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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毫无意义 只是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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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子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在的,我已经看到了太多人这样的反应,因为失去新鲜感而懒得去解释,所以我大多数时候只是放任他们自己去探索发生了什么。鞠躬,伸手,完美弧度,瞧,这就是一个优雅恶魔应该做到的,下一句话就是欢迎您来到这边,被世界所遗弃而也遗弃这个世界的人。

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虽然另一只眼睛被眼罩盖住了,但是并不掩盖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小少爷”的气质,皮肤白皙的漂亮孩子,要是说唯一有什么不符合他气质的话,那就是被划破的衣服和脸颊上的伤口,他的翅膀被扯烂了,如同鸦一般的黑色羽翼无力地耷拉下来,看上去怪可怜的。

少年的嘴唇干裂了,他试图发出声音,但是只是从喉咙中呼出了气声。是个心急的孩子,而且心里根本不在乎自己。我笑着提醒了他——呀,虽然你也许感觉不到痛了,但是你的胸腔和肺部完全的被贯穿出了一个大洞,嗓子大概也那个时候叫坏了吧、毕竟,你看,满痛的吧?虽然有着讨人厌的家伙老是抨击我的说话方式,但是这才是最适合恶魔的。好在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是一个懂得欣赏恶魔之美的纯正恶魔吧,他只是快速的检查了一下伤口,便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牵扯着伤口,要是有痛觉的话大概会直接昏过去吧,但是就算不痛,对于灵魂来说也够难受了,但是他仍然那样做了。

···

雪、松软的雪,覆盖在了这片血红色的大地上,将一切战争的声音也掩盖了下去。鸦常常穿梭在尸体之间,几只黑色的乌鸦也落在他的手上,少年微微歪头试图倾听对方所说的话,在点了点头后重新将其放飞在了天空。

苍蓝色的天空,黑色的乌鸦,白色的雪,挖开之后是冻坏的皮肤,轻轻一拨便是结冰的血块,一场雪之后,似乎这场战争也变成了很纯粹的东西,仅仅是这些物品就能概括全部。

鸦埋葬了许多人,无数的亡灵盘旋着跟随在他的身后——这是比喻,只是在用他的沉重开玩笑而已,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也许我们能看到一个比现在活泼到不知道什么程度的男孩子。鸦跪在了雪中,一团小小的黑色这样颤抖着肩膀,他的手指被雪冻成了紫红色,也许和从雪中露出的肉块一样的色彩,但他仍然奋力地挖着——他记得这些人每一个的脸,甚至记得他的挑食习惯。

“你不应该到战场上去。”铃素常常这样对他说,鸦确实没有去,他的身体在战场上是个累赘,他也不希望给自己的同伴再添加无谓的负担。所以一般来说,他都是在后方——他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所谓安全的地方。作为他这个年级的孩子来讲,确实还是有一些倔脾气。要是普通的哭一哭还好,但是鸦始终是做着事情,不让自己停下来,即便是那个时候他还很小,甚至有些无法挥动起铲子——鸦不是一个力气很大的孩子,但是他还是婉拒了其他人帮忙的要求,自己一个人把铲子没入了土里,一脚狠狠的蹬了上去。

乌鸦始终盘旋在墓地,他的出生到最后也没有走出过坟场。鸦住在结界边缘,成为了里面最小的一个孩子,又是负责别人起居,又是一边通风报信的。即使有着恶魔想要打个哈哈揉一下这个曾经小少爷的脑袋来缓解气氛,他也会很认真的念出人的代号,然后把对方不愿意吃的苦瓜单独打包一份送给对方——面不改色,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恶魔吧。不过,他还是个受人喜欢的孩子,因为是他单独打包的一份蔬菜,即使是多么不愿意吃,恶魔们也会苦着脸吃下去。“不愧是王身边的贤人呀,就算年纪并不大。”有人会这么感叹道,又被旁边的人拍了一把脑袋,使着眼色让人别在这个孩子面前说王的事情。而鸦只是平静的,也没有搭对方的话,也没有对这些努力吃下蔬菜的人给予表扬,只是在提起了空的餐盒后说了一句自己先回去了,以及、明天加油。

长老院那边曾经来邀请过鸦,但是对方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于是有着年长的男性略显卑微的站在少年的面前,对着没有任何表情动容的他轻声说着什么——或许是关于魔王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而也只是那个女孩子坏了规矩之类的话。在这些人回去之后,铃素看着那个少年,在夕阳之下呼了口气,那个孩子终于难得流露出了一些感情,他皱着眉头,念了一声老古董。

长老院的诞生只在王沉睡的时候,是由那个少年魔王指定出来的人选,而在沉睡的时光之后,换代数次的长老院试图对他们的推选人加罪这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面前的男人被斗篷包裹住了脸,没有办法看清表情,在结界里有传言说他与森林里的暗夜妖精有着交易,才寻来了一些在王规则里并没有的禁术,鸦不喜欢这种可疑的宗教团体,比起王那边,他们更像是什么第三方势力。“我们也只是为了维持王沉睡期间的生活而已,”于是他们说着,“……因为是规则,也没有办法吧?”

“你们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应该停止仪式。”

对面没有回答,也没有歉意。阳光从窗外布满了整个桌子蓝白色的格子布,上面放着插上干花的花瓶,旁边有着果汁罐,朴实的小屋子——阳光让鸦微微发着呆。很多人邀请过鸦,到这边来,或者到那边去,从过去的时候,那位教养着自己的执事揉着自己的头,说着少爷一定能成为像老爷一样出色的人物,穿着有些华丽的花哨衣服,将小皮鞋擦得亮亮的。而再之后,鸦试图让自己成为辅佐王的左右臂,结果反而被更烦人的组织给盯上,一帮走火入魔认为自己能制定规则的家伙,也擅自把自己归入了同类当中。于是现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的长老院也不再来了,他清理着家里的餐具思考着明天的料理——鸦觉得或许自己总算能过一段时间比较平静的日子了,稍微笑了起来,眯起了眼睛。厨房的面前是一扇可以看到结界边缘湖岸的窗,丰饶之湖,在阳光的点缀下闪闪发光,如果要举行眷属的仪式得选在这样璀璨的一个下午,用湖水沐浴之后与这片土地的魔法相连接,孩子们都会因为这未知的眷属兴奋不已,眼睛闪着同样灿烂的光。孩子的笑,人们的谈话,然后啊、然后……战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来临了。

多美啊……那片湖,人们能多么幸福的活下去呢。现在的他是一个掘墓人一般的身份,说好听点,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的保姆比较适合。

“——呀,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不是很想要杀了你呢?”天使呼呼的笑着,一般来说,他们似乎都不屑于踩在地面上,而现在的他却一只脚压在了少年的腹部上,甚至不客气的稍微碾磨了一下。鸦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啊、是,他在回收同伴的尸体来着,这里……是雪天,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躺在雪地里,他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鸦记得自己正在雪地里挖掘着……然后、什么人在自己身后。然后便是、贵安,和贯穿了自己胸口的利剑。

少年颤抖着身体,看着殷红从伤口处一滴一滴的打在了雪地上,落在了已经死去的同伴的嘴唇上,因为过于疼痛而不由得大口呼吸起来,那个天使抽离了剑——为什么会有天使?他们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落单的?不、他们还要来吗?得、得通知……他的思维活跃着,身体却趴在了雪与尸体堆砌的“千层蛋糕”上,红色在他身体下绽开,就在纯白的大地上渲染出了绯红的花朵。那个天使吹了一声口哨,“小孩子?呀,在回收尸体吗?了不起~”鸦感到了一股力,他被迫翻过身子,因为滚动扯住伤口让人呻吟了出来。他看到了天使,白色的,带着傲慢与高高在上的态度……天使,手中握着滴落着血的剑。“呀,你很可爱嘛,为什么会是恶魔呢?哈哈,明明血也是红色的。”对方没有马上杀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好机会,得通知大家……

鸦微微的弯曲着手指,试图汇集自己的魔法,盘旋着的乌鸦的视觉与自己再一次共享,他在心中试图将信息传递给使魔——而在下一瞬间,他的手掌被剑再一次贯穿了。“啊、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老实一点哦?”天使蹲了下来,抬起了鸦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鸦的脸颊。“嗯,是美人呢……我喜欢的类型哦。不过,稍微脏了一点。”

“真是可惜呀,第一下就下死手了抱歉哦。”

“我会把你的头,好好的带回去的。”

···

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故事,对吧?诶,那个变态一样的家伙谁会认识了。不过,既然你被带来了,也就是被那个世界给完全抛弃了吧,没事哦,要是在意自己的头的话,现在不如扑在大姐姐的怀里哭一哭?大姐姐会摸摸你的头的哦。啊、被拒绝了呀~我本来以为自己还是会蛮受欢迎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来这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那个少年或许还有遗憾吧,不过现在来到了这里,也只能彻底一同抛弃了。他只是稍微拜托过我,去查看那只鸦是否有把消息带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似乎这个记忆中的魔王,不是什么普通的恶魔呢,那么能够封印魔王的禁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吗,长老院吗。

在此基础上,我们决定……

啊,不过,再看看别的故事比较好吧?

关于被世界抛弃之人……

End

2020/08/06 第四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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