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咚咚咚咚,咚滴,滴咚,滴咚滴,咚咚咚,咚滴咚滴咚
1、
按下电子秒表开关的一瞬间,耳机里传来了轻轻的雨声。
淅淅沥沥的背景音一直持续着,但很快就被主旋律取代,远处的参赛者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是水滴。
水滴声有两种,一种像是屋檐下凝聚的雨珠坠入深潭发出的汩汩声,另一种则像是天空中的雨水落入湖中,飞溅起来,制造出小小的泡沫一般的声音。节奏和停顿都非常清晰。
——啊啊。
从雨声响起的时候开始,长冢恒三郎就已经忘了自己站在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大家刚才在讨论什么、疑惑什么,害怕什么,执行官所说的话有什么意义,全部都暂时退到了黑暗的帷幕之后。他只是站在那里,像站在微微透出天光的阴云下面,看着雨从高大的、湿漉漉的树木的深绿叶片上流下来一样,等待着每个音节的结束。
“T-H-A……”
只有两种声音,一段节奏之后有均等的间隔,听起来很像电报,姑且就用莫尔斯密码试一下。
“N……K……”
记得不久前遇到徒步旅行的游客,和他们聊天的时候谈起过,现在这个通讯技术发达的时代,不仅电报已经几乎没有人使用,连海上的船只都配备国际海事卫星电子通讯设备,真实生活中,真的有人会像小说里一样,以闪光、篝火、或者声音发出SOS求救信号吗?
就连一起接受入职培训的同事,看到兼做接待和居住,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完整保留了所有使用者痕迹的木造建筑向阳的一面墙壁上,除了安全守则和工作时间表以外,还钉着莫尔斯密码对照表的时候,也不禁哑然失笑。这种东西,只记住关键常用的几个单词,其他用的时候查一下就可以了嘛。
但是,长冢还清楚地记得童年时代着迷于莫尔斯密码,键盘密码、凯撒和弗吉尼亚密码,并常常和朋友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用点和横线聊天的事情。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显得单纯而又弥足珍贵,因此他也比谁都清楚地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存在的事物是否有价值,不是由使用者来判断的,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有用的东西,以及将来可能会有用的东西。
——因此,说着什么“没有用”,“不够有用”,“现在用不上”而将其舍弃,是多么妄自尊大而又不负责任啊。
“THANKS, over。”
把耳机戴在头上,按下秒表开关,一边听,用细细的自来水笔在200页的横格笔记本上写下6个英文字母,检查一遍,摘下耳机,撕下那张纸折叠起来投入写着“1”的纸箱,这一切就像上足发条的机械钟表一样按部就班地发生着,加起来也只用了半分多钟的时间。
直到折起来的纸片坠落到箱子底部,发出微小的声音之后,死一般的沉寂又充斥了这个白色的空间。长冢才重新感受到自身的处境。
——可恶,居然在致谢哪。
他皱起眉头,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刚刚降下液晶屏幕的地方。
2、
长冢记得自己是在护林员的工作站里,走进起居室,泡好茶之后才打开那封信的。那行像广告一样的印刷体在他眼前停留了几秒,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随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根据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想来大概是热水壶里的水里有问题,这说明对方十分熟悉自己的习惯,工作站也被潜入过了。这个念头让长冢感到一阵焦躁。
不过,自己是个普通人,现在孤身一人,生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重要隐私,比起担心处理不了的问题,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
于是,长冢还是把注意力转回会场,重新利用剩下短暂的时间观察起目前所处的环境。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只有远处墙壁接缝的地方有不仔细寻找就看不到的灰色细线,不知是缝隙还是埋藏在墙壁里的什么东西,它们像藤蔓一样悄悄地爬升、蔓延,最后连接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在哪里结束,仿佛在告诉众人,这是个没有出口的封闭空间。
现在用来答题的椅子是从地板上伸出来的,桌子和答题使用的道具则是从墙壁上壁龛一样的缺口中出现的,房间里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观众,只有不同年龄性别,甚至国籍也不一样的十一位选手,按照编号顺序站成一圈,环绕着中间一片稍稍凹陷下去的地板。
不久之前,自己就躺在那里,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乱糟糟的人影挡住了视线,旁边还有几个和自己一样躺在地上的人。
或许所谓的游戏,就是从那一片混乱中开始的吧。
3、
“这是‘The Quiz’的会场吗?”
“开玩笑,这是绑架啊!”
站着的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我……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好疼……”
剩下几位也恢复了意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长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用手肘支起身体站起来,就在窃窃私语要变成高声争论的瞬间,他找准机会,插进了众人的对话。
“请问,我们是要进行什么比赛吗?”
“哎呀,居然还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能通过选拔的人啊。”
黑发黑眼,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性把目光转向长冢,吐出了长冢熟悉的语言,语调略带讥讽。但是,那个声音中奇妙地带着点无机质的感觉,就好像通过耳机或是电视传送出来的一样。
虽然得到了嘲笑般的回答,剩余九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长冢身上,暂时中断了争论。
“我想我们是被选中了。”
有着水色长发,皮肤白皙,以这个年纪来说显得太过瘦弱的少女以冷静的语气回答。虽然有着异国的容貌,她却说着流利的日语,只是也和刚才的青年一样,不像是出自她本人之口。
长冢疑惑地抓了抓头发,突然,脚下出现了一只手。他吓了一跳,赶快移动身体,免得踩到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容易啊……‘The Quiz’,这可是‘The’Quiz哟~”
低头一看,一个偏分头的西服男正弯着腰,从长冢脚边捡起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
“摄像机,摄像机在哪里??”
西服男戴上眼镜,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表情,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与墙壁交界的地方,几乎要跳起舞来一般地喊道。
“这是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入选的智力竞赛,赢家可以得到高额奖励,奖金……听说有10亿那么多吧。”
有着知性外表的银发青年解释着。
“10……10亿,日元?”
刚刚站起来,戴着粉红棒球帽的少女惊讶地叫起来。
“‘The Quiz’的海选我是参加了,可是没想到会中选,也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被带来赛场,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很奇怪,不像是摄影棚,也不像是会议场所……”
金发的中年女性皱着眉头说。
“是的,和外面联系不上,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会不会有危险……”
留着偏长的头发,看起来有点柔弱的少年不安地附和道,同时用征询的眼神看着一边的年轻女子。
“哎,我不知道,不过这种情形下,只要等着就好了吧。”
穿着宽大的白色工作服,看起来像来自医院,或者什么研究机构的女孩以轻松的口吻说着。不知她是打算安抚别人,还是根本没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正是如此,不知道主办方有什么用意,我们只能先默默观望了。”
长冢旁边传来了孩子一样的声音。他扭过脸去,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
其中之一是看起来有些不合群,正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大人们的男孩。但刚才的声音并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而是来自于另一个身材和外表像七八岁小孩的女性。虽然个子不高,浑身却散发着沉稳而自信的气势。
——矮小症患者吗?还是外国人。比起智力竞赛节目,更像是国际交流节目啊。
长冢在心里默默吐了句嘈。目前,每个西方面孔的参赛者讲话没有任何口音或听起来不自然的地方,难道这些都是本地长大的外籍人士吗?还是……
耳朵附近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就像是手指接触手机充电线一般的感觉,难道被植入了什么同声传译的机器了。
以现在的技术倒不是完全做不到,但为了一个电视节目,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吗?
突然,完全没有被房间里沉重的空气影响的兴奋声音在白色的空间中响起来。
“各位能被选中,想必都是智力超群的人物……看样子一时不会有介绍环节了,不如先来认识一下如何?鄙人叫竹下武文,希望以后也有机会和诸位合作。”
偏分西服男满脸堆笑地从外套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了名片盒。
4、
十一人刚刚交换完姓名和身份,房间里就响起了令人不安的嗡鸣声,接着就是那块奇怪的屏幕,以及那个奇怪的自称执行官的人物。还没等大家针对“抹消存在”发出质问,他就以完全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宣布了热身题的内容。
这让长冢觉得,大家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着的。主办方似乎不打算给他们思考或犹豫的时间,而是推着他们走上答题的座位。
——这一切……到底是……
短暂的思考时间已经结束,眼下剩下的答题时间还有10秒,龙墨和鬼见早已投入了答案,正在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简芒交叉着双臂,也已经在等了。葱白和维克多几乎同时写完了答案,正在交换眼神。椎名低头盯着被撕去一页的本子不知在想着什么。米拉老师已经结束了作答,但仍然戴着对她来说显得太大的耳机,微微眯着眼,好像想要享受这片刻的平静。
接着,竹下拼命眨着眼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纸丢进面前标着号码的箱子。
随后是唐糖,她以极快的速度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似乎正在对照刚才记下来的节奏,终于,她在本子写下最后一笔,然后把整个本子都丢了进去。
只剩下拉克兰女士了,她似乎对答案非常谨慎,听了两遍录音之后,用笔轻轻敲着摊开的笔记本,好像在考虑题目里是否存在着什么陷阱。
——五、四、三、二、一。
终于,她叹了口气,把答案投入箱子。
结束了。
“大家都已经得出答案了啊,不愧是经过重重选择的参赛者。”
秒表归零后不久,令人厌烦的嗡嗡声又响起来了。
执行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从高处俯视着他们。
那张以男性来说十分俊秀端正的面孔,正挂着优雅和蔼的微笑。他肩膀上的兔子轻轻摇晃了一下耳朵。
“没错,答案是‘Thanks’哦,稍微明白了我们的心情吧?会不会在心中有一丝感动呢?”
参赛选手们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答题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没有人发出声音。
执行官也并没有期待大家的回应,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也许,会有人因为太过简单而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在比赛中是致命伤,所以请千万不要忘记紧张。”
——“今天午后局部地区会有阵雨,请千万不要忘记带伞哦。”
——就像晨间天气预报员说着这种话一样。
长冢突然对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到非常抗拒,他衣着整洁,相貌英俊,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一般情形下,或许是亲切的侍者,可靠的助手,说不定也会很讨小孩喜欢吧。
但是,从一开始,他的语气里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像普通电视节目主持人一样,鼓动参赛者和观众,让节目气氛变得热烈的腔调。而是平静地、饶有兴趣地……
——高高在上地看着参赛者,仿佛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你们在感谢什么呢?除了答题花费的时间和死掉的脑细胞以外,还在感谢我们付出的什么呢?
“接下来,怀抱着这一份感动和对未知的紧张感,让我们来进行真正的‘The Quiz’吧!到了这里,不拥有必须走到最后的执着和赌上性命的决心可是行不通的!”
执行官的声调终于上扬起来,波澜不惊的语调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那么——就让我们来揭晓!”
“‘The Quiz’大型智力竞赛第一题!”
按照一般电视节目的走向,这时候,天花板应该发出“砰”的巨响,喷射出无数闪亮的彩色纸屑吧。
然而在这个白色的空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随着机械和电流的微弱响声,场地中间的地板缓缓开启,一个白色立方体升起来,大家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确出现了色彩鲜艳的物体。
那是十一颗颜色各异的糖球。
“请所有的参与者走上前来,认真地听取题目吧!”
无关知识,无关逻辑,一瞬间,像“感觉”到自然中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一样,长冢感到了执行官的语气中,与之前有着什么决定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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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写写热身题,有大家性格抓得不准或者剧情BUG的地方请大力戳……
另外E站修改文章会多次AT别人,如果被打扰到非常抱歉【跪
OOC执行官会不会被爆……
第一关还是没开始……欢迎在抢糖时间互动XDDD
没有台词的角色就不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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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世界上最擅长趋利避害的生物。
所以如果自己被他人目击到正遭受恶性伤害,即使对方就此转身离开,自己也没资格去指责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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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冰冷的温度贴上脸颊,带着潮湿的水汽,龙墨几乎瞬间就躲开了。
“清醒点了吗,”挪开的咖啡罐后面出现一张笑得灿烂的蠢脸,“墨墨?”
“别这么叫我,猴子。”不悦地放下手中的纸笔,龙墨伸手夺过咖啡罐,塞到莫奇卫衣领口里。
“咦?!哇!哇啊啊啊!很冰耶!!”大个子的男生马上发出怪叫,拼命地拉扯卫衣,试图让低温源离自己脆弱的小腹远一点。
吵死了。
明明是自己想独自出门自驾游,结果被同宿舍最没神经的肌肉猴子发现了计划表,死皮赖脸地一定要跟着来,还顺便叫上了自己的女朋友。
一人行变成三人行,自己还是个高瓦电灯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智商低又情商低的人啊?简直难以理解。
——虽然这样说,但龙墨并不讨厌莫奇。
从小学到现在,自己的性格到底有多惹人讨厌,龙墨很清楚,可是那些人都没有交往的必要,既然如此就不需要为此而感到伤心,或者说孤独。
‘是个理智又冷漠的人,让人完全不想跟他交朋友。’
这样的评语或多或少地出现在其他人口中。
到目前为止,只有莫奇是个例外。
“墨墨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啊。”
一边被自己冷漠对待,一边还说着这样的台词贴上来的男人,骂多少次白痴、猴子、运动单细胞都撇不开。
这样的人,自己会超级讨厌吧?
龙墨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否则他也不会同意这次的三人行。
也许自己意外地其实有点感觉到孤独了吗?
龙墨马上否决了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接替自己开车罢了。
“墨墨?”思绪被打断,某只猴子的脸放大贴过来,“你在发呆?真少见。”
龙墨立即仰头避开,后脑勺撞到车窗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
龙墨不会骂人,因此保持了沉默,莫奇却被其他东西吸引开了注意力。
“这是……那个智力问卷?”莫奇捡起被扫下座椅的纸张,上面写着几道问题,下面是龙墨的解答,“你不是已经做了一份吗?”
“做这个总比参与到你们的白痴对话里好。”龙墨毫不留情地讽刺,“对智商绝对无害。”
“墨墨总是这样说,很伤人诶。”莫奇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简直都要窒息了。
龙墨狠狠推开莫奇的脸,同时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伏身钻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啊?”莫奇问。
龙墨挥挥手,没有回答,朝休息站的另一边走去。
“你不要走太远哦!”莫奇加大了音量,四周正在休息的人纷纷将视线转了过来,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好丢人!
龙墨迈大步子,又走得远了一些。
后来,在事情发生以后,龙墨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时听了莫奇的话,没有走远,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会跟莫奇还有他的女朋友三个人,进行一场虽然并不高兴但足以成为回忆的自驾游,然后继续这样不咸不淡的生活,直到大学毕业,直到工作,直到……
龙墨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尽是些片段,他将这些片段保存在脑海里,等待将来一个个去实现。
——这就是他计划的人生。
但,这累积了小半辈子的未来片段,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被重重一击,全部打得支离破碎,然而,与此同时,他失去的却又远远不止是未来。
后脑勺的钝痛控制一切之前,有那么一两秒钟,龙墨是非常清醒的,甚至前所未有的冷静。
私仇?绑架?纯粹的恶意伤人?
这些会造成自己遭到袭击的可能性一一划过脑海,在还未得出准确结论之前,被袭来的晕眩感绞碎,龙墨不能自控地跪倒在地,他双手撑着潮湿的地面——刚下过雨,那粘腻的触感,龙墨立即想要收手,可是……办不到。
可恶!好难受……在失去意识之前,必须……
……必须求救……
意识到这一点,龙墨条件反射地望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望向了莫奇。
摇晃而模糊的视界里,莫奇站在车边,即使隔着车,身高优势依然让他轻易地看见了龙墨。
他的表情是惊讶的,下一秒就变得凝重起来,紧接着,当龙墨以为他会马上大喊着“墨墨”,同时飞奔而来,就像之前的数百次那样,牢牢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莫奇转开了视线。
他就像不认识龙墨的其他所有人一样,选择了对龙墨视而不见。
啊……
龙墨张张嘴,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沾有乙醚的布从背后捂上他的鼻子,龙墨毫不挣扎地闭上眼睛。
他想,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讨厌莫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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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外在如何,本质上他们是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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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墨恢复意识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坐起来,而是马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没有很强烈的不适感,应该进行过有效处理,看来袭击他的人并不打算伤害他。
——抑或是,还没有到需要伤害他的时候。
稍微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处境,龙墨才慢腾腾地睁开眼睛,他坐起身,发现除了自己,在这个完全白色的空间里,还有其他大约十个人在。
有些人还昏迷不醒,有些人则已经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察觉到龙墨的视线,马上看了过来。
“啊!又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像准点报时的闹钟一样叫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她一边询问着,一边迅速脱离队伍,朝龙墨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手贴在龙墨的额头上。
龙墨瞳孔猛地一缩,挥手打开了女孩的手。
“别碰我!”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那是莫奇。
“哎?!”被如此对待的女孩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在担心你耶。”
这么说着,她还是知趣地缩着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葱白她没有恶意。”
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是一个大叔,他半蹲下身,与龙墨保持平视的同时,中间还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是个相当懂得处事的男人。
“我叫长冢 恒三郎,在你提出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他说。
龙墨紧了紧眉头,双手一撑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叔,你这种大人的口气真让人不爽。”龙墨抱着手臂,像躲避瘟疫一样又往旁边挪了两步,“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名叫长冢的大叔并不在意龙墨不礼貌的行为,他把坐在地上的女孩一并扶起来,才用严肃的表情望向龙墨。
“你也是因为通过了‘The Quiz’智力竞赛的海选才来到这里的吗?”他问。
龙墨摇摇头,“不清楚你说的‘The Quiz’是什么……不过,我先前的确填了一张智力问卷,但是我填完以后随手就扔……”
莫奇。
龙墨马上止住了话头。
是莫奇。
一定是那个白痴把自己随手扔在桌子上的问卷寄出去了吧。
龙墨立即感到了不悦。
“我是通过了海选才来到这里的。”他改口说,虽然并不是很确定这件事,但是既然长冢这么问,那肯定存在什么理由,就让他来为自己解惑吧。
“果然……”长冢马上给出了反应,他摸了摸长出青茬的下巴,说“在你醒来之前我们交换了情报,发现大家都是参加了那个海选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是呢是呢,呯!的一下失去意识,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葱白附和到,还配合自己的话频频点头,随后又露出一副哭丧的表情,“啊——我的培养皿——还没放到冰箱里呢,要是被污染的话……哇啊——”
受不了,龙墨做出一定要离这个女人远点的决定。
“正如他们所说,而且我们也尝试了报警,但是信号完全不通。”
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龙墨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像是外国人的白发少女,但对方的嘴完全没有张开的样子。
“在这里呢,你真失礼!”
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源头来自下方……龙墨低下头,一个深灰色头发的矮小女孩站在他身边,正仰着头,从眼镜后面不满地看着他。
“……小学生?”龙墨倒是有些惊讶了。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那人即刻抗议。
“是呀,米拉只是患有矮小症罢了!”龙墨下定决心要远离的白痴女人冲过来,一把将米拉抱起,“你看是不是超级可爱!”
无论如何,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被这样对待总不会舒服的吧!
龙墨忍不住按了按额角,这个女人……果然很像莫奇!不仅智商很低,情商也很低!
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复的龙墨干脆转开视线,先前还躺在地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醒了,长冢马上去到他们身边收集可用的情报。
“这是犯法吧?绝对是犯法!”一醒来就嘟嘟囔囔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推销员,他推了推眼镜,不满地双手环胸。
“你这样……深呼吸,把头先放平,感觉好些了吗?”正在对紫发的娃娃脸男孩进行紧急救助的白发男人也许是医学生——他也穿着白大褂。
还有默不作声、坐在角落里的黑皮小鬼,穿着奇异的外国大婶,以及一位带着鸭舌帽,四处乱逛的粉发女人。
总结来说,是一群奇怪的人,龙墨下此定论。
“看来……”问话完毕的长冢挠着头发慢悠悠地走过来,“除了都参加过海选,大家就没什么共同点了啊……”
与这句话的末尾和葱白“我跟Vector是邻居哦!”的呼声同时响起的,是来自白色墙壁的嗡嗡声。
“欢迎你们!挑战者们!”
向两边打开的墙壁中出现了黑色的屏幕,一个男人的影像跃然而出。
“本次‘The Quiz’智力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做好准备吧!”
————————
龙墨能感受到,自己的人生从此时此刻起,正脱离轨道,冲向未知的深渊。
1、
——向上,向上。
山的北侧有条禁止游人通行的小路,坡度比较陡,攀登的时候大约就是这种感觉。长冢手扶着那架钢梯往上爬着。如果是在自己平时常走的路上,这时脸颊两侧应该有湿润的水汽,视线被密密匝匝的矮灌木和树木遮挡,看不到外面云雾缭绕的山坡、山脚下的建筑,以及像镶嵌在绿丝绒上的宝石一般的湖。阳光会从树叶之间透过来,斑斑点点地洒在被清理干净的步道上。
前面是树木,后面也是树木,看上去让人眩晕,不过,经常经过的人知道,再坚持一段,就会有稍微大一点的岩石裸露,可以作为休息的平台。那里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
——然而这里的风景可真不怎么样。
离地面越来越远了,长冢想借这个机会从高处观察一下这个房间。但是,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物体:墙壁仍然呈现着令人生厌,反射着微光的纯白色,灰色的细小缝隙构成了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像是一块一块拼起来的。
天花板也是如此,不像平时电视里见到的那种上层布满摄影机轨道、脚手架、投影灯等等各种设施的摄影棚,而同样是浑然一体的白色。整个房间就像一个方盒子,把剩下的九个人关在里面。
——剩下的。
2、
十五分钟以前的一幕简直如同噩梦中的场景,大家花了很久才从惊讶和恐怖中回过神来,那具躯体已经变得像一截烧焦的木头一样漆黑可怖,不能称之为“人”了。只有一只手臂还保留着伸直的姿势,好像要抓住空气中的什么东西一样。
这次就连医学生也很难毫不犹豫地上前处理尸体,他们只来得及把再次不幸身亡的参赛者的身体放在房间角落,屏幕上便出现了图像。
大家意识到,与第一题相同的情况又发生了。不过,从房间中央升起的桌子变成了圆形,上面环绕着的物体,则是十把手枪。
“请从下面十把手枪中选择一把。”
执行官依然以一贯的平淡声调做了说明,接着隐没在黑色的屏幕之后。
长冢拿起那把枪观察了一下,手枪并不很重,但能感觉到装了子弹,模样像是普通的格洛克,只是分辨不出具体型号。
枪身触感冰冷,扳机后方有奇怪的凸起,似乎额外安装了什么控制装置。枪下面的铭牌也换成了灰白的金属片,上面铭刻着六位数字。
这一次,任谁都能感受到,如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能会被当场射穿头颅。
但是,大家只是举起枪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接着又把它们放了回去。
虽然很对不起刚刚死去的拉克兰女士,众人脸上明显都显露出安定。刚才执行官也再一次确认。如果这道题全体都没有选择错误,是有可能全员存活下来的。
——这次不用急,不要轻举妄动,仔细考虑过后,再做出选择好了。
——没有必要靠抢夺来换取生存机会了。
——没有必要背负莫名的恐惧,以及杀人的负罪感了。
——至少,暂时没有必要了。
然而,安定和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减少,空气中令人憋闷的凝滞感又一点一点集聚起来,与第一题的显而易见不同,这六个数字的规律,看起来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应该六个一组考虑吗?还是应该分成三个三个、两个两个?”
“经纬度?坐标?重量?”
“质数?运算规则?”
“域名?ip地址?股票代码?”
“换个角度,从数字的形状考虑呢?”
“十个六位数字有什么象征意义?九个呢?”
即使不发出声音,长冢也能从围拢成一圈的选手们眼睛里看到,无数种念头、推测、计算在他们脑海中急速闪现,接着又消失不见。
就这样,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以往响起的“提示”却没有再次出现。
“还是凭直觉选一把吧。”
“但是……明明可以全员活下来,万一选错,不是更让人不能接受吗?”
“我可不想当杀人犯,给我好好思考。”
“如果没有提示……会怎么样?”
“别,别说笑了……”
不安像伤口里不断渗出的血液,一点一点地飘散、融合在海水里,深海中浮起了巨大的黑影,仿佛马上就要循着血迹游上来,撕碎他们的身体。
3、
终于,像马达发动一般的哒哒声响起来了。
虽然只是噪音,比起主办方设置的、不合时宜的背景音效,对于选手们来说简直如同美妙的音乐。执行官饶有兴味地扫视着大家的脸,摊开了双手,做出了指挥一般的动作。
于是房间两侧,各有一根很粗的柱子托着一个平台缓缓抬升,当两边的平台升到最高处,发出“咣”的一声稳定下来以后,左边的墙壁又放下一把梯子,斜靠在平台上面。
“虽然有点高度,但并不是走钢索,只要是没有恐高症的人,小心一点都可以做到。”
执行官以眼神示意右边的方向,右边平台上有两个和收集答案用的箱子十分相似的木板箱,上面也开着圆孔。
“一个人只能拿一个,请注意安全哦。”
说完,屏幕上的图像又汇聚成了一条线,接着缩成一个光点,啪嗒一声消失了。
“哇,好高啊。”
葱白仰头看着两边的高台感叹道。她的脸上真切地显出害怕的样子。
“不一定需要你去啊。”
龙墨终于说了句近似安抚的话,于是女孩安静下来,开始打量剩下的选手。
“平时也有类似的经验,我去拿线索。”
长冢提议,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散开了,大家脸上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大概他们一致认为,自己的工作经常需要攀登,也要一定的体力与协调性,没有比护林员再合适的人选了。
——那么另一位……
——剩下的米拉老师、葱白、简芒三位女性都不太适合,维克多看起来不像是经常锻炼的样子,椎名和龙墨也许可以。
正在长冢等待着有人出面获取另一条线索时,突然发现鬼见已经站在了八米高的“桥”下方。
“喂,小子。”
少年仰起头,直直盯着那条轨道,似乎在计算从一端走到另一端需要多少步,接着,他快步朝梯子走去。
“能行吗?”
长冢出声发问,鬼见已经踏上了台阶,正敏捷地向上爬,他转身朝下面点了点头。
本来对这个看起来不太合群的少年还有些疑虑,但似乎完全不用担心,他只是以毫无瑕疵的动作,上身前倾,目视前方,一步、一步地走着,脚踏着和鞋子一样宽的平面,保持着完美的平衡,就像踩在地面上一样。
到达另一端后,他把手伸进箱子,摸出了一张纸片。
读过纸上的内容,他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手指灵巧地把纸片叠成了一枚很小的纸飞机投了下来。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一直紧张瞪视着他的大家松了口气,竹下跳了几下,抓住纸飞机,把它展开摊到大家眼前。
“数字可以用‘/’分割。”
“/的话……两两分割比较适合吧,就像‘日期’的显示方式那样。”
“日期?是‘日期’吗?”
就在大家聚拢在圆桌前重新考量那些数字的短暂时间里,鬼见已经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地面。他经过长冢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声“大叔,交给你了。”
4、
“桥梁”比自己的鞋底还要窄一点,但走起来并不费工夫。长冢站在右边的平台,取出了纸条。他打开看了看,然后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而是站在那里,再次抬头观察起那些令人厌烦的白色墙壁和灰色缝隙。
——现在,可以得知这个正方体“盒子”六面都联通着机械设备,也就是说,上下和四周的墙壁后面都有空间。除了那些灰线,房间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其他设备,或许墙壁、天花板和地板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监视屏。
长冢吁了口气,想象着这个房间像骰子或者魔方一样漂浮在黑暗空间里,而有只手正随心所欲地摆弄着它,让它咔哒咔哒地旋转,把内部的人甩来甩去。
这种感觉太让人恶心了,他甚至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
——真想看到“盒子”从内部破碎,崩裂,碎成一片一片散落到四面八方。然后,让满眼都是绿色、弥漫着白雾的山景重新回到四周啊。
他重新把纸条叠起来塞进口袋,转身准备返回。一如结束每天一丝不苟,像时钟一样规律的巡视之后,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一样。
“怎么样?怎么样?”
“应该先把线索交给我们。”
“什么话,是说长冢先生在返回途中有可能摔下来,在那之前要先把线索交出来吗?”
“就是这个意思。”
“喂……”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话,大家有余裕做出这种发言,说明已经有了发现吧。
——是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长冢展开了那张纸条。
“正确与错误,是相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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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我慢慢把它整理出来!!
1、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场内的争论声逐渐安静下来,大家盯着仍在发着光的手机,仿佛怕那彩色的提示符号突然消失一般,露出期待而又担忧的表情。
“这是简芒获取的线索,如何使用应该由她来决定。”
长冢简短地总结道。
旁边有谁释然地叹了口气,也有人的手轻轻向前伸了伸,似乎想要阻止简芒,再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少女垂下视线,手指在屏幕上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选择了“放弃实验”。
手机上弹出两次提示之后,突然发出了欢快的电子音。
“答案是两位数。”
空气中仿佛有闪亮的金属丝线砰地一声崩断了,如果是平常的场景,说不定会有人欢呼起来。
即使在场的选手都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长冢还是看到,不少人一瞬间握紧拳头,脸上露出了“成功了”的表情。
接着,龙墨耸耸肩,一副“早知道是这样”的姿态,转身走向了收集答案的箱子。维克多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也跑去开始书写答案。
“干的好,不愧是你啊。”椎名朝简芒笑了笑,和竹下、米拉一起转身离开。
葱白仰起脸,明显是苦恼了一会儿,接着她奔过去,拽着龙墨的手肘说了几句,接着像是被嫌弃了一样推到一边。她只好抓了抓头,向自己答题的位置走去。
鬼见稍稍偏着头,视线从握着白色手机的手移向简芒的面孔,似乎在辨认什么。接着他点点头,像是表示致意。
“啊……紧张紧张。”
大家全部转过身去之后,长冢听到简芒喃喃道,和刚才果断的样子不同,少女按着胸口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这样,大家就能一起活下来了。”
2、
——答案是十五。
用粗粗的油性笔在自己的袖章后面写下了这个数字,准备把袖章投入上面开口的白色箱子时,长冢停了下来。
大概是为了让各种语言背景的选手都能看懂,袖章上并没有文字,而是以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人类的面孔。看不出是男性女性的椭圆脸庞上,正挂着看不出真假的笑容。
相比之下,刚才看到的“鬼”袖章就简单得多了,露出獠牙的恶鬼浸在一片鲜红中,好像周围燃烧着熊熊火焰一样。
——只要彼此依靠,集合众人的力量一起寻找答案,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吗?
——如果“大家一起活下去”,真的能够这么顺利就好了。
长冢用力攥紧了蓝色的袖章,把它揉成一团丢进了收集答案的箱子。
周围的选手大部分也写完了自己的答案, 气氛明显放松下来,米拉老师、鬼见和简芒都在座位上休息。龙墨从收集答案的位置上离开,返回圆形的场地中央,仰头盯着静默的黑色液晶屏幕,而椎名仔细观察着墙壁,似乎仍然没有放弃从这个场地寻找出口的希望。
竹下试图和葱白说点什么,但女孩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把目光移到那艘破船上。她似乎打算穿上救生衣试试,但考虑了一会儿,发觉这么做也许会被当做继续试验而被判犯规而作罢。
突然,长冢的视线掠过房间的角落。
那部手机依然悬吊在那里,拉克兰低着头,正在迅速地按着屏幕上的数字键拨号。
——到现在仍然不放弃吗。
的确,已经确认答案的这一时刻,还有最后一点时间可以利用。
根据手指的动作,长冢觉得,拉克兰女士拨打的号码是好几个不同人的。她背对着大家站着的场地,连续不断地按着手机。但是哪个也没接通。
主妇皱起了眉头,露出在超市里面对两件完全相同的商品时不知道如何选择的苦恼模样。她撇了撇嘴,坚持不懈地继续按下去。
——六个……不,七个,最后一个结束之后又从第一个开始。是在打给家人吗?
虽然通过海选的选手在知识、智力或记忆力上有超乎寻常之处也不奇怪,但长冢还是为她熟练、毫不犹豫的动作感到一丝惊讶。一般情况下,越是熟悉的人应该越不会刻意去记住对方的电话号码,拉克兰女士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对这几个号码如此熟悉呢?
突然,拉克兰的动作停住了,她把手机贴在耳边,稍稍偏着头,好像在仔细辨认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接着,她把手从脸颊边拿开,表情显得极为震惊和困惑,张着嘴,仿佛求助一般茫然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其他选手。
人或动物在生死关头或是遇到什么重大冲击的时候,会构筑起防卫机制,让这个‘事情还没有发生’的状态再持续一会儿,利用这短暂的时间考虑对策,或者调适自己的心理准备接受现实。看起来,来自苏格兰的家庭主妇,正是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求助电话,为什么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拉克兰的脸上分明写着这样的表情。
但是,主妇很快意识到,这个地方并没有人可以向她提供帮助,她皱着眉,大睁着眼睛,深吸了口气,用刚才在回答问题一般的态势一口气说了起来。
这个距离听不太清她说的话,而且选手通话的时候,所说的言语也没有再被翻译出来。但是,从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中,长冢仍然能分辨出只言片语的含义。
“不要慌……莉莉去打电话,现在,立刻……把杰拉德叫回来……医疗保险……罗勃、威廉也……罗斯玛丽……回家……不要告诉莱拉……米莉亚姨妈……和我一起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接着,拉克兰又把电话贴近了脸颊。
“……都会过去的……一切……顺利的……等……马上回去……在你们身边。”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不协调的音乐,突然在大厅中间回荡起来。
好像马戏团演出时,为了烘托演员接下来要进行的惊险表演,定音鼓敲出了一阵急促的鼓点。
然后,执行官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3、
“大家为了这个答案真是努力呢,无论是之前一起合作的实验,还是最后的决断。”
屏幕中那双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鼓起了掌。
“但是,要继续前进还有最后一步,本来打算放着不管,但是因为有人太过投入,主办方要求我来友情提示一下。”
男人竖起了一根手指。
“现在离答题结束只剩一点点时间了。”
拉克兰终于放下了手机,这时大家才发现,主妇前额的头发全部被汗水浸湿了,一绺一绺地垂在额头上。她眼眶发红,像发怒的动物一样,抬头冲屏幕大喊。
“让我回去!我要退出!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关于这一点,希望您能慎重地考虑一下。”
执行官仍然不动声色,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发展。
“……毕竟我们也是花费了相当大的人力物力才把各位带到这里,主办方显然是不希望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位半途而废的。”
他把一根迷你胡萝卜塞进肩膀上兔子的嘴里,兔子窸窸窣窣地咀嚼起来。
“况且,想想十亿日元的奖金,您就这么放弃了吗?”
“开什么玩笑?!!!”
主妇显然是被激怒了。
“你这个无耻的骗子!还有主办方那帮缩卵混蛋!你们敢站在这儿和我们说话吗?谁稀罕你们的狗屎奖金……”
“哎呀呀,明明在超市圣诞减价中把别人的肩膀都撞脱臼了,现在却说对奖金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拉克兰突然停下来,脸上失去了血色,她用力绞着双手,紧咬嘴唇,似乎是对参加了竞赛一事感到无限的后悔。
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肘,因为这个动作,拉克兰整个人惊跳起来,向后退了半步。
“不管您家里出了什么事,现在不写答案就来不及了。”
仿佛站在台风眼里,看着咆哮的怒涛在身边旋转一样。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拉克兰面前。是米拉老师,她高高举起油性马克笔和蓝色的臂章,把它们伸到拉克兰面前。
“……来不及了。”
主妇喃喃着。
“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火灾……”
“快点!”
小个子发出气势惊人的怒吼。
然而,拉克兰终于用打颤的手握住那个臂章,开始准备写下数字的时候。头顶的屏幕里传来了一声口哨。
“啊哦,真的,来不及了呢。”
4、
一切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拉克兰的身体不自然地痉挛起来,葱白从背后一把拉开米拉老师,主妇手腕上的号码牌放出了电流,巨大的火球贯穿了她的身体,让她伸着左臂直直地倒在地上,身体上冒出一阵白烟。
总结一般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
“单亲家庭的主妇还真是辛苦,不过还请大家在做决定之前,安排好自己的日程。”
所有人看着屏幕上执行官的表情,都说不出话来。
“另外,时间管理也是很重要的哦。”男人脸上的笑意似乎少了几分。“刚才还在想中途退出的话,主办方会很困扰,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啊。”
接着,他耸了耸肩。
“再次重申一遍,中途退出和答题超时都是违反规则的,请大家认真对待比赛,一起努力回答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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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用了大妈的尸体【等等
回答: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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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咿!!!!”
在搬动拉克兰的尸体时,变得僵硬的右臂突然垂了下来,拖着她的脚的竹下发出尖叫声。
“受不了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明明都还……”
主办方提供的,放置着干冰的长匣下面,是结实的水泥台子,米拉老师背靠在那里,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椎名叹息道。
龙墨抱着手臂,没有做任何评论。
葱白“啪”地一声合了下掌,认真郑重地,向已经躺在那些“棺材”里的参赛者鞠着躬。
鬼见把脸颊埋在手掌里,把手指伸进银色的短发,仿佛在体会手心的温度,确认自己还活着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还会如何?
——真的像执行官所说的那样,“最后”“活下来”的人,才会得到奖励吗?
——真的没有可能,大家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吗?
不,不对,从刚才开始,共同思考出口的方式已经慢慢改变了,剩下的七人中,有人“主动”做出了某种行为,减少了别人的生存机会。
——“杀手”。
长冢感到心头一凛,智力竞赛就像大家一起通过独木桥一样,只是依靠自己的智力解谜,也许还有一点反应速度和运气,只要有一定的决心,以及求生意志,是可以背负起“侵占”和“抢夺”这种行为的负罪感的。
——但是,如果是主动配合主办方所谓的“消减人数”,那么,这种行为不就是杀人了吗?
无法让别人走上绝路,因而放弃作答的维克多。
因为自己抓住了那个渺茫的“机会”而感到沉重和痛苦,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空虚的简芒。
——他们会做出这种行为吗?
冷气慢慢充满了那些半透明的匣子,已经失去生命的四具躯体,他们的脸渐渐隐没在白雾之中。
而自己的脸,渐渐出现在了前方那个冰冷的平面上。
2、
“对于最后的赢家,我们当然会履行承诺,给你们应得的奖励。”
随着执行官的说明,屏幕下方降下了带着复古装饰,显得十分豪华的镜子,镜子中间有几行数字,但还没等选手们看清,地板下面就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什么高大的东西急速上升,挡住了那面镜子。
在场的选手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答题的气氛,对这个房间突然冒出什么东西都不会感到惊讶了。然而,当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那座迷宫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面前形成了黑暗的空洞,后面仿佛是万丈深渊时,还是瞪大了眼睛。
“这还真是……恶趣味啊……”
主办方天马行空的想象和趣味根本无从推测, 选手们几乎放弃了琢磨这栋奇怪的建筑到底隐藏了多少机关,有没有逃生的可能。他们的身影同白色的墙壁一起映照在镜子中间,形成一次又一次的反射和折射,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显得越来越缺乏实感,奇特而诡异得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
“这次取得线索的方式比较特别,每个人都要走出特别生成的迷宫,从起点走到终点,首先到达的人将获得线索,而所有人输入答案的地点也在那个地方。”
执行官的眼神变得像进入游乐场的孩子般兴奋,他的手指划过屏幕,画着弯曲的曲线,仿佛在空中寻找从迷宫入口到出口的路线,之后,他的脸便隐去了,屏幕上的白色雪花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变成一片黑暗。
“嘭”地一声,头顶上的灯光亮起来了。迷宫里面被照的通明,选手们困惑地摸索着,走入了不同的入口。
长冢觉得,大家就像被放在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一样。
3、
迷宫的通道显得很狭窄,头顶上只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闪耀的光线让人头晕目眩,有时候,必须用手触摸旁边的“墙壁”才能确认那里是影像,还是真实存在的障碍。
但长冢并没有感觉困难或不适,就算在山上,在地形复杂,周围全部环绕着几乎相同的树木的树林里,他也能清楚地记得走过的路,并辨认出要前进的方向。
——这里……刚才经过了。
——应该向右转。
——接着两次左转。
——那么,现在试试另外一个方向。
他的大脑在潜意识中有条不紊地为他梳理、分类、排列、勾画出这幅地图,只要按部就班地试验每条路线,记住在哪里失败,避开那个陷阱,就可以不断前进。
——就像,创造、修正、继续创造、修改和完成的那个过程。
突然,长冢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道路尽头是一面镜子,而左右两侧是向远方不断延伸的,自己的身影。
他打算转身返回,但是,眼角瞥到道路尽头的影子,竟然发生了变化。
那个与自己身高相同的人形似乎没有随自己的脚步转身,而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长冢困惑地,向那个显得无限遥远的地方靠近。
那面玻璃上,像盥洗室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一样,出现了自己的面孔。
因为日晒而变成深色的皮肤,乱糟糟的头发,已经冒出胡茬的下巴,竟然悄悄地产生了变化。
眼角的纹路逐渐抹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嘴角的笑容显得腼腆而稍嫌懦弱,但眼神却很清澈明亮。
那是,年轻时的自己。
4、
长冢皱紧眉头,闭上眼睛,用手掌按住那面镜子。
再睁眼的时候,幻象便消失了,面前仍然是那个不修边幅的自己。
他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那条通道,没有再回头看那些发光的镜面。
前面只剩下唯一一条路了。通道尽头,就是这次的题目所在的地方。
镜子上的数字已经清晰可见,是由1、0、8三个数组成的,四乘四排列的一个方阵,那面镜子装饰的花纹下面,还有一个密码锁。其他的选手已经站在周围,从出口注视着自己。
“大叔,快一点咯。”
“线索是‘少数服从多数’”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完全没有头绪啊。”
长冢向为白光笼罩的通道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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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个装置会对人的大脑进行断层扫描,清除三年前十二月五日一直到今天,所有关于你们的记忆,同时,那边的终端会同步删除你们希望清除的数据。”
黑暗的房间里有三个人影,其中两个站着,一个坐在磨砂玻璃的的隔层后面。房间里堆积着奇怪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的味道。
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只有那些屏幕上面,有数字和图像不停闪烁。
“假如这个过程中断或者我的生命体征消失,那些信息将会被公开。你们非法收集公民的信息库,数字地图其实是用于军事用途这个事实,会被发送给警方和媒体……当然,其他国家也会同一时间收到。”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呢?”
两个站立的人影中的一个抱着手臂,发出了嗤笑声。
“什么都没有了,生存的场所、职业、财富、家人、朋友……现在连‘自己’都要消失了,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时间还没到……不想就这么结束,只是……这样而已。”
2、
面前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缓缓启动了。
龙墨、米拉、葱白和鬼见,脸上一瞬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但是,那表情在他们脸上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出现在墙壁后面的,并不是出口,而是一条长而迂回的通道。
谁也不知道离终点到底还有多远,路上会发生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龙墨第一次发出了以他来说,相当乐观的宣告。
“我们输入了正确答案,通道的尽头一定是出口,只要小心走过这段路程,就可以离开了吧。”
“真的吗?!如果能出去的话……第一时间要去洗个热水澡。”
葱白立刻兴奋起来。
“所以说有这种没神经的家伙在,我其实是不想这么说的啊。”
这次龙墨没有冷下脸,而只是小声抱怨了一下。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米拉老师眺望着与建筑内部一模一样的白色通道,显出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别想太多了,如果遇到新的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就行了。”
鬼见扭头转向比他还矮一点的老师,简短地说。
“是啊,你说的没错。”
米拉把围巾甩到肩膀后面,露出了微笑。
几个人开始沿着通道向前走,和建筑里面不一样,通道里没有那些奇怪的接缝和凸起,也许这里已经不再有什么机关了。
似乎每前进一步,离自由和希望就进了一步,大家几乎可以感受到外面传来的凛冽空气。
“出去以后,大家都想要做什么呢?我是想要先吃晚饭……”
“刚才说的不是热水澡吗?!”
“现在想先吃晚饭!”
“你刚刚不是才吃过?”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啦!”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啊……”
“墨墨,你想做什么呢?”
“不告诉你。”
“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鬼见想做什么呢?”
“大概是去见某个人。”
“诶……没想到呢。那,老师呢?”
“可能会继续旅行……在那之前,我想和大家一起,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毕竟我们辛苦了那么久,要是一切能顺利结束就好了。”
“大叔呢?”
“我啊……”
绕过了几个转弯,从死角中退回来,五人终于来到了一条笔直的路。似乎为了驱散最后一点隐隐约约的不安,大家一路上一直在交谈着。
然而,没等长冢回答,他们看到了通道尽头,那张白色的圆桌。
又一扇封闭的门仿佛堵住了几个人最后的希望。门上刻着似曾相识的、由两枚羽翼朝外的翅膀构成的纹饰,周围点缀着华丽的装饰。
大概是某个大财团,五人互相打量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就是那个神秘的“主办方”,把他们困在这栋建筑中间,用古怪的谜语捉弄他们,看着他们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向他们揭示彼此的过去,给他们希望又熄灭那些希望的人们。
这个标志似乎在生活中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明明应该立刻就辨识出来的,可是现在,谁也想不起所谓的“财团”究竟叫什么,它的高级管理层都有什么样的人物。
这件事好像非常重要,但大家只能暂且把它放下,因为白色的圆桌上,像之前一样摆了五把枪口朝里的手枪。
3、
圆桌的中央用三维投影显示出一面屏幕。
屏幕上缓缓出现了字句,仍然以中文、英语和日语三种语言一起显示着,每个字都能读懂,每句话都简洁明了,然而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仿佛无法明白一样。
“枪已经填满子弹并上了膛。”
“在你们之中,有一位是幕后知情者。”
“它混入你们当中的目的,是保证游戏的最后赢家只有一位。”
“如果走到了这里,说明它已经失败。”
“败者理应消失。”
“所有人都能得到自由,除了它。”
“请射杀任何你认为是知情者的人。”
“直到它真正死亡。”
“存活下来的人,获得最后的奖赏。”
这个狭小的空间其中的空气像冻结了一样,大家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圆桌上黑色的物体,好像忘了呼吸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
米拉老师向后退了一步。
“……”
鬼见咬着嘴唇站着,龙墨像感到筋疲力尽一样,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站在那里。
“不要……我不要!明明都走到这里了!一定要自相残杀吗?一定没有大家一起活着出去的办法吗?”
长长的沉默突然被葱白的声音打破了。
这个一直显得脱离现实,无法让人判断出是聪明还是愚钝的女孩,似乎在最后,终于露出了真实的表情。接着,她把脸埋在手心里,不知是在啜泣,还是在让自己冷静。
长冢在心里把屏幕上的文字又读了一遍。
——奇怪,到了这个时候,心情却格外地平静。好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出发点一样。
算起来,成为森林公园的工作人员已经五年了,这段日子安详又平静,是货真价实的“另一段人生”。
早晨,太阳从远方的地平线升上来,山间的浓云和雾气染上金色和玫瑰色,就像伫立在远方天空中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巨大城寨。
接着,阳光逐渐变得明亮,天空呈现出明朗的蔚蓝色,风儿轻轻拂过树叶,露水在阳光照耀下渐渐消失,而山中的小溪汩汩流动,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到深潭里。
午后的空气温暖宁静,树荫下依然十分凉爽,阳光照在脸颊上,暖洋洋地让人昏昏欲睡。
最后,游人从小路上散去,天色一点一点地变暗,鸟鸣声逐渐止息。
这里也有四季变化,也有风霜雨雪,但是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仿佛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几乎让人忘了,这是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真正的那个“自己”已经随着过去一起消失了。
4、
“这是……最后的谜题吗?”
“快想,快想……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这次……没有提示。”
“这就是题目的全部了吗?这个‘它’究竟是不是我们中间的一个人呢?”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它’是不是代表这个标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答题就跟着我们,一直跟到了现在呢?”
四位年轻人集中了全部精力、全部意志,想要找出“答案”。
“大叔有什么看法吗?”
龙墨突然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这个骄傲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靠惊人的智力、知识、直觉、反应,没有依赖任何人,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直冲在前面,到了这里,他也想要问问别人的看法吗?
——还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呢?
长冢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只有两种可能,我们中间并不存在文字所描述的‘它’,‘它’是一种象征,只要打碎‘它’,我们就可以从这个地方逃离出去……”
葱白满怀希望地点着头,米拉老师则低头沉思着。
“还有一种可能,正如屏幕上所说的,‘它’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只要找到这个人,杀死‘它’……”
“在这里杀人,就是我们输了啊!”
突然,角落里响起了气势惊人的声音。
大家惊讶地看着鬼见,这是这个少年第一次以这么斩钉截铁的强烈语气表达自己的意志。连长冢都吓了一跳。
——啊啊,‘答案’……
——已经很接近了。
“是的,在这里杀人,就是我们输了,‘只有一人’能存活下来的游戏,一定是错的,要亲手剥夺别人的性命才能取得的答案,一定是错的。”
长冢以平静、诚恳的语气,慢慢地说着,好像在做每天的什么例行汇报一样。
“让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时间的推移会不会让他们在压力下,出于求生的欲望而改变主意呢?
——最后的最后,会怎样发展呢?
五个人的眼神,又各自分散开,长冢用余光扫视着他们,发现其他四人的眼睛,没有一人盯着那些枪。
5、
两个小时显得非常漫长,又非常短暂,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但是,时间还是毫不留情地一点点流逝下去。
四个人开始相互打量,怀疑的神色在他们眼里加剧,一瞬间,长冢几乎想象了大家夺取眼前的枪,抢先一步杀死别人以求生的场面。
但是,那种景象终究没有发生。
“如果我们最终没有找出‘它’,会怎么样呢?”
“说不定大家都会死?”
“也许就出不去了吧。”
与之前解答题目时不同,大家清楚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会输给那些窥视着我们的人。”
“这就是主办方想要的答案吧。”
终于,时间只剩下了最后十分钟。
葱白合着眼,皱起眉头,仿佛等待什么降临一样。
米拉老师平静地低头休息,鬼见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上的一点。
而龙墨依然是平时那副模样,他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盯着环绕成一圈的枪。
——是时候了。
长冢站起来,向圆桌走去。
“大叔,你想到什么了?”
葱白惊讶地叫起来,接着,她马上收到了龙墨的眼神示意,捂着嘴安静下来。
“这场比赛的主办方,是有名的织作财团。”
长冢简短地开始了叙述。
“涉及金融、不动产、交通、化工乃至科技、通讯、出版、媒体的大财团,现任当家的名字叫做‘织作魁’……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起这个名字。”
他把手伸向了其中的一把手枪。
“如果你们模糊地觉得有印象,却又想不起来,那么可能你们也接受过暗示,或者被做过记忆篡改……就像我一样。”
“难道你……真的是……”
米拉老师和鬼见都瞪大了眼睛。
6、
“这种比赛不只进行过一次,表面上是媒体上知名的智力竞赛,尽管奖金高得吓人,但其他国家类似的比赛也不是没有,如果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大概只会被认为是用来炒作的普通节目而已。或许现在,我们十一个人的影像正在电视上出现,接受着采访吧。”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叙述着。
“然而背地里,他们却把人命当做游戏。我猜想他们的目的,大概是为财团选择可以使用的人……足够优秀,又足够理性,以至于可以踩着其他人的尸体到达终点。”
长冢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大家可能想不到我从前的职业,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是在业界知名的计算机公司有份工作。公司与织作财团有合作关系,因为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他们正在进行的项目有违反法律,甚至触犯国际公约的可能,本该在那里就停下来,但由于好奇心驱使,逐步调查到了惊人的事实,假如披露出来,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位关系很密切的友人参加了这‘竞赛’,却再也没有回来,奇怪的是,与她一同比赛的选手全部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也没有在认识的人中间出现过。”
“就这样我花了全部时间、精力、财力进行调查,期间性命几度受到威胁,终于发现一点端倪,却被逼到了死角,我以删除数据为条件活下来,但是与之有关的一切记忆却被抹消了,甚至连那位朋友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以新的身份来到了现在工作的地方,本以为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参加了报纸上的猜谜游戏。想来一切都是‘主办方’做的手脚也说不定。”
“在接到请柬的时候,我发现它后面写着这样的说明:‘这是一场赌上生命的谜题竞赛,你是唯一知情的参赛者,你的胜利条件是,保证赛场上活下来的只有一人,如果条件达成,你和这个人将一同赢得比赛。”
“起初我对这个条件一直存在疑虑,但是不久,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记忆逐渐开始变得规律,而场上也真正发生了死亡事件。我想,所谓的‘条件’大概是真的。除此之外,我对谜题的答案与你们一样一无所知。”
“最后,这次比赛的执行官,也在之前那次比赛的参赛者之中,他的名字是‘羽织牧’。这位羽织家族的成员是否像我们一样,在决定生死的谜题中挣扎过一番,就不得而知了。”
长冢端详着手里的枪,把它缓缓举起。
“从一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们,却从未想过要让谁活下来,让谁去死。不管你们相信与否……从这一点上来讲,我是这场比赛的失败者。但是,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
“从身份和记忆改换的一刻开始,我的生命就已经是额外得来的了,没有用这额外的生命找到让更多人一起活下来的方法,没有让把人们的性命当做儿戏的家伙们付出代价,这才是我的失败。”
“败者理应消失,但消失前我还想传达我的答案,人没有资格制定优胜劣汰的法则,‘只有一位才能活下来’的游戏,归根结底是策划了这一切的人的错。没能让他们的‘条件’达成,或许是我最后一点小小的复仇吧。”
“也许你们之后还会遇到新的难题,说不定还会被篡改记忆,但是我请求你们,尽最大努力记住,永远不可能有完美的条件和完美的谜题,能够对‘人’进行筛选,也不可能得出唯一的答案。”
“我的回答到此结束,再见了,各位,能和你们参加同一场比赛,真的非常幸运,希望你们平安。”
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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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年度参加的最开心的企划之一!!谜题很棒,推理的过程也很棒!!企划主和参加者都很棒!感谢大家!认识你们很高兴!!
*仓促地结束了故事,虽然有点敷衍,不过总算是平坑了XDDD,希望下次再有机会一起玩耍!
1、
“真是非常,非常漂亮啊,卡拉姆的《橡树》!”
“嗯。”
“虽然周围没有其他景物,只是伫立在天地之间,但一点也不显得孤独。非常壮大,非常坚实,让人产生‘那样就好’,‘就那样生长下去吧’的认同,和敬畏的感觉……”
“嗯。”
“后面的天空、云、丘陵和金色麦田,又鲜明,又辽阔……是让人精神振奋的作品!”
“嗯。”
“对了……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呢?”
“哈?”
“让人心情开朗的天蓝色?就像天空一样?深邃的蔚蓝色?就像湖水和海洋一样?”
——晴朗的天空是蓝色的,这是由于瑞利散射,因为空气分子直径远小于可见光波长,散射强度与波长的四次方成反比,入射的太阳光中,波长较短的蓝、紫色光线容易被散射。而经过大气对紫色光的吸收和人眼中视锥体的作用,剩下的主要是蓝色光。
——湖水或海水是蓝色的,是直射光中红光被水分子吸收,只保留蓝光的结果,水越深吸收得越多,虽然盛水的容器和小溪看起来都是透明的,不过游泳池、湖水和海水就会变得一片蔚蓝。
“白色让人感觉有点单调……不过白色的云朵就很可爱,让人联想到小动物……白色,白色怎么样呢?”
——云朵是白色则是由于米氏散射,这是空气中比分子大得多的烟、尘埃、小水滴的散射作用,它们的直径与入射光线的波长相当,会一视同仁地进行散射。各色光合在一起给人眼的感觉就是白色。
“树叶的绿色让人心情平静,而且一年四季都不一样……这个季节,山上的树木已经像画上一样,马上就要变成红色和黄色了吧?明明天气越来越冷,色彩却让人觉得热情洋溢。”
——树叶由绿色变成黄色或者红色,是由于其中含有的叶绿素合成受到阻碍,其他成分叶黄素、胡罗卜素、花青素表现出来的颜色占据优势而已……花青素是非常鲜艳的红色,叶黄素则是黄色……
“对了,紫色!紫阳花花瓣的那种,很优雅,又有神秘感……不过,大概有点女孩子气吧!”
——果实和花朵也是类似的,花青素还会表现出酸碱指示剂的特性,酸性环境是红色的,碱性环境则是蓝色,中性自然是两种颜色混合后的紫色。
“说到女孩子气……还是粉红色,难道是粉红色吗?!”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话题就根本只是在女生之间流行的吧。不少粉末状的碳酸盐会呈现这种颜色,碳酸硅、碳酸钴、碳酸锌……
“所以,所以呢?”
“不知道。”
“……无聊。”
2、
十一张面孔在那个白色的平面上方围成一圈,盯着用透明底托托着的糖球。
每个底托前面,放着一张小小的标签,用与糖果相同的颜色打印着三个英文字母。就像蛋糕店橱窗里摆放的点心一样。
“请从糖果中选择一颗,并吃下它。”
屏幕中的执行官发出了指示。
——出现的字母都在A-F之内,数字则是0-9。一般容易联想到16进制。
——如果要与颜色联系起来……十六进制的网页颜色代码?或者是显示器的RGB颜色……不过,只有后三位……需要挨个确认一下……
“不管了,我就选这个好了!”
“要,要不要好好确认一下,错了怎么办?”
“因为我喜欢啊!”
那个看上去稀里糊涂却在奇怪的地方感觉敏锐的女孩子在旁边简短地结束了讨论,然后直接抓起糖球吞了下去。
——能一下子得出这种答案,还真行啊。
憧憬着未来,像准备远航的航海家记忆天空中星座的位置一样,从还很遥远的“人生”中搜集知识,并以某种形式存储在头脑的角落,坚信总有一天会用得到。然而一旦面对选择,却又孩子气地说着什么“喜欢”,靠直觉来做决定,这大概是年轻人的特权吧。长冢想。
——按十进制的数字大小排列应该是3ff、94e、a8d……不对,去掉了前三位无从比较,那么从色环的排列来看……黄色,黄绿色,浅绿色,青绿色,天蓝色,灰蓝色……紫色,紫红色,粉色,赤红色,橙色……接着再回到黄色。
他一边整理着答案的规律,一边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大部分选手还在紧张地翻阅手机,但有几位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把糖球握在了手里。
周围的窃窃私语消失了,又变得十分安静。
——FA2青绿,F45浅绿,F56嫩绿,F61黄色。
按每一位的数字大小,以及颜色变化的规律,这四颗糖果是相对安全的,从中随便挑一颗就可以了。
长冢向那些颜色鲜艳得有点诡异,让人联想起食品包装、广告牌和印刷品的糖球伸出了手。
沙沙,沙沙,沙沙。
突然,头脑中似乎有什么在沙沙作响,仿佛有种东西自动运转起来,从耳朵旁边传来的刺痛感好像扩散了一点,蔓延到了太阳穴周围。
——怎么回事,故障了吗?
长冢皱起眉头,按住太阳穴,眯起眼睛抵御袭来的一阵眩晕感。难道是太久没经历过由时间限制而带来的紧张感了吗,就连心跳和呼吸都稍微加快了一点。
变暗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跳动的小小光点。
光点有节奏地向前游移着,而自己似乎可以控制它前进的速度。
和现在一样,孤独,需要忍耐力和集中力,但其结果绝不会背叛自己所付出劳动的工作……
——等等,我在干什么啊。
仿佛想要从低血糖症状中挣脱出来一样,长冢猛力摇头,沙沙声好像隐藏在树叶中的蝉鸣一样渐渐减弱消失了,眼前的景物变得明亮,现在只剩下F45的位置上还有一颗……
他用手指捏起了坚硬,感觉稍微有点凉的糖果。
3、
当带着粉红色棒球帽的女孩从手机上移开眼神的时候,十一个标牌前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最后一颗糖果。
“喂,这样不就没得选了。”
她苦笑着抓起了糖果,求助似地环顾四周。
然而大家只是报以沉默的视线,或者避开眼神。空气一时间有些尴尬。
嗡嗡声不失时机地响起来。执行官的脸又出现在了屏幕中。
“啊,忘了说,如果实在无法得到答案,我们会向各位参与者提供解谜的关键线索。主办方是极具人情味的,所以请各位务必放心。”
……
“投票游戏吗?”
“说起来,到现在还有获得线索的必要吗?”
“……是紫色的。”
“d88吗……”
“我也……”
执行官宣布完获得线索的方法之后,仿佛打破了什么无形的阻隔,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开始在房间里响起来。
“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思考后得出的答案啊?很多人干脆是随便选的吧? ”
唐糖把糖果攥在手里大声抱怨道。
接着,好像觉得刚才的语气太过急躁,她吁了口气,放缓声调说。
“我可是好好查过,才确定只有紫色糖果的色号后三位和标签上的不一样啊。”
“这位小姐,没拿到提示之前,我们也没法确认这道题选得正确与否。”
推销员竹下摸着后脑勺,以对待投诉顾客的态度一边干笑一边回答。
“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隐藏的规律,既然是‘The Quiz’,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想到吧……”
拉克兰女士也怀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糖果。
“既然这样,离答题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如来投票看看,到底会得到怎样的线索。”
——如何得到线索也很让人在意。
长冢转身走向自己刚刚回答热身题的位置,那里已经出现了和一开始一样的投票箱、自来水笔和笔记本。
“喂喂,还真是一板一眼啊。”
龙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什么都要照主办方的指示去做吗?”
——也就是说,这个结果也可能被主办方利用。
长冢迟疑了一下,根据答题时的情况来看,主办方可以看到所有答题者的举动,也就是说,答题的结果在纸上写完答案的一刻就确定了。如果在这里举行投票的话,所有人对参赛其他选手的看法就会暴露给主办方,假设后期存在竞争或组队的活动,这一结果会不会产生影响呢?
——不,这毕竟是“最喜欢”而不是“最讨厌”,并不需要对别人展示出恶意。在场的选手都素不相识,三位未成年,五位女性,假如投票结果和获胜率或是什么别的有关的话……
鬼见和简芒,就投年纪最小的两位吧。
4、
不管是疑惑还是果断,所有人都重复了第一轮热身题时的动作,把纸片投入了面前带着号码的箱子,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写了名字的。
长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银灰色的金属环,上面镌刻着黑色的“No.1”。这个外形像腕带计步器一样的设备有着细小的接缝,里面大概安装着金属芯片。这是主办方在他们失去意识的时候戴在他们手上,用以对照选手与他们的答案的。
他试着转了转,金属环可以移动,贴合皮肤的地方传来滑腻的触感,但要取下来还远远不够宽。
——按照老套路,暴力破坏这种东西可能会诱发严重后果。虽然不知道是随机分配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这个数字也让人讨厌。
第一这个数字让长冢潜意识中有种拒绝感,从小到大自己只是默默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不做逾越自己本分的事,不管是考试、竞赛、集体活动还是工作中,第一个表演,第一个发言,排队排在第一个,都让他觉得不安。假如这多多少少算是人之常情,就结果来说,即使有获得第一的实力,他也不愿意真的成为“第一”,不管是击败别人还是带领别人。
——这就只能称之为不愿负责任的惰性,或是不愿意面对失败的懦弱了。
长冢不知道这种心理来源于什么地方,从何时开始,只是,他对“只会记住一个”、“只能留下一个”,“高居在用被抛弃的事物堆砌成的金字塔上的顶端”感到无可名状的反感。
——只接受同一个标准选择的同一种产物,错的不是无法达到标准的人,而是做选择的人啊!
天花板缓缓开启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屏幕上并没有出现执行官的脸,而是像游泳比赛的选手栏一样,按顺序排列着在场选手的编号、照片和姓名。
“那么,这就是大家选出接受提示的人选,请票数最高的选手在投票箱里寻找线索,如果要重新展开推理,请注意答题截止时间。”
执行官平静地总结道。
而下一瞬,大家把目光投向了……
——自己?
5、
“大叔,人气很高嘛。”
葱白咯咯地轻笑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
长冢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把手伸进投票箱。
果然,主办方并不是通过人工和选手交流的,而像使用传真机一样将写有信息的纸条通过箱子底部的孔放入箱子。这么一想,桌面与墙壁整个是连成一体的,其中存在空隙也说不定。
——从世界各地把选手带来,建设了设施如此完备的比赛场所,其目的却不是对外宣传,而是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背后推动比赛进行的主办方,到底是……
长冢一边疑惑地考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箱子的圆形开口里把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取出来。
众人的视线好像压着他的肩膀一样让他感觉沉重,但他只能展开那张纸条,一字一句把上面的字清楚地读出来。
“颜色与数字紧密相关,数字是尾数。”
一瞬间,众人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除了留着可爱卷发,浑身上下都是粉红色的女孩,仿佛往沸腾的水中注入了一勺冷水,再把燃气炉关掉一样,原本准备接受又一轮紧张推理的选手们的表情,全部表现出了放松。有人开始若有所思地观察房间其他地方,有人甚至轻轻吁了口气,转过身吃掉了自己的糖。还有几人盯着唐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与之相反,唐糖那边的“水温”则在继续升高着,她孤立无援地站在房间中央,把棒球帽摘下来,烦恼地揉着头发,挨个打量身边的选手。
但是,似乎一切都已经提前结束了。
为了让大家确证,长冢走过去把纸条摆在刚才摆放糖果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这时,他听到了粉红色女孩发出了放弃一般的声音。
“唉,算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止步了啊。”
她用手指梳了梳下垂到脸颊两侧的柔软卷发,重新戴上棒球帽,把帽檐转到后面。露出了打起精神的笑容。
“我还以为这是网上抽取优惠券的活动呢,能进入决赛已经相当意外了。”
她拈起那颗糖球。
“虽然还是不觉得自己答错了,但有机会认识各位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发点安慰奖……购物券,打折卡什么的也行啊。”
接着,她把糖果抛向空中,漂亮地用嘴接住,然后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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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859/
*擅自写下大家的举动,如有OOC请戳……
*这周的谜题需要好好想想……一起加油吧
1、
“大家已经发现,自己的手机是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的,而通过我们提供的设备,你们可以打出一通电话。无论打给谁,说些什么都可以。只要在十分钟之内让对方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承诺来救援的话,就可以获得线索哟。”
执行官以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做了宣告,他看着拿起手机的选手,嘴角露出了一丝促狭的微笑。
——不过,即使那样,一切也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中,不要抱着期待地,去拨通这个求助电话吧。
脸色苍白的维克多首先拨通了电话,或许因为是打给了亲人,找到了依靠的感觉让这个少年积蓄的压力和情绪一瞬间倾泻出来,起初他还只是“嗯、嗯”地点着头,后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过,直到最后,眼泪从他的眼角渗出、划过脸颊、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虽然努力地控制了情绪,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长冢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冷静哪。”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抽噎。
“到现在为止,只要努力解明答案,是不会有事的。”
“嗯。”
似乎对围拢上来的大人们感到不好意思,维克多擦了擦发红的脸颊,指了指翻盖手机的屏幕。
“线索……拿到了。”
拨号界面已经消失,屏幕中央出现了几行字。
“Game Clear……奖励:获取线索者可以对船上的道具进行实验,报警装置会根据违规情况发出警报,提示‘这样做是错误的’。”
找到该做事情的维克多变得坚定了很多,他奔过去,穿上那件色泽鲜艳的救生衣,跳上了代表河流的轨道。
出乎意料地,报警装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能行……也许,可以呢!”
“原来是这样吗!这代表着,救生衣可以作为道具使用吗?”
这个行动给在场的参与者带来了希望。维克多继续试验着携带另一件救生衣进入河流,乘船携带救生衣,从两岸来回等等各种行动。
“稍等。不这样的话……”
就在维克多打算脱下救生衣,结束实验的时候,椎名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他套上救生衣,和维克多站在了同一个位置。
警报仍然没有响。
实验也可以多人完成吗?长冢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想法似乎过于局限。
——那么,现在已知的情报是……
——【人无法直接游泳渡河】
——【人可以使用救生衣渡河】
——【一人可以携带另一件救生衣渡河】
他试着基于增加的信息推理现在的情况,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了脚步声。
原来是鬼见,他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他拿起手机,迟疑了片刻,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拨通了号码,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着手机说了几句。
接着,经过一阵长长的沉默,他又开口与电话那端的人对话,然而,这次电话似乎从中途就被切断了。
鬼见似乎有点不舍地合上了电话,朝小船奔去。
“等等,你要怎么做?”
米拉老师出声发问,还试图拉住已经套上救生衣的鬼见。的确,获得线索的机会是有限的,假如没有好好安排实验的内容,无法获取全部信息的话……
警报猝不及防地高鸣起来。在场的人全部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这种设置啊?
长冢也感到惊讶,但鬼见似乎不为所动,他站在轨道上抛掉了那身救生衣,警报仍然没有停止。少年不耐烦似地咂咂嘴,跳上船,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马达被发动了,小船在轨道上发出吱吱咯咯的摩擦声,开始向前行驶,鬼见站起来,开始把船里的东西向外丢。
“哇,好腥。”
葱白皱了皱鼻子,看着还带着潮气的渔网、鱼竿,和一大桶死鱼被搬到地板上。
大家彼此对视,接着,同时意识到了鬼见这么做的目的。
——难道,是要实验放弃道具会不会影响船的容量吗?
简芒立刻轻快地跳上了几乎已经被清理一空的小船。
长冢刚刚打算配合鬼见弄清他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拉克兰女士也站起来,一只脚踏上了船舷。
警示灯立刻闪烁起来。
“还是……不行啊,看来我的体重是没救了。”
拉克兰露出温和的笑容开了个玩笑。
——现在……
——【鬼无法直接游泳渡河】
——【鬼无法使用救生衣渡河】
——【即使扔掉所有道具,船仍然只能搭载两名乘客】
救生衣就是这样使用吗?接下来只要继续考虑剩下的道具就好了。
长冢环视四周,竹下正沮丧地坐在那里。刚才他满头大汗地挨个换着号码,但几乎都是对方刚接起来就挂断了,大概是被当做推销电话了吧。
椎名和米拉老师似乎都没有成功,而龙墨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打算打电话。
只有葱白打通后简短地说了几句话,把电话挂断,几乎是小跑着奔向了小船。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解答出问题,那么,我也去利用一下通话的机会好了。
长冢走到悬吊在半空的金属支架前面,看着那部毫无多余设计的白色手机。
2、
“喂喂……这里是小仓自然风景区管理课,请问是哪位?”
“吉田吗?这是你的手机啊,不用报所属机构也行的。”
“唔啊!说,说的也是!您是……长,长冢先生?”
“是我。”
“啊!终于联系上了,昨天B4区的日报没有按时提交,还想说六年的记录保持不住有点可惜,结果行动电话和对讲设备都联系不上,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花丸’和‘椿’的几枚卵都孵化了!您不在真是遗憾……”
“吉田。”
“对,对了!我在说什么啊……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遇到突发情况?需要救援吗?”
“可能有点突然,你安静下来听我说完。这几年和大家一起相处很愉快,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是枯燥辛苦的工作,我还是非常庆幸能得到这份职业。局长和次长对我也很照顾……”
“您在说什么啊!连您也要辞职了吗?!我……那我的立场何在……”
“不,不是的,遇到这种情况并非我的本意,我很可能回不去了。”
“……?!”
“A17的枯木应该砍伐掉了,A25挨着观景步道的土坡夏天可能发生滑坡,需要修整一下。B4的工作站没有什么需要你收拾的,日报存在终端机里,笔记在书架左边第二排……”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在什么地方?受伤了吗?被人威胁了吗?”
“……个人档案也在那里,虽然之后可能没什么用了吧。”
“不要说得好像报警也无济于事啊!”
“……来到这里之后想到了不少事,总之以后拜托你了。”
“长冢先生!等一下!”
“抱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您现在孤身一人吗?有其他人和您在一起吗?有多少人?”
“……”
“我们会去救援的,绝对不能先放弃啊!”
长冢无视了手机里传来的焦急喊声,按下了停止通话键。
3、
原本并没有抱着获取线索的希望,而只是想和同事通话。意料之外地,手机上竟然出现了game clear的字样。
长冢向那艘破旧的渔船走去,考虑要如何继续试验。只要用同样的方法,挨个试船上的道具就行了吗?
——好像忘记了什么。
突然,葱白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站在“岸”边猛力拉着发动机,但船却纹丝不动。
——船是不能空驶的,这是没有明确表露的“规则”。
这个动作提醒了长冢。除了道具,救生衣的使用让“规则”本身的含义也变得不同了。
挨个验证过船舱里剩余的鱼竿、渔网是否能协助“人”或“鬼”在不上船的情况下渡河,甚至连发动机的盖子都打开看了一下,最后,长冢站在岸上,招手示意葱白和龙墨。
“哎?大叔,还要做什么?”
“笨啊,知道这个,就能几乎排除掉所有的 ‘不可能’了。”
龙墨耸耸肩,登上了小船。
“你也来。”
葱白似乎很开心,也迅速跟着爬了上来。
再一次,警报声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时候响起来。红色的警示灯旋转着,把诡异的光芒投射到众人的脸上。
“这样啊……”
“差点忽略了。”
“岸上的鬼不能多于人,否则就会发生‘鬼吃人’响起警报。规则是这么说的。因此我们一直把‘吃人’当做只在岸上发生的情况,如果船上的鬼在靠岸的一刻,也成为‘岸上’的一部分,会如何呢……”
“无法使用道具的话,五人五鬼渡河不可能有这种约束吧。”
“但现在有了救生衣,所以,这个条件可以成立了!”
——【船必须有乘客操纵】
——【救生衣以外的其他道具都无法让乘客在水中渡河】
——【岸上的“鬼”与船上的“鬼”相加超过人数时,也会响起警报】
——幸好得到了实验机会。谢谢,吉田,还有九位与我处境相同的人。在得救之前,我会尽力的。
4、
参赛者们花了很久才完成实验,当大家松了口气,准备写下自己的答案时,简芒出现了。
女孩从大家基本肯定了谜题的解答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角落里,用手掩着嘴,很激动地与对方说着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简芒一直静静地站着,好像在回忆以前的事情,直到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她才从回忆中惊醒。
手机上出现的信息似乎让她吓了一跳,思考了片刻之后,她才举着手机向其余的选手走来。
——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大家,看这个。”
手机屏幕并没有呈现出前几位选手通话之后的状态,变成漆黑一片,彩色的 “Game clear”标志仍在闪烁,而它的下面,出现了一条信息。
“放弃实验机会,可以换取我们设置的固定线索。”
“喂……这是什么啊。”
龙墨瞪大了眼睛喊道。
“固定线索?为什么游戏开始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们……”
拉克兰女士皱起了眉头。
“打通电话之后,不记得有这样的提示啊。”
维克多有些胆怯地说。
“我也是。”
鬼见简短地回答。
“看到game clear,马上就走过来实验了,没注意后面出现了什么。”
长冢和葱白对视了一下,然后同时做出了抱歉的姿势。
“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后悔也没有意义,只要思考如何利用最后一个机会就可以了。问题是,这条固定线索到底是我们已知的,还是到现在为止没有考虑到的?”
米拉老师叹了口气总结道。
“这……难道是无法用实验证明的‘线索’?我,我猜想……”
竹下做出的发言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如果是那样就糟了。
道路的尽头是分歧,而分歧之后又是分歧,但只要借助于记忆与想象,再依靠耐心和毅力,总能遍历每一条道路,长冢一直习惯于这样的思考方式,但是,假如存在所有人的思考都无法触及的“可能性”,那该如何应对呢?
“难道我们……要赌运气了吗?”
“不,怎么可能,这是‘The Quiz’啊!”
“当然了!答题难道不需要运气吗?大家通过海选,难道没有一丝一毫靠运气的成分吗?”
“但如果万一得到了重复的提示,没机会实验其他的可能,而回答错误的话,大家可能全部会……”
“还有其他的可能吗?我相信我的想法,与其浪费最后的机会继续实验可有可无的细节,不如试试获取线索。”
“各位。”
少女制止了大家的争论。
“不要忘了一件事,我们得到的是‘线索’而不是‘题目的一部分’,题目应该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信息推断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假如忽略了什么,那就是我们自己思考的不足了。通过海选的大家,十个人合起来的思考,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吗?”
她打开手机的盖子。
“我想要‘获取固定线索’,假如主办方隐藏了我们都想不到的信息,凭着走到这里的运气,也一定能把它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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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707/
*改了一些推导过程以便捋剧情...如有OOC或BUG请戳...
*后期可能会修改,多有打扰……
1、
“少数服从多数……吗。”
长冢低头看着那张被展开的纸条。
龙墨刚才的论述听起来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推测。镜子上的数字是0到9的阿拉伯数字里,三个既是轴对称又是中心对称的“1、0、8”,而它们出现在镜子上的意义,正代表了它们是作为“映像”出现的,也就是,需要把所有的数字翻转过来,然后选出每一列出现最多次的数字。或者,先进行选择,然后再翻转,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真的只是这样?
心里的疑惑仍然没有减少,而是越来越沉重了,与以前的题目不同,姑且不论解答的方法,“提示”已经不再只是辅助答题的线索,而变成了“题目的一部分”,想要回答问题必须先穿过迷宫,而穿过迷宫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人获得提示。假如没有提示,或者得到提示的人不愿意分享的话,大家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得出完全一致的“正确”答案。
主办方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呢?说着要消减人数,选出“最后”的赢家,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又不想要对选手赶尽杀绝。如果要那么做的话,只要把存活的选项减少,完全可以随意控制场上选手的数量。而现在,可以全员生还的题目不断出现,一边播下恐惧与怀疑,一边又培育着渺茫的希望,最后,场上的人恐怕没有几位还会继续追求所谓的奖金,而只是想“活下去”吧。
在这一时刻,这个颇具讽刺意味的提示,好像预示着什么。
——依靠多数人的力量,寻找生路。
——也有可能,演变成牺牲少数人,保证大多数人的存活。
时间不多了,旁边的中国小伙子已经充满自信地按下了答案。而鬼见、竹下和椎名也相继输入了相同的答案。葱白还在摸着头想着什么,而米拉老师似乎也仍在犹豫……
——那么,就这么试试好了。
——“少数服从多数。”
2、
公布答案前一刻的紧张感一直笼罩着剩下的七名选手。大家盯着自己手上的数字手环,几乎可以感到它散发出来的热力,仿佛那里马上就要放出电流,像对待简芒和拉克兰一样,将他们击倒,烧成两具焦炭。
房间里静谧的气氛被执行官的声音打破了,
“真不得了啊。”
执行官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姿态,然而声音几乎是要欢呼起来一样。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达成一致,真是令人吃惊啊!主办方也十分看好你们哦?”
他的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似乎正在努力抑制,不让自己大笑出声。而那只兔子也支起了身子,困惑地抖了抖耳朵,用力用两条前腿抓住主人。
执行官以一种“啊,抱歉,失态了”的表情,把宠物往肩上推了推,接着重新换成与往常一样优雅低沉,但让人觉得不快的声音。
“不过呢,接下来,也许会发生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对大家将会如何应对也十分期待。”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剩下的选手。
“这个竞赛,早已不是谜题那么简单了哟?”
3、
长冢环视四周,龙墨十分烦躁地轻轻跺脚,鬼见瞪着屏幕中间执行官的脸,米拉老师双肩下垂,显得非常疲惫。椎名抱着双臂低头站着,而竹下则摘下眼镜揉着鼻梁上方。
——果然,所谓的游戏,只靠智力与知识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大家,都快到极限了吧。
就在这时,选手们看到大厅尽头,出现了与他们人数相符的七套桌椅。
“那么,请各位选手按编号坐下,来看第六题。”
长冢坐下来,桌子以他的身高来说显得有些矮小,椅子也只能勉强挤进去。
这种感觉一瞬间让他回忆起,很久以前在学校度过的时光。
自己是属于身体发育比较晚的一类,童年时桌椅都显得十分宽大,直到中一的时候仍然坐在前排,甚至比有些女生还要矮小。
不过,倒是没有因为这种事困扰多久,二年级时自己的身高突飞猛进,前排的同学越来越多,黑板上的字也越来越小,以至于邻座一直恼火地说着什么“男生真是讨厌啊,到了年纪就抛下朋友,自己长高去了。”
时不时袭来的平和回忆让长冢不禁觉得有些感伤,但随后就为自己的神经质而摇了摇头。这一定是太阳穴附近那种奇怪电流的作用吧。他盯着突然坠落下来的白板想。
“两个人中间的,是什么?”
白色的背景上用黑色马克笔书写着清清楚楚的中文、日语、英语三种语言的句子。
——什么啊?禅意问答吗?
长冢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展开思考,执行官的话就接了下去。
“这次的问题真是简洁明了啊,也请大家用同样简洁明了的方式,告诉我答案吧!”
4、
接着,长冢听到身边发出了桌椅碰撞的声音。
龙墨似乎很恼火地,从座位上蓦地站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思考和行动的能力都相当强悍,似乎有种力量让大家在不知不觉中跟随他的举动。在龙墨向房间另一端走去后,其他选手也注意到了另一个方向的异常,他们也从答题的座位上离开了。
长冢稍加思索后意识到,大家目前所面对的第六题,又是一道不取得线索就没有足够信息,做出“正确”,或者说,“与主办方设定一致”的答案的题目,目前要做的,是去获取几乎紧跟着问题出现的线索。
走到与答题位置相对的地方之后,执行官继续介绍起来。
“这次获取线索的方式相当有趣,是利用问卷来调查大家对问题的看法,把数据制成图表,这样,就能一目了然地得知现在的七个人,对于这些问题抱持怎样的想法了。”
“在那之前,大家要先猜测别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问题会一个个地播放出来,只要按下手边的按钮,就可以推测多数人选了哪个选项,答对三题以上,会按顺序被给予线索。”
他指着用木板隔开,像是学校听力室一样的座位上,已经摆放好的问卷、铅笔和红蓝按钮。
“一定要保证自己了解‘多数人’是怎么想的哦。”
5、
长冢打开问卷,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题目。
题目的内容也让他略微吃了一惊。
幸好,这只是为了获得线索,而不是真正的题目。推测其他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再排除有人故意选“少数派”答案的因素,会变成博弈,或者彻底的赌博。现在,只需要按照主办方的要求,诚实地选出自己的答案就可以了。
——诚实地……
长冢看着自己左腕的手环,这个机械除了被主办方用来施加惩罚,或许还监控着参赛者的脉搏、体温等数据,用来判断谎言。
不仅如此,能够在参赛前准确掌握各位参赛者的行动,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把十一人带到隔绝的空间,想必对各人的经历已经了如指掌。
虽然上一道问题和现在获取线索的方式都一再强调“多数”这个概念,长冢却觉得,“剩下的人一起离开”的可能性,正在一点点减少着。
他叹了口气,举起铅笔开始勾画答案。
答完这份问卷所花费的时间比想象得要长,当长冢把答案塞进那条窄缝的时候,面前的屏幕闪动了一下,投射出了“统计开始”的提示。
接着,自己刚刚回答过的五道问题,一一被播放出来。
——假如大家作为“普通”、“正常”,具有社会常识的人,对这五道题应该会如何回答?
——剥去伪装,暴露出由各自不同的身世背景造成的“真实”之后,会如何回答?
——而在经过了这几轮问题之后,会给出不同的答案吗?
6、
大家的推测都已发送出去,屏幕背后发出像水壶烧开一样越来越高的声音,而上面显示的统计图也逐渐增大,最后变成完整的一个圆。红色代表选择A选项的人数,在七人中的比例,而蓝色代表选择B选项的。
结果出现了,虽然“大部分”答案的确与“大多数”人的思考和行动方式相同,但让人吃惊的是,“曾经杀过人”的选项,竟然出现了两个红色的“是”。
选手们面面相觑,这个结果不啻于在大家心中,引爆了那颗名为“怀疑”的炸弹,黑色的烟雾在众人之间弥漫起来。勾选这两个红色答案的人之一,会不会就是刚才毁掉简芒箱子里的长方体,让那个女孩被抹杀的罪魁祸首呢。
长冢站起来,限定的两条线索应该已经都被其他选手拿到了,但是,却迟迟没有人公布。
场上的气氛有点令人尴尬的僵硬。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长冢扭头一看,原来是鬼见,少年的身体瘫软在地上,脸上现出不适的表情,大概刚才的声音,是他一直倚靠着墙壁坐着,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上发出来的。
“喂,没事吧?”
米拉老师首先朝那里奔去。接着是医学生,他检查着少年的情况,接着扭头对大家说。
“是脱水症状,谁的身上有携带什么饮料吗?”
——水啊。
长冢突然意识到,所有人被困在这里已经五个多小时了,这里恐怕也有一天以上没吃东西,也没喝水的人。一边要保持紧张,头脑高速运转思索答案,一边还要受到面前有人死亡的刺激,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大概相当艰难。
长冢摸着座位上的外套口袋,以及衬衫外面,试图找到与水有关的东西。
——啊,太好了。
腰带上应对临时事件的扁平水壶还没有摘下来。
回到工作站,取了报纸,走进房间,锁好门,泡了热茶之后坐在椅子上,接下来的动作大概就是觉得不舒服,而摘下这个小小的铁皮硬物。幸好自己还没来得及那么做就昏了过去,而主办方竟然也没有拿走它。
——这是从进入这个该死的空间之后,发生的最“幸运”的事了。
长冢走向少年,拧开壶盖,把水壶凑近少年的嘴边。
——两个人中间,是什么?
不管这问题是什么意思,现实生活中,对待不同的人,应该可以建立千百种不同的关系,产生千百种不同的感情,但,态度不外乎可以归结成“友善”,“无视”,“恶意”等等几种。
暂且抛弃怀疑,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对有困难的人施以援手,希望拥有更多可能性的人活下去,这,是属于“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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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推一推!写得太乱没台词的暂时不响应了……
这周也陷入被爆的恐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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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他人的信任,是一种什么感觉?会高兴吗?
龙墨其实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只觉得:啊,这个人是需要我的吧——这样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些自负,但龙墨从来就不谦虚,也并不是说龙墨会就此看不起、亦或是践踏这种信任,他会做的,更多是回报。
因为被需要而得到信任,那就要让信任他的人认为这份信任是绝对正确的选择,因此而对他们的需要进行回馈,给予帮助,无论那是什么。
这才是龙墨的自负,对任何人都一样。
几乎是在知道两个线索的一瞬间,龙墨便得到了答案。
两个人中间的,是什么?
“中间”,而不是“之间”。
这样一来,杂乱的选项被全部排除,清晰起来的唯有那一个。
日期。
龙墨看向身边面色不佳的小鬼,在隐蔽处给了他提示,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属于自己的椅子。
回报到此为止,接下来的,就只是更多的信任了。
————
死亡降临在意料之中,龙墨并没有再感到惊讶,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每个人都很平静。
这是件可怕的事。
当死亡不再让人感到恐惧,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
龙墨深谙其中道理,但他不想现在在这里还活着的人失去对死亡的畏惧之心。
这算什么?友情的开端?也许下一秒他就死了,也许一切结束之后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这种情况下的友情根本一毛不值。龙墨找不到答案,只好选择将它埋藏在心底。
也许是因为莫奇的原因,多多少少变得有些脆弱了吧。
他这么对自己解释。
与长冢大叔一起安置了两具新鲜的尸体,期间葱白凑过来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被龙墨一脸嫌弃地赶走,望着渐渐下沉的尸柜,龙墨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问题。
“结束以后,能把这些尸体带走吗?”
长冢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些,犹豫了一下,低声答:“不知道,也许……不行吧?”
“哦。”龙墨淡淡地最后看了一眼重新变得平整的墙面,点点头,“我们走吧。”
————
居然有牛肉寿喜烧。
龙墨远远地就看见的那一份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小火锅,虽然他并不喜欢甜口的料理,但是他想吃点热的东西,这样的状态下,牛肉寿喜烧真算一个惊喜。
“哇!牛排!!”
他迈开步子正要走过去,葱白发出一声惊呼,那瞬间,心里压抑很久的恶劣因子忽然冒了头,他步子一转,往牛排走去,可惜,某个女人解题的时候比蜗牛还慢,见到吃的,跑得却比谁都快,龙墨刚刚走到桌子旁边,她已经拿起了刀叉。
啧。
龙墨暗暗不爽。
葱白“啊呜”一口把切得整整齐齐的牛排块塞进嘴里,忽然打了个冷战,一向迟钝的雷达首次敏感地捕捉到旁边飘过来的一缕不满,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只看到龙墨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一直以来总带着某种“你们真蠢”的气场的男人,不知为何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幼稚起来,他没有马上选择套餐,而是踱步走到正要拿起巧克力巴菲的鬼见身边,眼睛直盯着矮他好几个头的小鬼看,就差没直接动手抢了。
这么明显的目的,鬼见理所当然也察觉到了,他马上加快了速度,端起那杯巧克力巴菲,小小的身躯向旁边一躲,戒备地瞪视着龙墨,像只炸了毛的猫。
葱白不由得揉揉眼睛,总感觉这两人忽然性格突变了……
“……这么多牛排,你吃得下吗?”
身边传来弱弱的询问声,打断了葱白的思绪,身材最娇小的米拉选择了她旁边那份迷你牛排,此时正略带担忧地看着她……手边那一斤肉块。
“诶,当然没问题啦!”葱白笑眯眯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毕竟很好吃嘛!”
巧克力巴菲保卫战此时也宣告结束,龙墨最终略带惋惜地取走一开始就瞄准的牛肉寿喜烧,而年长的长冢,理所当然地做了最后一个选择的人,拿走了剩下的套餐,大家不再言语,默默地进食。
在就餐即将结束前,葱白、鬼见和长冢从食物里拿到了装有线索的透明塑料袋,龙墨捞了捞自己那份什么也没有的火锅,撇撇嘴,看来自己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好。
大家围坐在一起,决定当场公开线索——到目前为止,这里的人已经因为上一轮的题目而产生了某种羁绊,没人愿意再隐瞒自己的线索,所以要进行公开发表。
鬼见取出了属于自己的纸条,低声念出上面的句子:“答案是一个单词。”
这是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至少马上将看起来毫无头绪的题目锁定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单词……看来要将数字替换成字母。”长冢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茬。
龙墨没有发表异议,他托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倒是葱白马上掰着手指算了起来:“Q,额……Q……O……”
“QODHULPUIZLL。”鬼见打断她。
“……”葱白丧气地放下手,低声嘟囔,“我马上也要拼出来了呀……”
“那……是什么意思呢?”许是看到葱白低落,米拉赶紧发声打开新话题。
“只有这个线索的话,还是很难确定答案。”龙墨说。
“确实,光是单词,就能凑很多个。”长冢表示同意。
“所以……”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看看我的线索!”葱白马上举起了自己的小袋子,先前的颓丧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元气,甚至有点小得意。
“让我们来看看是什么呢——”她打开袋子,拿出纸条,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咳咳,答案跟一个人的秘密有关!”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神经大条的葱白却毫无所觉,“哎?秘密?什么秘密?墨墨是你的秘密吗,你有什么秘密啊?”
龙墨扭开脸,懒得理她。
“诶,大叔……”葱白又转头问长冢。
“哦,那就来看看我的线索吧。”在她问出更多问题之前,长冢打开了自己的纸条,“这是……”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几秒后,将纸条反过来展示给所有人,“……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长冢的线索的确不便阅读,因为那上面分毫不差地抄写了题目,只是在右下角多出了一行:——E.M.B
“哇,不懂!”葱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米拉也有些迷茫,倒是鬼见和龙墨有了反应。
“这看起来很像是文段前引用名人名言的格式,所以说这些字母其实是这个叫E.M.B的人说过的一句话吗?”龙墨说。
“有可能。”长冢点点头。
“不过这个E.M.B是谁?”米拉问。
龙墨看了看长冢,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鬼见蹙着眉,低头思考了几秒钟,忽然说:“我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葱白惊讶地望过去,“这么快?!”
其他人的视线也集中在了存在感一直不高的小鬼身上,等待他接下去的发言。
“其实对了解秘密的人来说很简单……”鬼见抿抿唇,他迟疑地说:“……这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