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个装置会对人的大脑进行断层扫描,清除三年前十二月五日一直到今天,所有关于你们的记忆,同时,那边的终端会同步删除你们希望清除的数据。”
黑暗的房间里有三个人影,其中两个站着,一个坐在磨砂玻璃的的隔层后面。房间里堆积着奇怪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的味道。
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只有那些屏幕上面,有数字和图像不停闪烁。
“假如这个过程中断或者我的生命体征消失,那些信息将会被公开。你们非法收集公民的信息库,数字地图其实是用于军事用途这个事实,会被发送给警方和媒体……当然,其他国家也会同一时间收到。”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呢?”
两个站立的人影中的一个抱着手臂,发出了嗤笑声。
“什么都没有了,生存的场所、职业、财富、家人、朋友……现在连‘自己’都要消失了,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时间还没到……不想就这么结束,只是……这样而已。”
2、
面前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缓缓启动了。
龙墨、米拉、葱白和鬼见,脸上一瞬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但是,那表情在他们脸上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出现在墙壁后面的,并不是出口,而是一条长而迂回的通道。
谁也不知道离终点到底还有多远,路上会发生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龙墨第一次发出了以他来说,相当乐观的宣告。
“我们输入了正确答案,通道的尽头一定是出口,只要小心走过这段路程,就可以离开了吧。”
“真的吗?!如果能出去的话……第一时间要去洗个热水澡。”
葱白立刻兴奋起来。
“所以说有这种没神经的家伙在,我其实是不想这么说的啊。”
这次龙墨没有冷下脸,而只是小声抱怨了一下。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米拉老师眺望着与建筑内部一模一样的白色通道,显出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别想太多了,如果遇到新的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就行了。”
鬼见扭头转向比他还矮一点的老师,简短地说。
“是啊,你说的没错。”
米拉把围巾甩到肩膀后面,露出了微笑。
几个人开始沿着通道向前走,和建筑里面不一样,通道里没有那些奇怪的接缝和凸起,也许这里已经不再有什么机关了。
似乎每前进一步,离自由和希望就进了一步,大家几乎可以感受到外面传来的凛冽空气。
“出去以后,大家都想要做什么呢?我是想要先吃晚饭……”
“刚才说的不是热水澡吗?!”
“现在想先吃晚饭!”
“你刚刚不是才吃过?”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啦!”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啊……”
“墨墨,你想做什么呢?”
“不告诉你。”
“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鬼见想做什么呢?”
“大概是去见某个人。”
“诶……没想到呢。那,老师呢?”
“可能会继续旅行……在那之前,我想和大家一起,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毕竟我们辛苦了那么久,要是一切能顺利结束就好了。”
“大叔呢?”
“我啊……”
绕过了几个转弯,从死角中退回来,五人终于来到了一条笔直的路。似乎为了驱散最后一点隐隐约约的不安,大家一路上一直在交谈着。
然而,没等长冢回答,他们看到了通道尽头,那张白色的圆桌。
又一扇封闭的门仿佛堵住了几个人最后的希望。门上刻着似曾相识的、由两枚羽翼朝外的翅膀构成的纹饰,周围点缀着华丽的装饰。
大概是某个大财团,五人互相打量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就是那个神秘的“主办方”,把他们困在这栋建筑中间,用古怪的谜语捉弄他们,看着他们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向他们揭示彼此的过去,给他们希望又熄灭那些希望的人们。
这个标志似乎在生活中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明明应该立刻就辨识出来的,可是现在,谁也想不起所谓的“财团”究竟叫什么,它的高级管理层都有什么样的人物。
这件事好像非常重要,但大家只能暂且把它放下,因为白色的圆桌上,像之前一样摆了五把枪口朝里的手枪。
3、
圆桌的中央用三维投影显示出一面屏幕。
屏幕上缓缓出现了字句,仍然以中文、英语和日语三种语言一起显示着,每个字都能读懂,每句话都简洁明了,然而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仿佛无法明白一样。
“枪已经填满子弹并上了膛。”
“在你们之中,有一位是幕后知情者。”
“它混入你们当中的目的,是保证游戏的最后赢家只有一位。”
“如果走到了这里,说明它已经失败。”
“败者理应消失。”
“所有人都能得到自由,除了它。”
“请射杀任何你认为是知情者的人。”
“直到它真正死亡。”
“存活下来的人,获得最后的奖赏。”
这个狭小的空间其中的空气像冻结了一样,大家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圆桌上黑色的物体,好像忘了呼吸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
米拉老师向后退了一步。
“……”
鬼见咬着嘴唇站着,龙墨像感到筋疲力尽一样,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站在那里。
“不要……我不要!明明都走到这里了!一定要自相残杀吗?一定没有大家一起活着出去的办法吗?”
长长的沉默突然被葱白的声音打破了。
这个一直显得脱离现实,无法让人判断出是聪明还是愚钝的女孩,似乎在最后,终于露出了真实的表情。接着,她把脸埋在手心里,不知是在啜泣,还是在让自己冷静。
长冢在心里把屏幕上的文字又读了一遍。
——奇怪,到了这个时候,心情却格外地平静。好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出发点一样。
算起来,成为森林公园的工作人员已经五年了,这段日子安详又平静,是货真价实的“另一段人生”。
早晨,太阳从远方的地平线升上来,山间的浓云和雾气染上金色和玫瑰色,就像伫立在远方天空中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巨大城寨。
接着,阳光逐渐变得明亮,天空呈现出明朗的蔚蓝色,风儿轻轻拂过树叶,露水在阳光照耀下渐渐消失,而山中的小溪汩汩流动,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到深潭里。
午后的空气温暖宁静,树荫下依然十分凉爽,阳光照在脸颊上,暖洋洋地让人昏昏欲睡。
最后,游人从小路上散去,天色一点一点地变暗,鸟鸣声逐渐止息。
这里也有四季变化,也有风霜雨雪,但是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仿佛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几乎让人忘了,这是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真正的那个“自己”已经随着过去一起消失了。
4、
“这是……最后的谜题吗?”
“快想,快想……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这次……没有提示。”
“这就是题目的全部了吗?这个‘它’究竟是不是我们中间的一个人呢?”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它’是不是代表这个标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答题就跟着我们,一直跟到了现在呢?”
四位年轻人集中了全部精力、全部意志,想要找出“答案”。
“大叔有什么看法吗?”
龙墨突然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这个骄傲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靠惊人的智力、知识、直觉、反应,没有依赖任何人,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直冲在前面,到了这里,他也想要问问别人的看法吗?
——还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呢?
长冢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只有两种可能,我们中间并不存在文字所描述的‘它’,‘它’是一种象征,只要打碎‘它’,我们就可以从这个地方逃离出去……”
葱白满怀希望地点着头,米拉老师则低头沉思着。
“还有一种可能,正如屏幕上所说的,‘它’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只要找到这个人,杀死‘它’……”
“在这里杀人,就是我们输了啊!”
突然,角落里响起了气势惊人的声音。
大家惊讶地看着鬼见,这是这个少年第一次以这么斩钉截铁的强烈语气表达自己的意志。连长冢都吓了一跳。
——啊啊,‘答案’……
——已经很接近了。
“是的,在这里杀人,就是我们输了,‘只有一人’能存活下来的游戏,一定是错的,要亲手剥夺别人的性命才能取得的答案,一定是错的。”
长冢以平静、诚恳的语气,慢慢地说着,好像在做每天的什么例行汇报一样。
“让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时间的推移会不会让他们在压力下,出于求生的欲望而改变主意呢?
——最后的最后,会怎样发展呢?
五个人的眼神,又各自分散开,长冢用余光扫视着他们,发现其他四人的眼睛,没有一人盯着那些枪。
5、
两个小时显得非常漫长,又非常短暂,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但是,时间还是毫不留情地一点点流逝下去。
四个人开始相互打量,怀疑的神色在他们眼里加剧,一瞬间,长冢几乎想象了大家夺取眼前的枪,抢先一步杀死别人以求生的场面。
但是,那种景象终究没有发生。
“如果我们最终没有找出‘它’,会怎么样呢?”
“说不定大家都会死?”
“也许就出不去了吧。”
与之前解答题目时不同,大家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会输给那些窥视着我们的人。”
“这就是主办方想要的答案吧。”
终于,时间只剩下了最后十分钟。
葱白合着眼,皱起眉头,仿佛等待什么降临一样。
米拉老师平静地低头休息,鬼见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上的一点。
而龙墨依然是平时那副模样,他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盯着环绕成一圈的枪。
——是时候了。
长冢站起来,向圆桌走去。
“大叔,你想到什么了?”
葱白惊讶地叫起来,接着,她马上收到了龙墨的眼神示意,捂着嘴安静下来。
“这场比赛的主办方,是有名的织作财团。”
长冢简短地开始了叙述。
“涉及金融、不动产、交通、化工乃至科技、通讯、出版、媒体的大财团,现任当家的名字叫做‘织作魁’……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起这个名字。”
他把手伸向了其中的一把手枪。
“如果你们模糊地觉得有印象,却又想不起来,那么可能你们也接受过暗示,或者被做过记忆篡改……就像我一样。”
“难道你……真的是……”
米拉老师和鬼见都瞪大了眼睛。
6、
“这种比赛不只进行过一次,表面上是媒体上知名的智力竞赛,尽管奖金高得吓人,但其他国家类似的比赛也不是没有,如果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大概只会被认为是用来炒作的普通节目而已。或许现在,我们十一个人的影像正在电视上出现,接受着采访吧。”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叙述着。
“然而背地里,他们却把人命当做游戏。我猜想他们的目的,大概是为财团选择可以使用的人……足够优秀,又足够理性,以至于可以踩着其他人的尸体到达终点。”
长冢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大家可能想不到我从前的职业,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是在业界知名的计算机公司有份工作。公司与织作财团有合作关系,因为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们正在进行的项目有违反法律,甚至触犯国际公约的可能,本该在那里就停下来,但由于好奇心驱使,逐步调查到了惊人的事实,假如披露出来,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位关系很密切的友人参加了这‘竞赛’,却再也没有回来,奇怪的是,与她一同比赛的选手全部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也没有在认识的人中间出现过。”
“就这样我花了全部时间、精力、财力进行调查,期间性命几度受到威胁,终于发现一点端倪,却被逼到了死角,我以删除数据为条件活下来,但是与之有关的一切记忆却被抹消了,甚至连那位朋友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以新的身份来到了现在工作的地方,本以为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参加了报纸上的猜谜游戏。想来一切都是‘主办方’做的手脚也说不定。”
“在接到请柬的时候,我发现它后面写着这样的说明:‘这是一场赌上生命的谜题竞赛,你是唯一知情的参赛者,你的胜利条件是,保证赛场上活下来的只有一人,如果条件达成,你和这个人将一同赢得比赛。”
“起初我对这个条件一直存在疑虑,但是不久,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记忆逐渐开始变得规律,而场上也真正发生了死亡事件。我想,所谓的‘条件’大概是真的。除此之外,我对谜题的答案与你们一样一无所知。”
“最后,这次比赛的执行官,也在之前那次比赛的参赛者之中,他的名字是‘羽织牧’。这位羽织家族的成员是否像我们一样,在决定生死的谜题中挣扎过一番,就不得而知了。”
长冢端详着手里的枪,把它缓缓举起。
“从一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们,却从未想过要让谁活下来,让谁去死。不管你们相信与否……从这一点上来讲,我是这场比赛的失败者。但是,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
“从身份和记忆改换的一刻开始,我的生命就已经是额外得来的了,没有用这额外的生命找到让更多人一起活下来的方法,没有让把人们的性命当做儿戏的家伙们付出代价,这才是我的失败。”
“败者理应消失,但消失前我还想传达我的答案,人没有资格制定优胜劣汰的法则,‘只有一位才能活下来’的游戏,归根结底是策划了这一切的人的错。没能让他们的‘条件’达成,或许是我最后一点小小的复仇吧。”
“也许你们之后还会遇到新的难题,说不定还会被篡改记忆,但是我请求你们,尽最大努力记住,永远不可能有完美的条件和完美的谜题,能够对‘人’进行筛选,也不可能得出唯一的答案。”
“我的回答到此结束,再见了,各位,能和你们参加同一场比赛,真的非常幸运,希望你们平安。”
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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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83697/
*这是本年度参加的最开心的企划之一!!谜题很棒,推理的过程也很棒!!企划主和参加者都很棒!感谢大家!认识你们很高兴!!
*仓促地结束了故事,虽然有点敷衍,不过总算是平坑了XDDD,希望下次再有机会一起玩耍!
1、
第九道题出现了。
“令人惊叹,提问准确率如此高的情况,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看到你们齐心协力冲破难关的模样,真是……连我都开始有点热血沸腾了呢。”
和说话的内容完全相反,执行官的语调变得冷冰冰的。
“可惜,这是个竞赛,你们都知道的吧?竞赛的意义在于角逐,而不是合作,这点不需要我特地说明吧?但是,你们真的明白吗?我很怀疑。”
执行官平静的语调仿佛带着寒冷的气息,让参赛者感到脊背发凉。他肩头的兔子也已经不见了。
“所以,接下来这道题,按照上面的意思,要改变这种状况。”
他用眼神示意着场内的五个人。
“听完题目之后,请你们进入属于自己的隔间里,靠自己来回答问题吧!”
——没有讨论,没有线索,这次真的能自己走向胜利吗?
大家互相打量着,明显露出了不安和动摇。
这时,头顶上传来了低低的,像叹息一样的声音。
“啊啊,说到底,我也只是替别人工作的卒子而已,请不要怨恨我。”
2、
房间中央的桌子上面缓缓升起一个玻璃箱,里面竖立着三只塑料胶管盛装的牙膏,牌子似乎是时下流行的Ora2,除了味道和瓶身的颜色不同,其他地方都没有区别。
“哪一只里面真的装了牙膏呢?”
箱子的上方贴着这样的问题。
——线索,线索,线索。
五个人的眼睛里显露出焦灼,又是一道没有线索就无法解答的题目。
“当然……我们不会违反惯例,这次就让我们回到最初,再进行一次投票游戏吧。大家还记得规则吗?在经历了如此多的险境之后,各位想必已经有了自己信任的人。相信他,想要让他活下去,这样的感情会存在吗?”
执行官从屏幕看不见的地方直起身,托住兔子的腋下,把它放回自己的肩膀上。
——难道这家伙刚刚去找它了。
长冢头脑中闪过不相关的念头。
这栋封闭的建筑里,似乎连时间都被压缩了,大家一起经历不安、恐慌、疲惫、怀疑,一起开足马力思考谜题的答案,一起为其他选手的死而恐惧、遗憾、悲伤,一起为存活而惊喜。虽然只是短短的八个小时,活下来的人之间都建立了相当的信任,就连执行官的模样都变得熟悉起来。他讥讽的语调,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经不会触动大家的心,选手们似乎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在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操纵下,能够保存的最大尊严而已。
——现在的投票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呢?如果选出能够活下来的人,应该选择谁呢?
长冢环视四周,但是,其他四人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般,没有进入他的视野,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白色的墙壁。
那些灰色的缝隙构成了成千上万中几何形体,他们仿佛一副巨大的拼图,复杂而毫无规律。
但是,假如站在高处看,那其中大概隐藏着什么吧。
——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一说,谁也没有赋予人置身事外进行选择的权力。
——没有第一名才能活下来的理由,遴选“第一”,制定规则,这是何等的骄傲啊。
——自己站在一边,看着大家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力互相践踏,这又是何等懦弱。
——“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哟?”
像风摇动树叶一样,欢快而富有活力的耳语声再次响起来。那张脸,从额头两边垂下来的头发,小巧的鼻梁、发亮的眼睛,似乎能被光线穿过的薄薄的耳朵,都已经想起来了。
承担那项在旁人眼里显得枯燥乏味,却让自己觉得无比安心与愉快的工作之前,失去的,像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一般的记忆,都已经想起来了。
那段在黑暗中行走摸索,整整两年几乎没有完整的睡眠,经历无数焦虑和担忧、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日子,都已经想起来了。
这块庞大的拼图只剩下了最后一块。
——请最后再帮助我一次吧。
长冢迅速地在投票的机器上做了选择,然后转身走向墙角,沿着墙壁周围开始快速行走起来。
“大叔……你在做什么?”
葱白一脸疑惑地问。
——一定有,最后,也是最终的线索……
“我们拿到线索了!”
鬼见大声宣布。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提示是,与品牌和数量有关,需要用到一个算式,方法是加减乘除中的两种。”
出乎意料地,龙墨快速而简洁地公布了线索。或许不管是怎样的投票,都已经无法动摇他们一起坚持到最后的希望了吧。
——接下来,就该迎来真正的结尾了。
“倒计时快结束了!!”
米拉老师喊道。
终于,长冢发现了那从浑然一体的白色中微微凸起的那个长方体。它大概是不久前刚刚出现的。第九题也许只是障眼法,真正需要回答的,是这里的问题。
“所有人……来这里,这块墙壁是可以活动的。”
3、
向里用力推了那个长方体之后,整个墙壁开始缓缓翻转。大家看到,像写字楼的旋转玻璃门一样,墙壁后面的一块屏幕露了出来。
——这是……
黑色的屏幕上是个普通的终端输入界面,用手触摸就可以输入信息,一如长冢恒三郎……不,那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种人生的人,十分熟悉的形式。
就像在键盘上敲击出来的,屏幕上有节奏地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终于到达这个地方的人。”
“输入正确的七位密码就可以打开通向外界的大门。”
随后,文字消失了,小小的横线以很慢的速度向前爬行着。
“_ _ _ _ _ _ _”
屏幕下方出现了键盘的影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有出声,这个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仿佛拼尽全力向目标奔跑,终于快要到达终点线的时候,突然被通知赛事取消了一样。
真的能出去吗,真的能活下来吗,这是不是又一个骗局呢?
头顶上的屏幕沉默着,提示大家进入隔离间的刺耳蜂鸣声也停了下来,执行官没有再出现,时间限制似乎已经取消,面前的屏幕像一个黑洞,既显得幽深可怖,又有种极其神秘的诱惑力,想要让人伸手触碰。
“线索:”
每次屏幕上的字闪烁一下,大家脸上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线索到这里,已经没有了,但答案也许早已知晓。”
“快!快回忆!”
第一个出声打破沉默的人是龙墨。
“所有的谜题和答案,以及执行官说的那些话,线索肯定就在那些中间!”
——滴滴答答的雨声,答案是“thanks”
——彩色的糖果,答案是“紫色”
——人和鬼的渡河问题,答案是“15”
——十把手枪,答案是“15093”
——中国麻将,答案是“1”
——镜子中的倒影,答案是“0018”
——双子之间的事物,答案是“六月五日与六月六日”
——鬼见的秘密,答案是“quiz”
——油画家谋杀案,因为是陈述题,并没有隐藏什么可以直接输入的答案
——接着大家来到了这里。
“thequiz,失败。”
“thanks!失败……还是要换个标点符号?”
“不,先等一下!”
年轻的选手们似乎又恢复了刚到答题现场的冲劲。他们快速地讨论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接着又把它们否决掉。
难道真的要返回头去解第九道关于牙膏的谜题吗?长冢扭头看着那些一个个隔离开的小空间,或许之前每个人的状态,就是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硬壳中,相互拒绝与猜疑着,但是现在,面前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希望的时刻,无论需要做些什么,他们一定会一起行动,一起找出答案吧。
“对了……执行官在游戏正式开始的时候说了什么……”
龙墨突然向前一步,用手按住了屏幕。
“听译完摩斯密码之后吗?”
鬼见问道。
“是的,是的!‘请一定不要忘记紧张’,他是这么说的!”
葱白拼命地点起头。
“一开始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很奇怪呢!”
米拉老师也附和着说。
“n-e-r-v-o-u-s.”
龙墨用手指触摸着液晶屏幕下面闪着微弱光芒的键盘,输入了七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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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刚刚补充了食物和水分,大家的精神似乎都好了些。选手们对这个答案确信无疑,他们站在房间里,等着一片寂静中再次响起敷衍了事的鼓掌声。
果然,过了一会儿,黑色的屏幕开始出现图像。执行官带着悠闲的表情,用餐巾揩了揩嘴角。向选手们出声问候。
“总是做一些联想型的题目,是时候厌烦了吧。让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怎么样?下面这道谜题完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哦,是不是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呢?”
选手们眯细了眼睛,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
一道接着一道的谜题,似乎让大家来不及思考发生在身边的一切。究竟是谁,为什么,把十一个人聚集在一起,所谓的奖励是什么,获得奖励的条件是什么,如何才能从这个地方脱身,谜题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还有,这个高高地坐在观众席上,自得其乐地欣赏着众人的恐惧、慌乱、兴奋,时而像是希望他们彼此争斗自相残杀,时而又好像为了自己的乐趣向他们施以援手的家伙,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连主办方似乎都只是他为了欣赏这场演出,而不得不服从和配合的。这个人对待选手会是什么态度,假如会场中真的出现了一线生机,他会阻止吗?还是,那也是演出的一部分,他会继续悠闲地站在高处,看大家抓住那根蛛丝拼命往上爬呢?
屏幕后面的白色写字板缓缓地下降了。
“这是……什么啊。”
米拉老师发出了轻微的惊叹声。
2、
“一位年轻貌美的新生代女性油画家被发现惨死在家中,警方在二十四小时内立即逮捕了两位嫌疑人。将嫌疑人带到警局时,其中一位嫌疑人看到另一位,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惊讶,在场的警长问了身边的人一个问题,立刻判断出那位表情惊讶的嫌疑人就是凶手,请问这是为什么?”
白色的写字板上写着这样一个故事。
与以往回答过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不一样,这个问题很像以前同事聚会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猜谜游戏,故事里通常出现了看似不可能发生的现象,或是人物做出了异于常人的举动。通过提问,以及“是”或“否”的回答来逐渐减少可能性,最终还原出故事的原貌。
长冢皱起眉头思考着。提问的机会只有十次,真的可以用这么少的提问推理出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吗?
“所谓的‘为什么’,是指警察为什么判断表情惊讶的嫌疑人是凶手,首先要确定这一点吧。”
龙墨说话的语调依然快而有力,看来他对这种问题也并不陌生。
“我想……会不会是警长发现了只有表情惊讶的嫌疑人、警长和死者知道的事实?”
鬼见出人意料地接着说,这个孩子考虑问题的方式敏锐而准确,但一直与大家保持着距离。现在,他似乎渐渐与其他选手建立了联系,开始参与到讨论中。
——这样……凭他们的话,一定可以……
“大叔,线索。”葱白提醒道,她指了指房间尽头出现的“起点”和“终点”。
地面上依次升起了横杆、跳箱、沙坑之类的障碍物,仿佛再次向选手们炫耀这个场地的面积,以及的附带设施一样,墙壁上伸出了独木桥,天花板上竟然还垂下了左右摇摆,装了水的桶子。
大家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切,也许刚才执行官指的“有趣”的事情并不是答题,而是从这条两百米的跑道一头跑到另一头吧。
“啊,我是一号啊。”
长冢点点头向起点走去。
——在平坦的跑道上跑,跳过障碍,攀上墙壁,走过独木桥,这些事情并不难。
——比在峭壁上寻找支撑点,伸出手,移动身体的重心,再猛然发力,在一瞬间的悬空中承担身体要坠落的感觉要简单得多。
——因为那是本能中对未知的恐惧,不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是否正确,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否足够到达那个支点,和以生死作为赌注的头脑竞赛一样,必须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只能依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也没有任何人会给予引导,,自己必须面对庞大的不安与未知,平静广袤的自然对谁都是一样公平,一样残酷。
——可是现在,他们都在同一条船上,虽然是竞争的对手,也必须相互配合,经历了共同的惊恐与困惑之后,是不是还能一起走向出口呢?
——如果是“她”,会怎么做呢。
跑过地面上抬升起来的陡坡,向前一跃,落到地上之后,长冢隐约地感到,说不定比赛也像这条跑道一样,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3、
“说起来,在二十四小时内就逮捕嫌疑人,说明两人的嫌疑十分明显,而且大概只有这两个人有作案时间或者出入过现场……”
“然后,警长根据‘什么’区分出两个人,一个人是凶手,另一个人不是。”
“这一点很奇怪啊!还有一个嫌疑人感到惊讶也很奇怪……难道这是因为他看到了,或者意识到了这个‘什么’?”
“没有头绪的话……从题目入手是不是更好些?‘女性’的‘油画家’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是女性使用的什么物品标记在嫌疑人身上了吗?”
“不,比起那个……更明显的提示是‘油画’。是画的内容,还是油画颜料……”
“会不会是油画颜料粘在谁身上,让警长判断出凶手了?”
“真的这样直接吗!”
不久,五位选手都拿到了提问的机会,大家用答题位置上的马克笔在白色的写字板上比比划划。
“总之先尝试着提问看看,如果回答‘是’的话,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龙墨简洁地总结道。大家抬头盯着屏幕上的执行官。他正面带微笑,好像什么公共设施的服务人员一样,摆出耐心的姿态望着在场的人。
“就按取得线索的顺序提问好了。”
鬼见提议道,长冢点点头,开始向执行官陈述问题。
“第一个问题,警察发现惊讶的嫌疑人是凶手,与油画的颜料有关吗?”
执行官的嘴角勾了起来,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
“是。”
“唔啊……”
葱白睁大了眼睛。
“真,真的是啊!”
大家似乎因为这个回答而感到了一丝惊喜。
“只是‘有关’的话,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样的关系,说不定是颜色、性质、气味……”
鬼见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警长一下就确定了凶手,一定是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姑且就假定是粘在衣服上吧。现在的问题是,嫌疑人为什么没有马上处理证据,他为什么惊讶,以及警长问了什么问题。”
龙墨有点不耐烦地把话题拉回来。
“等等,颜料究竟是粘在谁身上的呢?假如两位都出入过现场,都粘上了颜料,警长是何以根据第一位嫌疑人惊讶,就断定他是凶手呢?假如只是粘在了第一位嫌疑人的身上,那么警察为什么不直接确定他是凶手,还要向身边的人确认什么事呢……”
虽然迈出了很大的一步,长冢还是感到有些疑惑。
“这……是不是太复杂了,如果这么不肯定的话,可以再确认一下。”
米拉老师抓了抓头发。
“那么,第二个问题,犯罪现场的油画颜料粘在这位惊讶的嫌疑人身上了吗。”
“是。”
执行官这次的回答意外迅速。
选手们互相打量着,疑问一个个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然而,摆在面前不确定的事情好像更加难以动摇了。
“这……因为油画颜料而确认了凶手,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处理掉当时的证据……”
“也许是认为不会被发现,或者自己从事和油画相关的工作吧……为了简单,我们把惊讶的嫌疑人称作A,另一位嫌疑人称作B,现在的重点是,A看到B为什么会感到惊讶呢?”
“AB身上一定有什么相同点,让警察同时逮捕了两人,然后又有什么不同点,让A感到惊讶,让警察区分出他们两个……”
“是因为B身上也粘有同样的颜料,A怀疑他目击了犯罪现场?还是因为A有色盲之类的疾病分辨不出颜料,看到B身上的颜料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清理掉证据吗?”
“这个想法有些局限了,我们还不确定B身上有没有颜料,说不定是因为A看到B的外表,或者因为B的身份,让他感到惊讶。”
“首先先确认一下吧。”
又经过一段漫长的讨论,龙墨决定提出第三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一个嫌疑人看到另一个而感到惊讶,是因为发现当时另一个嫌疑人身上沾着犯罪现场的油画颜料吗? ”
执行官轻轻地摇了摇头。
“否。”
“不是吗……”
大家的思考似乎陷入了胶着,嫌疑人A看到嫌疑人B,究竟为什么会感到惊讶呢?
“我觉得……”
漫长的沉默过后,鬼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A之所以会感到惊讶,一种可能是B不应该出现在警署,比如……B就是A想要杀害的对象之类的。”
“哇……”
葱白很认同地点着头,但龙墨却耸耸肩,一副觉得离谱的样子。
“另一种可能,就是B提醒了A自己没有清理掉证据。”
“嗯,很有道理,说不定B是应该给A处理证据的人……或者,B的外表提醒了A……但这究竟是怎么提醒的呢?刚才的回答表明,B的身上并没有颜料。”
长冢表示同意,但是,思考在这里似乎受到了阻碍,如何才能让一个人一看到另一个人,就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呢?
“难道是……找不同!别的地方都一样,只有粘上颜料的地方不同,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龙墨突然用拳头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第四个问题:两个嫌疑犯的外表是不是有相同的部分?”
“是。”
发展出乎意料地顺利,大家的眼睛里都燃起了希望。
“相同的部分……除了因为职业原因忘记清理,其他外表上混入了油画颜料也不容易看出来的事情,是化妆、纹身、首饰……还是……”
“是衣服,衣服啊!一眼看到别人,最先产生印象的不是服装吗?比如同样款式的涂鸦T恤,如果A因为穿了涂鸦T恤,多出了两笔痕迹也看不出来,所以并不在意,结果B与A穿的一样,那多出的两笔不就看出来了吗?”
“第五个问题……两个人相同的部分是服装吗?”
“是。”
“接下来,警察问了什么问题呢?”
“一定是为了再次确认一下吧!”
“第六个问题……警察问旁边的人问题,是为了确认两人服装的相同之处吗?”
“是”
“粘上油画颜料就判断出凶手……是因为只有A有机会去凶案现场?还是两个人可能都到过现场,有颜料说明用过凶器,或者被画家标记过?”
“第七问,警察是根据相同的衣服上一人有颜料一人没有判断其中一个人行凶时在场吗?”
“是。”
“到底是什么衣服呢?说不定真是涂鸦T恤。”
“第八问:凶手是因为穿的衣服有涂鸦所以没有及时处理颜料吗?”
“是。”
到达这里,大家全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再次把整个推理过程重新检查了一遍,接着走向了回答问题的场所。
——只要推理出警察为什么指认嫌疑人A是凶手就可以了,不需要了解为什么排除了B,也不需要讲述整个故事。
——就像这次的谜题一样,只要一直向前突破,最后到达终点就可以了。
——真的如此么。
长冢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沙沙声,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开始用清楚、简洁的语调,陈述起这道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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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持完整记录一下大家平推的过程
*终于走到这里了……让我们好好地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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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企划目前响应不了,就先响应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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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葱白说起障碍接力,那内容一定就是叼面包了
她在中学的运动会上也只会参加这一个项目,每次都会率先拿下一只红豆面包,然后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在场地边徘徊还能拿到那些准备太多而剩下的面包。
虽然葱白对其它甜食并不感兴趣,但却对红豆包情有独钟。在曾经回家的路上有一家点心店,那里的红豆包个大、馅多,有的时候椋音带她回家的时候会花三百円买三个打折的红豆包,当做饭后的点心。一个红豆包有那时候的葱白两只手掌那样大,里面的豆沙软又甜。
可惜与妈妈一同生活之后她就搬家了,再也没见过那家点心店。从新宿搬去了文京后,周围的店铺新的很新,旧的很旧,妈妈的房子就在东京大学边上,街对面是一家东大学生经常光顾的家庭餐厅。妈妈自从那之后原因不明地一直呆在家中的办公室里,有的时候会出门两个星期。葱白并不知道怎么与她交流,幸好的是,她也并不愿意跟葱白说话。
真要说的话,这位妈妈对葱白也还算不错。她总是搞回家各种各样的实验视频,那些记着编号以及奇怪的实验室缩写的光碟每周都能换一批完全不重样的。一开始葱白并不怎么能看懂,但也许是时间长了,也就能微妙地理解很多东西了。她也每周都会在餐厅桌上放两叠千元新钞,有时出门前也会留下不少。在这样经济条件优越的情况下,葱白的小学时光即使孤单了点,也算是过的不错。
可文京区也很大很大,葱白并没有兴趣去探索。她每天都去那家对面的家庭餐厅解决晚饭问题,可那家店里并没有红豆包出售。就像遇到了那么多有趣的东大学生,也没有早稻田来的怀念。
而升上中学、她带着椋音重新回到新宿的时候,那家点心店已经换成了一家花店。
自那之后对于红豆包的印象就只在于运动会了,自己夺来的食物总是格外好吃。
但障碍接力,葱白好像太小看它了。
什么玩意!障碍接力不是背着双手冲过去跳起来咬红豆包的活动吗!
长冢先生动作敏捷地越过跨栏,翻过跳马,跑过矮矮的独木桥,绕过路障,轻松地跑到了终点。葱白呆滞地鼓起掌,惹地旁边三人都侧目她一下。
幸好她不是一个人,在屏幕里等待着选手提问的执行官也优雅地拍拍手——这个人从吃完饭回来就是一副好像要蹦蹦哒哒唱个雨中曲的兴奋样——然后笑着说道:“长冢恒三郎先生取得提问资格!哎呀,长冢先生不愧是名护林员,真是开了个好头啊。其他选手们想必也受到了鼓舞吧!就这样一鼓作气全员通过障碍!解决题目吧!”
葱白看见一直很不待见他的长冢露出了“这人怎么话这么多”的嫌弃表情。
接下来去挑战的是鬼见,很难想象他吃了一顿全甜食的饭之后就能这样又跑又跳了。葱白还是有点怵,不过看到鬼见那样灵活的动作,倒有了些信心。肯定不会很难的!她这样想。
自己插的FLAG,应验了也不能说什么。
葱白艰辛地完成了跨栏部分,非常幸运地通过了跳马,她觉得胜利在望,奋力跑过独木桥——她并没有跑过去,而是中途脚一滑,跌倒,摊成了一个葱饼。
执行官十分不友善地“噗”了一声,然后声音里洋溢着愉快说道:“没有通过的部分要重新跑哦。”
“知道啦知道啦。”葱白嘟囔,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继续试图通过这个独木桥。然而不知是不是忍耐尿意太辛苦,一不留神就又滑了下去。
明明是个简单的部分的说!葱白夸张地捶地。
执行官微笑:“噗。”
龙墨也微笑:“噗。”
然后充分了解葱白不听人说话的属性的龙墨愉快地出声“好心”提醒着:“每人只有两次机会哦,你下次再摔下去就要咔嚓啦。”
“哎!?”这次也没有好好听规则的葱白露出了真实过头显得有点滑稽了的惊恐表情。
“就是这样。”龙墨微笑着挥挥手。
葱白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迅速通过了后面的障碍,虚脱似的按下了按钮,然后给其他人比了个拇指,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米拉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最后还是回了学生一个拇指。
还是别告诉她真相了吧。
刚刚也没有出声提醒的执行官高深莫测地笑着:“那么现在就是三人获得资格!可喜可贺。剩余的时间可不太多了,我建议你们早点结束哦。”
龙墨被充分地娱乐了,心情很好地往前站站。
然而米拉比他更早一步,打算挑战一下。而鬼见和长冢也把他拉下来,打算讨论一下题目的事情。龙墨自己倒挺无所谓,于是打算先做题目。
葱白慢悠悠地走回来,就看那三个人凑在一起,好像讨论出了什么眉目。长冢已经问完两个问题,却还是有些扑朔迷离。
“……那B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警察局呢?A惊讶的原因是不是这个?”长冢先生沉思着。
“A本来以为B离开了犯罪现场,但B出现在警察局,让A认为自己的行凶过程暴露了?”龙墨说。
而鬼见问着执行官问题:”一个嫌疑人看到另一个而感到惊讶,是因为发现当时另一个嫌疑人身上沾着犯罪现场的油画颜料吗?“
执行官微笑着:”否。“
”啧。“三个人一起露出了”这样就麻烦了“的表情。
葱白云里雾里,倒是说了自己的猜想,觉得犯罪嫌疑人是色盲,画家死前用颜料留下了讯息。不过另外三个人沉默一下,不太认同地继续讨论起来。
哎,这题是不是太困难了呢。葱白坐到一边,双手托腮听着别人讨论。听着好像是执行官私自改掉了官方的题目,然后变成了这种悬疑推理问题,线索还是提问式的。对于这种可能性很多的题目来说,这样可能反而比谜题难。一共可以问十个问题,看着挺多,但每一个都要仔细斟酌。
究竟要怎么办呢,究竟问什么问题才是最合适的呢。指向性强的问题当然比较容易锁定答案,但错了之后能联想到的也比较少。真是为难。葱白倒是想验证一下色盲的这个问题,但自己也有些举棋不定。这还真不像她自己,这时候以自己的性格难道不该坚定不移地大声提问问出答案吗?在这里犹豫,消耗的时间就会越多。可自己的直觉在这种时候总是不太管用,到底要不要消耗一个问题的机会呢?可不问又让自己心里痒痒。
自己也犹豫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怕死?
守望者,是鬼见十分年幼时看的一部有关超能力英雄的的电影。
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初是谁带着自己,还不到十岁的自己,去电影院观看了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虽然以超能力英雄为主题,却根本和某位红蓝光鲜的英雄、浑身盔甲的英雄那样的电影毫不相似。
这是一部主题并不明朗,且气氛压抑的电影。
英雄迟暮,电影由所有人最光辉的时代过去,直至没落的时间——名为“笑匠”的英雄坠楼身亡开始。
笑匠的徽章在夹杂着玻璃碎片的空中飞舞,黄色的圆形笑脸上,粘着一滴粘稠暗红的血迹。
这个画面,在鬼见脑中至今难忘。
在那之后,他多次反反复复地看着那部电影,那原作漫画,以及,有关笑匠的一切内容。
笑匠虽然名为笑匠,也戴着微笑徽章,却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正相反,他是一头易怒的、暴躁的、只根据欲望行动的赤裸裸的野兽。
他仿佛不带任何正义的情绪,不过是刚好站在正义的阵营,去施暴、去暗杀。
他对曼哈顿博士说,“God help us all.”然而,这不过是一句充满讽刺意味的笑话,从笑匠嘴里说出的为数不多的笑话。
他根本不信上帝,也不信上帝会来拯救他们。他看到过社会最黑暗的一面,于是决定去模仿它,他知道世界的本来面貌,于是把一切都当成一个笑话。创作者用他来呈现人类的丑恶本性,笑匠把一切都当成笑话,他自己也是笑话——内心深处的他既最纯净又最邪恶,并且已经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无望未来。
鬼见被这个角色,这个人深深地吸引了。
即使是电影,他也一样无法分辨影片中的人脸。不过这没有关系,他记得,记得那个黄色的徽章,上面滴着一滴暗红色的血迹,那是深深刻印在他脑海里,关于笑匠最标志性的东西。
当新的题目出现,并且三条线索拿齐后,鬼见瞬间明白,自己的秘密被那个屏幕上的男人知晓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内心一阵颤抖。
不过,很快他便平静了下来。
在这个已经死去六人的白色封闭空间里,再说些什么,也不能显得有多疯狂了吧。
鬼见摸了摸胸前的徽章,坦言说出:“这个问题,有关我的秘密。”
1、
龙墨、鬼见、葱白、米拉,以及长冢自己。
剩下的五人并排站着,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其他选手。最初的十一人已经削减了一半以上。
这一切都在主办方的控制之内吗?从问卷调查中浮现出来的“不稳定因素”,已经从他们身边离开了吗?在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
长冢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疲劳。协作与竞争,信赖与怀疑,思考与赌博,无论选择哪一样,似乎都是徒劳无功的。大家只能一步步被安排这场游戏的人推向前方,就像蒙着眼睛的水手,被砍刀推搡着,行走在海盗船船舷上那块木板上一样。
“恭喜还站在这里的各位,能够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凭借智力了。”
执行官的语气不再一成不变,而是渐渐表现出了情绪。那语气中隐约透着讽刺,不过也许这只是选手们起伏不定的心情,投射在那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上而已。
“即使是极度考验人们体力与毅力的马拉松赛跑,在中途也会有补给站的,各位选手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既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过分紧张——因为接下来的谜题会变得更加复杂多变,请大家继续坚持下去,终点的光景,可是非常值得一看的哦?”
执行官令人难以置信地露出了微笑,没有再进行任何的补充说明。接着,他的身影被一排数字所取代。
“17,15,4,8,21,12,16,21,9,26,12,12。”
每个人答题的位置上,一如既往地出现了白色的写字板,以及黑色的油性笔。
选手们继续互相打量着。接着,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指挥着一样,大家开始低头盯着自己的写字板。
“Q,O,D,H,U,L,P,U,I,Z,L,L…”
——数字都在26以内,首先试着把数字转换成字母。
——单词吗?换掉某个字母组成的密码?
——是不是包含了“God”,“Help”,“Quiz”,“Puzzle”之类的单词呢?
没拿到线索之前,大家仍然不知道应该写下什么,或许已经习惯了安静地等待线索,所有人都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心情很糟。
长冢难得地从葱白脸上看到了沮丧,从鬼见脸上看到了疲倦,从米拉老师脸上看到了困惑,从一向自信而敏锐的龙墨脸上看到了烦躁不安的表情。
突然,房间中央又开始发出响声,一张圆桌从下面升起,一股诱人的香气逐渐在房间里弥漫起来。
“哇……”
葱白的眼睛里看上去简直有小星星在闪烁,她立刻向那张桌子奔去。
“喂……”
米拉老师仿佛有点不满学生的失态,但随即也忍不住开始打量起桌子上的东西。
“得救……了。”
鬼见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着。
就连龙墨脸上也露出了片刻惊讶的表情。
那张圆桌上摆着五个托盘,五份热气腾腾的食物,以及用杯子盛着的饮料和用碗盛着的汤出现在大家面前。在白色背景的映衬下,这很像学校食堂里午餐时轻松愉快的景象。
五名选手的脸上都挂着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在沙漠里看到海市蜃楼一般的表情。直到执行官的脸再度出现。大家才勉强把目光从食物上移开,抬头盯着屏幕。
2、
“哇!终于得救了……这么想着的旅行者,向着远处在风中摇晃的椰子树林,以及那潭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清澈无比的池水跑去,可是走到近处,却突然发现那片美景不过是一望无际的沙海上,摇动的热气所造成的幻影……这样的情形,简直太糟糕了,不是吗。”
执行官仿佛读出了大家的心思,悠然而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
“本次获取【解谜线索】的方式,嗯……就是没有!”
五人楞了一下,一瞬间,长冢几乎觉得执行官是认真的,不打算公布这道题的线索了。幸好,执行官像是为自己的玩笑感到得意一样微笑起来,指向了圆桌上的食物。
“啊,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们可是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的。这里为大家提供了福利哦。一共五份好吃的事物,并赠送了对应的饮品!怎么样,是不是很棒?……大家的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吧?我可是有好好地在观察,如果各位因为饥饿和缺水而丧失行动能力的话,我也会感到苦恼的。”
葱白已经向那份大块牛排走了过去。
“所以,请好好享用吧,线索就在食物里面哦,如果没有找到线索的话,就要小心了。也许会有其他东西也不一定。”
就算执行官这么说,也无法阻止大家伸向食物的手。米拉老师踮起脚,小声抱怨了几句学生的食量,取了旁边一个较小的盘子。龙墨的心情似乎变得好起来,竟然和葱白以及鬼见开起了玩笑。
等到大家都好好地落座以后,长冢才端起剩下看起来很朴素的牛肉盖饭,把旁边的半熟蛋打在上面,用筷子搅了几下,接着深深吸了口飘散在空中的,温热的香气。
——食物真是让大家振作起来的好东西啊。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希望大家能顺利地继续进行答题。以上,我也要去用餐了,稍后见咯。”
执行官的面孔消失了,五个人第一次没有用带有敌意的目光目送他离开。
3、
除了差点把整块牛排都塞进嘴巴的葱白,大家都是先放了一小口食物在嘴里咀嚼,接着,好像再也忍不住似的,他们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起包括肉类、蔬菜、土豆泥和米饭,汤汁丰富,看起来让人食欲大振的饭菜。
突然,长冢看到味增汤的汤碗里浮起了像茶包一样的东西。随即,鬼见一边用勺子戳,一边从粘在巧克力巴菲杯子里的奶油下面,拽出了一个透明纸袋。剩下的人见状也翻了翻食物,但什么也没发现。
“哇!”
葱白突然叫起来,用两个手指拈起了牛排剩下的残骨,大家看到,一个沾着酱汁的小塑料包被卷起来,塞进骨头的夹缝之间。
——提供线索的方式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啊。
长冢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对执行官的话仍然有些担心,他观察了一会儿没有拿到线索的龙墨和米拉,确认他们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开始和大家一起讨论线索。
“答案是一个单词。”
“答案和某人的秘密有关。”
还有,这个奇怪的字母组合,来自于某个“E.M.B。”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了这个沉默寡言,显得有些不合群的男孩身上,他声明了这是属于他的“秘密”之后,声音就渐渐低下去,接着抿起了嘴。
——既然是‘秘密’,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吧。主办方用这种事情来出题,是想看到选手为了是否公开自己的秘密,而产生矛盾和争执吗?
长冢叹了口气,看来离一切都结束还为时尚早。他在大家开口询问之前,低下头对鬼见说。
“我们会自己推理一下,如果不愿意公开自己的秘密,就到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鬼见点点头,向房间的角落走去。
米拉老师和龙墨都表现出了理解,而葱白则专心致志地按起了手机。
“E.M.B……E.M.B到底是谁啊?”
——作家?科学家?伟人?
长冢也打开自己携带的智能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了这三个字母。屏幕上显示出各种各样的结果,但没有一个能够和现在的十二个英文单字产生联系。
“直接去想E.M.B是谁范围太广,不如从鬼见觋这个人身上,考虑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秘密好了。”
龙墨双手抱胸,以一副“不过是个小鬼”的样子将视线投向远处坐着的鬼见。
——不过,这是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或许这个中国小伙子,对场上其他选手的情况也不完全是漠不关心的。
长冢也转向那个沉默的少年,他一直带着一个大大的徽章,图案是黄色的笑脸,与这个让人联想到“安全”、“愉快”、“乐观”的形象不同,那个徽章一角印着溅射状的血迹,让整个徽章看起来带上了一种诡异而悲哀的感觉。
其他选手显然也注意到了穿着普通的运动系服装的少年身上唯一颜色鲜艳的配饰。或许也有人对此产生过好奇,但由于没有时间,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去打听这种事情,他们并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长冢隐约觉得,这个徽章大概与少年的秘密有关。
“Watchmen!”
突然,葱白叫起来,似乎是对刚才的一餐非常满意,她精神百倍地举起手机,让大家看屏幕上出现的,与少年佩戴的徽章一模一样的图案。
“美漫改编的电影?”
大家的目光顺着百科词条延伸下去。
“E.M.B这个人物……有了,Edward Morgan Blake。”
画面上那个一身反骨的“英雄”正展露着无所顾忌,也无所畏惧的笑容。
“QODHULPUIZLL…QOD HULP UIZ LL…”
“God help us all.”
“其中拼写错误的字母组合起来……就是‘QUIZ’!”
四名选手望向靠墙坐着的少年。
“嗯,你们猜出来了啊。God help us...all.”
他一脸释然地低下头,用手指摩挲着胸前那个圆形徽章,用平静的声音向大家表达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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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段拿线索……努力海龟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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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他人的信任,是一种什么感觉?会高兴吗?
龙墨其实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只觉得:啊,这个人是需要我的吧——这样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些自负,但龙墨从来就不谦虚,也并不是说龙墨会就此看不起、亦或是践踏这种信任,他会做的,更多是回报。
因为被需要而得到信任,那就要让信任他的人认为这份信任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因此而对他们的需要进行回馈,给予帮助,无论那是什么。
这才是龙墨的自负,对任何人都一样。
几乎是在知道两个线索的一瞬间,龙墨便得到了答案。
两个人中间的,是什么?
“中间”,而不是“之间”。
这样一来,杂乱的选项被全部排除,清晰起来的唯有那一个。
日期。
龙墨看向身边面色不佳的小鬼,在隐蔽处给了他提示,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属于自己的椅子。
回报到此为止,接下来的,就只是更多的信任了。
————
死亡降临在意料之中,龙墨并没有再感到惊讶,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每个人都很平静。
这是件可怕的事。
当死亡不再让人感到恐惧,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龙墨深谙其中道理,但他不想现在在这里还活着的人失去对死亡的畏惧之心。
这算什么?友情的开端?也许下一秒他就死了,也许一切结束之后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这种情况下的友情根本一毛不值。龙墨找不到答案,只好选择将它埋藏在心底。
也许是因为莫奇的原因,多多少少变得有些脆弱了吧。
他这么对自己解释。
与长冢大叔一起安置了两具新鲜的尸体,期间葱白凑过来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被龙墨一脸嫌弃地赶走,望着渐渐下沉的尸柜,龙墨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问题。
“结束以后,能把这些尸体带走吗?”
长冢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些,犹豫了一下,低声答:“不知道,也许……不行吧?”
“哦。”龙墨淡淡地最后看了一眼重新变得平整的墙面,点点头,“我们走吧。”
————
居然有牛肉寿喜烧。
龙墨远远地就看见的那一份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小火锅,虽然他并不喜欢甜口的料理,但是他想吃点热的东西,这样的状态下,牛肉寿喜烧真算一个惊喜。
“哇!牛排!!”
他迈开步子正要走过去,葱白发出一声惊呼,那瞬间,心里压抑很久的恶劣因子忽然冒了头,他步子一转,往牛排走去,可惜,某个女人解题的时候比蜗牛还慢,见到吃的,跑得却比谁都快,龙墨刚刚走到桌子旁边,她已经拿起了刀叉。
啧。
龙墨暗暗不爽。
葱白“啊呜”一口把切得整整齐齐的牛排块塞进嘴里,忽然打了个冷战,一向迟钝的雷达首次敏感地捕捉到旁边飘过来的一缕不满,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只看到龙墨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一直以来总带着某种“你们真蠢”的气场的男人,不知为何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幼稚起来,他没有马上选择套餐,而是踱步走到正要拿起巧克力巴菲的鬼见身边,眼睛直盯着矮他好几个头的小鬼看,就差没直接动手抢了。
这么明显的目的,鬼见理所当然也察觉到了,他马上加快了速度,端起那杯巧克力巴菲,小小的身躯向旁边一躲,戒备地瞪视着龙墨,像只炸了毛的猫。
葱白不由得揉揉眼睛,总感觉这两人忽然性格突变了……
“……这么多牛排,你吃得下吗?”
身边传来弱弱的询问声,打断了葱白的思绪,身材最娇小的米拉选择了她旁边那份迷你牛排,此时正略带担忧地看着她……手边那一斤肉块。
“诶,当然没问题啦!”葱白笑眯眯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毕竟很好吃嘛!”
巧克力巴菲保卫战此时也宣告结束,龙墨最终略带惋惜地取走一开始就瞄准的牛肉寿喜烧,而年长的长冢,理所当然地做了最后一个选择的人,拿走了剩下的套餐,大家不再言语,默默地进食。
在就餐即将结束前,葱白、鬼见和长冢从食物里拿到了装有线索的透明塑料袋,龙墨捞了捞自己那份什么也没有的火锅,撇撇嘴,看来自己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好。
大家围坐在一起,决定当场公开线索——到目前为止,这里的人已经因为上一轮的题目而产生了某种羁绊,没人愿意再隐瞒自己的线索,所以要进行公开发表。
鬼见取出了属于自己的纸条,低声念出上面的句子:“答案是一个单词。”
这是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至少马上将看起来毫无头绪的题目锁定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单词……看来要将数字替换成字母。”长冢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茬。
龙墨没有发表异议,他托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倒是葱白马上掰着手指算了起来:“Q,额……Q……O……”
“QODHULPUIZLL。”鬼见打断她。
“……”葱白丧气地放下手,低声嘟囔,“我马上也要拼出来了呀……”
“那……是什么意思呢?”许是看到葱白低落,米拉赶紧发声打开新话题。
“只有这个线索的话,还是很难确定答案。”龙墨说。
“确实,光是单词,就能凑很多个。”长冢表示同意。
“所以……”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看看我的线索!”葱白马上举起了自己的小袋子,先前的颓丧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元气,甚至有点小得意。
“让我们来看看是什么呢——”她打开袋子,拿出纸条,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咳咳,答案跟一个人的秘密有关!”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神经大条的葱白却毫无所觉,“哎?秘密?什么秘密?墨墨是你的秘密吗,你有什么秘密啊?”
龙墨扭开脸,懒得理她。
“诶,大叔……”葱白又转头问长冢。
“哦,那就来看看我的线索吧。”在她问出更多问题之前,长冢打开了自己的纸条,“这是……”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几秒后,将纸条反过来展示给所有人,“……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长冢的线索的确不便阅读,因为那上面分毫不差地抄写了题目,只是在右下角多出了一行:——E.M.B
“哇,不懂!”葱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米拉也有些迷茫,倒是鬼见和龙墨有了反应。
“这看起来很像是文段前引用名人名言的格式,所以说这些字母其实是这个叫E.M.B的人说过的一句话吗?”龙墨说。
“有可能。”长冢点点头。
“不过这个E.M.B是谁?”米拉问。
龙墨看了看长冢,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鬼见蹙着眉,低头思考了几秒钟,忽然说:“我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葱白惊讶地望过去,“这么快?!”
其他人的视线也集中在了存在感一直不高的小鬼身上,等待他接下去的发言。
“其实对了解秘密的人来说很简单……”鬼见抿抿唇,他迟疑地说:“……这是我的秘密。”
依旧脑子很糊,随性地响应。其实都是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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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中间,是什么。
葱白又开始借题发挥地联想起来,这样哲学的题目让人无从下手,执行官那边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没有把自己选对的提示发来,于是她就这样坐在原位开始进行一些与之无关的思考。
她觉得两个人的中间简直是千山万水。她也说不清千山万水到底是多远,不过那已经是让她望而却步的距离。譬如曾经她和椋音是那样亲近,现在却隔得好远好远,椋音恐怕这一生都无法记起葱白究竟是谁,记忆在他们之间划下的鸿沟就是那样可怕的宽。而脱离家庭之外的世界更是层层阻拦,身份的高山与峡谷,本性的沼泽与密林,一切都让她无法产生勇敢跨越的想法。
东京是那么的热闹,新宿是那么的拥挤,葱白却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周围一片空旷,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谁离她近一些,没有谁能够限制她。这让她感到轻松,感到自由。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需要披荆斩棘翻山越岭才能碰触到另外一个人,那简直就是额外的负担。没有人逼她,她可不会想去靠近什么人。
仔细的来说,她也算是了无牵挂。没有谁能绊住她,所有的选择窗口都为她开着,她只要随性地选择就好。她总是看到这生或死的窗口,但死的那一个永远在闪烁着,被她冷落在一边。是什么让那样期待着灭亡的心还在选择生存呢?是什么让它不断地想要“再等等”呢?
山峰不回答,葱白作为一个见习的旅者抬头仰望着它,她在判断什么?她在想要不要攀登上去吗?她也从各种阻隔旁路过,可她这次为什么没有绕过它,而是打算挑战它呢?
她感觉山顶的人在挑衅她,这颗心脏发出了声音:
再等等。
“啊,”葱白看着缝隙里吐出的纸条,缓缓眨了眨眼,“答案!正确答案有两个!”
她兴高采烈地转过身看那些聚在一起的同伴,第一眼就看到拿着手机的龙墨做了一个又像是没辙又像是气愤的表情。葱白无辜地眨眨眼,包括米拉老师的其他人也瞪了过来。
“哎?那个……其实我很快就选完了的,但是刚刚一直没有出现提示……”她举手投降状:“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米拉倒是反应很快地做了个“good job”的手势,紧跟着起身的龙墨走去答题的位置。鬼见也撑着看上去远远没有恢复精神的身体走向桌椅。这些人好像都明白了似的,葱白一瞬间感觉好厉害但是完全不明白。也许是走神时间实在太长了吧。
葱白小步往那边挪,一头雾水地到处看。长冢先生还没坐下,看到她这样不明所以的模样,用口型给了对答案最大的提醒。
葱白不太清楚自己走神的期间这群人都各自想了些什么,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跑到座位上答起题来,在打开手机日历数了半天之后,终于把答案写在了纸上,依旧塞进缝里。
老实的说她其实没什么信心,站起身时她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龙墨和鬼见的样子都很坚定,看来对自己的答案确信不疑。大叔则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人都移开视线。她觉得这样可能有点偷看别人答案的嫌疑,于是赶紧走开和米拉老师站到一边。
这种闲下来的时候又有点想上厕所了。她看看天花板,忍下去了。
然后是猝不及防的死亡,葱白吓了一大跳,然后视线回避了尸体,只能看着其他生存着的同伴。如今可是只剩下五人存活了,这让她不安起来,感觉真的有什么要发生了。鬼见、龙墨、长冢显然是擅于解谜的类型,而自己则是运气颇佳,米拉老师则是始终默默无闻地跟过来的。如果再要从五人之中淘汰谁的话,葱白也不确定命运女神是否会为自己续命了。
刚刚作答的地方陷进地下去之后,紧接着就有另一边的地板打开来,里面升起另一张大桌和五把椅子——接着执行官说话了,他正在喂给兔子胡萝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亲切。葱白知道那一些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可以吃东西了之后就迅速上前浏览一遍桌上的食物,然后毫不犹豫地坐到圆桌旁边,拉过金属的餐盘和杯子:“那我就要个!我开动啦!”
她的余光注意到龙墨刚往自己这边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来。于是葱白眨眨眼睛,咬着叉子和人对视。龙墨嫌弃地“嘁”了一声,转身就去骚扰那边拿了甜食套餐的鬼见,一副抢小孩子的糖果的坏人样子。她大概猜到龙墨本来是想抢先那到她自己想吃的那个套餐,这样有点孩子气的行为葱白倒不怎么讨厌,她还有点遗憾,规则里面不能交换着吃,实在太可惜啦!
不过龙墨刚刚干嘛要放弃呢?她不解地用切肉的小刀把几乎是个立方体的肉块分尸。
一公斤的牛排,边上还有大概两个鸡蛋份量的炒蛋,以及一小碗的土豆泥,配上一大杯牛奶。米拉看了看这份以葱白这种少女来说过多的套餐,自己面前是明显份量少得多的牛排,她上下打量自己动刀如风的学生:“你没问题吗?这些选了就要吃完的。”
“没问题啦!”葱白做了个不二家脸,招呼长冢赶紧来吃饭,剩下的套餐可只有一份给他了。她自己一点也不担心,用刀尖戳起一块被切成小方块的牛肉,裹上土豆泥送进嘴里嚼着,视线跟随到龙墨身上——他似乎闹够了,没有再觊觎鬼见那杯丰富诱人的巧克力巴菲,套餐里的牛肉寿喜烧咕嘟咕嘟地沸腾着,小锅底下放着个酒精小炉子。看不出来墨墨是喜欢这种甜口的食物的啊。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牛肉块。刚吃了一口米饭的龙墨扭过头来正好撞上她的视线,他露出一个好嫌弃的表情,而葱白迅速又裹了个土豆泥牛肉粒送进嘴里,眨巴眨巴眼睛,无辜。
“蠢女人,别看我,我感觉智商都在一点一点地下降。”他放下筷子拧开瓶装绿茶的盖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有点冲。
但葱白理直气壮:“我没有看你,我在看你的寿喜烧!”
龙墨哼了一声,嘲笑:“你想吃?想吃也不能吃吧。”
葱白没有理他这句,接着说:“我也会做寿喜烧!”
冷漠的:“哦。”
“……你是不是喜欢牛肉寿喜烧哇?”
“我临时有点想吃而已。”
“我还会做别的,比如味增汤。”
“……你闭上嘴,吃饭!”
于是葱白缩了缩脖子,铩羽而归。
长冢先生受不了了地单手捂脸。
1、
鬼见一下把水壶里的水喝掉了三分之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合上了眼睛。
长冢站起来准备离开,继续和大家讨论的时候,外套的下摆却被他拽住了。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少年好像梦呓一般轻轻动了动嘴唇,吐出这样几个字。
长冢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线索?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大家,而只是对自己说呢?
——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感谢,还是,希望自己能继续引导剩下的人?
——或者,他已经发现,在场的其他人中,“杀死”简芒的人是谁了?
这条线索本身的内容也让人惊讶,果然,赛场上出现了重要到不了解就无法继续推理的,“谜题的一部分”。
长冢扭头向后面的五人那里望去,另外一条线索还没有公布,大家的讨论仍然没有什么进展。所谓的“线索”就像摔成两半的盘子,不把它们拼合在一起的话,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图案。
“你不去听听他们怎么说么?”
少年摇摇头,显出仍然很疲劳的样子,冲长冢摆了摆手。
“让我再……待一会儿。”
2、
椎名托着下巴皱起眉头,竹下靠墙站着,像看着死刑室里的电椅一样战战兢兢地注视着那些铺着白纸的座位,龙墨似乎陷入了沉思,按着手机在计算什么,葱白仍然坐在刚才回答问卷调查的座位上,呆呆地盯着屏幕。
的确,这道题从字面上来看,完全不知道应该向哪个方向思考。长冢反复考虑之后,还是打算开口转达鬼见获得的线索。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米拉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近长冢,背对着其他人,不动声色地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握着小小的拳头,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
——安静。
一瞬间,长冢明白了,鬼见已经向他信任的人公布了线索,而剩下的选手已经接受了那种怀疑,并想要在排除了可能的“凶手”的范围内推理出答案。
室内的空气变得非常诡异,长冢一瞬间突然觉得不知所措。
米拉老师小小的嘴唇先抿了一抿,又吐出了轻微的气流。
“Mirror?”
——镜子?
——的确,两个人长相一样的话,是镜子中的映像也说不定,这是一个很好的推测,但是……
“Twins.”
更容易联想到双胞胎吧,长冢也学着米拉老师的样子轻轻地用唇语说。
米拉老师点点头,似乎觉得这个想法也很有道理。然后,周围又没了声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长冢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感慨,不过没时间了,只能继续思考下去,他一边观察着剩下的选手,一边在心里推测着。
——存在于双胞胎中间的……
——是相同点吗?姓氏?血缘?父母?容貌?习惯?DNA?
——还是不同点,姓名?出生相差的时间……
突然,长冢看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手机屏幕的龙墨,在键盘上输入了“Gemini”几个字母。
——双子座?
——的确,双胞胎……双子……双子座,罗马数字,古代传说里隐藏着什么吗……
——对了,“中间”,难道是,应该考虑实际存在的事物,而不是二者之间的关系吗……
长冢皱起眉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时隐时现,但还不能肯定……
“答案,正确答案有两个!”
葱白突然叫起来。
一瞬间,龙墨的脸上露出了前功尽弃的表情。
看到大家都瞪视着自己,葱白也有点退缩,她举起一只手怯怯地解释道:
“其,其实我很快就选完了,但刚才一直没有出现提示,我还在想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场的几个人互相打量着,接着,龙墨站起来,向回答问题的座位走去。
米拉老师紧跟在后面,竹下从墙边匆匆跑向座位,慌慌张张地坐下,而鬼见也从角落里起身,拖着脚步走过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长冢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葱白,用口型说了“日期”两个字。
“喂,等等,你们有什么想法了吗?”
椎名突然出声提问,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但是,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寂静,只有笔在白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3、
在想到那个“可能性”之后,计算和回答就变得简单了,然而,就像所有考试那样,剩下的是那段难捱的空白时间。
龙墨就像所有聪明而对考试感到不屑的考生一样,直接放下笔,站起来向场地中间走去。
米拉老师盯着那张白纸,似乎在再三检查,她划掉了一两种描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写了一排文字。
葱白有一点忐忑不安,她放下笔,站起来扫视着剩下的选手,接着又害怕被当做在窥探别人的答案一样,从桌椅之间走了出来。
鬼见用力攥着笔,像是要把那支笔折断一样,在纸上写下了答案。
竹下站在那里用手抹着额头,试图把不再服帖的头发重新整理好。
长冢看着聚在一起的五位选手,觉得大家好像变成了参加完考试,等着阅卷的老师决定各人生死的考生一般……不,应该说,他们的情形就是这样吧。
大家谁也不愿意提起自己写下的答案,谁也不愿意回顾考试时经历的题目,谁也不愿意回头看仍然坐在那里的医学生。
就这样,那个决定生死的时刻一分一秒地逼近了。
4、
突然,电流声响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随之而来的惨叫让他们从黑暗中惊醒。
竹下靠在写着他手腕号码的座位旁边,手还保持着伸向那只被平放在白纸上的笔的姿势,身体发出一阵痉挛,之后缓缓滑落到地板上。
而旁边静静地垂着头坐着,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显得沮丧的医学生,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次的轰鸣声比以往更加剧烈,连地板都微微颤动起来,桌椅和那两具尸体一同下陷,仿佛一所校园发生了地震,大地裂开口,连楼层和教室一起吞了进去一样。
“啊,所以说,要好好理解,仔细看,仔细听,简洁明了地告诉我答案才行。”
执行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写出答案,明明是‘两个’正确答案却只写出了一个。直到现在,还有这么不谨慎的行为……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啊。”
虽然隐藏在那个液晶平面之后,仅剩的五个人,却觉得执行官就站在大家面前,用像打量实验品一样、让人汗毛倒竖的眼神挨个打量着他们。
——终于开始了哟?
——把危机从身边排除出去的行动。
——但是,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
——阴影还没有散去,而且,你们将要前往的地方,会越来越黑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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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的一段,有点推锅,不要介意……
*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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