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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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 晴  

  

今天是个晴天,我喜欢晴天,通常晴天都是种好兆头。  

  

楠的病情加重了许多,证据就是在我带她去室外晒太阳的时候她罕见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平时很少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的神情,我向来都知道,她非常温柔,害怕我会担心所以总是忍耐着。  

  

看来研究进程要加快了。  

  

与其称之为研究,我更想将我接下来要进行的一切称作进化,未知的物质与血液究竟能让生物进化到怎样的程度,不仅是为了楠,我自己也深感好奇。  

  

X月X日 小雨  

  

我想实验应该是成功了吧,大概。本已经确认死亡的生物体再次具有了意识与生命现象,只是我现在需要确认的是它其中的意识究竟是它自己的,还是……用来提取血液的其它东西的。  

  

“你还好吗?”我听到屋里面传来了楠的声音,我从地下室走出去,也许是因为阴雨天,她的脸色又青白了许多。  

  

我抱住了她,她轻声细语的安慰我,“我不会离开你的,西蒙。”  

  

楠会离我而去这种事,过去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而如今怀中这具散发着将死之人气息的瘦弱躯体已经让我难以说服自己了。然而……啊啊,无论是她如今苍白的脸庞,或是枯黄的发,亦或是渐渐失去活力的双眸,都是我所深爱的。  

  

“我爱你,楠。”我亲吻她,她的嘴唇干枯皲裂,和我们热恋时柔软甜美的完全不同了。  

  

“我也爱你……西蒙。”我听到她无比温柔的这样回应我。  

  

X月X日 小雨  

  

今天依旧是小雨,虽然在夏日里这样的小雨非常凉爽,但我还是更喜欢晴天,阴雨连绵的时候楠说她会觉得骨头发痛。  

  

那东西已经渐渐的能够说出人类的语言了,我现在大概要换一种方式,称呼“它”为“她”,她是具女性的尸体,是我购买下的实验材料,听说还是位魔术师呢。说道魔术师,楠与我都是魔术师,但我们的爱好都并不在此。  

  

“你……”她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了,只是含混沙哑,难道是因为声带腐烂了?但是我并没有闻到腐臭的味道,在这之前也有做好防腐工作。  

  

“我是西蒙。”  

  

我尝试与她交流,她应该是具有自我意识的,只是因为发音太过含糊,我难以听清她想表达什么。  

  

楠身上插管的数量越来越多,看来仅仅凭借医疗设备已经无法挽留她太久了,我需要快、再快。  

  

虽然无法取证那具身体中的意识是否是她本人的,但我想如果注射了经她稀释的血液,而且是在楠还活着的时候注射的话,她就一定还会保留自我意识,她就依旧是我的楠。  

  

X月X日 大雨  

  

今天的雨下得比前几天都要大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屋里总是有种鱼腥味。但是楠说她并没有闻到。  

  

她的恢复适应速度都很快,现在已经足以与我进行简单的对话。  

  

“午安,西蒙。”  

  

声音也恢复了,她本身的声音很柔和悦耳,就像是位祥和的长辈。  

  

“午安,女士。”  

  

我坐在她的对面,注视着被束缚在座椅上的她。“感觉如何?”  

  

“哦……比起前两天要好得多。”她慢慢的回答我,我想也许这是她的声带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  

  

“我可以确认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你吗,女士。”  

  

“毫无疑问的,你将我从死者的国度中带回来了。”  

  

“我可以问您一些问题吗。”  

  

“请便。”  

  

我询问了她一些再简单不过的人类常识与我所调查的有关她的问题,她都回答的像是个正常人。也许我可以认为在她身体中的确实是她自己的意识了。  

  

楠渐渐的开始嗜睡,我很怕某一天清晨我再也叫不醒她了。  

  

X月X日 小雨  

  

看起来今天的雨小了一些,我觉得也许今天很适合……也许,我也无法确定,但是楠的身体无法再拖下去了。  

  

我抽取了她的血液,数量很少,我希望在这针管中的东西能够治疗楠身上的病痛,让她在我身边更久。  

  

我将血液注射到楠的静脉中,然后回到地下室。  

  

她还在那里……我不知道怎样去处理她。毕竟她现在是独立的生命体,但是我并不想让楠发现她,发现自己被注射了我也无法解释的东西。  

  

“下午好啊,西蒙。”  

  

她的语速依旧缓慢,我想这应该是她个人的习惯吧。  

  

“下午好,女士。”  

  

“您的爱人应该是位可爱的女士吧,”她慢慢的说,“能够让您投入这样的精力挽留她的离去。”  

  

“是的,她是我最爱的人。”  

  

“……能得到您的这份沉重的爱,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你在说什……”  

  

我们的对话停止了,我听到了楠发出的凄厉的叫声。  

  

我立即跑到屋里去,我看到楠正抽搐着,她的下半身……她的下半身正以我无法解释的姿态扭动着,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我冲过去抱住她,叫她的名字,但是她没有听到我的呼唤,只是在不停的哀叫。  

  

这过程大概有一两个小时,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她的下半身发生了怎样的异变……只是,那东西绝不属于任何一种物质,是一种漆黑的、没有形状的东西。  

  

楠痛的晕了过去,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地下室。  

  

她已经死去了,是自杀,她用牙齿咬断了束缚她的皮带和自己双手的动脉,应该还有她的舌头。地下室里充斥着腥臭的味道。  

  

我感觉自己从脚底到发梢窜过一阵寒意。  

  

一个人究竟要痛苦到怎样的程度才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或许……不,她缓慢的语速都是为了忍耐剧烈的痛苦,那么她的忍耐为了什么呢?  

  

我想到了,她早知道我的目的。  

  

……我听到了,外面水流似的移动的声音,然后,啪的一声,有什么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2016/01/14 愉月 故事 作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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