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4年 春 雅國中部】
什麼都聽不到。
空曠的街道上只有一個人影,精緻的繡花披風遮掩了莓色長髮,腳步中絲毫沒有一點倉促,早就將任何可能的負擔放下,如今已經不想再跑了。他什麼都聽不到。無聲令人不安。
遠方逐漸熄滅的燈光預示著一夜的表演落幕,這次沒有黑影匍匐,夜晚也藏不住帳布斑斕,天上仍會有星空與明月將其點亮。
什麼都聽不到,沉寂重壓於雙肩——對方明明沒有防備卻彷彿環包裹著無形的威脅。即便如此,拖延不再是個選擇,他對自己說,上一次他放過她整個帝國都差點覆滅。他曾經會為這人奏樂,與她談起世界之外的生活。心裡不由地揚起一絲悲哀。
她不能繼續活下去,她的時代在舊神居就該結束了。
阿爾在熟悉的邊界遊蕩,可這已經不是原本他熟知的邊界。那一天早晨看似堅不可摧的平衡被打破,東戰場前線幾萬年來第一次移動。光裔這一方那時並沒有派出更多人來鞏固這裡,反而還召回了剩下的兩支劍,彷彿是放棄了這個地方,準備好將所有注意力集中於西戰場周邊。
西戰場到底有什麼值得這麼守護……
他漫步於淺黃色的沙上,明知等待的那個人並不會出現,很久都沒有了。他是可以輕易地跳躍到這快地的西南方,但是他最近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可以帶來多少麻煩。
阿爾停下腳步,發現沙灘上不只有他一個。
米琳沒有被來者驚動,雙手握著彎刀輕鬆地站在水邊,金屬上沾染的血液凍結成冰,連同刀尖指著的那塊水面。她淺黃色的眼睛望向遠方,試圖觸及地平線以外,卻被白霧阻擋,不像以往,臉上沒有任何笑容。阿爾從未見過她如此疲憊的樣子——記憶中米琳總是享受戰鬥。
“啊,你來了,可是烏佐的小朋友不在這裡了。”她輕聲說道,“真可惜,我還沒能把他的手腳卸下來,或許我會好心送你一條作紀念——我這樣說你會生氣嗎?”
“有一點。”
“別那麼無聊,你清楚我做不到。連你都變得無聊我該怎麼辦呢?”
“贏很無聊嗎?”
“贏?”她道出這個字時語氣尖銳異常。“你告訴我,我贏了什麼?”抬起手,刀劍甩開了冰片也一併劃過了所見之處所有的山河,她數万年來爭奪的東西,如今彷彿對其無比厭棄要將其斬平,就和剛剛口中吐出的字一樣毫無價值。“我問你,阿爾,芬羅,你覺得我們在為什麼而戰?”
阿爾聳聳肩。
“你知道我是怎麼成為司令的嗎?”她說,“你們都太年輕了!我啊,我會被推上來完全只是因為沒有其他人敢面對維加爾——就只有這樣而已。他不擅長承受傷害,而我能靠近他並活下來,可笑吧,當時我們都不知道該為何而戰。”米琳抬起頭,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一把彎刀牽著另一把陷進地裡,語氣也跟著下陷,無比空洞。“他甚至比大多數人年長,連他都只想要他可愛的孩子們活久一點。”
她向他伸出手。“過來。”米琳牽住阿爾,一手環過他的腰將他拉近,卻沒有將身體貼上,而是保持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我在此結束了而你從這裡開始——是這樣的概念吧。你知道嗎?他們並不能理解這種東西,維加爾說的,他能感覺到所有其他族人的痛。但沒有這痛他們又活不下去……多矯情的種族。”
阿爾笑起來,雖然有點惡毒但他不得不承認就是如此,在那一天的大雨之下,他發覺了一種自己無法替代承受的傷,補不上也觸及不了……明明領主不是這樣的存在,留著他的血的族類卻不知從哪裡繼承了這般特性,孤獨至死,是米琳會喜歡的浪漫結局。
“他死得太平凡了。”
他回過神,才捕捉到最後這一句感慨。米琳側著頭,語氣和表情一樣平淡,彷彿談論的只是某個遙遠哨塔里的兵,而不是和她糾纏了上萬年的宿敵。
“你最遠能到哪裡?”
“上界……吧?”
“我是指到霧裡,你能走多遠?”
阿爾並不能理解。他能肯定地回答並不遠,他能看到的最遙遠的地方仍舊是一片充滿白霧的海面,尖銳的黑色石頭突出海面猶如森林,日以繼夜地被粗糙的水沖刷,啃食出凹槽和孔洞勉有些地方勉強能落腳,領主說有別的大陸,但也僅此而已了。
“送我去吧。”
“什麼?”
米琳緩慢地轉過身,掀開帽子,一副見到許久不見的友人的表情。她似乎從未變過,即便失去角,穿上偽裝,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在舊神居綻放的美麗花火——或許是有些不同,阿爾從陰影中走出來,長劍絲毫不敢離手。“啊,你終於來了。”那雙眼裡有什麼不一樣了,一道久遠的細小裂縫,在年月的擠壓下開始撼動整個結構,他會稱那顫抖着的傷口為寂寞,但又覺得是比寂寞更空洞的東西,曾經在哪裡見到過,卻不記得。“好久不見,我看到你拿著瓦恩的劍,他怎麼死的?我還是比較喜歡看你拿琴弓的樣子。”米琳給他一個微笑,“烏佐的小朋友呢?不好好跟著保護的對象可不行。”
“在殿堂,很安全。”
“安全,一個盾需要安全嗎?”
“在說你自己嗎?”
“我早就厭煩了,更何況在領主身邊。”被嫌惡加重的兩個字掛在他心上。不只是她,還有他自己——阿爾咬了咬嘴唇,可是他們早就被圈在死路的盡頭……
米琳沿著地上碎石排出的花紋向前走了兩步,也不是朝他而去,就是不想待在原地,行過之處夜晚的濕氣結成碎霜,路過的行人大概會將其歸咎於雅國深冬似的春天。阿爾退後,一部分理智說著這個米琳已經遠不及從前的米琳,可腦海中另一部分告訴自己她就算失去角也很難殺死——這他在第一次將艾米送去上界時好好地見識過——他不能速戰速決,就得做好被消耗至極限的準備。
阿爾不知道自己該害怕什麼,是她試探的眼神還是艾米踝上的鐐銬。
“你知道,之前紅堡的加冕儀式前梅菲斯緊張得不得了,最後來的卻是那個教廷的小雜種。想想如果我在皇宮貴族面前斬殺他們的先知會是怎麼樣一個情景。
“不過……就算是在樞城,那好歹是王的加冕儀式,先知沒有到場——”她停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語氣有些過於苦澀。
對方並沒有如他想像地那樣調侃回來,那黃色的眼瞳含著夜色,逐漸被張大的瞳孔填滿變得幾乎全黑,沉默令他尤其煩躁。快點開始吧,快點結束吧,一部分的他寧願流血也不想再繼續說話了。
“啊,這樣可不行。阿爾,我怎麼教你的……”一個呼吸被另一個呼吸打斷——米琳終於笑起來,卻不是為阿爾樂見的原因。“你做了什麼?阿爾,芬羅!”她驚聲道,浮誇地摀住嘴,滿臉刻意的憐憫,“你跟領主交易了,對不對?你把烏佐的小朋友賣給領主來滿足你那可憐的對愛的幻想……啊——我太了解你了。”
阿爾握緊手裡的劍,他想開口反駁,無論是解釋那時他別無選擇也好,強調他被領主哄騙也好,但轉念又覺得這都不是理由。不可以。他強迫自己停止這些即將失控的思緒,指尖刺痛手掌,掩蓋緩慢爬上他的皮膚的自責。米琳加快腳步,揚起斗篷的尾端,在冰凍的空氣中留下乾淨的軌跡,猶如繩索纏拖著笑聲繞行於他周身。
“你怎麼騙他的,還是根本就不需要?嗯?要使他那樣的人服從有多簡單,只要一句‘一起’就夠了是嗎?這是什麼啊,你稱這為什麼?”
“夠——”
“我不覺得!”他因為這厲聲的斥責垂下眼,隨後被腦中的警戒催促著不要移開視線。她歪歪頭,少了剛才的刻薄,剩下的只有失落——記憶中站在東戰場海岸線的米琳,耶利歌,也是這麼樣的姿態,手提雙刀,背著猩紅的墳場遙望白霧後方,正打算要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這地早就容不下她的存在。“你……也變得無聊了呢。
“前些時候。”她又開口,“我站在舞台上,背後是布簾,前面是晃眼的光,我還以為自己還在那塊破地方。舊神居……憑什麼,他們的神從來沒有住過那裡。”
“後悔逃出來嗎?”
你能送我到哪裡?她問。最遠的地方是哪裡?埃爾克提?上界?里拉?
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他這次會這麼回答。
米琳揚起頭,抽出腰間的雙刀,佈滿冰霜的淺紅色金屬在月光下彷彿蒙在燈照裡的殘燭,極寒中極力燃燒投出曾經身為戰士的影子,可此時想要保護的東西和掠奪的東西早就不一樣。“不會,已經不會了。”
“東戰場穩固,西戰場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米琳說,“他們不蠢,該做什麼都計算得清清楚楚,你懂嗎?為什麼他們把劍都召回去,為什麼烏佐的小朋友被調走……既然如此那我還在這裡做什麼呢?
死城凝滯的空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或者只是因為極度疲憊而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他分不出來,也沒有心思去管,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化作細霜剝落。他坐在碎石地上劍扔在一邊,面對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屍體,這一切比預想中的簡單許多……他發現自己有點太擅長殺自己的同類了。
緩緩躺下,他得快點回去——不,在回去之前還要先把身上洗乾淨,不能這麼喪氣,會讓艾米擔心的。
“更何況……他先走一步,我怎麼可以輸呢?”
阿爾終於想起來了,那種神情,只有在烏佐眼中見過——只想要他的孩子們活久一點的眼神。
突如其來一聲細長的哭聲讓他嚇得跳起身,一時還以為自己的工作仍未完成,撿起劍,急切地翻閱周遭的空間。他停下腳步,血漬在鞋底是如此粘稠。
別再往前。他警告自己。繼續向前便沒有回頭的機會。哭聲並沒有如他祈求的那樣作為他的錯覺消散,反而更加清晰,比方才襲向自己的利刃更加令人害怕——他看到了,在後方的小巷裡,就是米琳來的方向,黑暗中,木箱上,那雙揮舞的小手和熟悉的紅。
阿爾周身分割,下一秒,便消失在街道中間。
【阿爾是真的真的很想退休,他很久以前已經不想要再幹這種破事了,可是PER真的不可能打過YLG
這個時候MF已經沒了,YLG難過可是她會說這是MF失誤,活該(笑)
十幾萬年來她真是寧願自己從來沒理解過UZZ】
【復建用小破文】
【舊神居】
他聽見喧囂聲。
拖著過於沉重的長柄斧行走於雪地裡,不斷地請求展翅的機會卻每一次都遭到對方果斷拒絕,他想要跑又因為寒冷而力不從心,同時他聽見喧囂,融合成白噪音。
刺眼的電光標識著他的目的地,從那裡向外延伸直到環繞整個哨塔,雪化水又蒸發成霧氣,曝露地下焦黑的土地,無人能靠近,無人能跨越。
仍舊是喧囂,嘗試突破唯一防線——有敵人發現他的存在而轉移目標,吃力地擋下直指喉間的攻擊,強光中那赤色的身影笑起來,但是他沒有時間去管這些,就算在此就會燃盡自己所有的能量也不重要。只要他的劍保持鋒利。
遞出手裡的東西,對方並沒有表現出意外。他解下自己的武器,上前一步,立於兩者之間。
一絲血腥味——這是他的所有記憶的開頭,那一點點甜腥味化開了本來填塞腦中的那團迷霧,點亮了周圍的黑暗,然後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開始湧入,關於他的造主、這場戰爭、敵人、使命……其中夾雜了些陌生的破碎畫面和情緒,是他還沒有辦法辨識的東西。
模糊的實現逐漸有了邊緣,應約地認得出是一張臉。面前打量著自己的目光給了他一陣寒顫,可是他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逃走的意圖,沒有實質的懼怕,就僅僅是直覺地不想去觸犯對方而已。
“名字?”
他開口,就算知道該如何發聲,那來自皮膚下的震動仍舊令他感到奇怪。“艾米。”他輕聲道。
“看來沒有任何問題……”那人原本冷漠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他不能理解的興奮,突然捏住他的臉,更加仔細地檢視起來,一邊喃喃自語着,接著又加重手力道,引來隱約、被稱作痛的感覺。他因為被隨意擺弄而皺起眉頭。“痛覺閥值好像有點高啊。”
“過幾天就好了。”一個新的聲音,艾米才發現這裡還有許多其他人存在,一張張相似的面容和相似的色彩,皮膚上多多少少爬了灰藍色的紋路,有什麼隱形的網從其中延伸出去,將所有人相連,閉上眼便能聽見這個網在鼓動,猶如一個巨大生物的血管,連接的各個部分之間並沒有太大的隔閡,只要集中注意力他便能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他能成為這個網中的任何一個——他想他應該要感到更加親切的,可是有什麼在他胸口阻擋在他和這種感覺之間,落得一點失落,和正摩擦著自己皮膚的那雙被疤痕與繭子覆蓋的手一樣令人不適從。
艾米不安地垂下眼。
這失落……是誰的?
“普萊斯——這是你在這裡的名字。”面前的人宣布,換上了更加嚴肅的語氣。“我,烏佐,維加爾,是你的劍,你必須稱我長官。”
他僵住。
劍。簡潔的詞語迴盪在胸口,像是此時他被捏住的並不只是下巴而是整個心臟,甚至是更加深層以至於無法被看見的東西。烏佐揉了揉他的頭髮。“這個時候要回答‘是,長官 ’。”
“是,長官。”
烏佐的命令很直白:在戰場上絕對服從,除了保護他以外什麼都不要管。
艾米記得他讓他穿上皮甲,將短斧塞進他手裡,接著推他入前方無止境的戰亂之中,站在由敵意築成的高牆面前,身體內翻騰的本能和訓練經驗想要驅動自己,但是在那股並不屬於他的憎惡之下有什麼拖著他令他駐足不前。苦澀氣味燒灼他的氣管,攪亂他的思緒。
哨塔不能陷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敵方將領。必須要將傷害降至最低。避開血液。小心米琳,耶利歌。
所有藍色和黃色融合成片,被猩紅的平原替代,冷冽陽光每一束都疊著扭曲的黑影,像是無形的巨大手指在另一個世界糾纏共舞,而他眼前所有動作都只是它們產生的反應——他一時竟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為什麼站在此地,身邊圍繞的又是什麼——艾米看向周圍,尋找認識的事物,什麼都好……
他需要呼吸。
一塊黑影朝他襲來,快得他無法反應,反射性地驟燒爐芯想要讓它遠離。
停。
突然一隻手橫到他眼前,伴隨青藍色火花,將他甩到後方,力量之大幾乎使他失去重心。幾道命令,便有其他人填補上了他原本的空缺。烏佐後退,目光仍舊保持在前方。
你在做什麼?
他回答不了。
烏佐又給了幾項指令,確保一段時間內不會出問題後才轉移注意力到艾米身上,迅速地估量後伸手彈了下那爬有藍紋的耳朵。後者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稍稍抬起頭,震驚還沒來得及消退,已經能感覺紊亂的心跳因為視線中的身影開始穩定下來,堵在喉間的空氣終於能到達肺裡。
回神了?熟悉的聲音在吵雜之上異常清晰。待會你跟我到左側,專心一點,回去等著被罰吧。面前的人皺起眉頭,本想開口訓話可轉念又不知怎麼決定放棄。
準備好,記得你只有兩項責任。烏佐說,光點在他背後閃爍,轉身面向東北遙遠的海岸線——他能看到,在那雙眼瞳中也有片異色的天空和虛幻的手指,可也就僅止於如此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而那事情比生或死、他們或是聯繫他們的網都要重要。
在光束聚集成型的停頓瞬間,被厚布包裹的手指劃過他臉上的紋路,對方的表情從容卻沒有任何笑容。不要緊張,你只需要看著我就好了。
武器手柄上的裝飾在艾米掌中印出細紋,掃去了所有混亂想法,剩下簡短的詞語不斷重複。
侍奉。保護。排除異族。
他展翅。
號角聲帶領著黎明衝破地平線,將天空連帶著周圍的一切染上淺淺的粉橘色,艾米輕輕地喘息,呼出的白氣消失在陽光下。耶利歌聽見號角便離開,他想她沒有真的打算要在這雪夜攻下據點,有點無聊來拜訪罷了——阿爾說她有時候會這麼做。或許多很久以前起他們就已經放棄真正攻陷對方,如果成功便是幸運,失敗也只是當作常態。
艾米按住肩膀上的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冷並沒有什麼知覺,身上還有其他傷處,他沒有認真去檢查,烏佐沒有說什麼,表示都不怎麼嚴重。每一個血口都標識出自己的錯誤,大部分是在試圖將武器送達的過程中得到的,不談順不順手,自己應該要能帶著那把長斧戰鬥。
他轉頭看向烏佐,後者仍舊緊握武器站在制高點,腳邊細細電流打轉,經過打鬥留下的血跡,散發出活物燒焦的氣味,他感覺烏佐似乎也沒有嚴肅地在應付這場襲擊,更多的反而是對騷擾和睡眠不足的不耐煩,倒是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違反命令跑出來。烏佐這時才回過身,身上乾淨地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顯半點疲態,爐芯就算燒了一晚仍能夠保持啟用的狀態——他一直都很羨慕這點。
他伸出手招艾米過去,後者照做,腳步帶著點遲疑。艾米的肩膀被按住,接著刺痛漫開,他知道那是手指正在傷口中翻攪,卻不敢表現出退縮的意圖。
烏佐微笑,眼神卻沉靜地令人害怕,沒有怒氣,就是純粹的責備。“我的命令是什麼?”
“回去,鎖上大門。”他回答,因為疼痛漏掉了幾次呼吸。
“原來你還記得。”烏佐放下斧子將空出的手放在他頭上。他閉上眼,心裡清楚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麼,違抗命令是不允許的,更何況是戰場上的命令。“回去前先結算完吧,這樣你接下來能專心休息。”
“是,長官。”
“報告。”
“值班時分心。允許影裔出現在營地裡。違反待命命令私自參與戰鬥。面對第一次正面反應過慢。沒有能擋下第三次右後方砍擊……”細數著自己的錯誤,他已經很擅長盤點這些東西了,從有記憶起結算便是為生活中的一環。這是為了你好,烏佐總是這麼說——真是最討厭的一句話,因為找不到任何抗議的理由。“三十秒。”他最後得出結論。
面前的人點點頭表示同意,將他攬近,灼熱的爐芯散發猶如日光般氣息,帶來一種無比安定的感覺,與明知道即將來臨的懲罰的焦慮交錯,他不知道該擁抱哪一個。
“深呼吸。”
【光裔和影裔是池子裡生出來的,意識和基礎認知由血液傳承,uzz活了那麼久他只授過一次血,不是他不願意是因為他不敢,他的厲害是強行磨出來的,這種記憶真的不太適合傳給新生兒,那失落來自他,恐慌也來自他。】
【uzz第一反應:這啥?送錯了吧?真的能用來當盾嗎????能不能換貨??】
【大祭司長是真的很能扛(雖然除了能抗以外都平庸的不行),uzz打人是真滴痛】
【ylg一直到死前才真正理解uzz,那種微妙的孤獨感也好,護仔子的心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