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98「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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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旬夜 

 

CP:簇邪 

 

属性:BL 

  

  

1. 

  

黎簇靠在苏日格家外的木桩上,一眼黄沙漫长延续至天地间。明亮到刺目的蓝色天空,光线透过视网膜投射至眼底,灼热地像要融化一切。 

  

"怎么,眼睛不要了。" 

鼓噪的声音从喉间窜出,听着与柔和无关,像是老式音箱播放的磁带。 

  

那是吴邪。 

  

黎簇回头,他视线还留着直视强光后残留的阴影,却看清了身后拿着水杯的男人。 

"喝两杯。"老奸巨猾的绑架犯对他扬了扬水杯。 

  

黎簇视线掠过对方肋骨而下,落在微微弓着小腹上——那有伤。 

"王盟不是让你再休息一天。" 

 

"谁都跟你似得,脱水都能昏迷大几天。" 

  

"就你厉害。"黎簇一脸不情愿地伸手抓过对方手中的水杯,手不经意蹭过指尖的皮肤,并不光滑,像是未抛光过的瓦瓷。 

却带着属于人的温度。 

 

并不讨厌。 

  

  

【半晌偷欢】 

 

黎簇曾瞧见过苏过万抓耳挠腮给沈琼写情书,不少,一张叠一张,浪漫到像是只耷拉尾巴的金毛狗。虽然到最后一封都没送出去。 

但他这个没什么文艺细胞的人,却记下了这个词。 

  

一如于那些点没有希望的日子里寻找着,或一点温情,或一点刺激,或爱情、血液,或那些大张旗鼓的暴力与疼痛。 

  

与苦中作乐有点像。 

  

虚耗着波澜不惊的时间,目之所及处是灼日的艳阳,盛夏的聒噪,数不清的飞虫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未来。 

在那些喜怒哀乐里日复一日耗尽一生。 

  

那是黎簇曾经的日子。 

  

-  

 

只是人虚度的时光里,感官永远不灵敏。那时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温度只是客观事实,而非主观——你能感受时间流逝,感受死亡,但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 

  

一如在并不长的过去里,濒死对于黎簇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血肉横飞的危险只存在游戏中。 

按杀伤率和概率值降低的ph值,CG造就的残肢断臂。 

  

伤不及自身。 

至多来个肺疼气不顺。 

  

可吴邪给了他一场游戏,在这鸟不审单的沙漠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一场生存游戏,没有复活点,输了就和黑白无常肩并肩。 

  

按理说,他应该恨得他牙痒痒。 

毕竟他也曾巴不得将吴邪从中间劈开,串成棵灯红酒绿的圣诞树。 

  

  

“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漠正扬起黄沙,将黎簇眼前视线吹得模糊不清。 

"要不,你放我回家吧。” 

 

说这句话时,将视线落在吴邪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只是那时候,似乎时间和视觉都被放慢了无数倍。 

他视神经投影着吴邪面部每一次肌肉的震颤。 

  

像在等待着一场审判。 

只是法官犯人皆不在场。 

却让他胆战心惊。 

  

直到,吴邪露出一点讳莫如深的笑,扬起嘴角"现在还不行。" 

  

 

是去是留,有人给了他答案。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脏忽然微微一动。 

像是血液被拔掉栓塞滚滚而出,带来了几丝,浮动在那些光怪陆离悲伤痛苦之上的欢愉。 

 

黎簇有些难过,又忍不住开心,开心什么,难过什么,他不清楚,只是那二者罗列站在他的心脏两侧,有人朝他大脑开了一枪。 

 

——pong! 

Congratulation. 

 

 

-  

  

 

"明天就要出发了。还不早睡。" 

离开苏日格家的前夜。 

黎簇被吴邪找到的时候已经夜深。  

沙漠入夜的户外气温下降地飞快,风从沙丘掠过响起呜呜的哭声,沙漠一片铺天盖地的黑色,趁着栅栏边摇晃的一点灯火宛若孤舟。 

 

黎簇抬头。 

吴邪换回了原来的装备,就站在他身边。“小孩不睡担心长不高。”说着在他后脑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一场古潼京之行,沙尘暴让他们在苏日格家整顿了五天。 

  

由于沙漠里没有专业的急救工具,他们被水感染的寄生虫都只能用穿衣针挑出,缝合的时候要将皮肉捏住一层一层穿透缝上。 

  

很不巧,吴邪的肚子是黎簇亲手缝的。 

那时候吴邪还没有完全清醒,针插入皮肉地时候还带着一些濒死的呼吸。 

刺穿组织的渗出的血液就落在黎簇手上。他指腹紧捏着吴邪的皮肤,还能感受到上面肌肉的挣扎和跳动。 

 

而此刻少年人翻出自己的手。 

他有种恍惚,恍惚自己的手指上还有什么在跳。 

“马日拉不在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去古潼京?”他问。 

 

吴邪没说话,只在他身边坐下来。 

摇曳灯光下的男人望着不远处目光出气地平静,少了白日里不知对谁起的那点戏谑刻薄。 

 

他和黎簇并肩而坐,不像是绑匪和犯人,倒像是过分亲密的陌生人。 

黎簇觉得这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一场。 

 

腹部开始疼,像是和吴邪一样也被寄生虫感染生生划开一个口子。 

那口子里张开一张嘴,露出一排排古怪又锋利的牙。 

 

“把衣服脱了。”  

“什么?” 

  

吴邪扣住黎簇的手时,黎簇也愣了愣。 

——男人的内衬被掀开了半截。 

路灯投下光,照着那点裸露的皮肤还能隐约看见呼吸的起伏。 

 

黎簇的手腕被扣住,他只好抬头看着吴邪。 “我……想,我看看你伤好了没。” 

“小崽子,一道口子,有什么可看的。”男人手上的力道松了点。 

  

“这我划的。”黎簇抬头看他。“我……要对它负责。” 

当初对着吴邪大气不敢出的狗崽子,硬着头皮和他四目相对。 

牙不敢露,爪不敢伸,眼神倒是厉害。 

他听头顶吴邪噗嗤一声笑出来。“毛病。” 

  

 

狰狞的伤口正横亘皮肉上,像是个顽固的不速之客,缝针的边缘凹陷下去,结痂的边缘还微微泛红。 

  

蹭着袖口,烟草味透进鼻腔,让他浑身一颤。他低头咬牙,手却不知怎么地在发抖。 

黎簇记得第一次感受到吴邪身上的烟草味,还是在那回下地宫。 

  

东宫阴冷狭小的墓道激发了他的幽闭恐惧症,他崩溃的瞬间,有人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一片黑暗里,人的感官变得的极度敏感,那点烟草气味随着吴邪的声音一起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别怕,你跟着我。” 

  

那人拉住他的手,语气是少有的温和。 

像是青面獠牙的怪物忽然穿上画皮成了个面容皎丽的女子。 

 

吓得他恶心,又忍不住想多看两面。 

吴邪。一个怪人。 

一个变态。 

时时刻刻嘴上说要杀了他,在沙漠里一次次救他性命的又是他。 

  

心口蔓延出那诡异的感觉,像是剥开片片外壳后,苦苦哀嚎的穿山甲。 

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蹭出粘稠的血肉。 

  

鬼使神差地,黎簇低下头,对着吴邪腰上那道伤口吹了口气。 

  

吴邪的身体僵了僵。“…小崽子,你干嘛。” 

  

黎簇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喂,黎簇。” 

吴邪察觉不对劲,想把人拉起来,却发觉死活也掰不动。 

没办法。 

他只好按住黎簇手肘,卸了他手臂的力气,把人抬起的时候,小崽子整个眼眶发红,却咬着牙死活不肯掉眼泪。 

 

——你知道斯德哥尔摩吗? 

——就是犯人啊,爱上了绑架犯。 

  

  

“我又没死,你赶着哭坟头呢!” 

  

“谁他妈哭你。”黎簇声音哑的可怕,看着他眼里还有几分怨恨。 

吴邪见过黎簇这样的眼神,就和对方刚被绑来沙漠时半斤八两。 

  

可却有那么几分不同。 

  

“谁他妈哭你……” 

黎簇指尖几乎陷进肉里。 

 

  

“放心,我再怎么伤,也不至于护不住你这小鬼。” 

 

  

临近的烟草味像是一种讯号,窜入神经中枢,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黎簇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腕,吴邪后背撞在栅栏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眼中漆黑一片像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身后大漠之上的夜风发出凄厉的声响。 

 

 

——我老板啊,曾经有两个朋友。 

 

——一个胖点的还有联系,不爱说话的那个,好像他也在找他。 

  

在右腹部吴邪肋骨下两寸,有一道疤。  

那是属于黎簇的疤。 

 

却不过是吴邪人生中的那一小道。 

而却是黎簇现在的全部。 

 

滴答。 

一滴血顺着袖口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 

 

  

“你们这年头小孩都什么毛病。” 

  

  

吴邪被迫仰着头靠在栅栏上。 

他脖颈上的皮肉被黎簇咬在嘴里,用力咬开,血液顺着皮肤一路而下。 

 

就在刚刚攻击的瞬间,吴邪看见了黎簇瞬间转黑的双眼。 

那不是正常的情况。 

 

“黎簇……”他歪着脖子叹了口气。“喂,黎簇,醒醒!” 

漫上大脑的血液渐渐消退,直到黎簇尝到嘴里的血腥味,猛的退了一步。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对方。  

吴邪偏过视线,摸了把鲜血淋淋的脖子。直盯着黎簇看,很久笑道。“不错。” 

 

“什么?” 

  

“你不是担心去不了古潼京吗?现在有办法了。”他说着,提起刚刚带来的水杯,慢悠悠得往屋里走。他得背影此刻有些消瘦,不如在墓道里那么高大,被夜风吹着,发丝微微扬起,似乎疲倦地厉害。 

  

黎簇抹了抹嘴上的血迹,忽然喊了他。“吴老板。” 

  

吴邪慢悠悠转回来看他。“怎么?” 

  

“你有喜欢过谁吗?” 

  

绑架犯愣了愣,出神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头道。“没有。” 

  

少年人看着他,笑了起来。“是啊,我也没有。” 

  

夜风扬起少年人的衣袂,他眉目间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眼神却层层叠叠得染了八苦。他脚步轻快,朝着不远处的男人快步走去。 

  

身后大漠夜风发出呜呜的声响,掠过他们的头顶,及至更远的远方。 

 少年走到他身边,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露出人畜无害的眉眼。“吴老板,你说去古潼京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男人侧头,朝他故作神秘笑了笑。“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只说。“好。” 

  

-END- 

 

 

备注:改个旧文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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