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0字,假期+第三學年前置】
【文中的Conroy是Uilliam他哥(之一)】
【文力飛了,怎麼寫都不滿意,就讓他這樣吧(合眼】
無盡連綿的草原和麥田連綿延伸至地平綫的那頭,在八月底明媚而熱辣的陽光下,世間萬物的顏色都顯得像飽和度過高的單調圖像。Uilliam Campell抱著一籃從藤架上摘下來的葡萄走,揉了揉幾近被陽光蒸干的眼睛,他哥哥Conroy坐在裝了幾袋自家制麵粉的小卡車上,臉上戴著從城裡優購來的墨鏡,一邊吃葡萄冰棍一邊吹口哨。
“Conroy!你開個滾過來幫我拿這玩意!我的手臂要斷了!”Uilliam扯著嗓子向對方喊道,他的兄長只是慵懶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專心對付那根葡萄冰棍,“我要和老爹打小報告!”
“年輕人不吃點苦怎麼行呢,你慢慢來唄,反正量又不多,你也恰好把你在學校裡逃掉的農活都給做好。”Conroy悠哉著把最後一點冰品吃進肚子里,“一去就是兩年,馬上又要走了……嘖,你也算有點成長,從矮子的水平竄了個個兒。整天晃來晃去的,看著有點礙眼。”
“你才礙眼,你全家都……就你礙眼。”Uilliam罵道,然後意識到自己差點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他聳聳肩,把最後一籃葡萄搬上了卡車。八月底的葡萄是摘來嚐鮮的,到了近秋的九月摘來的葡萄才能用來釀酒。不過Campell家的葡萄園並不大,也沒有和釀酒廠有聯繫,只能說是Uilliam那已經得了老年癡呆症的奶奶在丈夫還未過世的時候種著玩的,畢竟畜牧和麥田才是家裡的主要產業。
鄉下的暑熱殘酷得可怕。Uilliam跳上卡車,在燙得硌人的鐵皮上找了個被麵粉袋的陰影覆蓋的地方坐下,但事實是那片陰影並未賜予他陰涼。Conroy坐在駕駛座上,享受著空調帶來的舒適。卡車老舊的播放器播著一首美國六、七十年代時的老歌,歌詞聽起來模糊又粘稠,讓人聽不懂,但調子很簡單。Uilliam隨著那老播放器哼唱著,把背靠在發燙的卡車圍欄上。小卡車在鄉間顛簸的小路上搖晃,最後停在了他們家門口。
Jean Soleil站在門口,啃著薯餅,帶著點痞氣地說了聲早。
“早!”Uilliam回道,跳下車,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門前,“吃不,新鮮的,沒噴農藥。”
Conroy在Uilliam身後嚷嚷道:“哪有這麼對待客人的道理,Jean你等會兒,待會兒Mac會把摘來的葡萄做成果汁……”
Uilliam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他把盛著葡萄的籃子頂在頭頂上,Jean幫他拉開了門。
“玩象棋嗎?”Jean問,Uilliam點點頭。他們在書房裡開始棋局,幾乎每局都是Jean勝,唯一一次Uilliam的勝利是吃午飯前的最後一局。到了午飯時間,廚房裡端出來了兩盤土豆泥和肉湯。匆匆飽腹后他們又下了一盤棋,在Jean理所當然地勝利之後,這個小活動也宣告終止了。Uilliam換了身衣服和Conroy一起去臨近的小鎮書店還有郵局買東西。
小鎮的書店裝修得很古樸,也確實很古樸,但這不妨礙店主在店門口擺上幾本最近銷量很高的差勁小說。一進入書店,Uilliam立馬奔赴至他一直渴望的烏托邦。
套著塑料皮的色情雜誌被擺放得整齊,從《草草公子》到《工口時代》應有盡有,其數量多至佔領了整整一排書櫃。
啊。所謂天堂不過如此。
Uilliam的色情雜誌收藏有兩年沒更新了,此刻看到色情雜誌的感觸簡直就是在饑民面前扔下幾個山珍海味。他從書櫃上取下來了十幾本色情雜誌,然後滿眼期待地看向了自己的兄長。
Conroy Campell臉色複雜地掏出了錢包:“只能買十本。”
“十五本好不好?”Uilliam決定拿出自己此生能想出來的最噁心的眼神看著Conroy,“十五本?”
“十一本吧。”Conroy有點動搖了,“額……不好藏啊。”
“你看,這邊有本百年難得一遇的珍藏本。”Uilliam拿起其中一本特別裝裱過的,在Conroy面前晃悠,“買了以後我可以借給你。”
“……十二本,不能再多了。”Conroy繃著臉說道。
最後Uilliam還是妥協了,他抱著十二本色情雜誌還有一本送給Jean的《和年長女性談戀愛的二十種方法》在書店的櫃檯旁結了賬。年邁的老店主看到他以後悄悄在色情雜誌里夾了一本有年頭的創刊號。滿載而歸的Uilliam帶著滿心歡喜與十四本書離開了書店。
之後很快又到了晚飯時間。食用完晚餐後,Uilliam和Jean閒聊了一陣子,又看了會兒書,到了晚上九點時大家聚在客廳里每人喝一杯熱牛奶,然後睡覺。
Uilliam爬上床,被子有點發涼,還有久久沒有睡人的灰味,但這不妨礙它舒適。他看向天花板,鄉下並沒有多少燈光,在這樣的夜晚反而讓人舒適,更適合睡眠。他想起在學校裡認識的人或是不認識的人,他們此刻不知道在哪裡做些什麼,有些人很好猜,有些人則不。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些人的臉,像是老師們啊,和他一樣喜歡色情雜誌的棋攸啊,博學的換生靈Fay學長啊,很厲害的同級生們,Jean喜歡的學姐,有粉色頭髮的大哥……他想著那些人,然後感到眼皮漸沉,便闔上了眼,在柔軟的床褥上做了個好夢。
次日的早晨他依順著生物鐘從床上爬了起來。Conroy早坐在桌子旁,而桌子上擺了難吃的麥片粥、培根還有蘋果。Uilliam狼吞虎嚥地吃完了一碗麥片,盡力不去回憶那可怕的食物在味蕾上殘留的味道,然後大口嚼起培根來。過了一刻鐘,Jean也來了,她已經換上了套很帥氣的男裝,坐下來吃了早餐。
Conroy隨口問她:“不和你母親見面沒問題嗎?”
“嗯……?我嗎?我在來這裡之前就和她溝通過了,她在家裡。”Jean皺著眉頭吞下去了一口麥片粥,之後大概是放棄了,她開始啃起放在另一旁的蘋果,“馬上就要回學校了呢。”
“嗯,我已經把色情雜誌都準備好了,葡萄也放在保溫盒裡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帶去。”Uilliam嚴肅地說道。
“你還真要帶去啊?”Jean有點好奇地說道,把已經被嚼空的蘋果核扔到了麥片粥里,宣告麥片粥也是垃圾的一部分。
“農家嘛,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在別人吃過自己種養的東西后說一句‘很好吃’,我想讓學校裡的同學也嘗嘗……算了不說這個了,”Uilliam用勺子攪動著碗底殘留的一點麥片渣,“待會兒就要出發了。”
“嗯,我已經把行李箱放在門關那兒了。”Jean平淡地說道,開始消滅盤中的培根。
幾個小時后他們坐上去往倫敦的航班,飛機上有個很漂亮的空姐大姐姐,Uilliam Campell因而由衷地感到身心愉悅。之後他在飛機上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時已經降落。之後的事情就和上個學年差不多了,到了倫敦地鐵之後,在某個站口和其他的學生還有領路人Koi一齊匯合。那個戴兜帽穿長披風的男人依然看起來嚴肅冷漠,讓Uilliam不禁感歎了一下有些事情即使海枯石爛也不會變,Jean當即指出他的用法錯誤。
然後,在那人群裡——
久違的朋友呆立在人群中,翻看著一本包著牛皮的書。
“棋攸桑——!”Uilliam向那人招了招手,跑上前去,“暑假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新的研究啊!對了棋攸桑!我拿到了一本草草公子創刊號的複印本!我們要不要一起來研究下色情雜誌的歷史變遷還有色情的意義在近代的轉變!對了對了我好像有買你最喜歡的那種類型的我找找看……”Uilliam打開自己的書包開始翻找起來,然後暮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個,棋攸桑,你是不是……縮水了啊?”
“不,只是你長高了,Uilliam桑,”棋攸略帶沉痛地說道,“過了一個暑假你竟然長得比我還高了……上學期你還是,”他用手在胸前比劃了比劃,“大概這樣。”
“唉,是嗎。”Uilliam Campell呆立了一陣,努力思索自己是怎麼長高的,最後他決定放棄這個研究,再度將話題引到了色情雜誌上,“就是這本,很不錯吧?你看這古老的黑白圖像和性感的女模特……這種完美的簡直能稱為藝術品……不,就是藝術品……”
棋攸的注意力很快被色情雜誌吸引了,他們在火車站的路人經過時投射來的異樣眼神里交談甚歡。再過了一陣子,學生們全體上了車,再像之前一樣進入那片黑暗。黑暗中,地上的法陣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學生們依次進入。
Uilliam深吸了口氣,踏出了一步。在那片冷色的光芒中,骨髓也仿佛被寒冰凍結。他憋住呼吸,閉上眼跳了進去。直到感到腳下的觸感發生變化時,他再次睜開眼。
透過玻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海底景象展現在了眼前。他鬆了口氣,開始檢查自己的行李,再拖著行李箱走向宿舍。經歷了一個假期,室友們大概也變了個樣子吧。他得想想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和他們和睦相處。
葡萄拿給不少人嘗過了,偶爾獲得的好評讓Uilliam更愉快了點。學期開始以後,日子過得艱難無比。但只要開始適應,日曆就會翻得飛快,混日子總比心驚膽戰地過要快一點。過了一陣子,所有人都開始適應起學期生活,整個校園再度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和學術氛圍——後者僅限學霸和老師們。
直到那一天到來以前,所有事情都進展得平凡又順利,就和往常一樣。
Uilliam為魔改學作業而焦頭爛額地來回跑圖書館和教室時,所有事情都還在照常運轉,擁有高大書架的圖書館里還有明亮的燈光和安靜的氛圍。他從結實木頭做的書櫃上抽出一本《魔力改造的近代變化》,拿出筆記本一一對照Fay學長的話并圈畫重點。
在不停地抄寫中,Uilliam開始感到疲憊,眼前的筆記本好像變成了重重疊疊的影像。他圈上了最後一句話時,塞姆飛了過來,用觸手戳他的眼睛。這種嚴苛的斯巴達教育讓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撐起頭來,但Uilliam更懷疑是之前自己捕捉塞姆時用的力氣太大了,導致這個魔物現在還懷恨在心。
他抬起手來想把塞姆推開,隨後,圖書館的燈光開始不穩定地閃爍。Uilliam抬起頭來,看到吊燈在搖晃,忽明忽暗的燈光隱隱加重了內心中的不安感,他站起身來,想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地震——
隨即,一切陷入黑暗。
斷電了……?不,這所學校所有的能源,都是人為地用魔力進行提供的,而那能源的源頭便是那位長生不老的校長先生——Uilliam想著,用雙手摸索著前路,這種時候學校會沉入海底的敝處便顯現得一清二楚了。Uilliam只能看到些微幽藍色的細小紋路照射在天花板上,其餘的事情都只能用手來探索,他憑著記憶中的地圖走向教學樓,然後在黑暗中撞上了別人。
那是個比自己要矮上一頭的小女孩,憑著那點黝黯的光,他看到了對方的臉,從稚嫩的臉龐來判斷,女孩是新學期的學妹。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Uilliam問道,對方只是慌張地搖了搖頭,目光死盯著天花板的一角不放,Uilliam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在天花板的角落里,有一群聚集起來的蝙蝠正盯著他們看。那蝙蝠帶著點赤紅色的烏黑蝠翼,他從沒見過。
“……這是,塞姆,你能感覺到對方的魔力嗎?”Uilliam抬頭問乳白色的魔物,對方抽動著觸手,半透明的身軀變得越發渾濁了起來,似乎是情緒波動得相當厲害。Uilliam不得不把塞姆放到書包裡,小魔物在書包中瑟瑟發抖,而其代表性的音樂聲也戛然而止。
Uilliam從塞姆的反應力能感受到這情況不容樂觀,他揮動魔杖,吟唱出咒語:“Lasair agus te!(火焰)”
聞言,槍型的魔杖杖尖立刻生出了一團溫暖的火,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切。然而這個咒語反而引起了那些魔物們的興趣,那些異形的怪物尖嘯著俯衝向Uilliam,其中之一甚至用牙齒劃破了Uilliam的手臂。後者再度揮動起魔杖,這一次,從朗基努斯之偽物的動作中出現的是無形的狀態魔咒。
“Tuirseach!(疲勞)”他高聲喊道,然後又施以第二道咒語,“Codladh orm!(睡意)”
這一次,飛翔著的魔物們的動作緩慢了下來,趁著這個機會,Uilliam施以了第三道咒語:“Oighear!(寒冰)”
在魔物的周身生成出了一道冰所製成的墻,它們的身體和拍動的翅膀也因而不得不停下動作來,然後,因重力,被冰包裹住的魔物甩向了地面,停止了動作。
一切又回歸寂靜。Uilliam俯下身來,拉起癱坐在地板上的學妹的手。對方眨了眨眼,乾澀的眼睛里多了一串淚珠。Uilliam不知道該作些什麼好,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然後把她從地板上拽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道,女孩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他點點頭,表示明白對方的處境,於是走在前面開路。在黑暗中,所有事物皆不可視,Uilliam也不敢冒險再用咒語照明,以免招來更多的魔物。
從剛剛開始,周圍的溫度就一直在下降,這說明學校的供暖也停止了。燈光在更早之前就已經消失。可以說,這座茨格姆魔法學校的建築機能已經癱瘓。
“那個,你不介意我走快點吧?我們得快點找到一個地方……額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去人多得地方總沒錯吧。”Uilliam對著那個學妹說道,學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摸著墻壁,看地形,他們大概在教學樓附近吧。Uilliam繼續向前走著,卻不得不在意方才被蝙蝠咬到的地方——那傷口直到現在也沒有痊愈,自傷口而來的疼痛使他難以集中。
然後——他看到了走廊的盡頭,矗立著的那位少女的身影,在上個學年比他還要矮上一點的魔咒課教師——是哈茜老師,要是過去問問她應該能知道些什麼吧。他想,但是一種本能卻讓他停下了雙足的活動。
有什麼地方不對,哈茜老師不太對勁……他記憶中的哈茜老師有紫色的雙眸,而非現在這樣的紅色雙眼……那是神秘而非惡毒的色彩,然而在眼前這個有著少女姿態的老師眼裡,卻有一種從別的地方帶來的……惡意。
明明身處黑暗,但Uilliam卻能看得無比清楚,這或許是源於對方的魄力吧。他忍不住向后退了幾步,學妹似乎是受到他的恐懼感染,開始嚅囁了起來。
然後。從哈茜的杖尖飛來了一個火球,那火焰拍打在教學樓的墻壁上。前刻還潔白的墻壁,此刻已成了一片焦黑。
這時,另一個人影走了出來。Uilliam瞇起眼睛,那個人他並不熟識,只知道是個學姐。他能看到對方的頭上生出了非人的犄角,那毫無疑問是魔物的證明。
有什麼地方不對,不僅僅是哈茜老師和學姐。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么?哈茜!”有著嬌小體型的學姐問道,Uilliam聽到那聲音后,感到自己的脊椎好像被人踩斷了一般,他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名為恐懼的情緒已經將他的身體完全控制,除了像尊石像似的躲藏在黑暗中,他什麼都沒法做。學妹似乎也是這麼想的,她縮成一團,什麼話都沒再說了。
“剛剛似乎聽到了老鼠的聲音。”哈茜老師回應道。
學姐聞言,只是大笑了起來:“沒關係的喲,只是老鼠而已,吶,哈茜,我們去看看別的地方怎麼樣?”她輕巧地走開了,哈茜跟在她身後。看到兩個少女的身形漸漸走遠,Uilliam才感覺到身體的自主權再度回到自己身上,那層因學姐聲音而帶來的恐懼消退了下來。正當Uilliam感到自己的心臟又開始跳動時,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剛剛開始放鬆的神經再度繃緊,他回過頭去,卻鬆了口氣。
是Fay Yeats,那位博學的換生靈學長此刻正拍著他的肩膀,臉上帶著像往日一樣的平淡表情。
“學……”Uilliam剛想問問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少年將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收聲。Uilliam點了點頭,表示明白。Fay Yeats走在前面,帶著他們出了教學樓。整個學校裡無論哪裡都是蝙蝠的影子,總能聽到那些討人厭的魔物拍打著翅膀和不知是要傳達什麼的嘰喳聲。
Fay Yeats走得很快,但能看出來他還是特意照顧著跟在身後的Uilliam和學妹。對於這位學長冷淡的舉止下掩藏的那份體貼,Uilliam已經能多少感覺到了。很快,他們到了目的地,受到魔法庇護的宿舍樓里,如今已成了學校裡唯一安全的地方。
“Fay學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Uilliam忍不住問道,看向比自己的年長的換生靈。
後者思考了一陣子,開口了:
“魔族入侵了茨格姆,校長被俘虜了。”
“校長被……”Uilliam覺得自己的腦迴路連不上了,在他印象里,茨格姆魔法學校的校長是個年齡上千,拿著糖果——這個印象源於上學年的萬聖節活動,異常強大的魔法師,同時也是眼前的學長最為關心的人之一,“……究竟是怎麼回事……怪不得電力供應停止了……”
“教學樓損壞的部分不會再被修復了,因為沒有了他的守護。”Fay學長輕聲說道。Uilliam很難想象,那位沉默寡言的學長,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在這種時候,連一句安慰都顯得多餘,“目前有保護罩的地方就是學生們的據點,除此之外的區域都已經被魔族和魔物們攻陷了,稍後全員會去禮堂。”
“……這樣啊,謝謝學長。”Uilliam向對方行了個禮,“實在是麻煩您了,剛才也是……救了我一命,謝謝。”
然而Fay Yeats已經轉過頭去,走向了別處。Uilliam呆滯在原地,認識到——
從今天這一天起,他的校園生活,全校同學的校園生活都將發生變化。
所謂平凡無奇而溫暖的日常生活已經離他們而去,接下來的日子只會有戰鬥與反抗。他們也不得不這麼做,只有這樣,所謂的“日常生活”才能再度光臨這所學校。他暮地感到胸腔里的空氣流動開始急促,他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身體,感受著自己不知是因恐懼還是因興奮而帶來的狂亂心跳。
【1104字】
“喪屍究竟應該算廚餘垃圾還是普通垃圾?話說回來,喪屍應該是不能回收的吧?不過既然是肉類那果然還是廚餘吧。”
“好麻煩,不能直接扔在別的世界……這種東西隨便扔一隻到科技發達的世界就很好,扔到魔法側也行吧。”
*
數以萬計的病毒悄然地注視著這一切。
說是注視,但病毒本身並沒有視覺,有視覺的只是宿主而已。然而隨著時間的流動,「 」病毒本身獲得了進化--其意識已儼然與宿主的意識化為一體。
就理論上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但聚集在這醫院裡的所有生物或是無生物實際上在各自的世界裡都是不可能的存在。
自石器時代開始就沒有再進化的人類,在其社會受到這種病毒的襲擊後,基因再度開始變化(進化)。
進化失敗,僅僅是智能減退者數不勝數;而身體型態出現變化、變為更能輕鬆地進行捕食(傳染)者則有百分之一之多,而其中又有些在頭腦經過混沌後再度開始擁有智能,儘管只是些微,但那樣的被感染者出現的機率是萬分之一。
病毒們沉默地湧動。他們現在所寄宿的身體,是塊相當甘美的糖果--在這身體上他們的進化速度比起其他同類來說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而相應的,牠們給了宿主被病毒修改基因後的身體。
那樣的宿主,有幾億分之一的存在概率。
然而糖果總會有吃完的一天,他們要尋找更強大的基因才行。
--比如,眼前的四位。
強者!病毒們吶喊著,儘管他們實際做不到吶喊,只是刻在DNA裡的本能在不停叫囂。強者強者強者強者強者強者強者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感染進入進入進入進入進入進入--
“咕……嘿……?強¿化…^[%…?”病宿抬起頭,混蒙的雙眼盯向眼前的四人,他當然無法理解對方是做什麼的。
但那不重要,他只需要傳染別人病毒。
宿主掙扎著從椅子上跳起,試圖咬向其中一人的頸部。
--然後那攻擊的動作被肉眼無法辨識的話影子所擋下。
“又來了,還真危險啊……麻煩的東西。再觀察一段時間吧,要是沒有意識就處理掉……?”
“電擊對他沒效果,只好用物理的束縛了
……採集過程就麻煩葉落的能力吧。”
他們在說什麼?
病宿轉動蒼白的眼珠。
集 ^「」採?。
非常耳熟的字眼。
是什麼來著?
是蝴蝶的翅膀,甲蟲的身體,樹葉的經絡,照片,郵票,玻璃管,碘酒,離心機,試管,液體,顯微鏡,病毒……血液。
是的,血液。
在…血?集採「」?
針管插入皮膚下流動的血液中,開始採集。
“這傢伙的皮膚還真硬,也是病毒修改基因的效用導致的嗎?”
“身體的肌肉似乎異常地發達啊,手掌也比正常人要大一點,是本來就這樣還是病毒改造的。”
稍微有些發暗的血液被收集進容器內,採集成功了。
病宿坐在箍住身體的椅子上,赤紅的眼睛在盯著四位管理者看。
“感……染?”男人略帶沙啞的嗓音說到。
“……他剛剛說出來一個完整的詞了吧?”半晌,有人問道。
【3143字,文力↓。整個人處於低迷狀態還求海涵。】
【說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正面寫Jean?!雖然之前提過很多次……希望沒OOC】
【咒語都是谷歌先生譯的】
謙卑與榮譽,犧牲與英勇,憐憫與精神,誠實與公正。
——即為騎士道。
時間是可以磨去很多東西的,包括棱角,沙灘上的腳印,書籍紙頁的潔白。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曾以為是刻骨銘心的東西,已經消失在了名為記憶的白板上。是的,記憶這東西就像一塊白板,它不是被鋼筆記錄的紙,只要記錄下來了東西就永遠不會改變——記憶是會被新的記憶填充、掩蓋、埋沒的東西,就像白板寫滿了以後,要用板擦拭去上面的痕跡。
所以,Uilliam覺得,要創造美好的回憶才行。這樣不快的記憶就可以被掩蓋掉,即使會留下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但只要有更好的回憶在其上,就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變得很幸福。他這麼相信著。
Jean抬起巫士尖頂帽,用那雙暖灰色的眼睛看著Uilliam,後者無聲地聳了聳肩,然後說道:“……來一起期末考試嗎?”
“當然。”十五歲的紳士少女點點頭,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而是平靜地迎戰,就如同往常一樣,她切開桌上的吐司,抹上果醬,“說起來地點是在操場來著?”
“嗯。”Uilliam用鼻音回復,囫圇了最後一口麥片,然後他拿著空碗站起身來打算把碗放到收集槽里,“待會兒再去?我先去準備準備啦,對了,你和Shallow學姐怎麼樣,要不要兄弟我助攻助攻?”他束了個大拇指,作為對摯友的鼓舞。
“……嗯,就那樣吧”Jean一邊嚼著吐司一邊說到,視線微微游離了些,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Uilliam的眼睛,“啊,你長高了。”
對話很普通,就好像任何一對好兄弟之間普通的談話——如果Jean不是個女孩子的話。Uilliam想著,用手掌比了比自己的頭在空氣中的高度:“額,有嗎,我沒感覺到啊,感覺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吧。”
“吾友,你是在搞笑的嗎。”Jean略帶善意嘲笑地說道,然後喝起杯中的橙汁,“能長高,真好。”
“那是,我畢竟還在發育期!”Uilliam有點得意地點了點頭,“應該能長高吧,我想長的比大姐姐高……額這麼說感覺是個好鬆散的目標啊,不過我會在這段時間努力喝牛奶的,那回見啦,Jean。”
Jean Soleil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也可以。
“操場見。”
Uilliam點點頭,走出了食堂,食堂外不過幾步就是操場,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操場上並沒有多少人。
他想起第一次遇見Jean時的情形,那時候他把她當成男孩子,手裡拿著在炎熱的夏天顯得太過油膩且熱騰的蘋果派和剛從藤架上摘下的葡萄,叩響新搬來的鄰居家的門,在此之前他想象過那戶人家會是什麼樣的——突然搬來鄉下住的人往往是這樣的——或許有個身體虛弱的孩子,或者一個即將壽終正寢的老人,也有可能是得了某種罕見疾病來鄉下養心的老年人,當然啦,還有藝術家什麼的。
在他的胡思亂想中,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黑色短髮,看起來很精神,臉上帶著笑,穿著寬鬆的、有些不合身的球衣。
“你好。”Uilliam抓緊了手中裝滿食物的紙袋,“你是新搬來的吧,我沒想到你和我是同齡!我還以為會更……嗯怎麼說呢,啊,我找不到合適的詞,還是算了吧。喏,這是見面的禮物,我爸和我奶奶讓我送過來的,要一起吃嗎?”
對方並沒有被這種熱情嚇住,只是咧開嘴來回答:“好啊。”
仔細想想自己和Jean之所以會成為要好的朋友,只是因為兩個人都比較外向,交流起來自然而然毫不費力。
回憶到此為止。Uilliam抬起頭來,看到他的摯友已經從食堂里走了出來。
“說起來,夏天是不是快到了——馬上就能回家了。”Jean半帶玩笑地說道,卻開始揮舞起手中的魔杖,剎那間,青色的光輝于短杖上環繞,而後光芒在空氣中流竄著飛向Uilliam的臉,“Tuirse!(疲勞)”
Uilliam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來:“到了那個時候,歡迎你來我家農場吃葡萄!還有野草莓——雖然到了那時候季節有點過了——Crystal Sheachaint!(冰之壁障)”
仗尖所指的地方,在空中出現了一道水簾,其後,通過風魔法所調控的溫度驟然下降,水化為冰,擋住了Jean的攻擊,而後因重力落於地面摔個粉碎。這並不是結束——Jean所發出的魔咒,因冰面的反射轉而攻向了其主人。儘管經過一次反射,變得微弱,卻仍帶著不少效力。
復合魔法原本是Uilliam最不擅長的法術之一,能有這個效果,已經比他預想的還要成功。多虧前幾天的複習,現在雖然不能算是拿手的招數,但能如此自如的使用高於預期。
Jean自然不會等著自己被魔咒擊中,另一道咒語再度從杖尖飛出,兩道光芒匯于一點,然後消失在半空中。
“這是……怎麼做到的?”Uilliam問道,Jean只是自信地笑了起來,兩根魔杖卻是再次揮動,分別發射出刺目的光線。
“是抵消,並不是特別複雜的技術。狀態魔咒嘛,就像喝完了熱茶以後會覺得舌頭燙的時候就想……吃雪糕!”短暫的攻防戰過後,Jean的魔杖凝聚出大量的冰片,冰以排山倒海之勢飛馳而來,呼嘯著劃破了空氣。黑髮的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似乎是有自信,這一招確實難以防範,要能防住這些東西需要更快地反應力才行。
“Dóiteáin!(火)”Uilliam高聲叫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要融化冰並非一兩秒內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僅僅以這樣單薄的咒語進行防禦,是下策中的下策。
除非能躲得過去。
在一瞬間被火焰加溫后的冰塊,並未融化,只是變得濕滑而開始顯示出融化的跡象來罷了。Uilliam再度唸出下一句咒語:“mall síos!”
被咒語所指示的冰塊減緩了移動來的速度,並不是像電影的慢動作鏡頭那樣的速度,只是恰好變成像小學的時候玩的躲避球所用的那種軟排球被輕輕擊起的速度。
——剛好可以躲過,這樣就足夠了。Uilliam微微傾斜自己的身體,躲過魔力凝聚而成的冰塊,千鈞一髮之際,冰片擦過他的臉頰,而後徑直向著身後飛去。
“這也是狀態魔法嗎?”
“……哇,厲害,”Uilliam說著,手上的速度仍然沒有停下。幾秒鐘內,又一次攻防戰展開了,Uilliam頭一次開始主動進攻,“Dóiteáin agus Gaoithe!”
火炎捲動著風,衝向Jean。後者揮起魔杖,用魔力凝聚起腳下的土地,霎時,一座座土拔地而起,將攻擊抵擋了下來。
但這並不是結束。Uilliam向前衝去,朗基努斯之偽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魔杖猛地劈向堅實乾燥的土墻,其力道將土元素鑄成的墻擊碎。比這更快地,一道咒語不偏不倚地擊中Uilliam的腦門。
“Chaos!”Jean將咒語喊了出來。
Uilliam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打入了一顆子彈,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了起來,仿佛視線被某種生物蠶食了一般使人感到痛苦。比起視線的混亂,更為嚴重的是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的不實感。
好像在不久之前,還和眼前的少年一同坐在溫暖的房間裡,戴上老舊的騎士頭盔。互相取笑,然後選一個天氣好的時候出去踢球。
但是Jean是女孩子。
所以……所以,不能這麼做,因為不夠紳士。
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要有禮貌,要有風度,女士應當優先,不可以讓女士的衣服沾上泥漿——
Uilliam猛地清醒了過來,他張開眼,看到眼前的少女揮舞著魔杖,仿佛捲動著風般向前移動了過來。
“怎麼,吾友,這場戰鬥讓你睡著了嗎?!oighear agus gaoithe!”Jean眨了眨眼,而後,帶著冰霜的旋風向他衝來——
是的,Jean Soleil毫無疑問是個女孩,但也是他的好兄弟,是無法替代的友人。
沒有必要被那種無趣的東西束縛。
“Sciath gaoithe!”槍形的魔杖杖尖生出冰霜所組成的盾牌,風雪毫無疑問無法打破冰所鑄造的東西——只能使其變得更為結實而已。然而這防禦在最後一次攻勢下,歸於無物。
從Jean的杖尖飛出的火焰吞噬了冰雪之盾。勝負已分。
雙方放下魔杖,然後握手,Jean的手很有力道,不像女孩子的手。
“多謝指教,哥們。”Uilliam輕聲說道,搓了搓鼻尖,“假期的時候來鄉下玩不?不過我猜夏天的時候我會有不少農活要幹額,我爸是個壓榨勞動力的地主……不說這個,我們家種了新品種的葡萄,要不要去吃吃?你要是不能來我就用魔咒冰一個帶到學校來。”
Jean皎潔一笑:“吾友啊,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保鮮盒嗎?”
“……我忘了。”Uilliam決定老實地回答這個問題,他聳聳肩,決定再做做掙扎,“其實葡萄冰棍也很好吃,我認真地和你說,我們家的葡萄冰棍,自從我奶奶得了老年癡呆……就失傳了,直到最近我才在學校裡研究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Jean大聲爽朗地笑了出來,雙臂環頭,向前走去,“兄弟你真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很認真,喂你等等我——”他跟在Jean身後,決定在午飯的時候向他的好友炫耀一下葡萄冰棍的味道有多好吃。
【3245字,V.S. Fay】
腳下堅實平滑的人造地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Uilliam——他已經回到學校了,而這個學期即將結束。他以前沒意識到時間原來是可以過得如此之快,自來到這個魔法學院起到現在,應當已經有一年近兩年的時間了。
若說惋惜或是痛悔自己未曾更加努力一類的情緒,Uilliam並沒有多少,他不是個喜歡後悔過去做過的事情的人。更何況現在學年還未結束,眼前還有期末考試這個大敵,Uilliam沒想過也決定不去想自己會不會落第。
不管如何,做好眼前該做的事就好了。Uilliam想著,翻看起一年來所做的筆記,薄弱的部分被自己重點標畫了出來,私下進行練習鞏固。他不是個聰明人,正因如此需要比別人更努力,眼前的道路並無捷徑可言。
潛下心來複習后能感到時間過得飛快,等到Uilliam把所有功課都複習完了之後,再拖著身體到校園的廣場上活動伸展筋骨。和往常一樣,校園的操場上有學生三兩成群地走過,在操場的角落里,委託版旁比平日多了些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他走上前去,擠入人群,委託半晌掛了張淺藍色底色作為背景的告示。Uilliam在嘈噪的人聲中聽到有人在討論期末考試,他讀起公告板上的話來,然後懷疑自己大概是讀書讀多了沒睡醒。
期末考試的內容是和他人用魔法戰鬥。
Uilliam撥開身旁的人,擠出人群,然後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意識到這不是個幻覺。
腦海里最先想到的人是那位博學的學長。那位學長看起來是個文弱的書生,但使用魔法是另一碼事。以對那位學長的了解,Uilliam只能想象出對方待在圖書館里,或是安靜地坐在宿舍里看書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快步向著宿舍樓走去,Fay學長的宿舍就在他的宿舍旁邊,要找學長再方便不過了。
然而事情沒他想象中的那麼順利,當Uilliam叩響那間宿舍的門時,得到的卻是Fay的室友一句不知道的答復。那位博學的換生靈似乎在幾個小時前就沒回來了——那麼就在圖書館了嗎?他想著,然而在高大的書架與書架之間並沒有Fay的影子。他又去了幾個地方,卻仍沒找到Fay Yeats。年長的男孩就像在校園里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最後一次問過外貌看起來和學長有些相似的男生后,Uilliam歎息著走出了食堂。他毫無目的地在校園中漫遊著,路過操場,然後單純為了打發時間而漫步著進入了森林。被植物環繞時所有的氛圍永遠是讓人舒服的,在這種考試臨近氣氛緊張的時候,這種令人舒服的特製更為明顯。他看向人造森林的土地,沒有多少青苔的泥土與之前校外教學時所探索的森林有著極大的不同,被人所栽植的樹木不會歪斜、倒塌,植物枯萎了也會很快地被拔去再種上新的,花朵則被擺放地更刻意些。這片森林很完美,但不“漂亮”——他在心裡評價到。
但是足以讓人安下心。
他注視著眼前的樹木,背包裡的塞姆大概是察覺到了與它家鄉相似的味道,掙扎著從書包沒有拉嚴實的鎖鏈中掙脫著出來。乳白色的半透明身體緩慢地扇動著圍翼,飄向半空,然後停留在樹枝上。
“還喜歡嗎?很像你家吧,雖然是人造的——”Uilliam輕聲問塞姆,後者聽到他的聲音后,半透明的身體再度開始渾濁,圍翼撲閃著張開,半透明的觸手纏上他的臉,“對對對木器啊五部室古(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
大概是這個行為真的很解氣,塞姆的心情變好了,緩和的歌聲又回來了。Uilliam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到對方的情緒明顯緩和下來了,便笑了起來。這時,他聽到塞姆的歌聲中似乎夾雜了樹葉被搖動和腳步穿過森林中時所發出的聲響。
還有人和他一樣在這個時候來到植物園嗎?Uilliam抬起眼,看向聲音的源頭——在人造森林的泥土上,Fay Yeats站立在那兒。
“學……學長!我找你好久了!因為我想了半天只能想到幾個人選……我問問看能不能和你期……”Uilliam向對方招了招手,然後意識到了那位學長與平常所相較而得出的異常——對方的耳側所長的並不是人類的聽覺器官。
那更像是小時候看的童話書裡精靈的模樣。
“學長,你的耳朵……”Uilliam小聲問道,對方並不理睬。Fay學長那雙澄澈的藍色雙眼中比起之前的迷茫,多了慌張,似乎他本不該停留在這裡似的。Uilliam幾步上前,想確認對方的答復,這一次他確信了——學長的眼睛中帶著一種恐懼,仿佛野生動物被人類的視線所捕捉時的恐懼,“那個,考試可以開始了嗎?”
Uilliam Campell所認知的Fay,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的。那位博學的學長或許有些冷漠,或許有些超出年齡的淡然,但不會像現在這樣露出如此這般的神情。
——不,不對。
Uilliam突然意識到,Fay Yeats從最開始,從Uilliam見到他那刻起,甚至更久之前,Fay Yeats都並不是一個人類,只是與人類相似的某種魔法生物。
這是否說明,他從一開始認知的Fay Yeats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Fay注視著他的眼睛,腳步卻在向後退去,眼中的慌張比之前要更明顯。他要逃跑嗎?有什麼可逃的呢?沒有那種必要吧?Uilliam想著,卻看到Fay輕輕說了聲什麼。
緊接著,腳下的土地仿佛聽懂了人話一般飛旋著騰向半空,向Uilliam的身體襲來,後者還未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時,Fay卻抬起腳來,即要逃跑。
“學長!請等一下!”Uilliam將手中的魔杖擊向地面,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透徹地理解‘絆腳石’的意思,這些煩人的障礙即使停下動作,也仍減緩了他的行動,“Gach stad!(全都停下來)”
Fay已經邁出了好幾步遠。
再這樣下去要趕不上了!Uilliam急躁地想到,過長的法杖要掙開泥土的桎梏意外地困難,那個學長——是不可能簡簡單單就讓他那麼追過去的嗎?毫無疑問,他和Fay在魔法的學習上有著兩年的差距,而兩年內,Fay所積攢的、名為“熟練”的武器,在這個戰場上變成了幾乎無法逆轉的優勢。
但是Fay學長所有的優勢,並非全然。Uilliam有自信自己還有機會取勝。要將那機會捕捉到,要比現在的速度還要更快些才行。用反應速度和靈巧的身體取勝,Uilliam並沒有太多自信,只是現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Thunder agus dóiteáin!Éist liom!Ionsaí!(雷與火,請聽我說,攻擊吧)”
朗基努斯之偽物的杖尖生出了明亮的火焰與閃電,其呼嘯著劃破空氣,勢不可擋地衝向已經逃出好幾步遠的Fay Yeats。後者匆忙地躲過,其後,閃電擊中了植物園中的樹木,隨著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樹木倒了下來。
Uilliam暗暗鬆了口氣,Fay因為腳下多了障礙,而不得不停下來。他轉過頭來,看向Uilliam的雙眼。
藍色與綠色的雙眼相對視。
Uilliam看向那雙碧藍色的眼睛,Fay的雙眼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刻,都更像一潭毫無流動的死水。然後,Uilliam察覺到了異樣。
沒有時間——本應該是沒有時間讓他有這種功夫注視對方的雙眼——
塵土再度聚集起來,這次,其形狀變為了更為靈活的箭矢,極速向著Uilliam衝來。朗基努斯之偽物再度發揮了自己的效用,槍尖無聲地憑空吐露出一泓清水。大量的液體噴灑而下,落於箭矢形的塵土之上。
“Uisce mhaith earrach!(如清泉湧)”Uilliam喊道。
泉水透過泥土,直流而下,乾燥的土地被水打濕,變得沉重,因而重新落於地面。比他更快,Fay的魔杖舉起,然後,數道散發著危險光芒的魔咒在空氣中飛竄著化為子彈。
糟糕,這樣根本就擋不住啊。Uilliam想著,再度揮起魔杖道:“Bí mo sciath!(做我的盾)”
前一刻還被水浸泡的泥土,在此刻快速地升起,築成一道算不上厚的墻。
這樣就夠了。
子彈旋即打上塵埃組成的墻壁,然後歸於無物。而墻壁自身也開始土崩瓦解,塵土回歸其本源。
“Fay學長真的很厲害。”Uilliam說道,他意識到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喉嚨里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非常不舒服,“雖然現在的學長,大概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吧。”
換生靈用冷漠而恐懼的眼神看著他。下一秒,濕潤的塵土被風流所吹起,粗糙的砂礫飛旋著發起了進攻。
危險。Uilliam的反射神經如此告訴他,他下意識地用手臂掩住了雙眼。然後,下一瞬,他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因屈服於人類保護自己的本能,他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他用魔杖揮向空中,在滿是沙塵的風中大喊道:“Go away!”
嘴巴里進了沙子,眼睛里也是,耳朵除了風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了。但是,不行,不能就這麼結束……如果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他就真的輸了。Uilliam在這陣沙塵暴中,竭力睜開了眼。
植物園中已沒有Fay Yeats這個人。
“學長就這麼逃走了嗎……”Uilliam喃喃道,然後低下頭來,接受了自己的戰敗,“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畢竟Fay學長很強。”
他彎下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方才的戰鬥讓襯衫沾上了點泥水。塞姆拍動著乳白色的圍翼,飛了過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過了一會兒,Uilliam Campell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掛著眼淚。
“啊,沙子真討厭。”他說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大概是他自己。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似乎超乎他大腦所能處理的範圍。
或許先回宿舍睡一覺會更好,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