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系列同人企划六期进行中,招生已经截止,微博与ELF双平台。
第三期: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140/
第四期: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222/
o关联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9183/
o全篇威尔视角脑内
o感谢翎星学妹
1
威尔沉默地看着怀表的指针,目送它一点一点地走完一周又一周。现在是七点半,而今晚是舞会之夜——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此时都应该在舞会厅,在优雅轻柔的乐曲中,在躁动灼人的微热里,感受体验这一年一次的派对。威尔却早早离开舞会……她年轻的舞伴尽职尽责地把她送回休息室,而她对他的嘘寒问暖含糊其辞,把他担心的眼神关在鹰环之外——威尔难过得出神,出神得看着刘家锐送给她的怀表,看着指针走完一周又一周。
刘家锐经常请教她许多事,易如一个英文单词的读法,难如增龄药水的做法。她也教了刘家锐跳舞,为了这次的复活节舞会——他叫住自己,眼神闪烁,一脸欲言又止,威尔几乎以为他想请自己作为他的舞伴。他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舞会……那个当初还需要增龄剂的帮助才能去三把扫帚的小学弟终于也长大到了能自己去舞会的年纪——威尔忍不住逗了逗他,在心底十分乐意陪伴这位学弟经历他又一个人生第一次,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子不会跳舞,是前来请求自己教他跳舞。
他拉着自己的手穿过拱门,穿过魁地奇球场,来到墙根下。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地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学会了准备找谁跳?”
他说没想好,但威尔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小谎言。其实这话一问出口,威尔就后悔了。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立刻就放弃了追究,专注于当个称职的舞蹈老师。
有时威尔觉得自己太过敏锐,鼻翼的一个抽搐,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袍子上一片洗不干净的药水痕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不停运转的大脑从中提取信息,分析并理解。她无意探究别人的秘密,并多年来都坚守着不多问不深究的原则,但这条她心底的原则总是在面对刘家锐时被打破。比如在棋牌俱乐部遇见卡伊洛斯时,她会状似无意地询问有关刘家锐的事;她会追问刘家锐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她循着刘家锐的踪迹找到了他夜里偷偷独自练习的地方……
刘家锐说,不想让别人看到。
他低下头,微微颤抖地说出这些话。威尔相当确信他是受到了什么药剂的影响——他说谎虽然蹩脚,但蹩脚的谎言也能多多少少掩盖许多他内心的真实情感。他几乎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他脆弱的一面,而现在它暴露无遗。威尔知道他打架输了的事,知道他在魔咒课上搞砸了的事,她有时都不敢想这个少年远远离开家乡,到底吞下了多少苦,背负了多少难*。
她多想为刘家锐做些什么,就像魁地奇后的那次小小的约会,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威尔渐渐变得依赖起刘家锐,但刘家锐却绝不多麻烦她。威尔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她牵起刘家锐的手,牵着他在星空下旋转起来。
2
两个月前威尔并没有预见到她会像今天这样深陷其中。2月14日是情人节,她兴致勃勃借了罗斯教授的锅,拿去做巧克力的目的自然是没有告诉她。她做了很多份,除了为每个室友都准备了一份以外,还有在棋牌俱乐部见到的洛斯塔学姐的份,在球队见到的莫伊莱学姐的份。她在大厅偶遇了刘家锐,也给了他一份——当时她只觉得这是对可爱学弟的一份关怀,但现在她明白了。那天她也在棋牌俱乐部见到了卡伊洛斯,在魁地奇球队见到了佐伊·路莫斯,她的脑海中却丝毫没有浮出同样的,送“关怀巧克力”的想法。
2月16日是中国春节,她参加了有求必应屋欢乐的新年聚会,佳肴当前大家都遵从中国习俗使用筷子吃饭。她并不会用,于是自然而然地去问刘家锐。她没有去问同睡一间宿舍的学妹叶翎星。也许是因为翎星身旁坐着叶夫根尼,但她敢发誓当时她一定没有特别在意。
2月18日是叶翎星的生日。这个姑娘和刘家锐一样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但性格却和开朗的刘家锐相差甚远。威尔琢磨了很久要送什么才能让她开心,最终放弃了自己的一万个奇怪想法而选择了保险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一个手工制作的瓷器小铃铛挂饰。她还为这个挂饰削了一根配套的木质发簪。她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翎星眼睛里焕发出光明的神采后终于落地,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刘家锐在看到新年烟火升空绽放时,同样映出光辉的眼神。(说起来,制作瓷器小铃铛挂饰所用的釉还是拜托刘家锐从他的家乡中国带来的呢)
威尔沾沾自喜地回味起双方都获得幸福的一瞬间,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意刘家锐的舞伴是谁,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慢慢变化的感情。
3
那夜星空下的记忆随着两人一起踏出的第一步瞬间复苏了。但那天晚上她看不清刘家锐的脸,刘家锐也看不清她的脸。此时在宴会厅里,清晰的乐声变得震耳,明亮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从前都是威尔直直地看入刘家锐的眼睛,而这次是她被刘家锐的眼睛吸了进去,吸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在今晚,威尔在今晚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她差点就要紧紧抱住面前的人,但大部分的理智和一点点的恐慌把她的身体和精神迅速地分开。她说自己感到眩晕(这是谎言又不是谎言)——她确信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
刘家锐并不是她唯一的一个舞伴,却是最后一个舞伴,因为余下的一切,都在云杉木魔杖尖头盛开的兰花面前变得无关紧要了。
*nán
*因为各种三次的事拖了超久非常抱歉!!!
想写的东西太多结果把自己搞得很乱,还不得已砍掉了和罗斯教授的相关部分,非常抱歉!!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orz
然而并没有跳舞x
以下正文,共2932字
☆
四月里的头一件大事非复活节舞会莫属,整个霍格沃茨都是如此的热闹非凡,那可是一场学校级别的舞会!多彩的活动、美味的晚宴、邀请心仪的姑娘或者小伙共舞,光是想象场面就已经令人按捺不住,如此一来,在最安静的人都忍不住喧闹起来的人群中,一如既往的卡伊洛斯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确认舞会举办的告示贴进休息室引起同学们足以掀起塔顶的欢呼的时候,他的反应甚至没有隔天杰西跑来和他约战比拼找彩蛋时来的大。
他们忙活了很久,跑遍了城堡的各个角落,上到拉文克劳塔的尖顶(顺便还比了下爬塔,卡伊洛斯夺得第五胜),下到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最旧的扶手椅左侧的扶手,搜罗了不少色彩缤纷的惊喜,最后他们到了格兰芬多塔附近,就准备直接在狮院休息室里拆盒,方才有限的探索过程中他们找到彩蛋的数量相同,因此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其中的内容物。
“飞天扫帚模型,来自莱昂教授。”“可恶,水晶星体仪,我根本看不懂那些星星啊!”“你迟早得看懂它们,你不会想去请教列奥哈德教授的……伊凡杰琳教授亲笔签名的《五年O.W.Ls七年N.E.W.Ts》。”“哈!拿着它烦恼你的考试去吧!”“等我要为考试烦恼的时候你也快了,杰西,别忘了我只比你大一个年级。”“那、那也比你晚一年!恩?”
从杰西掌心的蛋壳里滚出一个小瓶子,显然是来自维奥莱特教授的礼物,在他对光打量并暗自猜测这瓶魔药是福灵剂的可能性能有多少的时候,卡伊洛斯找到了它的说明书,只有一行:短时中低效增龄剂。
小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滴不剩地把它喝了个精光,教授的魔药和学生的魔药——友情提示:此处请不要以洛斯塔·格罗夫纳的作品为例加以想象——显然不是一个档次,赫奇帕奇二年级的学生顿时变成了十二年级,他现在比在他面前猛然起身的卡伊洛斯还要高,就是他的校服没有跟上这突如其来的成长,本来正好的袖口现在紧紧箍住他的小臂不说,裤子也从长裤变成了中裤,甚至有点崩线的迹象,好在它们还算结实,没有真的被这副瞬间长十岁的身体撑到破。现在的杰西·帕克整个人都充满了发育良好的男子汉气息。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吧卡伊洛斯·艾利克!”杰西·帕克原地转了一圈欣赏了一下与往日不同的美好风景之后用与此前截然不同的磁性声线大笑起来,惊得卡伊洛斯起了三秒的鸡皮疙瘩并陷入别说梅林甚至本人也不知其内容的沉思之中,换个通俗点的词来形容,他当机了,“我会长得比你高!我能俯视你!我还能摸你的头!”
说着他就把他本来也不整齐的头发搞得一塌糊涂,这还不算完,终于从被俯视的那方争取到了俯视他人那方的原来的小个子、现在的大大个子兴致高涨,他双手插到因受到不知名打击而一脸茫然的卡伊洛斯的腋下,试图把他像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山魈举小狮子那样举高高——然而他失败了,肌肉是人体奥秘的体现之一,是麻瓜和巫师得共同面对的谜题。
“你这家伙吃的什么怎么长这么重……”“刘家锐前辈的烤羊肉、刘家锐前辈的小红锅还有刘家锐前辈的酸辣豆花。”“你们这是私藏了一个移动食堂啊。”“刘家锐前辈是全格兰芬多的宝物。”“哦是吗,我们有摩西前辈的芦花鸡、还有菜地。”“我们也……不、是不知来路的芦花鸡和各色蔬菜。”“你们居然还没有因此被扣分?”“你指什么?”
论装傻充愣绝对也是一个可造之才的、将来的演技派翘楚云淡风轻地揭过这个话题,他扫视了一下穿着十二岁的衣服的二十二岁的杰西,诚恳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现在的衣服太小了,看起来很糟糕。”“那怎么办。”杰西表情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太高了会撞到天花板吧,真是困扰。”“你要穿我的衣服吗?”“借个外袍吧。”“……”
在英国寒冷而潮湿的冬天都没有改过自己袖子捋起一半的白衬衫加围巾配备的卡伊洛斯·艾利克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的行李里并没有校服外袍这个附件的事实,好在说了短时药效就是短时药效,啪地一下杰西又变回了平时的小家伙,卡伊洛斯面无表情内心剧烈波动,他把小个子用他刚刚没成功的举高高的方式轻松放回他刚才坐的的位置上。
“喂!!!把我当小孩吗!!!”“……?你不是喜欢这样?”“……啊啊真是的,我还没玩够呢,回头我自己配一服去,增龄剂真是太有意思了。”“希望你别出什么岔子。”
最好也不要成功。艾利克家的长子鲜少冒出了这样不具备祝福意味的念头。
但此刻确实知道了自己将来会比卡伊洛斯高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的杰西并没有在意后者在想些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剩下的彩蛋希望能够找到第二瓶增龄剂或者是第一瓶增高剂甚至是ssr福灵剂,只可惜维奥莱特教授的礼物似乎他只拿到了这一个,十几分钟的快乐体验在带来没有尽情享受的遗憾的同时也成为了十分珍贵的回忆,而卡伊洛斯、运气没那么好的卡伊洛斯则在他剩下的彩蛋里收获了两份额外作业和一些迷之药水,他可以肯定他不会去喝它们,就算这能给格兰芬多加些微薄之力的分数也不会去喝。
“那……这场比赛算杰西你赢了?”“不、不行,我打败你的场景必须足够雄伟足够体现我的强大和战无不胜,这样还不行,我就宽宏大量地允许它算作平手吧。”“喔。”
他们拾掇了半天一地狼藉就各自带着各自的礼物分别了,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休息室里面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没那么多空间和时间留给他们再下一次五子棋。
回到寝室的卡伊洛斯把怀里的东西堆到桌上,抽到了额外作业算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年轻人没有装作没看见它们的打算,但也没有今天就把它们写完的预定——虽然他确实没那么想去舞会,但杰西大概是会去的,他乐意和小个子多呆一会儿,这个愿望强烈到超越前者带来的烦恼,当然,此时的他也并没有任何打算去深入理解一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卡伊洛斯是踏着舞会第一曲的首个音符进的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又十分迅疾,还顺便尝试了一点母亲所授的潜入技巧,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等到他摸到杰西旁边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虽然之前已经遭受了二十二岁的杰西的冲击导致现在的他可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不过现在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家伙一身熨帖的白衬衫、带有X型背带的黑色短裤以及吊带小腿袜的装扮,具体说不清楚,总之很适合他。杰西察觉到视线,略带不满地将落在舞池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你谁啊?”“是我,卡伊洛斯。”
以杰西的视角来看,眼前的情况就是一个梳着背头的、一米七多的高个子,穿着规整的像是麻瓜军装之类的衣服,背后还飘着半边的披风盯着他看(别的不说,确实有点帅气,当然比起他自己来还是差了点儿),要不是这人的配色十分眼熟,估计他又会把卡伊洛斯以为是哪个高年级的学长好生尊敬一番——嗨呀,这个人真是狡诈阴险!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啊??”“一种传统礼服。”
杰西绕着他走了一圈,伸手扯了扯绒面的布料,深蓝的颜色和这个讨人厌的大个子是一点也不令人愉快的不搭调。它们应该是红色的,他想,像黯淡下来的熔岩那样红,只等一场震动——即使是最细微的震动——将它们从浅眠中唤醒,继续肆虐于漆黑的大地,它们可以照亮夜晚,但火焰之中无法诞生任何东西,它们是恶魔最亲切的友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杰西?”卡伊洛斯喊他,得到的是迟疑了一刹那的充满揶揄意味的回复:“这位先生,你难道连一个舞伴都没有约到吗?”“我没有邀请别人。” 三年级的学生回答,“在还不具备相应能力的时候许下承诺是不值得提倡的轻率行为。”“说人话。”“我不会跳舞。”
他睁大眼,仿佛发现了一个没有被误命名为印度的新大陆。
“你、不会、跳舞?”“不会。”“真不会?”“真不会。”
平心而论,卡伊洛斯大概能跻身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说谎的人们的行列,毕竟他根本就没有说谎的意识,而自去年九月开学以来到今年四月终于得知了对方一个弱点的杰西两眼放光,他二话不说拉着他的胳膊试图往门外走,卡伊洛斯巍然不动,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好啦,过来。”“你要做什么?”“教你跳舞!”“为什么?”“因为我要打败你!”
完全无法成立的因果关系,卡伊洛斯这样认知到,然后顺从地跟着对方离开了会场。
至于他们由于身高问题浪费了大量时间,最后也没有完成这个史诗级任务等等内容,在这个夜晚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卡伊洛斯所需要知道的事情,就只有他喜欢和杰西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这个想法植根于他的内心,在漫长漫长的时间后,兴许能开出一盏花吧。
附录
[1998年]
杰西·帕克(150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72cm)
[1999年]
杰西·帕克(10分钟的178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72cm)
[2006年]
杰西·帕克(178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72cm)
[2009年]
杰西·帕克(178cm)
卡伊洛斯·艾利克(186cm)
O No mistakes in the tango not like life.
It's simple.That's what makes the tango so great.
If you make a mistake,get all tangled up,just tango on.
——《闻香识女人》
O感谢埃尔南,安德,violet教授,朱利安教授和卡尔学长的友情出演。
O并没有跳探戈
O内含吐真剂
——
一.
“在复活节,我们将齐聚在大厅。享受一个有教养的轻佻夜晚。”在教授宣布完复活节舞会的好消息后不久,刘家锐找到了威尔霍克。对着威尔疑惑的眼神,小刘目光诚恳,微抿嘴唇,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威尔第一见小刘这副有话噎在喉咙口的模样,做了一番非常有想象力的猜测。
“不不不,不是。”小刘连忙摆手,打散威尔的种种臆想,“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威尔挺胸叉腰,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你有时间,能教我跳舞吗?”小刘话里没有底气。威尔看着小刘脸上认真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小刘更慌张了,僵在原地光眨巴眼睛。
“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威尔一时起了兴致,往刘家锐眼根前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该上哪儿教你?”本想一击就问住这个呆小子,没想到话音未落刘家锐一把拉起威尔的手,牵着她一路穿过走廊拱门和魁地奇球场,绕过一群正在上飞行课的一年级生,直跑到墙根旁才停下脚步。
霍格沃兹的大草坪因为四月的到来焕发出了活力,绿色生机鼓舞了一整片大地,草叶顺着微风歪着脑袋,围墙之中的天空圈住了几朵白云。这片校园东郊,与校园西郊——禁林一样多了些草香,少了些人声。
露天的舞蹈教室,虽然没有镜子,却是个有趣的主意。威尔打量着方寸大的空间,头顶掠过几个笨拙又可爱的飞行初学者。
“第二个问题?”刘家锐把威尔打趣的话当真了。
威尔挑了挑眉毛:“你学会了准备找谁跳?”
春风拂过两人面颊。“我还没想好……”刘家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目光瞥向一边。
下一秒这中华小子想要解释,被威尔弹了一下榆木脑袋。
“什么时候?”威尔眉毛弯弯。
“啊?”
“什么时候我可以开始授课?刘家锐同学?”威尔笑得灿烂。
“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开始!”刘家锐高兴坏了。
“今天晚饭后怎么样?”威尔看着面前这个正值十五岁的少年。阳光正好。
约到了私人指导的刘家锐容光焕发。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小刘赶回去上课的路上发现了一只躺在拱门石柱一侧的彩蛋。正琢磨着里头藏了什么,打开一看是一个鼓囊囊的袋子,里头的粉末洒出来了几粒,发出碧绿的微光。
——飞路粉?
二.
“好了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请大家把目光从我这张帅气的脸庞上移开,看一下书本第三十五页。”朱利安教授手指轻捋一下唇上的小胡子,从他大衣内侧口袋里抽出他的魔杖。“今天我们要学习一个美丽的魔咒。”
“一套优雅的装扮,一张帅气的脸庞,再加上——”朱利安·利维沃茨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学生席,踩着猫步凑近一位女生身旁,微微欠身,将魔杖往她面前一指。
“Orchideus。”(兰花盛开)
一株兰花从的杖端绽放开来,周围飞散出星星点点。“你们就能邀请到你们心仪的那个他做你们的舞伴了。好了,行动起来吧,姑娘小伙们。”
众人纷纷拿出魔杖,开始练习。朱利安时不时靠到几位平日内向的女生旁,小声鼓励她们做出勇敢的尝试。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开始泛起兰花的香味,刘家锐照着书上指示,伸出魔杖,刚道:“Orchidbeeus。”一束光速从杖端涌出,飞出几颗小光球。没能变出兰花,反而开始发出令人耳熟的声响,引得周遭众人侧目。
只听嗡嗡声中,光球长出了一对扑扇的小翅膀和一根尖利的尾刺。
“蜜蜂!”有个女生率先惊呼起来。一下周围的人立刻散了开来,原本井然有序的教室变得热闹起来。蜜蜂直冲着刚变出朵兰花的安德·麦卡锡飞去,埃尔南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用身体挡在麦卡锡小姐的面前,举起魔杖直面飞来的蜜蜂。
“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朱利安教授赶在费尔曼之前喊出了咒语,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谁变出的蜜蜂啊……”“还能是谁?”
“咳咳,”教授轻咳两声,“好了,别被我这张帅气脸庞迷住啊,继续练习。时间可不会像你们一样为我停下脚步,小家伙们。”教授撩了一下自己前额的刘海,自信满满地用戏剧性的手段把气氛扳回正轨。
课后刘家锐忙给安德道歉。
“很高兴你自知之明。”埃尔南抱肘锁眉。刘家锐连忙赔上笑容和下午茶。三人刚谈笑起来,就听见路过的学生悄声议论,中华小子和自己学弟大打出手反被狠狠教训,飞行课被自己扫把打中脑门,用兰花盛开变出蜜蜂的“精彩故事”——一个麻瓜厨子妄图掌握魔法的可笑事迹。
埃尔南和安德回过头,小刘依然挂着一张笑脸:“小甜饼上要不要裹巧克力?还是说,挤上奶油?”
三.
晚饭后威尔似乎听闻了兰花变兰蜂的光荣事迹,去往草坪的路上,状若无意的问了一下。小刘挠了挠脑袋,自嘲的笑:“是真事儿。你想要看,我可以变给你瞧啊?”
“万一伤到你自己,你还能在这里傻笑啊?”威尔敲了敲刘家锐的头。小刘服从的吐了吐舌头。
晚上的草坪只有天上的星星作陪,安静的听得见黑湖的水浪声。威尔挥动魔杖,从草地里生出几团柔和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因绕在两人周围,照亮了这偏僻的一角。
“先来学最简单的。”威尔收起魔杖,牵起刘家锐的两只手。
“好。”小刘似乎已经习惯了近距离看着威尔笑,至少不会像圣诞节那样呆若木鸡了。
“跟着我跳。”威尔的脚有节奏的律动起来。随着柔声的一二口令,小刘模仿着威尔的样子,开始左右脚交替踩着步子,慢慢配合着威尔开始摆动手臂,最后随着节拍摆髋。这的确很简单。“接下来举起左手。”威尔话没说完,她生生把握着的那只刘之左手拽了起来,而这榆木脑子本人把右手高举而起。两个人同时将自己的双臂高举,比出一个尴尬的V字。
“对不起。”不分左右的小刘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刻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彼此这副蠢样。不约而同两人欣然一笑。
小刘牵起威尔的右手,威尔向着升起手臂的一侧转了半圈。荧光掠过威尔的肩膀藏进她的发间,又调皮的逃了出来。威尔这次不再说左右,直接拎起刘家锐的右手,通过两人的手臂形成的拱门,转了回来正对刘家锐。“接着你转。”
小刘模仿刚才威尔的模样转了半圈,结果两个人死死地缠在了一起。这下两人再憋不住笑意,松开了快要打结的手笑出声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转反了。”小刘边笑着边道歉。
缠了个两三次,刘家锐终于弄清了转圈的方向,两人舞蹈渐渐同步,魔法光球随着两人的摇摆一起摇曳飞舞。
“Merengue。”威尔松开握着刘家锐的手张开双臂庆贺道,“你学会了!多加练习几下就能熟练掌握了,这是很简单的舞蹈。”
“今天就到这里吧,快要宵禁了。”威尔正要走去拿自己脱掉的袍子,刘家锐替她拿了起来递了过去。风拂过两人额前,拭去渗出的汗水。留下的魔法光点自己慢慢熄灭,而夜里下了一场醒来才知道的大雨。
四.
绿茵场上,两排正在长个子的小同学穿着新袍睁着大眼睛打量着霍格沃兹,有一两个的领带结松了,正绞尽脑汁的系回去。刘家锐在他的第一节飞行课上表现的很兴奋,时不时和身旁的同学挥手打招呼,总是以今天天气不错回应同学的问话。这种鸡同鸭讲一直持续到飞行课教授热情的开场:
“我发誓,同学们你们一定会喜欢上飞行。”这一切美妙和新奇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刚到异国彼岸的刘家锐。
飞行课教授在同学面前讲了一大段魁地奇历史。刘家锐只听明白了几个单词,猜不明白具体内容。不过教授那自豪又沉醉的表情,让小刘深深感受到这项运动的魅力。
当教授让这群新生试试自己的扫把时,小刘迫不及待的对着地上的扫把喊出了“UP”。
只见扫把“嗖”的一声直直向着刘家锐的脸上撞来。一声闷响,小刘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整个天空翻了过来。自己一倒地身边立马涌上来一同上课的小伙伴,教授凑到他身旁喊着他的名字。周遭嘈杂一片,笑声,呼喊声,窃窃私语声像禁林深处的荆棘牢牢捆住了自己。
小刘凑近龙头让水流冲刷过自己的脸,摸索着拧上阀门,抖了抖脸上还挂着的水珠。四年级的刘家锐对着镜子里已经长高的自己长呼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家锐。”
“威尔学姐?”刘家锐回过头和拍了拍自己肩头的霍克女士打招呼。
威尔见到转过来的傻小子,想说的话停在了喉咙口没说出去。转而掀起小刘的领子,卡在衣服缝隙间的碎粉末抖落出来,发出浅浅的绿光。见小刘整个人一憷,威尔赶忙拍了拍那块“沾灰”的布料:“你这儿沾了灰尘了。”
“谢……谢谢学姐。”小刘眼神飘忽,心慌意乱。
“你昨晚没休息好?”威尔看刘家锐眼下的黑眼圈。
“啊……昨晚……我……”刘家锐吱吱呜呜道,“我回去的路上,捡到了个彩蛋,里头藏着份作业。我为了赶工所以睡得晚了些。”
“哦——”威尔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个小子根本不会撒谎。“今天中午我有空,你呢?”
“我也有空。”
“那到时候走廊见?”
“好。”
威尔和小刘约好时间之后正要去温室上草药课,冷不防从教员休息室窜出一个人影。只约莫看清楚那人高大的身形和格兰芬多的领带,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威尔好奇的往被冲开的门里头探,教员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在壁炉旁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威尔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走了进去,把它捡了起来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那是一颗似曾相识的扣子。来自她母亲独特的设计,本应该绣在送给刘家锐的斗篷上。
正午时分,湿漉漉的草地刚巧被太阳晒干。
“学姐……抱歉我来晚了。”刘家锐急忙跑来。
“是我早到了。”威尔笑着,“今天的舞蹈可不像昨天那样简单了。”
“啊……?”刘家锐背脊有些发凉。
“你可别摔跤。”威尔一手牵起刘家锐的手,一手搭上刘家锐的肩膀。开始教导这个手比脚灵敏的小子跳好一支维也纳华尔兹。小刘在旋转中时不时总会跳错步子,为了避免踩到威尔的脚,每次不是蹦起来,就是差点把自己绊倒。样子十分好笑。
几番折腾,小刘总算把慢动作做顺了。最后两人累的腰酸腿麻坐在草坪上不想再多动弹。
威尔见小刘情绪不如昨天那么高涨,揉了揉那小子的头发。“你做的很好了,明天再来练习一次就好。”
刘家锐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五.
一年级的夜间,饥肠辘辘的刘家锐正在寻找些吃的填饱肚子,刚摸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就看见壁炉里窜出一股异常的绿烟,绿烟里吐出一个行踪可疑的学长。
“卡尔学长?”刘家锐认得这个室友前辈。
学长竖起手指抵住嘴唇,示意小刘不要伸张,随手将一把飞路粉塞到小刘的口袋里拍了拍,就往宿舍走。
刘家锐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弄明白了这把神奇粉末的用处,又花了另一番大功夫弄明白了卡尔学长究竟是怎么在宵禁期间自由出入休息室。在一个雨夜,小少年拿着他的扫帚怯生生地站在壁炉面前,将手中的绿色粉末洒了进去。“教员休息室。”
刚从绿色烟雾里出来,刘家锐胃里翻江倒海,肠子都要悔青了。不过等缓过来,兴奋马上取代了恶心。小刘赶忙摸出霍格沃兹,一路混到大草坪。由于不走寻常路,他反而因此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墙根自然形成了几道屏障,将这里的草坪与走廊和小路隔开,隐蔽性好又地方也宽阔。
收拾起如获珍宝的喜悦,他骑上了他的扫帚,在黑暗和雨水里跌倒,再站起来。循环往复。
倒地的撞击声越来越真实,刘家锐猛然惊醒,抬头就看见维奥莱特教授敲着自己的桌子,神情严肃,一双眸子里压抑的怒火差一点溢出来。
这才回神,现在是下午,自己正在上魔药课。
“很好,同学们。我们有吐真剂的实验者了。”教授脸上的表情绝不好看。
喝药还是扣分?刘家锐看着维奥莱特教授向自己递来一杯明显混着药剂的咖啡。皱了皱眉,还是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
“你复活节舞会打算邀请谁作为舞伴呢?刘家锐同学?”维奥莱特走到刘家锐身边问。
“我还没想好,教授。”刘家锐对着怒瞪着自己的露丝小姐尴尬地笑着。有苦说不出。
夜里没有下雨,安静的霍格沃兹没有注意到在草坪的一角,一个格兰芬多学生正双手挽在背后,踩着华尔兹的步子转着圈。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练习。小刘警惕的躲在墙壁后,待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闪身“除你武器!”正拔腿就要跑。来人手里正发光的魔杖飞的老远,落在草地上。光暗扑朔之际,刘家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并不是哪个院的级长,而是威尔·霍克。
威尔满腹的疑问,刘家锐满脑子的辩答,谁也不知道从哪儿先下手。威尔和刘家锐就这样站在原地,互相对视。
最终刘家锐先从僵局里逃了出来,转身替威尔去捡她的魔杖。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偷偷练?”威尔刚开口就告诉小刘她已经把他干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想让别人看到。”刘家锐心里涌出一种怪异的温热,促使他把所有话毫无保留地都告诉面前这个姑娘。维奥莱特教授的吐真剂竟然在这要命的时候发挥了效用。
“为什么……”威尔接过小刘递过来的魔杖,面前一直保持阳光的少年在黑夜里的身影竟也会模糊不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刘叹了口气。“我害怕。”
“害怕失败以后。”刘家锐低下头,“害怕真被他们看着看着就扁了;害怕明天就听到这个格兰芬多竟然这么窝囊的新笑话;甚至害怕他们的沾沾自喜——得知我并不像表面上一样一笑而过为此得意高兴。如果他们没有看到我迈出过步伐,我至少还可以躲在不努力的借口背后,假装出一副还有抵达终点的可能性的样子。”
“又不甘心。”刘家锐哑着嗓子。“不甘心放弃,不甘心停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不甘心真就错过。自相矛盾,自欺欺人。走不敢走,弃不敢弃。”
威尔没让他把差劲两个字说出口。挽起这位少年的手,开始踏起三拍的步子。起初很缓很慢,渐渐地威尔轻柔的摇曳,带动起消沉的少年。两人开始同调,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倾斜,摆荡,加快步伐。两人开始快步,旋转,反身。笑容随着节奏渐渐爬上小刘的脸庞,重复的组合练习中两人都渐渐笑出声来,一片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舞步,却没踩到过对方一次。就连出错,也是两人同时跳出了错误的步伐。两人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听得见对方的笑声,感受得到对方的手心。为他们伴奏的是天上璀璨的银河。
舞会当夜,威尔正期待着她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刘家锐走到她的面前,微微欠身,伸出魔杖,杖端盛开出一朵兰花。“能请你和我跳一支舞么?”
——
写在最后:
*关于Merengue和维也纳华尔兹:看了哈利波特七哈利和赫敏那段舞蹈,主观臆断是merengue和维也纳华尔兹的融合物。
*关于耐药性:刘家锐遗传自魔药师母亲的轻微耐药性,导致教授的吐真剂延迟了时间才发挥作用。并不是教授的药剂失效,或者小刘动了什么手脚。
*关于部分不合背景的设定:1.Merengue是舞会上的常用舞,但是由于其拉美背景,大概会同华尔兹一样被英国认为是轻浮的舞蹈。2.霍格沃兹明令禁止任何教师对学生使用吐真剂。
01.
福克斯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万众瞩目之下翩翩起舞时候的样子,亦或者说、与这件事相关的一切他的一丝不落且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是一九九零年的一个夏夜、在他刚开始接触那段回忆的时候就已有阵阵潮湿且闷热的晚风向他袭来了,而窒息的触感几乎让他尖叫,像是一双双滚烫的手扼着他的喉咙、他的手腕、他的胃,福克斯被折磨的想吐,到最后他想要弯下身干呕却被湿透粘着在自己身上的衬衫又束住了动作,这种生不如死般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他意识模糊到摇欲坠极尽崩溃,最后福克斯也不知道是被谁的手一把推上了中央舞台——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回想都觉得那双手带给他的触感每一次都不同,有时很感觉很粗暴、有时却又极为温柔、有时他甚至觉得其实根本没人推他,一切都是他自愿的,那只是一缕气流撬动了自己的步伐罢了——回忆继续、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和他的舞伴,听着那些所谓的大人或大人物吹着口哨跺着脚的声音、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成年巫师也可以这样幼稚,福克斯无奈的笑着、转过头他就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舞伴:高个子、黑皮肤,留着一头干脆利落的穗金色短发,安德里亚女士后来告诉他对方是个西班牙人、后来跟着母亲来到了英国,她的母亲跟安德里亚女士是在霍格沃茨时期的同学(据说是赫奇帕奇的毕业生),她笑起来的时候珍珠白调的牙齿让福克斯移不开视线、只能跟着她一起傻笑,他们那一晚跳了一支维也纳华尔兹,他揽着她的腰扣着她的手大步流星的旋转在舞池里,在他将她横腰抱起让她花瓣似的舞裙飞转起来时他终于确定了对对方所有的印象——她还很轻,就像是一只片刻停留的飞鸟。
福克斯最擅长同时也是最喜欢的交际舞就是华尔兹,那是他的母亲手把手的教他的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舞,在麻瓜艺术成就方面安德里亚·福克斯女士不论是在麻瓜界还是在巫师的社交界里都是小有名气的,从美妙清脆的钢琴曲到千旋百转的交际舞、她永远是那么的美丽夺目且完美无缺,福克斯被她带去参加过许多社交舞会,不论是麻瓜的还是巫师的母子二人的喜好永远是那样的显而易见——安德里亚·福克斯是夺目的人,她总是彬彬有礼的笑着、让那及腰的如雪长发自然散开,落在自己或是舞伴的肩上,而那双金调的双瞳中的爱意也几乎要溢出来似的永远注视着眼前的人——她总是来者不拒的、旋转直至天明,而福克斯则是她所饰演的绚丽的舞台剧下沉默的观众,他只会小心的端着一杯色调鲜艳的果汁坐在角落里然后微笑着看着舞池中心旋转的母亲——他总是很享受这种欣赏的时刻而非他自己万众瞩目的时刻,这习惯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回忆一旦被挑起就无法收拾,福克斯这样想着停住了手、于是羽毛笔也便不再流畅的于羊皮纸上书写与高级变形术有关的论文内容了,他又愣愣的、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盯着自己写下的花体英文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哀叹了一声选择彻底放下笔、解放了自己——福克斯不再熬夜准备论文、就像是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不再于夜晚沉静一样,自从校长在温暖的四月刚开始的那一天、在早餐时间宣布了有关复活节舞会的事情后每一天休息室里都无时无刻的不充斥着这个话题与因为讨论激动发颤的声音……不过实际毫不夸张的来说、现在整个霍格沃茨现在都应该处于一个高度兴奋的状态(而这种状态至少也要持续到舞会当天),因此福克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感谢梅林创造了隔音咒——他看向宿舍那扇被浅蓝调、如丝绸般的魔法痕迹束缚起来的门,忍不住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为了那开出来的花。
福克斯无心再次投入学习中于是翻身下床,同时摸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上面清楚的显示着现在是凌晨一点整,他赤脚踩在格兰芬多宿舍里那毛茸茸的大地毯上、被奇怪的瘙痒感弄得忍不住缩了缩脚趾,随后福克斯走到了窗户前并且打开了它、凉凉的夜风吹的他舒服到了极点,那一刻他忍不住觉得觉得这才是生活,有欢声笑语、有亲朋好友,这就像是人生的希望一般璀璨夺目、什么事情都会越变越好——他撑着下巴仰望着霍格沃茨上空浩瀚的星海,他觉得那色调跟安德里安的发色极为相像,他那刚刚退学不久的、斯莱特林二年级的弟弟为了成为一名真正的艺术家义无反顾的抛弃了自己巫师的身份,而福克斯也觉得也只有几次他在庄园里偶尔路过对方的房间,被那上面施展的、极为强大的隔音咒弄得微微吃了一惊时,他才会想起家里每一个人都是巫师这样的事实——多可惜的事。
那一夜福克斯想了很多的事情,关于他自己的、关于霍格沃茨的、关于福克斯庄园的……他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成人的痛苦’(在三月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满十八岁了)、毕竟在很多年以前他听到舞会的时候也会跟别人一样满脑子都是舞伴礼服跟派对之类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延伸想到无数的压力、他甚至以为自己真的会因此一夜无眠,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如平常一般蜷缩在床上,他扯了扯昨晚没有脱下的长袍、让自己又往床铺的深处缩了缩,然后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这样安心的睡去、因为他知道这是霍格沃茨她能给予他的最大的温柔,尽管为此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就是险些迟到了上午的N.E.W.Ts古代魔文提高课,不过综合衡量一下、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四月的到来同时意味着距离O.W.Ls考试还有两个月、同样这也意味着离福克斯即将参加的N.E.W.TS考试也还有两个月,尽管舞会的甜蜜让人头昏目眩、但是没过一星期在各科教授的百般提醒以及各位同学的心知肚明下,霍格沃茨的教学又开始恢复了往常一样的平静,而对此福克斯只能说是喜忧参半——当他听着凯蒂丝在午饭时间恶狠狠地向他抱怨这次的霍格沃茨义务劳动她居然被罚去医疗翼看着镇定剂,而且出人意料的居然有三个疯子真的来偷的时候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随便胡说了两句后才勉强算是绕过了这个话题,毕竟他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自己早就藏了好几瓶通过不明途径得到的镇定魔药、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福克斯曾经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因为考试而产生那么大的压力、即使是当年的O.W.Ls考试他也算是相比之下较为镇定的挺过去了,而看着自己雪白的中长发缓缓地脱落时他终于选择面对了事实——完美的古代魔文、一如既往的魔咒学、爱不释手的魔药学、被恶补了一通的变形学以及相比之下目前最为薄弱的黑魔法防御学,福克斯接下来该怎么办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他把北塔楼①作为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自习教室,不仅仅是因为那里少有人去、也是因为曾经他与斯莱特林六年级的优娜·柯姆在这里与黑魔法打过一阵子的交道,不过可笑的是虽然福克斯极为感谢柯姆曾在他最苦恼的时候证明了他存在的价值、但是他没再见过她反而是要在他们曾经的秘密教室里在一次狠狠的研究黑魔法——的防御课程。
“塞尔瑞弥·多洛茜小姐,离我们上一次见面真的是过了很久,”一如既往的抱着一大堆参考书、心里默默地怨声载道的福克斯今日的步伐停在了进入北塔楼前,他看着那位先他一步踏入了那个地方且算得上是他单方面的熟人、拉文克劳四年级的赛尔瑞弥·多洛茜,微笑且友好的对她打招呼道:“这可不是个容易找到的地方,那恕我直言、您是来找我的?”
“是的…确实是这样,”塞尔瑞弥犹豫了一下后颇为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手里什么书都没拿、福克斯可以肯定她不是来跟他一起钻研理论知识了,这让他更为的对对方的目的感兴趣了,于是福克斯走近了她几步:“实际上我是因为您的那张便签来的。”她说。
“便签?”他猛地停下脚步,有些迷茫的眨着眼,似乎在搜寻自己记忆的每一个角落一样,而后他终于在遥远的二月、那场由他解说的低年级组魁地奇比赛后找到了:“哈哈哈亲爱的,原来你是为了那个邀请而来,那是什么让你非得立马找到我不可?要知道如果你不急的话在格兰芬多休息室也可以拦下我的,快告诉我你为了什么吧,毕竟凯蒂丝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福克斯语气颇为愉快的说道,显然一副处事不惊且极其孩子气的好奇样。
“我最开始其实找的是找的莎珐,但是…(她犹豫了一下)罗德小姐也跟她在一起,所以我们的对话被她听见了,她建议我马上到北塔楼来找您……”在听到‘凯蒂丝’的名字的时候塞尔瑞弥的表情明显一愣、而后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嘴,福克斯只好摇了摇头安抚似的摸了摸对方头——他早就料到会这样,凯蒂丝一如既往的不友善发挥的淋漓尽致:“是这样的,在看了您的留言条以后我有一段时间忘了所以没来得及说……但是我想现在也不晚…实际上我舞会已经有舞伴了,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抱歉我可能没法跟您跳第一支舞。”
“哦亲爱的亲爱的,你没必要这样,抬起头来吧、别低下你美丽的头颅,实际上那句话连我自己都没有当真,”他调皮的眨了眨眼,对上了对方充满了疑惑的双瞳,福克斯下意识的觉得他们的对话会很长于是他在地上施了两个清洁咒、两个人随后肩并肩的坐了下来——原先他本想将自己的参考书变成坐垫一类的东西,但是被塞尔瑞弥阻止了、毕竟至少现在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对黑魔法防御学恨之入骨:“如果你有认识的格兰芬多的小姐的话应该能知道,我几乎年年都是没有舞伴的,所以那句话你也不用当真——其实说真的那张便条的事情我自己都忘了,因为比赛一结束我就被米勒教授抓走去写比赛的文字版记录稿了,梅林、你肯定想象不到那有多痛苦,我几乎绞尽了脑汁才能在文字中重现你当时的英姿我亲爱的。”
“我倒是没听过莎珐说过,但是罗德小姐当时的表情似乎很怜悯……”塞尔瑞弥被福克斯的话逗乐了,她忍不住了轻笑了几声、而后语气也渐渐的柔和了下来:“为什么您每年都没有舞伴?我不觉得您的人缘有那么糟糕、而且听说您的华尔兹也…”她忍不住提问道,但是最后似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于是马上闭上了嘴,这点小心思让福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凯蒂丝一直都是那样,你别见怪,她愿意帮你就说明她不讨厌你,而你要知道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不讨厌跟讨厌的,就像我的舞会里只有甜点和饮料一样,”福克斯没有正面回答塞尔瑞弥的问题,他很聪明的绕了个弯子、而这他相信能让对方好好的思考上一段时间:“好啦,我们可不应该将这种大好时光浪费在这里!来吧多洛茜小姐!”福克斯突然站起身,吓了塞尔瑞弥一跳,对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福克斯脱下了身上那乌黑的袍子、笑着对她伸出了手同时好心的解释道:“因为没有真正参加过舞会,所以知道我会华尔兹的人可不多……除了凯蒂丝还能有谁呢?而她如果对你说了,那一定是你需要的,来吧亲爱的、我乐意效劳。”
“谢谢,您叫我塞玛就好,”塞尔瑞弥恍然大悟的站起了身,而后微笑着对福克斯伸出了手、这是个友好的开始,福克斯很享受这段新的友情:“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确实问了莎珐她会不会跳舞(福克斯因为她可爱的用词忍不住笑意又加深了一些)这件事…结果罗德小姐向我推荐了您所以我就拿之前便签作为敲门砖来找您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就是……”她顿了顿,舔了舔嘴唇,最终下定决心了似的才说道:“我想学男步。”
“那这个意思就是你的舞伴也是位美丽的小姐吗?”福克斯似乎毫不惊讶,他保持着微笑慢悠悠的问道,但是塞尔瑞弥却能看出来他的准备动作发生了改变——原本打算揽着她腰的手似乎预备扣住她的肩膀,身子也微微向外侧了侧。
“是的。”塞尔瑞弥点了点头,她看到福克斯摆了摆手、于是上前配合着对方做好了预备的姿势(这她还是会的,或者说每个人都会)——因为身高的原因塞尔瑞弥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揽住福克斯的腰(还是在对方已经脱掉了极为碍事的大袍子的情况下),福克斯的手轻轻地搭在对方的肩上,两个人伸直了手臂十指相扣,但是就单单一个站位两个人就折腾了不下十分钟:“也许我们要花上点时间在这上面。”最后塞尔瑞弥几乎有些无奈的感叹道。
“按目前这个进度来看的话,其实还好,我们可以考虑点别的——维也纳华尔兹还是慢华尔兹?哦舞会上我可不觉得会有人享受慢华尔兹……显而易见…”福克斯觉得还是给予对方一些希望比较好,他努力地把两个人的位置弄到一个合适的角度里,现在他们要不是离得太近要不然就是离得太远,而后在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第十次踩到对方脚的时候,福克斯终于忍无可忍的面对了现实:“我们会花上很多时间。”他咬牙切齿的说。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很艰难,但是一旦步入正轨福克斯就发现塞尔瑞弥比他想象的有天赋的多得多,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只能教对方跳一些基本的前进步与男步走位、但是塞尔瑞弥依旧很感谢福克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像是拦腰抱起或者是大跳变位②这样的动作她一辈子都做不到——如果对象的福克斯的话——他们约定在每周的双数日两个人在北塔楼上练舞,而剩下的日子福克斯照例还是要刻苦研读,但是很明显的有了塞尔瑞弥为他带来的这一点枯燥学习中的小插曲,福克斯好过多了、至少他最近没有喝过镇定剂。
“放松点亲爱的,你又反了,”福克斯扣着塞尔瑞弥的手,两个人慢悠悠的在高高的北塔楼上摇晃着,偶尔有微凉的夜风吹过来、会弄得福克斯忍不住的打个喷嚏,随后塞尔瑞弥就会发出一阵轻笑的声音——多悠闲的日子,福克斯眯了眯眼睛,感觉惬意的不得了:“男步进左时女步退右,如果你跳男步的话确实应该养成这个自觉——与你的舞伴相反。”
“我很抱歉…我会再试一次……”塞尔瑞弥又点不好意思,她小心地缩了缩脖子、而福克斯则善意的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塞尔瑞弥顿时轻松了不少:“左右左右…这真是……”
“这真是完美,亲爱的!”福克斯忍不住大笑道,他们的舞步渐渐加快、很快就步入了正轨中,福克斯随着塞尔瑞弥的舞步轻轻地打着转,时不时的他会变成男步教塞尔瑞弥一些跳跃的动作,虽然她不能跟他多几次实际练习、但是福克斯觉得留个印象也能帮上她。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在第四次体验大跳带来的眩晕以及悬空感时,塞尔瑞弥忍不住笑着对福克斯感叹着,后者对他报以微笑表示赞同,而后福克斯熟练的恢复了自己原先的女步,扣着塞尔瑞弥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罗德小姐在我提到跳舞的时候首先提起您了,这简直让人信服……如果要是告诉我对于每一种舞蹈您都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那我现在也不会惊讶——当然不说出来的话,激动还是会有的。”
“哈哈哈,很高兴能得到您的赞美我亲爱的塞玛!”福克斯忍不住大笑着,然后被对方牵着在原地打个了圈、急速的跟着自己的舞伴开始向后退步——他有些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夕阳时分柔和的暖光就那样懒散的打在他的身上,福克斯敢打包票、如果不是因为还处于快步与冷风(英格兰的天气总是这样)之中,他肯定能现在就睡倒在这里:“不过可能让你失望了,虽然我可能很熟悉华尔兹,不过……实际上我只会这一种舞蹈我亲爱的!”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位舞蹈大师。”
“不,真可惜我并不——”福克斯又点昏昏沉沉、就像是下意识的回答道,但是在下一次转身的时候他却被塞尔瑞弥猛然停顿的动作吓了一跳,于是他就像是如梦初醒般的睁大了眼睛、跟塞尔瑞弥两个保持着舞蹈中的某个姿势僵硬在不速之客的面前——弗朗西·佩尔艾斯站在北塔楼的入口处,微笑着看着他们,她手里拿着几本深棕色封皮的书,福克斯认出来那似乎是与草药学有关:“哦,嗨,弗朗西,下午好。”
“现在其实应该算是晚上了。”弗朗西挑了挑眉、毫不留情的说道,她的眼神在福克斯跟塞尔瑞弥之间来回了几次,而后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对福克斯(他甚至都觉得弗朗西没有丝毫看塞玛的意思,即使是眼神也仅仅是在她身上飘过去了罢了)问道:“我打扰你们了吗?”
“…不,当然没有。”福克斯送了塞尔瑞弥的手,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她——对方的脸上为他流露出一丝担忧和迷惑,而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安抚与温柔并存的吻:“实际上,我们的舞蹈课刚刚结束,顺便一提弗朗西、你吓到你的学妹了。”
“如果我说看到你跳女步吓到我了可以吗。”弗朗西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道。
塞尔瑞弥·多洛茜离开北塔楼的速度非常快,福克斯觉得几乎是一眨眼之间她就消失,但是如果浪漫一点的来说没准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弗朗西·佩尔艾斯身上,正所谓与美人相处一个小时就像是一秒一般,所以导致他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如今这个尴尬的场面了——格兰芬多七年级的戴纳·福克斯和斯莱特林六年级的弗朗西·佩尔艾斯对视的站在北塔楼上,如果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话可能还会以为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又一场私下的巫师决斗,但福克斯可不觉得应该在这样的好时机里干这样无趣且无聊的事情——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对方微微弯下了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弗朗西微微的偏了偏头,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声,然后走上前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男步还是女步?”就像是挑衅一样的,她对福克斯问道,而后者似乎并不在意、但依旧温柔的揽住了对方的腰——弗朗西的手自然的放在福克斯的肩上,这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安德里亚女士第一次与自己共舞时候的场景。
“虽然我不介意,但是既然你已经看了我的女步、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男步。”福克斯狡猾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的挥舞了一下魔杖——不知何时被放在一边的老式唱片机忽然转动了起来,轻柔的音乐也如同融化的巧克力一样融化在了二人的耳边。
“在满洲的山岗上,真意外。”弗朗西小声的嘀咕道,紧贴着她的福克斯因为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轻笑了起来,音乐响起、他们同时迈开了舞步——福克斯惊讶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就像是惊讶于第一次真正与人共舞时安德里亚女士那绝妙的舞技带动他极为自然地旋转一样,那即是舞者间的一种难以描述的东西、也是与个人的舞蹈水平相挂钩的。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哦不……你应该知道的,”福克斯在弗朗西的耳边小声的嘀咕道,但是他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那实在是太蠢了,他分明知道答案的:“好吧换一个问法,你来找我干什么、邀请我做你的舞会舞伴吗?”
“上一次我到这里来的时候跟着一次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少了一位先生炫耀般的守护神罢了,”弗朗西轻描淡写的话让福克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他一把抱起了弗朗西、在旋转中两个人四目相对:“我有约了,真可惜。”在最后他听到弗朗西这样回答了他。
“真可惜,那我们换个话题比较好,毕竟我很伤心。”福克斯吐了吐舌头,将话题进行了下去——舞步进行到了横步,他们目光直视前方在北塔楼的阳台上大步行走着,气势汹汹、正如同歌中所唱的那样:“哭吧,哭吧!年轻的爱人!③为了这美丽的一夜!”
“那一夜还没有到来,福克斯,正如同你还要凄惨的抱着黑魔法防御学的考试参考书苦读一样,”弗朗西掩饰不住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这样福克斯赶紧糟糕透了:“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把书给你,如果你还记得你的嗅幻草种子的话——你需要的页码我依旧标出来了。”
“这还真是让我感动弗朗西,你总是那么体贴对我。”福克斯忍不住的在下一次抱起弗朗西大跳的时候直视着她的双眼,他的热情几乎溢了出来,而弗朗西漠然的表情确使他更为确信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了对方(既是被拒收了):“说真的,你觉得我跳的怎么样?”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很好。”弗朗西点了点头,就像是认同了似的——福克斯绕到她身后的时候弗朗西正好刚刚插住腰,他将手覆在对方的手上,然后二人缓步的向前前进,福克斯在弗朗西身后、他能望间远处地平线上最后的一点余晖被黑夜吞噬了。
“如果我还有机会送你生日礼物,那我一定要跟你跳一支舞。”他像吹气似的在弗朗西耳边说道,而后被对方狠狠的踩了一脚,于是他们分开了——福克斯被那一下弄得可怜巴巴的坐在地上,一脸无辜的看着对方,而弗朗西只是伸了个懒腰,音乐还在继续、但是没人再跳了。
“如果有机会再说吧,别这样看着我,已经晚上了福克斯,你不去吃晚饭我还要去呢。”她挥了挥魔杖,正演奏至高潮部分的音乐戛然而止,弗朗西把带给福克斯的书压在了对方的袍子上,然后冲着塔楼出口的方向去了:“有的东西你要是再等等没准会更美好,比如舞会的时候——没人规定全程只能跟一个舞伴共度吧?”
福克斯赞同的在她身后点了点头,然后又坐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直到夜空中的星河也泛了出来的时候他才起身,福克斯把弗朗西给他的书和自己的考试参考书整理好后安置在了腋下、把厚重的袍子搭在手上,随后他离开了北塔楼尽管走的很慢,福克斯的步伐悠闲且一点都不着急,在离开前他还回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平台、在夜空的映衬下那实在是美得让人惊叹不已,他还忍不住为此笑了笑——福克斯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在舞会上打扮好自己,也许有这银色刺绣的巫师礼袍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过不论如何他都对今年的舞会抱有了极大的期望与希望了、因为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在众人的瞩目下翩然起舞,正如多少年前那样。
02.
复活节舞会真正到来的那一天很快,就像是舞会的消息来的一样快,而也正如同任何一场舞会一样、它在晚上进行,因此福克斯在下了N.E.W.Ts魔药提高班后就急匆匆的抱着厚重的参考书回到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他几乎算得上是被硬塞了进去,因为休息室里几乎都是穿着着她们各自最钟爱的礼服的女生们,她们亦或者三五成群的彼此间兴奋激烈的议论着什么、亦或给对方的装扮加以点缀着什么,福克斯只能狼狈的挤在她们之间小心翼翼的试图回到自己的宿舍去,他可不想让自己撞翻某个佳人的香水瓶或者踩到某个小姐的长裙,这种事情的后果可是谁都不敢设想的,福克斯在心里暗自嘀咕道、然后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寒战,他忍不住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感觉像是福克斯现在正在穿越雷区似的、简直让人提心吊胆。
他花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走进了宿舍,合上门的那一刻福克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从钻心咒或者夺魂咒下刚刚解放了似的,他忍不住苦笑着发出一声叹息的音调,然后他将手里那堆书(它们弄得福克斯的手臂酸疼、而福克斯对它们也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耐烦)摔在了床边的地毯上、连同着身上因为初春较为寒冷的温度依旧厚实如冬的袍子以及脚上那因为步履匆忙而蹭满了灰尘的鞋,做完这一切后福克斯把自己整个人摔进了软乎乎的那张格兰芬多宿舍的大床里——他蜷缩在酒红调的被子里、虽然刻板的内衬依旧弄得他不是很舒服,但是即使是这样福克斯也很满足了——现在离舞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刚刚约了他那可爱的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卡瑞娜·贾斯蒂斯小姐成为他的舞伴,尽管理由更多的因为福克斯觉得是女孩子没有舞伴很明显比男孩子要难堪一点,但是在估摸与遐想了再过几年后成熟的卡瑞娜的形象后、他觉得受益的应该还是自己——没准就在两三年以后的某天、他坐在魔法部的某个办公室里批改公文的时候,突然就会有人跟他说‘嘿福克斯你知不知道格兰芬多毕业生、那个叫卡瑞娜·贾斯蒂斯的小姐,梅林!她实在是太有魅力了!你们要是认识的话你一定要给我引见一下!’呢,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假装毫不在意的炫耀道‘哦是吗,那你找对人了,我不但认识她、还跟她在复活节舞会上跳过舞呢!’梅林,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诱人了。
福克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想了一大堆,然后他昏昏沉沉的睡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他原本上好弦的金怀表正打算尽职尽责的尖叫前福克斯掐断了它并且同时把它破例似的放进了内衬的贴近心脏的那个口袋处,他在放进去以后又轻轻地摁了摁、在确认不会太突兀或者太让他难受后福克斯终于穿上了他的巫师礼袍——他在那天与弗朗西分别后就马上赶回了宿舍给远在高锥克山谷福克斯庄园的安德里亚女士写了封信,而作为自己的母亲安德里亚女士也是相当的尽职尽责,她将这件她分明是两年前作为圣诞礼物送给福克斯的巫师礼袍用了两只金雕送到了霍格沃茨,同时在福克斯时隔多年再一次穿上它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安德里亚女士也为他的礼袍焕发一新了——漆黑的天鹅绒袍面手感极佳、在边缘处绣的藤蔓状银色刺绣简介又夺目,而袍子的下摆处上的也是福克斯最喜欢的魔法阵刺绣此时不但散发着温柔的金调光芒、同时还在慢悠悠的旋转着,就像是年轮一样。
福克斯对于这件比想象中更为完美的礼物惊喜不已,他简直现在就想要冲回庄园然后抱起自己的母亲、带着她在原地大笑着转上几圈才能发泄自己心里的激动之情,这种想法一直在他脑中挥着不去、甚至在他对着用黑色的发带束住自己半长的白发时他都能看到镜中那个笑的傻乎乎的自己,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在距离他与卡瑞娜约定见面的时间、也就是舞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拎着礼袍的两个角就像是午夜十二点逃离舞会现场的灰姑娘似的疯狂的跑下变换的叫人烦躁不堪的大理石楼梯,他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她(霍格沃茨、显而易见的)在嘲笑自己的时间概念与脑子里自带的一忘皆空咒,但不论如何他最后还是赶上了,尽管卡瑞娜那双红色的瞳中映出的自己相当的狼狈。
“哦,福克斯,你可真让你的舞伴失望。”卡瑞娜相当不满的撇了撇嘴,优雅的对福克斯说道,而福克斯不做任何的反驳只是礼貌的伸出手臂等待她挽住自己——就像是所有的女生一样,卡瑞娜今天也脱下来霍格沃茨的校服、换上了她最喜欢的小礼服,福克斯真的觉着这件藏青色的薄纱礼服裙很适合她、尤其是那条金黄色的腰带简直就是点睛之笔:“我还以为会迟到的人是我,而你扮演的是一个早早出现在约定地点的绅士角色呢。”
“如今看起来似乎我们的角色已经反过来了,这还真的抱歉我亲爱的卡瑞娜小姐,”福克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温柔的牵起卡瑞娜的手、将自己的歉意也印在了上面,而后他直视着对方微红的脸继续神情的说道:“还希望您能原谅我这个第一次跟舞伴共同出席舞会的、不合格的英格兰绅士,而鉴于今晚我表演的是维也纳华尔兹④、所以我觉得没准从某种意义上我还可以被原谅——当然这一切都是您说了算。”
“你说的是‘第一次跟舞伴共同出席’吗?”卡瑞娜挑了挑眉,就像是抓住了福克斯的小尾巴、或者说是小语病似的用着质疑的语气重复反问道:“鉴于你的谎言,福克斯,我可不打算原谅你——第一次这个词用的太蠢了,你知道我不喜欢用谎言来博其他人欢心的人的。”
“如果您不信尽管去问问我的同级生就好,或者是平时与我较好的那几位小姐,比如凯蒂丝、我觉得在不吵起来或者不打起来的前提下你从她嘴里获得这件事情的真相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毕竟她不讨厌你。”福克斯随意的说道,而卡瑞娜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冲对方翻了个白眼——福克斯是认真的,这一点卡瑞娜是知道的,他说的是实话而这意味的就是福克斯在她之前都没有过舞伴而这也就意味着她是第一个……就像是圆圈套圆圈一样的卡瑞娜猛地想到了这个连锁答案,而后瞬间脸红涨的不得了,她泄愤似的狠狠踩了福克斯一脚:“嘿!卡瑞娜!这实在是太痛了你干嘛这样做!”福克斯毫无防备的大叫道。
“闭嘴!福克斯,你话太多了!”卡瑞娜又点恼羞成怒的对对方低吼到,而福克斯只能可怜巴巴的忍气吞声,他只能把‘卡瑞娜穿着礼服生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只雌雄狮子’的这份最大的恶意藏在心里并且带进坟墓里。
“说真的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舞伴的,可怜的贾斯蒂斯小姐。”在走进大厅前福克斯用着最小的声音抱怨道,然而依旧没什么用的、恶狠狠地吃了一个源于卡瑞娜·贾斯蒂斯小姐的眼刀,而他也心知肚明若这是往年在舞会结束后他可能为了如何跟卡瑞娜和好纠结上两三个月都不止——不过现在他要毕业了所以也不用且没有时间了,所以福克斯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在毕业典礼那天卡瑞娜还会送自己东西、因为他还是很想要的。
“我认为,”但是意料之外的卡瑞娜没有就他那句话以后便开始与福克斯冷战,相反的她也抓紧在音乐响起前对对方说了话——尽管那个时候卡瑞娜都没看福克斯,不过这也让后者知道了她还在气头上:“万能的戴纳福克斯先生有必要上一堂名为‘离开了您别人也可以照样过得很开心’的课了。”
实际上福克斯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理解那句话真正的含义,他站在原地茫然的看了卡瑞娜半天,后来在长时间对方没有与自己说话的意思后终于放弃了,于是福克斯决定转身去拿几块儿小蛋糕和几杯南瓜汁来安慰自己的小舞伴、而就在这一个转身结束后他就明白了卡瑞娜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格兰芬多七年级的戴纳·福克斯在他参加的最后一场由霍格沃茨举办的复活节舞会上一如既往的只身一人没有舞伴、只能与美味的甜食和香槟果汁为伴,而原因正是因为那还在气头上的贾斯蒂斯小姐急于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不过福克斯并不介意因为一来他也本身不想跳舞(他真正的舞伴还没有出现哩)二来他也想看看卡瑞娜的魅力有多大,这样日后他遐想的时候还有个‘实际论证’之类的东西在。
“恕我直言,福克斯,虽然你说的这些理由头头是道、也确确实实的把自己跟麻烦撇清了关系,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是你比较可怜一点。”克莉丝站在他身边一边轻轻地摇晃着高脚杯里的橙汁一边对福克斯说道,而被攻击的对象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羞愧的表情——每一个女生都会挑出她们最美的礼服,他忍不住在心中重复这句话,然后深深的吸了口燥热的空气,同时因为站在经历了精心打扮过的克里斯旁边、福克斯感觉自己异常的黯淡。
“随便怎么说吧,我亲爱的克莉丝,有没有人今天向你求婚?”福克斯放下了自己的高脚杯(里面也是橙汁,他不明白为什么果汁也要被装在高脚杯里、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论如何都不要在克莉丝面前喝酒就对了,鉴于他是有前科的人)然后牵起了克莉丝的手,他微微的弯下腰、礼节性的吻了上去,而等福克斯再抬头的时候正如他所预料那样对方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冷静的不像话。
至于福克斯可能就没有那么的冷静了,他看着眼前穿着着绣着星星的鱼尾裙、全身色调以星空般的蓝黄为主的,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别着一个小小的皇冠的克莉丝,几乎是搜肠刮肚的想要用上几句愚笨但与意境极为相符的麻瓜诗句来赞美她——只有诗句能用来歌唱她了!福克斯甚至都有点绝望的想,他的脑子里滑过了几个麻瓜的名字,但是就如同流星一样瞬间就不见了,到最后他实在无话可说甚至有点无名的火气,因为克莉丝现在的打扮实在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捧着捧花走进教堂了!而他可不觉得哪个人(尤其还是男性)的能够格!
“好吧,那我们换点别的说吧。”最终在对方安抚且写满了‘放松点福克斯,我的眼光还是很高的’的眼神下,他终于泄气般的耷拉下了脑袋,福克斯自暴自弃的挥了挥手跳过了上一个问题,而后很快的开启了他们之间的下一个问题:“你喜欢我给你的圣诞礼物吗?那个八音盒也勉强算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上面的关联魔法。”
“不得不说,还不赖,我很喜欢它只是不明白上面的关联魔法的意义何在。”克莉丝拿起了一小块儿锅型蛋糕,一边拿着配套的小勺子慢悠悠的挖着上面松脆的教堂层、一边回忆着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只能理解为某些魔咒大师在炫耀了。”最后她补充道。
“可别这么早就下定结论我亲爱的,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个、我这里还为你准备了第二件礼物,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它的——但是可能正是因为没有关联魔法的原因这个礼物非常的……短暂。”福克斯神神秘秘的说道,在克莉丝好奇的眼神下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培养瓶(或者它有别的名字,但是福克斯不想去纠结),里面底部有一小撮泥土、而摇摇晃晃在其中生根发芽的,克莉丝再熟悉不过。
“嗅幻草!你成功了?”克莉丝低低的叫了一声、而后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支脆弱的培养瓶,里面一小根嗅幻草的嫩芽正在可怜巴巴的晃着:“你不会真的用了福灵剂吧。”
“我可不打算把福灵剂浪费在这里,毕竟……我亲爱的小拉文克劳都没有成功的话,我这个老格兰芬多失败也没什么,不过我倒是用了点独有的勇气。”福克斯坦言道——与一个斯莱特林做这种危险的交易他觉得就是极大的勇气了,但是直到最后弗朗西还是没有要走他的嫩芽(不过他给了她种子),至于原因福克斯觉得对方还是认同了他,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偷溜进温室偷泥土或者采集奇奇怪怪的养料什么的——福克斯也为自己的努力自豪:“但是我还要说一下,因为这位小姐实在是太苛刻了所以我也只能将它培养到发芽的地步了,她可能会消失的很快…也许你可以试试再拯救她一次、不过三两天后把她埋了也不错。”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努力的,谢谢你福克斯,这个礼物出乎我的意料。”克莉丝微笑着说道,然后举杯向福克斯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后者极为愉快的接受了:“现在草药大师炫耀完了的话不如再回到魔咒领域,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给我解释一下关联魔法对吧?”
“你这话可伤了我的心了亲爱的,我从不炫耀、就像我从不介意一样,因为你永远知道我有多闪耀不是吗?”福克斯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满意的听到了克莉丝轻笑了一声——有的时候他们真的就像是一对兄妹,彼此之间默许的小动作不必透露对方却已经知晓:“实际上关联魔法最简单的来解释就是只要我还活着八音盒就会一直响下去,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也许吧,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从仓库里翻出来音乐盒(嘿为什么是仓库!福克斯不满的声音被忽视了)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停了的话……我可不喜欢。”克莉丝遗憾的摇了摇头,福克斯觉得他都分不清对方是为了自己的死讯遗憾还是单纯为了音乐盒。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因为这个魔咒——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可不是个魔咒大师所以如果哪天它停了也不真的代表我死了,没准只是魔咒失灵了,”福克斯默认了前面那个更为亲切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正面对面的在你家的小花园里跟伦敦难得晴朗的天空下喝茶的话,我乐意为你修好它——当然这次我就不用关联魔法了,那实在是……哦天啊,现在想想真是个蠢主意。”
“别放在心上福克斯,你知道下一次不用这个魔咒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说明你还是有进步的,而且……老实说你的蠢主意实在太多了,所以这一两个不用在意。”克莉丝毫不留情的对福克斯说道,就像是她毫不留情的又解决了一块蛋糕一样,福克斯赶紧现在情况只有越来越糟而不是越变越好,在他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如果医疗翼那件事情也算在其中的话…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福克斯再一次开口了,他选择了直视自己的错误、因为他觉得那是,而克莉丝也不会包庇自己——他看着对方那只鲜少露出的金瞳喃喃着:“别担心我亲爱的……既是我死了也一定会让你知道的…”他的手(带着点长年累月蹭着魔杖而生的薄茧,福克斯希望这不会让克莉丝感觉痛或者是别的什么)蹭过那只眼的下方,福克斯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在对着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东西说话——而毋庸置疑的,事实也是如此。
“福克斯,放轻松点,”克莉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福克斯的手,那凉凉的感觉就像是温柔的溪水漫过一样、让人无法自拔,福克斯愣愣的看着对方,样子像个孩子:“有的时候其实你应该学会训斥别人,相信我,如果你以后打算要孩子的话现在练练也没什么。”
“哦克莉丝!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福克斯眨了两下眼,然后忍不住的大笑道,那声音甚至吓到了从他身边经过的服务员、一托盘的香槟差点就都留在了他的袍子上:“不过…真该死,你说的有点道理,虽然我还压根连女朋友都没有……天啊…”
“没有?”克莉丝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而她嘴角的含笑却让福克斯无法忽视。
“当然了,”他忍住想要再次大笑的欲望、轻轻的与克莉丝碰杯道:“但是没准马上就有了。”
舞会的最后一支舞也是福克斯的第一支舞,他忍不住这么客观的想着、愉悦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他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而后他很快就找到了,因为那实在是太显眼,就像是过去的几年里一样,今年的格兰芬多四年级的凯蒂丝·格里德·罗德依旧身着这一身麻瓜西服、带着银色的怪盗面具站在香槟塔的旁边,见福克斯过来了,她微笑着举杯向他示意——福克斯觉得凯蒂丝扮演异性角色方面有着很强的天赋,至少比她平日里更能吸引同性,没有人会拒绝一位金发的男士共舞的邀请(虽然与其他男性而言她相比之下有点矮)、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拿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一如既往的完美,”福克斯靠近了他,从对方手里接过了那一大束玫瑰花——那只是普普通通的红玫瑰、但那怒放却有带着些孤傲的姿态却让人感觉又有些异样,福克斯打量着手里的这束花,然后对凯蒂丝挑了挑眉:“路易十四玫瑰⑤?我还以为你是个德国人。”
“我是德国人,但是玫瑰还是法国的比较好,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古板。”凯蒂丝轻轻一哼,她依旧骄傲的仰着头、似乎没有丝毫被挫败了的意思:“把她们变成你要的红色还费了我很大的力气,不要把别人变形学上的成就看作是理所应当的福克斯先生。”
“您总是对的,”福克斯毫不介意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很乐意接受对方训斥,他讲手中的玫瑰转了个圈,然后拍了拍凯蒂丝的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你。(I will never forget you.)”
“你应该这样做,”对方很自然的接受了福克斯的真诚,她喝了口香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福灵剂你也带上了,难道就这么没信心吗?”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们的信物,我觉得弗朗西会喜欢的。”福克斯从兜里摸出那一小瓶珍贵的福灵剂,在昏黄的灯光下、被切割精美的玻璃瓶看上去五光十色的,充满了希望的味道的同时也让福克斯的心情无法平静:“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在最后一支舞曲奏响的时候我会回来——当然带着完美的结局,亲爱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无情福克斯,你那落魄的小舞伴在那里站了半天了,她怎么办?”凯蒂丝冷笑的问道,然后为福克斯指出了一条道路——他顺着看过去,卡瑞娜此时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张甜品桌旁、那样子看上去很寂寞,似乎没能找到属于她自己舞伴。
“我认为……”福克斯耸了耸肩,握着那一大束玫瑰向凯蒂丝展示着自己‘毫无空闲’的现状道:“你也想跳舞了不是吗?我亲爱的凯蒂丝,来吧、 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只要我不摘下面具的话应该会如此,顺便一提你做出了很明智的决定、所以我也决定回报你一下——福克斯今晚你相当的有魅力,所以去吧、别让我失望!”
福克斯与凯蒂丝胡乱的笑着彼此,而后一同向着卡瑞娜的方向前进,最先抵达的是福克斯本人,他从后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在他可爱的前舞伴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充满了歉意的吻——福克斯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离开了大厅,他肆然的笑着、仿佛在奔向光明一样,身后脸红透了的卡瑞娜正在不知所措间接受了来自一位陌生的金发男子共舞的邀请,而在他面前的、在福克斯奔走着的方向的是姗姗来迟、白雪皑皑的霍格沃茨。
03.
福克斯在一开始得知了降雪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异常的惊讶,虽然英格兰的四月丝毫不温暖(甚至寒冷、看看他的袍子就知道了)但是不论如何也没得到会下雪的地步,而关于这件事还是凯蒂丝(他的好朋友,她帮了福克斯太多太多了)告诉他的——“复活节彩蛋里有好几个教授为了营造圣诞舞会的氛围(很明显很多人还为此有着执念)施的小型降雪魔法,本来是只会在打开的人的头顶上形成一小片,结果在运送彩蛋的时候那一车都翻了——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再加上魔法的持续时间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所以在学校后面…也就是温室那边,不是禁林你别去错了!你们可以有幸欣赏到局部雪区了,相信我、还挺厚的一层。”
而现在看来凯蒂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福克斯从舞会中跑出来后绕过了差不多五六对儿在暗处悄声低语或者是激情拥吻的情侣后总算是跑出了霍格沃茨的主楼,当他接触到外面寒冷且新鲜的空气时忍不住因为欣喜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实际上这跟心情应该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不觉得自己今天穿的很薄)——白雪布满了整个学院后部,福克斯觉得这肯定是之后又有人在上面用了扩大咒的缘故,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今年复活节的主题没准是白雪复活。
福克斯走下了台阶,他将那束花努力的藏在自己宽大的袍袖下、在一片寂静中他几乎是屏息的踩在那厚实的雪堆上,鞋底发出难听的‘嘎吱嘎吱’声只徒增了他的紧张感,他在寻找着弗朗西、他们约定过在这里见面——“在白雪降落的地方,我会去接你的、我亲爱的二号舞伴小姐。”他当时是这样跟对方说的,虽然那话听起来有点不切实际、不过介于对方在当时点头同意以及他也做了许多后续准备(比如自己给自己一个降雪魔法什么的、这是下下策了),所以在信任这一项上的话福克斯觉得自己应该能拿个E以上的成绩。
哦,弗朗西、弗朗西,弗朗西·佩尔艾斯,他开始在心里默念起他寻找的那个人的名字,然后就如同很多在心中默念自己心上人的名字的人一样,他开始回忆起来——还很多很多年以前,一九九五年的那个夏天里他们就在这个地方撞见了,一个人往楼里走、一个人往外面跑,然后他们就彻彻底底的‘撞’在了一起,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福克斯直到现在还是坚持自己的那句话,他跟弗朗西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情感、他不会在她的宿舍外面唱情歌每天都写情书给她或者是向她早上例行公事般的索要一个吻什么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乐意吻她,原因很简单、就像他想要得到她的原因一样——那感觉很舒服、跟她在一起的话。
格兰芬多七年级的戴纳·福克斯找到斯莱特林六年级的弗朗西·佩尔艾斯的时候他的脑中里正在向弗朗西·福克斯好听不好听这件事(虽然这跟他的名誉有关,但是实际上我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还是佩尔艾斯适合弗朗西),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眼前了一小片树林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因为福克斯要花点时间确认这不是禁林以保证他没有走错方向——然后他就见到了弗朗西,她那头墨绿色的长发实在是在雪地里太显眼了、就像是她面前的那个拉文克劳(海登·佩尔艾斯)的眼睛一样。
他没走过去,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在别人家中进行着家庭内部的对话时他一个外人不论如何是都不能插足其中的,于是福克斯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个拐角处望着他们,他的手贴着石墙感觉分外的冰冷、他不知道那个拉文克劳的手贴着弗朗西的脸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冰冷——弗朗西跟对方说着什么,她背对着他、所以福克斯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直到海登·佩尔艾斯微微的弯下腰、借助弗朗西的背影隐没了表情的时候福克斯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是时候他该离开了,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没有人会在一对儿爱人接吻的时候去打扰他们、包括他们的感情,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坚守的品德,就算福克斯是弗朗西的父亲也一样,是适合他该离开了、于是他就离开了,弗朗西没有推开海登·佩尔艾斯,而福克斯也没打算花时间去了解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跟家庭内部的琐事,他只要知道弗朗西原意就可以了——福克斯慢慢地在雪地里跺着步、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要急着赶着去做的事情了——因为他累了、所以他想独自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一走,因为他累了、所以他松开了手一大束火红不改的玫瑰便毫不怜惜的砸在了雪地上,她们尖叫着迸发出几瓣像是血滴一样的圆润饱满的花瓣、然后软软的摊在了地上。
福克斯还在走。
他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终于觉得有点冷了累了的时候他才停下了脚步回过了身,而那个时候他还能看到被他弄丢了的玫瑰花在身后望着他,于是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就像是干涸了多年的井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于是他放弃了,福克斯从口袋里将福灵剂拿了出来,那棱角分明的玻璃瓶在他手上划出了几道血痕,但是他不在意。
福克斯摸出了自己的魔杖: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冬青木,内芯是独角兽的毛和龙的神经,他握着魔杖、就像是溺水的人握住他身边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紧紧地握着它、直到他的伙伴给予了他一定的回应后福克斯才开始挥动它——荧光闪烁(Lumos)。他干裂的嘴唇几乎是接近无声的吐出这个单词,而后魔杖尖端也如同他那小的可怜的声音一样冒出了一小点亮光,福克斯将它轻轻地点落在福灵剂的玻璃瓶上,于是那魔药便闪烁起了希望的光。
福克斯收好了魔杖,然后看着那闪着光的瓶子,随后他用了极为虚弱的力气将它扔了出去——福克斯觉得自己仍不了多远,但是他分明的看见那一点光芒在夜空中滑出了一道浅浅的、遥远的、漫长的轨迹,而后就像是希望一样消失了、不见了,一点余晖都没有留下,被永恒的黑夜吞噬了——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只在霍格沃茨的屋顶上歇脚的乌鸦眼中——漫天大雪与鲜红一簇的,它也看不清的东西拼凑在一起、是略微有些罗曼蒂且空洞的场景⑥。
END
后记:
①北塔楼(North Tower) 顶楼是占卜学教室,真的有没有人或者说是会不会有列奥教授发现我们这件事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随便挑了个地方…还望宽宏大量(我一直觉得有个地方有个大阳台啥的,但是实在想不起来了……估计是臆想的。)
②大跳变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叫,我也不会形容……一个没有跳过舞的人只会瞎写……但是舞蹈参考可以走这段→【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2937584/】
③在满洲的山岗上,曲作者И.Шатров沙特洛夫,词作者玛西斯托夫,写于1905年←百度百科,本句为其中一段歌词,虽然跳舞的时候是纯音乐,但是又点歌词情调也是极好的…
④维也纳华尔兹,即快华尔兹,在保守的英国,华尔兹甚至被不少人恨之入骨,惧之如虎,具体关于其的报道节选【我们痛心地看到,在上星期一的英国宫廷舞会上,那种叫作华尔兹的法国下流被第一次介绍进来了……看到这种四肢纠缠、身体紧靠的色情舞,看到英国妇女与众不同的庄重、含蓄的优良传统遭到如此严重的歪曲,真叫人够受了……】←以上源于百度百科,所以福克斯说自己不算是合格的英国绅士
⑤路易十四玫瑰寓意:我只钟情你一个,以“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名字命名,象征尊贵与权威,即是福克斯对弗朗西的感情。
⑥“五年来他看到过太多东西了,夜骐形状的茶叶渣、水晶球中颠倒的鹰身鱼头怪,以及他见过最多的漫天大雪与鲜红色一簇他也看不清的东西拼凑在一起、略微有些罗曼蒂且空洞的场景——海因里希教授当时只是静静地瞥了一眼,为还是孩子的福克斯这种浮夸的思维冷冷的哼了一声,态度相当不屑。”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872/】
⑦企划内主线的最后一篇,打上END的时候真的是,END了。
正如标题所属的那样,最后一篇献给戴纳·福克斯的最终、谎言以及生平,不过实际上本章写的主要是他的最终,谎言与生平如果愿意可以期待与预热一样的……后续番外
正所谓福克斯的最终,这个结局是很早以前就定好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自此以后福克斯生命的转折也不言而喻…如果有要问为什么福克斯不选择在努力一次,我自认为已经在前文的各种纠结成长中展现了福克斯是怎样的一个人——正所谓第一次走出房子的人只要失败了便没有第二次
关于福克斯的谎言有一下三点:每个人都应有的希望、永远不会放手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称之为本文最大三个FLAG,而正如他扔出福灵剂一样第一个谎言已经暴露了,前文中不断提及“他们理应期待希望、希望从不会弃他们而去。 ”【正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231/】的人抛弃了自己的希望,将它留给了别人,而实际上那个人也成为了他们之中最幸福的那个(笑)
总之感谢你看到这里,感谢各位同学愿意和我进行最后的互动,很可惜格雷戈同学那段剧情的腰斩…如果有机会我会补上…
由于这对儿的感情线还没有结束!没有结束!还没有彻底崩盘ry所以为了曾经的霍格沃茨与朋友们,谢谢梅林准许我跟你们在一起度过这段时光。
用这首Million Years Ago作为最后的话与第一首BGM吧【http://music.163.com/#/song?id=36871368】
I miss the air, I miss my friends
我是多么怀念故人至交和往昔那份清新
I miss my mother; I miss it when
怀念久别的妈妈 怀念那时我
Life was a party to be thrown
傻傻地觉得人生不过是一场不散的筵席
But that was a million years ago
蓦然回首 却已是万年
【PS:感谢号儿安利给我这把好刀,爱你❤】
“我想用我所知最美的字句来讲述你的故事。”
以下正文,共6968字
☆
[L]
她听到歌声,眼睑之外有晶亮的波涛、洁白的云絮,带有咸味的风掠过去,插翅的旅客鸣啼着飞远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仿佛刚刚绕着霍格沃茨城堡计时跑了三圈一样糟糕,和煦的春光倾泄在她的身上,没有海、没有鸟,除了她之外,医疗翼里空无一人。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沙莱耶·D·菲茨杰拉尔德听到声响从旁边的房间信步过来,这位平日里待人温和、甚至有点迷糊的医生给她递上一杯暖和的糖水,青年的笑容亲切中带着别样的熟悉,让她犹豫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杯子:“这是你这个月第二次晕倒在图书馆了,洛斯塔·格罗夫纳小姐,是由我来告诉你、还是请你告诉我你有多少个小时没睡了比较好?”
零碎的记忆回到洛斯塔的脑海,她垂下头,疲惫在她眼下涂抹上的暗沉颜色并没有因为短暂的昏迷就此消退,使她看上去憔悴不堪:“我很抱歉。”“这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N.E.W.Ts考很重要,但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更重要——这些话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他万般无奈地提问,“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呢?我是说,毕竟现在才是三月底,连拉文克劳的学生求助精力剂的时候都没到。”“……不及……”“恩?什么?”“……因为要来不及了啊——!”
格兰芬多七年级的学生有几秒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想大喊、尖叫,想把手中的杯子扔在地上摔碎,想做一切足以被称之为疯狂的事情,她当然可以这么做,没有谁规定她不能这么做,但因过度劳累而消耗干净的体力无法让她胡来,躁动的灵魂由于没有物质的燃料不得不颓唐下来,理性便趁机占领高地,让她对几秒前的莫名冲动产生严苛的自我怀疑。
“我很抱歉,沙莱耶先生。”“呃,没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洛斯塔惊讶地抬起头,青色长发的医生已经挥动魔杖让椅子悄无声息地落在床边,他坐下来,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垂在身后,他做好了万全的、倾听她叙述的准备,以一个完全可以倾听叙述的不亲密也不疏远之人的身份,这距离太合适了,她几乎被蛊惑。
可是从哪里说起才好?洛斯塔应该从哪里说起安妮雅?她是一位既热情又勇敢的姑娘,值得格兰芬多的金狮为之骄傲;她比她年长一岁,现在已经毕业离校;她有着柔顺而服帖红褐色的长发,总是直直地望向他人的祖母绿色的眼睛,鼻翼上有一些不凑近了仔细看就不会发现的浅浅的雀斑;她喜欢神奇生物、也喜欢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假期里经常到世界各地旅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她寄来明信片和一小袋当地麻瓜们使用的硬币,甚至还有一些很难得到的珍贵的纪念币;她比她高一些,她偷偷看她的时候需要微微地仰头,她的臂弯也十分有力,足以支撑一个脆弱敏感又自怨自艾的灵魂和它累赘的肉身;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麦秆的味道,只要有她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哪里都可以去到;她是她无法失去的人。
“…………我想去我重要的人工作的地方和她一起工作,不如说,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她小心翼翼捧着的糖水已经凉下来,只有淡淡的甜味依旧轻轻冲撞着舌尖,“我自知自己不具备任何天赋,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可大量的复习并没有增加我的信心,它们只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掌握,看的书越多,越是这样,我很害怕,我没有第二次机会,我想到她身边去,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到她身边去。”
“为了心爱的人努力,很棒啊。”沙莱耶先生良久才回应道,他的语气十分轻柔,“我衷心祈祷你能够心想事成,但是也请答应我,你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吗?”“……好的,我知道了,沙莱耶先生。”“那么,我就给这样努力的洛斯塔小姐一个小小的礼物吧。”
他从白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大概有眼药水瓶大小的玻璃瓶放进她的掌心,瓶子里清澈的液体在她的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紧不慢地浑浊起来,很快连一开始还很明显的一粒小小的种子都看不清了,它现在看上去就好像装着一小片黑湖的湖心。
“水显示着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种子则体现你的心理状态,这是我偶然做出来的小东西,想来它应该能够很好地帮助你调整你的复习计划,我得说如果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看再多的书也是白费,洛斯塔小姐。”沙莱耶先生站起身,挥动魔杖让椅子归到原位,“良好的作息有助于提升你的记忆力、理解能力,一切你迫切需要的能力,如果你还需要休息一会儿,医疗翼能够为你提供一段可以安心将烦恼抛之脑后的时间。”
“以及,如果你再一次因为不听我的劝告而倒下的话——呵呵,你已经到了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年纪了,我说的没错吧?”
洛斯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维奥莱特教授看到她的坩埚因各种不可控力而炸开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和沙莱耶先生的如出一辙。
[O]
下雨了,泪痕般淅淅沥沥地画在寝室的窗户上,换做昨天的自己肯定察觉不到如此明显的天气变化,但现在的她(与她装进校服口袋里的、终于从黑湖水进化成只有她亲手调制的魔药才会有的颜色的小瓶子)就只是抱着一个枕头靠在窗台上无所事事,有害她健康的课本、参考书以及各科笔记都在她现在无法触及的地方,因此她看到高塔之下有学生匆忙地跑进这场不期而至的雨里,他们的声音隔了太远,即使是用了声音洪亮,她大概也是听不清楚的。
十八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喜欢雨,十六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讨厌雨。
雨!滋润万物的雨,它是促使花草树木成长的甘露,是一节顺理成章不用去上的飞行课(必须声明一下,没有人会讨厌莱昂教授),是亲密又疏离的酒馆老板杯盏中神秘的茶水,但同时也是比往常更难打理的头发,甜点上并非糖霜的白斑,古书异常脆弱的页脚。
有上百种办法令人喜好无常,而促使洛斯塔对雨的态度转变的契机只是一节普通的占卜课,普通到都找不到“普通”之外的词去形容,就算课程结束后又为了答疑耽误了时间,这对五年级的洛斯塔来说也是如此的普通。她和列奥海德教授告别后离开教室,通过北塔的侧窗看到的稍显阴沉的天空一直等她走到塔底才不怀好意地砸下比比多味豆大小的雨水,阵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猛,这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她接下来还有一节重要的古魔文课——每一节课程对即将面对O.W.Ls的他们都是如此珍贵而不容错过——并没有余裕等待这场瓢泼大雨结束。正当她暗中焦急地估计着就这样跑回去会淋到多湿、对上课的影响有多少时,她听到脚步声,一个在这场雨中显得格外模糊的巨大黑影踏着清亮的步伐向她的方向跑过来,她不由得后退一步,站在阴影里,在口袋里握紧自己的魔杖,它永远站在她所在的那方。
等对方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楚,那并不是什么体型庞大的神奇生物或者别的什么心怀鬼胎的家伙,只是一个比她稍微高些的姑娘举着自己的校服跑了过来,她跑进塔里,站在她面前。
“我来接你啦,洛斯塔。”今年六年级的安妮雅·麦劳格笑嘻嘻地说道,红褐色的发丝被方才没能完全遮挡的雨水润湿、黏在她的额头上,可她亮闪闪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的狼狈,“雨下得真大,恩?”“……安妮雅学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地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拿上一把伞呢?”“啊。”“你忘记了,是吗?”“啊……”
漂移的视线意味着正解,一个优秀的格兰芬多会选择将这个失误抛于脑后,于是安妮雅抖了抖她那件已经在滴水的外袍,像刚才一样在头顶撑起一片足以阻挡风雨的安全的空间。
“进来吧,洛斯塔,虽然没有伞,但也能把你清清爽爽地送到走廊去喔!”
洛斯塔下意识地张口想要说什么,话语却阻塞在喉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安妮雅的笑容,她那颇具感染力的笑容让她不知所措,她所做的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如说太多了,比如现在就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特地前来帮助自己?这个问题要是问出去了、她能得到答案吗?她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吗?
“怎么了?没事的!我能保证不淋到你!”安妮雅见她长久地不作出回应便催促她,“你还有课吧?动作快一些比较好吧?”
她松开苹果木的魔杖,安静地走到安妮雅的身边伸手支起校服的另一角,两人数着一二三跑进依旧没有停歇迹象的大雨里,无法解答的问题们还有某一个瞬间被突然记起的防水魔咒在她们的身后溅起国王冠冕一般的水花,磅礴的雨声从她耳边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存在(也许是命运)的脉搏声,洛斯塔毫无缘由地认为,自己胸腔中的悸动、还有身旁的这个人,在此时此刻——也许能够持续到未来永劫,她想相信,即便这个念头和其中包含的微弱希望这时的她还一无所知——是比什么都要真实的、值得信赖的事物。
雨停了,阳光没有破云而出,洛斯塔抱紧怀里柔软的枕头,像是要把它镶嵌进身体中那般用力,可理所应当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因失了忙碌的麻木而愈加清晰的空洞并没有被这徒劳的行为填满,它会兀自塌陷、扩大,也许迟早也会把她吞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去。
[V]
在霍格沃茨的校图书馆遇见红色内衬的校服很是稀奇,毕竟英勇无畏、奋不顾身、胆识过人、喜爱冒险的狮子们大多对看书和学习两事没有太多的兴趣,因此洛斯塔·格罗夫纳(刚刚欢庆过生日,十七岁)这位几乎和上述四个形容词无缘的、如同是在前去拉文克劳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因而走进格兰芬多塔的六年级学生,会感到惊讶也是很正常的。
在书堆间窜来窜去的是位从中国来的留学生,他在魔咒学的书架前徘徊不定,显然对于远道而来的少年来说语言不是唯一、但一定也是难以跨越的一大障碍,洛斯塔对他有些印象,一是因为他令人啧啧称奇的绝妙手艺,二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和自己敬爱的舅舅有些许的相似,即使只有这个理由,她也会对他比其他人多关注那么一点。
这个年轻人现在需要帮助了,她想,也许她可以——
洛斯塔没有想下去,她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什么时候她也会想要、主动、帮助他人了?
她立刻陷入了对自我的质疑与否定与些微的肯定所组成的混乱漩涡,也许是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太久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目光从书架上一本又一本的大部头移开向她看过来,看到越来越不知所措的洛斯塔·格罗夫纳,他问道:“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她被(即使只有一瞬间也是有)想要帮助的对象问到是不是需要帮助了,天啊,这事前因后果连起来一起讲能让她的室友笑上一个星期,她略显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说出口,洛斯塔。】安妮雅那带着点压抑不住的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来,【把你想说的说出口就可以了,这不难,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美妙的字词,它们引导着她开口,让思想变为言语发挥原本的力量。
“我、我看到你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勇气有限,她越说越轻,好像在嘴里含了一块从甜美转变为酸涩的奇妙糖果,“如果你在魔咒上有不懂的,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
糟透了的邀请,更何况还被对方在先询问了是否需要帮助……行了,这能让静·乔斯达笑上一个月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回答什么,她都不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了。
“那真的帮大忙了!”小伙子开心得都快跳起来,“我正烦恼看不懂那么多专业术语呢!谢谢学姐!请问学姐如何称呼?”“……洛斯塔……”她恍惚地说道,完全没预料到剧情发展成了这样,居然如此的顺理成章,“我是洛斯塔·格罗夫纳,今年格兰芬多六年级……”“我是刘家锐,格兰芬多三年级。”他笑道,“请多多指教啦,洛斯塔学姐!”“恩……那能麻烦你去长桌那边占个位子吗?我拿些书过去。”“没问题!”
小伙子手脚麻利地跑远了,她却没有往书架前走,洛斯塔凭直觉往左走了两步,果不其然找到了拿书挡脸的安妮雅·麦劳格,她装作自己正在徜徉学海。
“……安妮雅,你把书拿反了。”“啊。”
她把书放下来,笑嘻嘻看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像是在夸奖一个取得重大进步的小孩子。
“我想这是我传声咒最成功的一次了。”“……所以你就在这边躲起来看我的笑话?”“没有没有,你也没有闹笑话不是吗?”“从结果上来说,大概是吧……”“真的真的,洛斯塔真棒,给你一朵小红花。”“别这样。”
洛斯塔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没有阻止对方继续弄乱自己的头发,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这也是她应该得到的奖励……虽然只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自己害羞到快自燃。
“这样的话。”安妮雅的声音变得遥远,“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也不要紧了吧?”
她从扶手椅上弹起来,差点撞上想过来叫醒她的刘家锐,她比平时更用力地呼吸着、环顾四周,她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被她惊扰到的其他人很快回到原本在聊的话题,窸窸窣窣的低语重新将她包围,不论怎样也不会让任何人联想到安静的图书室的环境。
“洛斯塔学姐,你没事吧?”年轻人问她,他的个子已经拔高了,以另一种角度诠释成长和过去的不复返,洛斯塔还无法说话,她摇摇头,看向她睡着之前在桌上拨弄不停的药剂,它们又清澈了一些,让那粒淹没其中的种子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死气沉沉。
[E]
四月到了,复活节舞会的告示贴进格兰芬多塔里,不日就将开展,没有年级限制的舞会,谁都能去的舞会,灿烂在六月的七年级学生们(多了第一个字)最后狂欢的机会,没有了书和笔记本的洛斯塔·格罗夫纳有什么理由不去呢?没有比这更有意义又不会增加压力的活动了,这对她早日摆脱小瓶子里还不很可爱、或者可以说惹人不快的颜色大有帮助。
“亲爱的。”静看着魂不守舍的舍友不禁心间同时升起[啊,麻烦]和[帮就帮吧]的想法,“你想去霍格莫德度过一段难忘又甜蜜的时光吗?”“不了,谢谢你的邀请。”“你现在这个状态很不好。”“我已经在努力康复——”“不是在说你的身体。”她指指洛斯塔的心口,血肉与骨头支撑起来的可以包容一颗心脏的空间,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灵魂并不真实存在在那里,人们还是会指向它,“虽然一头埋在作业里的时候也算不上好,但没有作业转移你的注意力显然更糟糕……为什么不写信呢?”“啊?静你话题转太快了我跟不上,什么信?”
其实她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了,可洛斯塔还是将这个疑惑的表情惺惺作态地留在面上,静·乔斯达自然没有理由看不出来,她拒绝和装傻充愣的她纠缠不清,耸了耸肩径自走了。
为什么不写信?洛斯塔从椅子上起身,拉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里面只躺着一张纸,上面记着一个地址。她拿起它,纸张上深深浅浅的纹路诉说自己曾被紧紧握于掌心的过去,边角还有被水打湿过的痕迹,好在没有染到字母,字迹仍旧清晰而熟悉。为什么不写信?
是啊,为什么不写信。
她无力地向前走了几步面朝下倒进床铺里,一开始还只是肩膀时不时地抖动,隐隐约约有呜咽声从布料的褶皱间露出来,最后她仰起头、哭出声,在只有她一人的寝室里嚎啕大哭。
九八年那列驶离霍格沃茨的快车上,洛斯塔和安妮雅坐在一个车厢,只有她们两人,不论开始她们说了什么,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最终也只是归于沉寂,她们将要分别,不只是在假期里不能天天见面而已,安妮雅毕业了,下一次乘坐这辆车的时候,安妮雅就不在了——这个事实比以往任何事物都要打击洛斯塔·格罗夫纳,她笑不出来,话题也难以进展。
“并不是以后就见不到面了啊。”安妮雅苦笑,对眼前人的了解她说不定比本人更深,“我只是可能会去国外,苦恼着没法给你寄来当地的美食,也有可能会待在魔法部地下,工作闲暇时只能看魔法呈现的天空罢了,我只是不在学校里,并非真的离开了你啊。”“我知道,我只是……开心不起来,抱歉。”“为什么要道歉?洛斯塔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一直很努力。”她说,“改变固然辛苦,可你做到了,你现在可以和一年前的自己,两年前的自己,以及众多过去的自己,自豪地说:我做到了,不是吗?”
不论如何,没有回音,安妮雅也不得不沉默下来,她思考了一会儿,从行李里翻出一支笔和可能是仅剩的一张羊皮纸,匆匆写下什么,递到她眼前。
“这是我的住址。”她不自在地用羽毛笔的羽毛擦过两下脸颊,她难得也会有这样话说不连贯的时候,“我之前给你寄东西的时候都是在别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把我的地址告诉你,以后你写信寄到这里来就好……我记得你舅舅不喜欢家里有鸟,你可以去邮局寄……”
“洛斯塔?”安妮雅温柔地、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地笑起来,“不要哭,洛斯塔。”
眼泪从来不受人控制,哪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巫师或者女巫都做不到,洛斯塔扑进安妮雅的怀里哭起来,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车窗外的风景消逝过去,但这一刻,她们仍在一起。
为什么不写信呢?因为有太多太多不必要的言语会被墨汁勾画的字符泄露出去。
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写了呢?因为她终于承认她想她了,只是因为这样,她想她了。
[U]
十八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穿着主体为白色的礼服,戴着星星的项链,末端打着卷儿的长发则用不同于往常的蓝色发绳束起一个复杂的四环结,她的小瓶子,从沙莱耶先生那里得到的礼物,经过了一点小小的改动,现在挂在她的手腕上,如今透明的颜色和深蓝色的饰带相得益彰,然而种子还是没有发芽,这也是她觉得应该带着它的理由之一。她走进会场,靓丽的糖果色装饰从大厅顶上垂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美食和甜点的混合香气,静在向她招手。
“你今晚很漂亮。”爱尔兰人等她走近后举杯,春节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还没有到适合饮酒的年龄,洛斯塔另取过一杯果汁与她碰杯:“你今晚很英俊。”“我当然知道我有多帅。”
这话倒是诚诚实实毫无半分虚假与夸张,一身剪裁得宜的黑西装衬得静·乔斯达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如果她不是在角落呡酒,而是在舞池中与人共舞,那绝对能夺走大部分少女的目光,她毫无疑问能让男生意识到他们的敌人或许不止是另一个男生而已。
“好想沙洛学姐哦。”可她现在不在那里,她倚靠在墙角低声抱怨着并饮下一口马天尼,樱桃轻轻撞着冰,“我这么帅,沙洛学姐看不到,真是比莎士比亚的悲剧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大可不必这么沮丧,她去年看过了。”“今年没有,我肯定更帅了。”“……我也很想安妮雅。”“哇哦,我竟然听到你说这句话了!在我进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棺材前?”“……”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她调侃的目光,几天前她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一切了,现在再提及也只是想捉弄她而已,当然,洛斯塔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不值得一提。
“那么——”静放下空酒杯,在她面前伸出邀请的手,“我有幸能与比在我的成绩单上出现十二个O还难得一见的、坦率而不别扭的洛斯塔·格罗夫纳小姐共舞一曲吗?”
她答应了,带着点好学生第一次尝试恶作剧的激动心情将手递给对方,她们走进舞池,两个姑娘(虽然其中一位并不太像)的组合少见但也不是第一对,她们跳起舞来,静当然走的是男步,而洛斯塔,她即使有静的引导,也有好几次差点给她锃亮的皮鞋留下点不需要的装饰物,以致一曲终了,她们不约而同地赶在下一曲的第一个音符跃出前退场。
“我想应该是我的高跟鞋的问题。”“你能给自己一个可以信服的答复就好。”
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洛斯塔是不擅长跳舞,或者说她不擅长一切必须与他人合作的项目,虽然这两年她已经做出许多改变、使得自己能够配合他人步调,但松懈的时候——举例来说,刚才——她还是会暴露这个弱点,一个孤独的人,心中好像没有他人的容身之地。
不……其实是有的,一个灵魂愿意为另一个灵魂切割自己留下适合对方的空间,以至于当她们分别,这个地方就空落落地呜呜作响,它确实存在着,不论如何麻痹自己的感觉,自欺欺人地说着漂亮的话语,它存在着,令她无法控制地对曾经熟悉的一切感到害怕,不,她不熟悉它们,一点都不,她所认识的一切,都有她的存在,使得她误以为她熟悉它们。
而后十分突然的,洛斯塔听到歌声,在她看不见又能认知的地方有晶亮的波涛、洁白的云絮,带有咸味的风掠过去,插翅的旅客鸣啼着,飞到她的面前,一只信天翁,她永远认识的信天翁,银色且半透明的鸟类将喙轻轻压上她的唇,她没有听到静说了什么,她跑了出去。
那封信,她红着眼睛和鼻尖跑到霍格莫德寄出的那封信,它给她带来了奇迹吗?还是说,她在做梦?在安静且空无一人的医疗翼做着漫长而寂寞的梦吗?她真的在那里吗?在信天翁指引的路途尽头吗?她开始模糊的视线真的、真的捕捉到她的身影了吗?
洛斯塔停下来,海鸟消失在主人的指节上,那个人转过身,这个过程太漫长了,以至于沉睡的种子都复苏过来,绿油油的茎顶开橡木塞,在她的手腕上开出了一朵漂亮的白蔷薇。
字数4508,乱糟糟的……
“嘿,来一起玩吧!”
女孩子兴奋的声音带着点尖锐,仿佛就像是随时都会尖叫出来的样子。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希尔达的胳膊,接着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坚持要十指相扣,好像不这样做就不算牵手一样。她们穿过一片开满了蔷薇花的树丛,然后她停下来。
“我要去摘一朵蔷薇花。不,两朵,我们一起戴在头上。”
“不行,”希尔达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会扎伤手指的。还有,我不喜欢把花戴在头上。”
“有什么关系?”女孩咧嘴笑了。她踮起脚去摘红色的蔷薇花,手指尖没有碰到带刺的茎,好几朵花便轻轻掉在地上。
“要戴在头上。”她把红色的那朵别在希尔达的耳边,自己则拿起了黄色的那一朵。
“我还是更喜欢黄色的。”希尔达想这样说,但她什么也没说。无非是同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相似,提出反对意见之后女孩也不会理睬,好像一句“我们是朋友吧”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事实上也几乎解决了一切问题。
女孩放开希尔达的手,笑着向前跑去。她踮起脚尖旋转着,轻盈的步伐像是要飞起来。
“喂!快过来啊!”
女孩子好像回头叫了她的名字,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她继续向前跑着,跑过蔷薇花的树丛,脚步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另一头。
希尔达站在原地,最后也没有伸出手去,因为她知道——
这只是个梦罢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掉了眼泪。
穿衣下床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想之前的那个梦。自己很久没有梦到过她了,也很久没有试着回忆很久以前的往事。现在想起来,也只不过是给她的烦心事再添上一件。
今天是复活节,课程表空白一片,整个霍格沃茨洋溢在节日的喜悦里。教授们在学校四处放置了复活节的彩蛋,晚上还可以去参加舞会,虽然希尔达她对舞会毫无兴趣,只对那个彩蛋里提到的甜点十分好奇。再说,唯一一个可能陪她去参加舞会的多尔芬,也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吃完早餐后,她就和多尔芬两个人一起在学校探索彩蛋的踪迹,找了大半天,也是收获颇丰。
她们回到公共休息室,开始挨个打开彩蛋,确认里面的小礼物。
“唔,一套巫师棋。我不会下棋,你呢?”
“我也不会。”
“哇,纸杯蛋糕!不过我现在还不饿。”
“我也一样。”
“空白的纸条?这上面会不会隐藏什么信息?”
“不知道。”
“原形立现!似乎没有反应……是我咒语念得不对吗?”
“谁知道呢。”
“等等,这个是什么?看起来……有点恶心。”
多尔芬手里拿着一瓶液体,泥浆一样的颜色让人很倒胃口。这看起来像是某种药剂,而且是魔药课上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好像是复方汤剂。”多尔芬打开药剂瓶闻了闻气味,大概是由于气味难闻皱了眉头。
“就是那种能让人变成另一个人的魔药?看起来有点像……”希尔达也打量了它一番。她对复方汤剂的了解仅限于泥浆一样的颜色,以及神奇的功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她们没费多久就确认了这一瓶液体真的是复方汤剂,这都要归功于彩蛋里的纸条,上面清晰地说明了这瓶液体的用法。
“这可不得了。我记得熬复方汤剂至少要一个月呢。”
“可是我们也用不上它。”
“也是呢。”
“哇,这个彩蛋里居然放了两套舞会礼服……是用了延展咒吧?”
“礼服也没什么用处。还是问问谁需要它比较好。”
多尔芬没回答,手指尖按着彩蛋的顶转来转去。
“我想到一个主意。复方汤剂和礼服,我们都可以用得上。晚上的舞会也可以去参加。”
“?”
她疑惑地看着多尔芬,后者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
“我现在不太确定了。”
她们两个面对着那瓶现在已经变成土黄色的液体,面面相觑了一会。让复方汤剂变成这个颜色的罪魁祸首就是希尔达的一根头发,虽然药剂本身的颜色就很差,但是现在……
“难以入口。”多尔芬给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但是还是要喝。”
“你确定?真的喝得下去吗?”
“舞会就要开始了,再不喝就来不及了吧。”多尔芬故作轻松地拿起瓶子,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凝重。然后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终于把它一饮而尽。
把药剂喝下去之后,她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许多,仿佛被一拳打中了肚子一样。正当希尔达怀疑药剂出了问题,想把多尔芬送去医疗翼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样子已经改变了。
看见另一个自己的感觉还真是新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多尔芬现在的模样,真是觉得怎么看都不对劲。多尔芬倒是显得有些兴奋起来。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尝试着迈开步子走了一圈。
“感觉真棒!”她意犹未尽地跺了跺脚,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改变了语气。“我们得快点了。舞会就要开始了吧?”
两个人换上了礼服,也许是因为施了魔法,即使是希尔达这样的矮个子穿起来都很合身。没时间在意对方的样子,她们只是确认了自己穿戴整齐,便急匆匆赶到大礼堂,舞会已经开始了。
优美的音乐在礼堂里回响着,学生们纷纷与舞伴走进礼堂中央,和着音乐迈步。
两个希尔达都不会跳舞,虽然是这样,她们还是搭着对方的肩膀,慢慢地转起圈来。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跳舞,居然是跟自己。”
“这可是难得的体验,不是吗?其实我也……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能再用双腿走路耶。”
“不过看起来也很奇怪。就好像……我有个双胞胎妹妹一样。”
“还挺好玩的,我敢保证好多人都会吓一跳。不过也有可能是姐姐,不觉得吗?”
这可真是奇妙,不是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参加舞会,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奇妙的形式。虽然她自己不太想承认,但是在霍格沃茨的这段时间,也许自己真的发生了变化。
这样真的好吗?
但是,却也挺开心的……吧。
一曲终了,虽然多尔芬还一脸的意犹未尽,但是由于害怕药效不持久,还是决定坐下休息一会。
“哈,我还带了这个。”多尔芬眨了眨眼,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彩蛋来。
“我觉得有点饿了,这个作为甜点正好。”
纸杯蛋糕摆在她们面前,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此时此刻的光景,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有些诡异吧。满脸笑意的一个希尔达,和另外一个板着脸的希尔达正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杯子蛋糕。板着脸的那个虽然看上去有些难以相处,但是五官随着对话也渐渐变得生动柔和了起来,不经意间甚至会露出一点点笑意来。
只不过这样的光景并没有持续很久。
不知为什么希尔达觉得有些头晕,眼前的东西也变得不清晰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晃着脑袋眨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却觉得越来越奇怪。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你是谁来着?”
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脑袋好沉重,想要找到什么支撑物,有谁在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呃,那是谁来着?
“你还好吗?一会就能到宿舍了。”
“我不想往前走了。”她挣开那人的手,仰着头坐在地上。“我好困。”
“我可没办法背你,药效就快过了,我的义肢还在宿舍里呢,来,加把劲。”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递过去,挣扎着站了起来。
“对了,你是谁来着?”
“都说了……”那人的语气有点无奈。“是……”
“是凯莉啊。”
女孩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嘿你好,我是凯莉•诺顿。”
“我是……希尔达•库珀。”
这是她与凯莉初次见面,那时她7岁,父母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他们的女儿自然而然地被介绍给了希尔达认识。
“她们两个还真是有点像啊。”大人们这样说。“不过性格就差得很多。”
两个女孩有着相同的褐色短发,身高也相仿,如果仅仅看背影的话,也许会觉得是一对双胞胎。但是比起希尔达,凯莉要更加活泼一些。她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也经常一起玩耍。
只是希尔达总会由于凯莉的某些念头苦恼,比如一定要一起去爬上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树,比如一定要她扮演坏女巫的角色,即使提出反对意见,也会结束于一句“我们不是朋友吗”。
而且自己还总会莫名其妙地欠下凯莉的人情,为了还清不知何时欠下的人情债,她总是要把更好的东西让给凯莉,比如崭新的羽毛笔啦,凯莉更喜欢的菠萝汽水之类的。
“别在这里睡着啦,嘿,希尔达!”
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恍惚间她觉得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那不是走廊里的灯光,却好像是刺眼的夏日阳光。
“我还想再睡一会……”
“还差一点,坚持一下!”
果然是凯莉啊。她晃了晃脑袋。总是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还总是打着为了她好的旗号……
但是凯莉怎么会在这里呢?
明明她……早就已经……
“凯莉……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记得了。”面前的女孩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倒是你,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听到肯定回答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女孩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没有哭,后来她也很少为了这件事哭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凯莉不会出现在这里,即使她出现了,也早就忘了希尔达这个人。但是她在听到肯定回答的瞬间,感受到的喜悦是真实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听到这个答案,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希望这场梦是真的……
如果一切都是梦的话,她情愿不要醒来。
似乎是跌跌撞撞地行进了一会,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一切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她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凯莉的声音传来,要她把礼服换下来。她不情不愿地照做,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凯莉。”她试着叫女孩的名字。“不会再忘了我吧?”
“……”
她看到那个女孩嘴唇蠕动着,听不清她回答了什么,只觉得意识在缓缓下沉。从手心里感受到的暖意依旧持续着,这让她觉得安心。她紧紧握着那只手。如果这样一直抓住的话……醒来的时候,就不会再失去了吧?
可是她脑海里的某个部分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醒来的时候头痛得要炸裂开来。
多尔芬搬了椅子坐在她床边,见她醒了赶快起身去拿了杯水。
她花了一阵子才想清楚前因后果,自己似乎是……
又喝醉了。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没记得喝过酒,怎么会醉呢……
“蛋糕似乎是加了酒精成分,希尔达你的酒量可真是差劲。”多尔芬摇了摇头。
“是这样啊……”
她隐隐约约想起昨晚做过的梦。连续两天梦见同一个人,也许预示着什么也说不定。
她喝掉那杯水,觉得舒服了一些,只不过还是有些头疼。
“你昨晚醉了之后一直在说胡话。”多尔芬说,“一直在把我当成另一个人。”
“给你添麻烦了。”她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梦境。“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是啊,那个只是一个梦而已。
虽然凯莉有诸多缺点,希尔达却也并不特别讨厌她。她以为凯莉会慢慢改变,她也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更加强硬地表达反对意见,然后她们的关系就能变得更好。可惜这些预想中的计划全都没有实现。
凯莉从希尔达的生活里离开了,永远地。
凯莉的父亲是个奇怪的人,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研究,比如改良版的智力药剂,还有能让人浑身上下都变成金色的药水,诸如此类。凯莉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孩子,她喝下了父亲还在实验中的药水,然后就被送进了圣芒戈。
她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很快就出院了,然而药物给她造成了无法逆转的记忆缺失。
希尔达永远无法忘记的两件事,一件是妈妈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故作轻松地说出“凯莉可能已经不记得她了”这件事,另一件是凯莉全家移民去德国那天,她坐在家门口,看着庭院里拖着行李箱的女孩子。
“我爸爸说我应该来跟你道别。”凯莉显得有些不自在。“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你跟我是朋友这件事,但是,再见了。”
“再见。”不知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想哭。
“我爸爸还说我应该跟你拥抱一下。”她虽然这么说,另一只手却抓着行李箱的拖杆。
“不用了。”她知道凯莉并不想那么做。“再见吧。”
凯莉显然松了口气。“好吧,那么再见,呃,库珀?”
“再见,凯莉。”
女孩拖着行李跑向家人的车子,没有回头挥手。希尔达坐在家门前,呆呆地看着车子远去,在地平线那头消失。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东西也一起随之消失了。
该怎么说呢……大概是再也没法相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当然会一直存在的,永远不会离她远去。即使她早就从书上读到了这个道理,却在那天才真正懂得了它的意义。
“如果你想要忘掉凯莉,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库珀先生出现在她身后。
“不用了。”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我想我应该记住这个。”
记住这份由于离别造成的痛苦,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如果相遇就会离别……就让一切都没有开始。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她好好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喝醉后把多尔芬当做凯莉,大概给她添了不少麻烦。自己大概该帮她也做些什么才对。当她把这个想法对多尔芬说了之后,却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不需要这样啊,因为我并没有觉得很麻烦,相反还觉得很可爱。”
“……”希尔达脸红。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希望不是太失态的话。
“总之别在意了,”多尔芬拍拍她的肩膀,“你要再睡一会也可以。如果需要晚安吻的话也没问题哦。”
“不了,我还是起床吧。”
她接下来整个复活节假期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完成作业,还有一项必须要去做的。那就是学会分辨食物里是否有酒精。为此要去跟谁学习呢?又要跟人打交道了,真是超级麻烦啊……
不过也并不都是些坏事吧。
——————————幕后故事————————————
又来了。
多尔芬坐在床边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希尔达,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比上次还要麻烦。上次只是塞了个企鹅过来,这次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还一直说着胡话。虽然因为睡着导致力道轻了些,但是还是担心松开手会把她吵醒。
尽量小心地把手抽出来,面前的女孩子仅仅是咕哝了两声,是真的睡熟了。
所以她刚刚应该也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吧……也不知道这种状况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自己的心思还是晚一点再讲出口比较好呢。她想了想,站起身来,轻轻吻了希尔达的额头。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