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ikeye
今天我们来理解世界上的亚人种族构成。顾名思义,亚人为人类的亚种,要符合与人类身体结构相似的特点。虽然基本上都是由哺乳类兽人和鸟类兽人组成,但事实上兽人也分为先祖性兽人和咒法性兽人,前者是从远古时期人类与自然魔法接触后进化分支的一段,而咒法性兽人更多的是魔兽通过咒法人类化的结果。虽然这两种兽人在法案上享受的权利相同,但咒法性兽人更近似魔仆之类的,而先祖性兽人大多都有自己的社会结构。
更稀少的虫类兽人或是冷血类兽人也有类似的分类,但由于本来的种族差异过大所以导致了在同一种类之间习性和寿命上的巨大差距。
根据外表也分为融合型和分段性,一般分段型为人类段和兽段,两段之间不会参杂,而融合型基本人类和兽的特征共融,分段性基本只存在于少部分咒法性兽人和部分虫类兽人。
而有些种族虽然看似跟人类接近但本质上并非如此所以不算为亚人种族。
——
“这大概就是这张纸上面所写的东西了,总之是亚人分类学的绪论我记得。”布莱德看着紫蝶手中拿着的纸说道。生前她也有接触过一些这些东西,但不是为了知识,是战场培训。
因为紫蝶没识过字,更别说脑袋简单如草履虫一般,想让她识字肯定是能够动摇世界定律一般的存在,而射手她是个附器灵,她只能看到上面的字却要使用多余的精力来拾取这张纸所以会让解读变得困难,所以紫蝶拿着纸她来读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说实话紫蝶没理解射手刚刚说的那一大堆都是些什么。
大部分书籍并没有考虑过让低智商人群如何理解的问题要不然这世界上大概都是一些图画书了,所以射手需要想好令人易懂的言辞来回答紫蝶。
“意思就是兽人很多种,而你妈不算人。”
听上去很难听但是是真的。
布莱德从遇见可可开始就没对她有什么好印象,不仅是对恶魔这个种族的成见,也是对可可这个人全身以及其行为的严重不满,因为上面全写着反人类三个字。
“啊?但她看上去多像人啊不是吗?”紫蝶很疑惑,布莱德听了直叹气,因为在紫蝶看来可可可比她自己要会和人类相处得多,虽然只是看上去罢了,表面功夫不及背后的尸山怨气冲人啊。
说是这样但布莱德没接受过正规的宗教教育,所以对天使和恶魔这种宗教类词语也不是很理解,并且事实上其实妖精也不算在亚人种里面。
“其实不仅恶魔,好像连天使以及妖精也不算在亚人里面,但我不太清楚具体是为什么。”天使和恶魔都比较稀少,而且天使也基本都在教会的管控之下,这方面深切的认识对于生前常年在战场上的布莱德来说并没有。
能见到的很少,基本上就是可可这个恶魔和偶尔会从蓝国过来嫖娼的那个树妖,虽然俩个人属性不同,却有一股相似的味道在里面。
“据说貌似只是看上去像罢了,可以里面全都是触手组成的也说不定。”布莱德自己并不想知道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因为在虽然能确定有这些种族但它们似乎对人类的纷争不太感兴趣国家教会也没有给予人权义务。
“那布莱德也不知道恶魔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吗?”紫蝶很迷惑。
“我知道的只有恶魔这个种族是从宗教原典那里延伸出来的,它们本身的职务应该是惩戒人类什么的所以正规的恶魔都应该待在教廷那里当审判官什么的,但是游离的大部分恶魔都不遵守教廷的规则随心所欲的活着也没出什么事,真是奇怪。按理来说教廷应该是要处置这些恶魔的,因为也只有教廷知道如何让恶魔死去,但说实话听说只有史前有一次大规模的恶魔剿灭活动,然后就没有了。”布莱德所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大路上最广传的一种历史说法,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历史或者生物学家。
不过触手组成的说不定是真的,因为在某次身体改造的时候紫蝶曾看到可可的脸裂开冒出黑色长条状的东西然后隔着她的皮肉摸到她的深处的某些曲延弯折成一坨红色的东西。
“居然是有可以让可可直接死掉的方法吗!?”紫蝶惊讶于可可这种怪物可以死去的现实,毕竟不管是谁如果可以看到一个人边吃自己脑髓边说话的话也不会相信这种人还会死的。
“呃,说起来可能确实不太可信,但是应该是可以的,但这是教会的秘密我也没实际上见过。”
“如果你那么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呢?”
“也不是不行……”紫蝶很迟疑,因为她比较怕可可,虽然是妈妈的说。
“但我不会和你去的,我讨厌她。”
“好吧……”
——
“所以说你想知道什么啊?”可可双腿踩着坐在沙发上,因为家里是娼馆,所以沙发倒是又艳丽又软,所以偶尔这里也很受欢迎,于是回想到这里,让很多人忘记了它本来的作用。
“诶这我也说不清楚,总感觉我好多不明白的地方。”不懂的太多所以不知道具体要问什么,不过说起来紫蝶有组织好语言来问问题的能力吗?
紫蝶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绞尽脑汁。而可可只是看戏,毕竟她是个大屑人。“哈哈哈从你贫乏的大脑里面组织语言真是难为你了呀!那从我开始问你好了紫蝶。”可可发出发自内心的笑声,拿出手指推向紫蝶更加贫乏的胸部。
“诶?也不是不行?”虽然紫蝶感觉自己要被甩了,但是也毫无他法。
“不过嘛……”可可把手收了回来抱在了胸前,用手指敲着嘴唇。
紫蝶看着可可,可可却仰着头闭着眼。
“人家今天没心情说这些啦♡哈哈哈哈哈哈!”可可摊开双手,躺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拱起腰部大笑了起来。
“诶诶诶???”
“你怎么可以这样啦!”
“嘛,只是空口无凭说你肯定也不懂等哪天啊颜和啊九也在的时候再跟你说吧。”可可转着自己的手腕笑着。她可比其他人了解紫蝶。
“妈的。好吧。”虽然不甘心,但先这样吧。
——
备注:嗓子哑了感觉变得很草,所以赶快写那么多,先交了作业,陪你们搓麻语音先。
评论要求:笑语
但是我都不看要求真的有用吗
【401年 羅爾帝南 秋入冬】
呼吸幾乎被掐滅在喉嚨裡,隨著城市中瀰漫的痛苦一起抓撓他的胸口。他爬上處刑台,疲憊卻仍緊緊抓著那逐漸失去溫度的手臂。
整個山嶺都在眼前燃燒,連同與之相連的天和背後的海,彷彿都被着火光沾染,在熱氣下緩緩地顫抖。埃圖瑪維背靠著樹幹,眼睛望著遠方,手按在武器的手柄上,整個人幾乎靜止,只有胸口的起伏標識著他仍活著,那屬於獵人的耳朵盡其可能在試圖忽略樹木因燃燒而碎裂的聲響,試圖繞過動物驚竄的騷動。他有點慶幸此時沒有風再來擾亂自己的感官,就在剛才他和他的人已經擊退一波敵人,帶著剩餘的隊伍朝著森林外移動,可是這還不夠。
在哪裡。
他瞇起眼睛,那雙淺綠色的眼睛成了亮黃色,他清楚此時自己幾乎可以算是在發光,但沒時間偽裝了,如果這樣能吸引到無論對面躲藏的是誰的注意,那便再好不過。
突然一陣刺痛竄過他的上身,來自他的手臂處,隨後來的猛烈撞擊感令本來扶著的武器差點掉到樹底下,他倒吸一口氣,不敢出聲,伏在熟枝上壓低身段。剛剛有什麼劃破了眼前熱氣組成的牆,帶著夜色直指自己而來。他感覺自己的血從傷口裡湧出,浸透他的衣服。貫穿了。他稍稍皺起眉頭,感覺像是弓箭,但哪來的弓箭能夠從如此遠的距離襲來還能貫穿他的上臂——也就是這個人他必須找到,稍早同樣的箭殺死了他同行的八個人和兩匹馬。
剛剛的交戰對對方來說也是一次重創,只是不知道那個弓箭手的射程能到達多遠,但至少現在他暫且不需要考慮隊伍的安危,如果對方決定繼續追那便得先通過自己。他會等,就像個好的獵人一樣他在這裡等。
空氣震動。他向旁邊跳去,後腦斜上方的樹枝被破碎成兩段,落地,在破碎的樹葉和木屑下穩住了自己,接著他用力朝泥土地上一踢,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燃燒的氣味令他幾乎無法呼吸,失血的後果也逐漸在他身上顯現,就差一點,他對自己說,抬起那隻仍舊完好的手,大刀揚起一陣血腥的氣息。
遠方那黑影顯然沒有預見到這一步,或許是以為埃圖瑪維是因為被方才那一擊擊殺才落地的,慌忙地架起箭想要拉弓,半途卻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丟下了箭準備用弓作武器迎擊。
就憑弓身?他想像著這把細長的弓身如剛才的樹枝一樣被輕易地折成兩段,忽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憐,但誰叫這些人決定半夜掠劫自己的營地。他收緊了力量,令手中的重量朝對方的頭部甩去。
哐——
那骨制的鈍器被定在半空,埃圖瑪維驚訝了半晌,回神才意識到對方的弓身幾乎嵌進自己的刀,因為過度用力抵抗輕顫,可確確實實是將他的一擊擋下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沒有時間細看,左手壓上刀背,帶來的刺痛讓他的手指快要麻痺,雙手向外一扭,連同對方的弓身一起往一邊拋去,對方的重心被這純粹的力量差打亂,他放開了武器,趁對方斜倒之時將其按倒在地。
“你隸屬那個部族?”埃圖瑪維將手稍稍移開對方的臉令其能夠回答,在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下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帶著一絲驚恐——明明就是個能夠毫不猶豫奪人性命的人,卻也要為自己的罪祈求寬恕嗎——他手底下肌肉與骨骼錯動,的確是屬於戰士的體格。
對方開口,卻花了些時間才發出聲。“我只是……一個旅人。”
是教廷附近那邊的人的口音。“你或許是無意間與匪徒同行,旅人,我不會怪罪,但是幫他們殺人就是你選擇犯下的錯誤。”他說,從腰間抽出小刀。
“等,等一下——”對方倏地抬頭,“明明是你們先攻擊的!怎麼會是……”
他的手指按住手底下那人的喉嚨,平靜地微笑。“你再好好回想想一下,然後重新說一遍。”
弓箭手漸漸沒有了動靜,似乎是意識到襲擊者並不打算就此放手,掙扎變成一連串輕微的顫動,他笑起來,原本的驚恐也不復存在,看向後方的某個點。
看來是該結束了。
那人用兩隻手指點點地,示意自己願意投降。埃圖瑪維稍稍向後靠,仍沒有離開對方的身上。“真的只是一個旅人而已。”對方說,聲音有些乾澀。“放過我,我立刻信號他們撤退。”
“麻煩你了。”
一聲哨聲穿過樹林,埃圖瑪維聽到動物再一次被驚擾的聲響,此時火勢已經在消退,無論是什麼火在這片多雨的大陸上也都只是如此。但這裡是沒有辦法再作為營地了,真是可惜,本來該是個適合安居的地方。他拉著弓箭手站起來,對方甩了甩身上的血跡和泥土,揉著肩膀,似乎正在決定剛剛那一擊是否有傷到關節。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好好去觀察對方,藍眼黑髮,身上刺著抓痕般的圖樣,身上粗麻的衣服也沒能掩飾熟悉戰鬥的姿態——要是這個人一開始就坦誠或許他會覺得這人是個祭司。
然後是那一把弓。
對方小心地卸下弓弦,捲起收好,銀色的長弓上雕着細小的文字和花紋,不像是手工製品,更不像是他認識的任何材質。“好奇嗎?”那人問。
埃圖瑪維點點頭,一邊用碎布塊綁住手臂上的傷口。
“在某個被洗劫過的祭壇底下找到的。大概……不是人類的東西。”他笑,面對才威脅過自己的人沒有任何要逃的意思,並不是自信,更像是一種聽天由命的不在乎。“很厲害啊,還沒遇過它打不穿的東西。”
“明明只是個旅人,為什麼還協助夜襲?”
“你看起來也不是那個部族的人,為什麼幫他們反擊?因為我可以,而且他們給我食物和住所。”
“即便搭上自己的命?”
“命?誰知道有人能中兩箭還這麼衝過來?簡直瘋了。”弓箭手解開腰間的水袋灌了幾口,然後遞給埃圖瑪維,後者並沒有接下。“那……接下來怎麼辦?”
“跟我回去,我沒有資格裁決,如果長老決定讓你活,那就用工作來還債吧。”
那人眨眨眼,一臉不可思議。“你要僱用我嗎?”
“我有說‘僱用’嗎?”埃圖瑪維回頭,同樣是一臉不可思議。
平時這個時候城市早就該入睡,腳下的地卻被照得猶如白日,而他自己立在高處幾乎和塔上的火炬一樣耀眼。埃圖瑪維時常抱怨自己一身的牙白色對狩獵者來說簡直致命,可幾年前他開始沒有了這種感覺,此時此刻他早就不該是曾經在平原上躲藏,與各個部族流浪的年輕人——他是王,這些是他生來的使命。
所有人都能看到埃圖瑪維和他手中的人。是該時候結束了。他對自己說,看到領頭人被處死這些反叛者應該很快就會失去戰鬥的意願,一時興起的造反並不會長久,大部分都是軍隊的人,含著些中上階層的家族,他幾乎都能叫出名字——這也是最令他痛心的地方。
“滿意了嗎?”他輕聲問道。“毀掉我們的城市。”
“你的城市。”忒勒斯回答。
埃圖瑪維停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理這個回答,更沒有辦法去理解為什麼安定的生活對這些人來說仍不足夠,若要是其他人他或許還能夠體諒,可吹反派響號角的是忒勒斯,從最初就跟隨他的人。忒勒斯大笑起來,抬頭時深藍的瞳望向的仍是遙遠的那一點,每一聲都足以挑起他腦中的回憶,無數流浪的夜晚在火堆邊玩笑,無數戰場上旗幟前的宣言,並肩站在教條之門邊,他伸手邀請,他的弓箭手卻駐足不前。
“你沒辦法理解是嗎?你可從沒有說過要雇用我,憑什麼我要稱你主人?埃特,我都忘了你只是半個人類!”他咳了咳,就如第一次見面那樣乾澀。“我只記得宣誓過要保護這個地方的居民,而這就是我能做出對他們的未來最負責任的決策——讓他們知道沒有人理所當然要臣服於你,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
他還未說完,剩下的便只有粗重濕潤的呼吸聲,彷若一個人正溺死水中,抓著喉嚨為一絲空氣而拼命掙扎。埃圖瑪維瞬時感覺這具身體無比沉重,能連同自己的臂膀一起扯下的重,他將人放下,肩膀上曾經被箭貫穿的地方隱隱作痛。接着他彎下身,熟練地劃開皮膚和肌肉,截斷下方的骨頭,彷彿在處理一個稀有的獵物。
號角的悶響震動他的耳朵,下面那些背叛者正在被拘捕或驚恐地試圖逃跑,無論是什麼。
這是他的城市,他的國家。
他明天會安排重建這個地方,整理叛國的殘黨,初冬要到了,也要開始準備祭祀,今年的冬天似乎會特別冷,還要加固周邊的防禦……那再熟悉不過的面容,連血液的氣味他都記得清楚,可是他已經不會感到愧疚或惋惜。最後他舉起切割下的頭顱,掛在處刑台上,然後繼續彎身去處理剩餘的部分。
【剛開始都挺好的,一直都挺好的,直到其中一個成為王】
【那把弓和venn的是同一把,是最高座的武器】
【ATM:那你就繼續為這個地方效力吧】
【他其實是給沒那麼多私情的人】
【1月更新梗概】
⭐️特殊任务⭐️
食梦貘捕捉
2021.01.17~02.12
⭐️普通任务⭐️
(素材)帮助渔民摸蚌
(素材)双头火蜥蜴
(素材)生态调查:地下城深处·迷宫通道
(料理)便携速食
(料理)内脏料理
(经营)面包培育
⭐️福利套餐⭐️
海鲜自助日
(所以为什么广告会被贴在任务板上,玛菲娅?)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想着那里比较显眼……)
追记:
任务打卡规则上仅限于elfartworld企划主页
特殊情况请咨询管理人员
虽然没能赶上屠龙,但还是想写小情侣!
菜谱来自漫画《空艇dragon》,非常有趣的美食漫画,倾情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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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塔宁看着面前这块龙尾肉,有些无从下手,但是之前自告奋勇说要做给纳尔尝尝的也是自己,现在就退缩实在是太丢人了。
“没问题吗?”纳尔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担心。“实在不行我们去餐厅吃也可以。”
埃尔塔宁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惊,她连忙把自己的恋人从厨房门口推走。“我没问题!难得的机会当然要亲手做才有意义。你就坐那等着吧,在我做好之前不要进来打扰我。”
埃尔塔宁吸了口气,最终决定开始动手。或许可以煎着吃?不管什么肉这么做总不会难吃。
这是一块靠近根部的龙尾,所以相对的还有一些脂肪。埃尔塔宁先将脂肪从肉上剔下来,再把肉切成厚片,肉的两面都撒上粗粒的岩盐和适量的胡椒粉,稍微揉搓一下放到一旁腌制一会。用加热好的锅上涂抹上刚刚剔下来的脂肪,等差不多后再把肉放到过上用大火煎一分钟,再转小火煎一分钟。将肉翻面,再用大火煎30秒,后转小火煎一分半。然后再浇一些伏特加,点火。等到酒精蒸发后就可以出锅了。
最后只需要把硬面包的单面沾点水,放到锅上稍微煎一下,再把肉夹到面包里就大功告成了。
“快尝尝好不好吃。”埃尔塔宁把做好的三明治递给纳尔。
“这是我第一次做龙肉,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本来想用腹部的肉,不过……”她掏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表示自己已经空空如也了。
“不要紧,我想不管是哪个部位的肉,对你来说都能做出好吃的美食吧。”
“是吗?”埃尔塔宁突然凑到纳尔的脸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老实交代,你把那个害羞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雪精灵因为自己恋人的举动面红耳赤。
埃尔塔宁拍了拍对面红的像个番茄的纳尔笑道:“你真是,太可爱了!”
一旁的提斯卡尔似乎对自己被忽视了半天感到不满,跳到纳尔的头上叫了两声。
“差点忘了这个。”埃尔塔宁又回到厨房,端出一个小份的三明治。“这是你的,无调料版本,当然也没有放酒,可以放心吃。”
提斯卡尔这才勉为其难的放弃继续糟蹋他主人的头发。
埃尔塔宁把之前煎肉剩下的伏特加拿了出来。 “要喝酒吗?还有剩一点伏特加。”
“要!”提到酒纳尔突然来了精神。
“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埃尔塔宁一边给纳尔倒酒一边说道。
“那为了庆祝我们屠龙成功,以及第一次吃龙肉。”纳尔顺势举起酒杯,“干杯!”
“干杯!”埃尔塔宁举起酒杯和纳尔碰了一下,“还有,为了庆祝我们的新生活!”
不得不说,埃尔塔宁没有辜负她做肉的天赋,尽管是第一次处理龙肉,但也算得上是美味。很快,两人就将一大份三明治解决了。
埃尔塔宁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对着纳尔说道:“遇到你,还有出来冒险,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紧接着她俯下身亲了一下她可爱的雪精灵恋人的额头。
“谢谢你喜欢我。”
埃尔塔宁小声地说完很快就跑回来自己的房间。
“洗碗的工作就交给你啦!我要休息了!”
纳尔再一次被埃尔塔宁逗得满脸通红,他愣在了餐桌前好半天。直到一旁的提斯卡尔都看不下去才过来提醒他发呆的主人,餐具还没有收拾。
或许等到纳尔适应他恋人的举动,还有好多年要熬呢。
百物语-第五轮结算
本轮没有人被吓到。
但是,南瓜月踩到了一颗球,把自己吓跑了。
字数:1221
关键词:幽灵船,不死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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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奎拉离开了那个房间,又走向最下一层的货舱探索。
货舱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些过期的食品和一些看上去放了很久的纺织品,或许这些就是这艘船贩卖的部分货物。
就在埃奎拉四处查看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有点黏糊糊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为了保险起见埃奎拉并没有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他选择了离开船舱,想从甲板上离开这艘船。
但是那个黏糊糊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埃奎拉顺着梯子要爬到出口的时候,他的脚腕被抓住了。那不是一个人类的手,滑溜溜的包裹着一层粘液,手指之间连接着薄膜,就像是鸭子的蹼。但这实在是太黑了,埃奎拉没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
他挣脱了那只手,尽管代价是自己的一只鞋。他朝着甲板跑去,却发现每个房间里都出现了这种生物,他们有着人类的身子,但是脑袋却是鱼的样子。
他们想要将埃奎拉围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行动速度算不上很快,多少有一些笨拙。或许是因为脱离了水源,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这给了埃奎拉逃离的机会。
他拔出腰间的短剑,刺向了面前拦住路的未知生物。鱼脸的怪物发出了刺耳的叫声,这就像是一种信号,也刺激了其他的怪物,他们变得出奇愤怒,想要将埃奎拉置于死地。
埃奎拉十分确定刚刚那一下刺中了这个诡异生物的要害,但是很快,他身上的伤口就消失了,好像是因为那个粘液的功效。
“这实在是糟透了!”
埃奎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的逃跑,他在这群生物发现之前,躲进了一个角落的房间,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埃奎拉的踪迹,只是在船舱的过道里不停地徘徊。埃奎拉不敢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他小心翼翼的在房间里翻找着,试图找到这些奇怪生物产生的原因。他在床下又找到了一本日记,日期已经模糊不清,就连字迹也变得像是涂鸦难以辨别,上面写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食物已经没有了,我的脖子上似乎长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像是鱼鳃似的。
最近总是异常的口渴,但是却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我不知道这些为什么会发生,我只期望一切快点结束。
……
我长出了蹼!这实在是是太奇怪了!一切都是因为这奇怪的海域,还有那海里不知名的什么东西!其他人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我们逃不出去了!我们注定要变成别的什么生物,和这艘船一起,葬身在这片海中。
……
这种变化似乎会影响我的智力,我时不时会变得易怒甚至无法正常思考。但有个好处是,我不怎么会感到饥饿了,我分泌出奇怪的粘液,这似乎会给予我营养或者别的什么,但我知道我的意识终将会消亡,变成一个奇怪的怪物……
日记好像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只有一些奇怪的涂鸦,好像是记录了他这些天的变化。
门外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埃奎拉小心地打开门,发现那些生物已经不在这里徘徊了。他走到甲板上,发现太阳已经要升起了。就在太阳的的第一丝光芒亮起来的时候,整艘船凭空消失了。
埃奎拉坐在沙子上感觉之前的那一晚就像是梦一样,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艘船存在过,只有短剑上还残存着的粘液表明他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
至于这艘船到底是从何而来,而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能说清楚。
Part.1
茨崎莓在四季大陆的塞林堡湖边(爱之魔女处刑处)醒来,在她睁开眼时,鸟儿从空中掉落下来,湖水静止如同冰封,从数百年前略过的风此时也寂静无声。
葱郁幽深的杉木林中走来的,是几十年来等待她归来的乌鸦使魔。
“大人……”
白发的少女从湖水中踱步而出,赤足踏在结着露水的草叶上。轮回的记忆开始涌进这幅新躯体的脑中,过往的一切在等待重新开始,一个熟悉而空白的声音在呼唤着,催促着她快点回到这个地方,充满了阳光的温柔和整个世界的爱意,莫名的感情在她胸膛中安静的燃烧。
“我们回家吧”
“回到公馆去”
沙洛·麦考伊并不是在海边长大的。
她过去住在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区,既不像平原那般一望无际,阳光均匀地撒在大地上、风没有阻碍地从这头扫到那头;也不像更陡峭崎岖的山地,抬头望的时候天空被四周的崖壁分割成破碎镜子般的几块……
草编圆帽投下的阴影恰好挡住过于晃眼的日光,让她能看清远处翡翠色的海面;带着海洋气味的风吹起几缕碎发——为了干活方便,女人们多将头发盘在脑后——它们太短;波浪们推来挤去、堆出连绵的沙沙声。
一切都与故乡有许多不同。
“那今天就拜托啦!”
“哈哈……”
麦考伊干笑几声。她穿着胶鞋踩在浅滩,感到海浪卷走脚下的细沙、自己微微下陷。四周还有几个采蚌的,他们看起来很熟练,腰间挎着的藤编篮子已接近半满。
呜呜,雕金学徒一边在内心哀鸣一边回忆着曾在书本里见过的方法,她向四周撒下被分配到的粗盐,再将手探入海底,在沙中翻搅。这法子其实更适合沙地的采集,找到往外喷水的孔洞,刨开一点,用手指蘸着盐撒下一小撮,接着只需拈住蹿出沙面的贝类“水管”,就能将整个细长型的养殖魔物揪出。不过当下正是彭格列蚌的收获季,所以麦考伊总能摸到一两个,她也就没有仔细考虑,继续着不适合的动作。
“喂,小姑娘!”
远处的人开口叫她,那人有着健康的肤色,是常受海边日照的标志。麦考伊的肩跳了一下,她直起身,呼喊着问:“怎么——”
“看沙面有一圈波纹,像个烟圈的地方!”他指了指海面,“在那周边摸!”
“啊,哎,呜啊……”麦考伊终于反应过来,她毫无必要地搓搓手,拍掉手指上的粗盐,又往海里看。
“谢谢!”
对方爽朗地笑了几声。
接下来变得轻松许多。
“对了,要不要帮忙分解?”
“?”
这会儿麦考伊正将要求数量的蚌交给了海场旁的任务发放人,洗掉海水与沙砾的手已经捏住海鲜刺身餐兑换券。
“虽然没什么像样的报酬……不过要是开出珍珠,你可以直接带走哦。”
“我做!请让我做!”
作为学徒,麦考伊并没有太多机会能真正动手研磨珠宝的机会,市场上能买到的边角料也多是些未达到要求而被筛下的小块矿石;高质量的原石都得靠门路(行会或者私人关系),海边的珍珠就更不必提。雕金学徒就像被饵吸引的鱼,很快来到分解蚌的工作场。
她拿起一把样式特殊的小刀,这刀的刃部并不长,刃也没有多锋利,本来是用来开牡蛎的;锻铁匠对刀进行了些微的调整,所以它现在也能用来开彭格列蚌。麦考伊握住刀柄,顺着蚌壳边缘的起伏将刃插进缝隙,她让刀刃紧贴壳的内侧接着左右滑动,贝柱与贝壳相连的那一端很快被切断,这让学徒轻松地掰开一边的贝,露出柔软饱满的贝肉。她对另一边贝柱如法炮制,取下整块贝肉。
成堆的贝肉被送去案板上由专门的厨师处理,再分门别类地盛进不同的小盒,统一放进装有冰块的大箱子。
“你开蚌倒是很熟练。”
麦考伊抬起头,是刚才出言提醒的采蚌人,他站在一旁,嘴里叼着没点着的烟斗。
“以前打零工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叫做于勒的,他开牡蛎可快了。”
“哦……喂,小姑娘,什么掉下去了。”
“啊,哇!”麦考伊捡起一颗珍珠,“有点小哦……”
“哈哈哈!”采蚌人笑起来,“有就不错了,太贪心可不好。”
“呜呜……还想着做点小首饰赚点外快……”
“对了,等下我们这些人打算凑一起吃个饭,要来吗?”
“嗯……”
“免费哦。”
“我去我去!”
这的确是非常朴素的一餐。
大铁盒子里放入海边采集到的蛤蜊、藤壶、螺以及其他雕金学徒叫不出名字的海边生物,再加入大量白葡萄酒,撒入撕开的干辣椒段和罗勒,最后盖上铁盒,将其放在烧得正旺的篝火上。靠海而生的人大声笑着,聊一些与海有关的话,麦考伊端着碗坐在旁边,眼巴巴等开饭。
“小姑娘能喝酒吗?”
“能啊,”学徒回答,“我都成年好久了。”
“走一杯?”
“……来!”
海边的人们大笑起来,递过来盛满酒液的木杯,麦考伊先舔了一口,接着才咕嘟咕嘟灌下去。
“行了。”邀请她的人劝阻,“水果酒别喝太多,你还什么都没吃呢。”
“欸嘿嘿。”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
有人切了柠檬,清新的香气扩散在空气中、混进蒸腾的酒气,学徒不由得抽抽鼻子,深吸一大口,想感受更多。
“哈哈,小小姐等不及了!”
“我也等不及了,搞快点!”
“别慌,再焖一下。”
盒盖打开了,可见的蒸汽与不可见的香气同时蹿出来,“嘭”一下在空气中迸开,蘑菇撒孢子似的。里边的东西很快被分完,麦考伊几乎是立刻抓起一只螺,拿细枝扎进螺口部分的肉,手指稍微转一下、一拧,再使劲一扯,螺旋状的肉就这样脱离硬壳,被送进嘴里。学徒仔细体会着牙齿切断螺肉的触感与肉本身的韧劲,鲜甜的汁水立刻溅出,白葡萄酒中和了海螺的苦味,辣椒与罗勒又让味道的层次更加丰富。她拿着分到的柠檬片,往剩下的螺肉挤上几滴。
“呜啊……”
柠檬汁清爽的酸味适当地刺激到味蕾,也突出了海鲜特有的甘美,与刚才的部分是不同的风味。随着咀嚼的进行,调料的味道逐渐隐去,留下食物原本的滋味,这个时候再吮上一口壳里的汁水——
“太好吃了呜呜呜!”
海边生活的人们大笑起来,举起酒杯,麦考伊也加入,他们说出带着喜悦与期盼的祝酒词:
“祝丰收!”
——今天吃到怪物饭了吗?
——没有。
关于蜀山修仙学院三期的一些Q&A;,持续更新。
·
【【首先高亮——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
所以妖修的年龄还请设置高一些之前忘记了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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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驭修的“驭”所指的具体范围是?
A: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就像是驭兽师或傀儡师一样的感觉。能在字面意义上操作各种现实存在的事物。
而驾驭带有灵智的驭物则更加困难,由于对方拥有心智,若是双方不够默契则会造成各种失误。因此驭者与驭物之间,比起技巧,更多的靠的是双方间的一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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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驭修可以驭ai吗?例如天猫精灵。
A:由于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因此如果是常规认知中的普通ai是不行的。但可以是长成天猫精灵的妖怪,但得解释下天猫精灵的来历,比如是由什么妖怪化形的样子。像ai精这种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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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老角色可以留级吗?
A: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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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妖修有道号吗?在研究院之下有宗门区分吗?妖修的种族范围是?现实中存在的生物和古籍传说中的精怪都可以吗?
A:妖修没有道号,是特殊划分的一个宗门因此在研究院下没有宗门划分。妖修的种族只要不是来历特别大或者种族天赋特别逆天的那种都可以设定,例如神兽或上古异兽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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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那可以投僵尸吗?
A:可以欧就是得小心不要被驭宗的学生抓去当工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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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外卖能送进来吗?
A:普通外卖不能进校园,但是学校食堂有外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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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可以跳级吗?跳级有什么要求?
A:可以根据设定背景酌情跳1~2级,但是理由需要完善且不太过逆天。跳级生的道名须对齐入学年份。
同时希望这种情况的设定不要太多……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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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有鬼修吗?鬼修应该去哪里?占用妖修名额吗?
A:存在鬼修,由于其身份特殊性与妖修一样入研究院,同时共享特殊名额。
!!!请务必仔细阅读!!!进群请仔细阅读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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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遠夜
七月上旬,南方的气温已迅速进入全年最炎热的时候。
一位背着行囊的旅人来到这一坐落于中国南方的小村落,此时村里大部分的劳动力都忙着夏收,多分散在各自的田里劳作。只有幼小到还不能干活的孩童,以及年迈到干不动活儿的老一辈或在家中,或在外面的阴凉地扇着破陋的蒲扇避暑。
“老伯,请问邵家别墅是不是往那边走?”
穿着深绿色吊带衫和迷彩长裤的女性单腿下蹲,右脚后撤小半步,一看便是非常正规的蹲姿。她朝坐在树荫下的老人询问时,特意让自己处于老人的下方。
这块小树荫下只有一名老人,他穿着带补丁的短袖,面容如山川般有着深深的沟壑,但眼睛却十分清澈,和这位二三十的外乡人并无太大差别。远眺着田地的目光收回,落在向他问路的陌生人身上。
“邵家、别墅?”小板凳上的老伯念叨几句,又打量几眼女性的外表,“你是、你是来找那个鬼屋的?”
“对对,就是传说中闹鬼的别墅。”年轻人还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伯,相片中俨然是一座已经荒废的二层建筑,“就这间,请问是往那儿走吧?”
头发花白的老伯眯起眼睛后仰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啊,是、是。就是那儿……你也是去内什么,直、直播鬼屋探险的?”
“差不多。但我就是单纯来瞅瞅,不搞直播。”
旅人收起递还给她的相片,向老伯道谢后便准备走了,动作干脆利落,目的性极强。
“哎你、你等会儿走。这大白天的就去鬼屋探险啊?怎么也得等、太阳下山了再过去吧?”老伯放下扇子招呼已经走出树荫的外乡人,稍有些磕巴地劝告,嗓音粗噶,“我们这村儿、虽然地方偏,但是该有的、给客人住的地方,那是都有的。以前那些去鬼屋的,都会先去那儿等日落、完事后再回那儿休息,大妹子你也上那儿等就行!”
在太阳底下听完老人全部话语的旅行者望了眼他所指的方向,心里大致有了数,便挥手高声喊道:“成!我先去探探位置,探完就去您说的地方。谢谢啊老伯,您接着休息吧!”
树荫下的老伯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前来鬼屋探险的旅人不仅看着高挑,脚程也极快,一会儿就走远了。
他起身走到树荫边缘探头瞧了一瞧,见那年轻人确实朝鬼屋的方向离开后,便捞起小板凳,将蒲扇插在怀里,踩着脚下破旧的凉鞋沿着路走到那栋比同村的民居豪华数倍且外型更加规整的建筑里。
老伯一进门就对坐在前台无所事事的服务员说道:“通、通知你老板,有客人到鬼屋内、内边去了!”
——
最近一段时间在网络上炒起不少热度的鬼屋,便是旅行者此时面对的一栋两层小别墅。根据某些来源不明的介绍,这栋别墅曾经住着一对退休的老夫妻,他们双双离世后就彻底荒废了下来。
前不久有寻访废弃建筑的主播来这里直播探险,结果碰上闹鬼,过程被摄像机实时记录并播放给所有正在观看的人群。得到亲友分享的消息,临时涌来观看直播的观众随着第一次高能场景出现之后就不停增长,直接让这位并不出名的鬼屋探险主播冲上实时榜单第一名。
之后被热心观众发到网上的录播也有近百万的播放量,成为这类直播界天花板级别的视频,这间平平无奇的乡间别墅随之出名。陆陆续续有其他跟风的主播和喜好猎奇的散客千里迢迢过来凑个热闹,其中碰上鬼的和没碰上鬼的大概对半开。
从来都是那些人世世代代繁衍耕种的小村庄因此起了些波澜,迎来了外乡人经常出入的稀罕时期。
而这位挥别老伯的旅行者,也是其中一员。
“喂?”
手机震动,她接起电话。
“飞星姐?你到地方了没?”话筒对面年轻活泼的男声问道。
被称为飞星姐的旅行者名叫白飞星,职业旅行作家,以‘飞星游天下’的笔名发布旅行见闻及绘画作品,在网路上颇有名气。这次专门来到这座村庄并非是想凑热闹,旅行家的本职和直播鬼屋探险几乎不搭边,跨界来夜探鬼屋纯粹是以前在部队里的兄弟找上门求助,受其委托专程到这儿调查一件事。
犹记得,那天这位仁兄是这样‘撒娇’的:‘我的姐啊,我的亲姐,百忙之中抽空帮小弟一个忙成不成?就最近有个出名的乡下闹鬼宅子,它其实是我朋友的朋友的爸爸的房产。他们一家人都移居海外很多年了,基本不回国,就把那房子给荒置了,现在才得知自家爷奶的养老别墅被当成鬼屋招人参观……’
语气可怜巴巴,话的内容倒让白飞星觉得十分滑稽的同时也感觉到这家伙所谓的‘朋友的朋友’还真够有钱。不但能举家迁至国外、老人可以住别墅,在明知可能不会再回国的情况下居然不出手闲置房产,属实富豪。
‘姐你不是职业驴友吗,能不能帮忙去她宅子瞧一瞧是不是真的闹鬼?就当成农村一日游呗。哎,你说我自个儿?我的情况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工作实在抽不开身,没时间呐……姐你去稍微瞧瞧就行,我就想得个靠谱的信儿,也好有个交代。人家小妹妹的请求,我这不是不好拒绝么……’
又好说歹说讲了一大通没法拒绝小姑娘、这桩事很简单等等说辞,白飞星听得心里直笑,想到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确实还没有安排,索性答应了小弟。
当初一起服役的兄弟姐妹退伍后各奔东西,艰苦但温暖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可情谊还是牢牢地留了下来。小弟现在是家私企的员工,工资待遇据了解都还不错,就是有个当代企业员工的通病——非常忙碌。
都是一块儿在边疆参加训练的好队友,遇到困难当然会伸出援手互相帮助,更何况这件事对她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
“你小子可真会挑时间,我正好在人别墅门口呢。”
白飞星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捏着相机咔擦咔擦拍了数张相片。这栋别墅距离村民们的住所有些远,似乎是特意挑选了僻静无人的地块儿建造的,带着十足的隐居养老气息。四周栽种了庇荫的树木,门前有池塘、院子和室外桌椅。
一路顶着太阳走来,闷热的天气却在进入别墅范围时忽觉清凉。此处的温度明显比其他地方低一些,可能是树木和池塘的功效……也说不定,是鬼魂的阴冷?她兀自笑了一声,并不相信鬼怪的存在。
站在门口打量一圈,手头并不富裕的白飞星惋惜道:“你朋友家的别墅太可惜了,荒废前肯定是个度假养老的好地方。就算定居在国外也完全可以时不时回来小住,弄成这样真他娘的浪费。”
嘴里顺其自然地冒出来一句脏话,这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退伍后由于需要录制视频的缘故强行改掉了,但在和以前的队友讲话时偶尔仍会无意识地过个嘴瘾。
对面有求于人的小弟也不好据此发表意见,只憨憨地附和:“成,我回头就给她说道说道,好好批评教育一番。姐您先看着,我一会儿把今天的活赶紧干完,晚上咱们连线直播哈。这村子我记得有个搞农家乐的地方,提供住宿的,地址待会挂了以后我发给你。”
“那地方我知道在哪儿,村里老人告诉我了。你就赶紧干你的活,干完趁早休息会儿。实在太累就别勉强自己,我既然答应就会好好完成,懂?”
“懂,懂!不愧是我们的飞星姐,走到哪儿那都是受人礼遇的内个啊!”
他的语气夸张到白飞星仿佛能看见这家伙挤眉弄眼比个大拇指的模样,好笑的同时也怪招人疼的,不愧是当年大伙儿都宠着的小弟,调节气氛的逗笑能力拔群。
“那我挂了哈,姐你多保重,咱回头见!”
‘嘟——’
挂断的电话被白飞星随手放进兜里,她靠近大门的同时再次打量了一番入口院子如今的光景,这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门前支撑二层阳台的左右两根柱子上各挂着一幅裱起来的书法作品,白纸黑字,以楷体写就。远看还不错,近看能发现不少灰尘和污迹。依白飞星外行人的眼光审视,完全称得上为两幅赏心悦目的作品,笔画分明且端正庄重。既然挂在这种地方,它们理应是一副对联,但内容却并非对联中常见的如‘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这类寓意好、老年人尤其喜欢的吉祥话或祝福。
它是一句谚语——‘亲者割之不断,疏者续之不坚’。
张贴在家门口的对联竟是如此内容,着实耐人寻味。
移开目光望向四周,好端端的池塘只剩下散发着臭味的绿水,随便一瞧就看到许多虫浮在水面上来回滑动。里头养的鱼也不知道被野猫野狗捉走了还是连尸体都已经分解完毕,反正一条也没见着,整片水域死气沉沉,只有无穷无尽的绿藻和浮萍挡着表面。
池塘右边的院子里娇贵的植物因无人打理而衰败,野花野草倒是长得尤为茂盛狂野,把颇具意趣的石头小径都快遮没了。周围长久未曾修剪过枝条的树木也将手伸向了别墅二楼的阳台,更厉害的还在大风天气里被吹断,整截枝干都落到里头。
阳台内部的具体情况还看不清,但想来肯定一片狼藉。
应当是天气晴朗时好去处的室外桌椅也不逞多让,桌子上积了不少灰尘和落叶,椅子有两把翻倒于好几米外,剩下两把虽然还在原地,但显然不彻底清洗修补一番根本没法用。理论上还应该有把遮阳的大伞,然而在视线所及处没能发现,大概是荒废期间被风吹远了。
如果不是专门冲着鬼屋的名头求个猎奇,远远地望见别墅门口这番景致,绝对没人还会想进门瞧瞧。
“惨。”
摇摇头对入目所见简要评价,白飞星握住门把手前注意到把手竟挺干净,看来近期就有主播或普通爱好者来过。
往下一压,没有上锁的大门简简单单地被打开,露出别墅的内胆。
一座占据一面墙壁的佛像正对着大门拜访,与双开门各自占据别墅最外侧和最里侧的位置。白飞星挠挠头,她不太懂佛,不知道这尊头戴八角金冠,双目低垂,额间有第三竖目微张的菩萨是哪路神仙。佛像的桌前摆放着两根已不亮的蜡烛、一座相比于佛像的大小显得格外迷你的香炉,和一桌种类不同的水果贡品。
不去看在这环境中颇为令人不适的雕像,白飞星在遍布灰尘的地板上走动,初步查看了一圈别墅第一层的构造。入口左侧是厨卫和客厅,右侧是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中间隔着一条走廊以及通向二楼的楼梯。
别墅的采光不错,有太阳的时候不开灯也还算亮堂。不过为了晚上的行动做准备,白飞星找到大厅墙边的开关,姑且抱着尝试的心态按了下去——果然没有反应。是吊灯本身坏了还是房屋已经停水停电,这点她不清楚,但显然不管那种可能性都不是今晚能够解决的问题。
‘咔嚓’
把一楼的每个房间和每处角落沾满灰尘的样子都留存进相机,白飞星从拐角楼梯上了二层。二层房间构造和一层差不多,只不过客厅和门厅的位置变成两个串联的正方形露台,大半面积都被如她所料被树枝挡住。
二层客厅右边的两间房都是卧室,左边也有卫浴和一间杂物室。
“……这么多卧室?”
拍下照片后,她有些奇怪。二楼的两间卧室应该是客房,可这间乡下的小别墅有必要特意弄那么多卧室出来吗?看里面如出一辙的摆放和些微被人动作的痕迹,白飞星猜测在有人过来探险之前,二楼的这两个房间根本无人使用。
不仅如此,虽然整个二楼也和一楼一样被灰尘和吹进来的落叶残枝填满,但明显能感觉到别墅二楼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卫生间没有毛巾、洗漱用具,客厅沙发和茶几也仅仅是个摆设,桌上有盆绿植勉强让这部分家具看起来没那么空空荡荡。
出于好奇,白飞星打开了两间卧室的床头柜,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摆。
走到露台,站在二楼正面俯视别墅门前的景象,有一种不同角度的荒凉涌上心头。
“……真惨。”
——
初步勘察结束。
白飞星刚刚按照村头老伯指的方向走到张灯结彩的建筑前,就看到一位与农村二字格格不入的现代城里小伙儿在门外迎接,他热情的样子仿佛到来的这名女性旅行者是多有钱的金主贵客。
“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小陈,不知怎么称呼?”目测三十不到的年轻老板穿着一件普通的短袖和口袋很多的功能性中裤,脚上一双崭新的名牌运动鞋,带着眼镜,笑容满面地向白飞星打招呼。
“你好,我姓白,晚上打算去邵家别墅探险。刚才大致看了一圈,地方不大,所以我想应该不会花很长时间,打算在这里订个房间方便休息。这里还有空房吗?”
听到订房,年轻人小陈更高兴了。他招呼白飞星往里走,一边热情地说着:“有,要多少有多少。在树底下乘凉的老伯是我爷爷,我听他说白女士一来就去了闹鬼别墅,到现在为止还没吃东西吧?我们这的菜是地里摘下来的,我们这厨师的手艺最有乡味,物美价廉,白女士不嫌弃请一定来试试。”
老板转身带路时,白飞星才发现他穿的衣服背面印了‘一夜暴富’四个大字,看着完全就是城里有趣的年轻小伙。他滔滔不绝地给仅仅一名的客人介绍农家乐的优点,以及目前可以体验到的项目和风景。
虽然说得很像那么回事,但细细一听……其实根本没什么东西。
听了一会儿,她找了老板喘气的档口赶紧插话:“麻烦现在就给我来一点家常小炒。口味菜色不挑,一菜一汤就成。”
一路跋涉到这偏僻的农村,她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肚子饿得很。小陈老板口上说着好嘞好嘞,进门时吩咐门口前台下单,自己带着客人在餐厅就坐。
打量一圈,农家乐的装潢倒还挺古色古香,都是木头的桌椅和中式的装饰。顶上吊着呼呼转的大风扇,运作时的声音一瞬间就带人进入童年记忆中的夏天,家家户户都还不舍得开空调的那个时代。最里头竖着出风口紧闭的立式空调,桌上摆的碗筷朴实无华,就是纯白的瓷。
不能说有多别致,但作为农家乐还算合格。
“菜很快就上了,白女士稍作等候哈。”小陈老板两手交握,视线往外边瞥了一眼然后很快移回,明明是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倒有点老气,“您这是一个人来鬼屋探险,还是给朋友提前踩点呐?这边偶尔会有专门的团队过来进行录制,为避免撞了日程,来游玩还请提前联系我。”
他从裤兜掏出一张名片,白飞星接过看了几秒,正面打印着简简单单的职位、姓名、电话,背面则是农家乐的位置和可乘交通。
“要是觉得公共交通不方便,我这里还可以安排专车接送。饭菜和房间也能提前预定,有啥要求都能商量,包管让客人舒舒服服过来,称心如意离开。”
年轻人不余遗力地推销自己的买卖,夹缝插针就要说一说他能承办的业务,丝毫不放过任何一名潜在客户。然而白飞星确实只身前来,很遗憾不能为他的营业额添砖加瓦。
“不,我是一个人来的。既然有出名的‘景点’,小陈老板你这里的生意应该还不错吧,今天我有没有撞上其他来探险的队伍?”
好话是这么说,好话谁都会说。
但她扫了一圈,二十来张桌子的餐厅冷冷清清,竟只有他们两个人。透过窗户看外边,没有人员走动,从进村到现在也没见着其他像是外乡人的面貌,不难推断出这里的萧条。七月分明是旅游热季,农家乐竟然几乎无人光顾,着实凄惨。尽管这可能和气温有关……白飞星猜测,即使春秋国庆,这边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流量。
果不其然。
“没有没有,哪儿能啊。”农家乐老板挥挥手,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其实慕名来探险的客人比较多的时候也就是前些日子刚火那会儿,现在已经淡下来了。不怕您见笑,这农家乐也是才办起来,配套的设施不完全,名声还没打出去。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往乡下跑,我也就是因为老家在农村,所以想趁机赶个潮流,也好给村里添点进项。”
“小陈老板年纪应该还没我大,做的事情却顶顶了不起。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栋闹鬼的别墅尽管荒废了,瞧着都比本地农民住的好得多。”
说起这话题,小陈竟直接在白飞星对面侧着身子坐下,给客人倒了杯凉茶的同时自己也蹭了一杯,自来熟地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诉起苦来:“哎,一辈子住在村里不出去的老一辈人可能不觉得,但你我这种见过城市,见过富庶农村样貌的年轻人怎么看得下去。白女士能这么说,代表您也是个有良心的。您都看不过去,我身为亲属又怎么能安心在城市里生活?”
诉苦的话匣子一打开,小陈就有点收不住了。白飞星还一句话都没接,也许是因为平时没有可以说起相关话题的人,又或许是他的选择没有被身边人理解,小陈自顾自倒起了劲。
“种地这个事靠天吃饭,哪天气候不好了,一年的辛苦可就全都泡汤。像我爷爷,从小到大就在种田也只会种田,一辈子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收成少到供不起基本生活,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被粮贩子压价的事情了。你说那群人叫什么粮贩子,我看该叫狼贩子才对!”
说到最后那带点恨的语气不似作假,真正农民的苦也无外乎是他口中所说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白飞星不确定小陈老板说起这些事究竟是打算通过卖惨来促进她消费,还是纯粹的情感流露,但他的感触无疑是真实的,所以她有耐心陪他聊一聊事业的不顺利,暂时把委托放在一边待会儿再说。
“所以小陈老板就从外面回乡了?我看你的气质和土生土长的农民不太一样,应该在城市里念过书,或者起码在城市里生活过很长时间吧。回到乡村的决断很有魄力,还是位老板,我的朋友们和你差不多年岁的几乎都是没有自由的打工仔,根本没法比。”
其他部分不好说,不过她那小弟在这方面的的确确比不上眼前这位年轻的农家乐老板。要是他有这决断力,现在早就去经营自己的模型店了。
“话不能这么说,白姐。”
套近乎地将‘女士’换成‘姐’,小陈摸了摸嘴。瞧他动作像是想抽烟,只是动作到一半大概觉得在女性客人面前吸烟不太好,于是作罢,用更多的交谈来代替香烟的空缺。
“给人打工怎么能是没有自由?不满意了就走人,满意就继续干。创业才是彻彻底底被套牢,为了投进去的钱不赔得一干二净,什么项目都得硬着头皮做,难啊……哎,我对着客人发什么牢骚呢,您别见怪别见怪,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儿大。”
他撇了撇脑袋,示意客人注意餐厅里异常清静的环境。空旷的室内令夏日的燥消减不少,可对于需要热闹的店铺而言,就有些悲凉了。
“没事,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白飞星不在意地摆手,还对小陈老板说,“想抽烟就抽吧,我不介意这个。”
虽然她如此表示,小陈最后仍旧没有掏出烟来。
“算了,白姐是客人,在客人面前抽烟像什么样子。”他摇头,喝了口茶来让嘴巴有活儿干,“哦对,白姐你要是去了别墅,记得别破坏里头的东西。毕竟是人家的房子,这样不太好。”
“放心,我就随便看看。”
白飞星也闷了口茶,没什么茶叶的香气,喝下肚仅仅感觉比白开水多了点味儿。
话题终于轮到别墅,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终于好奇地问道:“那别墅是不是真的闹鬼啊?听说原来住在里面的老夫妻是正常因病去世,没有闹鬼的理由。很多人都在猜是孩子谋夺家产,把老人给害了。小陈老板,这中间到底是个什么故事?”
谈起这事,小陈的神情瞬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眼珠快速地转向一边,拿着茶杯的手止不住地摩挲起杯口。
“那栋别墅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年轻男人回复,脸上摆出无奈的表情,“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一年也就春节的时候回个老家吃团圆饭。正式回农村发展就是今年的事,村里人都还是今年刚刚能认全的,别墅的那对老夫妻的事情我是真没见过。一开始也是主播团队到处踩点的时候发现了地方,决定要到那里混一期直播,谁想到竟然变成那样……我们村里的人平时也不去别墅那儿,更多的我真不知道。这话你问村里的谁都一样,他们文化人虽然喜欢在乡下建别墅,但不喜欢和乡下人打交道。我们这些乡下人也没时间去拜访,两个世界的。”
对小陈老板的论调不予评论,不过现在从他身上得不到更多信息这件事白飞行算是明白了。
“您的菜。”
刚才下单的饭菜很巧地在这档口端了上来,热腾腾的菜冒着吸引人的香气。
前台的接待小妹还兼任上菜员的工作,一盘杂炒猪肉、一小锅番茄蛋花汤和一碗饭端至桌上。小陈于是适时弯腰退场:“白姐先吃着,饭不够可以免费添。加菜或者有其他需求找刚才的服务员就行,我先去办点其他事哈。”
没说什么事,白飞星也不方便问。
老板走了,前台小妹上完菜就回到前台坐着,餐厅里只有饥肠辘辘的旅行者默默地吃饭。
水平的确不错,最起码也是馆子级别。用的原材料如同小陈所说,即便不是夸张到刚从地里摘出来,那也十分新鲜,一入口就能尝出来。
细细回想刚才的几番交谈,白飞星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意思,有些胆气也有些稚嫩……当然,也有对她的几分隐瞒。临时离开究竟真有事,还是打算躲避关于别墅的话题?暂时瞧不清楚,但显然这位老板了解一些内情,至少不像他口中所说是名彻底的无关人士。藏了点什么话,现在还不好盖棺定论。
但反正晚上去了别墅就能见真章,到时候就明白了。
最后她添了两碗饭,把菜和汤全都吃了个干净,连葱花都没留下。
“吃饱了——待会儿要干活啰。”
——
旅行者这一天第二次来到了这栋二层别墅。
与上午的随意查看不同,为了确定这栋鬼屋实际上并没有闹鬼,白飞星至少需要待上一整夜或是找到证据证明。由于据说并不是每次有人来探险都会碰上灵异事件,所以今晚要是没收获——准确来说,是没有找到闹鬼真相的话,她还要留下来继续考察。
不过白飞星并不觉得这件事有那么复杂,至少她在接到委托之际就猜到了大致情况,并且白天查看时已然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喂?我这边的情况你看得见吗?”
左耳塞了一只耳麦,右耳用来关注周围动静。
委托人小弟公司里的工作顺利干完,就在刚才他们建立起了视频通话。摄像装备固定在额头,毫无疑问开启了夜视功能,将白飞星的视觉和听觉共享给另一位‘灵魂’参与者。
“没问题,运行良好……我叼!好阴森的别墅!这破地方不闹鬼啥地方闹鬼,绝了。”
小弟一惊一乍的叫声直接在她耳边炸裂,幸好白飞星有先见之明地把通话音量调得很低,不然她现在肯定成了半聋人。
这堪称荒郊野岭的乡下虽然白天很热,但一到晚上温度会下降许多。本来只穿着无袖背心的白飞星到了夜间不得不把迷彩花纹的外套也披上,而且尤其别墅这一块区域格外阴冷,令人难以想象竟然是南方省份夏天的温度。
“老夫妻过世也没有很长时间吧我记得,怎么和荒废了十来年似的?”
耳麦中传来小弟止不住的惊讶,看来他也没提前见过别墅现在的样子。两人都对所谓的直播没兴趣,更别提什劳子鬼屋探险的直播,在被真正的委托人小姑娘找上门之前,小弟也根本不知道当今社会居然还有靠干这个吃饭的。
“没人打理也没人在意的地方,衰败起来比大部分人想象中快得多。不经常用心维护,任何东西都会变成这样,以远远超乎想象的速度。”
踏足过诸多土地的旅行者见到过的废弃建筑不比那些搞直播的少,同样的,她见过更多因精心呵护而维持下去的事物。譬如门前栽种的娇柔鲜花,譬如从青年使用到临终的钢笔怀表……譬如其他一些非物质的存在。
这话题展开会变成很难打住的超长故事会,于是白飞星扔下这句意味深长的道理,转头打量起夜晚中的别墅。
下午考察过的外围部分在夜色的笼罩下越发颓唐阴郁,手电的束型光打到池塘黑漆漆的水面上,下一秒从绿藻中浮出一具泡到肿胀溃烂面目全非的尸体都不奇怪。旁边被吹飞的椅子和肆意生长的树木仿佛也带着鬼魅的色彩,哪儿哪儿看起来都不像正常景物。
白飞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不相信世间真的存在鬼魂,所以见到再阴森诡异的场面都不觉得害怕,这点和她的小弟完全相反。手电的灯光以一定速度扫过别墅周围的环境,没发现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后,她便直接走进门厅。
左耳内小弟还在那边和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显而易见是为了降低内心恐惧感的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按下大门的把手,开启房门后所见的第一个庞然大物就让这位胆子小成鹌鹑蛋还要来瞎掺和的小伙儿喊出一句经典国骂。
“卧槽!”
即使调低了音量,这句惊叫也刺到了白飞星的耳朵。
她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抱怨:“我说,能不能为你姐的听力多想想?要是实在忍不住惨叫,你小子直接闭麦打字算了,别霍霍我的耳朵。”
“抱歉抱歉,这我也不想的,一会儿我多注意。”嬉皮笑脸地求饶,就是不愿意闭麦的小弟立刻把话题从自己的‘失策’转移到吓了他一跳的玩意上,“他妈的谁家进门摆个这么大的佛像,又不是恐怖游戏,这不是摆明吓唬人的吗。”
光束向上倾斜,照着佛陀快要顶到天花板的脑袋。这尊像的雕刻称不上精细,至少就白飞星见过的各种佛像雕塑来说得排在下游,卖点可能就只是体型比供在家里的小佛像大了好几倍。
不过虽说做工不精细,规格带来的魄力倒在夜里彰显得淋漓尽致。唯一光源打在佛首、佛身上留下了深深的阴影,那些黑色的影子将佛陀的轮廓衬托得非常立体,极为鲜活。一双垂怜世人的眼睛仿佛真的注视着站在门口的白飞星,以及既在千里之外也心存此处的她的小弟。
佛像与大门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物,这距离既显得远,又感觉近。
“你听你那位朋友的朋友说过没,她爷爷奶奶是不是信佛?”
白飞星大胆地靠近佛像,离得越近,它兼具神秘与恐怖的特点越是凸显。菩萨悲悯的视线当走到其正下方时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变了意味,怜悯之中怜爱的情感少了,其高高在上的尊贵与轻视显得多了。对于不信佛的人来说,这是令人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的视线。
共享视觉的小弟显然也极其不喜欢这尊佛像,他口中质疑之声不绝,还得抽空才能回答白飞星的问题:“没听说过,他们一家没啥特别的信仰。可是飞星姐,不是有不少人年轻时候神鬼不信的,人老了就吃斋念佛吗?我看这对老夫妻就是其中翘楚,还整了个一面墙那么大的佛像,有够夸张。怪不得人都说闹鬼,谁进来一打眼瞧见这玩意,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啊。”
话糙理不糙,白飞星确实遇到过退休之后开始信这信那的空虚老人。可是家里杵这样一尊巨大的佛像,除了吓人以外着实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或许还真给小弟蒙对了。灯光照在桌前的贡品上,她伸手拿起一个仔细查看,竟是假的。
“塑料的仿真水果贡品,有点意思。”
“……有心摆个那么大的像,没心勤快点更换贡品。这家老头老太可真会做表面功夫,老弟服了。”
“这不是你朋友的朋友的祖辈吗?别那么损。况且这又不一定是人家老夫妻弄出来的东西。”打着手电的迷彩服女性将假贡品丢回盘子里,略带‘呵呵’意味地说道。
这话让小弟迟疑了几秒,他根据自个儿大姐头的态度不确定地猜测:“姐的意思是,这东西有问题?”
她笑笑没有回答。
走进左边与厨房联通的餐厅,它看上去就像饭店的包间,一张大圆桌和围着圆桌的数把椅子。一扇落地窗让被圆桌占据的房间不至于叫人憋闷,站在帘子半开但窗门紧闭的大块玻璃旁,视野被黑压压的树和野草全数挡住。
“根据小弟我玩恐怖游戏的经验,这里可能会有回头杀,姐你当心点。”
他振振有辞的建议令白飞星觉得好笑:“回头杀?这世上没鬼,你姐也没那么容易被杀,一会儿瞧好了噢。”
拉上窗帘,霉味和灰尘味一下子扩散。味道难闻,但远远未到白飞星忍耐的底线。厨房没什么特别的花样,除了有个后门能直接走出别墅以外和一般人家的厨房没区别。她胆子极大地扣住冰箱的把手,果断地往外一拉。
“哇飞星姐你等我做个心理准备啊,万一里面有人头——”
冰箱门被打开,劝阻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里面没有人头,倒是有一些瓶瓶罐罐和没吃完的冷冻食品,现在肯定都不能吃了。
“人头个鬼,你小子想象能力也太丰富了。以前在部队里怎么没看出来你脑袋里塞了这么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回头这份视频给大家伙都过个目,瞧瞧我们可爱的小弟这些年越活越年轻,哈。”
取笑他是白飞星和其他队友最爱的消遣,今天能和他连线一起探查别墅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别说害怕恐惧,她现在可花了不少力气让自己不笑得那么夸张,以免反而吓到‘其他人’。
“……飞星姐,我错了,求放过。”
在可爱小弟的求饶声中,白飞星推开厨房连通室外的后门。
无声且顺滑地开启,没有一丝陈旧感的后门和大门一样没上锁,视野正对着正常人都不想多看的池塘。外头静悄悄的,不善夜视的双眼只能看清手电筒的光所照的位置,其他好的坏的景色都一片漆黑。
偶尔有微弱的风,将她脸颊两侧的卷发吹起。
她左右扫了一扫,没发现灵异现象——紧接着耳机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我靠!姐,姐!那池子边上的是不是人的头发!右边儿,再右一点,对对,就那儿!”
按照小弟所言移动光源,视线定格在池塘边的头发上。本想说应该只是些绿藻,结果白飞星靠近仔细一看还真是头发。捡起附近的一根树枝上前将头发挑起来,一半落在水中的黑色长发摆在她面前。
“这、这池子难道有死人!”
用脚趾想也知道脑补技能满点的小弟根据这一束头发头脑风暴了一出恐怖悬疑剧本,忍住笑意,白飞星手一松,将头发连同树枝一起丢到池塘边的地上。
“死什么死,只不过是一束头发而已。不知道从哪个脑袋上剪下来的东西,这也怕?头发长的人去理发店改成短发,剪下来的部分可都是会被收走卖钱的……算了,你估计也没这种经历。”
相较于小弟的惊恐未定,白飞星不愧是‘姐’。非但一丝动摇都无,还顺带给她的直男小弟科普了一个豆知识。
卷发被高高束起的女性往四周扫了一圈,从正门回到别墅内部,索性就近逛起客厅。
客厅和餐厅正对着,中间夹着卫生间。一望过去倒也没古怪灵异的地方,沙发是好好的四人座长条型再加一个单人,茶几略比长条的沙发小些。上头摆着两三本封面已完全被灰尘覆盖的书,和一些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艺作品。
当然,沙发的对面缺不了一台大尺寸的液晶电视。
灯光照到这里时,安静了好半会儿的小弟又冒头说道:“贞子……”
——这家伙。
白飞星懒得理他,稍稍看了几眼就去了另一边的卧室。对比起房间而言显得过大的全家福挂在床对面的墙上,虽然蒙了灰,仍旧能看见上面年轻和老迈的两对夫妻,以及年轻夫妻臂弯中抱着的婴孩。
五人的神情都分外温柔,连婴儿也十分配合地咧嘴眯眼。即使在这种环境下见到它,白飞星也不觉得可怖,因为相片中传递出来的亲情与和睦连灰尘都无法阻挡。
“喏,这上面是不是你那位朋友的朋友?”
“呃?飞星姐你又在为难我了,这么小的婴儿我哪里认……‘沙沙’……来……‘沙沙’……”
“喂?喂?听得见我说话吗?还看得见我这边的画面吗?”
如信号不良时断断续续的沙沙声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通讯中,白飞星逗小弟玩儿的心思瞬间被按下去,严肃地确认情况。口中继续索要反馈,她同时也快速地通过卧室的窗户观察外面。可是茂密的植被和黑夜让只有一柄手电的白飞星发现不了太多细节,她果断地推开窗户利落地翻身出来,谨慎地查看一圈,但没有什么线索——倒也不是。
荒废老宅和干净的新居相比,不能说毫无优点,起码现在这栋别墅肮脏的状态给白飞星提供了一个非常有利的证据。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不远处的地面瞥了一眼,没有拿电灯的左手在外套的口袋中悄然无息地将额间摄影机切换成照相模式,对着看似脏乱的地面安静地连拍下好几张照片。
拍了什么暂时只有白飞星自己知道,通讯还在一片雪花中找不到方向。
寻到证据的旅人心中大定,于是也不急着在外面寻找通讯失常的源头,又翻窗返回了屋内打算找点其他‘证据’充当说服委托人小姑娘的材料。至于和小弟的通讯……就更不急着恢复了,反正他在这儿更多也就是充当一个调剂气氛的角色。
听着左耳的刺声,旅行者,或者说探险者、调查者走进了一楼的书房。
书架与架子上的书组合起一面又一面的‘墙’,遮挡住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视野,让这间书房平白无故地添了几分迷宫的神韵。初进此室的白丁说不准真的会迷失在‘知识的迷宫’之中,一个个堆满了各色书籍宛如图书馆的架子,一幅幅挂在墙上的书法作品,还有‘迷宫’正中心的书桌。上面陈列着几只粗细不一的毛笔与笔架,砚台和墨被收于一侧,而纸张可能在抽屉里,无一不表明老夫妻至少其中一人有书法爱好。
手电的光束从书与书、架与架之间的缝隙中穿过,被书墙遮挡了大半。无法辨认书架之后藏着什么,从丝丝缝隙中漏出的一点诡异往往更叫人心惊胆战。
这间书房是个能构成惊吓点的场所,白飞星如此判断。不管小动作还是大手笔,在视野不开阔的书房都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待在书房欣赏了一会儿老夫妻的书法作品,字体不只有一种,门口对联的楷书在这里也能见到,看来那确实是他们自己写的。
白飞星等了好半天才走出书房,暗想‘这鬼真没胆子’,姑且准备去一楼的最后一个房间瞧一眼恐怖故事里出镜概率极高的卫生间。
毫无疑问,白飞星非常确定卫生间会有点东西等着她。
也就在这时候,刚才为止一直沙沙作响的通讯忽然转变成清晰的人声。
“姐?飞星姐?听得到吗——喂——?”
“听到了听到了,你先安静点!”
她赶忙把音量调至最小,耳朵没被雪花音折磨疯却快被自己人的大嗓门给震聋。
“哇靠,终于连上了!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突然断了?不会真的是灵异的磁场影响了通信吧……”
眼看着小弟的思路就要掉到沟里去,白飞星堪堪扯住他的思维尾巴:“想什么呢,这么明显的信号屏蔽器你都认不得?请回炉重造,谢谢。”
“啊?就这?”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失落,也不知到底是害怕灵异还是喜欢灵异,又或者虽然害怕但很喜欢,就和有些明明吃不了辣却还要坚持吃成香肠嘴的人一样。
“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很期待朋友的老家真的闹鬼啊?你是来帮人家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满足你自己的猎奇心理的,懂不懂?”
白飞星略微敲打了一番越来越过火的小弟,听到他紧绷的响亮回复,才推开洗手间的门。磨砂玻璃的材质格外适合这种地方,也格外适合成为灵异的载体——厕所门的内侧,有一块暗红的血迹。
“飞星姐,血!”
小弟的叫喊比之前克制许多,大约是怕再被白飞星批评然后直接切断连线。
“有点时间了,应该不是刚才弄上去的。”她根据干涸程度判断,转头打量卫生间的其他区域,“镜子……很微妙,过于干净。马桶,没问题。浴缸……呵,这半拉不拉的浴帘,倒是很懂怎么布置。”
作为本次鬼屋探险的‘主播’,白飞星着实不懂得什么叫做营造气氛、怎么让观众的恐惧最大化之后再引爆。动作快到共享画面的小弟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直接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浴帘一下子扯开。
“呜!”
看清浴缸内的玩意后,小弟捂住嘴一声闷喊。
其实真论起来,他又不是发现了一具尸体,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只是现在光源全靠手电筒,夜探荒废闹鬼别墅的环境中,平时习以为常的物件也可以变得十分恐怖——更别提这无故出现在浴缸中的人偶娃娃。
“我日,到底谁把这东西扔到卫生间里去的,这就是故意吓人的吧!好险不是那种日本娃娃,我对布面的抵抗力还高一点。”
小弟学乖了,吐槽也记得放轻声音。
躺在浴缸里的这只娃娃有人小臂那么长,是一个用布和棉花做成的娃娃。鼻子是纽扣,眼睛和嘴巴手工线缝,头发由几根翘起来的麻花辫和一顶绒线帽组成。放在正常场合下,白飞星会评价它为充满了制作人心意的可爱娃娃,然而站在阴冷的浴室里,光束冲破黑暗打在布偶咧嘴笑的脸上,扩散的淡黄色光线非但没增加半分温暖,还硬是将气氛转变得更诡异……饶是她也没法给出‘可爱’的评语。
“你说对了,就是故意拿到这里吓人的。”
白飞星感觉胸口有些憋闷。
她并不害怕在这栋别墅里遇到的一些所谓的灵异事件,但确实有些映入眼中的细节对她的心情造成了影响。尽管早就猜到是这么一回事,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旧无法太冷静。旅途中所遇见的诸多景色、诸多面孔,没有将她的心磨成石头,反而用温暖的轻抚让坚硬的石块也知晓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软。
她见到了,她想到了,她开始忿忿不平。
程度不深,却像硌着脚底的一粒沙子般叫人不舒服。
“啊,姐你这就上楼了?”
“当然。一楼我已经看完了,二楼估计也不会有很多东西,今晚的探查马上就能结束。”
正在上楼梯的白飞星十分笃定,就像她一直都稳健的步伐。
如她所料,二楼果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探索的过程中也没发生让小弟惊诧的事件。
走到露台,夜晚的凉风将心中的燥热吹走。
农村的天空比墨水更黑,比无底的海洋更深沉。繁星拥抱着残缺的弯月,然而地上的星星却因缤纷炫目的霓虹而迷失,忘了在遍照大地的灯光出现之前,是一丝温柔的爱之火带领它们走过漫长的黑夜。
“再过十分钟就收工,你对今天的收获有什么看法。”
“收工?收获?看法?”
万万没想到临了前还有随堂抽查,小弟苦恼地支吾半天也没憋出个像样的回答:“姐,咱自家人我也不瞎吹,我是真没看出什么来啊。就那个布娃娃你说是故意放着吓人的,但这不也没有证据吗?”
“证据我有,只不过不是针对布偶的。本来你要我调查的也就是这栋别墅闹不闹鬼,对此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没有闹鬼。”
白飞星往回走,停在二楼空荡荡的走道里阐述她的结论,“本来么,世上就没有鬼。这份委托换句话说,应该是‘调查谁在邵家别墅装神弄鬼’。这种事稍微想想就知道了,我还特地半夜不睡觉跑到别墅来,不就为了给你那小妹妹一份扎实的答卷……可给我记好,这是你欠你姐的。”
说欠就欠,身为小弟的他毫无反驳能力。
但既然人情都欠下了,他觉得他有了解真相的权利。话又说回来,他们俩明明除了那一小段雪花屏的时间都共享画面,怎么就一个洞悉全情,另一个一头雾水了呢?待在自个儿家里喝着汽水啃着披萨的年轻人摸摸脑袋没想明白,不过飞星姐的能力他绝对相信到底。
于是他顺着提问:“行行,那这闹鬼到底是个啥原因啊?不会真是专门找鬼屋直播探险的团队为了节目效果搞的剧本吧?”
“这个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再说,反正我的任务汇报对象是你,到时候直接看我的报告书……噢不是,应该是‘游记’、就行了。”白飞星扭扭脖子,打了个哈欠,“你明天还要工作,赶紧去睡觉。乖乖等我消息,嗯……大概两三天之后就能出来,在那之前都给我好好休息,听到没。”
“……哦。”
“听、到、没?”
“是!”
小弟不情愿的磨蹭被白飞星硬是给扭转成了铿锵有力的回复,后者满意地点点头,挂断了通讯。习惯了这家伙的吵吵闹闹,一下子没了声响倒还挺不适应。
“那小子……希望真的能乖乖听话吧。”
摇摇头,摘下耳麦放进兜里的旅行者没像她劝说小弟时说的那般自己也回去好好休息,她打着手电在别墅里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小时。多数时间都在一楼的各个房间里转悠,观赏老夫妻留下的书法,查看他们离世后被灰尘掩埋的生活痕迹以及处处藏着的心思。
大约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她才终于离开几乎度过了一整个晚上的废弃别墅。
出于某种莫名的责任感,白飞星在离开前将布偶从浴缸里转移到沙发上,与绣着青蛙与蝌蚪图案的抱枕摆在一块儿。
回头凝望一眼挂在门口的那两幅由夫妻中的一人写下的文字,淡淡的惋惜留于心间。
——
小睡了半晌,白飞星便起床整理起昨晚收获的素材。
除去长达数小时的摄影内容,还有在独自晃悠时拍下来的照片。夜视状态下拍出来的相片肯定不如正常状态来得清晰、容易分辨,不过这栋别墅的陈设和构造本来也没多复杂,而且还有白天的照片做参考。
她随身的包裹里携带了许多设备,平时一般都是相机和笔记本。这次早早听说是要下农村,又肩负了别人的委托,便直接将便携打印机也一起塞到了包里。物品全都尽量在保证功能的前提下选最轻便的款式,可它们合计起来的重量仍旧不容小觑。幸好白飞星经过艰苦锻炼的体能和毅力可以支撑她背着这堆负重游山玩水,不然还没到农村,她就要累死在半途中了。
这一整理又是好几个小时过去,到了午饭的点她才将写好备注的照片装在信封里塞到外套口袋,自己披好衣服去餐厅用餐。
昨天冷冷清清的餐厅今天也没多少改变,不过好歹多了桌一家三口在吃饭。
小陈老板不在这里,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人影。前台小妹妹给那家人上完菜,白飞星招招手将她呼唤了过来。
“请问是点单吗?”前台小妹似乎习惯了兼任两个职位的工作,毕竟不论哪个都很‘清闲’。
“和昨天一样,再多加一份素菜,什么都可以。”白飞星不挑食,于是也懒得去看菜单点菜,“哎对了,今天怎么没见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有事出去了,大概下午回来。客人需要找他的话可以直接电话联系,或者我代您转达一下?”
“好,你帮我转达一下,我找他有点事。今天我不出意外都会在房间里,谢谢了。”
她看见前台小妹妹回到门口的位置,在座机上按下一串号码接通电话,随后在给她上菜的时候表示老板过来的时候会用内线电话告知。
等待某位当事人的过程中,白飞星躺到床上打了会儿盹,又在农家乐附近散了个步。
农民们的屋舍并不现代化,期待着乡村风景的城里人要是到这里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大失所望。颜色如泥土般的低矮砖房,黑洞洞的屋门,对许多出生在城市里人来说大概是只有在某档综艺节目或新闻播报中才会偶尔看到的陌生建筑。
想要逃离快节奏生活的城市人必然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农村里好好生存,因为这里不是桃花源,也不是致富经里人人一套两层白墙别墅的脱贫地域。他们追寻的农家乐重点并不在‘农家’,而在于‘乐’。
其实没人愿意真的来当这里的农民,也并不真的打算了解贫困农户的生活,他们想要的仅仅是想象中的美好田园生活。白飞星不觉得这样想很可耻,毕竟对于未知的事物抱有憧憬、疲累的时候希望得到解放和快乐满足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她并非不理解小陈的心情,只是认为这件事应该有别的正规方法可以思考,至少不应该像他现在那样处理。
农家乐就在村口不远的位置,昨天白飞星进村遇见的老人乘凉的树荫也是村口,她稍许转了一圈就被老人望见,高举蒲扇招呼她过来。
“哎、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那边探险了啊?”
“的确去了,可能是我胆子比较大,感觉那儿就是普通的民居,不怎么恐怖。”
白飞星蹲在树荫的一侧说出自己昨天的真实感想后,老人陷入无言的沉默。他明亮的眼睛望着别墅的方向,手中扇扇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也跟着看向那里,仿佛能体会到老人当下所思。
“小陈老板是老伯的孙子?”
“唔?对,是。”
“我听小陈老板说,他在城里出生城里长大。去了城市的年轻人还愿意回来,很难得。还为了改善村里的情况想尽办法,是个不可多得的有孝心的孩子。有这样的孙子老伯您应该很自豪吧,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对小陈的夸奖真心实意,尤其在见过别墅里面的种种细节后,白飞星更加感到小陈的难能可贵。但是老伯似乎不这么认为,只闷闷地‘嗯’了一声,又闭上了嘴,看起来心事重重。眉间山川更加沟壑分明,他在用神情表达他并不想要孙子叶落归根。
长辈的心思总是难以揣摩。
这边想让孩子有更好的生活,即使分隔两地也没关系,另一边又想让孩子多回来陪伴。
白飞星蹲在老伯边上,和他一起不发一言地乘凉看风景,直到她估摸着要找的那位小陈差不多该回来了的时候才复又站起来。天色昏黄,落日西沉,不知道今天到来的那一家三口是否也要去别墅探险……毕竟,这里勉强能看的娱乐活动也就只有所谓的鬼屋而已。
“老伯,鬼屋的事情,还是让小陈老板别做了。”
老人缓缓转过头,眼神之间并无惊讶,只有满满的叹息。
“你、你知道了……唉。我看你、和以前来的那些人不一样,就知道事情大概要不好了。大妹子,我也不懂我孙子是不是犯了法,但他真的只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能过上好日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发他……”
佝偻的老人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竟打算直接跪下——幸好白飞星的反应速度更快一筹,及时地勾住老人的胳膊才堪堪制止住。
一辈子都在这块穷乡僻壤生活的老人大字都不识一个,只知道怎么把自己家的地给种好。他当然不清楚自己的孙子犯没犯法,又触犯了哪条规定,但这不妨碍他以朴素的观念得出孙子正在做的事情不道德这一结论。
“老伯,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白飞星把老人抬到小板凳上,他粗肿又满是伤痕老茧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前者的袖管,身体的颤抖隔着布料传达给旅行者。可是这份沉重的请求她无法接下,她无法代替别墅的主人说出既往不咎的宽恕。
“我接下来要去和小陈老板说这件事,希望他今后可以收手。要是实在担心小陈老板今后的路,等我和他说完,老伯您也去劝劝他金盆洗手。他有孝心,不会乐意您倒过来因此心情苦闷。”
将老人有力的手移开,不去看他恳求的视线,白飞星回到了农家乐的餐厅。
小陈老板已在餐厅里坐着,而旅行者极其自然地落座于对面。
白飞星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烟味,很浓,像是刚刚才抽过一根。他见到来人先是下意识地挂上热情的商业笑容,然后张口又是热情的商业问候:“哟,白姐精神不错啊,昨天的鬼屋探险怎么样?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是栋不错的别墅,荒废成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惜。”
她别有用意地感慨,对面的男人也跟着一起感叹:“是啊,要是那对老夫妻的后代知道他们祖辈度过余生的地方竟然成了鬼屋,一定也会惋惜。”
“事实上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白飞星随着这句话而挺直的腰板让她看上去极具气势,小麦色的皮肤和手臂结实的肌肉彰显其不好惹的体魄,来者不善的笑脸更是令男人心中一咯噔,“我就是受了老夫妻后代的委托,专门来别墅调查的代理人,小陈老板。”
小陈老板只是‘小陈’而不是‘老陈’,他很年轻,城府和定力不能说没有,但在这场面下肯定不够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做了亏心事,而鬼,也终于来找他敲门了。
可他还打算做一波最后的垂死挣扎:“……竟然是这样!那白姐调查出了什么结果?”
看得出来,小陈尽力地去饰演一名好奇的无关人士。略微前倾的身体,因‘八卦’而睁大的双眼,这二者都是为了表现他不知情而做的表演,可却都不太到位。尤其在确切知晓他参与了装神弄鬼一事的白飞星眼前,这位年轻农家乐老板的心虚与忐忑再明显不过,根本无需特意去分辨。
在这件事情上老夫妻一家完全是受害人,要是简单粗暴点处理,白飞星甚至不用来找小陈对峙,直接将搜集到的证据交给小弟,由小弟转交给他朋友就行了。反正证据确凿,之后要报警还是私了都可以,小陈是否要为他的行径付出代价全由受害者决定。
白飞星没有特意来找陈老板摊牌的必要,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我不喜欢和人打太极,所以就开门见山地和小陈老板说吧。昨天晚上我遇到的一些‘灵异事件’都是小陈老板的手笔,别墅变鬼屋的改造也和小陈老板脱不了干系。不用否认,我拍下了你昨夜留下的脚印和其他琐碎证据,并且也和你的爷爷聊过这件事。假如你下定决心从城里回到乡间创办农家乐真是为了爷爷和其他村民,就不要再让他整天为你提心吊胆。”
“……”
小陈顿失言语。
紧接着又看到白飞星拿出数张照片摆在桌面,有运动鞋的脚印、别墅后门更换过的痕迹、佛像背后未拆除的钉子、藏在院子角落茂密草丛里的道具等等。这些穿帮的场景被拍摄下来,鬼屋生意彻底走到了尽头。
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嘴角的弧度垂下,热情好客的年轻老板瞬间变得颓废疲倦。他‘呃’地低头深深叹息,没有过问白飞星的意见,便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还剩最后两三根的中华,取出一只夹在手间抽了起来。
不过至少他还知道要背过身,将窗户打开让肉眼可见的烟雾和刺鼻的气味散出去。
袅袅灰烟随着他的呼吸吐出,宛如精魄被缓缓抽空似的,眼睛也没了神采。
手指在窗框轻点,烟灰落在了外头。
“要多少赔偿,白姐开个价。”
小陈现在的模样倒更像一名市侩沧桑的商人,不过可惜,坐在他对面的人没打算和他用谈商业合作的方式谈这件事。
她将摊在桌上的照片收起来,免得被其他不相干的人看见。
“我不要钱。追究你责任的权利在我的委托人手上,小陈老板不用和我这个‘旅行作者’谈赔偿的问题。特意来找你只不过打算提醒老板一句,要把旅游的产业带起来还有其他方式,别走弯路。”
被‘教育’的年轻人吐了一口烟,似乎想笑但却笑不出来:“白姐,有没有看过无间道?‘如果有机会,我想做个好人’。要是能想到其他出路,我当然不会和他们搞这玩意,谁乐意搞这种缺德东西?可问题是……我没得选择。这里是我的老家,一个‘贫瘠’的地方。不是土地的贫瘠,是资源和方向。白姐你既然是旅行作者,那应该很明白这里的尴尬处境。”
“嗯,我知道。”
旅行家颔首,来到这里的第一眼她就看出来这座村庄暂时不适合搞农家乐。景色荒凉且没有其独特性,农家乐的连锁娱乐活动她也没发现有特别吸引人的,再加上村庄里整体生活水平的低下,值得赏玩游览的地方几乎没有。
农家乐搞得红红火火的地盘那么多,没理由非要来这个不仅交通不方便还没什么特色的地方度假。
简单来说,小陈老板的家乡竞争力非常低下。
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反正对某些业内人士来说,他这的别墅是间人造鬼屋早就不是秘密,视频又发在谁都能看到的公众网络,早晚会被暴露。就算不是老夫妻的后人,也会有聪明人或是行内人揭开秘密。
“做都做了,也不怕和你说。证据都在你手里,我没什么可反驳的。”
小陈望向窗外隐约能看见的破旧屋舍和农田,说起了别墅变成鬼屋的全过程。这件事情他憋在心里很长时间了,现在大约是第一次有机会向外人详细说明……在‘捷径’被堵住之后。
经过近三十分钟的沟通,白飞星了解了全过程。
一开始是直播团队踩点发现这里可以作为一期录制地点,团队入住农家乐进行直播剧本的安排时,让小陈听着了。正巧他在为农家乐的经营问题苦恼,便觉得鬼屋或许是个不错的点子。思虑许久,最终决定抓住机会。主动提出帮忙后,小陈便作为当地人参与进了直播团队对别墅‘闹鬼’的安排。
‘这不行,首先进门就要有一个压迫感,一个爆点。’
随即他们把大厅里的全家福转移到卧室,搬运了一座有瑕疵的空心便宜佛像摆在原本全家福照片的位置。
‘厕所!厕所来点高能!’
于是原本在客厅沙发上的娃娃被扔进了浴缸,又在厕所的门上添了点烘托气氛的血迹——用的鸡鸭血。厕所的镜子也是个容易出效果的地方,在需要惊吓的时候他们会根据需要事先写点东西上去。有时候是字、有时候是血痕,反正擦起来简单,每回都能整不同的玩意上去。
如同白飞星的判断,书房也是经常被用来制造高潮时刻的房间。比如找个人装成鬼躲在后面之类的,因为需要配合,所以通常只在和直播团队合作的时候使用。
关于老夫妻的死因其实是下面的子辈争夺家产这种烂俗的故事,也是网络上莫名其妙炒出来的说法。小陈说他不知道这些传言是主播的运营团队主导的结果,还是舆论发酵而成的共同认知。这件事小陈老板真的没参与,因为他觉得实在太折寿了。
最初的合作很成功,名声打出去之后陆陆续续有普通游客和另外的团队过来,小陈聪明地试探了那些直播团队是真的‘纪实’还是和第一支队伍一样有剧本,他会和后者友好合作。而轮到前者,就干脆不去做任何事让他们拍一出没什么效果的节目。
普通游客光顾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流程,他会根据来人判断自己装神弄鬼被发现的概率,所以才出现了网络上‘有时闹鬼,有时不闹’的评价。
‘运营’鬼屋到现在,农家乐的生意有了一些起色。
然后白飞星来了。
“就是这样,全都告诉你了。”一根烟抽尽,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既然正牌的别墅主人都找上门,我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擅自使用别人的房子为自个儿牟利。但如果又有人来这里探险,我没法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这点就算你拿照片威胁我也没用。”
“我理解。之后的事情应该会有其他人接手,和我没关系。”
白飞星起身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闹鬼的真相和她预想的差不离,过程格外简单,‘幕后黑手’也很好说话。这一趟委托真就像是一场下乡旅行,纯粹来感受普通的贫困农村和普通的喜欢到乡下建房养老的有钱人故居。尽管和平时到处走走的旅行不同,也算是得了些感悟。
“对了,房间我要续两天。”
走出餐厅前,旅行者忽然兴起,准备再逗留个把日子。抽出第二支烟刚准备点上的小陈顿了一顿:“白姐在这穷乡僻壤的还有什么要事?”
“我是旅行作者,总归要做点本职工作。”
这回不给别人办事,只凭自己心意在这块地方如往常一般游玩。
转身挥别愣住的年轻人,她走到室外。贫瘠的乡村,好歹空气闻着怎么也比城市里清新一些。村里大半的人都在田里干活,他们从早做到晚几乎没有搭理外乡人的空闲。但就算如此,作为一名旅行者也并非完全找不到乐趣。
走在无人的地方感受无论何时都不会令人失望的天际,或远或近地看着他们是如何为了生活而辛勤劳作。即使没有欢声大笑和美如仙境的景色,同样会是一趟极有意义的旅程。
——
出于个人兴趣在农村停留了个把天,结束‘下乡游玩’并将分析报告交给小弟之后大约一周,白飞星主动找他清算起欠下的人情。
“喂?找你商量个事情。”
“飞星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小弟保准办到!”
“上次你朋友家的别墅,我想写到游记里头。最后的成品可以先给她阅览,得到她的首肯后再发布到网络上。”
“啊……好,我去问问。这桩事是飞星姐解决的,她也很感谢你能给她机会了解到爷爷奶奶的想法,所以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麻烦你了。”
以上对话发生后不久,‘飞星游天下’的账号更新了一篇文章。
一处平平无奇的农村,结尾还附上许多相片和两三个小视频。它们的内容本身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在摄影师的手中,不起眼的乡村荒郊也独有风味,让没有真正去过乡下的读者产生了些许好奇和些许向往。
但同时,白飞星也在文章的最后写道——
‘在这里找不到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美景、想象中闲适自在的田园生活,相代替,你能看到的是农民们的勤恳耕种,为建设家乡毅然决然从城市回到农村的年轻人,以及真实到质朴艰苦的农村。
与满怀亲情的农家乐相比,这座村落里还有一栋已然荒废的别墅,现在可供外人参观。那里记录着一对老人至死都在期待儿孙过去看他们一眼的故事,从陈设到装潢,处处表达出他们渴望团圆却无法实现的忧伤。
如果有人阅读了我的这篇文章并因此对这座乡村起了兴趣,希望你在游玩的旅途中能够获得一种冲动,驱使你的心去珍惜祖辈们最后的时光。’
END
备注:搞笑鬼屋行。从最初的鬼屋探险演变成现在的模样经过了一些思考,因为不确定真的有鬼的鬼屋符不符合纪实的要求,所以还是写了确定没有鬼的鬼屋。(而且真要写的话我可能会先在脑补部分把自己吓死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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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90「望风」《望风》
作者:浅间
那夜天光很好,想来应是朗月高照,但层层叠叠的山峦高高遮了月亮,临近子时,甚至下起了若有似无的雨。
听说,新鬼都是茫然失魂的。
她那时站在山间庙宇半掩的门廊前,懵懂迷惘。眼见着青石山道上缓缓冒出一把油纸伞,也只如水中望月一般——直到那伞下悠悠传来一声:“山寺一夜听春雨,小院明朝现杏花……”
——而杏花,正是她不甚雅致的名。
失焦的眼瞳里有了光亮,漂浮的魂魄凝了神,仿佛被隔绝的五感刹那归位——微渺春雨洒在廊檐上的细碎声响涌入耳廓,而她成鬼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青衫之上,纸伞微斜露出如玉琢般好看的脖颈,山寺檐下微茫的灯火,隔雨照着如画的一双眉眼。
那无意间唤她名姓的人是那样好看,明明是个鬼,她却忍不住抬起袖子半掩了脸。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虽阴差阳错点醒了她这只鬼,却是看不到她的。
于是他收伞进了门廊,安然走进庙里借宿的厢房,点起烛火看了几页诗书,直到睡下也不知道——这一夜,他身边始终站了个娇娇小小的鬼姑娘。
而跟了他一夜的她,托腮看他辗转入睡,鬓边斜斜垂下几缕碎发。她下意识抬手去拂,那墨黑的发丝却如风一般轻松穿过她的指掌。她一愣,然后惊觉——是了,她是个鬼啊。
当鬼也没什么不好。
廊檐下燕子正筑巢,而她坐在他窗畔一截纤细的杏花花枝上,悠然自在地晃着脚。
房里的人一身素色衣衫,因着没有旁人,多少有些闲散。他捧着诗书邻窗而坐,写写画画悠然过了一晌午,她则捧着脸,时而看看檐上筑巢的燕子,时而看看檐下的他。
微微垂着的墨黑眼睫,翻着书页的纤长的指,笔落纸间如行云流水——她暗想这个人呀,认真的时候比平日里还要好看。
午时,寺里敲了钟。
他搁下书笺笔墨,正了衣冠出门,她则无声滑下花枝,穿过窗棂进了他的厅堂。
她探过身子去看他案前笔墨,想看看他指间流转写下的是什么样的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人一本正经写下来的,竟是半阕情诗。
她觉得有点难过,然后便理所当然地释然——如他这般岁数,便是妻妾随侍也是应当,何况只是有个可堪相思的人呢。
想开了,她便又替他委屈起来,得是什么天仙般的人呀,才值得他这样的人被绊住心神长短相思。
再一想,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再普通的姑娘,能入了他眼眸,便总有长处——再说美不美忆不忆的,终归是和她这只鬼无甚干系。
她打定主意,以后只在一旁好好看着他的人就足够。
何必去看着他笔下词句,自寻烦忧。
日升月落,她跟着他,从窗前的杏花初发,到花开成一树斑斓的白。
他总在辰时起身,梳洗完便览书泼墨。
到午间随着钟声去和僧侣同吃素餐,午后则在山间信步闲游。
她见过他登高望远,舒展了眼眉看云卷云舒;她跟着他溪边垂钓,临回返时看他把钓到的鱼又一一放了生;她见过他树下小眠,长长的眼睫投下小小一片影子,醒来时整整衣衫,抖落几片沾染上身的草叶……她知道了他是京中谢家的小公子,性喜清静不爱吵闹,不挑吃穿,却总爱在腰间缀一块雕花佩玉。
她一开始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孤家寡人地在这深林庙宇里度日,但在一旁听多了僧侣和他言谈,慢慢便知道了这人每年春初都要来这庙宇小住——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读多了诗书而生出的雅兴罢。
她托着下巴,看房间里一身素衣的人,努力想象他锦衣如玉,身在钟鸣鼎食之家的样子。
当鬼之后看过的人事太少,她想出的样子总是怪异,最后便觉得还是当下这样的山野闲人模样,更适合他悠然淡雅的样子。
但枝丫上繁开的杏花已显了颓势。
这春天,想是快要过去了。
她是看他收拾出了不大的行囊,才意识到他这日不是出门散心,而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站在落了满地斑白的杏花庭前,她尚犹豫着要不要跟他离山,却见这和她相伴多日的佳公子探手,自窗边的书桌下抱出一沓纸张——那是他日日不间断写下的片语只言,积少成多,现下已是厚厚一叠。
他抱着纸页往外走,她一时好奇便随在他身后,本以为他只是要找个地方处理了这些相思情愁,却不想一步步的,这人竟是走进了庙宇堂前,菩萨殿中。
她看他跪下身子,一页页翻阅那厚厚的纸页,凑近过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句句游云惊龙——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杏花落尽不归去,江上东风吹柳丝。
……
她听他喃喃细语:“你不是最烦我说你名字不雅致。现如今,我把你名字里所有的雅致都抄给你。”
他好看的眼睛里泛了氤氲:“一别数载,我见了世间女子万千,比你好的千万,可我想要的却只有一个求不得的你。”
他微微躬身,面前干净的厅堂,忽然就沾了水。
他说:“杏花啊杏花,说好要和我长长久久,你怎能失信于我?”
失落的记忆如冬日雪片,纷繁落下。
他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他是杂草编花帽,杨枝做哨笛。
他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
他是缠绵床榻的她,最初、最终的牵念。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他身前的纸页,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是他一日日里面色沉静,内心啼血,逐字写下的她的名姓。
明明已经是个鬼了啊……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心痛呢?
窗棂紧闭的佛堂里,忽然起了风。
如玉的公子看着面前的纸页片片翻飞,露出短短一阕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坊间传言,京城谢家的小公子,一表人才却长居山庙。
听说,是因为他喜欢那里的风。
End.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20210118更新
Q:审核画技吗?可以用约稿吗?
A:不审;可以用约稿/画手代文手创作,但建议投稿时注明哦。
Q:有发色限制吗?
A:原则上没有,但请尽量避免荧光绿亮粉色浅蓝色之类的发色,毕竟企划背景还是在英伦复古的1890!
Q:需报备的人设要提前占坑吗?
A:私信/群内小窗企划主说一声即可,企划主会登记在案以免撞车。但请在一个月内提交人设,否则可能会顺延给有兴趣的其他玩家。
Q:魔法部办公室长级别的职员也需要50岁吗?
A:经考虑,可以下调至40岁。同级别的职员同样下调。但更高级别的职位仍然保持50岁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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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校服可以按原作吗?可以魔改吗?
A:理应如此,可以魔改。(但请符合背景氛围)
Q:人设卡必须穿校服吗?
A:不必须,你可以不穿,但你不能没有。
Q:时代背景是1890,需要考据吗?
A:欢迎考据,但非必须。如果不想拘泥于固定的年份,只要将时代风貌控制在一战前即可,不必非要局限在1890的风格内(尤其是服装时尚方面)。
但科技水平和麻瓜历史事件还是以1890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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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可以开阿尼玛格斯吗?可以开狼人吗?可以开媚娃混血吗?可以开圣芒戈医院的医生并自己设置医疗器材吗?可以开商店吗?
A:这几个问题及同类问题均统一回答【在合理的基础上,都可以。】
无论您想做什么设定,只要【由来合理、不开挂、符合原著风格和企划背景】都可以。
但请注意【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
譬如阿尼玛格斯很难练成、年龄不宜太过年轻,不建议30岁以下的巫师设定阿尼玛格斯
(如果您非要年纪轻轻的马格斯,就选择易容马格斯);
狼人不能到处宣传自己是狼人,请当做自己的秘密来创作;
等。
请根据原著背景和企划要求自行斟酌。您觉得说得通,就可以创作;如果企划主觉得不合理,您可以尝试说服企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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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宿舍是几人间?
A:五人间,必须是同学院同级生。
Q:校长和部长有脸吗?
A:无,因为使用的是原作者的设定。如果非要脸,校长可以参考小天狼星外貌+邓布利多的胡子(校长是小天狼星曾祖父);部长可以参考HP电影里的部长外形。
Q:可以组建社团吗?
A:可以。
霍格沃茨的老师、同学如有兴趣可以自行组织社团。
如:怪味豆收集社/制造麻瓜物品社/旧飞天扫帚回收社……等。
【3人起建】(至少需要1社长1副社长1社员),没有学院、年级的限制,可以跨越。至多可邀请2位老师/魔法部人员/社会人士担任顾问(需征求荔枝人同意)。
【需用人设卡补充页填写具体设定、成员名单等内容,并至企划主处报备,投稿时投入日常-学院日常分类】
加入现有的社团请与社团成员自行商议,没有数量限制。
因为没钱所以让罗朗德走一下过场假装请吃饭……
我叫米莱西安,这个名字其实是村长和其他人称呼我的,刚来到沙漠中的精灵村庄菲莉亚,村里的其它冒险者们向我询问名字的时候,我太紧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就先叫你米莱西安吧!”其中一个牵着挽马的精灵这样说道,米莱西安,意为渡海而来的人,我正是坐着一艘商船从海的那头来的,渐渐地叫惯了,别人问起来,我就会自豪地说出这个名字。
“是这样啊,在冒险者之中名字由别人赠与的例子也不少呢,我记下了。”我面前坐着另一个精灵,可能是对长耳朵有种亲切感吧,他向我问起有什么故事,我便把自己名字的由来又讲给他听了一遍。他好像已经听过无数个故事了,虽然头一次见,但是我就有这种隐隐的感觉,但是这又不是重点!
“呃,我记得餐厅现在在接兼职?”我指了指任务版,那儿大半个版面都被一张新贴上去的羊皮纸占据了,纸上被猪血和树漆制作的颜料涂的满满当当,俨然是条威风凛凛的巨龙,看来是挺要紧的任务。其实我自己也只是会一点冰魔法,唯一值得称道的火球术因为需要吟唱五段咒文才能生效,solo时都没成功用出来过。对面的家伙莞尔一笑,看来我绝不是第一个提这种问题的人,不过这样让我放心不少:早已有冒险者接下了这份任务,往好里想,没准他们正在那原地起锅开始拆解龙了。
“您在想是否有人已经打倒了桑塔克罗斯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算很惊讶,故乡曾有一种失传了的读心术,可以借此读出怪物的下一步行动,甚至是其他人的。
“都写在脸上了呀。”
“是吗,哈哈哈哈哈……”和会讲话的人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色渐暗时,后厨的声音也跟着嘈杂起来,我初来乍到,兜里一分这里的钱都没有,只是与我谈天的精灵说要请我吃顿好的我才等到现在的!后厨飘出的异香,厅内杯盘碗盏碰撞的声音都勾动着胃袋脆弱的神经,我开始想念毛茸茸的沙漠狐和那些吱吱叫的小犰狳了,它们既是我修习时的猎物,偶尔也捉一只饲养在家里,至于肉味,呃,需要用大量洋葱和辣椒烩制,不然就除不掉肉里的臭味。不知道这的厨师是怎么处理龙的呢……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带着绿色大檐帽的精灵,我好饿,什么时候能开饭啊。只是他长的实在讨人喜欢,我也生不起气来。
“很快就好了,我的朋友。”他会意,并将食指附在唇边示意我仔细听。
厨房传来粗犷沉重的男音,另外还有几个青年男女的声音混在一起。
“出锅了!特制龙筋汤,还有龙腿肉制作的炸肉饼套餐!”
“七号桌预定的史莱姆龙排饭好了!”
“请按顺序领取!”
顿时,那阵飘飘渺渺的异香十倍百倍地叠加在一起,精灵对着红发的服务生挥手,服务生托着两个大的惊人的托盘,像是走在宽敞的大路上一般快速移动了过来,长度及腰的红发似乎没给她任何不便,我看到她生着一双尖耳朵,难道也是其它地方来的精灵吗,这地方的精灵还真多啊。
“来了,我请你的,作为听你故事的回礼。”话音未落,我的面前便出现一个铁盘,正是刚才的汤和炸肉饼,我用叉子戳了戳汤盘中未融化的筋,感觉已经完全炖开了,炸肉饼配了一坨圆圆的东西,尝着像土豆泥,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样,以这家店的风格,可能又是用怪物素材再现的吧。
汤汁浓郁,肉饼外酥里软,好吃极了,这家餐厅可真不赖!
要不暂时在这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赚点外快顺便再多尝尝这的其它料理也不错。
文体:小说
关键字:梦游记
作者:浅间
正文:
亲爱的Maria,
看看窗外吧。
太阳的金辉正消失在红松林的另一边,
维纳斯的光芒已璀璨可见。
夜幕降下,连鸟儿都不再鸣叫,
是好孩子应该睡觉的时间了。
“可是奶奶,
我们还没有讲今天的睡前故事呢!”
啊,当然,当然,
Maria的睡前故事从不缺席。
闭上眼睛,
让我们一起来看一看——
今天,《夢遊日記里的瑪麗娜》要去哪里?
《时钟之国的瑪麗娜》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是……下雨了吗?
穿着蓝色蕾丝蓬裙的小小女孩仰起头,碧蓝的眼瞳里映入万里无云的蔚蓝晴空。高远的天穹上没有乌云的痕迹,只翩跹飞舞着她的燕子朋友。
“你好呀,瑪麗娜。你在找什么?”燕子扑扇着翅膀落下,收起如剪的尾羽,停在女孩圆润的肩头。
“你好呀,燕子先生。”女孩用红苹果般的侧颊贴贴燕子柔软的羽毛,眉眼弯弯地笑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燕子腾空而起。
穿过碧绿的道旁树荫,掠过洁净的街道,经过蓝色站台旁停着的红色巴士,再在人家的窗户上投下暗影……它一圈圈绕行攀升,直到以一个小墨点的姿态抵达一座高耸大楼的尖顶,那里立着一座无比巨大的时钟——连本该微渺的秒针转动声,也因为它的巨大,而变得远近可闻。
“这钟可……真大啊!”瑪麗娜看着那巨大的钟面,发现新鲜事物的惊喜飞快地冲散了最初的惊愕,她一路小跑着奔上陌生的街头,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兜帽。
“你是谁家的孩子?”穿着学生制服的金发少女,背上背着棕色的琴盒。她微微躬身,让小小的瑪麗娜不用仰头也能看到她的脸,“你今天的时间表呢?已经完成了吗?”
“时间表?那是什么?”瑪麗娜只思考了几秒,便放弃了这个听不懂的词,她闪亮着眼睛挥舞小手,极力想表现出时钟的巨大,“你们为什么,要修这——么大的钟呀?”
“你是外来的人?旅行者的孩子?”金发的少女皱起眉头,丝毫没有感染到瑪麗娜如火的热情,“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流逝的时间就是流逝的生命。为了珍惜时间和生命,我们修建了这座大钟。它时时刻刻提醒我们要按计划好的时间表过好每一分钟——而你现在已经耽搁了我三分钟的时间,浪费了我三分钟的生命——快、点、说、话,小不点,你的父母在哪里?”
“我没有父母呀。”娇小的女孩子扬起脸,眼瞳清澈明亮,“但有燕子先生陪我旅行哦。”
从高塔之上返回的燕子悠然落在女孩肩头,金发的少女看着面前小小的女孩子和小小的鸟儿,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在她回神之前,面前小小的女孩已经抱住了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她瞪着溜圆的大眼睛,脸庞微红:“姐姐,你们这里有什么便宜又好吃的东西么?”
“真的可以请我吃吗……”小巷里的快餐店内,小小的女孩子手里捧着便捷的快餐汉堡,担忧地看向对面紧皱眉头的金发少女,“莉雅姐姐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情愿……”
“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被称为莉雅的金发少女怀抱着手臂哀叹,“都是因为你,我今天的时间表已经一塌糊涂了……”
“时间表……到底是什么呀?”一天内连续听到两次陌生的词汇,小小的瑪麗娜好奇地偏了偏脑袋。
“在时钟之国,每个人每年都会拿到属于自己的时间表。”莉雅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册子,封面上印着“16”的字样,“每天、每周、每月,父母和老师为孩子制定时间表,上层给下层制定时间表,独身的人自己给自己制定时间表……整个国家的人都按照自己的时间表,跟随大钟的秒针生活——这让我们的国家井井有条又高效。”
“可是如果遇到意外的情况怎么办呢?”吃完汉堡的小女孩端起可乐吸了一口,然后便将手伸向添加了嫣红草莓酱的圣代。
“大冬天的,小孩子吃什么冰淇淋!”金发的莉雅抢先夺过冰淇淋,舀一勺塞进嘴里,“因为每个人都按照时间表行事,意外在这个国家是少之又少的事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会给每个人每月一天的‘自由时间’,虽然很多人并不会使用就是了——就像现在,我虽然丢开了我的时间表来应对你这个意外,但比起安排小孩子,我还是更想按我的时间表进行啊……”
瑪麗娜看着对面的少女一勺勺不停嘴,直到最后一口草莓圣代消失在莉雅嘴里,才死心地收回了目光:“既然今天是‘自由时间’,那莉雅姐姐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小巧的甜点勺子支在少女小巧的下巴上,面对娇小孩子的疑问,莉雅发现,自己竟无法作答。
“如果没有别的计划,不如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国家吧!”没有察觉到少女一瞬的失神,瑪麗娜捧着可乐杯,笑得甜美。
“这样……,也好吧。”
说是参观,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致,除了那座巨大的时钟,这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城。
金发的少女带着女孩信步前行,一步步用双脚丈量自己出生成长的土地——高大巍峨的钟楼、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教堂、弥漫着香甜气息的面包店……然后两人抵达了城中心,一个竖立着喷泉雕塑的小广场。
小小的瑪麗娜一走进广场,便被中心的雕塑吸引了目光。
那是个长发及地的歌唱的少女,穿着绮丽的裙装。长笛、竖琴、手风琴……各式各样的乐器和着跳跃的音符环绕在她身畔。明显是年代久远的造物,但时光沉淀的沧桑感却更突显了少女的恬静与沉醉。
“她……好美啊……”年幼的瑪麗娜不懂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撼,只能说出这样直白的一句赞叹。
——但这样的反应,却让莉雅开心地笑弯了眉眼。
“当然美了。”金发的少女看着雕像,仿佛在看一抹柔软甜美的光,“这是,我们的女神呀。”
谁都知道光阴可贵,时间就是生命。
但没有多少人能像时钟之国的人们那样,用近乎严苛的时间表来规划每个人的一生。
促使这里的人们做出这样决定的并不是那座巨大的钟表,而是他们的“女神”。
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也是音乐之神的宠儿——或者说,她就是音乐之神本身。
精通几乎所有乐器的她,能够独自从日出演奏到月升,那美妙的音乐,让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也让每一个听到乐律的人,都为之沉醉倾倒。
她是这座城池所有美好的源泉,所有人的光与向往——所以当她病倒的时候,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便是倾城之灾。
“去演奏与歌唱吧,让我的乐律永远在这座城内回响,它将带你们再次展露欢颜。”
少女临终的呓语成为人们的信仰——于是大钟被建起,时间表被谱写,每个人都将时间规划成最高效的样子——这样,他们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完成女神的嘱咐——去亲手创造自己的光。
当。当。当。
大地仿佛震颤了三次,巨大的声响盖过了每分每秒都回荡在耳畔的钟表行进声,而等到喧嚣停歇,仿佛永不停歇的“滴答”声,竟没有再次响起。
脚步匆匆的行人们停下脚步,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口袋,取出口琴、吉他、手风琴……紧闭的窗户被推开,露出窗前的钢琴、大提琴、架子鼓……
“接下来,是时钟之国所有人每天共同的时间表规划。”
名为莉雅的金发少女打开背上的琴盒,将小提琴搁上肩膀。
乐声奏响。
世界沉入音乐的海洋,仿佛有磅礴的海浪与温软的涓涓细流,缠绕着温柔包裹住孩子小小的心脏。
小小的瑪麗娜歪歪脸颊,轻贴上燕子温软的胸脯,在美妙的音乐里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亲爱的Maria,
看看窗外吧。
月亮的银辉正隐没在刺莓丛的背面,
赫利俄斯的马匹已架好鞍绳。
日光初升,鸟儿已跃上树梢,
是好孩子应该起床的时间了。
“早安奶奶,
我好喜欢昨晚的故事!”
啊,当然,当然,
Maria的睡前故事总是精彩。
睁开眼睛,
让我们一起来想一想——
昨晚,《夢遊日記里的瑪麗娜》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