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關聯了這麼多人,但還是私心了很多秀恩愛劇情,實在抱歉……!OOC也實在抱歉(土下座)最後一段有○暗示避雷注意……請多包涵(猛虎落地跪】
【因為原作普通的滅卻師技能太少了所以原創了一些吟唱用的咒語(?),梗皆取于聖經典故。另外,大部分設定是我胡謅的,主要是因為原作滅卻師的情報太少了(。)不確定原作到底有沒有那樣的設定純粹為了劇情的爽快寫了(。)】
[刪除]為什麼一寫Theo我的劇情就會變得這麼黃暴啊好羞恥簡直了[刪除]
【22261字】
Phantom
起初夜色從東邊降臨,無聲無息地將整片天空染成群青,然後,緋紅色的太陽開始下沉,似乎在昭示著匆忙又普通的一天即將結束。馬路上早已擠滿了車輛,街道上則多是腳步倉促的行人,大概是想在天完全黑之前回到家中結束一天的疲憊,而建築物也三三兩兩地點起了光,象徵人類文明的燈火將夜晚從家宅中驅散,使人心生暖意和羨慕之情。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夜晚。
然而這一夜Theodore來說卻並非是那樣的存在,他緩緩走向眼前的少年,少年仿佛受驚的貓一般向後退去,眼裡滿是恐懼,但更多的卻是絕望。
“晚上好,Vincent。”Theodore饒有興趣地說道,在這燈火通明的夜晚他清楚地看到那少年的臉龐,與他所戀慕的人別無二致。可與那時不同的是,其周身散發著的靈壓。那並非是屬於人類的東西,而是某種——某種使人憐憫之物的特徵。
不,從根本上來講,眼前的仍然是自己所戀慕的人。Theodore輕笑著,緊盯著少年那雙烏黑的眼。只是,他所愛的是一個虛像,一個幻想,一個用筆描繪出的夢。他所愛的那部分Vincent,並不是Vincent本身,而更像是一個橫截面標本,他不想也無所謂那部分以外的其他東西。
除了他所鐘情的那部分,其他部分的Vincent,他並不認可。戀情是自我催眠。
為了讓他的Vincent保持那純淨的美好,他一度想過殺掉眼前的少年來換取他的永恆之純淨與美。
“Theodore先生……”緩緩地,少年開口了,還是那副恐懼的表情。然而對Theodore來說,那卻如甘泉般愉悅肺腑。他大笑起來,少年為他的笑聲驚恐,向身後退去。
他所愛的真的只是那純潔的Vincent嗎?那麼乾淨的、帶著宛若通透寶石般神情的,真的是眼前的這個“虛”嗎?
他聽到手中的冒褻在嘶啞地吼著,歌頌著它對血與肉的欲求。而此時霧氣起了,他知道並不是什麼自然的現象。過去的幾個月裡,少年就在他眼前在這霧氣逃開了他和Theobald。那毫無疑問是Vincent作為虛的能力的一部分。
“你覺得你還能再逃一次嗎,Vince?”他用親暱的叫法喊那少年的名字,下一秒,黑色的冒褻斬開了霧氣,直指少年的心臟。
那地方空無一物。
一
幾日前,無形帝國內。
王者的御座前,滅卻師們俯首等待著從靜靈庭歸來的滅卻師之王開口。被王召集於此,對
“嗚呼!真是可悲啊,老頭子被自己的小狗狗咬了呢。”黑色的王坐在被特別裝飾過的華美王座上,將食指擺了擺,略帶玩笑性質地說道。當然,她所描述的事卻並非是玩笑——在屍魂界內有兩名隊長級死神叛變,去往虛圈。
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強大的戰力,其一還是技術開發局的局長,想必此刻他們手裡已經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技術,會給屍魂界造成多大的威脅可見一斑。
滅卻師們在暗處,如同觀賞戲劇一般,將一切盡收眼底。
但是——陛下將全數星十字團員和其他士兵們召集於此處,是有什麼特殊意義的。Theobald想,內心卻早已了然。兩位隊長叛變,背後是不可能什麼原因都沒有的,他們所投靠的“勢力”——既然並非暗中調養蓄力的無形帝國,那便是“虛”了吧。
可在Theobald的認知中,虛並無足夠的凝聚力,稱不稱得上“勢力”都還很難說。還留有對世間執念的小虛也就罷了,屬於大虛的“吉利安”並沒有足夠的智力,“亞丘卡斯”則無甚人形可言,單是與同類間的競爭關係便足以說明他們是一盤散沙,而不停吞噬同類終成“瓦史陶德”者則寥寥數人罷了。除非……
他想起那個夜晚,在十字路口上與“他”相遇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靈壓,那毫無疑問並非人類所能有的。
“兩名隊長叛變,屍魂界應當處於混亂之中,我們只需靜觀其變,”白王面無表情地掃視著王座下俯首聆聽的眾滅卻師們,此刻的空氣早已凝重得讓人幾乎要忘了呼吸,加之年幼的女孩臉上肅穆的表情,更是讓人無法將此事等閒視之,“另外,技術局的局長似乎掌握了什麼有趣的技術——”
“籠統地來說是製造比原本更為強大的人形的虛呢,或者該說是死神化的虛才對?”著黑和服的女孩歪了歪頭,倚靠在王座上,將稚嫩纖細的手臂張開,“這下子就變得更有趣了吶。不得不說,對於剛脫離主人的小狗,能做到這個地步真是讓人驚歎呀。”
原來如此,讓虛足夠成為“勢”的,便是那兩位叛變的隊長嗎——如此一來說是投靠或是背後靠山之類的根本就是錯誤的說法,那兩位背叛了靜靈庭的死神,恐怕是領袖才對。而竟然王已確鑿那東西是“虛”的話……果然,那個時候遇見的他是……Theobald輕吐了口氣,感到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放了下來,他聆聽王座上的黑白王們王所說的下一句話。他的半身在他身旁,滿臉帶著微笑地看著王座上的王者。他知道Theodore和他抱有相同的想法,此刻想到的是同一人。
“這群傢夥自稱是破面呢,為了得到盡可能多的情報,需要一些人數去偵查喲!”黑色的王用童音說道,接著換成一副故作嚴肅的臉,然而活潑的孩子做出這幅表情,只是讓人覺得可愛罷了。坐在王座上的白色王者則平靜地繼續解釋:“當然,務必不可造成太大的影響。此次只是偵查敵情,大家小心為上。”
到目前為止,無形帝國仍是暗中注視著舞臺的觀眾,現在還不是他們登臺的時間,這一點毋庸置疑。Theobald抬起頭,注視著坐立于高處的白色王者,對方的視線與他的與半空中相會,奇異又充滿威嚴的金黃色虹膜漠然地對著他。Theobald繼而低下頭去,重新懷抱著恭敬的心態聆聽他的神祇。
“對了!”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著黑色和服的王用拳頭砸了下手心,笑著說到:“‘我’在虛圈抓到了一隻破面呢,大家稍後要開始對那個破面進行試驗哦!因此,大家需要選擇,是留下來待在無形帝國進行對破面的試驗,還是去虛圈偵查呢!”
“任命星十字騎士團團長瀨文花音帶領一部分成員去往虛圈,進行調查工作,剩下的人則留下來,與我一同研究破面。”穿白色洋裝的女孩已這句話作為結束,席下的滅卻師們或是面面相覷,或是思考這番話帶來的意義。Theobald看向他的兄弟,Theodore對著他露出一個笑。
“你會和我一起去?”他問Theodore,後者不置可否地點了個頭:
“Bald一旦離開我就什麼事都做不了,不是嗎?”
他反駁他的雙胞胎兄弟:“這一點上,你也一樣。”
“不,我不同。”Theobald看到對方的唇角微微勾起,對方的手附在自己的手上,與他別無二致的灰眼睛盯著他看。他聽見Theodore用幾近耳語的聲音對他說,
“真他媽的不想承認,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我大概會死。”
他猛地鬆開手,離開了。片刻後,騎士團團長瀨文走了過來,像以往一樣,她的臉絲毫看不出感情。
“瀨文團長,日安。”他試著微微勾起嘴角,做出一個微笑,這個笑顯然沒有感染對方。瀨文花音只是平靜地點點頭,冷然地開口道:“日安,Theobald,在這次會議結束後,陛下要找你。”
Theobald點了點頭,示意明白。瀨文花音像來時一般冷淡地離開了。
二
庭院中擺著有鏤空雕花桌腿的野餐桌,被擦拭的乾淨的象牙色圓形桌面上,擺了些帶著素雅花紋的瓷杯,單從瓷器的色澤和雅緻的形狀來看,並不是能從花園市場裡買來的便宜東西。瓷器的擁有者,此刻正坐在籐椅上抿著杯中的瓊液。與她對坐的則是個年齡相仿身穿和服的黑髮女童,她手中捧著剔透的玻璃酒杯,酒杯盛著紫紅色的液體,在午後不強烈卻明亮的陽光下閃爍著奇特的光澤。黑色的女孩將酒杯舉向天空,仿佛在和無形的人碰杯一般,然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起那液體來,帶著與器物所帶的高雅特性絲毫無緣的稚氣。面對這種行徑,著洋裝的白色女孩只是沉默地飲著茶。
注意到酒杯已空,Theobald走上前去,將琺瑯瓶內的液體傾倒而出。片刻後酒杯便被深紅色的液體注滿。
“嗚哇!感覺Bald有點倒太多了呢,不過我喜歡!”女童用天真無邪的口吻說道,Theobald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顧慮。
“喝這麼多沒問題嗎?”他有些擔憂地問道。
“沒關係啦!”女孩擺擺手,“反正只是葡萄汁而已,補充維生素C是必要的對吧?真是的,Bald忘記了嗎——”
Theobald將頭低了下來,為自己的不妥略鞠一躬:“抱歉,王。”
“沒有關係。”白色的女童淡淡地回答,黑色的女孩聞言微笑,深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搖晃著,“剛才會議時,你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呢,Theobald?”
“……”Theobald有鯁在喉,他想了想,不知該從何說起。然而黑色的小女兒卻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道:“Bald的眉毛擰起來了,到底是什麼心事呢!說來聽聽嘛!”
“……在下想要稟報,幾個月前曾在現世所見的異狀,在下在現世見到有著大虛靈壓的人類……不,應當叫他破面。”Theobald斟酌著語句,“破面有仿製人類身體的工具,可以遮蔽靈壓,與死神的義駭相似……在下想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原來如此,謝謝你的匯報。”白色的王點了點頭,儘管她身材嬌小,卻仍帶著懾人的氣場。Theobald將瓷壺中的茶水倒向瓷杯,溫暖的水流在杯中打著轉。等茶水倒滿杯子後,他便將茶壺放了下來。白色的王端起使人清醒的液體,一邊緩緩地喝著,一邊看向庭院中的花木。秋季已至,葉子雖還未落盡,但樹上早已多了枯黃的色彩。
“冬日又要來了呢,過幾天就不能在室外吃下午茶了,有點討厭!”黑色的女孩鼓起腮幫子,對自然的季節輪迴做了一番評價,白色的女孩聞言點點頭,“對了,Bald!拜託妳買的現世那家甜品店的戚風蛋糕買回來了嗎?”
“是的,我的王。”Theobald點了點頭。王的願望,無論是什麼,都必須盡所能及……不,是必須要做到。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
她就是神。
片刻過後,有著年幼外表的黑色神靈津津有味地吃起從現世的蛋糕店帶回來的蛋糕,綿軟的蛋糕胚中夾著比奶油要清口些的慕斯,外層則被巧克力脆皮包裹著。滅卻師之王舉起銀叉,有點急切地吃起盤中的糕點,而另一位則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配著苦澀的伯爵紅茶嚥下。
“還合您的口味嗎?我的王。”Theobald問道,黑色的王匆匆地點起頭,用叉子玩弄起盤中的蛋糕,再大口吃掉,白色的王者則在緩緩地品嚐著。看到對方滿意的表情,Theobald暫時鬆了口氣。
似乎是吃飽了,黑色的王者將叉子放了下來,轉而開始研究起盤子上殘留的蛋糕渣,用叉子將他們擺成各式各樣的圖案:“相當不錯呢,果然這家甜品店的味道最棒了,怎麼吃都吃不膩。吶吶Bald,下次要黑森林蛋糕哦!上面一定要有櫻桃做綴物!”
“好的,我明白了。”Theobald恭敬地點了點頭,將食用完畢的點心碟收起,王者似乎有些不滿自己用蛋糕渣擺的圖案即刻便被收走,但只是鼓了鼓腮幫子。白色的滅卻師之王用完最後一口紅茶,便將茶杯放下。王用那雙金色的奇特雙眼注視著Theobald,她緩緩地問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吧?”
“您……果然還是無法掩飾嗎?我的王……”他說著,然後意識到,那所謂的掩飾不過是白費功夫,在能看得透一切的神靈面前,那種東西怎麼會有用呢。“抱歉,是在下太過愚蠢了。”
“在我面前沒必要遮掩喲,有什麼事情還是說出來比較好。”著黑衣的女童拍了拍手,神色不再是那種幼童常有的欣喜,而改為一副願意聆聽的表情。Theobald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
“我和Theodore看到了一隻飛鳥,那生命的歌聲婉轉動聽,羽毛潔白無暇……一如那個落魄作家的夜鶯,然而我並非那個作家,作家是為夜鶯所愛的,我要的卻不只是……那種膚淺又無趣的東西。比起那種更為令人愉悅的是——啊,那鳥所吸引我的並非他的歌喉也非他的外表,而是在籠外飛翔的自由與未被人類染指的那份純淨。”
“有趣呢。”“有趣。”兩位王異口同聲地說道,女童稚嫩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我渴望得到那隻鳥,猶如用受饑渴之苦折磨的坦塔羅斯,(*希臘神話人物,宙斯之子,因殺子並將兒子的肉塊作為祭品獻給神而被懲罰進地獄,宙斯罰他站在一個及頸的水池中,抬頭便是果樹,在他渴時潮水會退去,而飢餓時果樹的枝子會變化,使他無法食用果實飽腹。)只是,我的王啊,我並不是想獨霸那隻鳥。”
“那麼你想做什麼吶,Bald?”黑色的女童歪了歪頭,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唔?感覺有點複雜,但很有趣!”
“我想將其捕獲,想將他關入細竹編成的籠子裡聽他的歌聲,想拔去他的羽毛讓他無法飛翔,想迫使他日復一日地為我而歌,您大概會想,那感情只不過是骯髒的獨佔慾吧。然而我並不是想將其獨佔,只是滿心期待著他的變化,看他潔白的羽毛被黑色所玷污——我想這麼做,只是有條束縛著我的古怪枷鎖。然而有人告訴我,那是只害鳥,他並不像他所示的那般純潔。我意識到我的理想是多麼的……骯髒了,啊,我的王,我恐懼,若是那鳥害農人失去了作物便是我的錯處,我只得將他殺死。”他停了下來,看向他所膜拜的神像,兩個女童皆露出一副了然的溫柔微笑,那微笑在她們稚嫩的臉上顯得古怪,因為那表情更像長輩看到孩子的成長後所露出的欣慰慈祥微笑。
白色的王者眨了眨眼,說道:“我的子嗣,你在苦惱什麼呢,若是如此,你便將他捕捉吧,為了你的愉悅及你的渴求。啊,既然他是害鳥,那便更不能將其流放於人間了。去做吧,去捉住他吧,去囚禁他吧,去將他的羽毛剪下吧,去迫脅他唱歌吧,我的孩子,如果那樣能使你感到愉悅的話,便去做吧——只是不要做得太明顯,要輕柔地、一點一點地接近他,直到他對你失去戒心,直到他完全變成你的俘虜,即使放出了鳥籠也不會飛,到了那時,再想將他殺死也不遲。”
“謝謝您,我會試試的,”Theobald俯下身來鞠了一躬,感謝滅卻之王的教誨,黑色的王者露出了一個與平日不同的笑容,更讓他感到對方的好意。他將桌上被蛋糕鞋沾上的舊碟子拾起,放上托盤,“謝謝您,在下這就告退了,您的話,我會記住的。”
“不用在意,在人生路上進行指導也是長輩所必要的喲!”著和服的王用一副嚴肅的小臉回答道,稚嫩的臉上露出這種表情,只讓人覺得可愛罷了。Theobald低下頭,再度說了聲謝謝,便告辭離去了。
秋日颯爽的風輕柔地愛撫著庭院,發黃的樹葉在流動的空氣中沙沙作響,互相碰撞。再過幾日,他們恐怕就要落下了吧,到那時,冬季便會真正地來臨。
“吶,weiB,這真是,真是太有趣了——啊,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她看向庭院中的柑橘樹,那樹纖細的枝上早已結了豐滿的果實,發出馥鬱的香氣。在那些果實中,有一顆的樣子可謂畸形,他並不如一般的柑橘那般接近圓形,相反有著令人感到失去胃口的性狀。著和服的女童想了想,將那扭曲的果實摘了下來,剝開其堅硬的外皮。柑橘露出與外表不同的柔軟果肉來,孩童興高采烈地將柑橘掰下來了一半,吃了下去。似乎是因為那水果的甘甜吧,她笑了起來,瞇上眼享受那份美味。
“啊,這無法言喻的至高快感,Schwartz。”白色著洋裝的王者伸出一隻手,一同享受這畸形卻甘美的果實,她笑了起來。
“已經快要成熟了啊,那期待已久的果實!下一步、下一步、再下一步……到了那時那兩個孩子……那孩子一定會走向那條令人感到愉悅的毀滅道路。啊,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會是什麼時候呢!”
“不要太過心急,就差一點了,只差一點了——到那時那果實一定會散發出絕望所特有的甘甜的味道。慢慢地引導他,讓他稍稍看見我們,不,我所見的愉悅光景吧,但不是全部——那孩子啊——”
“實在是,令人期待的扭曲果實啊。”黑色與白色的王者一同說道,有那麼一刻,讓人產生了眼前的兩個女童化為了一人的錯覺。
秋風再度溫柔地拂過庭院。
三
Theodore走在隊伍的後列,他的兄弟與他並行。虛圈的沙地幾乎吞噬了一切聲音,連腳步踏在白沙上的聲音都很難聽到。虛圈的溫度比進入秋季的無形帝國和現實都還要冷,讓人忍不住想再套上一件衣服保暖。但此刻處於行軍狀態的星十字騎士團滅卻師們卻顯然沒有那種功夫。Theodore掃了眼他的兄弟,對方的臉色比之前要更加凝重。
“你在想事?”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實際上,他也不知要說些什麼。對方抬起頭來看向這個世界的蒼穹,天空的中心掛著光芒皎潔卻未滿盈的月亮,那唯一的光源無聲地照耀著這個世界。白色的沙海看不見盡頭,而是遠遠地慢慢地消失在天空與地面的交界處。
儘管無形帝國與人間界相比是個靈子更豐富的地方,但能感覺到虛圈的空氣中所帶有的靈子更為充沛。這一點,Theodore身為滅卻師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比起死神或是虛那種從自己身體裡調動靈子的方式,滅卻師們是從周圍的環境中獲得靈子再進行使用的,因此對環境中靈子的變化更為敏感。
“喂……要是在這種地方的話,那招能不能成功?”他問Theobald,後者無聲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待會試試?”對方漠然地點了點頭,顯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隊伍又回歸了該死的無聲。Theodore想,看了眼走在隊伍前列的瀨文花音和Isana,那對戀人雖然從剛才開始就什麼話都沒說,卻散發著外人根本無法靠近的現充氣場——倒是挺難想像那個看起來根本沒有感情的瀨文花音團長會和別人談戀愛的不是嗎?
“虛圈真冷,我都要舉起火把了,是不是?”他戲謔地開口,不幸的是他的雙胞胎兄弟根本就沒在聽。他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在想那個少年,因此不再言多。
隊伍停了下來。
瀨文花音站在最前方,來回踱步,儘管沒有言語,嬌小的身軀卻散發出驚人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要低下頭來注視她一番。
“諸位,現在將隊伍分成幾部分,每人去不同方向進行偵查,也可結隊而行,聖文字沒有直接戰鬥能力的人可以與他人同行。這是為了能盡早完成觀測,同時也為了隱蔽。”瀨文花音淡然地解釋起這個決策,隊伍中有些人開始躁動,或是反對,或是讚成,然而這些聲音再度被騎士團團長的氣場所震懾,隊伍很快歸於無聲,“還有人有疑問嗎?”
Theodore像個問老師問題的小學生一樣高高舉起手:“我啊我啊!哎!我就問問看,這樣分散戰力若是遇到危險的情況該如何?在未知敵人的實力幾許的情況下,分開進行地毯式搜索有些過於危險了吧。”
他看向瀨文花音那雙如海上浮冰般冷漠的雙眼,對方絲毫未動搖,相反,Theodore感到自己的頭上猶如附上了重壓。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直到瀨文移開了視線,重新開始掃視其他騎士團的成員。
“若是戰敗,只能說明自己的實力不夠。不過,我也確實沒考慮到這個問題。那麼現在,對自己實力沒有自信的成員,可以站出來與我和Isana同行。”瀨文花音淡然地說道,以Theodore所理解的騎士團團長,這個女孩並不是在說風涼話,而是真的認為弱者可以受到庇護。
氣氛霎時變得凝重了起來,沒有任何人踏出一步。Theobald意識到對方無論怎麼勸阻都不會被說動,便將手臂環在頭後,笑了起來:“嘛,知道啦知道啦,是我想太多啦,果然吾等騎士團的唯一弱點就是太過輕敵?”他悄悄憑著眼角的餘光看了一樣瀨文的表情,少女的表情和方才相比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仍如冰川一般難以融化。看著那種嚴肅又刻板的表情,Theodore有片刻間感到一種令人生厭的……無趣。
“到此為止,”有人說道,Theodore順著聲音看去,說話的人是Isana,“完成偵查的任務分散一定的力量是必須的,花音很客觀。”
“……Isana。”騎士團的團長略帶驚詫地喚了聲那人的名字,語氣已沒了剛才的平靜和冰冷,若說與剛才有什麼差別的話,那便是現在,她看起來只像個普通的少女,“謝謝……”
Theodore聳了聳肩,他的同胞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抱歉,Dore只是比較謹慎而已,不是刻意的,你知道。”
“哇,你鬆手,你要道歉老子可不想道歉。”Theodore拍掉了他雙胞胎兄弟的手,後者仍板著一張臉。
“沒讓你道歉,就我看來,你們兩個人說的都還算客觀。”Theobald平淡地闡述著他所見的事實,Theodore有些窩火了,但他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我的聖文字沒有直接戰鬥的能力,那就和團長大人,”他刻意加重了大人那兩個字,但對方好像沒聽見一樣絲毫不在意地看著身旁的戀人,Isana回以矮自己一頭的少女溫柔的視線,“——一同前行了。”
Theobald抬了抬眼皮,帶著點詫異地看向他,Theodore回頭看了他一眼,同胞兄弟與自己無異的灰色眸子裡帶著點無可奈何。
“我和他一起。”
幾個時辰後,白色的沙丘上留下了一串雜亂的足印。四個白衣打扮的滅卻師快速地穿過無人且冷得滲人的沙漠,向著前方走去。
腳下的沙漠快速地向後移去,足部踏上細砂給人一種奇異的不實感,仿佛長時間所行走的地方並非是腳下的地面,而是飄浮在半空中似的。從剛才開始,Isana和瀨文之間還有點交流,Theobald則從剛才起就什麼話都沒說。
Theodore微妙地為自己的決策後悔了,只是現在再退出已經略遲。無間歇地行走於沙漠上讓人感到一種疲力,倒並不是單純地因為體力,而是一種乏味。這片寬廣且走不盡的沙漠裡毫無半點生氣可言,即使能看到在沙漠中偶爾出現的小動物,也仍帶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更不要提不會終結的永夜天空上從未有過日光。無邊的沙地讓人生不出一線希望來,沙地裡偶爾會露出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骨骸,讓人不想久留。
地平線那頭已能看見一個突兀聳立的城堡,在蒼白細砂的沙漠中格外顯眼。那似乎是破面們的宮殿,儘管那裡又更高的幾率可以遇見破面,但為了隱蔽身份最好不要靠近那裡才是。
靈子兵裝早已準備完畢,隨時都可以進行戰鬥,在虛圈這個空間甚至不需要去想關於魔力的消耗,時刻做好戰鬥的準備更為重要些。畢竟無論是到達虛圈或是刻意尋找所謂的破面都還是第一次。
他再度想起那個少年,他蒼白色的肌膚和纖細的脖頸,和只要稍稍用力些就會在其上留下吻痕的身體——當然那不過是個義駭罷了,真正的Vincent,是個會讓他產生生理性厭惡的“虛”,縱使對Vincent本身抱有愛慾及戀慕,千百萬年來刻在基因裡的片段讓他本能地對Vincent感到厭惡。
那個少年此刻想必正在同一片永夜天空下的某處。一想到這裡,Theodore就會感到一種無來由的興奮。
他要殺死真正的Vincent,不是作為人類的Vincent,而是作為冒褻神祇的怪物的Vincent。一同他美好的那部分全數入葬。
行進的隊伍猛地停了下來,Theodore抬起頭看向四周,長時間的行軍讓人在猛地停下來後產生了一種不適感。他看向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對方也正看著他,兩雙鐵灰色眸子的視線相交在了一處。
“不要忘了我們是王的追隨者,無論是什麼破面,只要對研究有價值便要帶回去——就算是‘他’也一樣。”
“如果那是王的意思。”Theodore懇首,接著看向廣袤的沙漠。在銀月下,沙漠中一絲風也沒有,連砂礫飄蕩的樣子也見不到。這寂靜讓人感到不適。他看向浮動的沙丘,他們緩慢且無聲地變換著形體,卻叫人聽不見一點風聲。沙丘的地下似乎有什麼聲音在響動著,但很快就消失了。
“你聽到了嗎?”他問他的兄弟,對方不置可否地咕噥了一聲。他看向腳下,意識到沙丘在快速地移動——或說流動,白色的細砂順著重力滑向腳旁,“地底下有個鬼東西,而我們——在它上面。”Theodore做了一番說明,但誰都看出來了。剎那間,沙海掀起一番狂瀾,蒼白的細砂噴湧向天空,於沙漠的中央,一條巨蛇從中飛騰而出。從那生物——那東西所有的白色堅實外殼來看,那是他們滅卻師永遠的敵人。
“Bald,靈子兵裝!”Theodore喊道,他提起大刀冒褻,與此同時,雙腳在沙地上使出了飛廉腳,靈子推動著腿部向著目標高速移動。沙丘的形態再次變化,似乎巨蛇蟄伏在沙地中的下半身還在發揮作用。Theodore所站立之處即刻升起了一個沙丘。
然而這種程度的變化,他早有準備了。他將形如試管的銀筒中所存儲的濃縮靈子傾倒向地面,散發著淡藍色的白光散落在沙地上。
“杯啊,向西方傾斜。綠杯!”他快速地詠唱道,靈力化作一個柔軟的護墊,讓他足以緩衝。等雙足重心穩固之後,他聽到身後響起了一聲炮響。Theobald的靈子兵裝武器,巨砲“禮讚”發射出一顆勉強能看清軌跡的銀白色炮彈,其準確無誤地集中了巨蛇的右眼。被白骨武裝的巨獸發出一聲慘叫後變得憤怒無比,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前衝來。然而在禮讚的第一發炮射出之後,接踵而至的是數支散發出微小光亮的箭矢。
神聖滅矢並未穿透那巨獸堅硬的鎧甲,僅僅是擊中其堅硬的外殼罷了。然而,這並不是最後的攻擊。毫無徵兆的,一聲槍響,巨獸忽而倒在地上,開始抽搐了起來。
聖文字為D-Damnation的Isana矗立在沙丘上,其手槍所指的方向正是倒在沙地上抽動身體的巨蛇。方才還來勢洶洶的怪物,此刻卻像個被掐住脖頸的嬰兒一般失去了力氣。這並不單純是因為手槍的威力,而是Isana本人的聖文字能力——“詛咒”所得來的效果。
抓住這片刻的機會,又一發炮彈打向巨蛇的軀幹,巨蛇發出嘶啞的呻吟,掙紮著再度起身,向著被攻擊的方向探出頭去。然而在巨蛇還未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時,地面上已出現了巨大的素銀色五芒星狀陣。
“大氣的戰陣,接受聖杯吧。聖噬!”抓緊機會的並非只有巨獸而已,Theodore再度吟誦起咒文。
Theodore的聖文字“Y-yourselves”儘管與兄弟Theobald的有著相同的名字,卻僅僅只是通過碰觸轉移他人的心理及記憶而已。且不提在戰場上能否有那片刻接觸敵人而不被殺的機會,這種能力對同伴來說並無增益,也無法成為夥伴的堅實後盾,在戰鬥時僅僅是個無用的能力罷了。這能力只有在與同胞兄弟一同使用,製作“人偶”時,才有足夠的用處。
因此Theodore更傾向於錘煉自己的身體與鬥志,練習使用滅卻師的技能和劍技,再用善於抓準時機的天賦進行對戰鬥力的彌補。Theodore清楚地知道自己並非能想出高明計策的軍師,他只不過是個刷著詭計的無勇之人罷了。因此,沒有足夠的把握之事,他是不會去做的,而他得意的手段之一,就是能把事情成功的幾率升高。僅僅依靠根本無法用在戰場上的能力和自己經過千錘百煉訓練過的一切,他會傾盡全力去協助Theobald。
唯獨此刻是他的舞臺。
巨蛇匍匐在地面上,觸及到五芒星陣的身體部分已然開始崩裂。Theodore向著那身形追擊而去,一腳踏向半空中,向更高處踩去,若是不知情者大概會誤以為他在飛,然而那不過是依靠飛鐮腳和靈子濃縮後聚集出的衝力所進行的跳躍的延伸罷了。若是平日他是無法使用這招的,只是此刻,在虛圈,那濃重的靈子聚集地裡,做到這種不可能之事的成功幾率比平日翻了一倍還多。
他舉起那柄形狀特異的大刀,一擊砍向巨蛇的頭部。然而,怪物輕巧地躲過了攻擊。
這並不是結束。
“自此至終,斬喉鞭笞。弧光!”
黑色的冒褻再度劈向蛇的要害處,刃上多了泛著淡藍色彩的白光,仿佛銀鞭般猝不及防地斬向怪物未被外骨骼包裹的喉部。被傷及喉部的怪物並未意識到傷口的存在,繼續嘶吼著。那道銀鞭還未讓人來得及看清軌跡,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然後巨大怪物的喉部整個斷開,內裡噴出了骯髒的深紅色血液。與此同時,Theodore的身體開始下墜,銀筒中宛如液體般的靈子比他更快一步到達了地面。“杯啊,向西方傾斜!綠杯!”他吶喊道,然後在重力的制約下摔上了地面。靈子承受住了他的身體,他從地上起來,看向不遠處仍舉著巨砲的Theobald。
“你知道嗎,我現在想去現世吃蛇羹。”Theodore朝對方開了個玩笑,但不喜言笑的孿生兄弟只是板著臉點了點頭。Theodore沖他束了個中指,對方卻不做理會。但Theodore仍能看出對方眼睛裡的笑意,便大笑了起來。
在笑聲中,他聽到背後的沙丘再度發出聲響。被割去喉嚨的古怪巨蛇並為死去,此刻反而更加兇猛,其蠕動著發出了最後一次攻勢——撲騰著從沙地上起立,張開其闊大的嘴巴。
戰鬥還沒有完結。
Theodore感到自己的精神猛地繃緊,但進行靈子兵裝已經太晚了,蛇齒咫尺可近。
然後在那時,身著白色軍裝的少女絲毫不為巨蛇的動作所動搖,只是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然後——用比蛇憑藉著恐懼死亡的本能還要更快的動作,騎士團團長的手掌接觸到了蛇的鱗片。任任何人來看,都只是個簡單的碰觸,不瞭解的人甚至會以為少女是在送死,畢竟普通人又怎麼會在這時接近這頭巨獸?
可Theodore知道——騎士團團長瀨文花音的聖文字能力是“B”——Breakdown(破壞)。在那個少女所具有能力的恐怖破壞力前,巨蛇所做的掙紮不過是無用。
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怪物的身體在半空中爆裂開來,發出駭人的巨響。那爆炸連血或肉都沒有,只是軀體被巨大的力量化成了無數個分子,然後慢慢地消失在空氣當中,再沒有那頭怪物存在過的痕跡。儘管如此,空氣中卻仍能聞到血液的味道。
“這不是完全沒做好隱蔽工作嗎。”Theodore小聲吐槽道,瀨文花音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撲向了高個的俊秀戀人。Isana抱住了少女的腰身,以溫柔的動作輕輕拍了拍戀人的後背。瀨文花音則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臉上的表情生動了起來,頰上多了些紅暈——Theodore開始有些無法確定眼前的少女是不是在幾秒前將巨蛇的存在整個破壞掉的可怕戰士了。
“唔,餓了——”少女用白皙的臉龐蹭著戀人的胸,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抱住了Isana,“好想去吃現世吃上次吃過的那家甜甜圈。”
作為回應,Isana無言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Theodore決定先不管這對情侶了,他看了眼Theobald,後者對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得去找‘他’。”
“當然,我知道,但我們搞出來的動靜太大了,不知道現在虛——破面們會不會開始戒備。”Theodore說道,“理想狀態是,他們什麼都沒發現,地底竄出來一個形狀猥瑣的玩意被打敗是虛圈的常態——如果真是那樣倒好了。另外一件事,我們身旁的那對情侶實在萬丈光輝,看得我都覺得寂寞難耐了嘖。”
Isana和瀨文花音將臉埋在一起,Theodore猜想他們交換了個淺淺的吻,不過他現在沒心情八卦。Theobald有些不滿,不知道是對他還是對那對情侶,不管是哪個都無所謂。
“我覺得我很不擅長對付瀨文花音,你知道,不是說我真的想和她站在對立立場,而是我們的處世方式幾乎完全相反,在那種破壞力面前,詭計沒多大用。”
四
“貴安,Theodore和Theobald,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呢。”少女拉起自己的裙擺,行了個古老的日安禮,實際上,虛圈的天空仍是永夜,這不過是個禮貌性的招呼罷了。Theodore點了點頭,向她問好,對方帶著一臉溫和的微笑看向他們。
“早安,上杉小姐,您找到了什麼關於破面的情報嗎?”
“在這之前,應該先將自己所見所聞的異狀稟報出來作為交換吧?”彩花說,語氣中半帶認真。
面對這樣的玩笑,Theobald老實地承認了:“老實說,我們並沒有得到什麼有趣的新資料。”
“我倒是有,無法達成交易也沒關係,這件事早晚要告知陛下,又會由陛下宣佈給大家。”有著良好大家閨秀風範的少女輕輕說道。
“說來聽聽?”
“我在虛圈裡遇到了一個亞丘卡斯,用能力耍了點手段讓他不斷回憶關於虛圈的……重要的事物,在他提到的那些東西裡,除了背叛屍魂界的死神們,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破面們的‘數字’。數字似乎是以強弱進行排列的,數字的大小越是靠近零,實力便愈強。擁有這樣數字的的破面,似乎被他們稱為‘數字人物’。而其中最強的十位破面,便是被稱作十刃的一位數們……”
“還有二位數?”
“有二位數和三位數,三位數似乎是敗者,至於細節如何,我便不知道了。他們似乎……派遣了兩位數去現世襲擊死神。”彩花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即是說,現世現在遭受了虛的襲擊,確切坐標不明。”
Theodore看了眼身旁的雙胞胎兄弟,對方似乎跟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但Theobald只是搖了搖頭,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要輕舉妄動,我們要做的是在虛圈偵查。”
“我知道。”Theodore回答,彩花投來了好奇的眼光,但什麼都沒說,那大概也是她禮貌的一部分吧,他向她道了別,接著拽著Theobald的手離開了,“上杉,謝謝。”
“不用謝。”彩花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溫婉的笑。Theobald雖然在他身後緊追著他,但腳步卻帶了一絲遲疑,他只好用更大的力氣拽著對方向前走。沙地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大概是因為這裡的砂石比其他地方要更乾燥的緣故吧。
等他確定自己已經走到彩花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的地方時,他回過頭去看Theobald的臉,對方的眼睛裡雖然帶著驚訝,卻並不困惑。
“我要去找他。”他將嘴唇貼在對方的耳朵上,輕聲說道,回應他的是打在腹部的一擊。他的兄弟將他按倒在冰涼的砂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Theodore感到腹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他扼住對方的脖子,對他怒目而視。Theobald並沒有給他使自己窒息的機會,但一瞬間的錯愕讓他鬆開了手。兩雙灰色的眼睛注視著對方,然後,Theodore用膝撞擊向對方的肚子。剎那間,主動權轉換了,他將Theobald扔在地上,踩向對方的胸膛。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打架,是不是?”Theodore問他的孿生兄弟,對方只是看著天空,下一秒,他抱住Theodore的大腿將其扳倒在地上,Theodore因猛地失去重心而摔了個措手不及。Theobald抓住他的領子,將他的頭摁在沙地的地面上。Theodore掙紮著從沙漠上爬了起來,咳嗽著吐出肺中的濁氣。砂礫進了他的口鼻,他站起來,給了Theobald一拳,對方拉著他滾下了沙丘。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在頭殼中混亂不堪地……攪動。
動作終於停了下來。Theobald仍舊對他怒目而視,但他眼睛裡進了沙子,只好用一副老淚縱橫地臉看著對方。等到眼睛裡的異物感消失,Theobald才緩緩地說了一句話:“和你打架的感覺真奇怪。”
“呵,是不是和自殘差不多?”Theodore對他束了個中指,好先解心頭之火,“你就不想去找他嗎——那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愛慕他,就是因為那樣我才會愛慕他。所以,滾你媽,”他說了句髒話,然後認識到自己也被罵了,但是誰管呢,“自己操自己去,老子要去找Vincent。”
“我怎麼可能不戀慕他呢,不,那不是戀慕,他就像天使像一樣,是個純潔的象徵,那不是戀慕而是一種崇拜——但他不是,他是虛,是墮落的羔羊,是阻礙神的道路的絆腳石,所以我們必須要除掉他,在徹底將那天使——那惡魔踐踏毀滅之後,殺了他。”
Theodore看向那雙與他無異的灰色眼睛,那雙眼睛在月色下顯得濕潤發亮,然後他感到自己的臉上掉了顆水珠,他的孿生兄弟在他身上哭得像個孩子。Theodore無聲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後者將頭埋在他的肩頸上。此刻無聲。
“對不起。”在哽咽過後,Theobald輕聲說道。
Theodore搖了搖頭:“沒事,可我還是得說,你那一下真他媽疼。哦,作為這個的代價,你可以跟我說個連我也不知道的秘密,我真的不知道的。”
“……真有那樣的事情麼?”Theobald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絞盡腦汁想有什麼事是那樣的,“……那天Vince走了以後我把他的圍巾保存起來了……額,哎,再講下去有點……”Theodore看了他一眼,“……之後我聞著Vince留在圍巾上的氣味後射了,Vince的……啊不,Vincent義駭的味道真棒。”
“這件事我知道,那個圍巾是我洗的。”
“……你竟然洗了。”Theobald一臉可惜的樣子,讓Theodore感到有些窩火,他吹了個口哨,然後問道:“還有嗎?”
“啊,我……自從Vincent和我們一起在沙發上看電影之後我就喜歡在沙發上……”
“好,可是我知道這件事,還有別的沒?”
“Vincent祈禱的樣子很聖潔,雖然他並不信仰神,啊,那無妨,因為那並非我等的神……我想將他……”Theobald的聲音越來越小,Theodore決定別開臉去,佯作冷酷地說道:“這些事我都知道,你還有沒有別的要講的?這些他媽的可不值你揍我的那一拳。”
“……”Theobald的聲音小得幾近囁嚅,Theodore盯著對方移開視線的雙眼看,孿生兄弟的臉漲得通紅,聲音嘶啞且不好意思地說道:“……現在……想著文森特的事情……我興奮了……”
“靠,你別在我身上硬啊!滾去自慰!要不然就用影之領域去別的地方找人啊傻逼!”
“……我又不像你一樣有砲友,教堂的神父和女人鬼混是會被人說閒話的……”Theobald捂住了臉,但Theodore看出他憑著指尖的縫隙在觀察自己,“我……開玩笑的,你知道我沒什麼可說的秘密。”
“好吧,”Theodore咳了咳,“如果,一個可能,如果我們把Vince帶回無形帝國,你覺得如何?這樣就既可以為王效忠,也能滿足我們的私慾了。”
“身為王的戰士,不應當假公濟私。”Theobald平靜地說道,纖長有力的手指指向Theodore的額頭,撥開他蓋住眼睛的劉海,那上面有道很久以前留下來的傷疤,“若是你要做這件事,我不會與你同謀。”
“說的倒是好聽,虛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Theodore抬起頭,“你其實是最想將他抓住的人吧,只是你怕你失手殺了他,因為你對王的忠心讓你比我更厭惡他,是不是?這樣吧,我去把他帶回無形帝國,而你,留在這裡,和其他人一起完成任務,如何?”
“你沒必要做自我犧牲的角色。”
“這不是自我犧牲,是我的慾望。不要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我最討厭你這點。”Theodore伸出手來,探向對方的額頭,輕輕彈了彈對方。Theobald閉上了眼,等他移開手再睜眼,“不用想太多,我是你的一部分,是你慾望的表現。”
“你不需要這樣。”
“我們是不完整的,從誕生起便是。不用擔心,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是孿生子。我很高興你是我的兄弟(半身),要是換成別的混帳,我大概會想殺了他。”Theodore在他耳邊說道,他直起身子,在柔軟得讓人失去了力氣的沙漠中向前走去,口中哼著不知何時在腦袋裡浮現出來的兒歌。那好像是在孤兒院裡的時候,有個孩子唱的童歌,他至今也沒搞清楚那首歌到底是不是作出來嘲笑他們的。
五
霞雲翻滾著在天空中移動,橙紅色的天空證明此刻是在忙碌的白日與人類放下戒備與疲勞的夜晚之間的界限。行人們像常日一般在街道上行走,或是苦於擁擠的道路。與往日並無不同的平凡黃昏裡,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片土地所發生的異常。這個城市在以前便是靈子充沛之地,到了現在,靈子的數量早已倍翻,成了不可多得的重靈地。
Theodore向著人群的逆流行走,有不少人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大多低著頭,或是目視前方,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天空上多出了黑色的裂痕。每隔一段時間,天空的巨大裂縫中便會有黑影從中湧出。
滅卻師說到底不過是靈力較為強盛的人類罷了,在這種時候待在人多的地方並不明智,靈力強的人類在此時就好比拋入魚池的餌食,若是不快些行動很快就有虛感知到那份靈壓會前來。Theodore並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進行戰鬥,倒不是因為他害怕影響到普通人,而是因為會帶來麻煩,束手束腳。
他看到前面有個校園,現在這種時候,學校應該早就放學兩三個小時了吧,即使有社團活動也早就結束了,在天黑之前先在那地方等待——大概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思索著,像個少年似的翻入了墻內。和他想的差不多,校園裡幾乎看不到人影。他走進教學樓,空曠的樓道讓人想像不出這裡在幾小時前曾堆滿年輕的生命。學校不同於住家,一旦沒了人就會顯得空寂落魄。
Theodore踏上臺階,雙眼不經意地掃過墻上所懸掛的東西,多半是些獎狀,或是經由中學生之筆所做的稚嫩畫作。他走向建築物的高層,用了點下三濫的地方學來的“小技巧”打開了天臺的門。
不過是比地面高出了幾米而已,天臺的氣溫卻讓人感到一種涼氣灌入骨子中的滲透感。Theodore瞇起眼睛,看向四周,學校的建築本身要比周圍的民居樓高出一截來,晚風快速且猛烈地吹過,在他耳旁呼嘯著,撩起蓋住眼睛的劉海。他站在高處,望著周遭的街道,星羅密佈的城市讓人眼花繚亂,他看到有行人和車輛,有老人和孩子,自然也有成年男女,他們匆匆走過,彼此之間不多看一眼,這地方並不高,甚至只需努力一番便能勉強看到行人的臉孔。
這裡很安靜,是個適合思考的地方。
他想起第一次和Vincent正面談話的時候。那是個恬靜的午後,他在圖書館裡看見了那個像貓一般的少年。對方坐在長桌旁,讀著一本獄中記。廉價的平裝本被圖書館的塑膠書套包裹著,塑膠書皮因指尖的溫度發亮。
他與他對坐。少年不為所動,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低頭看書。他看到對方白皙的膚色和纖細的頸部,還有略微下垂帶著點慵懶的灰藍色雙眼。
他很久以前便知道Vincent的存在,Theobald沒有向他說過,但他憑著他孿生兄弟眼睛裡所帶有的那種眼神讀出來了——那是久違的愉悅,他太久沒從那個人臉上看到過那種表情,那神情如同燃起的火苗,在Theobald沉靜的外表下默默燃燒。而他Theodore會將那層虛假的外皮剝下,讓那慾望爆炸。
“日安。”他壓低聲音對那少年說道,對方沒有理會,或許是因為書中的情節太過精彩了而沉浸於其中,對現世世界失去了感知。他感到無趣,便喝起了從自動販賣機裡買來的罐裝咖啡。咖啡的味道很糟糕,似乎是為了模仿真正的咖啡,而刻意製造出了一種彌留在舌尖上的虛假餘韻,人造的味道令味蕾躁動。他瞇起眼睛,試圖將那種感覺壓下去。坐在對面的少年翻動了紙頁,然後視線相交了。
他能理解Theobald為什麼會喜歡他了。
“……先生,請不要在圖書館裡喝飲料。”少年躊躇了片刻,但還是開口提醒他了。Theodore故作調皮地眨了眨眼,說道:“不,這只是罐垃圾水。”
似乎是被逗笑了,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了片刻,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慵懶的表情:“即使這樣,在圖書館裡喝東西還是不對……先生。”
“好,既然你那麼說,那我待會兒就扔了它。”他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對方也在注視著他,“——這東西‘本身沒有多少價值,確實沒有真正的存在價值’,不是嗎?”
“但它存在。”
“如果你只是說它在那裡的話,那麼確實——這東西就在這兒,但是他沒有意義,作為一杯飲料,他沒有價值。某種意義上,有價值的東西與其存在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請不要這麼說,”少年的語氣依舊平穩,但能從中聽出一絲不高興來,Theodore賠了不是,但對方再沒說什麼。一時間只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響,Theodore撐著下巴仔細打量起對方的容貌。以歐洲人的面孔來說,少年的五官柔和,但仍帶著白種人的特徵。少年有頭捲曲的頭髮,看起來有點亂,讓人想伸出手揉一把。
——感覺很像貓。Theodore想著,看著對方沉浸在書本中的正臉,把手伸了過去,輕輕觸摸起對方的劉海,然後是柔軟的髮絲,髮根,最後是額頭的肌膚。
“您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少年輕聲說,微微瞇起眼睛來,“長相,只是劉海方向不一樣。”
“嗷,Theobald嗎,我們是雙胞胎。”
少年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您除了長相外和Theobald先生相差甚遠呢……”
“是嗎?”Theodore饒有興趣地看向對方,少年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該說些什麼,“我覺得我們很相似。”
“該怎麼說……我覺得Theobald先生非常正經,但是您……唔,失禮……”少年垂下頭,但仍注視著Theodore的雙眼,後者笑了起來。
“我的名字是Theodore。”
“Theodore先生……給人一種……非常輕浮的感覺,像是隨時會飄起來的樣子——”Theodore抬了抬眉毛,少年咬牙,繼續說了下去,“Theodore先生看起來有點不可靠……Theobald先生就相反呢。”
“你可別被他那個假正經給騙了,他其實是個變態。”Theodore吹了聲口哨,但Vincent只是搖了搖頭,繼續醉心於書籍。半晌,他才又抬起頭,這次雙眼投向圖書館的窗外,玻璃窗上多了雨滴的痕跡,起初不過是幾條看不太清楚的透明細線罷了,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落在玻璃窗上的雨珠越發多了起來。雨聲不斷,將此時的圖書館襯得靜寂。
“下雨了。”
“一起走嗎?我帶了傘。”Theodore問道,伸出一隻邀請的手,對方點了點頭。他們走下樓梯,在服務站借走了那本簡裝版的獄中記。下雨時空氣中的溫度冷了幾分,他看到Vincent裹緊身上的衣服跟在他身後。他撐開那把傘,將對方摟了過來。
“Theodore先生……這樣怪怪的,我有點不舒服。”對方輕輕說道,Theodore看著對方那頭有些亂篷篷的捲髮,揉了揉。他將傘微微傾斜,將傘的那頭微微傾向Vincent。
雨水敲擊著傘面,如同有節奏的鼓點。雨聲愈是嘈雜,內心便越能夠安靜下來。兩人並行走在已被雨水浸濕的石磚路上,濕潤的空氣裡帶著綠植被打濕後發出的香味。他們彼此之間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他把傘更傾斜了些,好讓雨水不濺濕Vincent的肩膀。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因為對方的身體太過瘦小吧。
“Theodore先生,您不用這樣的。”Vincent小聲說道,Theodore不置可否地笑笑,沒再說什麼。雨聲漸大,雨水開始猶如瀑布向下而去,他低下頭看著Vincent,對方也在看著他。
“要去哪躲躲雨嗎?”他問,Vincent沒有回答,他拉著對方的手,那隻柔軟的屬於少年的纖細之手摸起來涼涼的,感受不到對方的體溫。他將對方帶至空無一人的車站牌下。現在是工作時間,車站沒人。Vincent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這樣就好,你沒必要知道我想要幹什麼。他想,然後俯下身來吻向對方的嘴唇。少年因為緊張,雙唇繃在一起。
“放鬆。”Theodore撩起對方耳邊的頭髮,輕聲說道,少年還帶著孩子氣的臉因害羞而漲紅,他看到對方的眼中有氤氳的水汽。
“Theodore先生……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因為喜歡,這就像是在嚐蛋糕。”他輕輕回應道,然後再度吻向少年,這次吻得很輕柔,當他感到Vincent的雙唇放鬆下來後便趁機用舌頭撬開對方的嘴唇,品嚐對方的口腔。少年的吻技很生澀且不帶情慾,於是接吻完全由他來主導。
吻畢,他鬆開少年的肩膀,後者倚靠在公交車站的站牌上喘氣。
是喜歡嗎?是愛嗎?不,他並沒有抱有那種複雜又廉價的感情,他只是盲目地喜歡追求純潔有美麗的東西罷了,與其說是那種感情,不如說是欲求,不如說是傾慕,不如說是崇拜。他俯下身來抱住少年的腰,感受著對方在自己懷裡微微顫抖的愉悅。然後在對方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我會再去見你的,我想和你談談對獄中記這本書的看法。”
Vincent的嘴唇被他吻得紅腫,他茫然地抬起頭。
“悲哀的背後始終是悲哀。”他用稚嫩的語氣,說了句不明所以的話。
“那便是悲哀的靈魂。”對這少年的言語,Theodore只覺得更加有趣罷了,他用手輕柔地撫摸對方的臉龐,然後看向他的那雙深灰色雙眼,用大拇指輕輕觸及對方柔軟的唇部,“這把傘你拿著吧。回見了,可別告訴Theobald那個混蛋,我見過你啊。”
少年不解地眨了眨眼,Theodore笑著離開了他,在雨中快步離開了。他回頭看去,看見少年惘然地站著,手中撐著那把寬大的傘。
Theodore搖了搖頭,看向身下的街道。這地方比他想像中要更無趣。而現下太陽已經沉到了地平線下,唯獨西邊還不死心地帶著點光。但很快,連那點光亮也消失在了天邊。Theodore笑著望向天空,因燈光污染遲遲見不到星辰的天空上多出的洞口靜靜地停滯在那裡,不時有如小黑點般的虛跳下來。
夜晚已經降臨,現在是狩獵的時間了。
六
“這次一定會殺了你的。”Theodore微笑了起來,下一秒,灰色的大刀劈砍而下,因重力所得來的爆發力顯現了出來。可惜的是,這一刀並沒有砍中,而被少年躲了過去。
少年的神色變得比方才更為緊張,下一刻,四周起了濃霧,濃霧中混亂的靈子讓人辨不清對手的方向。Theodore知道,對方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快些逃離,因為Vincent並不是個喜歡與人相爭的人,然而他早已準備好了對策。
“百夫長的長槍與聖人的血,目視明亮吧,我的左眼。”Theodore快速地永昌完畢後,感到左眼一陣灼痛,同時,右眼的視力在瞬間衰退了下來。濃重的靈子凝聚在右眼上使眼球一陣脹痛,視野卻變得清晰了起來——準確來說,這是個用視覺來感知靈子濃度的技能。對靈子感知天生要高於死神或是虛的滅卻師來說,原本是不需要用到這種招數的。這僅僅是個為了抓住Vincent而使用的技能,那是Theodore向那位至高無上的神、滅卻師的王者討教所得來的東西——
可這個招數僅僅能維持數秒罷了,眼球這麼脆弱的東西,被大量靈子附著後所能承受的時間並不難想像。
一秒。
濃霧飄散於四處,空氣中的靈子濃的讓人看不出哪裡有什麼不同。
二秒。
左眼在叫囂,在扭曲,他感到自己的晶狀體大概快要破碎了,而視神經幾近斷裂。此刻變得毫無用處的右眼則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灰白色。
三秒。
Theodore用冒褻揮開了濃霧,霧氣微微四散開來,而在濃霧的盡頭,他看到那少年詫異的眼光。緊接著,冒褻咆哮著砍向Vincent。這時,結實的鎖鏈飛了過來,使他的攻擊偏離了軌道。黝黑且沉重的鎖鏈纏上Theodore拿著武器的手,使他無法再行動。
——Vincent的攻擊模式他已經看穿了。少年攻擊人的手段,不過就是不停地限制對手的戰鬥能力罷了,視野上的限制,還有動作上的限制。Vincent真正想做的,就只有逃走,而不是傷害。意識到Vincent這種有悖於虛身份的仁慈特性,他感到胸口的心跳為嚮往純潔而躁動。
啊啊……這就是愉悅嗎,這就是他所渴求的愉悅嗎。他再次確定這就是他所欲求之物。Theodore想著,用起飛鐮腳向前衝去。體內的血管默默地吞噬著靈子,將滅卻師的“血裝”引發而出。無視捆在身上的鎖鏈,Theodore比剛才要更快、更強、更兇猛的攻擊向著少年襲去。
冒褻之刀與鐵鏈相撞擊,放出叮啷的聲響。
“Vincent!Vincent!不要光顧著逃跑啊!快點,讓我看看你更多的一面!讓我看看作為‘怪物’的你啊!”Theodore大笑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稀薄的霧再度起了,這次卻沒了之前的濃度,即使相隔數米也能看得清楚。
“我明明已經和你說了,不要再逃了啊,Vincent!快點!快點攻擊我!”Theodore隨意地切換著身上的血裝,將其調節成靜血裝。剎那後,Vincent的右手凝聚出一個白色的光球,射向Theodore的胸口。伴隨著衝擊力,白色的軍裝在被擊中的位置破開了。Theodore知道他的肌膚上已經出現了靜血裝狀態被攻擊時會出現的那種紋路。
Theodore再度大笑了起來:“我來告訴你個有趣的事情如何?我們滅卻師最厭惡的東西就是虛——不是討厭,而是生理性的厭惡,那是歸根於滅卻師對虛沒有抵抗力,虛會將我們的身體‘侵染’——當然了,如果我們使用了血裝,虛的攻擊就多多少少無效了……別跑嘛,”他用冒褻切斷了對方的去路,於此同時,銀筒中的靈力被施放而出。
“揮下銀鞭,墜落至五手石地。五架縛!”
靈力在空中匯為一個小點,繼而再包裹住對手的身軀。Vincent的身體動彈不得,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中多了些不甘與痛苦。Theodore因那表情而感到發自肺腑的歡愉之心,他湊近他的耳邊,以近耳語的聲音對少年說道:“如果你現在不是虛的話,我大概要舔上你的臉頰了……Vince,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滅卻師的弱點是靜血裝和動血裝切換的那個瞬間。”
Theodore感覺到少年在顫抖,他抬起頭來,望向了少年那雙無垢的雙眼,對方的心靈之窗裡已沒了剛才的不甘,反之是下定決心的堅強。
“歌詠吧!青行燈!”Vincent喊道,然後——
在剎那間那白色的束縛歸於無用,濃霧再度四起,Theodore瞇起眼睛來,粗暴地用冒褻揮開了武器。方才捆在手上的鎖鏈絲毫沒有影響。Vincent走了過來,頭上已多了兩個不屬於人類的特徵——那是貓科動物的耳朵。
“果然是可愛的貓咪啊,Vince。”Theodore喃喃道,卻沒有閒下來,一個飛廉腳使出,他再度貼近與Vincent間的距離,“哎呀,這是怎麼回事……類似死神的卍解一樣的東西嗎,不管怎麼說,還真是適合你。”
“Theodore先生,請您不要再那麼說下去了。”
Theodore笑了起來,他知道對方的本質不可能這麼快就變化,Vincent——大概是想在快速地攻擊之後限制他的行動再逃走吧。
“我可是一定會殺了你,Vincent。”他用與往常無異的音量說道,切換到動血裝模式,冒褻再次揮向對手,封鎖對方的退路,隨後,破壞陣聖噬發動,他詠唱那道術,“大氣的戰陣,接收聖杯吧!聖噬!”
以Vincent為圓心,銀白色的靈力化成了壁障。但Vincent使用響轉的速度比那術發動要更快些——他在破壞陣發揮自己的功效之前便沖了出來。靈活的少年身軀揮舞著鐵鏈向他襲來,他匆忙地切換血裝,但已經太晚了。
下一秒,Theodore的身軀被擊中。
再下一秒,人類最原始的武器之一——牙齒咬上Theodore的暴露在軍裝外的喉嚨。
然後下一秒,Vincent鬆開了口,用那雙藍色的眼睛看向對方。被虛所侵蝕的傷口處出現了黑色的痕跡。
“您不該告訴我您的弱點的。”
Theodore再度笑了起來:“啃咬喉嚨……還真是情色……Vince,我等你靠得這麼近,已經等太久了!”
“……?!”少年瞬間的詫異使他無法反應過來,然後,Theodore將銀筒投擲而出,碎裂開來的銀筒中流出無數的靈子,像繩索一般向著少年的身體包圍。
“紅繩,捆縛敵人。指引我等。”Theodore用嘶啞的聲音喊道,瞇著眼睛看向被他所“捕獲”的獵物,Vincent已經無處可逃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少年顫動著,別開頭避開他的雙眼。
“你……竟然只是為了把我抓住,就把自己的身體當做誘餌嗎……”
“是湊巧的——誰知道。”Theodore捧起對方的臉蛋,讓對方不得不直視自己,“不要把眼神移開,來吧,讓我想想看——啊,被虛侵蝕就是這種感覺而已啊,該怎麼說,雖然有點惡心吧,但因為是Vincent,所以還不錯呢……這就好像野生的蟬在樹上叫的時候會覺得嘈噪,被自己抓住的蟬卻叫得響亮一個道理嗎……”
“……?”
“不要說話,只有這段時間,你完全是我的所有物。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是了。”Theodore將食指放在唇前,向少年笑了笑,“我將帶你去見我等的神。”
影之領域的入口張開,他帶著Vincent走了進去。
七
“相當不錯的戰果哦,不過Dore把自己搞得滿身是傷!這就不對了呢!”黑色的王者鼓起腮幫子,環起手臂,像個普通的小女孩在生氣一樣,白色的王者則搖了搖頭,“獨身一人去現世,也有些不妥。”
“抱歉,我的神,這是我的失職。”Theodore半跪下來,向他的王者們贖罪,後者很快寬恕了他。
“雖然由我來治侵染會很快,但有人剛剛成為星十字團的成員。Theodore,你去找百日紅千海,實驗看看她的圣文字‘P’吧。”
“是的,如您所願。”Theodore行了禮數,坐在用高柱支撐的王座上的王者沖他一笑。他退下,門外等待著他的身著一襲白衣的巫女。這種與無形帝國的軍裝風格完全不同的衣服倒是讓他覺得挺新鮮的。
“您好。”名叫百日紅的千海巫女唯唯諾諾地點頭,向他問好。Theodore附和性質地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你的圣文字?”他問道。
對方似乎在專心想事,聽到這聲音后嚇了一跳,她明顯禮貌性地看向Theodore的雙眼。但百日紅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我的圣文字是P,Protection……可以保護大家,并治愈曾經受到,或是現在受到的傷害……啊,那麼接下來……請多指教。”
百日紅千海推開醫療翼的門,帶著Theodore走了進去。一塵不染的房間內擺放著排列整齊的病床還有各式救助傷患用的工具,有些是物理性的,有些則是靈力性的。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百日紅似乎有些緊張。
“這還是我第一次使用我的能力,如果在之後出現了問題,請來找我……”巫女行了個禮,然後,那雙獨屬於女性的手掌心中生出了一團讓人感到暖意的光線。Theodore安靜地躺著,等著那個唯唯諾諾的巫女把他治好,過了片刻,他意識到喉部被虛所侵蝕的部分已經消失,而那傷口也已經愈合。
“——可以治療虛的侵染的能力?”Theodore饒有興趣地問道,百日紅點了點頭。
“但是……並不是很厲害的能力,沒有辦法保護人免去死亡。雖然可以保護人們面受過去受的傷痛折磨,但是未來性的預防,就不行了。似乎殘疾的傷也不行……”
“原來如此。”聽對方的解釋聽得有些膩味,Theodore只隨意地點了點頭打發了過去,他看向天花板上懸掛的燈。這時,醫療翼的門再度被推開了,Theobald走了進來。百日紅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個外人不應再多干涉他人的私事,說了句注意身體后便離開了醫療翼。
“很有禮貌。”Theobald說,Theodore搖了搖頭。
“煩死了。”他說,“嗷,你還沒……動吧。”
“當然不會。”Theobald說,“我們約好的,不是嗎?再說我也沒有恬不知恥,這是你捕獲回來的獵物。”
Theodore靠在床背上,哼了一句:“使人生厭的偽君子。”
“隨便你怎麼說。”
在一片靜寂中他看向窗外,憑著那外頭的景色,他意識到,冬日即將來臨。
“我們的生日好像快到了。”他說,Theodore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我們倆從以前就因為生日和聖誕節是一天,每年只能得到一份禮物,又因為我們是——”他停了下來,最後決定放棄那個詞,“所以原本一年應該有四份的禮物,只有一份。”
“是。”Theobald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好吧,今年我不介意和你共享一份聖誕禮物了。”Theodore說道,“Vince已經在無形帝國了。”他抬起頭來看向那雙與他自己無異的灰色雙眼,那個跟他長相一模一樣的野獸雙眼裡的慾望在翻滾,他看到了那種夾雜著痛苦的愉悅之心。Theobald的右手抓向自己的心臟,倚靠在床邊。Theodore聽見他的同胞兄弟嘴裡在喃喃著:“Vincent……Vincent……啊……熟成的時機終於到了……那……甘美如紅酒般的少年啊……品嚐,然後……玷污……破壞毀滅……!”
Theobald的雙眼中閃動著狂熱的色彩,他跪坐在床邊,Theodore聽到他的氣息已經紊亂。兩雙灰色的眼睛對視著,讀取對方雙眼中的慾望。Theodore站了起來,他走出醫療翼。走廊上有個熟人走了過來。
“上杉,謝謝你的情報。”
“不用客氣。”上杉彩花輕聲說道,好奇地看向他,“Theodore,辛苦你了。”
面對對方那種層層遮掩的禮貌,Theodore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他要問的事情:“你知道關押我抓住的破面的地方在哪裡嗎?”
“我可以帶你們去。”上杉彩花輕聲說道,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們跟上。Theobald道了聲謝謝。三人在狹長的走廊中步步向著牢房埋進,直到彩花停在了一個房間外,她敲了敲門,然後點頭示意Theo這裡是關押Vincent的地方。
——這女人在這種地方也有不必要的禮貌,真是讓人感到心煩。Theodore想著,邁了進去,房間內,那個熟悉的少年在盯著他看。灰藍色的眼睛已無往日那種慵懶,而是一種他描述不出來的感情。
“Vince,早上好。”Theodore說道,俯下身來,好讓自己與對方的視線持平,“你被手銬拷起來的樣子真美,我喜歡你的眼睛。”
對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他。Theodore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上杉彩花走出了房間,讓他頭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禮貌的益處。
他許久未曾使用的圣文字在此刻有了用處,他緩緩撫向對方的臉龐。Y-“Yourselves”的能力開始發動,憑著觸覺,無數的信息傳遞了過來。
疼痛的鞭笞。昏暗的房間。早逝的友人。疾苦的折磨。逐漸消失的力量。病痛。困惑。恐懼。空虛。混沌。初遇光亮的溫暖。與初戀相識的快樂。愛慕的情感。——再之後他遇到了Theo,帶著半點困惑地,認識到了友誼。直到在那個十字路口上,被他們刺傷了身體。
這些都是屬於眼前這個人——破面,Vincent的回憶。
Theodore鬆開了手。
“情報讀取完了。”他眨了眨眼,看向Theobald,“讓我先嘗一口。”
“不要操之過切。”Theobald冷冷地說道,別過臉去,默認了他的行為。
Theodore坐了下來:“我才剛剛被虛侵染過……當然。吶,Vince,之前我已經看到過你不為我所知的一面了……接下來該我回報你了。”
他將自己平日用衣物隱蔽起來的部分暴露在外。少年的眼神起先是困惑,然後是恐懼,但被限制住行動的手腳讓他沒辦法避開。Theodore滿足地看著對方的表情,享受著那份困惑與恐懼帶來的甘美,那讓他更為興奮了起來。
“……Theobald先生!”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Vincent向著身邊的另一個人呼喊道,Theodore的同胞兄弟無言地別過頭去。狹小昏暗的房間內,“那種”聲音異常的響動,“Theodore先生,別,別這麼做……”少年輕聲懇請,然而Theodore並不為其所動。少年不停地懇請著,知道意識到Theodore根本不會聽得進去后,便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就能讓那聲音也不進入大腦中似的。
“Vincent,不要合眼,看著我。”Theodore命令道,帶著點粗暴地拉過對方的臉。直到興奮的頂點過後他才鬆開對方。少年的眼中帶著些氤氳,不甘地看向他。
“你能意識到我對你的傾慕之情了嗎?Vince?”Theodore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對方只是搖了搖頭。他看到那雙眼睛里少了困惑,多了厭惡的表情。
“Theodore先生,獄中記的倒數第二章的名字,你還記得嗎?”
——我不會寬恕你。
Theodore大笑了起來,然後吻向Vincent的額頭,在對方帶著些憤怒的眼神中走出了囚房:“我會再來看你的,Vincent。”
他踏上走廊,關上囚房的門。走廊上,上杉彩花站在那裡,用看垃圾一般的嫌惡眼神看向他和Theobald。Theodore視若無睹地走過她身旁,那一慣禮貌的少女唯獨在此刻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輕輕吐出兩個字:
“惡心。”
To天宫兰兰石榴队长小透:抱歉由于太赶所以没能给你们过目有没有ooc【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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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真是和平呢!”
她如此说道。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死者的世界中或者,成为死神然后耗费着大概不必担忧没有尽头的生命,大概。
—1—
“队长的灵压——”在那边传来了寺岛凛变弱的灵压,有点担心的黑沼石榴向那边踏出一步,但又立即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正在战斗的队友。
“没事的!去支援队长吧!”背对着她的京榊冰朝九番副队长竖起了左拇指,但对方毫不动摇:“不,我要相信队长——”
“去吧!要是队长跪了,就没人给我们发工资咯!”队长我没有诅咒你的,只是为了让石榴安心去找你,真的。
“你这句话我要告诉队长。”无论是对完现术天宫什造的攻击还是这句话,黑沼石榴毫无开玩笑之意。
“哎别啊?!同窗爱呢?!”她怎么没发现同期的这名贵族优等生有这样的一面。“从来没有过。”黑沼石榴挡下破面的攻击,在旁边的京榊冰跃起斩向立即反应过来的破面:“真伤心——”
“嘿在那里唧唧歪歪些什么,”刚使用完【恋人】牌的天宫什造从书本中掏出一张从未见过的卡牌,“想去就让我送你一程吧可爱的死神姐姐——【隐者】!”
“呃,石榴?!——”被矮小少年触碰到的瞬间,黑沼石榴整个人在四席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琢磨着对方这新出现的技能卡,京榊冰挑眉:“我说,你把她弄去哪里了啊,人类?”你这样突然把人变不见我会很困扰的啊,怎么和队长交代队花的失踪啊。
还好她还能感觉到在远处出现的石榴的灵压,否则她要怎样报失喔?寻人启事:被转移到异空间的可爱系少女魂魄?
“你猜猜~?猜对了也把你送去那里怎样——!”蓝发的完现术者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不过,我可是有名字的人啊死神姐姐——【战车】!”随着天宫什造从书本中飞使出一张印有狮子模样的卡牌,两头狮子应声在闪耀出耀眼光芒的卡牌中奔出。白色雄狮在上,黑色雌狮在下地两面夹攻死神少女。有了之前狮子相撞消失的经验,京榊冰毫不犹豫地踏脚前冲,由上至下劈开由灵子组成的双狮,并继而挥刀斩向看似毫无防御的天宫什造。
瓦兰德的长剑一如预料中地为了保护滥发少年而突然劈向她的头颅,少女下意识上半身向后弯下,整个人顺势翻了一个跟斗,脚向上踢开了持剑的双手。看来还是生疏了呢。尽管平时都有在静灵庭好好地练手,但果然不是实战就不行啊——
“真是……”有趣得要紧啊,不觉得吗,焉柳。差点被砍到的战栗确切地让她精神一震,好久没遇到能让她差点死掉的对手了。半蹲在地面上蓄力前蹬,少女毫不客气地继续捅向天宫什造:“喝啊——!”
“【隐者】!”天宫什造的身影瞬间和一个修士服的矮人重叠在一起,他伸手前跃,欲抓住她持刀的手。啊,是那个让石榴消失了的技能呢。京榊冰放弃攻击向右跃去,躲过对方的右手并蓄力下一刀的攻击。
二对一啊,也不是第一次了。握紧了手中的斩魄刀,京榊冰单脚向后急转,反砍向正准备支援完现术少年的破面青年。
呐,你这次也像上次一样好好地配合我吧?!
-2-
什么都不记得的话,是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回忆本身在这个败者为寇的世界里就是多余的存在。
…噢,纠正一下,除了累积存活经验的记忆以外,不能填饱肚子的回忆根本一文不值。
想来当时她要是存有更多对死的恐惧的话,应该就能被那些家伙杀掉了吧。反正转生以后终有一日又要回来。
无论怎样都总比……总比现在这么丢人要强。
饥饿得啃食树根来汲取微少能量的少女沉痛地后悔着为什么自己刚才不去死,在她不远处曾躺着两具同样的饥荒者尸体,而现在,他们已经化为尸魂界空气中灵子的一部分。在她身旁的那把沾满鲜血的打刀标示着刚才她杀人的事实。不过,她担心的倒不是被追究这件事,而是——
「怎么,本大爷救了你,你现在倒还不爽了?」在她耳边出现的并不是幻听,而是源自站在她左边的黑色青年。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是让你去成为配得上本大爷的死神,有那么委屈你吗嗯?」
去你的救人,有你这样莫名其妙出现并且威胁别人去成为死神的吗?!如果不是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她真想这样回敬————
……
…
看着染血的打刀,她还是没有危险已经过去的实感。刚才一握着这把刀,就犹如有人控制自己的手一样利落地解决了那几个抢食物的浪人,所以能活下来都是这把不知哪里来的刀的功劳吗?
少女掂了掂手中的打刀。轻便却锋利,是哪个大户人家不小心落下的好东西吗?嘛,现在就归她的了。
不过,解决完生死危机以后还有一个问题缠着她:这个不知道在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全身黑色的青年魂魄不止气场和表情很臭屁,出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人火大:「呵,被本大爷的强大吓住了吗?」
……是那些想要吃掉我灵体的家伙的其中一员的话,就简单了。她的双眼中只有冷意,握紧了手中的刀。刚好能再试一下这把刀是不是真的有这样能自主攻击的能力呢。「哇哦,你想要拿‘我’杀了‘我’吗?」自负青年毫不在乎地嘲笑道,「真是愚蠢的魂魄。」
真让人火大。「不敢下手吧?」这个突然冒出的男人倒还悠然自得地靠在了身边的树上,「嘛,也是,毕竟你就不是力量型,是只能伏击的胆小鬼而已。」青年装作一脸知情的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啊差点忘了,要不是你被他们打得濒死的时候召唤本大爷得那么拼命,估计你早就死了吧?」完全没有给予对方反驳机会地完成一大段自言自语以后对她的行为定下了结论,「真——是可怜啊?」
冷静。
你要冷静,自己这种体力消耗过度的小孩子体格和对方正面打起来没有胜算……少女一边这样试图平伏心中的怒躁,一边强迫自己慢慢后退,你不需要再继续打了,现在的你只需要离开这里就……
「怎么?说不过别人就想要逃走吗?」她现在不止想要暴揍这个陌生人一顿,还想要割断他的声带、把他的嘴巴缝起来。冷静——冷静————啊啊那家伙好碍眼——不对,快冷静下来——大概是被对方隐忍痛苦的神情所娱乐,心情似乎很好的青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不过是只光抱怨的没胆蝼蚁呢!」
“……”
对此, 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死盯着那个人。
实在是…………
实在是——
让人忍无可忍啊啊啊!
被挑衅得失去理智的少女横心一咬牙,用力前蹬冲向战力未知的青年,挥刀直指他腹部斩去。
叫你小看别人——!
“诶。”
—— 然而,那把刀却像是砍空气一般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持刀者还未来得及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打刀就毫无实感地从对方身体出来了,不带一滴血溅出。
对此丝毫没有感到讶异的 青年轻微向后蓄力,然后手臂随着向前冲刺的身体犹如挥出的长刀一般击中持刀者的肚腹,被划过的布衣立即染上了一条长血痕。尚算幼年期的身体支撑不住来自中央突如其来的冲力,被一气打飞到左边的树桩上。
“咳……咳…咳………”勉强靠在树桩后的灌木丛上的少女用手压着新伤喘气。尽管腹部所受的伤意外地疼痛,她仍不敢怠慢蕴含对方继续行动可能性的每一秒,“你……到底——”
双眼紧张地四处搜寻着刚才划伤她的武器,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有,他的手上并没有藏起来的小刀之类的——这是个能空手切开她的肚子,而且她还没法砍到的无实体对手。但是即使是魂魄,在这里也是会有实体的,无实体这种事在尸魂界真的有可能吗?还是刚才砍到的只是单纯的残影?
「和你说过了吧?本大爷就是那把刀,也就是说,刚才帮你杀掉他们的也是大爷我。」「与其说」这么说,尸魂界居然真的有妖刀的存在,是她失血过多在做梦吗?「要证明吗?证明就是你大爷我永远不会被同体的它砍中。」先这样理解吧……但是,为什么会被这样的刀找到啊……他刚才说,召唤了他?
“好了我投降。”和妖刀怎么比啊,裁判他犯规!作为一个努力见对方杀意褪去,暂时判断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少女宽解了一下腰带以后立刻紧扎好伤口,然后把刀收进黑鞘里背好:“……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
「就是这样。」
那个自说自话的男人轻描淡写地站在巨树的树枝上眺望着远处繁荣的流魂街——你倒是很舒服嘛,让伤兵背着你本体爬树哈?!仅靠刚才吃的树根储存少许体力的少女好不容易才带伤爬上高处的树枝,靠着树干闭目休息:“去参加死神的入学考试……你开什么玩笑,我连准备都没准备过。”
「难道你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青年低头看着她,一脸悯惜地摇头,「连常识也要一把刀教你,你也真是够厉害的了。」
“……谁想要学刀的常识啊,我又不是一把刀!”毫不犹豫地狠蹬了他一眼,少女脸色极臭地撇头继续睡觉。
要是我够足够强大我就不需要这样被一把刀鄙视了!
啊,那也就是说,她通往强大之路的经历‘记忆’还不够多吗……不过老天爷啊,她现在只想把这段被迫欺压的记忆给忘掉!
翌日,东阳刚升起她就被叫醒继续赶路。
真是的……要被一把刀压制到什么时候啊……少女有点烦躁地咂舌,思量着怎样摆脱这个随时可能杀掉自己的奇怪妖刀。要是是个正常魂魄还能趁其不备搞突袭什么的;但是这东西就在我身上,这家伙还总是在我身边,要折断刀的话,无论是不被发现还是找到折断刀的方法都很难啊——
……等等,我可以把这把刀给别人呢。被转手卖了的话,就不用再烦被压迫啦!
反正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把自称斩魄刀的妖刀在这个世界会是个不错的噱头。想起金平糖和温暖的饱饭,小心穿梭更木区的少女不禁握紧了挂着刀鞘的白绳。能卖个好价钱吧——
“哎,我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刀啊。”从这里走到那边那个报道的区的话,应该多少有些旅行商人和小店要稀罕品转手卖个好价钱的吧?待到前方抢钱的人离开以后,少女才从树后走出来,绕过还没化为灵子的尸体继续抄捷径前行,恩,该琢磨一个吸引人的好卖点了!
「本大爷才不是那种一般货色,是死神专用的斩•魄•刀!有名有姓的最强暗杀系斩魄刀!」忍着吐槽青年的自我吹嘘,认真思考怎么销出这把刀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原主人丢掉了——这把能化人的刀有臆病:“是是。那你说说,你是哪个死神大爷不小心丢下的斩魄刀?我去让你们主仆重聚去。”——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你被谁买走就归谁的咯。
穿过魂魄们互相厮杀的树林,经过贫瘠混乱的街段,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来到生活水平开始有所好转的第四十九区。「你是笨蛋吗,哪有死神丢失自己的斩魄刀的。所以说了,你是本大爷的主人,给爷乖乖去当个称职的死神就对了。」自从他出现以后特别容易精疲力尽的少女打算随便转个话题,糊弄过去,“这样啊……对了你有名字吗?”妖刀应该都有很炫酷的名字的吧?这把刀的出现似乎就是因为她喊了一下脑海里出现的名字,但她现在似乎又不太记得了。
「你那算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你喊本大爷的名字,爷我才出来的吧?」啊啊……又开始了……怎么那么话唠呢这把刀。「获得本大爷做你的斩魄刀你就该偷笑了,居然这么无礼不记得本大爷的名字——」无视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青年(有病已确诊),开始搜寻买家的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还真吵啊,赶紧弄出去吧。想着,她把背上的刀提到手上。
「敢丢下本大爷就杀了你。」耳边突然来了这么冰冷一句,她打了一个冷颤。不知道是因为人流多了起来还是什么,左右回望都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大概是回到刀鞘里了?「反正最多只是被关回宫殿里而已。」那把刀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诶。”她愣了一下,“什么居然不会回炉重造之类的吗!真迂腐啊?”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把他卖了?难道是…读心术——!
耳边青年的声音似乎变小了点,自言自语着这孩子越来越不好骗了之类的话:「……啧,这家伙的直觉怎么在这个时候那么好。」“我听到咯。”果然,区区一把妖刀有啥读心术啦,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闭嘴,快点赶路。」
意外地让她抓住这家伙的把柄,她怎么可能不趁机拿来开涮:“哎呀呀,才刚认识不久你就这么粘我了吗?居然因为担心我把你丢掉来威胁我——”「少自恋了,如果可以自己选拥有者的话,本大爷绝对不会选你。」青年毫不犹豫地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事。
“噗,真可怜啊你。”嘲笑方和受欺负方的位置转换让少女感到非常愉快,瞄了一眼手中的黑刀忍不住笑了出来。「少用那种眼神看我!」手上的刀一下子突然变得极其沉重,让她想直接放手摔地上:“喂我说你!报复的手段至于那么小孩子气吗!”「结果有效就行。」“……卑鄙!”要不是她为了怕磨花刀鞘她真的想要扔地上!「我乐意。」他得瑟。
“我错了,我•错•了,这还行了吧?”躲进小巷里,少女把刀放在堆积在巷口的烂木箱上,没好气地说道,“所以说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啦,大少爷?”
——快告诉我,好让我把你卖出去啊!!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木箱上的青年一脸骄纵地看着她,「你不是应该先告诉别人你的名字吗?」
“……冰。”踌躇了一下,自称为冰的少女决定还是卖自己的名字来换他名字,“到你了。”
「……」青年眯眼看着冰一会儿才回答道,「焉柳。」
-3-
在真央的生活单一无聊,却足够充实时间。不需要担忧因为手中的柿子而被袭击,也不需要顾虑会被几天前光顾的老板追杀。
实在是安稳得要命。有点无聊啊。
就没有什么能让人变强一点的东西嘛?要是一个人的灵压和战斗力能像吃饭一样,越吃得多就越高就好了——真好奇那些一毕业就能当上队长副队的人在真央时期是怎样自我锻炼的啊——
「很可惜你不是虚,吃货。」焉柳冷酷地吐槽道。
靠着树干俯瞰海平线,无视自家刀魂的黑发少女啃完最后一口柿子后舔舔手指,开始计划起今天翘课获得的课余时间:“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呢,”作为一名四回生,现在正在翘课的她丝毫没有积极向上的求学精神,“我们要干什么呢,小透?”
被点到名字的蓝色长发少年没好气地回过头来,神情僵硬地回应道:“要说做什么的话,我们这次出来还不是为了找你那只猫嘛,京榊?”他所站的树枝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要特地爬上来找啊?”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他必须要和她一起爬上来。
“要知道,对于强者来说爬树应该都是小儿科嘛,我们要向强者看齐!”身旁的黑发少女将异色瞳眯成了两道弯月,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小透,你要是不擅长爬树的话,你一开始告诉我呀。”她还以为出身相似的逃课挚友爬树技能还是不错来着。
你有给我机会吗?!空岛透一脸心塞。
“至于爬上来嘛,是为了更好地侦查花子小姐的方位啦——”她闭上双眼,抬头顺着风向捕捉着什么。还没等空岛透回话,她就兴奋地睁开双眼,指着西南方向的六十区靛面说道:“那边好像有花子小姐的灵压!我们走吧!”“喂等一下——!”
一跃跳下高树,京榊冰选择从方便快捷的屋顶跑过去六十区。同期少年没办法,只得紧跟其后。
瞬步真是个好东西,转眼间他们便到达了六十区。
“花子——花子小姐你在哪——”“怪了,明明刚才还在这附近感受到花子的气息呢……”
“是说,为什么在下也要跟着你去找那只猫啊……”
“因为花子小姐会离家出走都是你的错啊,小透!要对你对那孩子做过的事负责啊!”
“我难得反抗一下哪有吓跑它啦?!”
本来
“诶、等一下,这是——”“……基里安级别的大虚。”
逃课的两名四回生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一逃课会让他们这么倒霉撞上正好入侵靛面的大虚。面对教科书里强度评判为下阶死神无法对抗的大虚,一时半会两人都吓呆在原地。
“为什么会、——”等等,那花子小姐……呢?
空岛透深呼吸了几下,动了动手指,强迫自己从惊呆状态恢复过来,“好、好了!必须阻止它继续向居民区过去!十三护庭队的人应该一感应到虚出现的灵压就会过来的了!——诶京榊你!?”他话没说完,“阻止它的前进啊——哈!”
“小透!你别过来!”“白痴!在下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四回生对付大虚!”“别说得好像你也不是四回生一样啊小透!”“反正这边除了我们大概其他人都已经逃走了吧!”
的确,不需要他们清场,居民们早已吓得从自家屋里拼命往中心区逃去,
“花子——!”京榊冰怔怔地看着大虚一口把自己养的白猫吞进了肚子里,持刀的手颤抖起来,“可恶……居然连那么弱小的魂魄都不放过吗………………”
“有种来吃掉我啊!!”
“等等京榊!”
大虚
“呃——!”“小透!没事吧?!”对方明显被那一撞夺去了意识,毫无反抗之力地瘫倒在树根上。“可恶,还是不行吗!”要是有始解,不、卍解的话,她就可以一下子杀掉这只大虚了吧!
“焉柳,”对强大的渴望在此时突然扩展得很大,“要上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不到对方的回复,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要杀掉大虚,杀掉它!
但毕竟 还只是个学生级别的预备死神,勉强躲过虚闪的少女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旁那一大块黑色的背景什么——是大虚的爪子。
啊啊,我的水平和当年原来还是一样的吗。
即使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也毫无进步。真没用啊你,京榊冰。
尽管那只大虚的手爪迫近眼前,京榊冰只是任由自己朝地面自由落体。
……感觉整个人 懒洋洋的,不想动了——
「喂?!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放弃了?!」手中的斩魄刀现在也只能干着急了,连持刀者都没有求生意志的话,他根本没办法和她达成‘共识’、像初遇时那样尽力一搏地控制她的手自己砍起来,「本大爷现在可还不想死啊!?」
以她现在的伤势,虽然还能动,但少女的双眼像是已经放弃一般、毫无求生的光芒,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正好,找到不需要回到这里的方法了。
“ !”
耳边仿若听到什么而让京榊冰顺着声音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的瞳孔一缩——
那只本该带来终点的大虚 就在那一瞬间,被听起来像是解放语一样的话语镇压住了。
随即,第二个景象让她全身神经绷紧了起来——
“没事吧?”把少女放下“恩、恩……”“他们……”深紫长发死神看了一眼他们俩的校服和佩刀,脸上似乎是在考量什么的表情。“他们似乎是吓坏了,不过也很正常啦,毕竟这是你们第一次面对大虚吧?”接过对方的话茬,那个刚救下她的黑发死神朝两人和蔼地微微一笑,“真是勇敢啊你们。”
好强。感觉好厉害啊这个人,要是我也可以这么厉害就好了呢——
“啊……如果我们能更帮得上忙就好了。”不同于陷入对黑发青年崇敬状态的京榊冰,空岛透连忙道谢“不,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而已。”“这样,很”
“抱歉,小透,让你”
九番队的三席……吗。总觉得,突然有干劲了!
「你这家伙……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要不是这家伙救了你,我们都挂掉了啦?!」意外的,这家伙很怕死嘛——「谁不想活着啊!」
“那个……谁说的来着?人生自古谁无死,说不定死亡也只是人生的旅途之一嘛?”不过现在我已经有点不想死了,所以就放过我咯——
「你已经死了一次好吗?!要是这次你再死在虚的手上,你就没办法转生了啊?!你在学院里学过的这些都忘掉了吗!」焉柳气急败坏的吼声只有她能听到,所以她装作没听到一样无视也可以。
阿拉你看, 再也没办法转生的话,也是不错的结局嘛。那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4-
“咦,你说打算去九番队实习?”当问到她要去哪个队伍实习的时候,空岛透原以为会得到去十三番队之类的回答,没想到却是这个,“在下以为,因为你太懒,所以决定去十三番队净化魂魄什么的。”
“诶——小透你这是损我还是损我啦?”毫不在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她收拾收拾课本就去上下一堂白打,“而且虽然十三番队能外出去现世玩儿,但是对比起来,留储的九番队更轻松没错嘛!”
然后,那个人也在。
这样想的时候,她好像感觉到焉柳在摇头。
“是吗?感觉九番队总是会闷在监牢里看犯人哦?”
“没关系的啦?九番队那么多人,总会有空溜出来玩的!”没有被吓到的京榊冰笑着打哈哈,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方:“啊,今天白打课要小考,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别突然转换话题、问我那个啦——?!”
他们在求学道上一路这样轻松玩闹着,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要各自开始实习的日子。
“时间真的是过得飞快,”跟在实习生队尾的京榊冰抱着斩魄刀在九番队队舍里左瞧瞧右望望,“实习完以后,我也会是死神的一员了啊——”
「完全没有高兴的感觉啊你。」胡说什么,我明明很期待来着,碍于大队安静下来的缘故,她暗里回嘴道,「是吗,明明看守犯人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我可以学着喜欢的嘛!这样回敬了一句以后京榊冰才发现大队安静下来、并停留在原地的原因——一名有着完美微笑的红发巨乳美女死神正在给他们讲一些实习时要注意的小技巧。似乎由于其中一名娇小的实习生带头发问了一个问题,大家也就接二连三地继续问她问题了。
人气高也真是辛苦啊……
「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你也很辛苦呢?」去去去,你又了解我什么啦,混账焉柳?!说不定我会喜欢上看守犯人这件事呢?
“你一如既往地在实习生里人气很高嘛。”熟悉的声音让黑发少女转过头,和众人一起看着缨井走向她,作出只有恋人才会有的亲昵举动。
原来如此,是一对的啊。
与那国,九番队五席,强大又美丽,大概是九番队的队花?先不说灵压和战斗能力,就连平时文书家务皆精通,是实习生们公认的完美前辈和偶像——大家是这样说的。
「你想变成那样的人?我觉得你不可能的了,无论是大小还是完美度。」少说一点废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啊混蛋!
“你们不觉得,三席和五席的日常互动都超级耀眼吗!”一起实习的同期生堆在一起聊着对九番队的家常,其中一个男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情:“好羡慕三席啊——有这么强的美人做女朋友!”“嘿,三席那是又强又帅,你这种家伙是没办法比的啦?”“没错呢,佳人配才子!”京榊冰赞同地附和道,双眼没有离开过温馨的两人,“与那国前辈可是散发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美的强者!超级幸福的啊,缨井前辈!”
这是我发自心底的 由衷赞叹,她这样想到,我只是崇拜前辈啦。因为从一开始就早已结束了嘛。
反——正像我这么弱的家伙,只需要好好看着缨井前辈幸福的样子就已经足够了。
「你真的只拘泥于这样的高度吗?你以前所向往的可比现在要高。」又来了,那把破刀又擅自评价别人的决定了。
焉柳你就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京榊冰把斩魄刀从腰间取下,和空了的便当一起放在了储物柜中,转身离开去继续实习。身后是他轻蔑的笑声:「哈啊,你敢不敢抠心自问,你到底在骗谁?」
-5-
那个苦瓜脸的老师说,你已经是一名六回生了,你该好好认真准备准备期末的入队测试和六回生的最终测试了。
难得第一次京榊冰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决定关禁闭、好好用心准备离开学院前最后的测验——
……
“哈!呼………呼………”少女唰地从仓库中央急坐起来,平喘着气张望了周遭一会儿确定身处现实以后才安下心来,“真是的刚才吓——呜啊什么鬼?!”一转头就被眼前突然看到的蓝色与金色吓了一跳,立即手脚并用地爬向右边,尽力远离那有点像自己双眼的颜色——诶,什么。
月光下她那双异色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理解到看见的是镜子倒映出自己的双眼后,少女稍微安心地呼出一口气,“什么嘛,原来是我啊………这个学院的仓库干嘛把镜子直立起来嘛,吓死人了……”还让她以为又陷入那个无限轮回的噩梦里了。
话音刚落,青年的身影便立即在阴暗角落里映现:「只是一扇镜子你就心跳加速,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你。」
“……话说回来,你的始解语还真是恶趣味啊。”做个好梦,什么的,真是让人恶心的说法。换位思考了一下被这样祝福的人的处境,京榊冰的双臂立即起满鸡皮疙瘩。
「再怎么恶趣味也是你的错不是吗?」青年非常平淡地拉着刀主一起自黑。“话说回来你给我回去啦?!”当她知道刀魂的出现会消耗她灵力的时候,总有种自己吃完的饭被拿去供养这家伙的错觉,“灵力小偷退散!退散!”尽管这样叫着,少女深知他不肯的话是无法阻止他不回去的,所以她也只能在一边悲伤地埋怨自己还没有找到让他不拟人化的有效方法了。
从仓库出来,摸黑把自己房间里的灯点上后,京榊冰在自己的梳妆镜前坐好,开始梳洗准备就寝。
真期待,在这之后就可以见到他了!即使知道他和五席的关系,作为一名即将毕业、脱离苦海的六回生还是觉得那个温柔的前辈能治愈一切。有个超级治愈的强大前辈真是太好了。
看着镜中的马尾少女,回想起与那国的她把红绳解开,重新将头上部分的散发绑了起来。“这样的转型……原来我似乎也可以比较女孩子气嘛!”心欢意喜地朝镜里的散发少女点了点头,就这样用新的形象开始新的死神生活吧!
「就算你模仿她的发型,也不可能变得和她一样的。」耳边是焉柳一如既往的挖苦。
你只要盖住双眼,捂住双耳,自说自话地将外界关在门外,这样就可以了。少女这样自我催眠地想到。
「真是不像你啊,恋爱什么的,你以为你是普通人类吗。」「没有丝毫追求强大的想法,你是怎么了啊。」
没有转头去看摆在左手边的斩魄刀,闭上眼的她只是艰难地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与其说我不想变强,倒不如说——”
习惯了安逸的她已经很难再想起曾经想要变强的欲望是什么了。
想到以前还曾想过要获得卍解的念头,京榊冰有点羡慕以前的自己。
「……你还真是有够任性啊。」
而且还很可悲是吧?
她也这样觉得。
—6—
哎呀呀,开始有点吃力——才怪,自从石榴被转移到不知道哪里以后就开始吃力了啊。明明是这样的战况,为什么她却会突然想起那么多以前的事呢?
久违的苦战让人兴奋起来,似乎那个自称为第十五刃也深有同感,原本多属于为天宫挡刀的攻击逐渐变成了主动砍杀死神的攻击。这才是嘛,大家都从这场交战中获得愉悦才是好战斗——
“噌——!噹——!”两把利器不停相撞,挥剑落刀,互相博弈剑术的两人一时之间不分上下,但是加上要时刻留心的隐士卡,迎面扑来的战车卡以及替瓦兰德辅助疗伤的恋人卡,顿时让原本局面平稳的天秤向破面方倾斜。
真强啊两个人配合起来,尽管打得有点吃力,但少女的斩魄刀仍然毫无保留地在西洋剑与狮子之间欢悦地起舞,把他们打倒的话,我就能成长了吧——!
右边刚劈倒乌狮,不知何时窜到她身后的白狮立即一跃而起,扑向她后背:“嗷——!” “我去!” 幸好黑发死神及时转身下蹲,利用惯性把狮子砍成两半。还没等她站起来,刚才本应消失的母狮已经近在眼前,“破道之一•冲!”被小股冲击波击退的母狮倒下了,但被劈成两半的雄狮已经重新修补好了身体。没及时一起杀死两头狮子就自动复活……吗。
“啧,真麻烦啊。”不知道能不能毁掉那本书呢,还是说只是具现化的一部分、根本无实体可言?
「你看,要是你以前肯努力一点的话,就不用现在被压制得那么厉害了。」刀主这边焦头烂额,刀魂那边却在优哉游哉,可以的话她真想砍他——可是他是正确的。
啊啊,要是是队长级别的话,肯定很爽快地就打倒了他们了呢。重新站稳的九番队四席连续后退到墙壁附近,看准左右两头狮子的奔跑时间,双手举向两边:“破道之二十六•红焰塞!”炎璧应声在死神两边升起,同时烧去了狮子们的身影。
要是,我有卍解的话——
「你现在,是不可能有卍解的。」
“?!”第一次从斩魄刀那里听到完全否定自己的话语让黑发死神走了神,后背立即被破面的西洋长剑砍出一条鲜长的血痕。“呃——!”可恶,居然大意了。少女为了回避二次砍伤而瞬步到了天宫什造的身后,举刀横砍他手中漂浮着的书本,“【做个好梦,焉柳】。”
是要让你认同我才能告诉我卍解吗。
“【起】。”她半握拳的左手里凭空出现了另一把焉柳,跟着向天宫的侧腹插去。
那么,我就让你认同看看——
-7-
“……”这微妙感。
自从知道九番队副队长寺岛凛是读了一年便毕业的同期生以后,每每想起他,京榊冰的心中就有种深沉的挫败感。
现在她是六席了,至少还有个席位。对于这一点她还是颇为欣慰,甚至可以说有点自豪,恩,虽然说这没什么值得可自豪的。
但!是!
眼前这个身穿队长羽织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寺岛凛的双生兄弟吗?!那家伙怎么可能会一年以内就升职当了队长?!!
“……我是新上任的队长,寺岛凛。代表九番队欢迎你。”面对一脸惊愕的新队员,一向沉默的青年难得开口欢迎了。对方自然是一脸信息量有点大的表情,精神上似乎需要一点时间缓过来:“啊……谢、谢谢……”
——我了个去!他居然说话了!他原来会说话!不对、看来真的是队长啊?!该说不愧是那个跳级了的天才吗?!
“我们九番队最近缺失比较多人,所以你现在立即去迎接新的副队长吧。”没再看少女的寺岛凛摆摆手,继续低眼阅览文书,“然后带到我这里吧。”
“啊、是!”不愧是冷艳高贵的寺岛!很快熟悉了怎么下达命令了嘛!背过身去的少女偷偷叹了一口气,跑回队舍门前去等那个也是今天刚上任的新副队长。
哎呀哎呀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就好了——这么想的同时,她百无聊赖地向左望了一眼。
京榊冰当即震惊了。
“呃、——石榴?!!!!!!”
继“同期”的寺岛变成自己的队长以后,真•同期的黑沼石榴在自己成为四席的同一天成为了自己的副队长。水蓝色麻花辫少女朝她打了招呼:“啊,阿冰你也在?今后也请多指教了。”
原来…你说的当上了副队、是这里的副队吗!!!!!
“啊、请多指教,黑沼副队…对了,队长他说让你找他哦!”哎呀我的妈呀,同期的小伙伴都纷纷成长为了队长和副队呢。
感觉自己有点丢人诶。
「觉得羞耻的话,为什么不努力看看去当个副队什么的嘛?」似乎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刀魂青年一脸嘲弄地看着她。
“闭嘴啦你,我哪有一脸羞耻的样子。”她毫不犹豫地把腰间的刀柄狠撞向墙角。
「我ci……」估计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吧,看着下蹲捂住腹部的刀魂,京榊冰很欣慰她习得了一个让这混蛋闭上狗嘴的技能。
无论怎么说, 她都不可能有‘羡慕’这种感情,毕竟向往着的可是平静的结尾诶?!这本来就是一直的目标嘛——
……大概。
-8-
不过真是奇怪,缨井前辈和与那国前辈都不在的样子——不止是外出,更像是消失了一般无人提及。
推开队长室门,四席站在门边朝寺岛凛敬礼。
“怎么了。”正在批文书的他抬起了头。
“啊那个队长,樱井前辈他们两个……”刚纠结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有关他们的事,“出去做长期任务了吗?”
“你居然不知道吗。”沉默了半晌,九番队队长面无表情地看着本该知道那件事的四席,“与那国因为缨井殉职而退职了。”
一句话就说完了。
“哦。”
有点像临清狮猫的双眼瞪大了一下,呼吸也一时急促了一起来。
“原来如此。”
真是奇妙。 自己的情绪波动应该更加猛烈才对。心情莫名的平伏让她自己有些惊讶。
“虽说我们的确缺人,但是,你要是想走,就走吧。”褐色垂发青年的双眼中似乎还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以你的能力,比起九番队,你更适合别的番队。”
“嘿,这是要赶我走吗?”意料之外的,她竟然还有力气开玩笑。京榊冰看着腿上温顺的长毛兔,有点惋惜地替它顺了顺毛,“真是伤心呢——好不容易和那些孩子混熟了~”
“那么,你为什么而留下?”
在队长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寺岛凛不需避讳,直言明了他的问题。或者说,担心——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招收对队里有贡献的可调动人员,不是呆在队里什么事都不干的人。
“诶——我留下的原因吗?当然是因为”
如果这是你拼死也要保护的,
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脸上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爽朗笑容。少女挺直了腰板,正坐在坐垫上。
那么请安心地去吧,
“我”
九番队,尸魂界,你所珍惜的东西,
“会成为九番队的【牙】。”
由我来守护。
“——之类的这种话我做不到啊啊哈哈哈哈!”
一秒破坏严肃气氛。虽然她知道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对方的态度也很严肃,但是她忍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
“抱歉抱歉~残念,必须有个理由吗?”在对方脸色更差以前赶紧道了歉,少女托腮冥想着理由来,“唔,那就队长很帅噢,秀色可餐?副队长是同学呢,有个照应诶?队里动物很多耶,和他们玩有益身心?”
“——不过嘛,只要我愿意帮九番队干活,理由什么的重要吗?”京榊冰笑着站了起来,“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就去把小黑接过来咯!”
她拍了拍兔子的头:“他应该很高兴终于有新生活吧?”
“至少不会那么无聊了。”
「明明就很无聊啊。」刚出门,焉柳就忍不住找茬,还故意拉高声线模仿起来,「我要成为九番队的牙~真是有够恶心啊你。」你怎么就那么神烦啊,你是不吐槽就会死刀魂吗?
「嘛,感觉怎么样,再一次失去干劲了呢?」她知道他还在嘲笑她选择九番队的理由,但她并没有觉得心中有什么变化。真是奇怪呢,感觉干劲好像还是和之前一样噢?
「那就说明你根本没有因为为了那家伙而有干劲过,」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的这个战斗的理由很幼稚,现在更是猖狂地发表自己的感想,「你只是找到了让自己努力的借口而已啊小鬼。」
才不是这样的呢。她是有好好地想过为了缨井前辈而努力的,别在那里胡说。
而且,即使真的是借口又怎么样;只要有结果就好,过程无视也没关系啊。
—9—
“咳——”呿,真挫啊这幅样子。
京榊冰把口腔里差点呛到自己的血吐了出来,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余血。还好之前让武石岚先去支援他家副队长了,否则这副挫样被看到的话,就要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战斗的时候想起那么多以前的事可不像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果然这是要走马灯的赶脚诶!
“这个死神,有点不太对劲。”皱了皱眉,负责主攻的第十五刃破面低声对完现术同伴说道,现在主要负责辅助的后者则并不为奇:“或许是被我们夹击打傻了?说起来唯那家伙要揍死我们的啊,”语调中毫无歉意的天宫什造悠哉地瞄了一眼周遭建筑物的毁坏程度,“趁她不在的时候把这里破坏成这样什么的~”不过也和他们无关,谁让负责维护现世的她选择去别的地方维护了呢——
和那边休闲对话的两人不同,身负重伤的九番队四席用刀撑地缓和着体力,刘海下的双眼情绪不明地紧盯着前方。
真是遗憾呢,想让自己被杀死的人不是他们啊。被不想被杀死的人联合弄死的结局太让人郁闷了诶——
“所以说……才不会在这里结束啦?”像是在自言自语,京榊冰晃了晃因为僵持同一个动作过久而有点发麻的手臂,重新摆好了战斗姿势。
不承认,绝•对不承认。更何况,她还要让那混蛋认同她。
「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是不可能的。」
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她似乎听到了刀魂的嗤笑声,他现在,肯定是一副怜悯愚者的表情看着她吧。
即使你不承认,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也是可以有卍解的——!
「呵,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她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异空间里。和现世建筑相似却又不同的异空间,除了蓝天和水泥地,所有的建筑都由镜子砌成。而她则正站在一栋高层写字楼的楼顶,对面是拟人化了的,背着斩魄刀的焉柳。
「来,让我见识见识?」脸上是不加以掩饰的极度轻蔑,黑发青年抽出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斩魄刀,下一秒在她面前砍下来。“噌——!”京榊冰本能抽出刀鞘挡住了攻击,明白他在干什么以后立即抽出斩魄刀
「【做个好梦,焉柳】。」
可恶,我也是可以始解的——“做个好梦,焉柳——”
诶,等等,我不能始解——?每次始解她都会感受到进入催眠状态的空间感,但这次什么都没有。
……原来如此,因为我正在和焉柳打,所以我手上的是赝品,他才是真品吗。看着始解了的焉柳,京榊冰决定放手一搏,前冲向。如果是这家伙的话,他会怎么打呢。
咦,他什么时候用的【承】和【起】?!
「【合】。」
糟,来不及了。京榊冰咬牙,
但是焉柳却无声无息地瞬间移动到她上方,在少女还在转身的时候就被斩魄刀由右至左劈开她的上半身。
毫不留情地强制结束了战斗。
「所以说,你还不够格啊。」
黑幕。
待双眼的景象重新显现,京榊冰发现她已经重新回到正在和破面战斗的现实。
受伤程度确认,还能继续战斗。抬手擦掉额头的血,九番队四席顾不着回想刚才在精神世界和焉柳的交战,只得赶紧收集现在战况的情报。破面的腹部和手臂正在接受完现术的治疗,完现术者似乎还没来得及给他自己的大腿疗伤。这幅身体是在我和那家伙干架的时候由本能控制而落的这幅模样的啊……真是幸好在更木区有和那些亡命徒厮打过的经验啊。
“天宫,我们该撤退了。”
金发青年望向了天空,“任务结束了呢。”说着,他把手中的剑收回,扔下面前仍有战意但已十分疲惫的死神,把手伸到空中,把空间撕裂出一道逐渐伸展成等人比例的间缝,“否则我们就违背任务了,一刃不会高兴的。”
“诶——但是明明我们玩得正欢诶~?”还没尽兴的蓝发少年嘟哝了一句,但还是顺从地嘟着嘴走进裂缝中,在空间裂缝消失之前转头含笑摆摆手,“那么,下次再玩吧~拜咯死神姐姐——”
再有下次就撕碎你!
尽管如此想着,少女眼神中却不只是充斥着对自己的恼怒,还有找到对手的兴奋。“呐,焉柳,”因为今后能再次遇到强敌而心情愉快的九番队四席松懈地朝天倒在地上,“借给我更多的力量吧。”
既然她会败给自己的斩魄刀,那么就说明拥有他的力量是必须的。
想要变得更强,更强,更强,然后无论那个人珍惜的东西是什么,我都可以保护。
「败给我以后还没长教训么,」斩魄刀并不被她这份喜悦所带动,「你现在这种样子,是不可能有卍解的。」
不去管自己正在给她的热情泼冷水的事实,焉柳只是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
「绝对,不可能给这样的你。」
—10—
听到焉柳的话,这次她并没有说什么。
“哟西,就这样慢慢自我疗伤也挺好的。”就这样在原地躺了一会儿的京榊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向熟悉的灵压那边慢慢移动。先让伤势不明的队长接受治疗的话,大概会先赶回去吧?那样就不用被看到一幅糗样啦——
唔,刚好碰到赶到现世的四番医疗队了……也好,那样她就还是不用一幅糗样地回去!计划通、计划通!迎面而来的是她的好挚友空岛透,见到受伤的同期生他抽出了斩魄刀:“京榊,没事吧?”
一路扶墙过来的伤员试图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没事没事,我被放过了呢!”
“被放过……?”解放始解替她治疗的四番队副队长有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是哦,被放过了。”是啊,被小看了。
“在下从你副队长那里听说了——你太乱来了,居然自己一个人对付破面和完现术——”还没等空岛透念叨完,被治疗好的九番四席就立即从原地跳起来,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拍拍对方的肩膀:“小透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呢!一下子就好了啊~”
“喂、等一下!”觉得少女又在转移话题的空岛透想要制止她刚伤好就乱动的行为,但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不用担心,没事的!我去会一会队长而已!”
她刚才可是听到了,那台机子报告说现世有能继续战斗的人员赶紧回去帮忙清扫大虚的事。
“队长、黑沼副队好——”
“你的伤已经被空岛副队治好了啊。”看了看方才她们俩一起战斗时冰受伤了的脸颊已经恢复,待在寺岛凛身旁的黑沼石榴朝她点了点头,“抱歉,之后没有及时赶回来——”“没事没事!队长要紧!”注意到寺岛凛也在看着她,黑发少女便立即报告道,“报告,那个破面和完现术者在中途停手回去了。”
唔,要想一个方法回去才行——“那么说之前你一直在迎战,”转头没有再看她的寺岛凛冷静地剖开她的故事,把事实拿出来,“完全把十三番队队员忘在一边。”
对了,打得太过火都忘了啊,这次的任务是救援十三番队,而不是和破面交手。
“十分对不起,队长,我无故失职把任务丢在一边!”无视身上刚被治好的伤,少女低头请示正在四番队接受包扎的寺岛凛,“请允许我以帮忙清查在尸魂界窝藏的大虚补过。”
帮忙批文书多的好处就是,在这种时候可以借用一下正规文法来让申请看起来合情合理,加强悔改检讨的力度。
“即使我不允许你也会偷溜出去的是吧,四席。”只是看着自己正在被包扎的伤口的寺岛凛没有看她。
“是的——因为我先是四席,再是京榊嘛!”成了。心知队长已批准的九番队四席一如既往地露出健气的笑容,“保护尸魂界,匹夫有责~”
“批准。”
……
「你这种看起来帅气的借口在这种时候用,就算是本大爷都觉得牵强。」
因为要抓紧实战机会去锻炼自己啊,感觉我之前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呢。唔,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一开始进有各种战斗狂的十一番队比较好呢?
「你现在是在对本大爷发泄不满吗恩?」
你才是,到底对我哪里不满了嘛。
面对她的反问,焉柳沉默了。
“找到了。”正在屋顶之间穿梭的京榊冰突然一个急转,向左处赶去。找到残余大虚的欣喜让她的嘴角微勾,整个人似乎也高兴起来。
在东南面有大虚的灵压,是进食得忘记回家了吧?
“【做个好梦,焉柳】。”
啊,懂了,你不肯,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吧?
——是我还没杀够数量呢?还是说是杀的质量不够?
“【承】。”
红色发绳随着黑发从空中落下,少女抽出腰间的斩魄刀,屏气凝神:“既然你不肯告诉我的话,我就只能通过不停斩杀成长来变强。”
我们无法好好地配合的话,就让我单方面变强到能让你承认我为止。到时候你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到底,死神这种东西到底是要怎样变强呢?不能像虚那样不停进食魂魄增强灵压的话,就只能以老方法去挑战自己灵压底线了吧——只要不停砍杀就好了,最原始的方法。一如在更木区。
眼前出现的那只典型的大虚正在咀嚼着几个小孩子的魂魄,感受到不普通的灵压往这边赶来便转过身来,迟缓地挥出手臂抓向死神。
“这种时候还真是有点羡慕你们啊——【合】,”从容躲过大虚的攻击,京榊冰瞬步到它脖颈附近使出了始解四式,不需几击便将大虚斩杀。唔,四回生那一次感觉他们反应没那么慢啊,看着倒下的大虚,少女有点疑惑,果然是因为吃饱了撑着了吗这家伙,“只需要本能地吃掉同伴和魂魄就可以进化了呢。”
似乎是被大虚倒下的地面震动所致,又一只大虚的灵压从塌方的民房中出现。
“啊,是亚丘卡斯呢。”京榊冰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胳膊,愉快地从空中一跃而下,“怪不得有点儿懂得怎么隐藏起来的智能啊。”
“来来来,让我看看,砍杀了你以后,我是不是也能进化呢?”
本想使用始解第四式的京榊冰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斩魄刀也从始解状态恢复成普通状态。
啊,糟糕!
之前和破面打完的那一仗消耗了过多的灵力,即使所受的伤被小透治好了,但是经过刚才再使用始解以后灵力所剩无几,斩魄刀的始解自然就消失了。
“哈啊,我真是有够拼的……”完全在无意识的时候把自己逼上绝路了啊。九番队四席一边佩服自己的作死技能,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好,当做向十一番队的剑八学习吧。
随着深呼吸而闭上双眼的她沉下心来,左手在紧握刀柄的右手后轻握刀柄。亚丘卡斯见死神突然没了动作,琢磨她是不是站着昏迷了一下立即甩出尾巴们,刺向目标心脏。仍然紧闭双眼的黑发少女突然右起刀直砍左边的尾巴,俯身弯腰躲过另一条尾巴的夹击以后向后跃去,用刀斩断右后方袭来的尾巴。一路左右回避并切断尾巴的京榊冰逐步逼近亚丘卡斯本体,“缚道之四•这绳——破道之四•白雷——!”带电的光绳束缚住亚丘卡斯的尾巴们,原本乱舞的尾巴通通被雷电麻痹瘫痪,京榊冰一跃而起不停地砍击着亚丘卡斯的本体:“喝啊啊啊啊——!!”
亚丘卡斯发出一声悲鸣,倒下化为逐渐灵子。
“成、成功了……?”她这算是用白打把那只亚丘卡斯给退治了……?“赞诶!”回过神来的少女兴奋地双手握拳,有点炫耀意味地对着手中的斩魄刀说,“焉柳你看到了吗!我也有可以白刃解决亚丘卡斯的能力了!”
「呵。」
你那算是什么态度啊!明明我已经有进步、有在变强了啊!
「即使你再强大,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要拒绝我,我还有哪里没有做到吗?
无论是进入真央,还是成为死神,你的要求我都已经做到了啊!
「倒不如说,早就告诉你了,」焉柳并没有动摇,反而是说出了让她大脑空白的话语:「是你拒绝了本大爷而已。」
她一脸惊愕地盯着自己的斩魄刀。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
「你没发现吗,」在她眼中,那把空有人类外表的刀毫无怜悯之意,似乎连她的努力和抓狂都只是娱乐他的闹剧,「每次始解,你的智商都会下线啊,蠢货。」
-11-
“那么,现在来召开会议。”黑沼石榴把会议相关的文件整理好一并交给了依然有点散漫冷漠的寺岛凛。
“有个准备入队的新生实力非常优秀,”
啊,又有新人了呢~这次要怎么欢迎好呢——?已经当上四席的京榊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对新来九番队的人恶作剧的习惯,今天她刚准备
“目测有三席的实力——”
听到三席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京榊冰突然对这个会继任三席的新人有点感兴趣,想都没想就立即打断了黑沼石榴的话:“——那个,请让我来评测那孩子的实力可以吗?”
等等,她这是在干什么,泼妇骂街吗。
「不会用成语的话就别用啊。」从他鄙夷的声音的声音来看,焉柳大概还会翻一个白眼。
反应到自己在做什么,京榊冰立即低头坐回原位:“抱歉,我逾职了。”
深吸了一口气以后立即抬头看着看着自己的队长副队长:“我认为,既然今年这个新生能受到黑沼副队的认可,那么我们可以就此举行实力测试的切磋——”见他们没有打断的意思,她便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自荐是因为三席的实力肯定比四席要强,但是比副队长弱的却不一定是三席,因此我觉得这样来评定他有没有成为三席的能力比较直观。”说完想法的四席感觉议会间的空气似乎有点不对头,赶紧坐下道歉:“啊,我只是就有三席实力这一点发表一下想法,毕竟那啥我们现在也是缺三席嘛!要是这个新人能填补上来就好了!以上!”
“没事。我觉得你这个方法可行。队长怎么看?”黑沼石榴“批准。” 寺岛凛眼睛眨都没眨立即回复道,随后扫了一眼其他席官,“无异议。那么现在处理下一个议题,关于新来的犯人——”后面开会内容到底讲的什么京榊冰没有注意听,一时冲动的想法成真让她既没有实感也没有轻松愉快的感觉。也就只能说是自己作死了吧,她揣着紧张的心情期待着那名新人的入队,也好,算是对自己的磨练嘛磨练!只是切磋而已——
……
让她偿还自己选择的路的时间来了。
黑沼石榴介绍新人的时候,对方似乎为自己有可能一出学校就能当三席的事情而很兴奋。看来很期待把我打倒嘛,京榊冰把这名六回生摩拳擦掌的干劲收在眼里。
“请多指教,京榊四席。”名为岛田的高挑死神有模有样地向京榊冰鞠了一躬,她也赶紧还礼鞠躬:“彼此彼此,岛田桑。”
岛田抽出斩魄刀,摆出教科书般正规的准备姿势。“——【做个好梦,焉柳】。”九番四席刚抽出打刀便念出了始解语。围观的死神众皆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异声:无论怎样,对着一个刚拿到自己的斩魄刀的六回生用始解似乎也有点太过了吧?!
对此,黑沼石榴并没有阻挠。
「还真是让人惊异的成长发展诶,变得喜欢故意拿自己的优势来欺负刚长满羽毛的雏鸟了吗?」就连焉柳那个话唠也调侃起她来,「那小子,连始解都还没拿到吧。」
什么叫欺负,全力以赴难道不是对对手的尊重吗?面对似乎有点惊愕的岛田,京榊冰朝他鼓励性地点点头:“放马过来吧,未来的三席。受伤了的话,我们有四番队。”况且,要是他真的有实力的话,不但可以自行解除自己没有始解的困境,还能把我打倒才对。
岛田迟疑了一下,决定放手一博对方是怎样的始解。他抬手念出咒语:“君临者啊!血肉之假面、万象、羽搏、冠以人之名者!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破道之三十•赤火炮!”巨大的火团应声冲向四席。
不错嘛,嘴皮子很快,很适合使用鬼道呢。瞬步避开火团的同时,黑发少女移动到了岛田的右臂前,冷静地从下往上轻划过对方的右臂:“【合】。”青年只觉得自己右臂肌肉立即被束缚住,根本动不了。
「阿拉,你居然放水了。」焉柳的声音中满是嘲弄,「是谁刚才说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对手的?用折磨犯人的方法来对待六回生,还真是恶意啊你。」什么啦,不过是右臂而已,他完全可以换左手的啊。
岛田换了左手持刀,这次换他主动白打攻击。京榊冰游刃有余地回挡对方的攻击,每次都点到即止地轻微划伤皮上组织。
哦啦,那么快就习惯了左手,果然是好苗子呢,再来多一点看看?九番队四席加速了进攻,每次进攻力道都更狠一些。垂着行动不能的右手,有些挡刀艰难的岛田开始闪躲攻击。目前来说挡刀技术还算不错?不过——
要是你能撑过的话,就算你赢。不行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岛田君:“【转】。”看准时机,少女在划伤对方的同时咏唱了三式。六回生举着斩魄刀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京榊冰垂下斩魄刀,伸出手,一步步走向岛田。被二次催眠的六回生在看到她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开始精神变得非常不稳定,胡乱挥刀着退后。少女伸出的手只是往空气一轻推,岛田就立即像是遭受了什么恶咒般倒地求饶。
不合格,呢。
“解。”轻声说完这个字,岛田便立即从催眠中惊醒,早已准备制止的队员们立即上前安抚新人,准备拉他起来去定定惊。
「你这样做的用意我不明白。」看着少女使出通常只对犯人才使用的始解三式,她的斩魄刀表示不理解,「就算你这样打倒弱小也没办法得到卍解的哦。」
我才不是为了获得卍解而打倒他,我只是……
切磋胜负明显已出,一向喜欢打架的四席完全没有胜利的欣喜之意。恢复站姿后她向那个新人笑着点了点头:“抱歉让你看到了讨厌的东西,辛苦了岛田君。作为一个新人,你做得很好喔!我看好你!”
“只是,连我都打不过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取代三席的位置。”
——她还记得那个人在那天解放斩魄刀的模样,比这孩子的刀要坚定有力多了。只有心灵强大的人才会拥有强大的刀啊。
看着岛田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上的样子,收刀入鞘的四席不禁这样想到。
要代替那个人的话,这家伙还差得远呢。
「那就是你挥刀的理由吗?为了不让任何人抹去他在队里最后的存在证明。」
刀鞘发出了只有她才听到的叹息。
「你也不过如此。」真是让人失望。
—12—
京榊冰把新的文书放下,纠结了一会儿后问道:“队长,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说。”放下笔,寺岛凛抬头直视最近似乎在烦恼些什么的队员。
“那个队长,是怎么拿到卍解的呢?”黑发少女心想,糟了我又打断他办公了,快点问完就走吧,“唔,我的意思是,该怎样好好地跟斩魄刀交流才是呢?”
让人意外的,队长垂下了眼帘,认真思考了她的蠢问题!少女觉得有点感动。“四席,”寺岛凛的目光从文书上移开,重新和少女的异色瞳对视,“知道什么叫做欲望吗。”
欲望……?饥饿时的欲望吗?
寺岛凛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桌子的时候顺手拿起斩魄刀:“为了爱人的冲动、保护他人的心意、寻求强大的目标、想要并肩的渴望,或者最纯粹的,”在离京榊冰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站定,紫发青年把自己的斩魄刀从刀鞘中抽出,刀尖直指有点不解的四席。
“对于个人爱好的释放。”
唔,队长这是要和我打一架吗?但是目前并没有显露的杀意呢。少女一边听讲,一边把手放在了刀柄上。“从某种意义上你和我很像,比如说,并不喜欢自己的刀,”寺岛凛的双眼中仍然毫无波澜,手上的刀也还没有任何动作,“这是我的推论。”阿拉,该说不愧是队长吗,推论正解呢。他们两个真的很讨厌对方。
“我们不一样的是,我和我的刀有相同的‘欲望’。”
相同的欲望……吗。那么你是哪里和我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了呢,焉柳?
“四席。”“刀魂,由心生。”
“即使讨厌,它也是你内心的写照。”
“面对它,找到你们共同的‘欲望’,即可。”
“比如说现在,你能否和它们,一起面对来自上位者的来袭。”
“队长——?!”
在寺岛凛砍向她的瞬间抽出刀挡住他的攻击,
不愧是队长,
你真是让人烦躁诶?「无聊,无聊至极。本大爷怎么可能是这么无趣的人。」我这么无聊还真是对不起?「真怀念当年一直想要变强的小鬼。」你怀念的只是当年我盲目横冲直撞的无知吧!「起码那样的家伙比起现在的你来说要更配得上本大爷。」
“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确定?」
下一秒,她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全是镜子的世界——无论是天还是地,全部都由无数镜子构成。“这里是……”和获得始解时的那个有着无法走出去的无限镜子迷宫的混沌空间以及之前和破面战斗时的现世平行镜面空间不一样,这次是镜子的世界啊……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这个世界正在崩溃。
整个空间都在倒塌,头上有不少碎片随着地震落下。
京榊冰深沉地发觉她太小看自家这把刀的中二力了。空间构成越发地简单粗暴了啊。
「既然你觉得你没变的话,就来打败本大爷试试看。」依旧一身黑衣,(自以为这样就能成为忍者的)黑发青年两手各持一把刀身大部分面积被黑色覆盖的协差和一把全身泛黑的打刀。他竖起拿着协差的四根手指:「以前的你的话,有这么多的机率能打赢;」然后收起两根,「现在的话是这样。」什么啊,我有退步那么多吗?!
「做好再次被爷打得落花流水的心理准备吧。」
“这句话该是我说的才对。”
啊等等,为什么他手上的和我的不一样。「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得到过我真正的名字。」
“意思是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吗哈——?!”「要说的话,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真正信任我,告诉我你的全名吧?」「那样的话,只是彼此彼此而已。」
啧,这家伙居然记仇到那么久远的事上:“怎么说都不可能告诉可疑的陌生人自己的全名吧?!我们那时候只是初次见面啊?”「是吧,我们那时候也只是初次见面啊。」啊,自己打脸了。
「所以说,这次就好好地来互相熟悉吧!」
“来啊!”
“说是这样,但是你都没让我像始解那一次一样试着去感应你啊?!”“光靠打的话,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呵,之前爷我可是一直有给你机会的啊,现在你回来跪着求本大爷也不会给你的了。」
“这么欠揍怎么回事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大爷——!既然你是我的一部分的话,就好好地回应本体啊——!”
「你以为本大爷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想见的便宜斩魄刀吗!别瞧不起人了啊!」
“所以说,本是同根生,干嘛这样为难自家人啊!”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不着!」
“你好烦啊?!”
「你更烦!超级任性好吗!」
“不对,明明任性的是你才对吧!?”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哪里和我一样了队长……果然是‘别人家的刀魂’吗——!”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但是你根本没有明白我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吧?!」
“如果我们是同体的话,你明明应该明白我想要做的就只是——”「——为缨井守护他所珍惜的东西,吗。」
「守护之刀?你能再蠢一点吗?」「你根本不适合为别人拿刀。习惯自主觅食的野猫强迫自己去当看家犬,你也真是有够虐待自己的。」
“我……没有错。我的选择没有错——!”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为了自己而战斗而已。」「你有哪次是真的为了守护什么而战斗起来的吗?醒醒吧,记录是零喔?」「‘我们’只需要为自己而战就好了。」
“滚蛋吧你,我想要为什么而拿刀就怎么拿刀,凭什么让你左右。”
「因为你太软弱了。」
「只是为自己而战又怎么了,那就是‘我们’的原衷——比起直白的自私自利,你这样假惺惺地以守护之名战斗简直恶心到我想吐。」
“你又懂什么!”
「人类感情我不屑于都去懂,但是我也知道你那把所谓的为了他人而拔出的刀是敌不过我的——」
“有谁说过,”少女眼中满是欢悦的战意,脸上的笑容似乎泛出了几分青年的嚣张模样,“我拔刀是为了别人而拔的了?”
下一秒,两刃相击——
……
终于回来了——
从焉柳那家伙的中二空间。
“噗,队长你的虐待欲又开始了?”每一刀都避开要害,但同时也限制行动的伤害。哎呀呀,不快点结束的话,她就只能在四番队躺半个月了吧,“真是有够折磨人的啊。”
寺岛凛的攻击变得越发接近要害,被划伤肌肉的四肢也随着出血量增多而愈加沉重起来。“啧……”就连挡住他的攻击都有点做不到了,队长这是越过了‘虐待犯人’的那条线了吗。
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被死神杀死可不是‘我们’的愿望。」
“队长,你把房间弄乱了。”
就在他的刀准备刺向要害的时候,石榴在门边的声音让寺岛凛回过神来。他平静地把刀收进刀鞘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后重新坐下阅览文书:“啊,小石榴帮我整理一下。”“明明那是你弄乱的,为什么要我整理。”黑沼石榴“倒是阿冰,你没事吧?叫人送你去四番队?”
“哈啊……抱歉,给你麻烦了呢,石榴——”单腿跪在地板上的京榊冰晃了晃脑袋,从刚才的濒死感中定了定神,“呃,我是说,黑沼副队。嘛,没事的,我自个儿去四番队找小透玩儿就好了!”像是没事人一样,遍体鳞伤的少女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门边。在走出去之前,她转身朝寺岛凛鞠躬敬了一个九十度礼:“队长,十分感谢你今天的指导。打搅你的时间了。”
“无碍。找到了吗。”九番队队长平静地像是在问家常。
京榊冰笑着摇摇头:“还没有!反倒是被自己的斩魄刀训了一顿呢哈哈!”
“有进展就好,辛苦了。”寺岛凛“诶嘿,我会在四番队帮你带一点药过来的了——”
“你还真是老样子啊,总是打得全身是伤的时候才过来啊?”
任由四番队副队长在那里老妈子一样念叨,差点连脚筋都被挑起的少女心中是一片爽朗——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卍解的锻炼路上有了新的进展!虽说队长是只用白打和我打、还故意不攻击要害,但是能和队长打这么长,也算是有涨了不少经验了!变得更耐打就是有进步!有进步就是好事!
“不过吧,我还是觉得老名字好听诶?焉柳焉柳,明明挺帅气的一个名字嘛。”京榊冰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立即听到了刀魂怒吼:「你走开,本大爷的名字才没有那么蠢那么文艺青年!」
“切,焉狼什么的不还是很文艺青年嘛。”真心觉得这名字很蠢。
「闭嘴,我的名字比你的好听多了。」你这个在别的语言里根本就是叫精神病的家伙。
“京榊……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虽然空岛透从真央时期就有所体会‘京榊会不时和斩魄刀说话’这一件事,但是他还是觉得总和斩魄刀拌嘴这一件事有点难以想象。想起自己还在四番队的事实,少女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啊,我只是在怀念(斩魄刀曾经正常的)过去而已哈哈!”
毫无意外的,她的斩魄刀依旧和她意见相差:「我才要怀念以前那么正常的你啊?!」
“哎呀,好久没那么卖力地干架了,好饿——”
「别随便转移话题啊?!」
-13-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在死者的世界中或者,等待着某一天会有一个人帮她结束这一轮的生命。要是想重开游戏的话,就一定要死在尸魂界里才行;要是想要遗弃游戏的话,就一定要死在尸魂界之外、死神以外的生物手里才行。
真是有——够——麻——烦——啊。
「连死都要纠结,至于那么悲观吗?」腰间的那把刀突然来了一句,「就这么想死?」
直到现在,关于刀魂是不是可以知道刀主想法的问题还是没有弄清,不过冰已经懒得去研究这个问题了。她只管伸了伸懒腰,在三番队的柿子树上摘下一枚成熟了的果实,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什么啦,我可是超级乐观的诶?死什么的随便啦——”
Lucky,选了个甜的呢。
“再说了,我的角色设定说我才不会想这么严肃的事啊——!”九番四席摇着头拍了拍佩刀,“死什么的我才没有说过呢,你臆病又犯了哈哈哈!”
她如此说道。
“现在可真是和平呢——”
全文9833字,最终还是没能把凛酱审问的部分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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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直线就算曾经一度有过交集,最终还是会分离,并且离彼此愈行愈远。
五月从来没有想像过,苍士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的场景。
那个似乎再平常不过的清晨,天挺空罗传遍了整个静灵廷,告知了庞大数量的大虚来袭的消息。所有拥有不同职责的死神此刻都被同时赋予了御敌命令,迅速忙碌了起来。这种极其不正常的现象发生在尸魂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动过手脚,不然就算是大虚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如此大规模集体突破断界赶来。
她带领着隐秘机动全体赶向了天挺空罗里报告的、离自己最近的大虚聚集地点,心中不断压抑着自己叫嚣着的不详直觉。有能力做到把虚圈大量基里安和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顺利引入尸魂界的技术型人才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而且能完美地将兵力分成几路从尸魂界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突入进入静灵廷,显然是一个对尸魂界各个角落都相当熟悉的人。哪怕是五月也不敢说自己对尸魂界的一草一木完全了然于心,但她知道,有一个人,符合她刚刚想到的所有条件。
拥有比别人更高的研究热忱、无论智商还是经验都相当丰富、而且因为对自由的渴望常年在尸魂界各地游荡所以对地形了如指掌,所有的思路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只是五月相信那个人没有理由背叛静灵廷,虽然她没有任何证据去为那个人开脱。
已经隐约能听见亚丘卡斯的咆哮振动耳膜,她握紧了腰间的斩魄刀,加快脚步逼近了战场。五月站在了那个怪物的面前,她知道自己的眼神,此刻一定是和这个虚一样的空洞。
护廷十三番队,二番队长花鸟院五月,拔出了她的斩魄刀雾雨。
就在这一瞬间,隐秘机动全员训练有素地瞬步消失在她背后,下一秒钟就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不知道是谁说过,刑军团长的拔刀意味着处刑演武的开始。
她挥起刀刃,将一只基里安毫不留情地砍成两半。战斗是不允许分心的,无论对手的实力如何,掉以轻心都会给自己增加毙命的可能性,所以人家都说隐秘机动的总司令战斗起来就像一台精密的器械,总是保持神经在最紧绷的状态。至于这样消耗精神力会不会容易疲劳,对于热爱战斗的她是不会考虑在内的,只有在战斗的时候被家族责任感压迫的人偶才会把自己压抑的感情都解放出来。
所以她现在不能去想造成这次袭击的元凶是谁,至少在面前的敌人都被消灭之前,五月都会,也必须全神贯注思考着战斗的事情。
“报告!十二番队请求支援!十二番队队舍附近有好多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技术开发局受损严重!”一片混乱中,不知道是哪个死神喊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却山谷回响般瞬间传开来。
隐秘机动统一一片黑色劲装中为数不多的身着死霸装的身影刀光一晃将面前的虚拨开,迅速向十二番队的方向准备瞬步离去,象征副队的袖章在空中一闪而过宣誓着他凌驾于普通死神之上的实力和身份。然而几乎毫无感情的清冷声线在这时响起,如凉水浇在他身上一样扑灭了他心中焦急的火苗。
“回来,水无月。”他的队长用绝对命令一般的语气将他冻在了原地,“战斗还没有结束,没有人允许你离开 。”
二番队副队长水无月苍鸾愣住了片刻,不甘心地握紧了手中的斩魄刀:“可是……队长!”
“其他番队的人会应援。”
“十二番队有危险!队长应该也很着急吧,毕竟……”
“我说,回来。”五月缓缓地抬起头,将羽织和死霸装一把拉下,露出下面的战斗服,“不要让我重复。”
“……是。”苍鸾尽管也很担心自己身在十二番队的昔日同窗,但他知道此刻队长肯定也相当烦躁,毕竟队长的青梅竹马也是十二番队的人。那么他能做的也只有咬牙先将面前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完成。
毕竟在他是水无月苍鸾之前,他首先是护廷十三番的死神。
虽然队长不能在静灵廷解放斩魄刀,但今天这种情况显然应该解除这个禁令。黑发女人转向身后朝她张牙舞爪扑来的亚丘卡斯,轻轻摆动着斩魄刀的刀刃,低低道:“旋转吧,雾雨。”
她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似乎有什么东西围着斩魄刀边缘散开来,将她的形踪隐藏了。在亚丘卡斯烦躁的咆哮中,空中忽然在五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出现了五月的身影,向亚丘卡斯举起手中的刀刃,大虚立刻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身影一爪挥了过去,然而被触碰到的人影却泛起涟漪,影像飘然消失在他的手中,取代而之的是掌心里雨雾中悬浮的那种细密水珠。
“不要耍花招,女人。”亚丘卡斯低吼着,虚闪的光束在他张开的大口中不断聚集了起来,随即带着强大的破坏力喷薄而出,穿透了空中剩下的四个和五月一模一样的人影,将她们打得粉碎。然而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已经悄然站在了他身后。
真正的花鸟院五月手中执着因为解放而呈现扇子形态的雾雨,在亚丘卡斯还没有意识到之前就将他横向斩成了两段。
她放慢了脚步,用灵络搜寻起那个人的灵压。这不是一件难事,因为对方根本没有要隐藏起灵压的打算。她简单地判断了一下他的方位,似乎正在向人少的地方移动着。移动速度十分平均,肯定不是在战斗。
十二番队正在受到攻击,为什么苍士却……?
她心里念着儿时好友的名字,反手向身旁的大虚放出斩击,再打量了一下四周,这片的虚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现在是时候去探清自己的猜测了。
千万不要。
五月深呼吸一口气,瞬步向好友所在的地方全力奔去。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站在了苍士面前的五月依旧惊讶地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他。
十二番队队长一之濑苍士正背对着她,而他正在将一个通往别的空间的入口打开,那个入口的形状就像巨兽的牙齿一样狰狞,而从入口另一端,大虚的灵压正源源不断地传来。
“苍士。”她终于下决心开口了,而对方的背影似乎毫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五月顿了顿,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感情继续道:“如果你现在马上关闭来自虚圈的传送门,我还可以帮你向老师求情。”
紫发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然而五月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也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苍士。”她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语调。而男人没有再次看向她,只是转头消失在了瞬间从入口那边涌出的虚的海洋中。
五月想追上去,却被面前忽然冒出来的大虚群拖住了前去的脚步。
“切。”她连续几个瞬步和斩击将几个基里安砍倒,却又被更多的敌人阻挡住了步伐,她想要再次叫住苍士,只看见通往虚圈的入口在眼前关闭。
苍士是想拖住她,然后自己去做什么事情,这个事实再明了不过,但自己现在不能被拖在这里,应该再想办法追踪苍士的灵压,而不是在这里耗时间,虽然她很想用最大马力迅速解决问题,但自己那个作为暗杀者过于高调的卍解不适合在静灵廷狭小的空间使用,难免会误伤同伴。
这样下去真的要放任苍士向着黑暗前行吗?
“破碎吧,琉璃扣。”她身周的几只大虚瞬间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数锁链牢牢束缚住,听到这个声音,五月不禁回过头去,看见红发同僚正向自己这里赶来。
“啊,远远看着果然是花鸟院队长啊!今天真是够呛的一天呢!”八番队队长木舛琉弥抱着双臂,似乎很郁闷地叹了口气,“这些大虚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虚圈传送来的。”想到友人离去的背影,五月的神色不由得暗了暗。
偏偏对方这时补上了一句:“话说,我刚才有看见一之濑队长在这附近呢,听说十二番队受袭严重,不知道他有没有事?”看着五月愈发阴沉的脸色,他猜测道,“花鸟院队长神色很不好啊,难道是他受了很重的伤?”
“不,他没有。”五月咬紧牙,跃起身将一只漏网的基里安解决,“就是他把大虚……”
“……什么?”琉弥双眼因为惊讶而放大,他紧紧盯着和黑发女人的脸庞,企图在上面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花鸟院队长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啊……”他看着五月严肃的表情,喃喃道,“真的是一之濑队长……为什么……?”
“木舛队长,虽然很棘手,这里的虚就拜托你了。”五月深深低下头,向同僚提出了恳求。
琉弥很快明白了事态的紧急,他笑着向女人挥挥手道:“去吧,花鸟院队长,一定要阻止一之濑队长哦!”
“……十分感谢。”她感激地点点头,转身看向正在不断向这里聚集的基里安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没有看见他们的存在一样飞快地连续瞬步跃过他们前行。
无数锁链在她的身后呼啸起舞,将所有企图阻拦她的大虚绞杀覆灭,红发队长微笑着看着消逝的大虚,隐藏在他无害面容下的杀气悄然释放而出:“你们的对手在这里呢!不过身为基里安的你们也不懂我的话语,真可惜。”他回头向自己的副队点点头,脸上依旧是不正经的笑容,“八番队的各位,工作时间到啦!”
他望向女人离开的方向,似乎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琉弥略微放心地松了口气,随即开始疑惑起来为何今天一直没有见到隔壁队那位最勤奋最温和的同僚。
已经寻找到了苍士灵压方向的五月从混乱的人群中央一穿而过,她感受到了一个即陌生又有些熟悉感觉的灵压在苍士的身周,那种令人吃惊的恶意与强大不同于任何一位她认识的死神,却又明明确确像在哪里见过。女人急匆匆跃过六番队舍装修豪华的高大屋顶,远远映入她眼帘的,仿佛是两个她最亲密的人的身影。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四番副队空岛透的声音就通过天挺空罗传遍了整个静灵廷:“各位,七番队的笹木队长和十二番队的一之濑队长叛变了!似乎一之濑队长能随意打开和虚圈相通的门让大虚进入尸魂界,请队长们小心行事!”
下一个瞬步落在已经赶到的同事身旁,五月毫不犹豫地立即腾身向着那个穿着宽大的羽织的身影一脚飞起。如果她不在这里阻止苍士,他们就再也无法回去了,她这么预感着。
然而一位神秘的浅橙色头发的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苍士和五月的中间,架起斩魄刀的刀鞘挡住了她的攻击,向她露出温和无害的微笑。
五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她明明长着人类的面庞,带着死神的斩魄刀,却拥有着与虚十分接近的灵压。五月的直觉不断给她发出警报,让她本能地向后拉开了距离。
这个到底……是什么?
女人微微侧头,头发上那朵骨头雕成的花型发饰格外的显目,花心的骷髅仿佛在嘲笑着死神们的迟钝。她轻轻捂住唇,充满魅惑的声音透过她的掌心散发开来:“不会让你碰到苍士大人一根手指的,那边的死神女人。”
“嗯哼……干得好,一刃。”一直背对着五月的紫发男人说这句话时始终没有再看五月一眼,“我想总队长也差不多该赶过来了,按照计划行动。”
女人十分恭敬地向他行了屈膝礼:“是,苍士大人。”她转头,向远处奔向这里的、全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灵压的身影伸手放出了什么。
“等等,你们想对总队长做什么啊!”地面上那位与笹木曾经同窗多年的小个子队长愤怒地举起了斩魄刀,“笹木,你到底想干什么?”
五月还没来得及重整步伐发动攻击,就看见女人手中发出的光芒将总队长牢牢罩住,被罩住的总队长停止了动作,完全无法行动。
“这样就,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苍士终于转过身,却依旧没有看五月,只是偏头看向自己的同僚,“嗯哼,你的目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让总队长无能为力地看着我们离开。”
“正是如此。”先前没有出声的橙发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的语气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恶意,与之前温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男人似乎再也忍不住愉悦的笑意全身颤抖着,随手将额发撩起,嘴角的弧度愈发泛开来,“怎么样啊,五月,喜欢这个表演吗?”
“……你把这个称之为表演吗,悠生……不,叛徒笹木。”黑发死神咬紧牙,她抬起了手中的雾雨指着与自己相识多年的师兄,她曾经当作亲人看待的人,“既然向老师出了手,就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不手下留情……吗?”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题,橘发男人耸肩,“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脸嘛,五月,会嫁不出去的。”
“……你在玩弄我吗?苍士,跟我回去。”她加重语气,暗暗握紧了雾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笹木!!!”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五月回过头去,看见四番队队长草野似乎十分匆忙地向这里奔来,总是温柔地笑着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大吼着,“现在马上把困住总队长的东西解除!”
“哦呀哦呀,这不是草野队长吗?”男人托腮饶有兴致地思考着,“老是生气会长皱纹的哦,信乃你也是,”他看向地面上站着的小个子队长,“这样会长不高哦?同——级——生——?”
“……斩断万物吧,吹雪。”不知何时,地面上的身影忽然转到了笹木身后,刀刃卷着暴风雪从空落下,笹木很悠闲地伸手用鬼道挡住了这一击。
铃村忍的面庞因为极度的怒火而微微发红,他看向面前的同窗,双眼被杀意填满:“不准,叫我,信乃。”
他举起手中的斩魄刀毫无停歇地就要开始下一阵的攻击,而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和笹木中间的身影替笹木挡下了这一击。
“……你在想什么,土宫黄泉副队。”铃村既惊又怒地看着面前笹木的副官,“你知道你这是和这个叛徒一样的行为吗?”
紫发女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喃喃地念着解放语:“因鲜血而咆哮吧!哭泣吧!狮子王・乱红莲!因绝望而欢呼吧!狂欢吧!不动・明王!”
和她拥有一模一样外貌的女人不羁地笑着拎着刀站在了她身后,而黄泉手中的刀也分成了两把。也就是说,这是七番队副队长土宫黄泉的完全备战状态。
“黄泉酱……?”对副官竟然将刀面向铃村的行为,笹木不得不说他有点小小的吃惊,他以为黄泉是最重视自己身为死神的荣耀的人。
“谁都不许阻拦笹木队长。”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毫无焦点,声音却包含着漫溢的兴奋,她的刀刃已经宣誓了她的立场。
“切。”铃村不爽地架起斩魄刀,越过她指向笹木,“我再问你一次,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啊啦为何那么吃惊呢?”男人摆摆手,“我还以为田中的事情以后,信乃已经看破了我呢。最后还是没有长进啊。”
“少说废话!”
黄泉身旁的乱红莲刀魂立刻上前再次挡住了铃村的攻击,黄泉本人也举起了手中的刀,以防乱红莲会在队长级的攻势下吃不住,她似乎并没有因为面前逐渐聚集起来的队长们感到恐慌,而是小声和身后的笹木说着什么,而笹木因为她的言语露出愉悦的微笑。
“够了。”五月“啪”地合上手中的扇子,这一刻几乎所有的灵压都高密度地向她聚集,“笹木,差不多束手就擒吧。”
“请退下,笹木大人。”黄泉一个健步站在五月的面前,面对这位平日里并没有过多交流、以严厉闻名的队长,她难免露出了一丝怯意。
“啊,真是恐怖的灵压呢,是想要在这里卍解吗?不过真不巧,我们没有被刑军总司令大人抓到的欲望。对吧,苍士?”
“是呢。”苍士露出了五月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什么目的要达成了一样兴奋的笑容,“是时候走了,一刃。”
“明白了。”
“苍士……!”
“等等,笹木!”铃村挥动斩魄刀,将所有的风雪都凝成一柄利刃,将挡路的乱红莲打到一边刺向昔日的同窗,笹木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没有躲避,任铃村的斩击朝自己落下,却打在了无形的防护壁上弹开了。
五月这才发现,空中在她完全没注意到的时候出现了巨大的裂缝,无数基里安在裂缝的那头涌动着注视着他们,而其中几头张嘴放出了和用来困住总队长一样的光线,在光线照射下的笹木和苍士缓缓地升向了天空。
“诸君啊,”似乎在巨大的舞台上演讲一般,笹木张开了双臂,“你们认为你们所守护的,是这个世界的正义吗?你们认为你们所维持的是尸魂界和现世的秩序吗?”
“你们所信奉的不过是伊佐木的正义。”
“而现在,我将向你们展现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就坐在我给你准备的特等席上看着我将你的世界破坏殆尽吧,伊佐木总队长大人。”男人愉快的笑声响破天际,任凭任何人向他们攻击,都无法打破大虚发出的光罩,只能待在原地,看着叛离的二人以及那名神秘女子被基里安们迎走,而先前阻止了铃村和五月的黄泉并没有跟着他们离去,而是低着头站在了原地。
天空上的裂缝慢慢地合紧,就像它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如果不是远处忽然再次响起大虚的咆哮,五月几乎要以为这件事情从未发生。
“笹木那个混蛋……!又放了大虚进来吗!”草野皱紧了眉头,昔日和善的笑容似乎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月没来由地想起了幼年时,苍士当着她的面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虚的残留放进了一条鲤鱼的体内,那条鲤鱼不断痉挛着,咆哮着,变成了一条带着虚面具的虚鱼,虽然只在空中游动了几秒钟,躯体就承受不了负担爆裂而开,却仍然在她心里历历在目。
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一之濑苍士,这个她唯一可以称之为挚友的人。
男人临走前充满欲望和野心的笑容,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印象中,一之濑苍士是那个因为身体不好、天分过高而性格乖僻的孤高天才,偶尔逃逃班翘翘课,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求,是最不会和叛变挂钩的人。
苍士他,到底诉求着什么?
五月转身奔向自己的老师,因为神秘女子的离开,那道光柱已经消失在空中,此刻的伊佐木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老师,请您下指示。”她单膝跪地,带着没能阻止他们的愧意,深深低下了头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把那些大虚都清理掉。”伊佐木理了理羽织的衣摆,并没有看五月,尽管此刻的他似乎第一次这么失态,仍然散发着无法抵挡的威严,“木舛和寺岛在吗?”
“啊,在在!总队长找我吗?”因为之前帮五月清理道路而迟到一步的琉弥连忙小步奔上前。
而沉默地立在一旁的九番队长因为被叫到名字,也跟了过来:“总队长阁下有什么吩咐?”
伊佐木抬头看了看之前空中出现裂缝的地方,随后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死神,尤其当看到远处的黄泉时,嘴角微微向上扬,似乎是气极反笑。尽管五月低着头,她仍然感受得到,老师锋利到几乎将他们剖开解析一般的目光。
“七番队和十二番队的队员对自己队长的图谋当真一无所知么?”尸魂界最有权力的男人缓缓开了口,几乎像是在宣布着死刑令一般,死死盯着黄泉,几个普通的末席队员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总队长要怎样决定他们的命运,“木舛,你调查十二番队的队舍,彻底搜查,找出任何可以推断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的线索,寺岛,七番队和十二番队的队员就……”
“报告总队长!”远处奔来的死神打断了伊佐木的话语,大概是真的很急的消息,对方甚至不顾伊佐木因为不快而皱起的眉头,“在现世驻扎的十三番队员受到了不明身份人的袭击!!根据现世那边的报告,不知为何他们明明是人类的外表,拿着斩魄刀,却有虚的灵压,而且实力远比亚丘卡斯强!”
听到敌人的形态描述,在场的死神神色都不由得为之一变,而报信的死神则继续说道:“十三番队损失惨重,需要紧急增援!”
“……被笹木摆了一道吗。那么我们需要赶紧救治尸魂界和现世的伤者。”草野握紧拳头,声音因为努力压制着怒火而颤抖。
伊佐木眯起眼,手死死攥着斩魄刀的刀柄似乎在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后重新开口命令着:“二、三、六、十、十一番队,先把留在静灵廷里的那些怪物清掉在讨论下一步行动。五、九番队,去现世救援十三番队队员,木舛,你继续调查对手究竟是什么人,如果要去十二番队就让他们协助你调查,不准有反抗,需要的话跟着五番队和九番队去现世收集情报也可以。四番队分头行动,大部分人留在尸魂界治疗伤患,少数人跟随五番队和九番队去现世,以防紧急情况。至于七番队和十二番队,”他的语速愈发缓慢,眼神深深地从队员们身上剜过,“七番队先协助清理静灵廷内的大虚,但需要十番队的队员跟随监视,十二番队留在开发局内,无故不得离开。”
“是。”无论是普通队员还是队长,都在此刻感受到了面前的统治者心中的盛怒。
五月反手抓住了听到关于十二番队的处置正要冲上去的苍鸾,冲他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老师一旦决定了什么就绝对不可能更改,哪怕看起来丝毫不合情理。
在总队长的命令下,先前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生而乱成一套的静灵廷慢慢走上了正轨。
“队长,副队他似乎情绪有点不对劲,已经是第三次差点被虚闪击中了。”二番队三席入隐泉下一个瞬步移动到五月身边,如是报告着。
五月眉心动了动,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看着他,让他注意分寸。”
“是,队长。”
五月停下脚步,站在一只体型异常巨大的亚丘卡斯面前,对方似乎光高度就有几百个她本人那么高。她拦住正准备回头来帮忙的泉下,淡淡地说道:“别忘记你的任务。”
“可是队长……”
背对他站立着的队长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灵压,稠密的灵压混杂着鬼道的力量冲破了她劲装上护着手臂和背部的布料,将五月包裹住。
“瞬开吗……?”无论看几次,泉下都对这个景象感受到震惊。
五月一个瞬步移动到了对方身后,而对方似乎也不是泛泛之辈,向她伸出了几个类似食肉动物的胃囊之类的东西,大大张开的胃囊口满是粘稠的消化液,巨大的利齿看起来就知道被咬到会性命不保。
不过这不是能阻止现在的五月的理由。
“等着被我吞噬吧,女人。”他因为兴奋晃动着身体,似乎志在必得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啊?”
五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胃囊的前面,一个手刀狠狠砍在了鼓鼓的胃囊上。
“真是天真啊女人,这种攻击怎么可能把我的……什么?”
被击中的那个胃囊在鬼道和白打的共同摧残下摇摇欲坠地离开母体,重重掉落在地上。
传闻,二番队队长们历代相传的瞬开,是将鬼道的破坏力与白打的技术相结合的一种招数,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完全掌握的,一旦进入瞬开状态,将鬼道注入手脚,即使轻轻一挥手也能造成极大的破坏力。
五月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就移动到了下一个胃囊跟前,向着胃囊飞起一脚,踢在了连接胃囊和大虚本体的筋上,似乎对对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因为她看见对方一边痉挛着一边嚎叫着抖掉了那个已经被摧毁的胃囊。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这是这边的台词。”五月冷漠地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对手。她看见那些粘着消化液的胃囊集体面朝着她张开,每一个都有一道红光在里面凝聚。
多数的虚闪吗?不过很不巧,对我来说,发动时间太长了。
在大虚射出虚闪之前,五月就已经瞬步飞速穿过了那些胃囊,移动到了大虚的头部前。
在蓄力虚闪的时候那些胃囊出现的硬直时间,完全够她做到这一步。
她攥紧双拳,自出生以来几百年从不停止锻炼的胸前与腰部肌肉带动着她的拳,几乎看不见的连续超高速捶打着大虚的面具,每一拳都包裹着她此刻的怒意和难以置信,全部从她“刑军司令”的面具下倾泻出来,发泄在了这串连击之中。
这是来自昔日的二番队队长流传下来的终极白打招式,雷王拳。
在对手最后的哀鸣中,虚最为坚硬的部分、面具被瞬开状态下的五月徒手击碎,庞大的躯体随之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说过,我心情,很不好。”
五月活动活动因为刚才连续的捶击有些僵硬的肩膀,她不否认在刚才的过程中她脑海里映出的,是她那位师兄的脸。
在五月的印象里,师兄一直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一般的存在。他会带着还没有正式加入护廷十三番的自己一起参加任务,会悉心指导自己的每一个不足,有时候会劝着闷在家里训练的自己和他一起出去玩,知道她一直在保护着苍士后也会帮她照顾当时还多病的苍士,她的鬼道几乎都是由笹木教给自己的,细来一想,老师其实教给自己的东西还不及师兄多。而师兄早在与自己认识之前就跟随着老师学习,似乎也一直喜爱跟随老师,究竟为何会……
这样的师兄,究竟会带着苍士一起,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在五月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她感觉到有一股混乱的灵压在离她不远处发散。
“泉下。”
“是,队长。”尽管先前因为队长的命令离开去盯着副队,但在五月的召唤下,他仍然能迅速回到队长这边听令。
“那边是什么情况。”她向部下示意灵压传来的方向。
泉下立刻向她报告道:“似乎是七番的土宫副队不知什么原因在消灭大虚的过程中忽然暴走起来了,原本奉令去监视她的明智副队差一点就被她误伤。”
“这样。”五月明了地点点头,“带路。”
她跟在泉下的身后向灵压暴乱的地方奔去,远远地就看见黄泉正不分敌我地领着乱红莲向周围任何移动的事物攻击,眼神也空洞无光,似乎早已失去了对外界的应激能力。
“不知道土宫副队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做出这种行动。”泉下带着一丝疑惑的语气,轻声向队长解释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违反了规则,就要受到惩罚。”五月一字一句地说出裁决的话语,绕过乱红莲,瞬步到了黄泉身后。她清澈的目光看向黄泉因为陷入暴走而空虚的双眼,忽然有点羡慕黄泉。
既然她没有跟着笹木走,说明她仍旧没有放弃身为死神的骄傲,事实上认识黄泉的死神都知道,黄泉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神,之所以做出那些举动,以及现在的暴走,无非是因为重要的人的背叛。
因为惊怒而无法控制理智,才陷入这样的局面。
如果五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也会像黄泉这样,把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让自己解脱。
但是她不能,现在的她思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花鸟院五月”告诉她,她应该保持理智,将面前的人交给九番队,然后一定要去虚圈亲手将那两个人带回。
她弯腰闪过对方的斩击,一个手刀劈在黄泉的后颈。
狂暴的灵压忽然安静了下来,紫发死神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
“谢谢。”五月听见,对方轻不可闻的细语消失在唇边。
她定定地站着,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黄泉。五月想起,苍士也是拥有这样紫色的头发。
“把土宫黄泉看起来,等寺岛队长从现世回来。”
“是。”泉下小心地架起黄泉,瞬步消失在了五月面前。
五月何尝不知道,九番队队长寺岛凛一直将黄泉当作亲生妹妹一样看待。
但她更清楚,寺岛是一个跟自己一样一切以大义为重的人,所以她不会担心。
这件事情必须要由死神画上句号。
五月想,再次见到苍士时,自己大概只能与他兵戎相见了。
交叉的两条线,终究也会像平行线一样没有交集,与平行线不同的是,他们会愈行渐远。
-end
我急着去吃饭如果有谁漏响应了请告诉我,字数太多了就来不及写迷贺进去了。
群内脑洞产物。
是个想画可以画画,不想画就脑洞玩玩的东西。
欢迎报名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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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目1:泰坦尼克号
肉丝:Erig
夹克:Servant
剧目2:爱丽丝漫游仙境
爱丽丝:Belle
兔子:aromrabbi
毛毛虫:spphins
红心女王:蜂蜜
红心骑士:Erig
疯帽子:布奇
女王的球棒:松萝
柴郡猫:狸猫
白皇后:Servant
其他角色招募ing
剧目3:美女与野兽
野兽:蜂蜜
美女:Lay
帮野兽剪毛的晾衣架:Erig
玫瑰:Servant
蜡烛:François
五斗橱公爵:Noah
其他角色招募ing
剧目4:睡美人
睡美人:Erig
王子:Belle
巫婆:Candice/spphins
枕头:romi
Kiss(?):蜂蜜
仙女:Tasitus/Noah(胖仙女)
针:狸猫
演员招募ing
剧目5:罗密欧与朱丽叶
罗密欧:晚桑
朱丽叶:Dia
罗密欧的表哥:Noah
神父:绫濑
帕里斯伯爵:Erig
朱丽叶的爸爸(凯普莱特):阿尔
演员招募ing
剧目6:青蛙王子
金发公主:Noah
王子:Elthan
忠心的享利:Erig
国王:阿尔
演员招募ing
剧目7:白雪公主
公主:Tasitus
王子:spphins
小矮人1:Uriah
小矮人2:狸猫
小矮人3:蜂蜜
小中人4:Isaac
小中人5:Servant
小高人6:绫濑
小高人7:Erig
猎人:Belle
王后:Candice
国王:Elthan
苹果:romi
魔镜:François
旁白:Cicero
剧目8:千本樱
青音海斗:Erig
初音未来:Alice
镜音连:Servant
镜音铃:Belle
巡音流歌:cam
朱音鸣子:Noah
剧目9:小红帽
小红帽:Alice
外婆:爱拉丝
大灰狼:Sevan
猎人: Erig
妈妈:Noah
兰兰生日快乐!选了几个对兰兰比较重要的角色和事件来写小片段,原本应该是十题的,如果有机会企划结束的时候把后五题补上吧!角色ooc有请注意食用orz
配合bgm: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253435/ 霜月はるか的「EXEC_FLIP_FUSIONSPHERE」食用
1. 纯白的房间
15号。
这是名为瓦兰德的破面诞生时被赋予的数字,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瓦兰德站在与虚圈的无际黑夜不符的纯白大门前,轻轻敲开了门。蓝发白衣的少年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再次低下头,似乎并不打算过问手下的私人生活。
瓦兰德凝视着少年的身影。他跟随着这位大人,就这样看着他打败了名为伊诺克的前第四十刃,夺得了对方的十刃称号,而他是他的从属官。
他一直以来追逐着这位大人----新的4刃奥克塔维奥•里昂强大却不羁的背影,愿意成为他的盾。
说他是对方的部下似乎也有点不对,里昂从来不会命令他去做什么,也不会管制他的行动,甚至后来他带了被自己当作妹妹的那个人类女孩来虚圈,里昂便应允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会保护她的安危,只因为她是自己的熟人。
如此随性的决定。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跟随他。
2. 古老的别墅
天宫和瓦兰德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栋C夫人的别墅里,虽然天宫一开始在那里接下的工作与瓦兰德的委托内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却奇迹地共事了一回。仅一次,瓦兰德就记住了这个无论年龄还是性格都与其看似无害的外表完全不同的人类青年欺诈师。
那时候他就知道,哪怕身为破面的他拥有数不清年头的冗长过去,有望不到尽头的荒芜未来,他也不会忘记此刻在这个与虚圈截然不同的缤纷世界里巧遇的人类。
他比以前更加激烈地渴望忆起过去。
当他在虚夜宫里见到那个青年把玩着手中的塔罗牌表明自己想加入虚圈的立场时,瓦兰德觉得,也许今后虚圈的长夜也会有一天变为黎明。
3. 公园的长凳
穿着侍应服的瓦兰德将手中的甜点盘放在兴奋讨论着趣事的女孩子们中间时,听见她们在讨论这个城市最惬意的地方就是中心公园的长凳,既有树荫,不会太冷清,却也不是一个喧哗的地方,而且公园附近有人工河,景致也不错,不失为一个静心思考的好地方。
也许自己也应该偶尔去那里看看。
和其他破面不同,瓦兰德是一个很眷恋现世的破面,不是从破坏的角度,而是从真心喜爱的角度,用艾诺宁的话来说,就是“有闲情逸致”。
他喜欢现世忙忙碌碌的人们,喜欢这里每一个颜色绚烂的事物,好像有他们在就能暂时不感觉到胸口的空洞。
从得到能够在现世像人类一样自由活动的、被叫做“替身”的假身以后,他就经常来往现世,甚至在现世的咖啡厅里得到了一份挺固定的侍应生工作,偶尔在店里的委托板上找找零工来打。
当他下班离开咖啡厅,走进高峰期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这种充实感盈满胸膛,那一刻瓦兰德真的会忘记自己是个虚,是个破面的事实。
正在他跟着眼前的人群准备挤进晚班的地铁时,有什么人拽住了他的袖口。
“响哥,别走。”
他回头,看见身后浅橘色长发的少女充满期冀的眼神在碰到自己的脸庞时黯淡了下去。
是认错了人吗……?
他试探性地开口,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这位小姐?”
少女因为认错了人,脸色因为窘迫而微微发红,她有些失措地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瓦兰德努力想找到能平抚少女的词汇,这时他脑子里冒出了先前咖啡厅里,几个女生讨论的那个地方。似乎地点离这里也不算远。
“嗯……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小姐似乎有话对我说的样子。”
也就是那天,在那个年轻人之间流行的休闲小基地里,瓦兰德邂逅了他未来最重要的亲人之一,今后未知的岁月里,这个活泼的人类少女总会伴随在他身后。
瓦兰德想,他并不是空虚的。
4. 无垠的沙漠
虚圈的世界里没有人间的阳光和美丽的景物,只有漆黑的天幕上惨白的残月,除了虚夜宫里十刃的住所有人造的太阳景观,这里并不是一个受到光明眷顾的世界。
事实上这里本来就不需要太阳,这个由堕落的怨念亡灵居住的世界有黑白这两种色彩就足矣。
所以给虚夜宫制造那种景观本身就是没必要的,这都是死神那种伪善的家伙才有的想法。
瓦兰德回头看了看因为距离缘故几乎成了一个点的白色建筑物。
今天他第一次在那里见到了剥下他虚的面具,赋予他半死神形态的人。
这里最强大的破面,缇尔斯・索里塔利奥这么将那三个死神介绍给他和其他破面。
用人类的词汇来说,算是父母一样的存在。
但是瓦兰德可以肯定,对方才不是像人类的父母那样全心全意呵护孩子的存在,明明是要消除虚的敌人却帮他们提升力量,站在他们这边背叛自己生长了几百年的故乡,怎么看都是在利用他们。
他那残碎的前世梦魇中,似乎有着被人作为弃子的记忆。比起相信这些死神是好意,他更愿意去相信他的人类欺诈师是个表里如一的纯真好宝宝。
但当对方将驻扎现世的死神方位告诉他们,要他们去现世袭击时,名为天宫什造的欺诈师似乎对能有和死神对战的机会感兴趣,已经开始计划着和自己同行了。
不知为何,看着他把玩着手中的牌急不可耐的模样,瓦兰德也期待起这个任务来。
和他一起去应该会是很有趣的旅行吧?
瓦兰德一边这么思考着,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去执行任务。
也许这次,他依旧会欣然接受被别人当作弃子,如果可以保护这些事物。
5. 林间隐秘的小道
瓦兰德轻而易举地将驻扎在现世的一个死神逼进了空间狭小的林间,对方似乎只是杂兵,解决起来毫不费功夫。
正当他的刀要斩眼前的死神时,一个黑发的健气少女挥动着她的斩魄刀挡住了自己的攻击。
什......!之前完全没感觉到她的灵压,和之前被袭击的死神不同,这个女孩应该是死神中比较厉害的人物吧。他一边判断着一边小心地找对方的破绽,想要挑开剑拉开距离。无奈对方的力道紧紧咬住自己的刀刃,不给自己缓冲的机会。
"好像很好玩呢,你们能加我一个吗?"死神女孩带着笑意,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剑上。
瓦兰德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背后的大树,他佯装不敌向后退去,忽然出其不意地一脚蹬在了树干上将重心向前倾去,借着这股力道挑起刃尖直逼对方的咽喉,大概这一击就可以直取性命了吧,他想。
然而,当他的刀就要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女孩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他眼前。
"做个好梦,焉柳。"
瓦兰德本能地向后一挡,有些惊讶地转过身,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移到了他身后,手中两把一模一样的斩魄刀与自己手中的Amalthea相抵,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有意思呢。他有些赞许地看了一眼女孩。
不过他也不会输的,因为天宫站在地面上看着自己。
=========================================也许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