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互动)--凶林横生奸邪计,狂毒攻心惹祸端
薄雾丛生,鸟兽诡叫,站在一棵枯树旁的杨安握紧了手中的短唐刀,眯着眼睛观察四周。
从早上踩到猫脚印开始,杨安心中的不安就未曾散去过。
兽口相传的仙岛蓬莱,为何会是如此诡秘的模样?
仅是此地此刻,他就发现了四五处陷阱,而恢弘壮丽的龙门仍在需眺望的远方。
这一路,怕是不好走啊。
“安安呀,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一个稚嫩但慵懒的少女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杨安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扭头对着杨双答道:
“小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怎么又要休息了?”
“嗨呀,这么急干什么,欲速则不达,休息,休息!”
杨双嬉笑着,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闭上双眼享受着森林中的安宁时刻。
看着她晃荡的小脚和尾巴,杨安无奈地捂住了脸。
有这位小姑跟着,这一路怕是更不好走了。
正当杨安思索该如何劝小姑尽快动身之时,两狼身旁的草丛却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呀!”
杨双被吓得一下子跳在了石头上,顺滑的尾巴瞬间炸毛,杨安则是第一时间护在了她身前,手中的短唐刀已然出鞘。
不过还好,从草丛中出来的并非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只身材矮小的中国狼。
杨安松了一口气,他在灌愁海上与这位中国狼有过交流,似乎是一位叫林谒雨的镖师。
不过,正当他准备收起刀打招呼的时候,杨双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安安,她不对劲,你看她的眼睛。”
她低声示警道。
闻言,杨安向林谒雨的眼睛看去。
那双大且灵动的双眼曾给他很深的印象,但此刻那双明眸中却满是血丝,暴虐的气息喷薄而出。
“赔我...”
谒雨紧紧盯着杨安,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杨安一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谒雨姑娘,赔你什么?”
“赔我的地瓜!!”
谒雨怒吼道。
地瓜,什么地瓜?!
杨安扭头看向杨双,困惑地问:
“小姑,你偷人家地瓜了?!”
“我看你脑子像地瓜!”
杨双恼怒地打了一下他的头。
杨安耸了耸肩,自己这个小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问一句倒也不为过。
他转头向谒雨,正准备开口解释,却发现谒雨竟已冲到了自己面前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看着她倒握在手中明晃晃的长刀,杨安心中警铃大作,不退反进,向前猛跨一步,垫步拧腰,将手中的刀鞘直直射向谒雨的面门。
突进的谒雨毫不躲闪,只是一个上挑,便将那刀鞘不知打到了什么地方。谒雨借势起跳,半空中刀光一转,狠狠地斩向杨安的左腰。
杨安两步腾挪,堪堪避开了斩击,同时将短刀横在胸前,挡住了谒雨后续的刺击。
谒雨两击不中,攻势出现了一瞬的停滞,杨安瞅准时机,一脚踹向她的胸口,却被她提刀挡住,只是将她踹出了四五步,没能再有别的战功。
“安安,别伤她,她可能是中毒了!”
杨双有些焦急地喊道。
杨安自然明白,只是谒雨也并非泛泛之辈,在不伤到对方的情况下战胜对方,绝非易事。
正思考战术的杨安突然汗毛倒立,莫名地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某种液体从他脸上流了下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血。
他自己的血。
此时他才看到,谒雨的另一只手中,还握着一把小巧的手弩。
“小姑,趴下.....”
杨安眯着眼睛,低声说道。
“......然后把金疮药准备好。”
说罢,杨安猛地冲向半蹲在地的谒雨。
谒雨扔下手弩,双手持刀,低吼着冲向杨安。
金铁交击不断,残花败叶漫天。
两狼相争,胜负难料。
作者:苑竹
免责声明:笑语
由于作者有独立世界观和故事,本篇部分内容与该连载世界观相关,但不影响故事的阅读,且与后续其他作品无关,除非作者特别声明。(连载故事会单独发在作者主页,客官不如赏光一看)
作品中任何人名、地点、三观等皆为虚构,仅为故事本身服务,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篇打磨不够,观看建议:不要带脑子,当乐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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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刚下过雨,阴沉的天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个上午,临近下午时又是一阵小雨,现在,灰蓝的云又低低地压下来,漏几滴无伤大雅的水点下来徒增紧迫。
宽阔的客厅里只有一个人,白秋夜半躺在摇椅上,手上捧着平板终端,纤长的手指快速点击着屏幕各处,白发从脖颈两侧披下,两条白线连接着平板终端和她的双耳,琥珀色的双眼似乎专注地看着屏幕,指尖的点划戳也保持着精准度,意识却飘飞的厉害。
她面前还放着一杯凉茶,它在一小时前,它还是热的。
一局令人眼花缭乱的谱面结束,白秋夜摘下耳机,用力向后伸了伸脖子,第三次看向阴沉天光下的别墅花园——塞维斯身影在果实植株里若隐若现。
一小时前:
“瑟琳娜小姐,欢迎。”看上去很年轻的管家对她弯腰颔首,两鬓的白发从打理整洁的黑紫色发丝露出些许,音色偏低偏老,白秋夜还能从他身上闻到刻意喷洒的淡香水味,那是一款名为“满月”的香水,在几年前就停产,市面上并不多见,而在这里被她闻到,显然不只是因为富人的讲究。
“鄙人名叫阿尔瓦▪莱斯文,担任安迪▪塞维斯老爷的管家。老爷已经将事情告诉过我,请往里来。”
白秋夜微微颔首,这就算打过招呼了,她原本打算弯腰回礼,但既然阿瓦尔身负“满月”,态度又如此恭敬,那她就以月之神女的身份走这一趟。
她惊讶于阿尔瓦的谦逊态度,虽说她已经向安迪▪塞维斯坦白了身份背景,却没想到他如此信任这位管家,不过猜想一下就能知道,阿瓦尔▪莱斯文这个管家,恐怕也是与塞维斯一样的界外来客。
白秋夜抬步向宅邸里走去,她本身就是被请来这里听一个故事的,有关安迪▪塞维斯为何希望合作,以及他的归乡是否为谎言。
宅邸很大,却没有到离谱的程度,装修简单干净,甚至有数个房间盖着防尘布,清冷的不似住所,显然它的主人并没有对这里太过上心,连伪装都懒得做。
不过在穿过客厅时,她看到了宅邸的花园,里面种着许多果树和果植,远处甚至能看到疑似作物的植物们,这令她感到了新奇——
一般会有人把花园种成果园吗?这就是有钱人?
阿尔瓦管家领着她来到了二楼深处的主卧,白秋夜实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塞维斯总喜欢当甩手掌柜,无论是他名下的二反六芒星,还是黑火十字研究所,他都只当了个名义上的管理者。
就算是白秋夜这般厌恶工作,当年撇下教堂出逃游玩时,都是把属于自己的工作全部做完了才跑的。
阿尔瓦轻轻敲了敲门,指节在门板上叩第一下时,白秋夜感知到了一些怪异的异能波动。
“进。”
安迪▪塞维斯的声音比她在二反六芒星的办公室里听到的要低沉很多,带着些慵懒和疲惫,而阿瓦尔只是按下门把,在白秋夜略带诧异的目光里,以堪称无礼姿态闯了进去,并以一种老父亲的语气教训道:“分明是您发出的邀请函,却还要客人走入您的卧室谈话,您最近未免太过失态了!”
一身黑紫色正装的安迪▪塞维斯满脸无奈地掩住耳朵,黑蓝色的发丝披肩垂下,发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星空般带着粘稠感的状态,在没有开灯的黑暗房间里显得十分梦幻。
那难道是,记忆的质感……白秋夜表情未变,心中一瞬做出了判断。
阿瓦尔并未直接开灯,而是娴熟地绕过床与桌子,将房间最厚重的窗帘拉了开,下午的阳光洒在阳台上,照耀着花盆里生长状态良好的番茄株,顺便照亮了整个房间。
“唉……”安迪▪塞维斯眯起眼,发梢的异样在阳光出现前便消退干净,他干脆转过身,看向了白秋夜,又露出了他那好看的假笑:“见笑了。”
白秋夜嗤笑一声,笑容明媚:“哪里,谈正事前需要一些娱乐节目活跃气氛不是吗。”
“呵呵,神女所言极是。”安迪▪塞维斯转头吩咐道,“阿尔瓦,帮我收拾好,再准备一间客房。”
“已经准备完毕了,老爷。”
言毕,安迪▪塞维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脸上还是假笑:“我们移步吧?”
真是演技不错的一对主仆。白秋夜转身走出几步,跟在后头的塞维斯配合地加快步伐来到前头领路。
——
一间装修极为朴素可以简称没有的房间:
“我来这里不是看你演戏的,塞维斯先生。”白秋夜用颇为无奈的语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如果你不打算坦白,请让阿尔瓦先生送客吧。”
安迪▪塞维斯挑起眉头,十分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你是更加温和的人,毕竟那个疯龙崽子那么信任你,就对你一个人软硬皆吃,他可不会被尖刺和威胁驯服。”
白秋夜微微歪头,神色自然,还带着这言论的疑惑:“我对他只是偏爱而已。
况且如果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在这时候还带着那副不合脸的笑容套话的话,我一向和颜悦色。”
“好吧,”安迪▪塞维斯终于收起笑容,语气语调也不再带着揉搓进去的情绪,当那双眼睛终于不再伪装笑意时,他才真正露出本来面目。
安迪▪塞维斯将手指点在墙壁上,以手指为原点,周围直径三分米如同水波般荡漾出了繁复的线条和符文,或许是塞维斯本土的符文术,白秋夜并不能立刻辨认它们的意义。
“此次特意招待你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只有我的宅邸才有完整的屏蔽措施,”他松开手指,钴蓝色眼眸冷漠地看着她,随后上移,穿透了天花板,意有所指,“我不是那种会拿着自己的过去到处乱说的人。”
白秋夜明白他的意思:“祂不会有那种行为。”
安迪▪塞维斯并未反驳,他脚底的阴影涌动,一点影子凝聚成团,仿佛水滴般悬浮在两人之间。他双手虚托着影团,将其往白秋夜的方向送了送:
“触碰它。”
“……”
“……”安迪▪塞维斯叹了口气,无奈而疲惫地说道:“我不擅长讲故事,所以直接让你看我的记忆。”
这就是在主卧里,他发梢呈现那种奇怪状态的原因吧。白秋夜深深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尖接近影团。
就在她即将接触到影团时,她的手忽然被安迪▪塞维斯扣住,瞬间她条件反射将手腕一转一扭,反扣住安迪▪塞维斯的手腕后又立刻甩开,脚下后退,要与他拉开距离——
“唔!”
仿佛一根针刺入大脑,从额头开始蔓延向整个脑袋的尖锐痛感在刹那熔断了她的精神,白秋夜眼前一黑,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安迪▪塞维斯上前一步接住了她后倒的身体,神色冷静,眼底幽暗——哪怕幼年与神为伴,失去加护后一次灌入他人数十年的记忆还是会触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呢。
“……恐怕不会是愉快的梦。”他对着白秋夜最后一点意识说道。
安迪▪塞维斯将白秋夜轻柔地放置在临时铺软的硬板床上,影团静静漂浮在空中,它的主人托着客人的后脑与腰,单手握拳,没有逾越一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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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与一个无名的村落,他们刚刚熬过一场瘟疫,新领主的成年礼即将到来。
但故事需要向后挪动一些才能讲起。
主人公是个天生的异能者,数年前,他满身尘土血泥,在这个村落的小教堂醒来,成为了教堂收留的孩子们里最大的一个。
修女们为他取了名:奥斯卡特。之后他便在村落里生活,和所有的孩子们一样,等待成年,并用劳动赚取吃穿用度。
村落无法在没有领主的状态下生存,商人不会来到这种没有名字的小村落,于是这个小村落在不久后并入了一位领主名下,并交给了他的一位落魄远亲管理。
奥斯卡特在这天爬上了教堂顶端,坐在屋顶看所谓“黑暗的来临”,星空升起的时候他看到新领主来到教堂祷告,太阳并未完全落下,新领主不可能在这个贫穷的村落过夜。他从屋顶滑下又惊险地落在在干草堆上,娴熟地拍掉身上的草根和枯叶,从破碎的玻璃窗中看到修女与领主正在交谈。
内容意外的良善,这位所谓的落魄远亲实际上确实拥有管理领地的能力,她将自己打理很很好,虽然穿着不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奢华,但同村民发白的布衫、修女洗得脱色的神仆装束比起来,显得干净体面。
浅金的过肩长发在脑后辫成团,一顶纱帽掩住了她的眸子与鼻梁,深蓝的简装长裙在跪下祈祷时露出些许白色里衬,祈祷的姿势正确虔诚,与修女们的相处也以姐妹相称,与奥斯卡特这样并无信仰的人不同,修女们对于祈祷的姿势要求堪称严苛,足见这位新领主的信仰纯正。
他不再观察,挥开从影子里冒出的无面人,和以往一样离开了教堂,一直走到村落之外。在村落门口,他看到了马车和护卫,几个不算高大也不健壮的成年人打着盹,车夫则在安抚马匹,完全没有一点警惕的意思。
像往常一样,奥斯卡特在村落周边游荡了几圈便回了教堂,夜晚并不安全,他也没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夜游行动。
最小的孩子睡了又醒,很快有踢了踢被子陷入梦乡。在梦话里,蜡烛灯晃晃悠悠地熄灭。
又过去一年,落后的情报终于传到村落,不知是国王还是领民,莱恩薇尔的亲族失去领主地位,被吊上了绞刑架,而亲族被领民们打死。作为第一个成年的孩子,奥斯卡特接受修女和孩子们的请求,前去寻来莱恩薇尔,将其带入了教堂藏了起来。
暴怒又愚蠢的领民入侵村落,而在奥斯卡特布满冷漠和杀意的注视下,没人敢进入教堂在神的注视下宣泄“正义”。
有人认出他是操纵影子屠杀前往落魄领主队伍的黑发人,很快,外强中干的领民们便高喊着“革命”随着一个体面人离开村落,而那股气焰和怒火还带走了一些人同他们一起“执行正义”。
事情平息后,莱恩薇尔将名改成姓,作为修女生活在教堂。领主死去后,来自其他地区的交流越来越少,听得到的消息都零碎夸张,一边成了桌上谈资,一边变得更加夸张然后接着传播。
这之后的几年,事情没有变化,莱恩薇尔既没有带来好处也没有带来压迫。不过奥斯卡特时常趁人不注意爬上屋顶的事情败露了,发现者是莱恩薇尔。
三番两次规劝无果后,样貌可人的修女小姐被同化成功,也加入了看“星空升起”“黑暗来临”的队伍里。孩子们偶尔会从她那得到甜果,用来保守她与奥斯卡特夜游秘密。
他们早就不是朋友,事实上在奥斯卡特因为好奇乘上马车来到女领主的宅邸,因为宅邸的破小震惊,脚滑摔下车顶时,莱恩薇尔就记住了他的脸,她邀请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进屋处理膝盖和手肘的伤口时,他还试图用装傻说自己只是路过的旅人。
“哪有旅人会爬上教堂的屋顶?还从马车上摔下来?”
虽然他认为自己的翻滚落地十分完美,但每次莱恩薇尔拿这件事揶揄他时,他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截至莱恩薇尔藏入教堂的几年里,奥斯卡特去过137次她的破小宅邸,从树上摔下来21次,控制影子打理她的小果园22次,听故事睡着31次,聊天聊过头差点来不及赶回教堂103次,以及带无聊的领主夜游61次。
奥斯卡特时常疑惑为什么自己在日记里记得这么清楚。
众所周知,莱恩薇尔拥有一个小果园,而奥斯卡特不让孩子们进去捣乱也众所周知。修女们对此见怪不怪,孩子们对此表示习惯就好,下次还去偷吃,反正他们嘴硬心软的奥斯卡特哥哥一定会允许他们小小偷吃一下。
孩子们嬉皮笑脸地往他口袋里塞着“宝物”,而奥斯卡特瞪了他们一眼,比出五根手指,意思是只许摘五个。
“赞美莱恩修女,她慷慨给予我们甜美的果实。”
日子过的很快,人们的生活好像蜡烛熄灭后的灰烟,普通、忙碌,对不幸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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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帮我剥……”浅金发的年轻修女躺在少年的大腿上,橘红的果实被她凑到少年的脸边,在他俊俏的脸上挤来挤去。
曾经清秀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俊俏的青年人,黑色的发丝里透着些深蓝,泛蓝的眸子在一次秋日的丰收里彻底变化为了美丽的钴蓝,别着干花的蜡烛灯映亮了漆黑如影的瞳孔。
奥斯卡特接过果实,白了她一眼,在少女得逞的笑声中戳穿果实的皮,将它与金黄的果肉分开,很快,一个干干净净的果实凑到了莱恩薇尔的嘴边,她牙齿轻轻一合,咬住果肉卷入口中,柔软的嘴唇蹭过奥斯卡特的指尖。
他缩回手,装作正常地拿起下一个。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莱恩薇尔伸长了手去捏他的鼻子,脸上带着揶揄的笑,然后看着他的脸被自己揉捏成各种滑稽模样。
“……要你管……”奥斯卡特被戳穿心思,臭着脸小声回了一句,却因为脸颊被揉捏,发音都含糊了许多。
蜡烛灯默默地燃烧着,桌上的橘红色果皮慢慢增多,而一声遥远的尖叫似乎突兀地打破黑暗,又像雨水落入溪流,很快又被夜色融合。
两人都听到了修女们出门的声音。
莱恩薇尔放下了手,将圆润如黑珠般的果核吐出,放入一片完美剥下的果皮里。
而奥斯卡特顿了顿手,将正巧剥好的果实放入自己口中,并未开始咀嚼。
“杰西的妈妈要伤心了。”莱恩薇尔垂眸说道,她在沉默后望向桌上的果壳和果实,指甲尖碰着那果核:“杰西马上就要成年了,她想成为一个母亲,像她的母亲那样把孩子抚养长大。”
“嗯。”奥斯卡特回应她:“她向修女们请教过分娩的各种事,我有看到她害怕过。那天她回去为母亲做了一顿饭,我帮她猎到的肉。”
他在沉默中咬到柔软的果肉,一秒的犹豫后,齿列切开柔软的果肉,甜水溢满了口腔,说道:“明天要准备葬礼了。”
“我以为今晚会平安无事。”莱恩薇尔的蓝眸里带着些麻木与遗憾,“今天可是刚刚收货了好果子。”
但更多的果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烂掉或是被鸟儿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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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特和后来成年的孩子们不同,他不打算离开教堂,为了报答修女们的养育,他接手一位老护卫的工作,有了正当理由在入夜后出门游荡的权利。他还有了一间单人房,不想自己走路的时候,影子里的无面人会帮他巡游村落附近。偶尔,他门前会留下一盏蜡烛灯,底下是一些可食用甜花或是一些果子。第二天,他会去把灯还给莱恩薇尔。
夜晚并不安全,村落里虽然有守卫巡游,但是不是就会有人被带走,在原地留下一道夹杂着五指抓地的拖拽痕迹,一直通往村落远处的荒野,偶尔,修女们能够带回一个被带走的人,但更多的则是失踪,最后只能在教堂后立一块墓碑。
杰西最后也没被找到,她的母亲在第二天的夜晚自杀身亡了。
莱恩薇尔说她们就像果实,杰西是杰西母亲结出的果,也是杰西母亲生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与依靠,在这个勉强自洽的村落,只有这么一点甜蜜能够支撑着人继续挣扎活着。
奥斯卡特隐约感觉到她在隐喻什么,但他并未感到所谓悲伤。他在教堂长大,已经见惯了这种事。在葬礼上只是平静地念着祷词,那特意捏造出来的语气起伏能够很好地混入悲伤的村民里,,如果每个死者他都要悲痛一番,现在站在墓园里主持葬礼的早就换人了。
每一个劳动力的损失都在为秋季的收获增加压力,而秋季短暂,很快冬天就要到来。或许奥斯卡特能够远行狩猎野兽,但他不能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力量。从以前开始,他就只会偶尔打猎,都用来给幼小的孩子们加餐补身。
冬天来临的很快,秋日收获的粮食勉强足够人们熬过下雪天,在满地白色的夜晚,村落从来没受到过攻击。
失踪还在发生,但人们脸上的悲伤里已经开始混入侥幸。大家都心照不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期待过能够少一张吃饭的嘴。
奥斯卡特照常出门巡游,他回头,看到在下着小雪的日子,偷偷从床上爬起在窗户上探头探脑的小孩子。
他看到那个稚嫩面孔身后亮起的烛光了:有小孩要哭了。
奥斯卡特嘴角上扬,一脚踩入积雪里。
雪花飘的慢,偶尔有风刮过,几片雪花停在他的睫毛和脸上。直到回程时,他的心情仍然很好。
事实上,村落里没人想过,除了夜晚不知名的“偷人鬼”以外,还有其他东西能够杀人。
毕竟,这是个勉强自洽的村落,因为粮食不足,人口也总是增加不了,连教堂的修女们都需要下田干活,除了莱恩薇尔,甚至没有多少人接受过正经教育。
土地贫瘠,不会有什么旅人路过,而因为缺少商队和其他通讯方式,消息传播到这里往往已经不在应时,所以当火烧起来,刀砍在身上前,他们都不知道今年冬季的其他地方正是饥荒。
火焰烧化了雪,脆弱的房子塌或倒,奥斯卡特被逃出来的村民扯着,迷茫地看着自己常坐着的屋顶也亮起火光。教堂里总是有些值钱的,它们可以用来和其他教堂换取钱财和粮食,但里面的人却必须要杀掉。
他看到夜空被火照亮的样子,莱恩薇尔带着几个孩子从教堂墓园绕出来——顶上就是倒下的木板和梁子。
奥斯卡特猛地挣脱了村民,耳边听见村民大喊着他的名字,说着“着火”和“危险”。
但他并不在乎,他只觉得心脏里有根线崩直了,快要断裂。
他分明在跑,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动,钴蓝的眸子睁大,只能看着那些被熏黑的木头砸下来,把几个小小的身影埋在下面。
这次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呼啸的风和狂暴的影子仿佛忠实的仆人般跟随着他冲向雪中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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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动的影子抬起熄灭、积了些雪的木头,村民们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一片焦黑与白色中,影子纯黑的颜色显得刺眼而不自然。
有人想到了夜晚,开始与旁人说出猜想:有人想要上前,却犹豫着该不该做第一个。
很快,奥斯卡特看到了修女统一穿着的洗的脱色的神仆装束,他愣愣地看到金发女孩沾着焦黑的脸,影子帮他抬走重物,他还看到她臂弯下昏迷的孩子。
终于有人上前了,他们试探着影子,小心翼翼抱走了还活着的孩子们。
人们看着他身边可怕的影子一点点变回普通的影子,终于有人出声叫他的名字。
奥斯卡特颤着手,他从未如此害怕触碰莱恩薇尔。
他的指尖碰着了双目紧闭地金发修女,随后便是指腹,接着是整个手掌。
他意识到,那双温暖的蓝色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人群在等待他的指挥,奥斯卡特抱起莱恩薇尔,感觉不到在说话的是自己。
他说:
“他们需要葬礼。”
——————
他与莱恩薇尔走入一片混乱的果园,大部分植株都被胡乱折断,橙红的果实不剩多少,几乎全被抢走。
奥斯卡特在空白过后思考着如果,眼眶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无法流出。
看着努力对抗风雪的绿叶,他无理由地想道:失去了果实的母株会悲伤吗?
他不知道,莱恩薇尔说万物有灵,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只剩了一具皮囊。
奥斯卡特将脸贴上莱恩薇尔冰冷的额头,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从他嘴角扯出:
“其实那果子的皮也能吃的哦……你肯定知道,我看到过你吃它的……”
“太浪费了,薇尔……修女会说教的……”
…………
奥斯卡特在这几天里,第二次走入墓园。那疯狂混乱的火焰也烧到了墓园里,有几个老旧的看不清名字的墓碑断裂塌掉,不过里面没有遗体,记得他们的人也不多。
尸体被村民们搬运至此,所有人都默契地铲开积雪和泥土,直到快要黄昏,奥斯卡特能够才站在人群面前。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祷词,熟悉到发着呆都能背出来的词句里终于失去了捏造的情绪起伏,语气平静地仿佛莱恩薇尔还站在人群中祈祷死去魂灵的安宁。
葬礼结束的很快,人群散的也很快,大家都想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孩子们被各自分配了家庭,醒来前都被小心翼翼维持着那副睡着的模样。
莱恩薇尔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金发打理地干干净净,而身上的焦黑痕迹也已经被擦拭干净,她似乎只是睡着了,表情安详,宁静恬宜。
奥斯卡特一个人填上了泥土,为她立了墓碑。影子缠绕在指尖,他一点一点,无比认真虔诚地刻上莱恩薇尔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笔,他左手死掐着右臂,咬紧了牙,周身的影子起伏不定,甚至在他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他挣扎着,不想刻下最后一笔。这时悲伤的感情才从他胸口喷涌出来,不甘和痛苦决堤般冲刷着他的精神,低低的怒音从喉咙里溢出——
奥斯卡特将那一笔在屏住的呼吸中稳稳刻下。
随后,无人的墓园里,有压抑着的哭吼响起,好像是悲鸣,却无法响亮宣告,仿佛是嘶吼,却没有一点愤怒。
村落平静下来,无人照看的孩子回到了教堂,奥斯卡特将他们照料到成年。孩子们对他的叫法各有所爱,昵称和揶揄称呼层出不穷:“猎人”“从不祷告的神父”…最多的则是“奥斯卡特先生”,但没人被允许叫他的名字,那个名被他刻在墓园里,等着主人有朝一日取回它,或是带着它一起在留在泥土里。
直到饥荒蔓延到这个村落,毁灭了所有的生存选项后,空村的小教堂里,奥斯卡特最后一次打扫完教堂,慢慢将门锁好。
他最后一次前往了莱恩薇尔的果园。
“塞维斯少爷。”
阿瓦尔▪莱斯文已经等候多时,按照他们的约定,他该履行自己的责任了。
“走吧。”
安迪▪塞维斯越过阿瓦尔,将一颗浅青的果实放入口中——
太酸了。
影子接住果核,将其包裹,形成了一团半透明的晶体,随后便沉入他的影子里。
————————
她从昏迷中醒来,这是一种已经让她熟悉到厌烦的体验。
眩晕与幻痛一点点消退,白秋夜抬手摸了摸额头,又闭目缓了缓,这才听到雨滴敲打窗户的响动。
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安迪▪塞维斯静静地注视着她,钴蓝色的眸子里幽深黯淡,声音平静,像是熄灭的烛火,:“我已将理由告知于你。”
白秋夜坐起,将衣服递还给他,他看到这位神女外露的些许愤怒与警戒,却没有解释一字——
如果是普通人,有极大概率会被自己的记忆搅乱人格认知,或许崩溃成疯子,或许成为第二个塞维斯然后被他杀掉,又或许记忆会融合,行为处事透着塞维斯的影子,然后被阿瓦尔杀掉。
但白秋夜不同,她认知与灵魂的锚点是他们的族群之神,自己塞进去的数十年记忆连撼动都不可能。
不过记忆与情感捆绑,恐怕她还在努力消化那极端痛苦和死灰一般的汹涌情感。
“呼……”白秋夜脸上的情绪退去,她不需要质疑记忆的真实性,虽然人会因为负罪感或是其他情感自动美化甚至修改记忆,记忆里所谓“大火”、“倒塌的木架”、“偷人鬼”大约是一种隐喻,塞维斯不会将故乡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展现给她看,她也不需要这些信息。
真正有价值的是记忆捆绑的感情,塞维斯再怎么带上面具,在神明加护的眼睛下,他的情感绝对真实。
“解开术式。”她看了看墙壁。
安迪▪塞维斯曲指敲敲虚空,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在这个房间打开了一道缺口。
白秋夜站起身,双手摊开,吟诵道:“白金月光的狼母啊,借用您的名讳,您的孩子在此与……”
琥珀般的眼睛看向安迪▪塞维斯。
安迪同样起身,带着敬畏接道:“塞维斯家的长子、役影人奥斯卡特。”
“缔结盟约,互助互利。
“请您见证。”
————————
“给。时节不太对,但别有一番风味。”
安迪将一个竹编篮子放在茶杯旁,里面是橘红有些泛青的果子,不等白秋夜发问,他就抢先回答道:“这是规矩。”
阿瓦尔▪莱斯文补充道:“见过奥斯卡特的客人都会被赠送的果实。
“您不是第一个,但希望您是最后一个。”
“阿瓦尔。”安迪瞥了他一眼。
管家微微鞠躬,接着后退两步。
白秋夜了然,看着着一篮果实,上面还沾着清洗过后的水迹,她接过篮子,从中取了一颗扔进嘴里,感受着酸甜的汁水从果皮下爆开、铺洒在舌苔,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吃。”
安迪勾了勾嘴角,自嘲道:“可惜晚了。”
他最想分享的人已经不在了。
白秋夜无情道:“与我无关,但葬礼我会参加。”
“想做一次白事知宾吗?”
“喜葬?”
“嗯。”
“行。”
宗一扯紧了衣领。码头的风很大,船尾传来长翅鸥追逐鱼群的尖啸。算下来,这竟然是他离家四年以来第一次坐船。面前的游轮显然比自家的小船气派许多,仿佛一座精巧的宫殿。几天前,当他放在后厨熬煮的期末作业被偷吃干净,而那位脾气古怪的光头厨师长又坚决要求他重新制作时,他破罐子破摔地向学校提交了外出考察的申请。结果学校不仅给他批准了长达两周的假期,甚至还帮他半价申请到了游轮的舱位。宗一对这突如其来的行程毫无心理准备,收拾行李时只琢磨出四个字:顺其自然。
因为路途遥远,他是最后几名登船的游客之一。游轮鸣响了最后一次催促登船的汽笛,几位衣着光鲜时髦的旅客说笑着上了甲板。宗一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他看着船口热情的导游,思索着他会不会在意自己身上褪色的拼布裤子和那双小了一号的、亮闪闪的黑皮鞋。
“欢迎登船……哎呀!先生您有没有伤到?要不先坐这边休息一下吧,我去找船医……”
“没关系。”高个子青年揉了揉被撞红的额角。他自觉地低下头,微微屈膝,感觉后颈快要贴到船舱的天花板。“这是我的船票,带这两只宝可梦。”
火恐龙提着两包行李过来,热情地挥了挥爪。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更像是宗一的监护人。
“欢迎您,宗一先生!”导游说,“您的房间在二楼,请跟随船员走这边上楼梯。希望您享受多洛克的美妙旅程!”
船员接过他们的行李。宗一这时想起来应该和导游打好关系,于是向他微笑并伸手。勒克猫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用身体隔开了他们,惊飞了导游肩头的聒噪鸟。 他只好赔笑跟着船员走上楼去。
宗一的客房里没有人,但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显然他的室友早就到了。简单安置好行李后,他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瘫下来,把一叠小册子放在茶几上。两只宝可梦自动围了上来。
“例会四点,晚餐五点,舞会六点。”他对两只宝可梦说,“还有一个小时……喏,这是船的地图,你们选个地方去吧。”
在小厨房忙活一阵后,换上短裤浴袍的宗一端着一大壶冒着冷气的柑橘蜂蜜冰茶走进了露天泳池。正午的日头吸引了不少游客和宝可梦前来消暑。他一眼看见火恐龙在远处水池边和几只火系宝可梦玩球,而勒克猫卧在一群不同属性的伊布中间,正在接受游客的抚摸和梳毛。比起他自己,反而是他的宝可梦们先适应了船上的环境。宗一觉得有点口干,默默坐到沙滩椅边,沏了几杯冰饮。
还没等他自己喝上一口精心调制的冰饮,水池边就发生些小意外。一只炎兔儿在打闹中,追着飞走的沙滩排球高高跃起,眼看马上就要落水——
“希娅,当心!”他听见训练师惊叫。
火恐龙闻声而动,跟着一个加速助跑,也径直朝水里跳去。宗一登时站起来,险些打翻桌上的饮料。
“阿太!阿太!”宗一脱口而出的惊叫引来了周围游客的目光。不过宗一并不在乎:要是火恐龙的尾巴被淋湿了,可是会要命的!
所幸,火恐龙在空中接住炎兔儿,四脚着地稳稳落在水中一块充气垫上,一点水花都没溅到身上。接着,他双爪拨水,将气垫划到已经漂远的沙滩球边,又带着球划回了岸边。周围的游客从震惊中回过神,随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几位游客甚至来到宗一身边,询问他是如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宝可梦。炎兔儿的训练师也带着火恐龙和那群火系宝可梦来到他面前。
“今天太感谢您了,大哥哥!”少女的语气中透露着激动,“真抱歉,我家希娅特别调皮,我刚刚在和伊布玩,没有注意。要不是您的火恐龙,她刚刚就危险了……哎呀,忘记问了,我是来自伽勒尔的伊莎!不知道大哥哥怎么称呼?”
“我是宗一,来自关东。”面对少女的赞美,宗一有点局促,“嗯……我们家是渔民。阿太他从小在水边长大,所以不像一般的火系宝可梦那么怕水。”
“宗一哥哥,请多指教!我们家这三个孩子都很喜欢阿太,之后可以再一起玩!对了对了,不知道宗一哥哥愿不愿意和我来一场宝可梦对战?有空请务必来找我!我就住二层206。”
“等等,我也住在206。或许……我们是室友?”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在被兴奋的伊莎拉到泳池边加入游戏前,宗一暗自琢磨着。到底是他的宝可梦聪明到认出了从未谋面的室友,还是纯粹的巧合?算了,这也是个好兆头,顺其自然是上上策。宗一看着眼前的人群,想着应该给他们倒些冰茶。如此高的气温,喝上一杯刚出冷柜的冰饮正好合适。
作者:白梓
备注1:虽然有些悲伤,但应该是个HE吧
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我虽然留有她的影像,但也不常看,因此记忆里的她多少都有些模糊了,当她的仿生复制体出现时,我还是不太能确信那就是我三十年前的恋人。
当我看见她时,她也发现了我,虽然变化很大,但她的面部识别算法还是认出了我,便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
我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和语言去回应隔了三十年的相遇?是要哭吗?说话时要不要哽咽?眼泪是仅仅湿润眼眶,还是流落双颊?
我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地多,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久不见。”
我的回应像是触发了什么,她的身体保持不动,头颅却开始震动,发声器里传出的语句变得零碎而缺乏逻辑。
“大海、列车、月亮、星河,”她说,“逃跑、飞行、坠落、D24C。”
“你还好吗?”我嘴上说着关心,脚上并无动静,仅仅是看着她的眼球缓缓突出,皮肤崩裂。
“嘭”地一声,她的脑袋爆炸了,青蓝色的冷却液和她的仿生脸皮一起泼洒在我面前的强化玻璃上,缓缓滑落。
在我无言地注视这一切时,一个男人推开了门,他看着玻璃内的场景,呆滞了几秒,然后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抓着脑袋自言自语着。
“只是第一句对话就让思维逻辑模型崩溃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真没道理,这没道理的!”
我并没有多说话,毕竟我只是受邀前来测试仿生复制体的,对这些前沿科技并不熟悉。如果谈论的内容是做菜,我大概能给出一些不错的建议。
在那位工程师自怨自艾之时,我听见了“咔嗒”的一声轻响,自玻璃窗后传来。冷却液与脸皮在重力的影响下滑落于地面,虽然窗户仍污浊不堪,但至少能看清其中的情况。
她的合金头骨只剩下一半,只由一根钢铁脊椎连接身体,可怜地倒挂在上身,仅剩的右眼看着我。
“好久不见。”她用金属的声音问候。
我和她曾是恋人,当时我们都刚刚高中毕业,都喜欢星空与大海,总是梦想着攒够钱,去海滨城市走一趟。她总说,希望到达海边时,夜空无云,繁星能与海的倒影一同闪烁。
她平日很内向,在镜头面前却无太多顾虑,我把她所有浪漫且疯狂的想法录成视频,发到了网上。那鲜活的生命力随她的一言一行迸发,引来了许多身心俱疲的社会人追捧。
我已经记不清当初拍下那些视频的原因了,不过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感谢我记录下了她的音容笑貌。
他们总说:“她给了我追求梦想的动力!”
他们总说:“很抱歉你们的遭遇。”
他们其实不必抱歉,毕竟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在她死后,我确实花了不少时间走出阴影,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人生;我忘记了她确切的样貌,只记得少数印象深刻的只言片语;我赚够了钱,和妻子、女儿一起去了一趟海边。
见到大海的那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那时我才发现,星光原来如此微弱,再清澈的夜空也无法让星星的光落在海面。
仿生复制体,在这个时代算是一种潮流科技,虽然在十几年前便有了第一个仿生复制体出现,但真正进入商业化阶段,还是近几年的事看,而商业化的关键在于拓扑算法的出现,让模拟人格复制未曾备份过的死者人格成为可能。
通常来说,复制活人的人格要比复制死人的人格简单,但人们常常更需要后者。
公司选择了她作为自己仿生复制体产业的营销重点,在数不胜数的已死的名人中,她是最便宜的,她的父母轻易地贩卖了她的人格权。
在人格模型的设定下,她的自我认知为“拥有人类记忆与自我的人形,既是人类,也是机器”,并无太多自我怀疑的情绪,也没有自毁倾向,但距离完全运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需要大量的实践和测试。
不知是愧疚亦或冷漠,她的父母并没有参与后续的模拟人形测试,因此公司的人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帮忙。
“毕竟在那些播放量最高的视频里,她提到你的次数和她的梦想一样多。”公司的营销总监侃侃而谈,“而且再见离世多年的生死挚爱,也是一个不错的热搜话题,归根结底,这个时代人们最需要的是感动,而不是过气的死人。”
想法很不错,实践有难度,作为营销的一环,我与她很难配合。不知为何,她的仿生复制体和我聊不过几句便会崩溃,有时会失控自残,有时会影响到头部硬件当场自爆。
我每天都会在饭店打烊后去公司一趟,妻子还以为我外遇了。不过等我对天发誓了好几次后,她的疑虑也就打消了。
她倒是不太关心我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外遇就好。
就那样,过了十几天,测试了十几次,她也崩溃了至少十次,公司的工程师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严格来说,”他严肃地说道:“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而模拟人格认知中的你和实际的你有太多差别,因此影响了逻辑算法的运作。”
“现在的我,当然不是过去的我。”我平静地说道:“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一点成长也没有不就是巨婴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记得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希望你能模仿18岁的自己,用当年的样子去和她对话。”
我沉默了几秒。
“很难。”我认真地说道:“加点钱的话,我可以试试。”
我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大腹便便,头发稀疏,虽然常去染黑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几条白色的发丝,因为常年在厨房工作,皮肤出油很重,重点是那双眼睛,过于麻木了。
她过去总是夸我的眼睛很好看,原话是“就像藏着星星一样”。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会对现在的我失望吗?
应该是失望到爆炸了。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屏蔽墙缓缓升起,她出现在我面前,低沉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好久不见。”她说。
我为了如何回应想了很久,如果是三十年前的我,等了三十年再见到她,到底会怎么回答?我攀着过往的记忆,塑造着年少的自己,得到了一个回答。
“你回来啦。”
我说得很难为情,这并非演技的一部分,而是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尴尬。
在我的预想中,我应该是用如释重负的语气微笑着说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却以一种别扭且抗拒的状态说了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适,也没有失控或是自爆,仅仅是望着我。
我没料到她会什么也不说,便搜肠刮肚地想要主动找个话题:……“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还记得以前我们说好要去海边吗?”
“我的记忆就留在那个时候,不过比起以前的事,我还是更想听听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变了很多。”
我瞄了一眼摄像头,这次测试和工程师的预期不同,她意识到了我的变化,意识到我与18岁的少年全然不同,却没有出现自爆的情况。
但按照之前的方案,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能继续聊下去,不要停。
“……我现在是厨师了。”
“你做饭确实很好吃,但你当初不是想当飞行员吗?”
“你走了以后,我还是没拿到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垃圾大学里混了四年,也没学到什么,就回家继承了我爸的饭店了。”
“太可惜了……”她抿嘴道:“我觉得你是能做到的。”
“哈,谢谢夸奖。”
“我以为你很讨厌子承父业……”
“没办法,当时他急病发作走了,和你一样突然……总是有很多没办法的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
“那之后呢?”她问。
我也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我结婚了,”我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了一个女儿,现在八岁,喜欢唱歌,每次去KTV总是抢着要点一些卡通里的主题曲,我老婆觉得她有天分,想给她报一个钢琴班。”
“唱歌和钢琴是一样的吗?”她有些迷惑。
“她觉得都是音乐,也算沾边,而且钢琴档次更高一点,比唱歌好多了。”
“你怎么想?”
“……我没想法。”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我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下意识地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再之后呢?”她问。
“再之后,我就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三十年,不应该只有这几句话来概括。”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
“其实也发生过很多其他琐碎事,但好像都没有讲出来的必要。”我看着她的样子,故作轻松道:“别想太多,生活也只是生活而已,要聊聊以前的事吗?”
“白廷。”她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我问。
“你可以抱抱我吗?”她问。
我想起了她自爆的情形,犹豫了片刻。但最后,我还是看了一眼摄像头,点了点头。
我和她之间的那扇门自动打开了,我走了进去,她只有一个上半身,腰部连接着支架,无法移动。她朝我张开了手臂。
我应该顾虑自爆的危险性,我是一个家庭的支柱,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应该停下,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我还是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她对比我记忆中的温度冷了许多,但这也正常,毕竟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由有机合成物、金属以及算法组成的仿生复制体,真正的她早已死去。
“我才发现,”我在她耳边说道:“原来时间治愈不了什么,时间只是杀死了过去的我,让新的我,代替了过去的我。”
我说:“我还记得一些过去,确实有很多无法忘怀的故事,但那好像……”
“……好像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她更用力地抱着我,但力度尚可接受。
她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可以再遇到现在的你。”
她松开了我,笑着看着我,笑着笑着,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我放开了她,然后看向冲进测试区的工程师。他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她妈的!怎么又崩溃了!”他把手里的文件摔到地上,“明明已经接近成功了!”
“别激动,”我平静地说道:“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你找到什么了?你懂个屁的算法!你就只是做饭的!你知道离散数学吗?知道拉姆齐问题吗?知道四色定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而知道的还要加班!天天加班!天天加班!”
我没再说话,只是等那位工程师冷静下来,颓废地坐在地上后,平静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屏幕里,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仿生复制体的前景,说着各种难以理解的名词,就在大家快要昏睡过去时,公司发言人及时放出了一段三十年前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少女大谈自己和男友的梦想,时不时做些夸张的表情,又扑向镜头后的主人,让两人的笑声交响。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影像,人物的衣着装扮,放到现在有些老气,但那蓬勃的欢乐与情感仍能让如今的人们感受共鸣。
“……她曾是一个鲜明的存在,在短视频年代红极一时,给予了无数人追寻梦想的动力,她曾有过星空与大海的美梦,却因疾病不幸离世,留下了自己的父母……以及深情枯等三十年的恋人……”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故作煽情地说着,“……仿生复制体,能弥补一切不曾期望实现的遗憾,我们以基因数据与生活信息,结合拓扑算法,在缺少人格备份的情况下重塑了完整的她!”
少女走入镜头,她有些紧张,不安地看着周遭喧嚣的一切。
在她身后,一个少年也悄然出现,他双眼蕴泪,嘴角上翘,胸膛起伏,呼吸略显沉重。
“那男的也太他妈年轻了吧,这三十年是怎么保养的!”老婆靠在我身上,惊讶地说道。
“说不定别人家里特别有钱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舍得花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也是,那个姓马的也是越活越年轻……”老婆看了会,又惊道:“不对啊,那男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你?”
“那确实,有我一半的帅气。”我冷静地说道。
“得了吧,减减肥还能有那么点说法,现在你就是坨猪肉而已。”老婆毫不客气地说道。
小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女儿跳上沙发背面,扑倒在我身上,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猪肉,今晚我要吃辣椒炒肉!”她欢呼道。
“行,今晚就做辣椒炒肉……”我看老婆眼神不善,连忙补充道:“只做够你俩吃的分量,我吃素,我减肥,好了吧?”
女儿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忽然自己回房间画画,我这才有机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里。
在那个摇摇晃晃、模仿着手持录像机风格的镜头里,少年与少女牵着手,走向了星空与大海。他们身前幻象无人机构成的虚拟场景,虽然是假的,但以如今的技术,几乎能以假乱真,甚至出现现实中不曾有过的景象。
海面静止了,如镜子般反射点点星河,海风吹来,拂过少年与少女的发丝与衣角。她踮起脚,举起手,似乎想要抓住星辰,一时不稳,带着少年摔入了藏星的浪中。
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对方,无忧无虑地笑着站起,然后奔跑在星空之间。
年少的梦得以成真,即便大海与星空,他与她,都只是谎言。
“辣椒炒肉没辣椒了。”我说。
“我已经负责洗碗了,你总不能还要麻烦我去买菜吧?”老婆说。
我思量了一番,郑重说道:“欣欣已经八岁了,也该学一下买菜。”
她的眼神说明她还在思考,但脑袋却已缓缓地点下。
“有道理。”她说着,笑着看我。
我们齐声笑道:“阿欣啊~”
水吧的空调在角落里低声运转,勉力搅动着室内的空气。临近午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投射出淡淡的灰白色光影,空间里暗涌着的焦作氛围。波莉坐在卡座上啜饮着一杯无酒精的葡萄冰酿,呼吸也不由自主屏得轻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混合着清新的绿茶和水果的芬芳,却仍然稀释不了满溢出来的ddl人的怨愤。
本来是想要借着氛围好好构想关于美食修行的事情···结果完全被气氛卷到了···!!
波莉抱着提包蔫蔫地蜷在卡座上,眼神在周围埋头笔记本的诸君之间来回挪移,有些自怨地腹诽。
脑子完全转不动···简直比期末的图书馆还要可怕了······修行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进展,如果除却稀里糊涂加入了一个奇怪的咖喱教的话···
等等,咖喱···!如果是可以帮助大家打起精神的咖喱的话······
刹然间灵光一现,波莉窜直了脊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猫着身子走到水吧后厨询问是否可以借用厨房。得到应允后感激地道了谢。波莉用充满斗志的气势从背包中拿出研磨器加入大勺姜黄粉、芫荽籽和孜然粉,又加入小茴香、小豆蔻、香茅和肉桂少许,思索片刻后又添了几颗黑胡椒和两片月桂叶,合上盖子后按动启动按钮。
在等待咖喱粉研磨的过程中剪开了一块真空包装的谷饲里脊牛肉,切作块状后以盐和黑胡椒末抓拌腌制五分钟。为求锁住汁水保正牛肉肉质细嫩,以底油小火煎至脂肉金黄、油x香馥郁,断生后加入红酒与香叶两片,改大火炖煮。同时抄出了打磨细腻的咖喱粉过筛备用。
为尽可能缩短备料时间,尽可能选取了简单的蔬菜材料吧!!波莉将洋葱切末炒至金黄,再拌以现成的姜蒜末,把胡萝卜和苹果擦成泥后一同加入锅中炒匀。随后加入咖喱粉,端开炖锅将牛肉汤汁舀入料锅内,搅匀煮开后下入牛肉块。巧克力、伍斯特酱、酸奶、蜂蜜······这些是为了增加咖喱浓稠度的同时丰富了鲜甜风味!
“最后的最后···!加入一点让大家打起精神的魔法吧!!”波莉最后磨入两勺咖啡粉,搅混炖至汤肉秾稠。波莉提起炖勺抿了一口,咖喱的独特香辛与咖啡的醇厚苦涩相互交融,圆融和谐又浑然一体······是构想中的秘制咖啡咖喱料理!
波莉将咖喱装盘后端出后厨,过了激动的后劲又有些忐忑,踟蹰片刻尽可能稳住声线开口:“那个···有人愿意来尝试一下秘制咖啡咖喱料理吗!!希望可以帮大家打起精神噢。”
【补充QA】2.0
【更新打卡详细要求】
打卡最低要求:
1. 文手不低于600字的创作,画手精草带2分的半身正比人物,或上色qq人
2. 必须出现可以体现互动发生所在地的元素(比如场景、事件)
Q:我还是不太懂elf打卡,但是我画都画了就先上传吧
A:
企划组在序章中对一些不符合要求的打卡已经做出了提醒,考虑到部分玩家未能全部理解,故在本次QA整理中再一次重申了部分打卡要求。
我们出于信任玩家,积分加减事宜均会交由玩家自行填写,再由企划组进行后期核实。
如在主线进行中出现了不合要求的打卡;恶性错误加分;试图钻规则空子、使用不合规方式多算积分等违规行为,企划组不会再进行解释与提醒,仅作打卡无效处理。
Q:请问日常互动算积分么?
A:不算。仅有【打卡参与的活动】才存在互动积分。
即需要出现了可以提现互动发生所在地的元素(比如场景、事件)的有效打卡中,出现了与他人的完整交互,才可计算互动,如果只是单纯的日常贴贴互动,或是在剧情中一笔带过的点头之交,是不算入互动积分的。
Q:互动积分有上限么?
A:没有上限可以叠加,请尽情与朋友互动吧!
Q:请问玩家自己发起的活动算积分么?可以算互动分么?我还是不太了解玩家设计事件是怎么回事……
A:为了满足玩家的创作需求,企划允许玩家自己发起活动,也欢迎玩家参与其他玩家设计的活动!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主题的交流大会、帮忙寻找丢失的宝可梦等等……
玩家发起的活动等同于【景区格】活动,打卡要求与其他打卡要求一致,也可以算互动分,如果其他格子的玩家想要参与,则需要支付跨越地图的积分。
Q:具体什么任务有积分或者互动积分呢?
A:除了纯粹的日常互动以外,符合打卡要求的【主线探索】、【反派任务】、【道馆挑战】以及【突发任务】都有积分
Q:请问突发活动怎么参与?
A:突发任务因为确实非常突发!所以会在突发任务的任务图内详细写明持续时间和可以获得的奖励,请仔细查看。打卡要求与其他打卡要求一致。
Q:请问突发事件可以补卡么?
A:不可以!超过时限后,可以根据突发事件进行创作,但是不再可以获得积分。只有突发事件不存在补卡,
Q:请问主线开始elf怎么打卡?
A:从第一章主线开始,同一格内发生的打卡内容,请务必打包成一份用【上传漫画】的形式上传到elf打卡!这点非常重要
Q:请问文手打卡的互动积分具体是什么要求?
A:
经过与画手打卡要求的对比,如果文手在打卡创作中与其他人进行了互动,有这样相对明确的要求:
首先,根据互动的人数,多一人,则增加300字的打卡字数下限
其次,互动的其他角色需要从始至终,共同完成文章内所描写的主要活动
除此以外,直白来说,对于文章内互动的评判是非常主观的,只要满足了以上的硬性打卡要求,都记做成功完成了一次互动。
同时对于一些比较模糊、以及试图靠宽泛描写水积分、刷积分的情况,企划组保留最终的决定权与解释权
报名参加旅行团其实是麦娅的主意。
某天三个人的聊天室里。
麦娅:这个多洛克旅游团你们看怎么样?
昙:旅游团?看起来是不错,怎么了?
麦娅:你看啊,正好我下个稿子还没着落,多洛克地区还没写过,从艺术层面上多洛克的街头艺术你不想看看吗!从文化层面,多洛克的人文风情艾沫你不想体验吗!
麦娅:如此适合考察取材的地方,我们竟然都没有去过!你们就不觉得可惜吗!
艾沫莉特:说人话。
麦娅:我们三个好久没碰面一起出去玩了吧!!!
这趟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
话虽如此,三个人谁也没想到旅游团的配套硬件设施会这么豪华。
“游轮哎!游轮!我还从来没坐过游轮!”
迷路的麦娅被艾沫莉特从宝可梦中心领到港口,好在这点习以为常的插曲完全没影响孩子的心情,咋咋呼呼地一路冲上舷梯。
“哟!”黑兔昙早就在甲板上等着两位友人到来,图图犬从侧面顺手接过麦娅的行李,非常绅士的让开道路让麦娅冲向昙,艾沫莉特和炎兔儿跟在后面慢悠悠地登上甲板,身旁的君主蛇繁缕勾着行李箱朝一旁站着的苍炎刃鬼点头致意。
这个家没有宝可梦早晚得散。
午饭后三人准时在游轮走廊碰头,麦娅不知道从哪个工作人员手里找来了游轮地图,还背了一个巨大的背包,看着像是要去露营:“来吧,下午我们去哪里玩?说实话我很想下海——”
话说到一半被炎兔儿用耳朵捂住了嘴。
干得漂亮,艾沫莉特在心中默默为它鼓掌,冷静地回道:“首先,我们的游泳技术都没有高到直接下海那个地步,其次,游轮甲板这么高,下去了以后怎么上来啊?”
备忘录第一条:安全第一。
“可是不去海里那我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泳装不就用不上了嘛……”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艾沫莉特震惊。
麦娅眨了下左眼:“哎嘿,迷路的时候。”
“倒是可以麻烦工作人员,但是我记得导游现在很忙吧,因为到处乱跑的乌波和丢失的蛋。”昙举起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最后落在了甲板上,“麦娅实在想游泳的话,拿这里平替怎么样?”
“露天泳池啊……”
“这个好!就这里了,冲冲冲!”
于是一行人向着露天泳池进发,结果刚走到太阳底下就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不是在地下就是在实验室的艾沫莉特:“好耀眼。”
日常宅在空调屋里画画的昙:“好热。”
两人对视:“回去吧?”
“你们两个!!!”麦娅对自己的两个室内派痛心疾首,“所以我才要把你们两个拖出来旅游!”
她从自己背着的大包里翻出泳衣,火速推着两人去泳池边上的更衣室:“今天下午谁也不准回去,都给我好好玩水!”
站在木制更衣室里的艾沫莉特稍加思索,抬手敲了三下右边的木板。
手机上收到了昙发来的“?”。
“你有没有觉得,麦娅兴奋过头了有点不对劲?”
“确实有点,你有想法?”
“没有,从我在宝可梦中心见到她开始好像就有点瞒着我们藏了什么的感觉,最近又不是我们谁的生日吧。”
“泳衣不算吗?”
“这明显是正常款式,犯不着她瞒我们。”
“不管了,先陪孩子玩呗,车到山前必有路。”
是啊,上次路上的车没刹住的时候,艾沫莉特喝到了一杯外卖送达的豆浆兑咖啡,那个味道她永生难忘。
备忘录第二条:警惕行动力拉满配上奇思妙想。
两人在更衣室用手机说小话耽误了时间,麦娅应该是先换好了泳装,在屋外喊了一声:“我先去泳池了!”随后就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艾沫莉特稍加思索,推开更衣室的门,扫视了一遍泳池。
果然没有看到麦娅的身影。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为游客提供的浮板,挑选了其中最大的一块。
昙一出门就看到艾沫莉特手上拿着一块比半个她还高的浮板,惊讶地比划道:“呃,你想拿它当船使吗?”
如果昙没记错,艾沫唯一会的游泳方式是自由泳,往年从没见过她游泳用浮板。
艾沫莉特不置可否,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空荡荡的泳池。
游轮的露天泳池非常豪华,边上有沙滩椅不说,还架设了水上游乐设施。
阳光下的泳池波浪熠熠生辉,糖果色的管道倒映在水面上仿佛各色宝石堆砌的马赛克砖块。
昙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毕竟她这次出门的目的之一就是采风,拍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下,麦娅呢?”
艾沫莉特抬起手挡住阳光:“喏,顶上呢,过去吗?”
从这里勉强能看到水上滑梯的顶端有红色的发带在晃动。
“走吧,正好我也想试试水上滑梯。”
顺着防滑楼梯爬上顶端,令昙意外的是,出现在眼前的是叉着腰的炎兔儿。
“嗯?你是怎么——”
迎面一股水柱,昙措不及防被水流冲的睁不开眼,狼狈地淋了一头水。
等终于能睁开眼,她看到了一把相当夸张的水枪。
这种东西需要双手才能提起,有弹仓有底座有扳机有保险完全仿步枪的玩意,真的还能被称为水枪吗?!
“艾沫你这是犯规!”麦娅忿忿不平地放下水枪。
昙看向身侧,终于意识到了艾沫为什么一直带着那块巨大的浮板。
用浮板挡下水流攻击的艾沫莉特探出头来:“我凭本事预判你要搞事的,怎么能叫犯规。”
备忘录第三条: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当然,有原则的麦娅不会屠杀手无寸铁的友人,从她偌大的背包里拿出了另外两把水枪分给昙和艾沫——这场露天泳池战争才正式打响。
两个小时后三个人集体摊在沙滩椅上装鲤鱼王。
“我开始后悔,没有提前去水吧那里买点喝的带过来了。”艾沫莉特使用了水溅跃,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麦娅稍加思索,放出了迷你冰:“这个可以将就不?”
“……你说得对。”艾沫莉特反手放出霜奶仙,霜奶仙飞速躲进阳伞下,倒是自觉地搓出两朵奶油花。
昙默默地举起了狗仔包,无视对方惊恐地扑腾。
备忘录第四条:宝可梦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所以,麦娅的水枪也是在迷路的时候买的吗?”喝着迷你冰和霜奶仙合力做出来的奶油冰沙,昙终于缓过劲来追究枪支来源。
“不,水枪是决定报名旅游团后我从网上订购的。”麦娅自豪地举起手。
“比泳装先准备好的是水枪,不愧是你。”艾沫莉特见怪不怪地苦笑道。
休息够了,艾沫莉特取出笔记本电脑,昙则随手拿出平板,这下换麦娅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不会要在这里工作吧?!”
“……”
很遗憾,这两个人真的是这么想的。
麦娅打了个响指,飘飘球和炎兔儿闪亮登场,一左一右火速将电脑和平板带离现场。
“旅游过程中全都没收!”她气势汹汹地说完,反倒自己缩了下脑袋,“呃,没有什么急事吧?”
艾沫莉特挠挠头:“说到底也没有那么急……”
“只是习惯性要找点事情做。”昙接口道。
麦娅深吸一口气。
“我懂了,接下来的旅程中你们两个给我做好准备。”
“绝!对!不会让你们没事情做的!”
“……还请手下留情。”
备忘录第五条:旅游就请尽情享受吧。
本章无合成弹,无疑言弹
配图: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60534/
【共识信息】:
【五轮洛儿的尸检报告】(配图)
【四王天芝一的尸检报告】(配图)
【水族馆极地区的简易平面图--miniG8画】(配图)
【室内区的简易平面图--miniG8画】(配图)
【水上乐园的出行记录节选】(配图)
【水上乐园的直通车】 在有表演的日子里,miniG8会开代步车接客送客,路线是宿舍到水上乐园的直通车,来回的用时是20分钟。
【收到外界视频的人员名单】
维拉·冯·肖格兰特
冬坂兰华
白清岚
冰置行宙
特伦特·菲尔德
巴斯蒂安娜·格伦瓦德
叶列那
目隐觉
阿比留紫苏
箱嶋月雫
箱嶋来叶
四王天芝一
泽维尔·阿特拉斯
塞缪·加西亚
蕾亚·德穆洁
诸葛写怀
乔尼·约翰逊
卢卡·德尤利斯
金成乱世绘
天沼夏目
艾琳诺·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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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区 水上乐园-户外:
【游行的情况】从miniG8处要到的游行日程中可以查阅到,游行从12:30一直持续到14:30,从水族馆外出发向北行进,绕水上乐园开放区域一圈后返回至水族馆。
【记录了冰饮挑战结果的照片】冰饮挑战处的miniG8拍下了昨夜冰饮挑战期间每个参与者喝完饮料时的饮料杯,可以观察到后喝完的几人杯子里的冰块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融化。
【水上乐园的门禁】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门禁系统有被暴力破坏过的痕迹。经G8许可后尝试,可以发现要破坏门禁本身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通向室内的水滑梯】水上乐园内有一通向室内泳池区的水滑梯。该水滑梯的高度约为30m,全程均为管道式设计。水滑梯的入口处有一简易操纵台,可以控制水流的开启和关闭。
【冰饮挑战的小摊】昨天夜晚用于冰饮挑战的小摊,所有人用过的杯子都被整齐地收拾在一边。小摊的桌上标注着昨晚的胜负情况,按照喝完饮料的速度由快到慢排序,参加了挑战的人的名字被如此排列:目隐觉、花桐萨莉亚、白清岚、阿比留紫苏、天沼夏目、五轮·洛儿·黎拉麦
【告示牌】室内泳池唯一的入口处有一块写着室内禁止进入的告示牌,自从水上乐园开放时就一直摆在这里。现在它被金成一脚踢到了一边。根据金成的回忆,他进入室内区时并没有miniG8来拦他。
B区 水上乐园-室内区:
【室内区的情况】 五轮·洛儿·黎拉麦的尸体在室内泳池中被发现。按照室内区的蓝图,该泳池应该在修缮完成后充当连接室内外的大型水滑梯的缓冲池,现在池内并没有蓄水。距离洛儿身后不远的是连接室内外的大型水滑梯的出口,管状的水滑梯出口附近内壁及边缘处均沾有喷溅式血迹。
【控制开关】位于室内泳池区的、可以改变水滑梯的轨道,和水滑梯入口处的控制开关互相独立。观察操控面板,可以发现该控制开关同样能够控制水滑梯的水流开启和关闭。
【洛儿尸体周边】五轮·洛儿·黎拉麦的身体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五块,尸体周边用血液画上了类似魔法阵的图案。除此之外,可以观察到泳池的排水口周边也有还未流进去的血液。
【滑梯口的鱼线】连接室内外的水滑梯管道滑梯口绑着鱼线,鱼线上沾着血迹。(配图)
C区 水族馆极地区:
【电击枪】于后台的杂物堆中发现了一把电击枪,是比较常见的款式。
【工具箱】于后台杂物堆的工具箱中发现了一把匕首和凿冰刀,匕首上还带有一点血迹的痕迹 ,似乎还略微有一丝冰凉。仔细查看发现凿冰刀上似乎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两场极地秀的观看人员名单】翻阅极地秀入场登记处的名单,可以查阅到两场极地秀的参与人员如下:
第一场:海道零、巴斯蒂安娜·格伦瓦德、路向海节、平等院茜、艾琳诺·兰塔、维拉·冯·肖格兰特、千喜良五月、乔尼·约翰逊、叶列那、诸葛写怀
第二场:海道零、蕾亚·德穆洁、诸葛写怀、巴斯蒂安娜·格伦瓦德、平等院茜、天沼夏目、箱嶋月雫、箱嶋来叶、冬坂兰华、路向海节
【后台的清理痕迹】舞台后台地上有一片水被擦拭过的痕迹,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没有完全干燥的水渍是淡红色的。
【北极熊玩偶服】在储物柜里找到的充气式玩偶服,外侧沾有少许喷溅式血迹。玩偶服内部大约能容纳较大体格的人,是游乐园里的充气玩偶服中尺寸最大的一款。
【布置了一半的鱼线】在舞台装置的转动轮轴上发现了鱼线,鱼线的一端被绑在了轮轴上,另一段随意延伸至地面。拉长鱼线可以发现,其长度大约可以达到天花板。
【四王天芝一的情况】四王天芝一的通行证屏幕碎裂,现在已经无法操作了。四王天的腰包内部有轻微的磨损,里面没有装任何东西。
【冰库里的冰块】四王天尸体所在的冷藏库中冷冻着大量用于表演和低温展示区维护的冰块。在冰库较深处发现了一块相较其它冰块要小一圈的冰块,该冰块上有一个不自然的凹槽。
【舞台旁边的工具】舞台旁的杂物间里堆放着各种工具,其中一部小推车上零星散布着一些滴落式的血迹,一旁的拖把还没有完全干燥。
D区 其他地区:
【海钓小屋缺失的东西】 海钓小屋的物品摆放在置物柜上,乍一眼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在打开收纳盒检查后,可以发现其中缺失了好几组鱼线。
【危险品的借出记录】查阅通行证的危险品取用记录可以发现,有人在10:25时向G8租借了电击枪。
【四王天芝一的才能教室里的武器柜】武器柜没有上锁,里面少了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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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言弹:
【四王天的行踪】:冰置行宙经过体育馆的时候,曾经在体育馆租借处附近看到四王天,当时大约是10:30左右。
【游行的情况】在两场极地秀之间的吉祥物游行时,有一只北极熊的充气人偶在北极熊的行进结束后缓慢地走进了水族馆中。
【金成乱世绘的罪行坦白】在前一天晚上22:55分左右金成乱世绘一觉醒来看到了坐在水上滑梯上的洛儿背影。
本人声称开了小小的恶作剧,按下了高压水流按钮,把坐在水上滑梯上的五轮·洛儿冲了下去。 然后就迅速跑出了水上乐园,在23:00离开了
并且这一路上没有在水上乐园看见任何人。
本人声称不知道鱼线的情况和滑梯轨道通向哪儿。
【冰饮挑战的情况】昨晚参加挑战的人中,白、阿比留、天沼三人出现了身体不适,症状具体表现为头晕恶心,有呕吐感,肠胃不舒服等。因为这起小小的骚动,水上乐园的人们在挑战结束后很快便回了旅馆。身体不适的人经过催吐后休息了一整晚,到今天中午为止,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冰饮挑战的staff】昨晚的冰饮挑战于21:00时准时开始,当时负责将饮料和冰块倒入杯中的staff是巴斯蒂安娜·格伦瓦德和泽维尔·阿特拉斯,负责分发饮料、在饮料杯上标记参与者名字并记录饮用时间的staff是冬坂兰华和路向海节。
【staff的准备工作】冰饮挑战所用到的饮料和冰块是厨房miniG8准备的,按照分发给staff的时间表安排,饮料和冰块大约在下午六点时就送到了摊位上,由miniG8看管。
【(非)日常】: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6811/
【突发事件】: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7136/
【非日常】: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50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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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
【地图集5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6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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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院裁判:
【言弹列表】: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60533/
【言弹配图】: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60534/
新成就之帮所有人打言弹卡(不)
给企划组的:正文字数2304
公开言弹:
【海钓小屋缺失的东西】 海钓小屋的物品摆放在置物柜上,乍一眼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在打开收纳盒检查后,可以发现其中缺失了好几组鱼线。
【危险品的借出记录】查阅通行证的危险品取用记录可以发现,有人在10:25时向G8租借了电击枪。
【四王天芝一的才能教室里的武器柜】武器柜没有上锁,里面少了一把匕首。
阅读小贴士:基本上是握手会和脑内活动(?)
个人原因会害怕作品被截图一部分进行公开讨论,还请不要这样做><(聊情节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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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特睁开眼后第一句话是“库洛莓在哪里”。
“和海……菲尔德说的‘一等星前辈’在一起行动呢。”
面前的绿绣眼突然朝着自己叫了一声。绿绣眼拥有和其他个体明显不同的特征,额部带着两道黑色羽毛,这让它更易于辨认了。
不过绿绣眼也分很多种。分布于日本和菲律宾的改名叫“日菲绣眼”,分布于中国的又是另一个名字,而面前的绿绣眼则更加玄妙,是常年在美国生活的一只。绣眼鸟最爱的便是花蜜,美国人吃甜点也喜爱加糖,是这种共同点吸引了他去安家么?顺便一提,虽然绿绣眼长得十分可爱,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袖珍的身体上镶嵌的是一双有不服输眼神的凌厉眼瞳,尖锐的鸟喙也暗示着这种鸟潜在的野性……
“菲尔德?……”
又是鸣叫。特伦特逐渐想起自己所处的是一座怪异的人工岛,但这座岛上似乎没有其他鸟,只有与他一同前来的三位老师:如果用一般人也能听懂的话来讲,他们分别是乌鸦,海鸥与月轮鹦鹉。但只是就这么叫会很奇怪,就像用“人类”来称呼“特伦特•菲尔德”一样。这种时候名字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只要呼唤那些名字,便一定能从成千上万的乌鸦,海鸥与月轮鹦鹉中找出他们来吧。
“库洛莓。”
于是特伦特再度呼唤,就像二人初次见面那时一般。
“在一等星身边呢,是菲尔德自己借出去的。刚刚那一下看来撞得不轻……菲尔德,真的没事吧?”
“喔。在海道身边啊。他要是能交流那倒还好。”
“海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称呼的?”
绿绣眼再度鸣叫,似乎在寻求交流。绿绣眼的笑容很苦,方才还蹲在地上,现在似乎是想飞回更高的地方了。他是想要离开吗?如果是的话,能够请求他不要离开吗?不过,自己和绿绣眼不一样,是没有翅膀的人类,所以绿绣眼如果心怀逃离的愿望,那他也无法阻止。但这座岛会有那么仁慈,仁慈到允许有生物在它布下的牢笼中逃走吗?
特伦特的思绪开始飘到远方。
对了,说起来,这座岛上没有绿绣眼。
“菲尔德,还能站起来吧?GPT提示的最后一处就是这里,除此之外应该没有遗漏的地方了。你要是感觉还好的话,我们就去检查那边吧。”
特伦特听从了建议,特伦特向来擅长听从老师们的建议。尽管有时老师们也会出馊主意,但他也不是毫无原则和判断就执行的傻孩子,还是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这种时候,他偶尔会用指甲轻轻敲敲老师的喙。他自幼就是如此和老师们交流的,一直如此。这次他没有那么做的理由,所以只是点点头,然后缓慢地站起身。起身后他才察觉到刚刚坐着的地方有些凉,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现在他开始觉得室内的一切都冰冷无比,就像这处空间的主人最后存在的那个地方一般——那时候四王天学姐穿的还是为盛夏特意准备的泳装,想必她感受到的寒冷要比所有此刻还有余裕搜查的人都要刺骨,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吗?从不再叫那个绰号开始?毕竟此时“名字”的份量还是有些沉重的。
“别担心啦,看起来是没问题。我有些在意前面那个武器柜,我们一起去看看?”
嘴上轻快的语气与脑中昏沉的想法是如此不符,就连说出这话的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是因为刚刚在四王天的才能教室不小心撞在沙袋上的原因吗?那一下冲击虽然不大,但也实打实地让他陷入了几秒的眩晕,直到被绿绣眼的鸣叫唤醒。义肢连接的地方也有些疼,拜此所赐,他起身后动作都十分不稳。我什么时候如此脆弱了?特伦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无奈,明明从小到大没少穿越雨林。现在要是让他回昆士兰,没两天就要找老师们求助才能活下去了吧。自从那件事以来他的状态就一直很不好。不过,经历了那种事,或者说目睹了那样七零八碎的残忍画面后,任谁都不能保持原来的稳定状态吧。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已经跟随绿绣眼来到武器柜前,寂静中分外明显的开门声响起,两人几乎是瞬间进入了状态,全神贯注地开始搜查。
“菲尔德,不太对。”
绿绣眼叫着将飞羽伸到他的面前,他想也没想就握住飞羽的末端,换来的是对方有些惊讶的表情。
“嗯,看来有东西少了,老师。记下来吧,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老师也这么想吧?”
“老师……?”
“是的,老师。少了一把匕首。”
绿绣眼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意外,或者只是对发音感到意外,毕竟绿绣眼是无法听懂他在说什么的,譬如他会将一切没有被取名的鸟类称呼为老师,而不是与他一同流落在人工岛上的人类们所设想的“他的小鸟朋友”——
等等。这座岛上没有绿绣眼。
这座岛上没有绿绣眼,没有除了库洛莓欧文与GPT以外的鸟,若是此前许下的那个约定兑现则另说——绿绣眼也不能和它说话,至少一只认识还没有十年半载的绿绣眼不能——
特伦特猛地摇了摇头。
再度睁开眼睛时,面前是带着意外表情的阿特拉斯,和他标志性的两缕黑色头发,还有两人之间好像要缔结贸易条约一般握着的双手。如果此时海道路过,大概会以为他们之间开了一场迷你握手会,或是刚谈成一笔G8出道专辑生产的大单。
噢,所以那根飞羽是……
“……抱歉阿特拉斯,我有些晕。”
“不,不,没事的。”
阿特拉斯笑得更苦了。现在看来刚谈成的生意是要黄了,特伦特在脑内自己和自己开着玩笑,手上却没有松开的意思,继续神游天外地想着等和海道汇合了要楚楚可怜地请求他牵手一起上洗手间,然后把义肢拆下来整人节目大成功。或者,用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义肢,义肢的对面又连接着海道,海道的另一只手连接着他们两人旁边那个早已空出来的裁判站台,仿佛这样就能变身成蜘蛛丝,到地狱里去把大家都捞上来——当然凶手就留到最后捞上来吧,然后大家一起用绳子绑着扔到海里再捞回来,如此反复,就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然后在最后的最后再捞那个侦探助手——
“……为什么大家不是尖嘴长羽毛的生物呢?”
“菲尔德?”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或许那样我才能切身地感受到失去的痛苦,特伦特握着神社前辈的手想着,现在这样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所有人的悲喜发生,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感到异常烦闷。至于更深一步的理由,就算他自己也不太能想清楚了。
字數1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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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告,又一次的。
叶列那的脚步比起第一次的急促已经冷静许多,水上乐园的欢乐气氛,多少缓解了她太紧绷的情绪。 过去两周的平静与放松,勉强能覆盖痛苦的记忆——尤其是那些不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残忍谋杀。
但只是享受侥幸偷来的宁静,理所当然无法阻止别有所图之人。 悠扬的乐曲还在延续着夏日氛围,原本给所有人带来欢乐氛围的音乐,现在显得荒诞且不合时宜。 但由Mini G8们播放的此曲,只会如同不知疲倦的夏蝉,不断鸣叫直至死亡。
前两次的死者,无论是凶手或是被害人,基本上与叶列那都只是点头之交,甚至只有几面之缘,即使在船上或同住的日子里,将大部分时间用来观星或是帮助他人的叶列那都没什么机会与他们熟络起来。
但这次稍微有些不同,在第一次搜查时,与她一同协力搜查过的五轮•洛儿•黎拉麦,在广播中成了新一位残酷规则下的牺牲品。 轻松的夏日回忆,现在全都成了不会再有延续的定格照片。
即使脸色不佳,但比起先去查看情报,叶列那仍旧选择了先去亲眼确认情况。 这点上,不够能冷静处理,而是让行动凌驾于理性的坏习惯大约无法改正了。
四王天 芝一的死讯接踵而来,叶列那的慌乱已经能从脸上察觉大半,又一次侵袭她的窒息感让她下意识的加快脚步,白天里并没有能让她心安的星星。 那么主动去找寻能够暂时作为替代的地方,就成了直觉指引的选择。
原本封闭的室内泳池外已经没了那些小猫看守,只能看见警告牌被踢到一旁,步入大半的步伐已经嗅到了无法遮掩的刺鼻血腥味。
如果说第一次呆愣,是看见超高校级裁判的死亡而无法置信的恐惧。 那么第二次的号哭,则是被间量尺 平方丈那被切断手腕的惨状再次掀起了早已积灰许久的记忆。 这次的迟疑无疑是前两次经验带来的警钟,气味带来的危险让理性取回了少许掌控。
是的,远离危险,Лена。 就像妈妈曾经教过你那样。
叶列那止步原地,或许她终于想起被反覆提醒过的远离危险,又或者仍然执迷不悟的想要坚持父亲教导过的武勇。 无论如何,这样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刚从现场出来的蕾亚•德穆洁发现了。
“小姐想要为审院裁判的调查出一份力的话,若是不介意,还请让妾身随您去调查新发现的案件现场吧。”
在她反应过来前,就被推着肩膀向出口走去。 里面的情况或许比起浓烈的血腥味更加惨烈,作为成年人知道怎么高明的转移注意,意会到关心之意的叶列那也没有非要进去的理由。 她应该也发现了,如果只是被情绪或冲动支配是无法有任何建树的。
很快的被推搡才前进的步伐变成了自发地移动,通讯器被用来确认另一位受害者的情况。 终端上,像是拼图一样散落的体块就是蕾亚让她避开的惨状。 停顿了几秒,很快的滑到下一份情报上。
“俺明了,水族馆旁边往这行。”
叶列那不再被动的往前,而是指着另外一头的现场。 他的前手停在半空,原本大概打算拉着人去,像是想起谁的提醒又收了回来,只是走在前头带路。
低温极地区与水族馆相邻,先前来过几次观看水母的经验,让叶列那能够轻车熟路的找到位置,这里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一些人。 比起直面尸体或是靠近另外几组团队,叶列那像是要避开这些,只是径自的带着年长的一方向后台走去。
“此处很乱,可疑。”
对于稍显异常的举动,她的搭档没有太多的疑问,杂乱不堪的物品里可能藏有至关重要的线索,旁边的骚动像是跟她们无关,在物品堆里翻找花了不少时间,但成果还是可见的。
她们一起找到了工具箱,以及像是上次裁判中见过的电击枪。 在工具箱里沾染血迹的匕首跟使用过的凿冰刀,显而易见跟命案脱不开干系。 而被抛弃在这,意味着与进出此处的人员都有嫌疑,顺势确认了来往的名单,但依旧不能缩小太大的嫌疑犯范围。
做完这些,已经非常接近搜查时间的尾声。 这样的线索将会指向怎么样的真相还无从得知,犹如被白日遮掩而无法看见的星辰,但随着时间逐渐崭露的。
或许,也不会是能够让人安心的事实。
旅游团活动比自己想的还要丰富,游轮也是自己未曾设想的豪华,冰雪龙甚至因此犯了社恐,窝在宝可梦球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在得知晚上有舞会活动的时候艾沫莉特·卡瑞特多少有点犯难。
原因无他,自己根本没有参加这种活动的准备。眼下自己穿着的这条连衣裙是自己千篇一律衣柜里纯色衬衫orT恤+黑色速干裤or牛仔裤中唯一的裙装,甚至买这件连衣裙的初衷是应付学术会议上台做报告。
要不干脆不去参加了,和昙去酒吧喝酒得了……但是舞会啊……自己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要说对这种活动没有憧憬也是假的,毕竟都出来旅游了,不去又觉得很可惜。
她一边烦恼着一边向自己的房间移动,完全没意识到走廊里的人影是在等自己。
“那,那个!请问是艾沫莉特小姐吗?”安静的人影开口地时候多少有点吓到艾沫莉特。
“啊,我是,您好?”
面前黑发蓝眼的少女让自己很有亲切感,但艾沫莉特确信自己此前并没有见过她,拿着花名册,脚边跟着的冰宝探出头又躲回去。看起来也是旅游团的游客,自己的名字……是在花名册上看到的吗?
少女纠结片刻,攥起手一狠心闭起眼睛:“您很漂亮!可以请您当我的舞伴吗!”
“可以啊。”
她听到回复略显激动地轻轻拍了下手,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挠着后脑勺尴尬地小声找补:“那个,总之……!谢谢你!”
少女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仿佛闪烁的星光,于是连艾沫莉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邀请多少有点微妙。”艾沫莉特张开手臂,方便卡菈给自己量尺寸。
卡菈叼着铅笔含含糊糊地回道:“我那叫诚实,谁不喜欢漂亮姐姐。我那个时候多少还怕你拒绝……啊,你转下身。”
“你那么努力,我完全想不到拒绝你的理由啊。”
这倒是实话。
尽管没有舞裙,尽管可能也没有时间,在卡菈邀请她的那一刻自己根本就没想过拒绝。
毕竟是这么可爱这么实诚的孩子。
卡菈拿着卷尺把艾沫莉特量了个遍,终于是放下了笔记本:“基本尺寸OK了,裙长你想到哪里?”
“方便活动……”
“等下,说实话。把我们两个的研究情结都放下再说!”
——是的,出于外貌提出的邀请,两人竟然职业相同都是研究员,这反倒是在交流一番后才发现的。
基于两个人由于职业习惯都根本没有舞裙的交流。
然后卡菈在艾沫莉特震惊的表情中从旅行箱里取出了便捷式缝纫机和一堆布料,当场开始给两人缝制舞会服装。
艾沫莉特偶尔会觉得卡菈是不是有读心术或者什么深藏不露的特技,比如说现在,自己的想法完全被看透了。
放下研究情结,单纯说到舞会的话……
“到这里吧,”艾沫莉特在膝盖上比划了一下,“长度另说,我想要能转起来的那种裙摆,会不会很难做?”
卡菈了然地点头,比了个大拇指:“你放心,完全没问题!”
随后就是反复的设计,制作与确认。
卡菈占据了房间里的桌子专心工作,艾沫莉特则趴在床上专心看她工作。
“用深蓝色作为底色可以吗?我很喜欢蓝色来着。”
“好巧,我也很喜欢。”
“这里,我想弄一个绶带,跟七夕青鸟一样的颜色,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它会很开心吧!”
“这里用水晶,然后再配上蓝莓项链,这样冰雪龙和霜奶仙也在上面了。”
艾沫莉特看着逐渐成型的舞裙目瞪口呆:“怎么还有配饰……你其实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吧?”
“因为赶时间本身裙子比较素,当然要在配饰上下功夫了,以及我只是出于兴趣爱好学了点。”卡菈哼着歌手上动作不停,“你还有什么需求,别顾及,作为乙方赶紧提出来。”
“那我想要叶子发夹,这样繁缕也有了。”
“好。啊,你会嫌我烦吗?”卡菈突然扭头,有些担忧地冒出了这一句。
艾沫莉特眯起双眼:“我是很想说你放心大胆的做,不用问我,都非常完美——但你反复跟我确认就是因为在意我的想法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会觉得烦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两人无数的来回确认中,夜空般美丽的舞裙呈现在了艾沫莉特面前。
“说说感想?”卡菈从镜子后面探出头来,又开始带上些许第一次见面时的紧张感。
感想啊……艾沫莉特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真的是我配穿的吗?”
“当然配了,还有,你满意真是太好了。”
“我何止满意,满意到想马上展示给所有人看。”艾沫莉特深吸一口气,“卡菈,你简直是个天才。”
“嘿嘿……然后该我自己的了,你再等一会儿。”时间紧迫,卡菈再次投身缝纫机,艾沫莉特这次终于得以安静地专心欣赏少女认真工作的样子。
“说起来,除了缝纫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想想,我还会调酒。当然,最擅长的是摸鱼。”
“摸鱼是我们职业附带的专属技能,这个不算!”
“怎么能不算啊——”伏案工作的卡菈闻言发出悲鸣。
艾沫莉特笑着搓了搓绶带上的水晶。
大概是三分羡慕,七分敬佩。
虽说读书和考古也是自己的热爱,但自己的课外技能确实很少。仅凭兴趣和热爱就能做到如此程度,就像当时对卡菈的第一印象,真诚又努力的少女,宛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耀眼。
“好了,你看怎么样?”
卡菈匆匆忙忙把自己装进白色渐变的礼服中,艾沫莉特后退两步认真欣赏了一番:“果然是星星。”
纱质的衣摆,晶莹的耳环,纯白的绶带。配合上自己深蓝色的舞裙,真的是星星与夜空,从一开始她就说过了,卡菈的设计太过完美。
“这是什么形容?”
“在说你很漂亮。”
“要说的话在我眼里,艾沫才是漂亮的那个。”
艾沫莉特看着少女,弯腰后撤步行了个古典屈膝礼:“那么无论多少遍我都会告诉你——非常完美,我很喜欢。”
舞会在游轮的餐厅举行,旅游团的人不少,参加舞会的人也很多,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音乐声和人声,卡菈这个时候反倒犹豫起来。
“里面好热闹啊,跟其他人相比是不是……还有我也不太会跳舞……艾沫,要不我们……”
据卡菈自己所说,作为研究员的卡菈其实更习惯当个透明人,暗中观察别人。
难道是旅游这种特殊环境更容易激发人的潜质?
连艾沫莉特自己都觉得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她转过身,裙摆如自己一直憧憬的那样扬起了弧度。
艾沫莉特牵起卡菈的双手。
“不论别人多么美丽,服装多么精致,和我这件夜空相配的只有你这颗星星。”
“——我明白了,走吧。”她又再度露出了那种认真的表情。
在旅游团之外的卡菈是怎样的?艾沫莉特无从窥见。
但是现在,能创造出这种美丽的卡菈,在舞池中的卡菈,在自己面前的卡菈,就是最耀眼的一等星。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说。”艾沫莉特转身的时候悄声说道。
“什么事?”卡菈疑惑地跟着音乐后退两步。
下一个舞步动作,两人的双手交汇。
“谢谢你邀请我。”
在那一等星的喧嚣光芒之下,就连夜空也能跟着起舞。
前往多洛克的航线路途总是同这个地方一样,艳阳高照,而对于这艘有着公园的豪华来说,这样的天气能够在公园的公园长椅躺着或只是看着宝可梦,在这里散散步都是个懒散度过都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在这样一个刚吃完午饭后不久的午后,卡莱拉和雷啾正在公园里悠闲散步,时候捏捏他的脸颊,好闻的煎饼的味道弥漫开来,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让人安心……”在欣赏了光照下沼王喷泉所出现的小小彩虹之后,卡莱拉顺势朝着一旁的长椅上一歪,然后拉着自己的宝可梦坐下。
“哼哼~甜甜的味道——”还在沉迷着这份味道的卡莱拉不由地闭上了炎,全方位的感受这份暖洋洋的甜味。
或许是这份令人舒心的温度和安心的味道,这使半坐半躺姿势的卡莱拉开始有些困倦,不由得呼啊一声打起了哈欠。
“哦呀!“
“呀?!”突然间的动静让卡莱拉从模模糊糊的梦境中醒来。
“煎饼赛跑要开始了??!!”好像还没从好闻的煎饼味道中醒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身穿波克比卫衣的同龄人。
“没有煎饼大赛——但是有摸毛茸茸比赛,要来吗?”对方毫不在意是否认识不认识,立刻蹲下身子,朝着雷丘伸出了手。而他身后的波克比也开心的发出了叫声。
“要来要来——”
卡莱拉说着的同时将手上的图鉴朝着训练师扫去。
在一声声错误之后,卡莱拉移开了图鉴。
“是卢卡!请让我摸摸这个雷丘……?”
虽说是征求意见,但是卢卡的手已经神了过去。雷啾并不怕生,但第一下的时候还是侧了侧身,让对方摸了个空。
“只是摸摸!不会伤害你的!摸摸而已,不用担心啦雷丘——”
卢卡又一次伸手,这次对方并没有躲开,手成功地摸到了雷丘身上的短毛。雷丘的毛稍短,略硬,但是正是这种略为粗糙的手感更令人喜爱。
“雷啾,人家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就陪陪对方啦?毕竟这里的大家带着的宝可梦也是各式各样。和他家的孩子交流交流也不错——”
“啾。”雷啾理解了训练家的意思,踩着尾巴,稍稍降低。降到到一个能够刚好一把抱住的高度。
而卢卡则把自己的逐电犬从远处喊来,“作为交换,就让这孩子陪你玩吧!”
在这公园,放出宝可梦和他们一起散步的训练家并不少,因此也很好理解逐电犬并不在球中。
宝可梦像主人的说法一时之间在这里也有了印证。
“哇……好活跃的孩子!快让我摸摸头——”逐电犬也畏怯,直直朝着卡莱拉扑了过去。
“比雷丘轻一点的大狗狗……是叫 逐电犬?是吗?”卡莱拉朝着把头准备埋在雷啾肚子里的卢卡问去。与此同时再次掏出了自己的图鉴。
“是迦勒尔地区的电宝可梦!我喜欢所有电属性的宝可梦!呜,好舒服……”
“但是我家雷啾是超能和电气哦?”
“那也是电!”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卡莱拉在听着图鉴内逐电犬的介绍,在听到了电能能做奔跑辅助动力的时候眼睛一亮,顺着毛摸着逐电犬,又举起他的一条腿,捏了捏脚掌。
“嘿……颜色不一样。真有趣。”
卡莱拉一边观察着卢卡的逐电犬,一边朝着卢卡本人看去。
从抚摸按摩的手法的娴熟能够看出,对方也很擅长照顾宝可梦。
“那,要不要摸摸电囊?脸上的那个?”
“哎——可以吗?会怎样会怎样?”对于雷啾主人的提议,卢卡显得有些在意。
“会被微微麻麻的电到呢?毕竟电属性的宝可梦时不时都有放一下电?不过剩下的秘密就得看你敢不敢尝试了!”
“嘿!”毕竟是爱着电气属性的训练家,这种小电流并不会阻碍卢卡的动手。
他立马将手朝着脸上的电气囊摸去,揉搓。然后不知道从哪散发出了微微的煎饼香气……
“甜甜的小零食?”朝着周围四处寻找,也没有哪里出现了类似松饼的存在。
“答案是!揉搓雷啾就会有煎饼的香气!怎么样很可爱吧?虽然也不知道原因,但是阿罗拉的雷丘都是这样呢!很舒心对吧?”
“闻着就让人很开心的味道呢——”
“要是真的能吃到就好啦~”卡莱拉开始和卢卡一唱一和。
“要不我们待会儿一起去餐厅?那边好像不限时供应,一起带着宝可梦去吃个下午茶?”
“再,再让我摸摸!”
·外一篇·可念出卻不存在,和存在而不可念出的
蘭的身上有一個藍河鎮人人皆知,而人人皆不敢言的秘密——他手上第一條人命,是將繈褓中的他從橋下垃圾堆裡拎回家,然後撫養長大的乾爹。
人人皆知,因為弒父的白眼狼在這兒八百年出不了一個。
人人皆不敢言,因為那死人是個叛徒,背叛了藍河鎮真正的主人,因此誰也不敢說出他的名字 ,更連帶著蘭在他人的口中也換作了別名——RUM,一種帶著香甜氣息的烈酒,如他的外表一般令人迷惑。
老叛徒沒有墓,更不會有可以讓人祭奠的碑,他的尸體被鎖進一個廢棄的集裝箱,推下碼頭,沉入河口,被波濤席捲去了遙遠的大海——至少在蘭的想象中,他已經去了坐在碼頭邊的自己眼中,遙望不見的遠方。
蘭在少管所呆了三年,卻感覺與藍河的生活相差不遠,甚至比乾爹死後的藍河還更要親近。因為連這裡,都流傳著關於乾爹的傳說,儘管,祗有一位在這裡幹了幾十年的老獄警還記得,然後在那些閒極無聊的時刻,向他嘮起當年這放風場上上演的麻煩事兒,一遍又一遍。
三年的時間,這是蘭唯一留下的記憶,老獄警的回憶並沒有太多的細節,可蘭卻能清晰地看到尚且年時的乾爹在這片操場上與對手一同給獄警們製造的管理困擾,有時候是同面目模糊的“同伴”,有時是跟自己,一如很多年後,他帶著自己在藍河生活的那些日子。
蘭對著喧鬧的操場露出了微笑,眼中的操場空無一人,安靜無聲,祗有乾爹站在他的面前,笑呵呵地對他勾著手指挑釁,可目光卻是那般溫柔,溫柔得像是入夜前剛剛點亮的月光透出黑雲時的樣子,令蘭一時怔在原地,無法思考。揮出的拳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銀亮的刀,被乾爹粗糙的大手包裹住,重重裹著,像是叮囑,又似不捨放開。
“好兒子,以後靠自己了。”
話音未落,猛地將自己的手拉扯向他,一抹而下,就此別過。
蘭滿身冷汗地從睡夢中驚醒。
三年後的藍河,早已沒了讓他遮風避雨的屋簷,碼頭集裝箱堆上空出的那個口子,就是他在太陽西下後枕浪被星的地方,伴著乾爹留給自己的一把生鏽的西瓜刀,和地攤隨手買的紅雨傘。夜晚的海風在朦朧的月色照耀下吹過無人的水泥地面,卷進鐵皮與鐵皮之間,將那小小的方寸塞滿潮濕的鐵鏽味道。蘭喘著粗氣,岸邊黑色的人影倏忽間消失不見,仿佛躍入了水中,卻不驚起一絲波瀾。
人們說,當兒子的為了投誠,殺了自己養父乾爹,撿來的狼崽終究養不熟。
人們說,藍河鎮的主人是無法被推翻的,即便是親手養大的狼崽,終究認的也是真正的頭狼。
這些傳言都上不了檯面,卻隨著下水道的污濁惡臭不斷流淌,漫延到整個鎮子的四肢百骸中,豢養著在陰溝裡吱吱喳喳的老鼠們。而祗有蘭自己知道,那一刀,既不是割袍斷義的憤怒,更不是投誠效忠的宣言,那不過是他愚蠢的乾爹留給他的,一道小小的保命符——他祗是想在身份暴露的時候,讓自己依舊能夠活下來罷了。而這甚至都與什麼高尚的目的或偉大的志向無關,以至於當那一腔熱血濺了滿身,順著面容滑入口中時,蘭依舊無法理解,乾爹究竟為何而死。
是為了那個“外面的世界”麼?
對蘭而言,那不過是他不經意一瞥時留在眼中的剎那虛影,是電視雪花般呲呲躁動著的灰色高墻,是乾爹用鮮血去澆灌的一場,永不會醒的春秋大夢。
以至於哪怕他清晰而明了地確認,這藍河鎮不過是個無可救藥,臭氣熏天的爛泥潭子,而“外面”是乾淨整潔,芳香撲鼻的嶄新世界,他也未曾想要離開。
腐臭與芬芳,花園與沼澤,於他而言,祗是不同的字音,而沒有不同的價值。就如同當年他坐在警車裡,眼角瞥過車窗外一排排呼嘯著退去的高樓大廈,徑直走進了少管所高聳的電網圍墻中那般——高樓與高墻,理所當然絕不相同的東西,他卻難以分辨,它們看上去究竟有何不同。
高三入學第一天下午,前來報道的蘭姍姍來遲,走進沉重的校門之後,是空蕩蕩的操場,和寂靜無聲的桌椅山。
飲過血的利刃即便藏在包裡不露鋒芒,也足以震懾被不鏽鋼大門所圈養起來的狼崽,他們躲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窺探著,陰謀著,貪婪而無能。
除了那個以囧字自稱的傢伙。
外來的崽子無知而無畏,非要擋在面前做那出頭挨打的鳥,令蘭覺得有些好笑。
為修心而習的拳腳終究敵不過為殺而生的爪牙,封印的利刃無需出鞘,藍職的老大便換了人。不甘心的少年不斷爬起身,一次次地向他發出挑戰,然後被掀翻在地。
於是蘭的外號又多了一個——蘭爺。鎮子上的忌諱在小崽子們的口中似乎毫無被遵守的必要,反正無論是RUM還是蘭,聽上去都差不了多少。
而蘭卻再次想起了他的乾爹。
當年乾爹教自己功夫的時候,也是這般,那麼地狠,那麼地重,卻感受不到半絲殺意。祗不過,眼前這個少年比乾爹弱小太多,但至少,與那些無能卻嗜血的狼崽子們完全不同。蘭這樣想著,順腳將少年的膝關節來了個錯位,痛快而乾脆。
蘭的人生很少能有如此興致勃勃的時光,不必戒備太多,祗需要面對衝向自己的人,任憑身體的反應出手——自乾爹死後,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像有個了玩伴,蘭蹲下來,看著阿囧鼻血直淌的臉。
“阿囧。”
“我叫Jone,不是囧。”
“不是一樣麼。”蘭嘴角一翹。
阿囧無話可說,祗得一屁股坐起,拿風洗臉,一邊嘟囔著:“我明明也是練打擊出來的,怎麼就是打不過你。”蘭沒說話,丟給他一根煙頭,把阿囧嗆得咳嗽了半天。
蘭有時候就會這樣故意地去逗弄阿囧,比如方才的煙屁股,又比如時而不意地伸出手指,輕輕一勾阿囧的下巴,對方就會從脖子紅到耳朵,然後嗯嗯啊啊地罵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兒來,祗剩如他名字一般的難以言喻的表情。
很有意思。
這成了蘭百無聊賴時的玩的遊戲,也是唯一一個。
直到蘭遇到aika。
作弄別人的人,終究是會遭報應的,察覺到自己自耳根升起的一股熱意,蘭這樣想道——
自己現在的臉也一定很紅,像對方撐起的那把,自己落下的紅傘。
“外面的世界好看麼?”aika有些好奇地問他。
蘭無法回答。
因著他對外面的世界有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抗拒,甚至是,憎惡?
他本該直白地說,他沒見過,可卻在開口的瞬間,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饑渴,欲以言表,卻無可言表。祗因它源自某種慾望,孳生於身體難以察覺的最底端,如蟲蟻窸窸窣窣自地下尋找出路,蜿蜒而上,化作沼氣在沉積的泥沼表面吐出一顆顆細小無害的透明泡泡,當你好奇地小心靠近,伸出指尖想要輕輕觸碰它時,便突然爆炸開來,將你整個兒地吞噬其中,重新掩埋。
於是自此,對蘭而言,“慾望”二字再不是一個全無所謂的音節,而是即便無法說出,不知言表,也真實確然地存在於他身體內部的無名火源,如爐中通紅的焦炭,從裡到外,燃燒著,滾燙著,不見火焰,不肯熄滅,自他的腹下,順著血管和神經延燒,引燃心臟,烤炙大腦,燙傷雙眼,強迫他去看到他從來懶於入目的畫面,去雕琢他從未想放進記憶裡的故事。可哪怕他翻遍大腦每一處縫隙,也搜尋不到半片畫面或聲音的碎塊,去編織一個能充作答案的幻覺。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麼好看麼?”
“也許吧。”
“那裡的樓,真的比藍河最高的房子還要高?”
“比這裡高多了,高得看不到頭,好像要插到天上去一樣。”
“……”
Aika抬起頭望著迷茫的天空。
“站在那座房子的樓頂,能感受到很大很大的風,比這裡還要大。
而比那座房子還要高的地方,一定會有更大更大的風。”aika轉頭看向蘭:
“如果能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能飛起來麼?”
“不知道,也許吧?”
蘭躺倒在地,看著空中那縫雲隙時隱時現,隨口說著:“我也沒飛過。”
這樣的日子很長,很靜,很閒,在血與玻璃的碎片和紅傘下的親暱之間循環往復,平靜到會讓蘭產生一種與世隔絕般的詭異感。藍河鎮的主人似乎掌握著鎮子上的一切,卻從不踏足這小小的碼頭,以至蘭對他的存在,也變得猶如隔著磨砂玻璃看去的天空,已知,卻逐漸走向朦朧,祗有aika時不時露出的憂鬱,提醒著他那一團遮天蓋日的黑雲無處不在。
後山上的四層別墅俯視著交錯雜亂的街道和穿流而過的藍河,面向遙遠的大海,落日餘暉將墻壁上五彩的碎瓷裝飾染上橙紅的霧,又隨著時間漸紫,漸暗,迎來皎潔的月光。
蘭在風中站起身,回頭看向那棟安靜的“高樓”,鎮裡最寬闊的陽台上空無一人,隔著一扇扇落地玻璃,能看見的,祗有空洞般的漆黑世界。
隨他怎樣,與我何干。
少年腦中閃過這樣的話語,重新躲進了紅傘下的小窩。
寧靜的碼頭,潮起潮落,不知名的鳥群從東方未明時便開始嘰嘰喳喳,在集裝箱上跳躍,從紅傘邊探頭,對傘下犯懶不起的人歪歪腦袋,咕嚕嚕轉動著黑眼球。aika對著那小腦袋笑了笑,喉中傳出低低的哼唱,那鳥兒像是應和般,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繼而飛走飛走,在水泥地上玩耍,在電線桿頭放哨。
蘭側身看著aika的臉,那歌謠順著鋪展開來的髮絲傳入他的腦海里,如同幼年時光,乾爹也曾經枕著手臂靠在他的身旁,低聲哼唱,哄他入眠,儘管那哼唱總是能讓已入夢鄉的孩子瞬間驚醒,一次又一次地,讓蘭至今尤覺,他一定是故意的。而aika的低唱卻悠悠蕩蕩地,似有似無地,圍繞著自己,蘭在那輕輕的低吟中再一次沉入霧濛濛,軟綿綿,還帶著玫瑰香氣的夢境。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麼好看麼?”
Aika又一次問道這個問題,卻不似好奇,倒像是要確認些什麼一般,而蘭也依舊無法做出隨口以外的回答,祗是從身後抱住她,一遍遍地呼喚她的名字。
“愛歌,愛歌。”
“如果我從那裡跳下去,能讓你飛起來麼?”
aika的聲音在耳邊,如悠揚的歌謠,飄飄蕩蕩,而蘭卻瞪大了雙眼,下意識道:
“……我不會飛。”
女人鬆開他,笑起來,比他見過的,她曾經展露出的笑容都要更加地美麗和燦爛,那笑容的主人捧起蘭的臉頰,落下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印子,接著轉身,帶著那悠悠蕩蕩的歌謠,和被風吹得張揚地綻放的白裙,離去。
留下蘭獨自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自那以後,aika再不曾出現。
不鏽鋼的大門和閃著銀光的電網包圍著藍職的水泥世界,妄圖將尚未成年的狼崽們扣鎖其中,而蠢蠢欲動的幼獸們不會安靜地等待風暴過去,他們伺機而動,尋找著隱蔽的漏洞鑽出牢籠,仰頭向風雨咆哮。
桌椅山下的世界有著與天空下的操場截然不同的氛圍,錯綜複雜的通道比狡兔的三窟還要令人暈眩,山底中心的“大堂”正中,那把代表著正中之中的,套著荷葉布面的椅子,能過坐上它的人儼然是這地下世界的國王般,守衛著他的寶藏。乾爹曾經半開玩笑似地告訴蘭,那底下有一個未知的世界,等著他去探索。
那確實是個玩笑,但也不是全然的謊言。
頭頂搖搖晃晃的燈泡用一根在山間蜿蜒盤索的電線盜取光明,在接觸到山外空氣的瞬間,如直衝天際的龍一般躍上半空的線纜,纏繞著,緊緊咬住藍職墻外的電線桿。蘭拖開那把正中的椅子,露出藏著的井蓋,一把掀開,下水道的味道就從黑暗的洞口撲鼻而來。蘭嗤笑一聲,仰頭將口袋裡的二鍋頭一飲而盡,伴著玻璃著地的破碎聲跳進井裡,消失在校園之中。
藍河密不透風的鐵罐被外力強行破開了一個大口,蘭緊握著那柄半鏽半銀的西瓜刀,聽著頭上呼嘯而過的車聲和警笛,穿過大地被重物碾壓而過的震撼帶起的顫動,在一片黑暗中計算目標的出口。
海風呼嘯著圈進藍河,潮水倒灌進藍河之中,逆流衝向兩岸的巷口,在地面留下淺淺的汪洋和順著小巷展開的密佈水網。鋼鐵巨輪帶著沉重的鐵鏈迎風破浪,碾過脆弱的土墻瓦頂,掃平一切障礙,燃燒瓶從窗口扔下,在鋼鐵殼子上炸開煙花,硝煙散去,如同一個笑話。蘭在地下冒著從地面澆灌而下的“大雨”和“瀑布”繼續向前,那自上而下的大水沖散地下濁惡的臭氣,帶來一絲清新,奔上一個百米多的高坡,井蓋之外,是這條藍河最遼闊的風景。
“愛歌——!!”
蘭大吼著,在寂靜昏暗的高樓前,連月光都藏匿不見,祗把他的怒吼在風中傳揚。
一腳踹破玻璃,躍進樓中,本該密佈的爪牙哪裡還留有半點氣息,仿佛一棟廢棄多年的空樓,從人到鬼都不見蹤影。向前一步,腳下是尚還有些柔軟的物體,驚雷帶著閃電大笑著,照亮滿屋尸體。蘭小心地向上一層層搜索去,直到最高那層,一樣黑漆漆的房間,透過落地玻璃窗,依舊是空無一人的陽台。
他忘了地下。
蘭轉身往下奔去,地下比地上更加幽深而黑暗,藍河的供電早已切斷,即便是小鎮主人的“宮殿”也再看不到現代工業的光明,風竄入地底產生的低吼如潛伏著的野獸正在發出警告,可蘭沒有害怕甚至恐懼的時間,劇烈的心跳反而催促著他快點、快點、再快點!快些找到那一身白衣的人,拉住她的手,確認她的存在不是一個幻影,不是一條鬼魂,更不是一場斷斷續續的春夢。
“你果然來了。”
微弱的蠟燭在玻璃燈罩中輕輕搖曳,發出昏暗的光,映照出一雙正互相拍打的手。
藍河鎮現在的主人,用黑暗掩蓋自己的面目,卻帶著笑意說:
“我說你一定會來,可惜,她不相信。”
“你在說什麼?”蘭冷眼直視著他,手中的利刃隨時準備著要大口飲血。
“她說你不會來,因為你從來不踏足這棟別墅的地盤。”主人輕飄飄地說道:“但我說你一定會來,因為這裡有這個藍河最美的女人,你怎麼能放得下呢?”說罷嗤嗤笑了起來,又突然停下,繼續說:“哦,我怎麼忘了,這是她第一次,不相信我說的話。”
“她人在哪兒。”蘭的眼睛,比那柄刀鋒更加冰冷而鋒利。
“你說呢?”主人聲音中的笑意帶上了
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要不你自己算算?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
“她人在哪兒。”
“……真是個無聊的崽子,跟你乾爹一樣,討死的命。”抬手舉槍,對準蘭的心臟。
生死都不過是一瞬的事,而蘭從沒學過什麼叫求生。他迎著那槍口襲去,子彈從他的腹部穿過,帶出一瞬滾燙的痛感,血噴濺而出,濺上蘭的面頰,灑遍他面前的光滑地磚,伴著比主人的手更加迅速,而又整齊的槍聲。
蘭停在原地,舉起的刀定格在半空,無法落下,身後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包圍而來,手中的刀不知被哪一個給卸下,眼前清晰的,祗有倒在血泊中的藍河主人。
“她人在哪兒。”蘭的大腦幾乎無法轉動,來適應眼前發生的一切,口中卻本能地重複著那句話:“她人在哪兒。”
主人的面容在手電的照射下顯得慘白而狼狽,那張臉沒有太多人以為的那樣衰老,而祗是不再年輕。血從他的喉中湧出,雙唇微微顫動著,擠出一個聲音——
天台。
天台?
蘭猛然清醒過來——他方才,為什麼沒有去天台?
包圍的黑衣人們沒有理會失去武器的少年,蘭捂著血流不止的腹部努力朝天台而去,鮮血潤滑了鞋底,讓他在一層層仿佛看不到頭的階梯上踉蹌爬行。重又露面的月亮從頂樓的落地窗撒進溫柔的光明,蘭已經無法感知到自己的下半身,仿佛一個被腰斬的身體,用手指努力地尋找自己失卻的另一半身體。抬頭,璀璨的星空甘為背景,襯托著由天而降的白色身影,描繪出瞬間的美麗景致,塞進少年一生的噩夢裡。
蘭醒來的時候,眼前是炫瞎人眼的白色燈光。
少年半瞇半睜著眼睛,努力適應惹人厭煩的光線,卻依舊看不清周圍到底是些什麼,仿佛他整個人所在的空間,就祗是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然後“啪”地一聲,重歸於黑暗。
過去不知許久,他才又逐漸擁有了能夠游動的意識,潔白的屋頂中央,吊扇在無聲地轉動,四周圍著的簾子偶爾被風動搖,也是潔白如新,伴著窗外清脆的鳥鳴。下身仍舊無法動彈,兩隻手也似乎被什麼禁錮著,蘭微微側過頭朝右看去,是幾乎要被他遺忘的熟悉少年,握著他的手,正在熟睡;而朝左邊看去,潔白的床褥下,一對銀光閃閃的手環,將自己的左手與護欄死死地鎖在了一起。他輕輕地從阿囧的手中抽出自己的,略抬了一抬,還算能動,於是努力伸長,將左側的窗簾掀起一角。
一把紅色的雨傘靜靜地靠在墻邊,已有些破舊,少年睜大雙眼,久久地看著,將那抹紅色也染透了眼眸,然後收回手,再不敢看。
【完】
伴随着夜幕降临,钟声响起。整艘船如童话故事里那样,多了一分不一样的罗曼蒂克的色彩。暖黄色的灯光使游船多份昏暗和神秘,而船上的游客也换上了礼服,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没错!再一会儿便是舞会时间。
卡莱拉看着换好服装的熟人们,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做好。换上礼服打扮一下?
手上捏着精灵球的邀请函,不知为何感觉像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呀——我可完全没跳过舞会的那种舞蹈!草裙舞也是舞,实在不行就豁出去了,跳那个!或者,或者水Z,没有带手环也没法造成什么威胁,肯定没事!”卡莱拉走在路上自言自语地说着,露出一筹莫展的样子。
深呼吸,没错,一筹莫展的时候深呼吸就好……卡莱拉在心中默念着。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看着那邀请函上写着的,每一个字都能看懂,连在一起却充满困惑的内容。
“位置不需要确认,服装好像船上有准备。和自己手里的稍稍改动就可以使用了。再然后,大家都不太会的话果然去找个会跳舞的舞伴好。
墙?不不,应该是人……
“年轻人,就算是有烦恼思考事情也要注意地方啊。小心别撞到人了。”
黑发英气十足的女性哑然失笑,看着面前慌慌张张的少女。
“你这是遇到什么那么让你慌张的事情了?”
“呃呃舞会……人家,完全没参与过那个啊。呜啊——舞伴怎么办,不如在舞台号召所以阿罗拉人一起跳Z招式舞蹈好了!一改背景乐!“
对方并没有对这番言论做出更多惊讶或好笑的夸张表情,只是收起了墨镜,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或许是对所谓的“Z招式舞蹈”产生了一丝兴趣。
短暂的停顿之后,对话陷入了冷场。而略显尴尬的卡莱拉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呃……请问,啊不对,不好意思!游轮帮忙准备的舞会服装室在哪?我得去看看礼服——”
“那个地方是反方向啊。直走左转在左转。那边那个房间才是。“
英气十足的女性伸手给卡莱拉指了指路。
“既然不熟悉舞会的话,不如就让主办方帮忙准备一个会的舞伴吧。船上游客这么多的话肯定有人会,这方面我觉得不用担心。“
“啊啊,是这么一回事吗……不会舞会结束还没学会吧……”
“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这点无须担心。享受就好。”
“那么借你吉言,待会儿我必须得好好表现,先练习练习……不不!这样我先去挑衣服了不然待会来不及了谢谢回见!!“
卡莱拉,像风一样地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而在这时才回想起来一件事情。
刚刚帮忙的那个姐姐,是谁来着……?
为节约时间,卡莱拉在挑选服装上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
白色与浅蓝色的渐变的礼服裙子稍短,但对卡莱拉来说这才正好。
“应该不用担心什么自己踩到自己的裙子了吧。希望对方是个耐踩,啊不是,希望对方是个擅长教学的人……“卡莱拉在为数不多的两个选择之中来回比划着,虽是皱着眉,但全是在担心跳舞本身会如何,并不是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搭或不搭。
卡莱拉在深色很浅色之中犹豫了不到三秒便选择了那条颜色更浅的,更加接近阿罗拉六尾的颜色。
“刚刚也看到了合适的毛茸茸的可爱饰品——就决定是你了!”
火速决定好
慌张填好租借的单据一把胡乱地王负责的乌波面前一拍,自己则抱着一团衣服鞋子直直奔向换衣室,而现在,离舞会开始只有最后的半个小时了。
卡莱拉,仍未找到舞伴,前途未卜。
再看到了导游那显眼地绿发后,不顾自己穿着的还是礼服的裙子和自己不太适应地小高跟,直直朝着导游奔去。
“乔,乔,乔凡尼先生救救我!”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嗯?等一下,卡莱拉。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卡莱拉不好意思地将手松开,”那个,舞会的事情!我第一次参加,不想一个人。也怕误伤舞伴的话,这种情况怎么办!?"
"是舞会的事情啊,意思是卡莱拉你还在找舞伴?现在还没有截止征集呢。如果有别的要求的话现在说也还来得及哦。”
误伤,误伤……担心误伤的话是不是找个熟练的人比较好?
被乔凡尼这么一提,卡莱拉整个人僵在哪里,不知道提出怎样的要求才合适。
”呃,不怕被我踩的?“脱口而出的是这个要求。
“这样的话我清楚情况了,也就是说,要比较熟悉的华尔兹,而且擅长带新人的搭档呢。我们会努力安排的。”
“那么就一切交给你了!!”
老早地进入到了舞会现场,听着提早响起的舒缓音乐,但步伐和之前一样的僵硬,每一步走得都显得略显滑稽。
待会,待会儿到底会遇到怎样的舞伴……满怀期待的卡莱拉手上拿着绘有阿勃索鲁的小牌子,等待着自己舞伴的到来。
希望对方是个好人,希望对方是个好人。
卡莱拉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等待着。
“呀,又见面了。年轻人。”
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出现,似乎是刚才那位帅气的小姐。
但是看到对方一身黑西装的样子,卡莱拉感觉帅的有些雌雄莫辨。
和平常的休闲马甲相比,她的这一身正装更显端正与帅气。而且不止为何有股浑然天成的感觉,也没有自己不习惯的那种僵持感。
"晚上好……姐姐?“卡莱拉略微小心地试探,生怕自己弄错了对方的性别。
“刚刚你跑的太急了还没问名字呢,这么早在这里等人?”
“我是卡莱拉!在等自己的舞伴!”紧张的卡莱拉像是回答什么质问一样快速地答道。整个人的紧张和僵硬一目了然。
“卢洵。”自报家门之后,卢洵看着紧张地卡莱拉笑了笑,随即从身旁的桌上端出两杯果汁,一杯给自己,而一杯递给了卡莱拉。
“喝点东西,冷静一下。趁现在还没开始,不如我来教教你。总共也就六个基础动作,趁现在还有时间的话不如我来教你?“
卡莱拉一把接过,仰头将递来的果汁一饮而尽。
但好像也是喝的太急了,喝完之后咳嗽不止。
“哈哈。别急,跳男步的做指引的话,你只要跟上就好。”卢洵率先迈出了左腿,出声提示。
”我会前迈,但女步相反。出右腿,后退。“
“啊啊好。”在卢洵移动之后,卡莱拉迟迟不敢迈步,只是往前进了一点点,
"有我在的话你放心迈步,接下来,我会出右脚,向右侧迈,而女步则是相反。“
“也就是说——我出左边,左迈跟上对吧!?”
“那么,动作也请跟上来吧。”卢洵没有回答是否对错,只是迈步等待卡莱拉跟上。
只是简单地迈步练习,二人也持续了好一会儿,卡莱拉也渐渐发现,卢洵的等待的时间在一点点缩短。
“等!”还没等卡莱拉反应过来脚是不是该收回去,就已经一脚踩在了卢洵的皮鞋上。
赶忙把脚收回之后,卡莱拉楞在那里,松开了手。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跳下去。
但对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继续这下一个下个动作的讲解。
“接下来是收尾的动作,也和刚才相同。跟着我的节奏,然后相反的迈腿就好。如果有稍难的指令,转圈或者下腰,听我指令就好。”
“是——!”
就这样,两人继续着紧急的舞蹈特训。直到最后十分钟的时候才停下。
“哇——这次可真是多谢卢洵姐了!不然待会儿正式就不知道该多丢人了……啊刚刚踩了你好几下没事吧??!”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以摇头进行回应。
而在临近开场之时,周围的乘客也渐渐入场。卡莱拉显眼地举着自己的牌子,寻找着那个,同样拿着阿勃索鲁牌子的舞伴。
卢洵则表现得十分游刃有余,仍在一旁优先地喝着饮品。并不急着寻找自己地舞伴,而在最后的一分钟,她朝着卡莱拉走去,从兜里掏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个牌子,朝着对方行礼。
“下面是,检验教学成功的时间了,年轻人。”
“是——!”
2# 中停。
Jun, 2094
探索快结束的时候,小刘的裙子快被冷汗浸透了。
“我没事。”
“……你已经燃起来了。”
总之,出了点意外。
谁也没想到过期的罐头会出问题,也许是过敏?或者说,两人都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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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阅读档案袋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漫长,小刘有些怀疑他已经开始用肉眼尝试分析档案袋的化学成分。
两人搜罗来的食品已经堆放在小刘的行李箱上,沈文善解人意的表示只要保留下营养膏和水,其余的食物他不太感兴趣,小刘可以随便食用。
小刘打开了一本《名作鉴赏》,很意外的是它的名作定义与小刘对名作的定义不甚相符,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有看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少年热血发誓场面。于是小刘失望的合上了书,开始摆弄一堆搜集而来的食物。
黑巧克力,防止低血糖的常见用品,不感兴趣。黄桃罐头,好久不见,旧式军用口粮的组成部分,自从营养膏问世之后就没有吃过了。
罐头的金属圈并不是很顺滑,小刘用了点劲才把它撬开,擦了擦边缘、喝了口甜汤,感觉不错。有种熟悉又怀念的味道。
可能是经纪人的节食要求过于严格,或者是没有互联网的世界里有趣的事情太少,沈文发现的时候小刘已经炫完了四个罐头。
“我们可以走了,这里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了……等等,一次性吃完四个,你没问题吧?”沈文皱了皱眉头,还是忍不住发问。
“我觉得还好……不过我还是喜欢菠萝罐头。”小刘揉了揉太阳穴,扶着行李箱站起来,”黄桃罐头,总觉得是小时候发烧才吃的。好久没吃这么甜的东西了。”
去掉罐头的锡盖,小刘仔细的沾水擦了擦罐头内外。
“如果您不建议的话,博士……你需要喝点水吗?现在我们有合适的容器了。”小刘将半筒饮用水轻轻抬起,倒进罐头盒里,递过去。
“谢谢……不过只是需要容器的话,你的胃口也真是不错。”沈文抿了一口水。
“我只是见不得浪费食物。”小刘仔仔细细的擦拭了剩余三个罐头盒,头也不抬道,“另一个我喝水,剩下两个可以用来盛蜡烛,虽然我们暂时没有能点火的道具,但是有备无患。”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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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了。”沈文尝试着按了一下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了。
“应该没有问题,看起来甚至最近检修过没有吱吱声呢。”小刘把饮用水搭在行李箱上,一脚把行李箱踹进电梯。“说起来前面垫着睡觉的裙子好像忘记带走了……算了。”
沈文上前拽了拽行李箱的拉把,忍不住出声,“你的经济人是不是有点太严格了?在没有媒体的地方准备的裙子都这么复杂……看起来不怎么正常。”
小刘赞同的点了点头。
“从顶楼开始看看吧……制高点或许能有什么情报。”轻柔的按下四楼的电梯键。
“你这找制高点的毛病是谁惯的……前面在图书馆也是直奔顶楼吧?”
“诶呀……被发现了。”小刘摸了摸下巴,脸上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猜?”
叮。
四楼到达。
“因为我喜欢高处的舞台。”这么说着,女人头也不回的推着箱子进了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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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机器可不便宜。”沈文有些怀念般地摸了摸实验室的中央设备。
小刘瞅了眼插管,有些嫌弃的甩到一边,“插着这些可不好受,直接死掉还轻松些。但是能熟练应用这样的设备,医学真是伟大的科学……”
沈文颇感兴趣的走向柜子上稀稀拉拉的实验资料,文件有些发黄,半拉落在地上,主人走的时候似乎带走了不少文件。
小刘点了点头,明白沈文要开始仔细的阅读,坐在一边的办公桌上拢了拢头发头发,将阅读器摆在桌子,正襟危坐,读起那些狗屁不通的网络文学。
像个小学生,沈文心想。
仔细的阅读用去不少时间,有不少实验资料数据全然缺失,剩下的一些只言片语只能通过经验去解读和推测。
“将..分成■块..-块火星...实....另....还有- ...类....”一字一句的解读之后,得到的内容却不甚明晰。沈文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念出这些字,想寻求一旁临时队友的帮助,书桌前却已经没有人了。
小刘已经在墙角戴上了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歌,闭着眼睛轻轻哼着,刚刚拿在手上的阅读器又扔在一边了。
“……算了。”沈文叹了口气,不跟小孩计较,转而去翻找书架上的那些实验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沈文终于找出一份尚可辨认的字迹。
... i期: .数据表明,患者背部延脊椎处出现出现十字状瘢痕..部分外在症状表现为增生物,与.正常组织的连接处呈现出类似干细胞的性状一观察到切除下来的增生物会根据性质不同迅速萎缩腐烂,变成脓水或是灰...
... ii期: .增生物持续增长,内部有疑似骨骼物体生成。部分患者肩胛骨、脊柱有轻微溶解迹象。
沈文看向墙角听歌的女人,此时她又换了个方向,头挨着墙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听着歌睡着了。浓密的如海草一般的黑发底下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些金属色的类脊椎块,有些触目惊心。
沈文收回目光,定了定心接着阅读手里的资料。
... ii期: .部分患者上半身脖颈以下骨骼已被溶解,下半身骨骼已脆弱到无法直立行走,身体已无法承载翅膀的重量...
墙角一声轻响,便宜队友倒在了墙角边,黑发在地上散落一团,像搁浅的鱼类。
小刘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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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吃了四个罐头是会出事的,对于这个奇怪的人来说,尤其不能以成年人的视角默认太多知识……
沈文喘着气,跌跌撞撞地把小刘背向三楼医务室,而这种崩溃在装水时、尤其是看见罐头上过期六年的标识时愈演愈烈。
好不容易到了医务室门口,背上原本昏昏沉沉的女人却突然精神了起来,一双眼似射寒星,指着墙角质问一声:“谁在那里!”沈文安抚性的顺了顺小刘的背,一口气还没叹完,硬生生的卡在了气管中。
下一秒,驻着拐杖的忧郁西装男子真的从墙角冒出来,一瘸一拐地、健步如飞地向着走廊的那头奔去。
罪魁祸首又陷入了昏沉当中,只留下老弱病残注视着远去的医学奇迹。
眼见着背上的小刘头一低就没有了反应,沈文愣住片刻,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搀扶着小刘走进医务室。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轻……怎么一次吃掉四个罐头的?
打开白色防尘罩,将人搀扶着放在病床上,沈文摇摇头去寻找酒精盒里的古老水银体温计,笨拙又熟练的寻找多年前照顾孩子的手感,竟然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40.3℃。
这可真是……真是能忍的家伙。烧到这个程度能一句话都不说吗……?令人头疼。沈文脱下外套盖在人身上,转头去翻那个落了些灰尘的药柜。
寻找到一些还没过期的口服液,勉强能对症发热,其余的输液器材不太好消毒,也不能把面前的人当成小鼠试探静脉的位置。
“小刘,喝点水。”沈文尝试着把口服液递到人嘴边,轻声哄一哄。
缩在床边的人满头是汗,全身写满了抗拒,怎么劝也不肯张嘴。
半晌才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传来,甚至不太确定是否真的说过。
“我不想插管……”
好吧。沈文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呢……?
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几张古老的退烧贴,勉强贴上人的额头。沈文坐在床边,像父亲一样,摸了摸刘留的脑袋。
“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