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来给蜘蛛蛋子发个盒饭,先抛弃画手的尊严了……(本来好像也没有
各种BUG和OOC大家就原谅我吧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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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是挺普通的一天。
不是吉日也不是灾日,不是假日也不是公休日,甚至军队食堂今天的菜色都非常普通,让人可以心安理得地考虑要不要叫个外卖。
当然,常磐剑兰不是不知道对外战争已经进展到白热化的阶段,只是他觉得,既然军队并没有向他直接下达投身战争的命令,那不如主动申请到之前大地震的灾区去帮助抢险和搜救工作,去救人总比去杀人好。
本来是打算在今天的例行检查后就跟浜野医生提这件事的。
但是刚张口,就听到窗外一声巨响,玻璃的碎片漫天飞舞,折射着刀刃锐利的银光,直奔自己面前而来。
那一刀杀气浓重,力道极大,如果硬挨下来的话大概整条手臂就飞出去了,鬼一族的身体能力真的非常强大,纯血妖异的赤鬼更是力量惊人,劈砍下来的白刃切断了试验台,甚至留下了一条几乎贯穿地板的裂缝。
不过即使是这样强大的赤鬼,近距离太阳穴中一枪也无法动弹了。
那么那些此时沐浴在敌方枪林弹雨下的同伴又会怎样呢?那些强行获得能力,同时也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人造半妖们,在密集如织的炮火攻击下,真的像首相动员演说时坚信的,有着绝对的优势吗?
看着从枪口飘出的硝烟,常磐剑兰转身跑向刚刚被自己拉住衣领扔到身后躲开了赤鬼的突袭,但是很不巧地碰倒了房间后面的药品架,于是被碘酒淋了一身的浜野医生。医生虽然没受伤,也没有为此责备剑兰,但是脸色理所当然的非常难看,再加上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枪声与警报声,还有不知是谁的悲鸣,所以剑兰把自己疑问吞了下去,拖起浜野医生跑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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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开发人造半妖呢?”
“……现在刚想到这个不觉得太晚了一点?”
雨宫慧把长发甩到身后,看向常磐剑兰的眼神带了点怜悯。因为常世对SPST的研究所发起的攻势还没有结束,即使在这个完全无法辨别方向的角落里也能听到警报声响个不停,所以雨宫慧一直保持着妖力开放的状态,银发纤细女性的外形搭配大了几码的男性军服,柔美与坚毅融合在一起有种特殊的美感,不过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无暇欣赏更无心赞扬,让对自己的外貌颇有自信的雨宫慧多少有点失落。
浜野医生大概是累了,正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小憩,毕竟他只是个没经过什么锻炼的普通研究员,突然被卷进袭击不说,身边跟的还是被公认脑袋少根筋的常磐剑兰,能平安无事一路跑来跟雨宫慧汇合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静,甚至连抱怨都没有一句,已经非常值得称赞。而常磐剑兰也保持着妖力开放的状态坐在旁边,额头上浮现出清晰的血管纹路,凝聚在深红色的独角根部,原本是眼白的位置一片漆黑,鲜红的瞳孔犹如黑夜中跳动的鬼火。
雨宫慧在剑兰面前蹲下,直视对方异样的眼睛,不过他也很清楚,此时的剑兰是看不到自己的。
“……看到什么了?”
“……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研究所北侧地下二层的标本保管室,正对面有个福尔马林的池子,里面有什么我就不跟你说了……其他的……正在努力看,阿慧你的蜘蛛丝太细了,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们刚刚拖着好几个祸津鬼跑过来时要是没有我这细细的黏黏的蜘蛛丝支援就没命了,先给我好好地向它道谢。”
蛇神一族的水见能力原本是通过接触水来感知或者观看附近的景象,而剑兰在大大小小的实验中发现接触其他液体也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效果,所以现在他正尝试通过雨宫慧刚刚一路留在隐蔽角落连网过来的蜘蛛丝观察现在研究所内的状态,但是这相当于透过头发丝一样的缝隙看外面,结果相当糟糕。
“只能看到到处都有人影晃动,还有很多似乎穿着和服的人,估计都是祸津鬼,其他就不知道了。”
“这情报有和没有一样,你还是别看了,不然等会儿你的肚子叫声太大再把山狗或者狐狸的祸津鬼引过来,就凭咱们俩对付估计够呛。”
雨宫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听到身后的常磐剑兰也跟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刚刚你说为什么要有人造半妖?我觉得——还是为了让普通人类也能获得那种力量吧……你看,有了力量,就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很多想要的东西也可以得到,也很好嘛。”
“……但是我们现在,算是在跟我们作为军人,本应该保护的民众,在战斗吧?”
雨宫慧再次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向剑兰,而剑兰在他开口之前就摆出了阻止的手势。
“我知道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不反击的话被杀的就是自己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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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很清楚,所以才会愈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悲哀。
明明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经历数不清的痛苦,才获得了这样的能力,却无法用来帮助任何人,甚至无法用来保护到自己。
“这个能力啊,对我的侦探工作可是超有帮助的!省下了不少搜查的功夫,可以专心推理的感觉很棒喔!能更顺利的完成工作真是太好了!”
记忆里的青年侦探抖动着毛茸茸的兽耳,笑的朴实而灿烂。那个笑容是常磐剑兰在这一年中,看过的最美好的景象。
如果自己也能像梦前一那样,能尽情地为了自己,为了帮助他人而使用能力就好了。
或者,能为了保护那样的人,使用自己的能力就好了。
那即使是因此死去,也会非常满足吧。
……真是,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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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慧已经不再说话,他随意地从旁边的苫布上扯下一条,也顾不上有多少灰尘,将银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看向常磐剑兰,剑兰点点头,表示接到了他的信号。
就在几分钟前,透过雨宫慧的蜘蛛丝,剑兰看到有几个穿着宽大服饰的黑影向这边靠近,而且堵在了楼梯附近,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了。
用手势示意浜野医生藏好,剑兰跟着雨宫慧一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刚刚藏身的标本室。在福尔马林池里埋伏起来,等待着对方接近。
——至少,还不想与自己身后漂浮着的“那些”变成一样。
常磐剑兰这样想着,端起枪,瞄准了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晃动的影子们。
终于终章了!结局了!
虽然被结局详细吓了一跳不过之前随手写的一个伏笔竟然能用上了……哦不对我是故意留那个伏笔的啊哈哈哈哈【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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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自从那个午后和手儿奈许下了约定,千秋已经不知拜访过多少次如月家的大宅了。
最初甚至直接被关在大门外,只能瞅准如月血沼出门的机会硬闯过去,为此也没少吃苦头。
后来对方似乎觉得天天放他在大门口纠缠不清会招来旁人的议论,于是千秋总算能迈进如月家的门槛,可惜就算如此也鲜少能抓到直接面对如月血沼的机会。
就算难得抓住时机见到了对方,也只是被冷言冷语奚落一番,甚至直接被视而不见。
不过这些状况,千秋早已预想到了。深知如月血沼的强硬的他,早就做好了长期与之对抗的心理准备。
这几个月来,他基本上过着在诊所和如月家来回奔波的日子。
那一天,他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正准备收拾收拾就再去一次如月家。
就在那时,门外突然停下了一辆高级轿车。
千秋记得很清楚,当初第一次被如月菟原拉去喝酒就是坐的这辆车。
可是车上却没有如月菟原的身影,只有司机停稳车后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
“织、织作千秋先生!我们老爷要见你!”
“难道手儿奈小姐的身体又出什么事了吗?!”
几乎是同时,千秋和如月家的司机说道。
“不,小姐没什么……总、总之请你跟我来就是了……”
反正本来也是打算要去如月家,千秋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如月老爷为何会突然要见我……?
可是心里,他却忍不住感到疑惑。
02
千秋一踏进如月家的大门,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整个大宅里的气氛十分的慌乱,很多佣人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似乎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一直替千秋带路的老妇的脸色也不太好,虽然千秋试图问她什么,她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的带着千秋来到了如月血沼的房门外。
“给我住嘴!照我之前吩咐的去办!找不到那个混蛋不许回来!”
房间内传出了如月血沼的怒吼声,本来刚抬起手打算敲门的老妇忍不住擅抖了一下。
下一瞬间,一个佣人灰着脸逃也似的从房里跑了出来,似乎压根没注意到站在门外的千秋和老妇,就忙不迭的跑开了。
“啧,你来了吗。”
房内的如月血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看起来十分不悦的咋舌道。
他并不像以往那样端坐在那里,而是握紧拳头站在房间正中央,脚边撒了一地似乎是记录着什么的白纸和几张报纸。
若是平时身材高大的如月血沼站在房间里,一定会有一种整个房间都被他的气势所充满的压迫感。
可是此刻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和一副都有些凌乱,不知为何喘着粗气的他,看起来比平时要缩小了一圈,甚至显出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还不该有的老态。
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进来。”
他简短的命令着,似乎还想在眼前这个让他不悦的半妖面前维持住自己的形象。面对老妇“是否要准备茶水”的提问,他则是怒斥着“不需要!”将其赶走了。
虽然如月血沼不知为何怒发冲冠,可在千秋眼里,此刻的他和之前那个顽固的形象相比反而完全没有了魄力。
发现千秋在打量地上的纸张,如月血沼不耐烦的把那些纸踢到一边,重重的坐了下来。
“我问你,你说能治好那丫头,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已经查阅了很多资料,也和在海外学习的老师取得了联系,手儿奈小姐的病并非是不治之症……”
“那好,”还不等千秋继续说下去,如月血沼就打断了他,“你听着小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是不接受,你就再也别想见到那丫头了。”
千秋心里一沉,可是从对方的话中,却又感受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同意你和她的婚事,但是你要入赘我如月家。”如月血沼不容插嘴,狠狠的瞪着千秋,“你们一完婚,就立刻出发去国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给我治好手儿奈,然后让她生下能继承如月家的孩子。”
“什、什么?!你把手儿奈小姐当做什么了!继承香火的道具吗?!”
虽然不知如月血沼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惊人的决定,但这对千秋来说完全不是值得高兴的提案。
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过,这让千秋不由得感到愤慨。
“闭嘴!”如月血沼额上青筋暴起,怒吼着。“如果你不接受,我去路边随便找个不知名的男人也是可以取代你的!对你们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案了,要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吧!”
千秋咬紧牙关,毫不示弱的看着对方。
许久,他才默默的摇了摇头,长吸了一口气。
“让我见手儿奈小姐,然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其实,答案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根本无需考虑。
03
手儿奈似乎也事先听说了一点,正心急如焚的在房里等待着千秋。
从她口中,千秋总算知道了如月血沼如此焦急的原因。
“如月少爷和别人私奔了?!”
“是的,似乎是和上次见过的那位真渊夕四郎老师……他可能是觉得就算跟父亲提出这门亲事也绝对不可能被认可,最近研究所那边情况也一直不妙,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啊哈哈……还真有他的风格……”
千秋忍不住苦笑着。
“还有我姐姐辉夜的丈夫随军出征了……你也知道最近战事失利连连,她的丈夫似乎在战场失去了联系,还不知是否平安,搞不好已经……”
如月家的大小姐,确实是第一次来如月家时才刚刚出嫁,新婚后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恐怕就要守寡了。
本应继承家业的长子和别人私奔,已经出嫁的长女失去了丈夫,而且如月家在这次战争中应该也受到了不少损失……
怪不得如月血沼会突然又把目光放回了手儿奈身上。
想到这里,千秋忍不住又感到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医生……”手儿奈有些忧心的看着千秋,“父亲的话,你可以不用在意。就算你不答应这个条件,我也没关系的……不,不如说,请务必不要接受那个男人开出的条件。”
“手儿奈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医生也……!”手儿奈也不由提高了声音,“医生也有自己的人生吧!就算和你在一起,我也只是你的负累……而现在,我竟然还要从你那里,把你的名字、人生都一起夺走……!”
“不,手儿奈小姐,”千秋认真的看着手儿奈,“我并不打算老老实实的把人生献给那个男人。”
看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的手儿奈,千秋淡淡的笑了。
“手儿奈小姐也是一样,请不要轻易对那个男人低头。”
他轻轻的握住手儿奈的双手。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确实很无能为力……可是我们两人一起的话,一定可以反抗那个男人替我们决定好的所谓命运。”
“所以,我不会放开我的手,也请你不要再试图一个人忍受一切了。”
千秋停下话头,在心里酝酿了好一阵子。
“手儿奈小姐,我想给你幸福,你愿意嫁给我吗?”
手儿奈的双手不住的颤动着,可是她并没有抽走自己的手。
她眼角挂着几许泪光,但仍旧露出了笑脸。
“我愿意,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我愿意去挺身对抗一切。”
04
之后的日子里,一切都如同白驹过隙。
千秋联系好了自己远渡重洋的老师,在如月家财力的帮助下准备好了在海外的居所。他将在那里和老师一起学习西洋的医学,寻找治好手儿奈的方法。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从小长大的雅医堂不得不暂时关门了,不过花火接受了千秋的拜托,会替他定时打理这里,等待他有朝一日归来。
不过她似乎对于千秋要入赘如月家这件事十分不满,差点要搬出织作组的名号去与如月血沼理论,在千秋好说歹说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雅医堂的老客人们听说千秋要离开,也都不舍的前来道别。没有一个人抱怨这里将要少一间诊所,大家都对千秋的未来表示祝福,甚至有人说最近形势对半妖很不友好,认为千秋正应离开这个帝都去避避风头。
如月血沼似乎并不打算替自己从小遮掩到大的手儿奈举办盛大的婚礼,所以两人只是在相熟的神社里简单的举行了仪式。
虽然没有邀请过客人,却有很多熟识的人们不请自来,为两人献上了祝福。
对千秋和手儿奈来说,这却已经是最为美满的婚礼了。
婚后第二天,千秋和手儿奈就牵手走上了即将远赴重洋的邮轮。
他们肩并肩的站在船舷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帝都。
两人的心情并不忧郁,反而还带着几分欣喜。
即使暂别了这座让他们相遇的城市……
总有一天,他们一定还会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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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哦!还有后日谈!!
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225/
BGM:Blue Dragon(piano&guitarver;) - 澤野弘之http://music.163.com/#/m/song?id=501829
一月三十一日,大雪未停,而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还要寒冷。
“……怎么又是你。”
“因为病人需要照顾啊。”顿了一下,来人带着有点熟悉的笑意又补充了一句,“我去买了鲷鱼烧回来,还有热气哦。”
不知从哪一日起,这个人就每日都在自己眼前出现。带着有点吵嚷的烟火气和与冬天格格不入的温度,自顾自地一味追问他要不要离开这里。
但所谓的这里,对于三千院来说,和世间的任何一处都没有丝毫区别。会有穿着白色长袍的人问他近日的感受,会有药物让他服用下去,伴随着的还有他无法理解的仪器的检查,偶尔还混杂着他名字的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这些,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成为人造半妖后,会有人低声地谈论他,惧怕他,会有打量的眼神落在他的军服肩章之上,会有从天而降的妖异抱着不知名的敌意责难他。这与他身在何处并无关联,只是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有违于常理的存在。右目处的黑色纹路过于刺眼,如同附在人身上的妖魔,即使隔开距离,也能让人觉出异样,如何遮掩都只是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他只想闭上眼睛,专注地沉湎在过去二十五年无趣的人生里,少数还能让他觉得心平气和的回忆之中。有些是伴随着大雪的,有些是有潮湿温热的蝉鸣的,而无论是地上的白雪反射的亮度还是温暖的夏日阳光,似乎都太晃眼了。
仅仅想到,就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给,趁着还有热度,赶紧吃掉比较好哦。”
三千院机械性地接过被塞到自己眼前的纸袋,接到的瞬间手指和纸袋触碰时发出“咯啦“的声响,在一片安静的气氛里分外突兀。他皱了皱眉,手中的力道随之松开,接着就是一声略显沉闷的落地声响。三千院厌恶地低下头,把头直接埋进了手臂中,想逃离这接续不断的吵人声音。
“哎呀抱歉抱歉,我没拿住,居然落地了……好在还有一个,我掰剩下的半个给你吧。给你馅料多的头部哦~”
纸袋的声响还夹杂着脚步声,在有一团温热碰到自己的小臂后,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在三千院觉得自己能松口气的时候,那个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司不吃吗?以前很喜欢的吧,咬一口嘛。”
小司——
“好烦,为什么你名字比我帅这么多,你这人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织原一边向自己嘴里塞着米饭,一边把自己不吃的辣椒自然而然地丢到了三千院的盘子里。而三千院也习惯了,孤儿院的几年生活早就让他无论吃什么都没关系。
织原在听说他是被收养的孤儿的时候,第一反应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哇那你是不是自理能力很强而且不挑食,太好了以后我要跟你住在一起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内务分数了。”就在三千院还没能消化这段话的内容的时候,在晚上结束训练后,他就已然发现自己的室友换了人选。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真理。”织原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客气地抢走了自己平日不会用的在床脚处叠好放置的一个毯子。“你不怕冷对吧,送我了。”
在向三千院的盘子里扔了最后一个辣椒后,织原十分满足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午餐,然后转过头对始终没搭理他自行低头吃饭的三千院说,“这样好了,我叫你小司,这样亲密一点,也可爱一点,听起来没那么帅,也显得我作为挚友比较特别。”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挚友了。”
“我们同吃同睡同住,我和我女朋友——我是说,以前的,还没这么一起经历过,你又是难得肯好好听我说话的人,当然是挚友了,对吧,小——司——?”
但在那场大雪里,因为时断时续的枪声,他甚至不确定织原是否叫了他的名字。
不应该这么吵的,而他更不应该能听的到。
“不要说话。”
“嗯?怎么了小司?”
“……我叫你不要说话!”
一直紧紧背贴住墙角坐在地上的三千院猛然起身,睁开的右眼里两种奇异的色调融合在一起,形成某种无法言明却瘆人的颜色,而脸上的黑色纹路似乎更深了些,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愈加有种阴郁的意味。他伸出手,想将眼前扰人的存在去除,最前端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随后就用尽全力,死死掐了下去——
有栖川被三千院压在了地上,脖子被他的手掐住,力道大的让他甚至怀疑骨头已经出现裂痕。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树枝不堪重负,被积雪压断后发出了“吱轧”的声响,随即就落在地上,再没了声音。
有暖意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
是手,有些颤抖,指尖在自己的脸颊上划动,却不连贯,断断续续地触碰一下就离开,带着脆弱的生气,像是下一刻就要垂落下去。
三千院低头看向他的手里的温度,对上的却是和初时相见一般无异的笑意。属于盛夏的回忆突然在脑内无比明晰,一直被自己忽视的,温暖却模糊的部分和手中施力掐紧的温度重合了。
——是……他?
回忆卷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三千院的手上不知不觉地松了力道,过了许久,一片寂静雪落声中,才传来几声因为缺氧后过度呼吸的咳嗽声音。
“没关系的……我可是有九条命的猫又,小司无法对我做什么的。”
头发传来被抚摸的温柔触感,随后热度随着动作落到了少许裸露出的脖颈皮肤,紧接着脸颊就陷入了一团布料之中。对方身体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暖意,包裹住他的全身。
有栖川抱着三千院,对他说,一切都没关系。
“啪。”茶杯落在地上,瞬间成了碎片,杯中剩余的茶水将缘侧处的木制地板浸出一小块深色的水渍。
三千院顿时就慌了。听故事听的太入神,忘了手里还握着茶杯,一动作就从手中滑脱掉在了地上。他会惹这里的老板不开心,说不定还会告诉他所在孤儿院他每天中午都偷偷跑出来的事实。而他也会怪罪自己笨手笨脚,请他吃东西跟他讲故事,自己却还会打碎茶杯给他平添了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三千院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捡回来,却被拉住了。
随后有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心的触感暖暖的,不过即便在夏天也不会觉得热。
“告诉你啊——以后碎了也不要捡,等你长大才能自己处理,我来就好了。”
三千院看着对方躬身捡起地上的碎片,跟老板道歉说是自己失手打碎的,还说自己会赔偿,不过和果子店的老板似乎也并没有怪罪,只说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碎了也没关系。等他回来,手里却又多了一小杯冰淇淋,直接递给了三千院。
“看你脸色都不好,吓到了?没关系的,有我帮你,一切都没关系的。”
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无法抑止的内疚感从心底蔓延上来,三千院无法想象他放任那股突如其来的暴怒支配了自己的意识可能会导致的后果。如果被他用那股力道掐住的不是他——一个年岁不详的妖异,如果他没能回想起那个人的脸,如果他用力再多了一些,那么所有的温度都会消失,就像织原那时一样,一切都将恢复到冰冷并且了无生气的状态。
那并非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人都是向往温暖的,他也一样。三千院从未喜欢过冬天,只是从小时候起,最冷的冬日里也不会有多余的衣服给他们,所以才不惧怕寒冷。而他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忘记,第一次在雪天里被披上的衣服,正是那件曾经被他拽落在地的棕色外套。带着体温的温和触感,在他十二岁那年,他以为他能将那份安心感记至永远。
背部传来有节奏的拍打,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触感分外鲜明。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而从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在这十几年间如同从未变过,从回忆中直接走了出来,带着夏日的温度和光亮,送给了身处寒冬中的自己。三千院本能地不想离开这份温度,他伸出手,先是抓住了衣袖,然后又伸长了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有栖川的腰部,想要抱紧,却又害怕像之前那般,失去对力道的控制。
“没事的。”他感觉到有栖川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三千院收紧了双臂,将自己完全埋入到熟悉的温暖之中。
三千院那年十二岁,在第一次和有栖川说起孤儿院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落了几滴眼泪,虽然很快就被他自己偷偷拭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说我还能坚持下去。
而现下他的背脊颤抖着,手指死死抓住有栖川的衣服,把头埋在他的胸腹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一块浮木,哽咽着对他说,我撑不下去了。
“……小司要不要和我离开这里?”
“去哪里?”
“我家……?我来想办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司还有曾经答应我的事没做不是吗。”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雪停了,而因为积雪的缘故,窗外一片静谧,连雪片落到地面的簌簌声都消失了。有栖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把他拥入怀里,手掌一下一下慢慢拍着他的背部,尽管作用甚微,还是试图帮助他少许平复心底的不安。
拍击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安静的屋子里,被无限的放大并且延长,变得漫长。
过了不知多久,三千院身体的颤抖停止了,对他说,好。
一月三十一日夜,中尉 三千院司,于研究所失踪。
是年,二月十六日,对外战争进入关键战局,零式部队正式被投入战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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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结束了,总之终于可以进入终章了
别人家三章结婚生孩子,我们第三章才终于想起来……也是个十分悲伤的故事(。
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有关
“有栖川先生,在下隶属零式调查厅,我们有几件事想问您,希望您能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在出门交稿的时候碰见两个零式的人造半妖在自己面前伫立,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天气很冷,最近应该会下雪,严冬即将拖着沉重的脚步来临了,他想。
十二月一日。
有栖川被带入了间很小的屋子,屋子的正中央只有一把椅子,正对着椅子的除了一张长桌,还有盏刺眼的灯。而在长桌之后坐着的人,面色比周遭的空气还要阴冷,除却在他进门之时对他摆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坐下以外,再没有额外的动作。
有栖川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注意到了角落里爬出来的细小青苔,沾染在灰扑扑的地面上。而房间里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种颜色了。没有窗户,也没有装饰,长桌和椅子都是灰色的,地面和天花板也一样,灯光亮得发白,让人产生种世界已经失去了色彩的错觉,由此而来的疏离感迅速汇聚成了一股不快梗在心头。他没多说什么,缓缓走到椅子的正面,坐了下来。
——原来三千院是一直看着这样的景色的。
只有灰色和黑色的世界,与下雪前的天空有几分相似,压得人喘不过气。
“初次见面,敝姓赤见,零式中佐。有栖川先生,我并没有多少时间闲聊,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快速进入正题。你能说说你和在半月前左右被烧的那家杂志社的关系,以及和你在零式中与有过接触的人际关系吗。”
“原来是这种事情,这很简单。我是个自由撰稿人,曾经是那家杂志社的一个小专栏作家,供过几篇稿子……哎呀,对不起,我记不清数量了,不过因为杂志销量并不好,所以我只写了一段时间就没有再写了,换个方法说,就是被开除了。至于后者,我和贵军并没有接触,非要说的话,有家我很喜欢的关东煮摊,在那里吃东西时,偶尔会碰上一位青年军人,会聊聊日常中无聊的事——这就是全部了。”
有栖川回答的很平静,仿佛只是在作为一个说书人再平常不过地叙说一段故事背景。但与这份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面军人愈发阴沉的回应。眉头紧紧皱着,交叠的双手握的更紧了些,虽然逆着光线,隐约也能看见指节的因为用力过度的颤抖,而随之一同流失的似乎还有对方的耐心。
“除此之外呢,我听到一些消息,比如说你是否与军官……算了,与三千院中尉,听说了某些你本不应知道的东西,然后将之写成稿件,寄到了出版社?”
“对于此项,请容我反对。”
有栖川依然平静地看着他,声调沉稳,不慌不忙,双手放松地放在腿上。房间内的空气沉默了下来,他留意到对方在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后续。他想了想,除去他和三千院是旧识这项无关的信息外,应该没什么遗漏的。
但对方明显并不相信。
人类对于未知信息的捕捉一旦有了自行推测的结论后,对待任何有悖于自己初始所想的事实都会抱着极端怀疑的态度。反驳是远比树立更困难的事情,这一点他在人世与人交往的数十年中,早已体验地淋漓尽致。虽然无奈,但并非不可理解。有栖川叹了口气,带了丝笑容,尽量用友善平和的表情,和军人谈起了话。
“您或许不信,但是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和三千院君,只是连酒友都算不上再疏离不过的关系。而且他本人对我,比普通路人应该还多了一点厌恶才对。”
“……厌恶?”
“是的,因为我并非人类,而是妖异,相信不会有任何零式军人喜欢妖异的吧。”
时间仿佛凝滞了,不过也也只有一瞬,紧跟着的,就是衣料的摩擦声和手枪上膛的响动。平光眼镜后掩藏的金色瞳孔眯了起来,有栖川甚至不紧不慢地掏出了怀中的折扇,慢慢搅动起了身周已经一触即发的危险空气。
“年轻人,冷静一点,你先坐下,也让你手下把那个危险的玩具收起来……那对我没用的,啊不对,勉强也还是有用的,不过俗言道猫有九命,所以对我来说并不是件值得挂怀的事。说起来,这房间里真冷啊,我可以要一杯热茶吗,中佐先生?”
茶包浸泡的红茶透着苦涩的深色,蒸腾出的白气氤氲开在面前竖立了一道短暂的屏障,不过红茶的杯子只是被捧在手里,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作为暖手之用而已。
“……七月前后的异言杂志其实已经指出我是妖异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暴露的也只有笔名,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大好,就换了个笔名转投了其它的杂志,如果去查的话,想必也是能查到的。我已经把我所有知道的都说给你了,接下来能换我问个问题吗。”
“……”
“别沉默啊,我虽然是妖异,但是我和常世那群疯子……失言了,比较激进的同类并不是同一边的。事实上我也并不同意他们的主张,妖异不是神明,就这么凭着喜好选出一类自己不喜欢的物种见到就斩,太武断了,不过我也没多赞同人造半妖也是事实……”
“……你想知道什么。”
看起来对方似乎并没有耐性听完他对于自身立场的阐述,有栖川笑了下,无视了赤见视线里的审度与怀疑。手里的红茶已经有些冷了,不过他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舒了口气,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能告诉我现在三千院君的状况吗,与他许久未见,也不知道是好与不好了。”
“抱歉,对此我无可奉告。”
意料之内不带任何转圜的官腔拒绝,有栖川并没有觉得意外。对于将自己作为相关人员直接传唤至此的军方来说,应该是发生了超出他们控制的事情。若是调查,比起自己,三千院应该是更为优先集中的对象,但从对方向他提出的问题以及对自己回应的态度和表情来看,似乎知道的并没有太多,至少还都只浮于表面,没有多少深入的打探。
三千院应该不在军中。有栖川思考了一下,随即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中佐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知道妖异和人通常情况下并不喜欢做交易,不过我在人世走了数十年,对人类的行事也略知晓一二,不如说把我视作人我会更高兴一点。”
突然睁开的眼睛里只有一层浅浅的笑意,竖立起来的瞳孔即便在灰色的空间里,依然是一片摄人心魄的金澄色,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十二月三日。
“许久不见。”
大概是天气冷的缘故,笕见到他进了后山的小屋,连身形都没动一下,大半个身子伸进被炉里,只留下上半身还伏在桌面上。一旁的暮商也有样学样,除了头和尾巴尖还在空气里,剩下的都埋进了一团棉絮当中。
“离元旦可不远了啊。”言下之意是对方明明身为神官,却是这么一副精神不足的模样。
“吾友有所不知,昨日天狐大人将吾等共同召至秘境之中,之后又去了个极阴冷的地方……天气不佳也便算了,不过女郎蜘蛛的巢穴也不知是个什么去处,一股一股的寒劲渗到骨子里。”
有栖川笑了两声,摘下帽子放到面前的桌面上,“这也不奇怪,毕竟女郎蜘蛛是怕火的,又多半喜欢引些河水或者泉脉到自己的住处,再加上又喜阴,现下天气这么冷,结冰了也正常。但说起来,你又为何会落脚到那里?”
见笕脸上少许迟疑的神色没作回答,有栖川也没再追问。手里不闲,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权做暖手之用。“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也罢,随口一问无须介意。我来这里,也本来不是找你闲话的,不过是顺道而已。”
“哦?那你是所为何事?”
有栖川晃了下手里一直夹着的纸条,已然折叠的工工整整,随即就又放了回去。从大小和质地来看,毫无疑问,是笕神社里的签纸,这倒是让笕凭空多生了几分好奇。同是身为妖异,猫又的年纪比笕还长了许多,却也来做此等试图窥探天命的举动,想来多半是遇到了棘手的难事。然而还没待他问出,对方却先带着笑意回答了他。“是个大吉,不过是来试试而已,看来兆头不算坏。”
“吾友若是有何难处,不如一叙。”
“不必。”
他顿了一下,随后又接道,“我求的都不是自己,图个心安而已。”
妖异通常不会恐惧失去,因为寿命足够长,漫长到可以像有栖川看过的某本洋文书翻译过来的那样,时间会治愈一切。失去带来的不快会忘记,灰飞烟灭在某个不指名的时间点里,成为梦里偶尔会出现的无法回忆起的片段。就连记录下来的文字也并无不同,墨水和纸张的寿命甚至比人还要脆弱短暂,若是放在匣子里,等到再翻开留下的也只是满页褪色发黄的浅浅痕迹,证明的只有曾经存在这一点而已。
——或许真的在与人相处的太久了。
有栖川在回到家里后,翻着自己手里记着曾经准备给三千院的故事册子,思忖了一会,还是把那张吉签用手打开展平,小心地夹了进去。
但求诸事顺遂。
十二月五日。
零式上层报告从赤见中佐处收到了不知名的密报,上面有详尽的关于零式被劫走的人造半妖的关押地点,由于过于详细深入,若非身在腹地之人——想来只有妖异,难以提出此份信息。同时因为三千院身上背负的信息泄露的重要嫌疑,也有人反对说或许只是对方铺好的陷阱。但由于包括赤见中佐和安昙野少佐在内的几名零式高级军官的坚持,还是做出决定派遣极少量人类部队前去打探。
而将顺着笕的话打探清楚事实将情报提供给零式的有栖川,更多地却只能做个看客,若不是在归途中遇到笕,亦或该说幸亏遇见的是笕,才免去了他在此事立场中的更多麻烦。
只是欠下了好友这许多,如何弥补,他也没太多的头绪。
十二月九日。
“欢迎回来。”
有栖川看着在昏睡中依旧眉间拧成一团的青年,伸出手试图想抚平,发现没有太大作用后也就放弃了。十二月已经很冷,而夜里的天气就更难过了,虽然屋子里有暖炉,却还是有股寒意直往身体里透。他静静伫立在床前看了片刻,从怀里掏出那本边缘已经有少许破损的小册子,封面是空白的,一直被贴身放着,摸起来倒还是有点温热。察觉到周边除了张都是圆角的桌子外便没有其它任何的物体,有栖川只好将小册子放在了三千院的枕下。
“当年没讲完的故事,都在这里了,等你醒来,就是时候让我把该讲的都讲了。”
终究还是下雪了。
雪花落到地上在静谧的夜里多少有些细小的声响,只是和隐隐约约的铃声相比,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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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能看出来我在流水账了已经。
交代一下前因后果随便结掉二章吧,实在是不太知道该怎么写……我果然不适合写刑侦剧(。)不过能把教官的之前部分写出来我还蛮开心的,总之拖了这么久也就是这么一篇我自己也觉得咸的可以不过我觉得再纠结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了,反正……就这么着吧,确实写的挺垃圾的这篇就单纯当连接一下剧情而已。
等我长进到能hold这种剧情的时候会翻过头来改一下吧……不过感觉不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