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盒4·孩骨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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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尔迦的个人线。 

标题是冷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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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个白色的影子时,洛尔迦第一反应是远离,把它留给神职人员或者别的什么能对付死灵的人。在老祖母的故事里,幽灵、鬼魂这类玩意儿实在不是活人应该接近的。 

他们是邪恶的不死生物,会蛊惑人心,阴魂不散,降下厄运和诅咒、吸食活人的生命力,总之,和它们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比如现在,“它”已经搞得一整个镇子鸡犬不宁了。 

 

 

事情要从当天更早一些的时间说起,当时鸮形人游荡者洛尔迦刚与队友们驾着马车进入这个名为乌关的镇子,天阴沉得分不清是下午还是傍晚,镇民们的脸色也阴沉得让人分不清是身体不好还是刚参加过葬礼。 

经过一番打听,冒险者们得知这是出于睡眠不足,而让镇民睡眠不足的罪魁祸首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夜半哭声。据说一开始只是谁家房前屋后有个零星几声,有的人以为是猫咪发情,有的人以为门外有弃婴。但后来哭声的嗓门越来越大,竟能从东嚎到西,从半夜抽泣到黎明。 

 

洛尔迦第一反应是建议镇民们从此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好在他思考该如何用生涩的通用语表达这个意思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让这个鸮形人小少年想起人类的眼睛不适合在夜间做事,而蜡烛和灯油都是要花钱的,于是他把这个建议咽了回去。 

 

到了半夜,负责守夜的他果然听到了传闻中的哭声,声音不如想象中的大,洛尔迦本以为会是那种中气十足、如霹雳般响彻云霄的哭号,如此方能让整个镇子的人不得安宁。但这哭声却低低的、绵长而轻柔,就像细雨,落下时悄无声息,却切实地将这片土地润湿成带着水光的深色,任谁第二天推门往外一看,都能察觉到下过雨的事实。 

 

洛尔迦侧耳倾听,发现自己竟能分辨出哭声传来的方向,于是他跨上窗台往外一跳,扇动他粗短的翅膀飞向那边。 

在接近声源的过程中,不但哭声越来越清晰,里面蕴含的悲伤也越来越浓重,洛尔迦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因为鼻腔里突然酸酸的。 

当他到达建筑群外沿时,已经能听清哭声里夹杂的语言了,那两个词汇十分简单,连学习通用语没几天的他都能听懂——“妈妈!爸爸!” 

洛尔迦握紧腰间的匕首,睁圆了他们种族擅长夜视的眼睛四处扫视,发现一缕白烟般的什么在街上挪动着,虽然飘忽不定,却不受夜风的强弱影响,始终维持着将散不散的样子蹒跚行走。 

 

鸮形人小少年在离对方有一段距离的地面降落,冲对方挥挥手。 

这个幽灵有着男孩的外表,而且干瘪瘦小,活像颗在枝头挂了一整个冬天的果子,任何一个有父母庇护养育的孩子都不该瘦成这样,也难怪他会喊爸爸妈妈了。 

“你在找,爸爸妈妈?”洛尔迦尽量语气和缓地问道。当妹妹犯了错躲起来时,他就会用这种语气哄她出来。 

“爸爸……妈妈……想回家……”男孩啜泣道,看起来就像个孤苦伶仃的虚弱孩童,只是脸色太过苍白和飘忽不定。 

“家,在哪?” 

“家……家……家很近……都到这里了……呜呜、呜呜呜……” 

 

他们是邪恶的不死生物。洛尔迦提醒自己,无需费时思考,他也能确信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幽灵不是能正常交流的对象,也不是旅途的良伴,它们单纯又固执,全靠某个执念赖在人间不走,所以别指望它们有理性、良知或者别的什么活人都不一定有的奢侈玩意儿,总之,别指望它们能讲道理。 

讲道理,无论什么活物,死后除了尸体就不该留下什么。 

骨头不是关卡放行的对象,冒险小队已经要头疼怎么在保证那个诡异的箱子不被打开检查的前提下运出去。 

洛尔迦自己又不是神职人员。 

他事后还要指望队友接纳他擅自捡回来的麻烦,欠下队友的人情。最坏的发展是他将不得不退出队伍,拿不到或者只能拿到一小部分佣金,然后自己带着一个幽灵回它自己都说不清具体方位的家。 

就算事情顺利解决,能回家的是这个幽灵男孩,能睡安稳觉的是镇民,而他,游荡在异乡的鸮形人男孩依旧无家可归。 

还是少惹麻烦为妙,我们只是这片土地的过客,明天一上路,男孩哭得再大声也不会传到我的耳中。 

理智也在提醒他,这事儿很蹊跷,一整个镇子的人都被哭声骚扰,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去寻找哭声的来源吗?为什么自己循着声音就轻易找到了? 

还是想想怎么摆脱这个幽灵吧,洛尔伽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没有把羽毛或鲜血送给他,没有与他立下约定,没有做一切老故事告诫人们不要和幽灵做的事情,还来得及,现在抽身就走还来得及。 

 

“我也想家。”洛尔迦长叹一口气,为自己的傻,“既然近,我送你。” 

他随即补充道:“但,不是立刻,不是直线,也许绕路,可以吗?” 

男孩看着少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就像水底的珍珠,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莹光。 

“我只是、想回家……只要能回家……” 

“那就,来。”少年冲男孩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男孩抬起毫无圆润之处、只有直线和角的手臂,指向另一个方向:“我在这里。” 

“嗯。”洛尔迦随他往那个方向走,同时不忘与男孩保持距离。 

很快,男孩停在了某个地方:“这次……一定要……”他注视着洛尔迦,身体开始消散,待那双含着泪水的双眼也隐没于黑暗,洛尔迦才点点头,蹲下挖土。 

土壤较为疏松,洛尔伽连脚爪都没用上就刨到了他想要的。 

 

为什么能找到他?为什么答应帮他?大概是因为两人都是被谁丢下的孩子。 

他不仅仅是个幽灵,还是个孩童。 

这个男孩就像另一个自己,洛尔迦曾想过,如果不是全家人只有自己活下来、而是死的只有自己会怎样,反正左右都是他与其他家人天人永隔,区别只是谁在这头,谁在那头。 

扯住他的不是男孩的话语,而是他对家的渴望。 

 

最先从泥土里露出的,像摔出裂纹的瓷碗,那是头盖骨,然后是松脱成几节的颈椎骨、散乱的肋骨,上面遍布伤痕,让洛尔迦不禁思忖怎样的虐待会留在骨头上。 

等他从土里数出脚趾骨,这场挖掘工作才算结束。 

他帮骨头抖抖土,将自己的斗篷扯下,平铺在地上,然后将男孩小小的骨架放在上面,小心包起来,用的是就算被谁看见也不会立刻惹来麻烦的那种包法。然后他抱起这包骨头,突然回忆自己第一次抱起妹妹们的襁褓时的情景,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更沉一些啊……于是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包裹,然后展翅飞起。 

 

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镇民们的睡眠问题,也许我该向他们收取报酬。洛尔迦突然想到,但他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他自知一个通用语都说不利索的鸮形人小孩的社会信誉是个什么水平,最差的结果是男孩的骨头被镇民夺走交给哪个牧师,然后驱魔失败,男孩从此不相信任何活人,问题打成死结。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落在旅馆的窗台前,轻轻敲了敲窗户,半精灵诗人奇诺娅开窗将他放进来,洛尔迦拍拍抱在怀里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眼圈已经红了:“我捡到了,呃……”他犹豫了片刻,实在找不到更含蓄委婉的说法,只好说:“别怕,哭泣男孩,的骨头。” 

“看来我们得带着他离开了。”半精灵诗人接受和处理现状的速度总是令人咂舌。 

洛尔迦感激地点点头:“我和他的约定,我履行,你帮忙更好,谢谢你。” 

 

“咯嗒!”有什么猛地震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咆哮,是那个不安分的箱子,洛尔迦立刻操起桌子压向它,杯子和桌布被掀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响,预料中的木头相撞声没有响起,箱子里居然窜出一只鲜红的手顶住了桌子,是被剥了皮只余肌肉的那种鲜红,与此同时男孩尖叫道:“那个东西!它会吃了我们!”话里满是恐惧。 

 

奇诺娅再次发挥了她处理现状的决断力,已然掏出匕首刺向手:“先带他离开!” 

洛尔迦两脚一跳,将全身重量压到桌子上,然后扑向包着男孩骨头的包裹,将它抱离这个房间。 

 

手似乎有痛觉,它被刺后立刻缩了回去,暂且老实起来。四人连忙七手八脚地用手头的绳子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为了以防万一,洛尔迦还把床单扯下来割成布条,一条条地系起来,让箱子活像个包扎过度的伤患。 

 

第二天,冒险者们根据洛尔迦夜里看到的小镇地形,商量出了一个既能绕开关卡检查、又不会让箱子或男孩无人照看的方案。 

 

洛尔迦和奇诺娅看守箱子和男孩的骨头,另外两人先空手出关,虽然不确定骨头能不能听人说话,洛尔迦依旧认认真真地对着它说明自己只是暂时离开,在这个白天之内就会回来。随后他带着箱子从丘陵上方飞出去——这可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箱子原本就有一定份量,上面还捆了绳子、布条和一大早就从铁匠铺买下的锁链,洛尔迦不得不多次落地休息。等他绕过关卡,将箱子交给守在关外的两人,又飞回奇诺娅身边,抱走男孩的骨头。就这样顺利过了关。 

 

之后的日子便一帆风顺——才怪,一到夜里,男孩就会在布包里闷闷地哭泣,箱子也随之躁动,发出饥兽般的咆哮,仿佛被死灵的馨香挑起了食欲。 

 

 

 

为了兼顾保护男孩和守夜,洛尔迦已经习惯于坐在窗台或高枝上,边隔着玻璃或树影注意着队友和箱子,边与男孩交谈。尽管要操心的事情变多了,但守夜时能有个人陪着聊天的感觉很不错,更棒的是两人词汇量和语法水平并不悬殊,交流起来竟十分通畅。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死人的思维方式与活人不同,但洛尔迦觉得活人之间的想法已经够差别够大了,这不算什么。他的小妹还坚信自己能找到让翅膀变大的法子呢,有段时间她天天带着从各种犄角旮旯里发现的稀奇古怪让洛尔迦吃下去,然后瞪圆了清澈的眼睛要见证奇迹的发生。而洛尔迦的收获就是知晓了森林里最大的那棵杏仁桉最顶端叶子的香和苦、品味到和他岁数一样多的瓢虫做的瓢虫饼(想起这个他整张脸都愁得扭曲了),尝过兀鹰飞羽烧出来的灰烬,吃过冰雹,谢天谢地,这个味道最普通,但妹妹坚持要他把里面的小沙粒也都咽下去。 

现实教给洛尔迦的是短翼不能变成巨翅,死者也无法苏生,他的小妹再也不会一头飞进他怀里,然后从包里掏出什么专门为他带回来的稀奇古怪了。 

 

 

 

“我讨厌她。”男孩的声音满怀怨怒。 

 

“嗯。”洛尔迦自从遭遇剧变后就学会了闭紧嘴巴少说多听。来到语言有沟壑的外界后,更是学会了观察话语以外的东西,眼神、表情、动作、甚至呼吸频率。 

所以他从镇民口中打探到男孩哭声时注意到身边有人倒抽一口冷气,打听到关卡盘查得很严、对于和死灵沾边的货物更是视为违禁品时注意到某个游移不定的眼神,以及男孩目标明确的敌意——要注意到这点倒很容易,上次洛尔迦单独外出回来时,发现屋里明显被弄乱又收拾过了,一问之下得知男孩竟然在大白天现身并试图攻击某个人。 

 

总之,从此,洛尔迦就没再离开过男孩身边。 

他对此心里有数,但也仅止于此,他知道有人无法忍受这种情况,宁可耗费心力调和双方的关系,但他不会。 

大家都是活过几年甚至几百年的智慧生物,又只是彼此旅途中的短暂同行者,为什么要勉强彼此合得来呢? 

当两个个体之间产生不合又不想弥合时,有的人会一言不合就动手,有的人会拉开距离甚至拍翅飞走,有的人忍耐,让不合消弭,或是在未来爆发得更加猛烈。 

洛尔迦也注意到了有的人会避开他讨厌的人去讨好每一个他不讨厌的人(天啊,这句话光想想就绕得叫人头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选择这么做,当他还小的时候就拿这个疑惑问过家里的老祖母,老祖母告诉他:“他认为这样就能攻击到自己讨厌的人,使对方的心情或是利益蒙受损失。” 

他觉得比起一言不合就动刀子,这种攻击方式十分无害,但他不认为这种做法能有效。 

“这的确很难真正攻击到对方,有些人还相信在正午时分切烂插有仇人羽毛的泥偶能给仇人降下厄运呢。”老祖母舒展开皱巴巴的嘴,粉红的牙床上有几颗长长的黄牙。 

“这是弱者的反抗方式。任何人面对痛苦都需要反抗,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消亡。” 

 

 

“哥哥,你千万不要也那个样子呀……我们约好了的,你会带我回家,对吧?如果连你也……”男孩的不安都快从话语中溢出来了,空气突然重得叫人呼吸困难,这让洛尔迦想起故乡暴风雨前夕的沉闷,他舒展开翅膀,好让羽毛根部透透气。 

“我会带你回家。” 

 

“上一次也有人这么向我保证过。” 

 

“她是她,我是我,送你回家,我做得到。” 

 

“为什么她做不到,为什么?” 

 

类似的问题洛尔迦也想过,只不过他的问题是“为什么我做不到。” 

他在做流浪儿的那段时间里打发孤独的办法是思考,其实他更想靠睡眠度过,或者沉浸在往日的温馨回忆里,但他不敢让自己长时间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也很难让自己的回忆维持在美好的时光中,一旦回头,充斥在脑海的全都是血、惨啸和呻吟。痛苦使他无法停止思考,思考起来又免不了痛苦,但这已经是他手心里最好的选择了。 

 

“为什么我做不到?” 

这个问题并非是指复仇,为什么不能立刻复仇,洛尔迦很清楚,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飞得比别人高是一种强大,考虑得比别人周到是一种强大,能让很多人追随自己也是一种强大,是不是可以说,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强大?那卑鄙能算是一种强大吗?洛尔迦在来到新世界后见识了一种叫“骑士精神”的东西,拥有那个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偷袭一个呼呼大睡的酒鬼,但洛尔迦能。 

 

他曾无数次在心中向复仇女神祈祷,请求她给予自己复仇的力量,他想要的是更巨大的翅膀、更粗壮的手臂,结果女神送给他的是一个机会,一个仇人完全失去了防范的机会,意外,但更有效。他从没听说过短翼恢复如常,却见过不少醉成烂泥的酒鬼,人们警惕刀剑,却欢迎美酒。 

所以强大的标准着实多样。 

 

他问的是另一层含义。 

“为什么我做不到?” 

“只要放弃复仇,就不必再为无法复仇而痛苦了,可为什么我做不到?” 

他曾无数次发问。 

 

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折磨他的不仅仅是失去家人的悲伤和对仇敌的恨意,也不仅仅是形单影只的孤独和生存的艰苦,更可怕的是复仇的无望——仇人强大到能以一敌四,洛尔迦连翅膀都没发育完整;仇人亲族繁盛好友众多,洛尔迦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仇人颇有威望地位崇高,洛尔迦的家族就算不说声名狼藉,也与公道仁义关系不大…… 

拦在他面前的阻碍和艰险无边无际,支撑他复仇的只有自身的心愿。就这么放弃,心甘情愿夹着尾巴活下去是最轻松的选择,但每当他冒出这个念头,都觉得像是在切割自己的翅膀和心脏,在撕裂自己的灵魂,他不甘心,即使现实把他踹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理智拽起他的头发在耳边低语着放弃,怯懦拽着他的裤腿拼命摇头,他自己的心也不想放弃。 

 

他比从前更理解老祖母话中的深意了:反抗就意味着痛苦,不反抗则意味着消亡。 

 

如果当时屈从、放弃,现在的他多半会变成一个活着游荡于世间的幽灵,与这个哭泣的男孩无异。 

 

洛尔迦有些后怕地抱紧胳膊,尽管他刚才想了许多,但那都是他的想法,无法成为别人的答案。 

所以他摇摇头:“不知道。”然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反问道:“你的家,什么样?”提前问清楚环境特征,等到了附近也更好找些。 

 

男孩的阴郁和怨怒一下子消融了大半,开始给洛尔迦描述自己家屋前的牵牛花丛、铺有厚实稻草的房顶、屋檐下的燕子窝以及妈妈最拿手的炖菜的香气,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怀念与平和。 

 

 

第二天黄昏,太阳还没落山,男孩却突然现身了,“家。”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这样说道。 

 

“顺路。”洛尔迦颇感意外,然后咧开嘴巴笑道,“那就回家。”他和队友们打了个招呼,抱起骨骸就飞。 

 

山丘上植被繁茂,看起来完全没有人类住过的痕迹,没有铺着厚实稻草的房子,没有屋檐和炖菜,只有攀附在一棵枯树上的牵牛花丛,挂着已经开败的花和将于明早盛放的花苞。 

 

“家?”洛尔迦毫无头绪,问向男孩。 

 

“爸爸、妈妈让我被贵族带走,然后,过了这么久。”男孩脸上毫无诧异和失望之色,“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与他本就稀薄的形体一起消散于绚烂的夕阳之下,“这样……就能够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恭喜。”洛尔迦注视着男孩,直到以鸮形人的锐利眼神也无法发现一丝幽灵男孩存在过的迹象,才在牵牛花丛附近挖了个坑,将骨头埋了起来。 

 

当洛尔迦回到同伴身边,发现包里多了个哨子,看形状是截指骨,轻轻吹一下便能发出嘹亮的声响。 

如果我想让什么人睡不安稳,有这个就方便多了,洛尔迦被自己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给逗乐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与男孩的这段邂逅意味着什么,但他的心已经因此得到了一次救赎和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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