件事情,结结实实地困在规矩和礼节里,不知道装着爱的盒子躲去了哪儿。包括爸爸也是这样,对不对?但我们不同。当我舞蹈,大家都爱我。”
菈弥亚松开女人的手,摆出邀请的姿势,“亲爱的珊雅女士,您愿意和我跳舞吗?”
她亲爱的妈妈自然搭上她的肩,菈弥亚于是笑嘻嘻地说,“您看,您每次都会回应我。”
她跳男步,抬头挺胸地舒展身体。
“在没有舞台的时候,您带着我在空地练习。
“我记得萨拉曼先生搬了那——么大一面镜子来,他不好意思,总是坐在远处,可我看着镜子,能看见他的脚跟是怎么一起打拍子。
“查娜给我们废纸板铺在地上,那些纸板都皱巴巴的、很厚,重重踏上去脚也不会疼。”
菈弥亚现在也赤着脚,足尖悄无声息地踏着舞步。她在交错的步伐和回旋里偷眼看着珊雅。
这养育她的舞者终于也露出一点微笑:“他们总是像点歌一样点一曲舞。”
“是呀,您从来也不拒绝。”
人们的歌声就是配乐,他们唱什么,她们就跳什么。
他们说‘哎,跳得真好!’,菈弥亚的妈妈就说,‘唱得真好!’、大胆的人起哄‘我爱你珊雅!’‘我爱你菈弥亚!’,她们报以更热烈的舞,用肢体说‘我也爱你。’
她们的舞步越来越快,菈弥亚踩到了珊雅的脚。她们踉踉跄跄地抱成一团、帮助对方重拾平衡。
巷子口就在眼前。
他们家的窗户亮着温暖的光。
珊雅伸手,菈弥亚搭着她,穿回鞋子,“妈妈,我已经有多少个盒子也装不下的爱了——我很喜欢帮我亲爱的人们找到盒子,但没想拥有它们。即使分了手我也不会痛哭不已,您别担心啦。”
可珊雅又苦恼起新的事情,“菈菈,亲爱的,这也不是恋人的爱呀。”
“为什么?”
“当陷入恋情,你会想把恋人的盒子藏起来、只一个人看。”
菈弥亚仔细地回想。
里惠有喜欢她的男孩子,他的身体很强健、可以把她保护得很好。她很高兴看见他们在一起。
芥川君的绘画天赋被发掘、考上了非常好的外国学校,他要去好几年,说分手的时候哭个不停,可她除了些许不舍只觉得开心。
如果有谁爱上了吉原君,告诉她,她一定也只会为此喜悦:看,他就是那么地好!
可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世上的恋人都一样地想独占某个人的爱吗?
不,美好的东西当然该像舞蹈一样展示给所有人,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呢?
菈弥亚走着,想着,继父做的菜香味飘进鼻子,让她的心思全飞到了晚饭上。
“啊呀,算啦!”她撒开腿跑,笑声飞进珊雅的耳朵:“那我的恋人得有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箱子才行!”
*字数2506
天野空是个骗子。
他不算太短暂的二十五年生命里,说过的谎言不计其数。从十岁第一次作弊拿到第一名开始,他就再也没能停止说谎的脚步。谎言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他不得不支付额外的代价,才能勉力维持住自己在家人和朋友眼中光鲜亮丽的形象。人人都以为他有一份高薪工作,实际上他也的确有那么一份,只不过不够光彩。那女人今年四十五岁,喜欢他的脸,和他的身体,她有丈夫,有孩子,却想找点刺激,找一点年轻的感觉。
对于如何取悦比他年长的女人,天野空具有丰富的经验,从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并不对她们抱有特殊的感情,只是这种关系能让他更加方便地索取,比如金钱,比如荣誉。
可见天野空其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看看他到底说了多少谎吧。
从坐上去京都的飞机开始,他对菈弥亚说自己是火星人。也许这算不得谎言,因为这样的话没人会信。而后如月爱发表了自己的离家出走宣言,他说自己半个字都没听见,当然,这也并没有什么恶意,为的是表达一种支持,他很乐意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碰一鼻子灰,感受一下这艰难的人生。
随后飞机坠落,他幸运地活了下来,来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同行者有二十几人,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失忆症患者,满地的尸体,给人一种低成本恐怖电影的感觉。
他发觉自己还挺喜欢那个莫名其妙讲出来的“火星人”设定,为了活跃有些沉闷的气氛,他便时常讲上几句,装作自己是个沉迷SF的傻冒。但他没想到,这样的玩笑话也有人会当真。
草率地决定了房间分配,屋子里的八人进行了自我介绍。轮到天野空的时候,他笑着称自己是火星人,一旁的鸣桥还打趣地问他,火星上是否有种土豆。他刚想开句玩笑,却听到一旁的声音:
“……诶,火星人?真的吗?”
因为语气实在太过认真,天野空不由得疑惑了一秒,判断对方是真的相信了,还只是在开玩笑。说话的人是失忆症患者其一,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欧珀女士给他起名叫极光,大家也就这么叫了。
“想也知道是假的啦。我是天野空。”他生出几分不悦,开玩笑的时候最破坏气氛的就是把玩笑当真的人,让他不得不解释这个笑话。
极光反倒是有点失落:“假的吗……”
天野空觉得有点好笑,真的会有人相信世界上有火星人的存在吗?这时他倒是想起弟弟来了,那个懦弱又天真,满脑子都是星星宇宙飞船的废物弟弟,恐怕他到现在还真情实感地相信这世界上有外星人,但就连那个傻子也知道,火星上并不存在生命这件事。
他想,自己说不定能找点乐子。
天野空找了个机会跟极光闲聊,问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地外生命。
“……如果有人说有的话,也许是真的有吧。不是骗我的话我会相信的。”
“那你要怎么知道对方不是骗你的呢?”天野空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会问的嘛。”极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骗子又不会说自己是骗子。”
“我想相信大家。”
只有没被欺骗的人才会这么说。天野空想。但考虑到极光失去记忆的现状,他目前的状态的确是未曾被欺骗过。想要相信他人当然是好事,只不过,随随便便就对骗子投入信任,所要付出的代价会是高昂的。
“……天野先生是骗子吗?”极光问他。
“在很多时候都是哦。”天野笑着回答。不如说没有欺骗别人的时候才比较少。他现在的生活,已经到了不说谎就维持不下去的程度了。当然他本可以不向极光说这些,装成自己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他只是想看极光为难的表情。
“……”极光沉默了片刻,“这样是,不好的……”
当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说谎不好,欺骗不好,谎言会让人受伤害,但不说谎就会让自己受伤害,与其自己受伤,不如让他人受伤吧,这就是天野空的处世之道。
“……从现在开始改变,不再欺骗他人,也很不错的!”极光说。他想让天野空走上“正道”,言辞很恳切,但天野空几乎要大肆嘲笑他,你是三岁小孩吗?世界本身就是一座建在谎言和骗局上的空中楼阁,他的生活更是如此,如果不再说谎,他的生活会崩塌,数十年来的苦苦支撑的形象瞬间会沦为笑柄,极光这种小屁孩,又怎么可能懂得他的辛苦?
但他向来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必要……毕竟是需要齐心合力生存下去的场合。”
所以,也只有现在,他没有说谎的必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互相合作比猜疑更有利,也许他们之中潜伏着杀人恶魔,不过可以信任的人数量也不少。
他不介意在极光面前装装诚实的人,毕竟目前还没有到欺骗他的最佳时机。极光太容易相信别人,就算是欺骗了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成就感。既然这样,不如就暂时做个不会说谎的天野空吧。
“不过,你现在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吗?”他问极光。极光和其他几人的失忆症让他很在意,一般来说,失忆这种情况本来就很罕见,何况一连出现六个患者,怎样想都不觉得是巧合。这六个人不像是外来人,更像是这里原本的居民,但他们偏偏忘记了一切,这就显得更加可疑。他们的记忆里肯定隐藏着什么,如果能得到些情报,他们就有希望离开这里。
“……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极光显得很苦恼。
“我听说一般来说,失忆都不会持续太久,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吧。你肯定很不安吧。”
“……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
天野空尽量用自己的知识来安慰他。毕竟他也不想看着极光愁眉苦脸,众所周知,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难指望他对团队做出什么贡献。
“失忆是不会把所有的事都忘掉的,你还记得该怎么说话和怎么走路,很多生活的常识也没忘记。你还会处理伤口,以前可能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觉得你的身体其实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
“好像是这样……”极光被说服了,似乎稍微精神了不少,“有道理,如果多遇到一点这样的事应该能想起更多吧!”
“对吧对吧,所以打起精神来吧。”天野空露出和善的笑容,这是他很擅长的。
“嗯!谢谢你,天野先生……”极光向他道谢,很快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欺骗别人的事,也请不要再做了哦……”
听到他这样讲,天野空又起了逗他的心思。
“那么,在以上的对话里,我有一句话是谎话哦,要猜猜是哪一句吗?”
极光陷入了明显的茫然,似乎在回忆刚刚听到的所有对话。
天野空想,真有意思。他没有打算让极光一直疑惑下去,直接揭晓了答案:“答案是,就是刚刚那句。其实今天并没有骗你什么。”
极光的表情更迷茫了。
“……所以火星人的事情是真的……”
天野断然没想到他会产生这种想法,赶忙否认:“后来不也说了那是假的嘛。”
极光不知所措:“……这样会分不清该相信那句话比较好的……”
“这个嘛,还是需要你多加分辨了。毕竟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的话,还是不要相信比较好哦。”
他一直都想说,这种随随便便就相信他人的孩子,到底是从哪片不受污染的土地上长出的纯天然有机蔬菜啊,如果不是因为失忆变成这样的,他真怀疑极光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我还是想……相信大家……”极光却还是这样说,仿佛刚刚天野空的话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天野空想,算了吧,他是不可能改变什么的。说不定,等他恢复一些记忆之后,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但是,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极光这样,没有欺骗,没有谎言,大家都坦诚相待,世界是否会变得更好呢?
天野空冷笑一声,他可是真心向往那样的世界,他想做那个世界里,唯一会说谎的人。
字数:4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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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一边哼着她也不知道调子是什么的曲子一边给百筑鸣神月编三股辫。
现在是坠机后的第二天早上,空气很清新温度也很舒服,飞鸟的心情因为昨天稍微搓洗了一下然后晾干了的衣服而很是舒畅,几乎就要忘记自己还是落难状态的事实。
“月月,你毕业后好几年没来找过老师,老师可是寂寞的很……”
鸣神月反手拍了拍昔日老师的手背以示安慰:“有些事要忙,确实很久没回去学校看过了,老师别难过啦,这不是见着了么?”
“难道不是普通的约出来见个面比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更好吗……”飞鸟麻利的将鸣神月的头发分成三股,然后交叉在一起,“你说你坐飞机去关西是干什么来着?”
鸣神月正打算回答老师的前半句,话题就猝不及防的换到了下半句。她呃了一会,扬起一个偶像专业的笑容:“我现在在某娱乐公司当练习生,这次去关西是参加经纪人给安排的线下粉丝互动活动的。”
“哦……好厉害啊你现在,不过你也确实有做偶像的资本啦……等等,这个话我们刚刚是不是说过一遍了?”
鸣神月干笑,她这个老师平日里的个人生活作风和日常行为可能并不能够很好地引领学生的成长,但反正班主任也不是飞鸟,也就无关紧要了,而且对于学生来说,这种愿意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的老师才是他们喜欢的。
就是有时候记性和金鱼比好不了多少,实在太差了。
她于是点点头同意了飞鸟的话:“我们确实刚刚说过了……包括我去关西是去做什么的事。”
“抱歉啊,老师可能是上了年纪了,记性总是很差。”飞鸟毫无歉意地说着,在三股辫的末尾处用皮筋绑紧,然后将整条辫子绕着根部盘起来固定住,又系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碎布带扎了个勉强能看的蝴蝶结。
“好啦,这样把头发都盘起来是不是舒服多了,不然实在太热了。”
飞鸟来回看了看鸣神月的新造型,满意地点头:“是偶像的新造型呢,真的挺好看的,要是在外面说不定能吸引到你的小粉丝,老师都忍不住要去关注你的推特了。”
鸣神月自己也左右看了看,虽然确实还不错,但还远远不到飞鸟说的那种程度。不过飞鸟老师说话总是很夸张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初中三年下来鸣神月也逐渐习惯了,此刻也根本没觉得飞鸟是在话里有话的内涵她什么的,只当是普通的夸奖收下了。
“谢谢飞鸟老师。”她乖巧地应声,“出去以后有机会来看我的活动吧,我会给老师寄入场券的。”
“好啊好啊!”飞鸟连声答应,转头又去给一旁默不做声叠着被子的月岛羊折腾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嘴里还不忘抱怨着柚奈,“你是短发不能拿来编辫子真的很可惜诶,柚奈。”
莫名其妙被老师点到名的柚奈无语凝噎了一阵:“短发比较利落,工作的时候也不会碍事。”
“柚奈你好没有生活情趣!”飞鸟立刻出言反驳。
鸣神月在旁边看着这在经历过空难后显得过于热闹的场面,默默转过头打了个哈欠。她还没睡够,因为昨晚上实在是听她们吵闹的有点晚了,偶像的时间表是很精细的,每个小时都有每个小时要做的事,她们的睡眠时间也是很精准的,按那个时间表生活久了,很难在这么一天两天里调整过来。
只不过飞鸟说的‘在这种情况下才见到面’其实并不太准确,早在飞机上的时候鸣神月就注意到了,自己隔壁的位置就是自己曾经的物理老师这件事,只是那时候飞鸟上了飞机就问空乘要了薄摊和耳塞开始闭目养神,也就完全没注意到她而已。
鸣神月也不是习惯太过于主动的人,于是干脆也没和飞鸟打个招呼。这次的航班用时很短,她本以为这次偶遇就要这么错过了,没想到命运使然,还是让她们见到了。
虽然当初她就没有看清过自己的这位老师,总感觉对方明明表现得亲切开朗,但是多聊的话却很难触及到她心中所想。就连有的时候她说出来的真心话,也像是有所隐藏。这不是指有意的,而是无意识的隐藏,害怕真正的自我被完完全全的看穿。
但飞鸟人并不坏。鸣神月笑着想。根本看不出是二十六岁,不说年龄不看长相的话,单论相处的感受,也许我比她更像成年人才是。
随后她开口提醒道:“飞鸟老师你记得也给自己盘一下头发哦。”
*
自己的学生想的那些东西,飞鸟统统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个发现了储存了不少新鲜食材的冰柜的时候,他们所有幸存者吃饭的这个大问题可以说完全解决了。随便弄了点吃的大家分完,在这个闲暇又没有现代电子设备可供消遣娱乐的午后,可以说是非常无事可做了。柚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房间的话也有人在午睡,一个人乱跑又总觉得不是很安全。
这个时候她就只能按照她的娱乐方式来找点事情做。
这么想着的话,就让她想起一个人。
“断眉先生,断眉先生?你在房间里吗?”飞鸟跑到印象里断眉住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尽量压低声音喊道。
不消一会,门确实开了,断眉探了头出来,也许是想到男生寝室的环境,想了想整个人走出来把门又关上了。
“你是……请问小姐有什么事吗?”
飞鸟歪头想了想,差点‘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她太激进怕会吓着对方,毕竟他们真要算的话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关系。于是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说:“断眉先生不是空难的幸存者吧,而且目前是失忆了吧,所以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什么都可以哦,我正好有空。”
“啊……有什么可以拜托的是吗?”断眉说着,边往古宅外走。
飞鸟跟在他后面:“是的,断眉先生好好想想。”
断眉走到古宅门外站定,原本陈尸门口的两具尸体现在已经被好心肠的人给拖到了一边的树下,好歹没有那么影响市容市貌了。
“这样的话……虽然现在头上的肿包已经没那么痛了,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不是特别方便,可以的话,请问可以帮忙找一下可以消肿的药物吗?”
飞鸟把视线聚集在断眉的脸上,努力不让余光瞟到那些早已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对方比自己矮上一些,加上自己穿了高跟鞋就更不难做到:“好啊!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之类的吗?说起来肿包二十四小时之内的话还有种方法,可以冰敷一下,过了二十四小时就改为热敷,效果不错哦。断眉先生是什么时候挨打的啊,需不需要我顺便去找条毛巾来?”
“什么时候挨打的?”断眉愣了愣,似乎是在回忆,“唔……记不起来了,不过我猜应该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吧……大概。”
“那断眉先生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记得之前有找到急救箱的,我给你拿过来你看看!”
飞鸟不等对方说出拒绝或者同意的话,自顾自地去自己住的房间里问了有没有知道急救箱放在哪里了的舍友,顺便还分到了一块似乎是叢雲刚刚送来的茶饼,路过厨房的时候又撕了一块裂开的衣服下摆浸透了冷水才返回到了古宅大门口。
断眉果然还等在那里没有离开,飞鸟兴冲冲地上去邀功一般把她扒拉来的药箱直接递到人面前:“你看看这些可以吗,不行的话你看看药箱里还有很多药。”
断眉快速看了一遍所有药膏包装上的使用说明,然后摇摇头把药箱还了回来:“药膏的话……感觉这些都不是很适合。”
飞鸟大概对这个回答也算是早有准备,这破地方如果能要啥就有啥也挺异想天开的,她又拿出淋了厨房冷水的衣服碎布递过去:“那这个给你,记得敷一下,对消肿很有用的,虽然过去的时间有点久,不那么痛了,也不流血了,但是该有的处理还是要做一下。”
“谢谢……!您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断眉笑着接过,小心地把布块盖在头顶,“说起来,还不清楚您的名字……之前我在大家面前做过介绍了,我叫断眉,请多关照!”
这话倒是提醒了飞鸟,她好像确实没和他做过自我介绍,幸存者里的大多数人名字她也不知道,不过感觉一个个去专门找人介绍自己叫什么又感觉怪怪的,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对这件事直接放弃了思考。
——总之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我叫飞鸟!飞鸟,a-su-ka,是这么读的。"她像对待自己年纪尚小的学生们那样,一字一句读出自己名字的发音。
“a-su-ka,飞鸟小姐是吗?我记住了。”断眉也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认真的样子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像是会做出他初登场的时候那种莫名的举动来的人。
飞鸟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说起来,断眉先生,失忆是什么感觉啊,感觉很酷来着……!”
这才是她此行的正题。虽然对着一个刚刚失忆可以很不安的人说出这种话可能会显得有些冒昧,但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飞鸟又不是什么医院的主治医师,身边也暂时没有出现这种症状的人,她能接触到这种失忆人群的机会本来就少,错过这次也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她实在对此太好奇了。
这话题的跳跃度确实有点大,断眉苦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很酷的事,反而会让人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自己究竟都掌握了哪些知识与技能,未来该走向哪里,这些对我来说通通都是空白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我相信活下去就有希望,之后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抱歉我说到这个,”飞鸟诚恳的道了歉,“但是你看,你会游泳哦!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能游泳体力方面应该不差吧,这样的话怎么着都会有饭吃的,也不用太担心了。”
“就当做是……崭新的人生嘛,说不定就就是因为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才忘记的呢,不安的话,就多设想设想未来吧。”她以她一贯的乐观想法建议着,虽然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听,也或许只是礼节性地不能直接走开罢了。
“说的有道理。谢谢你,飞鸟小姐,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建议。”断眉也确实只是礼节性地道了谢,但这对飞鸟来说是个不错的开端。
“真好啊……其实,我有想要忘记的事,断眉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一棍让我也忘掉过去的事?”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意图。
断眉闻言第一反应是发懵:“真的吗?这……如果这是飞鸟小姐的愿望的话,我会尝试控制一下力道的。不过应该会很痛,飞鸟小姐你……真的确定吗?”
飞鸟当然确定了,相比起断眉的犹犹豫豫,她就回答的很是果断:“来吧!断眉先生不也是被打晕后失忆的吗,说不定呢!但要是一下还没成功就算了,我再找找别的办法……”
“那……好吧。我对自己的力气还是挺有信心的,应该是可以打到失忆的程度吧……”断眉屈起食指摸了摸脸侧,不确定地说道。
飞鸟可谓是非常期待的看着他:“那我要做什么,背过去吗,还是闭眼就好?”
“你……”断眉话音未落,手指就敲在了飞鸟的脑门上,他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真的打女孩子的呀。”
“…………”
他等了一会,见飞鸟没有答话:“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要往回走。
飞鸟此时才回过神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下午的探索你会一起来吗?”
“会的,我们下午见。”
断眉远远地,冲她摆了摆手。
字数:1298
.
.
.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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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什么呢?
只是单纯从定义上来讨论的话,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太难以回答的命题。
但是当某人真的开始去思考流动的时间所带来的影响和变化,那似乎这个问题就足以上升到思考了也毫无意义的程度。
菅原无法得到这个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经过思考但依旧冲动下给出的回答能从心上人那里得到几分。
她回忆着刚刚到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去思考欧泊每一个行为,乃至每一个眼神之后的含义。
她无意识地碰着自己的嘴唇。
事到如今再思考这些,是不是又有点过于马后炮了?
毕竟……
菅原舔了舔嘴唇,似乎刚刚柔软的触感还留在这里。
她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推开自己的。也是有足够的时间向自己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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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试试所谓不会变更的爱意。”
“就算结局会觉得难过也没关系。因为你值得。”
菅原长篇大论的话最后停止在这里。
她是想要深思熟虑之后给欧泊一个回答的,她确实是想的。
但是话说到一半,大脑又开始自作主张地亢奋起来。那些会让人羞耻的直球般的话接连不断地被说出,饶是对面是欧泊,也有了轻微的恍惚。
她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对欧泊说了多少次“喜欢”,也不记得自己吞下了多少个还没说出口的“喜欢”。
不过她还是庆幸自己的胡言乱语找到了一个可以停下来的地方,不至于让欧泊觉得自己热情过头,像是在威胁或是绑架。
菅原悄悄打量着欧泊,她是有些不安的。
“那姑且让我再看看这所谓不会变更的爱意吧。”
欧泊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
好容易压抑住的心跳再次以极高的频率大声诉说着爱意。
她知道着不是与某人坠入爱河最好的时机——不如说,这是最糟糕的时机,但是她确实太缺乏对自己的控制力。
不论是思想,还是行为。
比如眼下。
菅原跨步走到欧泊面前,拉出她的手后稍微踮起了脚尖。她的大脑几乎是瞬间就计算出了轨迹和距离,让自己的嘴唇准确且效率地与欧泊相贴,把一个亲吻留在她的嘴角。
一瞬间的触碰就足够烧灼出漫天的烟火。
菅原睁着眼睛,悉数收下欧泊因为惊讶而抬起的眉毛和只映射出自己的双眼。强烈的满足感填满了她的内心,而因此催生出的不满足感也不停地向神经中枢提议掠夺更多。
短暂的呼吸交合间,她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和午后欧泊贴近她时的气息一样。
就算没有尼古丁的作用,菅原也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对烟草上瘾。
她总是行动之后,才反过来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得当。
菅原因为自己的举动绷紧了四肢。她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过一天,这样会不会太过唐突?欧泊会不会并不愿意接受自己?
菅原短促地呼吸了一下,试图做点什么为自己的行为好歹做个解释。
“好啦,别闹了。”
欧泊像往日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菅原看着她,不明白这样的举动是欧泊决定把这一切当做一个还不成熟小孩子的玩笑,还是某种礼貌的拒绝。还未退却的心悸被蒙上隐隐的酸涩和不安,菅原第二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这一次,也还是欧泊占了先手。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含有邀约性质的话语是清爽的夏风,扫清所有的阴霾,催绿新叶,吹来夏花。
不适宜的情感在不适宜的地点,以无法被理性干扰的方式蔓延扩散,侵蚀理智。
“没有!”
菅原笑着回答:
“你呢?”
字数: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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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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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有些走音的吉他在菅原的手中也还是奏响了称得上不错的音色。但是她缓缓唱出的歌足以掩盖任何不和谐音。
大概是对歌词和谱子足够熟悉,菅原并没有看着吉他,而是直视着眼前自己的听众。
“时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
已经有些年头的歌被以清亮年轻的声音唱着,回荡在不大的房间内。
连菅原自己都没想到,她可以把这首歌唱得堪称完美。
她唯一的听众也扬起了淡淡的笑,随着曲调哼唱起来。欧泊似乎并不熟悉这首曲子,哼唱得断断续续,却也还是跟着着菅原歌声的节拍,小幅度地摇晃着身子。
这样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她让菅原的心情更加雀跃。
唱完最后一个字,还没等吉他声彻底消散,菅原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欧泊身边。
三番两次遇到这样情况的欧泊也颇为熟练地接住了菅原。
“好听吗?”菅原抬眼看向欧泊,紧紧地抱着她不松手。
看着眼前简直像是想要被摸头的狗狗,欧泊也只能笑着点头:“好听,很好听。”
“但是我觉得你唱得更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欧泊愣了愣:“不过是跟着你哼几句……”
菅原抬起头来看着她,颇有一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好听你可不能拒绝”的意思。
欧泊也多少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你喜欢听,我有空就唱歌给你听。”
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的菅原又借机在她身上蹭了蹭,像是什么宣布主权的小动物:“就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唱得像今天这么好听……”
“好。”
欧泊半是安抚地回答她,揉了揉那颗因为头发有些散乱,而显得有些毛茸茸的脑袋。
“所以这是什么曲子?”
欧泊这一次没有把她推开,只是岔开了话题。
“是首有些年头的歌,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菅原大大方方地霸占着她的气息,轻快地说着:“歌名我也很喜欢,叫做《任时光流逝》”
“任时光流逝吗……”
欧泊有些微的愣怔,她像是看回了什么很遥远的地方,目光中难得地笼上了一层迷茫。
“你在想什么?”
菅原凑近了些,无形的尾巴依旧摇得飞快。
“只是觉得这个主题很有趣……”欧泊沉吟了一会儿,再看向菅原时,眼中似乎已经有了什么不太一样的神采:“时光永不老,爱意真的能与时间同在吗?”
菅原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会突然这样的问题。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时间的长短和深度,喜欢就一头扎进去,等热情消散再慢慢抽出身来。
时间并非毫无意义,但在她看来,似乎也并不至于如此深入地去思考。
她一瞬间想要用脱口而出的话把这个问题带过,但欧泊认真的神色却提醒着她,这绝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回答的问题。
菅原松开了紧紧环绕住欧泊的手,开始头一次地在热烈的情绪中叫回理智,去思考一个并未留意过的问题。
欧泊多少带了些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安静地,平和地,却又几乎带了一点点难以言喻的胁迫地,等待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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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业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上课进程!
困难地在格外嘈杂的环境中睡了过去,又再次被广播唤醒。
西村看到的是空乘人员慌乱的脸。
是发生了什么?她揉揉眼睛,顺手把身边的好友月出飞鸟摇醒。
看样子是进入了一个紧急状态。她跟随着广播里的指引做好佩戴氧气罩的准备,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她以为她的坏运气早就在几年前都该耗尽了。
认知中飞机应有的平稳航行被破坏,分不清机身是遇到了乱流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故障。幸好还有安全带将她牢牢地捆在座位上,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摇晃的机身甩出去。
“到底是谁说要去关西度假的……”她认命地合上眼。
月出在她身边紧张地抓住扶手:“那还不是你吗!”
“虽然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播放人生走马灯了,但我不想承认——”
时间倒流到几天前,西村拨通了月出的电话。
“关西是没问题的呀!”她大喊,“应该坐JR的!”
“空难这种中头奖的概率……你下辈子再坐JR吧。”在西村彻底昏迷过去前,她听到月出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了。
遇到空难的概率,从空难中生还的概率,最后再加上没有重大伤害的概率,可能已经比中头奖还小了。
月出的运气比较差,肉眼看到有一些擦伤,但好歹是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很不错了!西村解开安全带以后第一时间就是拍拍她的脸,让她醒过来,跟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进水的机舱。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她才觉得活着真好。
从肺开始到全身都像被翻新过一样。
同样生还的乘客还不算少数,但没有从机舱里逃出的人员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人的运气真的是一个无法确定的虚幻事物,看不见摸不着没办法控制,有今天或许就没明天。
那至少现在她的运气还不坏。
艰难地和同机的同伴——之前还是陌生人,但至少现在是了——涉水走到岸上,她还扶着受了点伤的月出。
大概是受到了死里逃生的影响,大家都比较激动,纷纷检查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和同行者的身体状况,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响亮,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的确确还充满了力气一样。
西村看了看四周,是一片森林。很难就凭这样的景色马上推断出这里的大概方位,需要更多信息。
她低头看着湿漉漉的全身,突然看到了自己的随身小包……放在最外格方便登机用的证件丢失了,这让她很烦恼。主格里的几袋未开封的软糖和化妆包倒是还好好的。该庆幸软糖还能吃吧,她把糖拿出来在湖水里洗了洗外包装,顺便也把有些脏的包包洗了,重新装好。
坠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附近有人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查看,这样他们就能被送往医院了。再或者是机场的雷达追踪上失去了飞机的行踪,总会有人发现的。在原地等待救援应该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西村把衣物的水努力拧了一下。幸好是夏天,她穿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厚重的衣服,过段时间就能干了。
傍晚的风有些闷热。夕阳落在湖面上,被打碎成一阵阵涟漪。
没有等到任何救援。
这让她觉得很奇怪。除了他们这群人的声音,四周很安静,安静得有一些诡异。吵吵闹闹居然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你们是……”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西村循声望过去,完全是不经大脑脱口一句响亮的:“老婆——”
众人诧异地看向她。
怪大胆的!
这真的不能怪西村。众所周知,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贯穿人的一生。尤其是美人,美人不分性别,对他们的称呼也是五花八门的。对于面前这位看上去有些体弱衣着讲究金色长发的男美女,自然是老婆的称呼最为恰当了。
其他人看到突然出现一位美人也是立马喧闹了起来,精力十足到“老婆”咳嗽了几下,然后说:“请小声一点。”
于是乎大家默契地压低了音量。
作为第一个大声喧哗的人,西村自然速度认怂:“抱歉……您好。”
看到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才缓缓回答起大家提的问题。
请问这里是哪里呢?是原住民吗?
——不是很清楚,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也记不起来是如何到达的。
名字?
——虽然其他的都不太记得,但名字稍微有些印象,是丛云。
在说话期间还有人热情地过去和他握了个手。西村怎么看怎么熟悉,就像是见面会似的……大概是因为丛云真的很好看吧!握手的朋友也很踊跃。
大家可能真的有十万个为什么想要问他,但丛云看上去不太能应付这样的场面,先是感慨道大家很有活力很不错,接着提出了转移到一个更适合对话的地方的建议。
西村看了看在湖里的飞机残骸,还有夕阳的光辉,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不清楚这里的森林里会有什么样的动物,也不知道这里的天气变化,找一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总比在野外过夜好。
于是大家都跟上了丛云,由他带路。
“刚刚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人来着……”他一边走一边说,“不过似乎是昏迷状态的。”
看来这里确实是有人的,还不算太坏。
丛云还在耐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西村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对丛云的状况有了个大概的了结。
据他所说,他本人应该是醒来没多久就出来了,结果在路上发现了他们这群幸存者。他对这里不是非常了解,对自己的一些情况也有点记忆模糊。
西村暂且是相信了他说的话,毕竟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多的线索来怀疑其真实性。十足十的信任大可不必,完全不信也不可取。
在丛云的指引下,他们遇到了好几位看上去同为落难者的人。其中受伤最重的是一位穿着蒸汽风衣装的小姑娘。她的身上有许多伤口,有的还在微微渗血。头上有被重击过的痕迹,血液已经有些干涸了。
她没有被唤醒,在昏睡中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同行的神尾扯下了自己的校服领巾粗略地给她按住了还在出血的地方,希望可以借此帮助止血。
丛云同样认为她的状态不是很乐观,需要早一些到达他找到的可以休息的地方进行包扎。
少女被小心翼翼地背了起来。大家正准备出发的时候,遇到了脸上带着不安神情、但他们身上的血迹更加让人不安的一男一女。
他们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伤,但血迹的范围不可小觑,出血量似乎不小。
西村微微眯起眼睛,思考他们跟这位受伤的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同行者和他们接触得还算顺利,看上去也是失去了部分的回忆,需要用代号来暂时充当姓名。虽然看上去很友善,但是身上的血迹没办法解释清楚的话,西村觉得对他们的警惕总是要比另外几位强的。
在这过程中,丛云并没有加入谈话,而是及时地催促大家早点去对受伤少女进行救助。
倒是很冷静来着……西村想。
于是在这之后遭遇一位在湖中游泳的男性时,大家也只是稍作了停留之后就离开了。大庭广众之下裸泳,勇气可嘉。西村习惯性地观察这位快乐裸泳男子,隐约还看到他的腹肌……难怪如此自信。
他们的落脚点是一座看上去占地广阔的日式建筑。
远远地就看到有一个人倒在了门口的地上。
大家自然加快了脚步上去查看,可惜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他身下有大片的干涸血迹。西村原想进行更仔细地检查,但尸体被名叫欧泊的女子用脚踹到一边去了。她只能先跟随着大家进入建筑,等安顿下来再好好地进行侦查。
先是找到了医疗箱给小姑娘实施了止血包扎,结束以后让她在玄关的一处暂作休息,其他人才安心在一楼的范围内活动。
这似乎是一栋酒店式的建筑,有好几个可以用来休息的和室。看上去还算整洁,设备也较为完善,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暂住地。
月出还遇到了她曾经的学生,看上去也没有受伤,可喜可贺。西村倒是和他们都不熟,只能在一边无所事事地惦记着门口那具无名死尸。
被他们认为受到了重伤的女性在休息后缓缓醒了过来,看样子身体状况还不算太糟糕,只是她也不太记得关于自己的事情了,名字记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认识其他人。
丛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侦探”。之后西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起名,丛云只是说只看直觉。
之后倒是认证了他的直觉还挺准的。
房间数量只允许他们几人共用一间。西村当然是会选择和她的好友月出组成一组,同时,她向侦探发出了邀请。
“如果侦探小姐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间吗?”她钻到侦探身边问道。
侦探看了看她,还有月出带着的她的学生们,问:“你们要睡一起?”
似乎人是有点多。西村想了想:“如果你介意的话……”
但侦探并没有拒绝西村, 只是说:“我无所谓,只是这么多未成年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们呆着……”
西村是想着她自己本身就是警察,加上月出和她的学生还有他们的朋友也比较熟悉,这样住起来会让人安心一些。
看她没有拒绝,舍友就这么定下了。
在进入房间之前,她往四周看了看。
丛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一个人没关系吗?这样的独狼行为在这个时候显得奇怪得很。如果确实对自己莫名其妙身处在陌生环境感觉到疑惑的话,按道理来说应该会选择和大家在一起吧?人大多数还是会对未知事物抱有一些恐惧的,更何况这里出现了死亡,明显的他杀,凶手还没有找到,独自在外游荡实在太过危险。
暂时不想凭空推测更多关于丛云的事情,西村跟上了舍友的脚步,进入了房间。
大家相互做了自我介绍,有了一定的了解。西村没想到月出的学生居然也是警校的学员,他们这个房间可以说是非常让人放心了。
一起把橱柜里的被褥拿出来铺好,再决定好了洗漱的顺序,一切都非常和谐,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的灾难,像是学校合宿一样的气氛。
西村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轻薄的材质已经被夏日的热风大致烘干了,其他人的多少都还带着些潮湿。Lucky!不需要完全裸着盖上被子睡觉了。
侦探嘴上说着担心未成年,但连自己是否成年都记不太清楚。她对自己的失忆表现出了苦恼,这确实是一个让人不安的状态。只不过也不是说想记起来就能记起来的,稍微用力一点去回忆似乎就会发生剧烈的头痛。西村赶紧让她打住,说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的。
月出应该是为了安慰侦探,让西村也把她捶到失忆。西村用“你还好吗你没伤到头啊”的眼神回看她,并拒绝了她的请求。
“在想什么呀你。”她说。
“真是没有生活情趣……”月出嘀咕。
西村耸耸肩:“我怎么舍得打美女呢——”非常冤。
“谁知道你呀,谁会喊第一次见到的人老婆……”
神尾反应过来:“哎,对哦。”
“喜欢好看的人,人之常情——”西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侦探的耳朵竖了起来。她还露出了“你小子不错”的表情,毫不怀疑她听完了全程描述会竖起大拇指。
月出倒是对这话没有异议:“那确实,我还比较喜欢有肌肉的类型。”做了一个健美姿势来展示她不存在的健硕肌肉。
月岛听见以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捏了捏。
西村留意到侦探也偷偷捏了捏自己胳膊,怪可爱的。
“所以嘛,就随便喊喊,我也不亏呀!”西村笑笑。
接下来大家随便聊了一下其他话题,等全员都洗漱好进入被褥后,有人突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裸睡?”
反正西村不至于裸睡。她的衣服早就干了,包里的东西和包也分开放了,甚至还给大家分享了她的软糖。他们还没有找到食物,除了在机上的配餐以外就没有再进食过什么了,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软糖,应该也可以稍微垫一垫。
百筑吃的时候还在担心这是被机舱内不干净的水泡过的糖,西村抗议式地连说了几遍“没有开封过而且也洗干净包装了”,她笑着也去拿了一些吃,吃了以后表示很赞。
侦探没有掉进湖里,倒是穿得整整齐齐地躺着了。后来西村想这估计是她为了能半夜出门调查而做的准备,但她没想到那个时候这个房间里醒着的人不止一两个。
她缓缓爬起来,正打算开门出去。
几乎是已经碰到门了,被叫住了。
“还以为侦探小姐梦游呢……”
西村躺着眨眨眼,没有出声。如果真的是梦游症患者,直接这样喊醒的话真的可以吗?
侦探委委屈屈地坐回来说自己只是想出去观察地形,在附近看看,被月岛神尾极力拦下,原因是一个受伤刚醒过来还失忆的人在晚上独自在陌生区域活动,实在太危险了。
“要不你带上我们?”有人提议道。
这个建议不错,西村听了也缓缓坐起。
看到大家跃跃欲试的样子,侦探急了:“不!你们不许去。”
“我也很在意门口的那具尸体,念念不忘了。”西村解释。
“不去了,不去了。”她看见似乎无法说服大家,只能重新躺下。
看见她似乎打消了出门的念头,于是西村也和其他人一起安心躺下。百筑似乎已经睡熟了,一动不动的。
西村原以为大家都要睡了,正准备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状态的时候,身边又有了一点窸窸窣窣声音。她睁开眼,看见侦探又起来了。她以为侦探不死心,于是也跟着缓缓坐起。一个晚上仰卧起坐了好几次,是一个锻炼的好方法。
“不要误会!”她把一张小矮桌拖到门边顶着门,又把玻璃杯套在门把手上,非常警惕。
没想到她会这么小心。不过失忆的人对周遭环境比较敏感也情有可原,失忆之后就连自己都变得不可信了。没有了记忆作为支撑证据,很容易被误导,甚至被灌输捏造记忆,和原来的自己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侦探把小装置设置好了以后才再次躺下,小声地和大家说了一句“晚安”。
这次大概是真正的晚安了,没有人再有想要爬起来的动作。在遭遇了重大变故,人变得松懈下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格外疲倦。
在看到尸体的时候,西村就知道他们被卷入了一起奇怪的案件里。已经不是单纯的空难了,她隐约感觉还有更大的阴谋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原本她的明天应当是阳光灿烂的、轻松愉快的,但现在是完全看不透明天会看到什么,会发生什么。
算了,既成事实难以改变。
还没睡着的西村眨眨眼,看到昏暗的房间里有光从窗户里射进来。
字数: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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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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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泊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而均匀。
在一整天的探索之后,就算有再为怪力乱神、让人恶心胆寒的事件,人也会因为身体上的疲惫而陷入沉睡。
菅原仰躺在她身边,尽管眼皮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心脏还因为这份太过接近的距离而砰砰跳动。
有寡淡的月光从窗户淌入室内,让她能勉强看清欧泊的脸。
欧泊的睡姿很规整。从她躺下到现在,几乎没有动过。
考虑到她似乎对安静的睡眠环境非常在意,菅原一直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动静,不论是翻身,还是尝试着把自己挪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
菅原很喜欢欧泊身上的气味。
这并不是说欧泊有使用化妆品或是香水的习惯,而是带了些玄妙含义的,凑近欧泊能嗅到的气味。
无法用花香或是果香这类已经被标榜好的词语描述,只能含糊地描述为会让她想起雨夜、森林和初冬的海滩。
那是很让人方式的气味。
菅原这么想着,又悄悄地离欧泊更近了一点。
从这个距离,她的睫毛便也清晰可见了。
长而密的睫毛安稳地阂在眼睑之上,像和翅而栖的蝶。敛起的翅膀遮盖了闪耀的鳞粉,在日光消散之后,便也把光辉四溢的羽翼藏在不起眼的颜色下。
菅原在记忆中搜索着那双让自己一见钟情的眼瞳在月光下的颜色。
斑斓的蛋白石在微弱的光线中就失去了夺目的火彩,但透亮银白的月光又会为它镀上一层白日里不常见的深邃。
像是挂在天边,触不可及的虹落入潭水,晕染成带了色彩,让人忍不住纵身跃入的深渊。
菅原小小地叹了口气。
欧泊也正如她给自己的称号,不论走到哪里都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要怎么才能独占她呢?
菅原想到这里,又莫名地有些忿忿,半眯着眼睛,恨不得把所有企图走进她的人通通赶走,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万籁俱寂的晚上皱着眉头打虚空狗狗拳。
干脆就把她藏到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小心地放到光线找不到的地方。
菅原有些报复性质地想着,理性和对欧泊某几个面对喜爱瞬间跳出来,拒绝这个提案。
就算是她自己,也是更愿意看到欧泊按自己的步调和方式,利落地生活的。
又是一次小声的叹气充斥在房间中。
菅原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又慢慢地,以不会惊动眠鸟的速度靠近欧泊。
她暂时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或许可以偷偷给她一个吻,又或许可以趁现在悄悄贴一贴她的脸颊。
在几乎就要贴上欧泊的距离,菅原屏住呼吸,以防气流打扰了沉睡的女性。
她还有几秒钟可以考虑自己的行动计划。
又一阵稍大声些的叹气响起,驱散了屋内假意的寂静和小心的试探。
“你还不睡吗?”
欧泊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眨着带了迷蒙的眼睛,向已经石化在原地的菅原抛出问题。
“我……那个……”
“明天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欧泊皱着眉头,语气中明显地混入了些无奈和不耐烦。
“……对不起。”
狗狗委屈地低头,绞尽脑汁思考如何道歉,又或者现在应该乖乖闭嘴,让对方能再次入睡。
“快睡吧。”
欧泊的声音轻得微不可闻。她翻了个身,把菅原裹到自己的被子中,按在怀里。
菅原眨了眨眼睛,彻底清醒了。
字数: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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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渡鸦与柴犬
“如果要养动物的话,你想要养狗狗还是猫咪呢?”
这个问题太过随处可见,甚至让人觉得是不是到了每个人生命中都会被问这么一次的错觉。
菅原拄在窗台,看着透绿的叶片随风上下翻腾,挂在窗口屋檐的风铃发出清声脆响。
她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暑假,认真考虑起饲养一只某个种类的小动物,并在“是养一只狗,还是一只猫呢?”这个问题上摇摆了许久。翻阅了大量书籍和视频之后,她最终觉得一只狗应该是更为合适的选择——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小狗一起出行玩耍,还可以抱着它睡觉。
她做好了一切的构想,甚至认真做了如如何挑选狗粮,如何为狗狗搭窝一类细致又必要的功课。甚至自己看了不少兽医书籍,以防爱犬生病。
这么详细且热情的计划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具体实施时,这一系列顺理成章的打算卡在了非常初步且意外的地方。
她的母亲认为养狗过于麻烦,且菅原只有假期会在家,因此申请不予通过。
菅原觉得母亲说得在理,自己也没法反驳。她一时而起的热情终究是熄灭在无法逾越的客观条件下,再怎么详尽的细节也只得作罢。
菅原吹着风扇,看着有积雨云堆积的夏日天空,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个早夭的计划。
“你在想什么?”
玻璃杯贴上她脸颊的同时,因为晃动而撞击在一起的冰块搅动柠檬茶,发出干脆的声响,像是风铃的和音。
菅原被冻了一个激灵,她鼓起腮帮子看着来人,脸皱成一团地接过杯子。
“好冰!”
“反正夏天本来就热,当做消暑了。”
欧泊也坐到她身边,用自己的杯子与菅原的碰了碰。
她依旧不喜欢穿内衣,饱满流畅的弧度隐隐掩在衬衣里,被描摹出的部分又不由诱人遐想。
“所以,你在想什么?”
欧泊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她单手撑着下巴,侧了头眼睛晃晃地看着菅原,比阳光更为耀眼。
菅原也趴了下来,摇头晃脑地说出自己的往事,详尽地向欧泊描述着那只自己想象中的小狗。
它会有浅褐色的毛皮,被自己养得油光水滑;耳朵上有厚厚的细绒毛,会立得笔挺;它的尾巴最好是向内卷曲,看到人回家时总左右摇晃,然后把有黑色肉垫的脚爪搭在人膝盖上。
菅原说着那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狗,说着自己要用什么材料,以什么方式为它建造狗屋,说着要挑选的项圈颜色和牵引绳花纹。
欧泊安静且耐心地听着,甚至是时不时地为她不值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幼稚想法点一点头。菅原在她眼前比比划划,她则时不时地抿一口杯子里被冰镇得刚刚好的手制柠檬茶。
阳光是淡淡的柠檬色,经过树叶时,就变成了微甜的芒果绿。
欧泊太清楚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人在热情高涨时是什么样子,她也善意地并没有遏制她的意思。
那只菅原描述中的小狗在欧泊的脑中渐渐成型,但怎么看都有些这个描述者的影子。
这个念头生出的一瞬间,欧泊想象中的那只小狗,就已经全然变成了菅原梨纪的样子。
欧泊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怎么了吗?”菅原眨着眼睛,不觉得“狗屋的顶部比起使用防水漆,更适合直接盖上遮雨棚”这句话有什么好笑。
欧泊伸手捏了捏菅原的脸,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和触感。她答非所问地开口,手一直没有停下来:“所以,你现在还想养一只小狗吗?”
出乎她意料地,菅原摇了摇头。
“哦?那是想养一只猫?”
一边说着,欧泊就像是一只猫那样,柔韧地伸了个懒腰,在阳光底下以逸待劳地看着菅原,等待答案自己送上门来。
菅原又摇了摇头。
她看着阳光跳跃在欧泊微微泛着蓝光的头发上,看着她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慵懒神态。
菅原伸出手,让手指顺着欧泊的头顶拨撩发丝,在柔软光亮的色彩里穿行。她看着那泛了如同宝石一样光泽的卷曲长发,耳畔像是响起了飞鸟扇动羽翼,腾空而去的声音。
她想要饲养的,或许是一只羽毛泛蓝的渡鸦。
字数: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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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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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找到了神出鬼没的侦探,问出了和没有答复差不多的问题后,菅原向自己这位颇为神秘的室友道别,再次来到欧泊身边。
细细数来,这到底是自己这天内第几次来找她了呢?
大概是看着跑来跑去的菅原也颇为有趣,一来二去之后,欧泊的眉目见也更多了些笑意。
“回来了?”
菅原挠了挠头,笑嘻嘻地往欧泊身边一坐,又朝她吐了吐舌头,怎么看都不会有21岁。
“我去问了侦探小姐,不过她似乎也没太多发现……”
欧泊提到过,她对那位看起来就探索和解密颇有心得的少女所得的成果有些兴趣,也托菅原去为她打听一下有没有获得更多线索。
想来就算是侦探,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无法很快得到结果。菅原的询问没有带来什么有效的信息。
尽管如此,欧泊似乎还是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的样子,对菅原点了点头。
“不过侦探说得对,还是小心些比较好。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不论什么时候,适当的关心都不会让人讨厌。
“今天晚上,我们也一起去周围调查看看吧。害怕的时候可以站在我身后。”
欧泊看着菅原,似乎已经把她当做了需要去保护的对象。
从常理来说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菅原风风火火又蹦蹦跳跳,如果在小说或是动画中,怎么看她都是那类会一不小心触发机关,又或者从楼梯上一脚踏空咕噜噜滚下来的角色。
菅原也并不高,比神尾礼耶大了好几岁的她,却依旧比这个充满正气的高中生矮了几厘米。就更不用提看起来至少一米七的欧泊。矫健的身体配合上女性冷静的气质,以及凌厉的处事风格,好像随时可以轻松地把菅原拎起来带走。
但菅原也并不只是需要保护的人。
“你也有会害怕的时候吗?”
菅原看着欧泊,尝试从她的眼中窥探出蛛丝马迹的动摇。
“会,我害怕的事很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不让那些事情发生。”
尽管说着“害怕”,菅原也并没有从她的表情中寻找到一丝一毫可以被称为“害怕”的情绪。
那双眼睛依旧淬亮清澈,而她的眉头嘴角也依旧平缓。
总是会有这些小小的瞬间,让菅原觉得自己离她比想象中远。
或许中莫名的空洞感是源于欧泊的失忆。菅原如此思考着,忍不住地琢磨到底会有什么事情,让她害怕。
到那个时候,她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她会把一切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吗?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要记得找我哦?”
她向来不是会把话藏在心里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
“虽然我能做的事情很少,但是也总会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
菅原也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或许可以归结为还没有接触过世间险恶和太大挫折,让她依旧以盲信一般的态度相信着万事总会有不错的结局,相信着自己能为喜欢的人减少些负担,让她有所陪伴。
在尚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愚蠢还是信念的时候,时间也只是按着应有的节奏流淌,在通往未来的每一个可能性的岔口打下标记。
眼下一头扎进迷渊且心甘情愿的她,和眼下依旧对过往未开并非全知的她,彼此或主动或被动地迈步,在万千可能性的道路上踏步合舞。
“那就照顾好你自己吧。”
她先迈出一步,鞋跟叩地,主导着舞步往前方行进。
“我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她紧随其后,与她食指相扣,搭肩的手下滑揽住她的腰,往斜侧跨步,拉着她回旋一圈,在原地站定。
乐曲还在继续,道路蔓延,不知下一个拐点会通往何方。
但至少,还有这一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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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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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珍惜地捧着手上的东西,匆匆忙忙一路小跑。
直到她远远地望见那个被蓝色浸润的身影,表情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即使如此,她的脚步也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梨纪……”
欧泊还没来得及开口,兴奋过头且探险成功的小狗已经把带来的东西捧到了她的面前:“这个给你!”
安静躺在她的手心的,是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香薰花包,靠近的话能闻到薰衣草的气息。尽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但在这个有太多异味的诡异地带,已经足够给人带来好心情和一夜的安睡了。
“是……香薰花包吗?”欧泊伸手拣起礼物,迟疑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回菅原的手中。
“心意我收下了,不过这个你不如拿回去。”
她以微笑面对菅原不解的表情,伸出纤细的食指戳了一戳菅原的脑袋:“用这个,晚上睡眠应该会好些。”
她指的应当是之前菅原提到过,自己做了噩梦的事。
送礼不成,反而收到了礼物的菅原有些困惑,但很快也就大方地收下,回给欧泊一个拥抱。
“谢谢!那我就带走啦?”
叼来了礼物的狗狗又吊着属于自己的宝物吧嗒吧嗒地离去,留下被突然袭击的人在原地看着那个一骑绝尘的背影,不禁失笑。
“晚上见。”
欧泊不知道飞奔离开的菅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过很快,那个已经跑出了一些距离的身影回过头来,蹦跳着一边倒退,一边朝她大力挥了好几次手。
欧泊甚至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摔倒。
不过至少到菅原从欧泊的视线中消失为止,她都蹦得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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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看着花包,又看了看自己睡觉的房间,陷入了思考。
她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从心上人那里拿来的礼物丢在哪里,但她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地方保存——就像那支至今还在她口袋里的烟。
被套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褥子之下就是地板,她情愿自己躺上去也绝对不会把需要珍惜的东西放在哪里。
一般来说,枕头上方会是不错的选择,但已经丢失过一次工具包的她对把自己的东西就在身上产生了强烈的愿望。
话虽如此,时刻把它带在身边反而是更糟糕的选择。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之后不会见到更多尸体,不会剖开更多尸体。按照这大概诡异地方的情况,或许也会存在需要跳到污水仕堆里的可能。
要是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可怎么办呢?
把花包放在这里,至少能获得一个有薰衣草香的晚上。
思考了很久,她选择把花包放到枕头下,靠近她常睡的那一侧。
薰衣草的功效有多少并没有保证,但是菅原多少知道,想到这份礼物是由谁送给她的,就足够让她在睡梦中安眠,并且期待着第二天的阳光。
当然,有这份礼物在身边,她还能不能睡得着,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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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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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寂静。周围还是没有哪怕一点的声音。
菅原坐在欧泊旁边,看着头顶窸窣的树影,和被遗落下的光斑。
她问了欧泊些说不上社交,也称不上了解的问题。她努力搜索着和欧泊不多的交集,避开与记忆相关的话题,也不提那些欧泊从没有参与的曾经。
“这么说来……难道你是警察或者侦探吗?哦,不过我们已经有一个侦探了。”
菅原没头没脑地问到。
“我只是单纯讨厌失控罢了,你觉得会有我这样的侦探或者警察吗?”就算是这样的问题,欧泊也失笑着给了菅原称得上耐心的回答。
“感觉你在面对尸体啦,异常情况啦这些事情的时候都很冷静。”菅原歪着头,回忆着十几个小时之前两个人的初遇。
欧泊太冷静了,不论是与身上染了血,看起来惊惶不安的极光和琉璃不同,和对于谜题有着非凡热情的侦探不同,和有些许脱线但也会害怕会惊讶的叔叔断眉也不同。
菅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只是这么想到,然后也就这么询问了。
“大概是因为那天经历了太多奇怪的事,看到尸体是没有更多心力去紧张了。”
对上菅原询问的眼神,欧泊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扳着手指说:“概率极低的空难、失忆、还有落石和尸体……”
“确实是这样呢……”
菅原看着欧泊,有些尴尬地抓了头。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或许欧泊也像她一样,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了极大的迷茫和恐惧,被突发的事件打得措手不及,以至于忘了处理自己的情绪和恐惧。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菅原想到了稍早些时候那个被拉得很近的距离,想到了淡淡的烟草气。
她没怎么犹豫,也没怎么思考就伸出了手,紧紧地抱住了欧泊。
“姐姐也很不容易呢。”
欧泊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住了她。
她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揉一揉这只总往自己身边蹭的生物的脑袋,温和地开口:“谢谢你的拥抱。”
菅原不确定欧泊是否因为这个拥抱感觉到更宽慰,或是更温暖。也没有思考这个行为对第一天认识的人来说是否得当。她只是觉得或许这个看起来冷静的成熟女性也需要一点拥抱,也需要一点勇气。
至于当事人怎么想,某种程度上跟她的关系也并不太大。
菅原在她身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被欧泊以轻巧的力道从怀抱中脱开。
于是她安分地继续坐在欧泊身边,只是小心地,有意无意地坐得更近了一些。这样小小的变化也让菅原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
喜欢、想要凑近、可爱、漂亮。
大量充斥着粉红色的气泡从她脑袋中咕嘟咕嘟地冒着,淹没所有正常的感官。每得到的任何一点反馈都会被刻入脑中,连带着烧灼出一整片的连锁反应。
“梨纪呢?昨晚睡得怎么样?”
菅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带了些亲密地说出口,而后的问题更是可以直接指向于对自己的关心。
她连比带画地说着自己昨晚的噩梦,说着自己如何被叫醒,说着早上让人反胃的经历。而事到如今的这一切都被她以像是观看电影一样全盘托出,不带一点后怕,像是在描述着别人的故事。
反倒是欧泊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以后就别看了吧。好好呆着放松一下,不跟着他们去调查也是可以的。没必要勉强自己。”
这或许是自己最希望听到的话。
直接的语言让菅原很本能地开始思考自己在欧泊面前的兴奋和幸福是否是某种物极必反的代偿行为。少许的思索让她意识到了有些不妙的思维深渊,于是她放弃深思,开始把一切交给自己的爬虫脑,语气轻佻地回应欧泊。
“但是我也想早点离开这里,所以还是想努力调查看看。再说了,就算是看到了很糟糕的东西,不是还有你在这里吗?”
她站起身来,拉住欧泊的手,凝视着女性让她喜欢的容颜,兴高采烈地说。
“看到你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如果要我经历一场战争才能来到你身边,那也是值得的。
台词在她脑中闪回。这是听上去很帅气的台词,自己的语言是不是和它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呢?这样的话会让眼前的人心里有些波澜吗?
对欧泊最本能的喜欢渐渐萌芽出占有欲和追求欲。
菅原对自己异样的情绪多少是有些自觉的,但这并不会造成任何损伤,也不会酝酿出什么问题。只要不吓到欧泊本人,让她远离自己,那就应该万事大吉。
而且她确实对欧泊充满了好感和兴趣,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那你不舒服的时候,来找我吧。”欧泊笑了。
菅原眨了眨眼睛,自己的计谋或许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不过……”欧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真的感到了不适,就不要勉强自己。”
这是并无虚假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计谋最终还是拜在了坦率之下,试探性的脚步被温柔所俘获。
菅原梨纪用力点了点头,对欧泊露出这几天以来,或许是最为放松和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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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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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一下下地洗刷着地板。
血腥气还没有从鼻腔褪去,手上握住的也似乎并不是扫把,而是什么更加粘稠腐坏的东西。
她停下工作,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
就算再怎么想要忘记,拿起不锋利水果刀切割肉体的感觉还是深深地刻在感知器官中。
刀柄有些粗糙。
割开气管时还能勉强安慰自己不过是切割肉块,在发现喉管中空无一物时,菅原还是有了短暂的恍惚。
要继续下去吗?要就这么停手吗?已经到这个地步还能停下来吗?
掰开尸体双手暴露喉咙的感触还没有彻底从手上散去,整个空间内酸臭腐败的气息已经让每次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菅原看着尸体的腹部,隐约听到有人在远处呕吐。
刀尖上的血污盖过了金属的反光。她突然觉得刀柄握上去和螺丝刀或许没有那么不同。不小心沾到机油时,似乎也会有刺鼻的气味和黏腻的触感。
菅原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一股弦发出一声脆响后绷断了。
“受不了的人请回避一下,我要动手了。”
菅原听到自己这么说。
这应该是自己所发出的声音。自己确实开了口,也震动了声带。这通过骨传导,最终到达大脑被解析的话,却平静机械得让人陌生。
菅原把刀尖抵上尸体的胸口、用力剖开肌肉和脂肪时总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平时说话时是这的声音吗?
酱色的内脏在小刀一次次的努力下从腹腔流出。菅原没学过什么解剖学的知识,眼下也只是一边摸索一边胡乱拨弄着,希望能找到身边特别的东西。黏膜的触感让人不太舒服,冰冷的内脏又让她想起坠机后那片能冻到人骨头里的湖。
菅原拉扯出或许是胃袋的东西,然后平视着前方,推卸责任一样把搜寻的任务交给手指。戳破之后用手和刀一起拨弄着。
我在找什么呢?
菅原的思绪有了短暂的空白。
我在做什么呢?
她曾经寻找过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在脑中浮现,似乎有自己的扳手发卡,有学生卡,有钢笔帽,和很多很多其他零碎的东西。
手指被潮湿发黏的脏器包裹着,时不时会有戳破了什么的感觉,又会有某种液体流过指间。
菅原开始感到困惑,那些东西自己都找到了啊?那么现在自己是在寻找什么呢?
打火机。
一个打火机以不可被忽视的方式,猛地出现在菅原的大脑中。带着极高的饱和度和极大的体积,强硬地挤到她眼前。
哦,我在找打火机,似乎是这么回事。
菅原觉得心里充实了些。然后很快地,各种颜色和各类款式的打火机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她脑中,甚至可以手拉手跳起圆圈舞。那些没来得及加入舞蹈的打火机甚至开始鼓着掌跺着脚打起拍子来。
挺好,挺乐。
菅原“看着”那些欢乐的打火机,好像自己也走到它们之间,手拉手转圈圈。
直到她的指尖终于碰到了什么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硬物。
菅原握住了它,把它拉出来。
她低下头,手中是一枚沾染了脓液、黏膜组织以及血液结块的钥匙。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被染污的衣服,沾满了同样恶心固体和液体的手,以及被开肠破肚,内脏搅裹外翻的破烂尸体
猛然回归和直视现实带来的冲击感狠狠地往她的小腹击了一拳。本来已经逐渐习惯的臭味又争抢着钻入她的鼻腔。而这一次,她也成为了臭味的源头之一。
她掰开了尸体的手,剖开了气管和腹腔,并且在有些腐烂的尸体腹部用手在内脏里摸索,最后找到了临死前被吞下的钥匙。
菅原梨纪清晰地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呕……”
最后的意志力让她把钥匙放在了地上,然后从人群中穿出,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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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是谁要找打火机?”
某人的呼喊声让菅原回过神来。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也一起在这次的事故中幸存下来的天野。
“是我……”菅原恍惚着走了过去,正犹豫着要不要用手去接——就算洗了再多次,腐尸的气味依旧没有散去,似乎是什么在皮肤表面生根发芽,不断增殖的孢子——天野拉过她的手腕,把火机放在了她手中。
“给。”
话一说完,天野又继续手头的打扫去了。
这是个很普通的塑料打火机,随处可见,是那种会不小心被放到不知道哪里,也勾不起人兴趣去找的类型。
天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打扫得很认真。
菅原深呼吸了一次,万幸这个地方现在闻起来已经好太多,至少不至于让她再吐一次。
她把火机紧握在手心,然后朝欧泊会在的地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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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菅原一路跑,一边已经喊出了声。
“给你这个————”
她笑得灿烂,动作行云流水地拿出火机,递到欧泊面前。
柴犬的尾巴左右摇晃,眼中充满希望。
“嗯?你帮我找来了?辛苦了。”欧泊接过火机,掏出一支烟,稍稍低下头点燃。她的睫毛下垂,笼出好看的阴影。
火光舔上她本就柔和的线条,润出一圈细小的光华。
菅原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她点燃香烟,然后舒出一口淡青色的烟气。
欧泊有些舒服地眯了一下眼睛,像那些在阳光下舒展脊椎的动物。
烟草的为她燃烧死亡,被她吞下后随着下一次的呼吸离散,消融到空中的烟雾就是烟草释然的灵魂。
菅原看着那支烟烧得原来越短,感到一种莫名而来的流逝感。
于是她伸出手,尝试握住流沙。
“那个……我也能试一根吗?”
“想试试吗?”
欧泊的夹着烟的手指从唇边移开,给烟草执行死缓。
“今天实在是遇到了很多事情……”菅原眨着眼睛,甚至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借口,还是心中确实这么想:“总觉得我可以试试不一样的东西,多少安抚一下自己的神经?”
这次欧泊没再拒绝,向她递出一支烟。
菅原注意到欧泊的指尖也被染上了深浅不一的蓝,惊讶于她把海洋和天空都凝在了自己指尖。
从来没有抽过烟的菅原依葫芦画瓢地模仿着欧泊的动作。衔住过滤嘴,稍微低头把烟草凑近火机,在火焰烧灼香烟时吸气——
“咳咳——”
刺激性的气体让她忍不住地咳嗽,从舌苔蔓延开的苦味弥散到整个口腔和呼吸道。
一直饶有兴趣观察着她动作的欧泊笑出了声:“和你想的味道一样吗?”
欧泊比菅原高几厘米,她低下头来的时候,脖颈和胸口会弯出好看的弧度。
“难说……”菅原一边咳嗽一边吐着舌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熟悉的苦味倒是很好地冲淡了那股尸臭,她也不好说这能不能算是某种消毒。平心而论,虽然并不会欣赏,但焦油的气味并不那么让她讨厌。
等喉头麻痒的刺激感渐渐平息后,她几乎是雀跃着补充道:“但是比今天遇到的其他气味要好!”
“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去找点东西吃压一压不好的味道吧。”
欧泊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抽走了那支烟摁灭。有来不及逸散的烟飘摇着缠在她指尖。
菅原再次笑起来,她喜欢被触碰,格外喜欢被眼前这个人触碰。
“但是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味道,”她顿了顿,直直地看向欧泊:“是和你一样的味道——”
苦涩依旧盘旋着,但是如果这就是欧泊一直以来喜欢的东西,那似乎在苦涩之中又带了点什么让人上瘾的满足感和甜味。
“要是之后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是吗?”
欧泊打断了菅原的话,上前几步打破了她们之间一直存在的距离。烟草混合着分辨不清,但确实能嗅到的体香,突兀地包裹住菅原。
那双有独特色彩的蓝底眼睛凑得很近,近到似乎染上了属于菅原的浅绿。
“是这个味道吗?”
几分钟前娴熟点燃香烟的手指轻轻抬起了菅原的下巴,欧泊凑得离她更近,让菅原分不清眼下的自己是那支廉价的塑料打火机,还是被她夹在两指之间,等待燃烧的烟。
我已经知道了烟草的味道。
菅原的目光渐渐下移,滑过欧泊的鼻梁,在鼻尖处稍作停留后随着线条下滑,落在她唇上。
那么,在你口中的烟又是什么味道呢?
菅原觉得有些口干。她不自觉地小幅度张开嘴唇,舔了舔自己的牙根。
自己舌尖尝过的味道,会和从她那里得来的一样吗?
只要再近一点,或者动作的幅度再大一点,或许就可以得到这份让人目眩的答案。
烟草、午后的阳光、些许的汗液、尸体、只属于这个人的体香、周围草木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随着被残留的烟味,跟随唾液一起进入食道,被成千上万的细胞分解输送,糅合成菅原梨纪的一部分。
这个地方没有虫鸣和鸟叫,所以她只能听到自己和欧泊的呼吸相互缠绕之后以同样的频率起伏。
在心脏炸裂之前,欧泊松开了手,后退到一如既往的距离。
“快去吃东西吧,饿了一天了。”
欧泊平淡地说,把滑落的发丝撩回耳后。菅原站在原地,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好……好哦……”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欧泊笑着把那支点燃后就熄灭的烟放回菅原手中,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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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气味和色彩随她一同远离,留菅原一个人停在阴郁腐臭的荒地。
面对欧泊时活泼灿烂得不像话的梨纪也随之离开,留在原地的是挣扎着活下来的菅原。
她看着欧泊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也散了。重叠的死亡再次发出嘎吱的笑,从四面八方往她的身边包裹。溺水和窒息的感觉再次吞没了她。
直到她低下了头,看到惨绿和黑白灰之外的色彩。
黄色的过滤嘴像是一盏夜灯,至少能照亮脚下的路。
菅原拣起掌心的烟,轻轻嗅了嗅。
明明只接触过寥寥几次的尼古丁和焦油给她无比的熟悉和安心,那是她不至于被冲散击溃的锚点。
菅原戳了戳烟草尖端被烧焦的部分,又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她想找到个什么更好些的东西,好让自己能尽可能完整地保留这支烟。她甚至在一瞬间想过要不要直接把它吃掉。
为数不多的理智用力敲击着她没多少判断力的脑袋。最后,她把烟放到了裤子的口袋中。
这套湿了干,干了又湿,还有奇怪气味的衣服显然不是储物的最佳地点,但什么都没有的她也只能默默祈祷自己能留这支烟再久一点。
至少久到她能再从欧泊那里获得下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