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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4928字,以下正文
盖恩·格罗夫纳没有在站台上多费时间,他毫无顾虑地穿过攒动的人群、比大多数人更早登车,并轻易地找到空无一人的车厢落座。他的行李箱虽然不小,但轻得很,搬运起来不费力气,至于里面的内容,除了衣物就是课本文具,没有亮晶晶的巫师棋也没有可重复使用的绞刑架,单调枯燥正如他至今为止的人生缩影。
可以笃定的是,盖恩会按时返校的唯一动力,就是为的自己能有一段时间天经地义地见不着父母,即便如此,学校也依旧不是他的避难所。世间处处是地狱,不过是换个地方受苦,他理解不了窗外的热闹,听着又徒生烦躁,于是干脆抽出魔杖点点车窗,嘟囔着、尽可能小声地念出咒语,自缝隙钻入的欢声笑语就此杳无声息,还给他一片难能可贵的清净,容他把积攒在胸中的阴郁叹出分毫。
他确实羡慕洛斯塔·格罗夫纳,但从不是因为她的好人缘,就像窗外人来人往间幼稚的友情游戏,他只会嗤之以鼻。他的好堂姊和他有着同样的姓氏,却是自由的。她是那般的自由,也很幸运,明明只是弃子,想要的事物却总有他人赠与、或者能够亲手取得。没有人要拿着她与别人作比较,也没有人要压着她的脑袋、要她头戴宝冠——更何况那宝冠还是假的,净在散发腐败的恶臭。
他难以不去这样想:盖恩和洛斯塔的差距一开始其实并不大,就如同四年前的九月一日,他与她相比,就单单只少一个卡伊洛斯·艾利克。为什么到了四年后的今天,就他得是这副德行?他就非得是这幅身陷泥沼、难以自拔的德行不可吗?字母伴随反复的咀嚼裂开更多尖锐的角,往柔软的口腔内刺出一道道细小的涌血的伤口,教他疼痒难耐。
然后拉门响了,时机恰好地制止了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黑檀木的魔杖,盖恩熟练地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再适当地流露出几分惊讶,侧首去看这位门都没有敲的莽撞访客。
好一位活力充沛的漂亮姑娘,长长的金发用红色的发带扎起发辫,颇具些异国风情的湛蓝色眸子和他的对上后,娇俏的脸蛋上就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恼人微笑:“请问你可以帮我一把吗?我一个人搬不动行李箱。”“……我的荣幸,美丽的小姐。”
不过是萍水相逢、转头就忘的浅薄缘分,他还不至于有闲心为每一件不顺心生气。于是盖恩站起来,他不是擅长体力劳动的类型,但巫师也不那么需要健壮的身躯,只一个漂浮咒,他就完美地完成了领受到的任务。做完这些,他又周到地邀请对方也坐到窗边,显然,这副摆出来的绅士风度讨得了她的欢心,少女在他正对面的软座坐好、小心地拢好裙角后,心情甚佳地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玛丽·沃伦怀德,今年在格兰芬多上四年级。”“盖恩·格罗夫纳,赫奇帕奇,年级和你一样。”“我能直接叫你盖恩吗?”“我不介意。”“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玛丽!”“好的,玛丽。”
女孩子正如他所知的每一个格兰芬多一样,很快就自来熟地与他攀谈起来,生怕气氛冷下来似地,不断地抛出话题:假期的见闻、甜食与集换式卡片。盛开得灿烂的温室花朵,言语举动间自然而然地展示着自己天赋的宠爱,那外向的、积极的,没有受过伤害因而烂漫的性情——姑且称赞为可爱吧——着实是让人烦躁不已。
他对这些无聊的闲话毫无兴趣、疲于应付,这是首要原因。其次,他也不稀罕什么宠爱、什么关心,盖恩·格罗夫纳难道还想嫌自己不够受欢迎?他的族人已经将他捧上泥砌的神坛、在他的脚下匍匐膜拜,他还想要奢求什么?他不过是讨厌别人拿着这些凑到他跟前,摆出“看!看我!”的模样,多可笑,都是他不要的东西,就是送给他,塞到他手里,他也要丢到地下、踩上几脚才能舒心。
“哎,我听见推车的声音了。”盖恩笑得和真的一样,“你想不想吃些甜的?”
再不离开这个闹哄哄的热源,他可能会兜头浇一道清水如泉到她身上去请她冷静冷静,于是他主动退场,走到过道上去。这辆满载着希望与光明与爱的列车上,就连饮料也甜得发腻。尽管他更乐意让哪怕是最便宜的、称其为红茶是侮辱的叶片泡水浇灌他的喉咙,现在他也没有选择。盖恩粗略看了看,除了汽水外,还拿了玛丽刚才提到过的锅形蛋糕和甘草棒,巧克力蛙叠成高塔、用糖分包裹恶意候着把人甜出蛀牙。
大概是看到他出手大方,结账完有个学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向他兜售一款自制的魔法入浴剂。盖恩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身上的校袍,它已经不太合身,缝补的痕迹笨拙且粗糙:“抱歉,我不太感兴趣。如果是其他东西,也许我会考虑一下。我向来对于凭借自己力量补贴家用的人充满敬意。”“我只是想赚点小外快。”对方几乎毫无停顿地接话,“当然了,我也在为未来能开一家笑话商店做准备。”
未来,未来,多么美好的词语!你也有你的,她也有她的,就他的不属于他自己,他的那已然被规划好的人生根本没有什么未来可言。盖恩面上笑得真挚,他恍然大悟道:“零花钱不够买想要的东西,所以打算赚第一桶金?你很为家人着想,真好啊。”
果然,多余的肢体语言加上穷途末路的进攻,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对方的痛处,并不得不费些力气,以免眼下还算人畜无害的笑容沾染上他发自内心的嘲讽意味。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零花钱瞒着家人都花在研究经费上了,知道了会被骂的。”“一定很辛苦吧,推销成品也不容易,要是努力能够获得回报就好了。”“当然,我也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毕竟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们都知道这不会成功,他们都假装相信这会成功,尤其是布莱恩·菲尔德,他的表情简直就是杰作,梅林在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滑稽、更能令人放松身心的?这会儿回到玛丽身边的盖恩是真的心情不错了,他在玛丽面前放下那些零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拔开玻璃瓶的盖子,碳酸饮料顿时冒起气泡,于接近瓶口的位置聚起厚厚一层白沫。
人在进食时往往最没有防备,盖恩·格罗夫纳也逃不过这一遭。他并非本愿地卸下似乎永远游刃有余的伪装,露出正是少年才会有的稚气未脱的表情,眉目不再精准地保持住优雅克制的角度,而是微微皱起,这让他看上去很不友善,却也真实了许多。灰绿色的眼瞳毫不克制情感的流露,不再借助笑容隐藏,而是直白的表现出来——他确实不喜欢甜味,可他也确实是口渴,色彩鲜艳的液体顺着喉头滚滚而下,冲进这具好像永远都缺了什么的身体里去,意图弥补遗憾、但又不得要领。比起解渴的目的,他的这番举动更多像是又一次徒劳无功的挣扎,甚至瞧着还有些可怜。
“如果海那边的朋友们都喝的是这种玩意的话。”注意到从对座投来带有温度的视线,他放下已经见底的玻璃瓶,细长的手指划过印了几个单词的标签,“我想我还是不要冒险前往北美大陆了。”“啊,说到这个,我们有不少教授去伊法魔尼研学了,今年会看到不少生面孔。”玛丽一口咬掉巧克力蛙的头,空闲的手则伸出去翻包装里附赠的卡片,“喔……‘在妖精叛乱中做出杰出贡献’,我就说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看来你对魔法史不太熟悉?”“我非常不擅长,虽然伊凡洁琳教授的课堂十分友好……盖恩你呢?”“我略知一二。”
在霍格沃茨开展的各类课程中,只有魔法史的学习于他而言不是折磨,他期待上课,并且与教授的人格魅力无关,这就已经与众不同。不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不需要反复的失败尝试失败,他很容易就能记下历史事件,所处的时代、涉及哪些人物、发生的原因、造成的结果,与其他事件的关联等等。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而颁布条例,再为了弥补条例的失误发布新的法令,人类不断重复错误的过程带有垂死挣扎的美感。谁都不会获救,直到死去,缩进书本上的字字句句。他欣赏这种事不关己的旁观所带来的快乐。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盖恩看着玛丽,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他自然不是认真的,讲出口的也是习惯性的客套,但他也不是完全的随口一提,这句话里确实包含点真情实感,基于他少有的在学习领域的骄傲,和潜在目的更多在于到相较弱势的一方面前炫耀、而不是帮助对方的小小邪念。
一九九九年的九月一日,驶向霍格沃茨的绿皮列车第45号车厢中,盖恩·格罗夫纳向他这辈子最不该许诺的人抛出了一点点真心,这些可憎的碎屑潜入软嫩的皮肉、融进森森的白骨,在玛丽·沃伦怀德的掌心就此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但现在他们都还只有十五岁,罪业还没有给他们缚上沉重镣铐的十五岁,玛丽闻言开心地笑起来,盖恩则看着她笑,他们不知道这一个时刻已经决定了他们命运的尾声,他们仅仅是放任这无法重来的一秒前进到下一个钟点。
然后列车终于缓缓进站进站,他们互相道别,女孩子拎起他赠与的甜点,奔向分别了一个学期的舍友们消失在人群里。总算安静了,这片刻的宁静是如此难得,他都怀疑自己要落几滴眼泪以表感动之情,毕竟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开学典礼,每个刚入学的愚蠢的脑袋戴上那顶愚蠢的帽子听它报一个愚蠢的院名就会爆发出愚蠢的欢呼。不过是决定校袍的内衬颜色,竟然需要这样兴师动众,这才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盖恩·格罗夫纳是赫奇帕奇还是斯莱特林根本没有区别,也许后者会让他的父亲更高兴些,可这和他自己没有关系。硬要说的话,只要不是格兰芬多怎样就行,红色也太——傻——了——
盖恩提起随身的行李走下站台,乘上最后一辆无马牵引的马车,接着就缩进角落闭起眼睛。这座城堡如果能够现在就陷入魔鬼火海之中、崩塌,毁灭,成为一片凄惨也可怖的废墟,那倒还值得他高笑几声。
霍格沃茨礼堂的装饰一般会随着季节与节日变换,每年的开学典礼都是雷打不动的烛光晚宴,施过魔法的穹顶星光闪耀,老一套,早就看厌了。盖恩自始至终没有同周围的人开口讲过一句话,这或许可以怪到玛丽头上,她一个人就耗光他一周的社交量。不过他的独来独往也是出了名的,他同院的校友们早已习以为常,放着他不管不问。洋溢在整个大厅的欢愉氛围,让格格不入的一个他快要休克,他耐受着呕吐感,盯着高脚杯里的南瓜汁,与赫奇帕奇相称的颜色,泥里生泥里长……如此说来,与他居然也很相称。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有些不快,他把杯子推远了一些,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撞上玛丽的视线。对桌一片扎眼的红色中,玛丽·沃伦怀德那双剔透的蓝眼睛惊喜地眨了眨,朝他挥挥手,在他快溢出心口的不祥预感中同身旁的友人说了什么,这下可好,四五个人整齐划一地看过来,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牵动更多的好奇心,更多的目光冲过来、追着他,试图将他吞没、将他吞吃入腹。盖恩青着脸,强迫自己保持应有的礼仪、举杯示意的力气都没有,仅仅是突兀地站起身,逃跑般地离开了礼堂。
他人的目光,自己的声音,也许归根究底,他只是对人类这个物种过敏,所以才有这么多荒谬到可笑的忌讳。盖恩没跑多远就放慢了脚步,扶着墙壁调整呼吸,这会儿毫无人气的学校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只有昏暗烛光摇曳的宽广长廊,没有了人声装点便死气沉沉有如墓道,黑漆漆阴森森,使他没来由地感到放心。要是没有一只也不知道是谁家跑出来乱逛的宠物猫慢悠悠凑到他面前,他应该还能更放松一些。
雪白的皮毛在黯淡的光线下也不减它的美丽,这只蓝眼睛的暹罗跳上石制的扶手,靠近过来,把自己的头递到他冰凉的掌心下。不请自来的小家伙,自然而然地展示着自己天赋的宠爱,那外向的、积极的,没有受过伤害因而烂漫的性情,简直和某位姑娘一模一样。纤弱的脖颈也是,拇指与食指稍稍弯曲就能环绕,何等柔软温暖的触感,小小的、可以轻易掌控的生命正撒娇似地往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你掐它的方法不对。”
他倏地转身,而发话的人则上前一步,抓住他握着魔杖的左手腕,一把将他拉过去。在这个距离下盖恩不得不看清对方的脸,如同大理石一般的雪白肤色,容易联想到柔软触感的肌肉纹理,俊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一般,漆黑的发丝与他的刘海纠缠到一块儿,在那双澄清的金色眼瞳中,他看见难掩惊慌的自己。
那样窘迫的表情和姿态实在是惨不忍睹,他恼怒起来,用没有受限的右手用力推开对方,这位不速之客也顺势松了手,闪开了一击束缚咒。
盖恩气得发抖,为免更进一步的失态,他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语调:“你要是把我和某位充满魅力的姑娘搞混,我就只能建议你把眼珠子挖出来泡一泡清醒剂,看在它们差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份上。”“我是出于好心过来提醒你,如果你打算杀死我的猫……凯蒂,过来。”来人前言不搭后语,他摆摆手,把方才吓跑了猫重新招回来,抱入怀中,“瞧?照你刚才的手势下手的话——它很容易就会挣脱了。”
被猫逃跑,他也不恼,只是不紧不慢地掏出了自己的魔杖,在盖恩眼前展示性地晃晃,接着随意地指过去,一道绿光闪过,小家伙不再动弹、倒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死了。
“盖恩,格罗夫纳家的少主人。”贝利亚尔·米切尔笑得像个恶魔,“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终于发出了,感谢猫头鹰和校长!
今年也是一匹偷偷在禁林附近围观新生入学的好人马,希望大家没事多闯闯禁林(?)陪伴孤寡老马,说不定就给你剧透了呢(不是
+++ Chapter One +++
火车拉响汽笛,发出尖锐悠长的鸣叫。夜色尚未落下帷幕,夜骐拉着的马车已经飞过天空。宛如黑镜的水面上,载着新生的船只一字排开,在小巫师们满怀紧张与兴奋的交谈声中缓缓驶离渡口,向远处的峭壁划去。
这里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欧洲最负盛名的三大学院之一。
那座由角楼与高塔堆筑的城堡就伫立在两座山峰之间,远离麻瓜世界的喧嚣与繁华。笼罩着堡垒的麻瓜驱逐咒使它在普通人眼里呈现出废墟的形象,只有身具魔法的巫师们才能一睹其庄严瑰丽的真容。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洛根哈说。
很难说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们究竟以怎样的心态将它建筑在如此高的山上,但毋庸置疑的是,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为这奇观而惊叹。
事实也正是如此。
人马穿过禁林的时候,年幼的巫师们正发出一片欢呼赞叹,里头夹杂着麻瓜新生好奇的询问与本地人充满自豪感的炫耀。有人在一片混乱中丢失了自己的老鼠,于是守猎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好替那位倒霉的小家伙找回自己心爱的宠物。
这不是索菲斯第一次看着新生入学,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与人类短暂如萤火的生命相比,人马的寿命几乎可以用永恒来形容,只要牠乐意,在这之后的千百年里,牠可以一直地看见同样的景象——每一年都有新的学生到来,每一年都会有毕业了的学生离开。
人类无休止地重复着过往的历史,演变着同样的轨迹。就像不断发生的战争,每隔上几十年就要上演一回的魔王与救世主的戏码——人马早已从星辰的轨迹中窥见一切,但如同牠的同类一般,牠对此缄默无言。
一切将要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一切已经发生的都将要再发生。
牠注视着这群年幼的巫师。
在他们当中有未来的魔法部官员,傲罗,霍格沃茨的教授,也有将要因黑魔法入狱的罪犯,阿兹卡班的囚徒。
他们中的一部分将会度过平凡的人生,结婚,生下又一代的巫师。也有一部分会与疯狂与冒险为伍,成为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有些人会活到下一个世纪,有些人则命定在成年前死去……那正是所有人类的缩影,全部历史的简章。
遵循学校一直以来的惯例,新生们由猎场的看守者引领着穿过草坪,沿着山道向古堡攀爬。
“嘿,人都跟上了吗?我们得加快点脚步了!”洛根哈大声招呼。
天色逐渐地黑下来,禁林边缘已经模糊成黑色的影子,他举起手里的提灯,再次清点了一回学生的数量。
当然,谁也没有掉队,黑湖中的巨型鱿鱼也没有捞起哪个无意间落水的倒霉鬼。
这支参差不齐的队伍循着守猎人的灯光,穿过布满岩石和灌木的山道,沿着鹅卵石堆砌的道路向上攀爬,一直来到古堡巨大的橡木门前。
礼堂的天花板已经被布置成瑰丽的星空,长桌上摆满金杯与餐碟,数以千计的蜡烛在半空中燃烧着,将整个礼堂映照得井壁辉煌。
老生们按照年级与学院依次就坐,新生们则被带进单独的隔间里,心怀忐忑地等待着分院仪式的开始。那顶曾经决定了无数人未来的命运的,脏兮兮的分院帽静静地躺在一张四角凳上,哼哼着愉快的曲调。
索菲斯穿过礼堂的外侧,隔着禁林边缘伫立的云杉与桦树。
城堡门口长长的队伍已经接近尾声,只有寥寥几个落在队尾的小巫师等待着入场,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学校四周的景象。
“看那儿,那是一匹人马吗?”有人注意到了禁林边缘的影子,略带兴奋地指指点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人马呢!”
“啊,真的是,”他的同伴跟着看过去,同样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我早知道霍格沃茨的禁林里有人马……你说我会有机会摸摸它吗?”
“我觉得不会,人马并不亲近人类。”莱茵冷静地说,带着他一贯以来的,毫无变化的神情。
在无所事事的时光里,他也曾经读过许多关于人马的资料。其中的一部分将它们描绘成智慧的导师,另一部分则将之形容为暴躁易怒的野兽——人类对异类的偏颇也由此可见一斑。
但他确实从未见过活着的人马。
作为长生的种群,人马整体的数量实在太过稀少,而它们又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使自己远离巫师与麻瓜们的视线。魔法部的人马联络办公室甚至因此成为一个笑话,因为它甚至没有办法从森林里找出一匹人马来。
“那个就是人马?”道林忍不住问。
就像绝大多数麻瓜出身的巫师一样,男孩对巫师世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而作为在霍格沃茨第一个认识的朋友,莱茵义不容辞地担当起了为麻瓜同学科普巫师世界的义务。
“是的,在某些传说和故事里,它们也被称作山杜尔或者半人马,”他回忆着书本上的内容,慢慢地说道,“当然,那仅仅是人类自作主张的命名,一个供短生种区分识别的符号。人马并不总这样称呼自己,它们有自己的一套语言和逻辑,只不过人类无法理解。”
“那可真酷,”道林说,“但为什么你要说‘它们’?我以为巫师们将狼人之类的生物都当做人类的。”
“因为人马拒绝将自己分类为人……唔,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莱茵说。
他并没有时间向自己的新朋友解释更多的事情,因为这时候分院仪式已经将要开始。
新生们被领上高台,一字排开,像一溜即将被挑选的货品。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因紧张而满脸冒汗,另一些则兴致勃勃地交头接耳。幽灵穿过礼堂,破旧的巫师尖顶帽裂开嘴,唱起新的歌曲。
“嘿,你觉得自己会被分到哪个学院?”道林小声地问。
“我希望是拉文克劳,因为那里的休息室有很多书,”莱茵回答,“你呢?”
“格兰芬多!”猎魔人的后代理所当然地回答。
没有人注意到这段发生在队伍末尾的交头接耳。分院帽已经唱完了歌,獾院的院长开始照着羊皮卷念出新生们的名字。
等待被喊到名字的期间,莱茵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出神。
薄纱般的月色下,禁林被幽深的黑色笼罩,唯有边缘的树木显露出模糊的轮廓。他看见人马白色的影子消失在树林的黑色里,就像逐渐散去的一缕雾霭。
附:
*关于人马的年龄:Pottermore中并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但曾提及人鱼即是希腊神话中描述的塞壬,而罗琳本人对人马的描绘也吻合希腊传说中人马的形象,遵照传说形象,人马的寿命是永恒的,直到命运注定它们死亡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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