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蜂銀 </p><p>评论要求:随意 </p><p> </p><p>跑起来。 </p><p>雪在鞋底和地面间富有颗粒感地粉碎。 </p><p>调整呼吸。 </p><p>冰冷的空气碎片撞入气管。 </p><p>看清前方。 </p><p>泪腺在不受控制地分泌液体。 </p><p>注意身后。 </p><p>耳边全是四足动物细碎的脚步。 </p><p>跑起来,跑起来! </p><p>肺部仿佛在燃烧,蒸汽从嘴里呼出,带有铁原子的腥味。 </p><p>心脏搏动着,血液泵出,肌肉收缩。 </p><p>一步,再接一步。 </p><p>世界逐渐安静下来,天地之间只剩心跳声。 </p><p>右脚踏上一块虚无,重心前倾,世界旋转。 </p><p>还不想死。 </p><p>我闭上眼,开始坠落。 </p><p> </p><p>仿生脑脊液过滤完毕,苏醒母程序执行,神经元活性上升。 </p><p>处理单元启动倒计时,3,2,1...启动。 </p><p>自检子程序执行,机体完整度98%,功能完整性87%。 </p><p>符合苏醒指标,开始加载各模块。 </p><p>3,2,1... 加载完毕。 </p><p> </p><p>艾力克斯醒来。 </p><p>视觉模块有些老化,自适应对焦花了11秒,传来的信号从一片模糊的白光变成熟悉的天花板。传递完开舱的命令,维护舱的加压气密门开始缓慢地排气。 </p><p>排气预计需要2分钟,艾力克斯习惯在这段时间里处理一下睡眠时飞船传递的大量信息。 </p><p>5级碰撞事件3起,能量护盾正常运作,舱体损伤0。 </p><p>航程正常,预计11年20天22时左右到达目的地。 </p><p>冬眠仓...33号不再传递生命体征纪录,判断为死亡。艾力克斯整理了一下记忆模块,搜索出33号的登记信息:42岁,男,心脏病史,不建议搭乘。它叹了一口气,把档案归到已死亡子目录。 </p><p>检查船长室...冬眠仓于9小时前开启。 </p><p>排气进程完成,气密门打开。 </p><p>循环泵指数上调,载运液流速加快,仿生肌单元开始活动。艾力克斯踏出舱门,前往位于飞船头部的船长室。 </p><p>维护舱到船长室大概花了5分钟,艾力克斯站在船长室的门前,一小段旋律穿过2.5毫米的合金门被听觉模块捕捉——某段古典乐,来自一个落满灰尘的时代。空气里有乙醇分子,嗅觉模块还捕捉到一些挥发性的酯。艾力克斯懒得在数据库里比对,直接验证打开船长室的门。 </p><p>乐曲清晰起来,是大提琴的独奏,琴弓在弦间跳跃,松香粉末洋洋洒洒落下来。 </p><p>“杰奎琳之泪,巴赫的曲子,听出来什么吗?” </p><p>莫里斯打断了艾力克斯脑内的模拟。 </p><p>“松香粉末。” </p><p>“有趣,你的数据库里有旧时代的乐器知识?”莫里斯干咳了几声。 </p><p>“首先,您在上次苏醒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的回答是‘没有。’”艾力克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次,声带紧张属于冬眠副作用,建议少说话多饮水。” </p><p>“全听你的,大副。”莫里斯举起一个玻璃杯,里面荡漾着琥珀色的液体,他仰头饮下。 </p><p>“飞船怎么样?” </p><p>“正常运转,893次碰撞事件,舰体损伤1%;能量及物资在恒星中转站补充完毕;6个乘客失去生命体征。” </p><p>莫里斯叹了一口气,往杯子里又倒了一些酒,随意拿冰锥在冰桶里戳了几下,弄出点碎冰来。 </p><p>“冬眠仓号码。” </p><p>“33号,97号,189号,234号,261,358号。” </p><p>艾力克斯报完号码,船长室陷入一小段沉默。它看着面前这个带着胡茬的男人坐在舷窗旁慢慢喝完一杯威士忌,远处的无数恒星各自闪光。 </p><p>“别站着,艾力,过来坐。”莫里斯指了指他对面舷窗的空位。 </p><p>乐曲进入末尾,揉弦激烈起来,以至于有些...神经质,没错,就是这个词,艾力克斯在记忆单元里搜索了一下,找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 </p><p>莫里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包烟来,他抽出一根,抬头对艾力克斯讲:“猜猜演奏者。” </p><p>“无从猜起。” </p><p>“杰奎琳·杜普蕾,一首独奏曲,等了一百年,在一个同名的演奏者手里发光发彩。” </p><p>“很浪漫。” </p><p>莫里斯点燃烟,笑了一下:“你原来也懂浪漫。” </p><p>“改造体曾经也是人,莫里。” </p><p>“恕我冒犯。”莫里斯略举双手投降,“其实可能也不怎么浪漫,没准杰奎琳还是个小孩时就听过这首曲子,为了演奏才学的大提琴。” </p><p>“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影响。” </p><p>“最好别这样,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p><p>乐曲的最后是一声凄厉短促的纵拉,艾力克斯甚至感觉到琴弦颤动,它长出一口气。 </p><p>“你很感动,艾力,为什么?” </p><p>视觉聚焦在莫里斯身上,他呼出一些小颗粒,一点水蒸气,凝聚成一团烟雾挡在他的面前。 </p><p>“感动,我?” </p><p>“对,你,感动,你有一瞬间目光没有焦点,就像是...” </p><p>“神游。” </p><p>“没错,神游,你刚才不在这里——这块小小的舱室,说说你去了哪里。” </p><p>艾力克斯在努力调整神经元,规格外的冲动不断传导,试图组织语言。 </p><p>“一个空间,很狭小,还有一把大提琴。” </p><p>“一切都是静止的?” </p><p>“并不是,有一根琴弓,它在演奏。” </p><p>“它?” </p><p>“对,提琴在自己演奏,琴弓跳跃,松香粉末一点点落下。” </p><p>“艾力,艾力。”莫里斯缓缓吐出一口烟来,摇着头,“你肯定会大提琴。” </p><p>“实际上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p><p>“谁知道呢?重启会删去记忆,但有些东西不止存在在记忆力里,可能在你的记忆单元之外,某些更属于你自己的地方。” </p><p>莫里斯站起身来,走到控制台,轻跺了两下左脚。 </p><p>“阿尔法,宝贝,醒醒。” </p><p>屏幕慢慢亮起蓝光,艾力克斯感觉到飞船网络的某处算量短时间上升,一个程序开始运行。 </p><p>天花板的投影灯亮起,一些光束交织,形成一个动态的光球,音响先传来一些电流的杂音,接着是一个女性清嗓子的声音。 </p><p>“晚上好,船长,还有艾力,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p><p>“你的脱机数据库里有大提琴吗?” </p><p>“请稍等...请问您指的是旧时代的一种弦乐器吗?” </p><p>“没错。” </p><p>“正在文化目录下查找 ...数据很稀少,只有一些图片和文字描述。” </p><p>“难办...不在文化目录下查找,在商品目录搜索呢?” </p><p>“查询中...找到了扫描模型和调音数据。” </p><p>“投影一下。” </p><p>投影灯略微调整,动态光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提琴,光线不太稳定,明暗地映出轮廓。 </p><p>莫里斯叼着烟屁股,转向艾力克斯,笑着说:“试试。” </p><p>艾力克斯向前走了两步,它伸出左手,轻轻触碰提琴。 </p><p>循环泵功率不受控制地上升,一种熟悉感传来,仿佛面前这个光线交织的幻象有了实体,变成了它肢体的延伸。 </p><p>“你在感动,艾力。” </p><p>“我在,感动?” </p><p>“可别用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你不是经常强调自己曾经也是人吗?”莫里斯调笑着。 </p><p>记忆单元反复被搜索,大提琴只作为单词在一些数据里出现过,这让艾力克斯感知到的的熟悉感显得很荒诞。它伸出右手,轻轻触碰琴弓,把幻象虚握在手中。 </p><p>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多了一种虚幻的气味,没有任何新分子被嗅觉模块捕捉,但这种香气弥漫在四周——是松香的香气。 </p><p>“奏一曲吧,艾力克斯先生。”莫里斯轻轻鞠躬。 </p><p>艾力克斯慢慢后退,在舷窗旁坐下,凭借着熟悉感摆好姿势。 </p><p> </p><p>琴弓与D弦接触,轻轻摩擦,艾力克斯感觉到不可能存在的轻微阻力,它逆着这种幻觉拖动右手。 </p><p>一种柔和而朦胧的低音在它的脑中响起,仿佛也是幻觉...不,不是幻觉,音响随着它的动作播放了调音数据提取出的琴声。 </p><p>谢谢,阿尔法,艾力克斯这样默念着。 </p><p>移到G弦,又跳到C弦,琴声变得低沉,转回A弦,旋律开始歌唱般流淌。 </p><p>起初动作还有些生涩,随着演奏进行,一切变得越来越理所应当,琴弓移向何处,左手手指在哪里按下琴弦调整音高,又如何轻轻揉弦颤动音符... </p><p>琴声在小小的船长室里回荡,艾力克斯坐在舷窗,身后是深邃的永夜,万千天体缀在其中,亮着光。 </p><p>仿佛一场梦,它不再感知到自我,小小的空间只剩下提琴和琴弓。 </p><p>只不过是一些光束交织的幻象,一些电信号合成后在音响的转换,一个改造体怪异的舞蹈。 </p><p>艾力克斯感觉自己在流泪,不存在的温暖液体在幻觉里滑过脸庞。 </p><p>感动,以及一次震颤。 </p><p>它闭着眼,轻轻仰起头来,感知天际的震动。 </p><p>琴弓摩擦琴弦,松香粉末在空中不规则地舞动,随着模拟重力下坠。 </p><p>一种痛苦。 </p><p>记忆单元空无一物,没有过去,感知单元传来真实信号,什么都没有,真实的只有合成的旋律。 </p><p>感官在上升,在旋转,琴弓的重量,琴弦的摩擦,松香的香味,某个人的目光。 </p><p>一个幽灵。 </p><p>谁的目光?又在看着谁?可能是一个女人,它某一次重启中的爱人,又或者是最初的最初,作为人的爱情。 </p><p>早已死去却仍然徘徊,幽灵的感官在它身上挣扎,带着一些眷念,一些幻觉。 </p><p>一声叹息。 </p><p> </p><p>艾力克斯睁开眼睛,它保持着曲终的姿势一动不动。 </p><p>莫里斯沉默地站着,他轻拍两下桌面,阿尔法进入睡眠,投影散去,灯光渐暗。 </p><p>艾力克斯醒来,用右手轻轻拂过脸庞——没有眼泪。 </p><p>“绝佳的演出,艾力。”莫里斯叹了一口气。 </p><p>“我的人格模块应该是限制中的,莫里,你解开了吗?” </p><p>“没有。” </p><p>“...我感觉到一个幽灵,莫里。” </p><p>“一个幽灵?” </p><p>“对,就像你说的那样,在记忆单元之外,一个更属于我的地方,有一个幽灵。” </p><p>莫里斯看向艾力克斯,这名改造体正望着舷窗外,又或者是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p><p>“你做梦吗,冬眠时的梦是什么样的?” </p><p>“冬眠的梦很奇特,睡得很久,大脑也不怎么活跃,所以梦都是一些小小的碎片。” </p><p>“跟我讲讲你的梦,莫里。” </p><p>莫里斯走到艾力克斯旁边坐下,他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没有加冰,直接饮下。 </p><p>“我梦到我小时候住的贫民窟,每个人都骨瘦如柴,冬天风很大,会刮破纸糊的窗户。我的妈妈,我的五个兄弟姐妹,我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p><p>“还有吗?” </p><p>“我还会梦到黄金海岸,我们的目的地,虽然还没到,但我会梦到出发时的一些报道,酒吧里的故事,一些新生活的传闻。” </p><p>“更像是记忆的碎片。” </p><p>“没错,冬眠的梦大多如此。你会做梦吗,艾力。” </p><p>“理论上不会,改造体的大脑虽然高度仿生,但在睡眠期间大脑的活性达不到做梦的基准。” </p><p>“理论上。” </p><p>“对,我会做梦,一个记忆碎片的反复。我被什么追赶,然后一脚踩空,坠落,醒来,第二天睡眠接着重复。” </p><p>艾力克斯转头看着莫里斯,接着说:“我想这应该是那个幽灵的梦,他记忆的碎片。” </p><p>它沉默了一小会儿,“‘我’的记忆碎片。” </p><p>莫里斯新点了一根烟,艾力克斯转头看向舷窗,等待。 </p><p>“我想是时候说晚安了。”莫里斯抽完半根,站起身来,随便把烟在墙上按熄。 </p><p>“晚安,莫里。”艾力克斯走出船长室。 </p><p>“晚安,艾力。”莫里斯躺进冬眠仓,闭上双眼。 </p><p> </p><p>窗外在下雨。 </p><p>几点雨滴拉得细长,砸入落地窗外的水洼里。涟漪荡开,波纹互相抵消或合成,带动对面咖啡厅昏黄灯光的倒映。 </p><p>室内照明很昏暗,两根蜡烛摆在桌上,火焰摇曳,暖色的光打在女人的侧脸上,顺从地勾勒出她嘴唇上的小绒毛。 </p><p>“我还以为你的目光会放在提琴上。”女人笑着说。 </p><p>很长,很长的对视,沉默横亘在面前,目光穿过去,接触并交缠。 </p><p>稍微调整琴弓,轻出一口气,目光下垂。 </p><p>要开始演奏了。 </p><p>“是新曲子吗?” </p><p>“是的,新曲子。” </p><p>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音色有些沙哑。带着烛火一般温暖的情感,陌生的男声补充:“即兴的。” </p><p>没有等待女人的反应,弦颤动起来。空气的涟漪进入共鸣箱,反复叠加,变成旋律弥散。 </p><p>脑海里,女人的形象朦胧起来,透过躯体,他试图看到更为本质的东西,去接近,去触碰。 </p><p>回忆开始浮现,生命在时光里的交集。 </p><p>不够,他这样想,略过这些回忆,接着前进。 </p><p>情感,体验,脑内的化学反应,神经元的冲动。 </p><p>还是不够,思想的光亮渐暗,他不停迈步。 </p><p>额头与额头相触,什么也没有了,最为纯粹的两个灵魂的触碰。 </p><p>和预想的不一样。 </p><p>相爱的两个人,灵魂之间并没有引力。 </p><p>灵魂之间是什么? </p><p>是虚无。 </p><p>爱是什么? </p><p>是充满杂质的引力。 </p><p>一切清空,世间只剩下提琴,还在演奏,还在流淌苦涩的悲伤。于是用力,仿佛要把A弦切割般拖动琴弓——刺耳,绵延的高音,一种咏叹。 </p><p>终了。 </p><p>“明明是拒绝我,为什么你那么痛苦?" </p><p>身体在颤抖,腰不自觉的弯曲,额头靠在琴颈。 </p><p>“跟我想得不一样。” </p><p>“什么不一样?” </p><p>我抬头,女人没有改变过姿势,她用左手支撑着脸庞,烛光映照出嘴唇上的小绒毛。 </p><p> </p><p>警报声。 </p><p>艾力克斯从睡眠中被唤醒,世界一片红色,视觉模块彻底聚焦,原来是天花板的灯光。 </p><p>苏醒程序和飞船保障程序冲突,优先级判定...完毕。 </p><p>一切流程简化,艾力克斯由内部开关手动开启气密舱,大量气体短时间涌出,制造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p><p>机体轻微受损,脖颈跳出一点火花。 </p><p>前往船长室,舱门打开,接入冬眠仓,执行快速唤醒。 </p><p>人工羊水液面下降,电极执行规律连续电击,供氧浓度上升。 </p><p>莫里斯醒来,他从艾力克斯拉开的仿生胎膜里坐起身,干咳了两声。 </p><p>“快速唤醒...艾力,什么情况。” </p><p>“2级撞击事件,船长,预计16分19秒后发生。” </p><p>艾力克斯拉起幸运号船长,扶他走到控制台前。 </p><p>“阿尔法,醒醒,我们有大麻烦了。” </p><p>“我在醒来时已经唤醒阿尔法,它现在正在做撞击预演。” </p><p>“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p><p>音响传来一阵杂音,阿尔法开始接手讲述状况:“陨石群,猜测是某次爆炸推动,没被任何天体捕获,覆盖了我们的航道。” </p><p>莫里斯脑内激素恢复正常水平,情绪开始出现,艾力克斯插嘴提问:“损伤预计呢?” </p><p>“根据预演方案,加速33%,斥力能量护盾超频输出,机体损伤在21%左右,功能损伤会超出30%。” </p><p>艾力克斯沉默了,他读取阿尔法的预演,在脑内模拟了一次撞击事件全过程。 </p><p>“莫里,解开我的人格化模块限制。” </p><p>莫里斯还在愤怒和绝望间挣扎,他看向艾力克斯:“给我一个理由。” </p><p>“还有一个方案,莫里,弹射分离载人舱,利用反作用力加速。” </p><p>“你在杀人。” </p><p>“你当不了侩子手,我来当,我的最优先级指令是保障飞船。” </p><p>“500个冬眠仓,艾力。” </p><p>“船票钱你已经拿到了,抛弃他们对你来说不会有损失。” </p><p>莫里斯走到艾力克斯面前,他和冰冷的电子眼对视。 </p><p>“他们都是人,抱着一点飘渺的希望,希望能活着通过这条死亡航路,去那个被宣传包装成奶与蜜之地的黄金海岸开启新生活。” </p><p>“33号。” </p><p>“33号,对,你不也很明白吗?一个中年男人,心脏病,医嘱不建议进行冬眠,他为什么要坐上这个飞船?” </p><p>“希望。”艾力克斯叹了一口气,“绝对主观的可能性评判,有利的期望被无限放大。” </p><p>莫里斯走回控制台,在阿尔法的方案书上按下确认。 </p><p>“会死的,莫里,我们所有人。” </p><p>“不一定,不是吗?”莫里斯笑了笑,背后的冬眠仓竖起。 </p><p>艾力克斯看着他进入冬眠仓,加强支架开始固定,缓冲液注入。 </p><p>自旋渐渐停止,能量全部向引擎集中,虚拟重力消失,太空回来了。 </p><p>舷窗挡板下降,艾力克斯把自己固定在墙上,注视着船长室陷入黑暗。 </p><p>只剩冬眠仓呼吸着微弱的光。 </p><p>“像萤火虫。”艾力克斯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他搜索记忆单元,没有找到这个单词。 </p><p>名为夏天的季节的夜,尾部闪烁的昆虫,手与手温暖相接,剧烈的化学反应,夜幕绽开烟火—— </p><p>撞击发生了,世界震颤起来。 </p><p> </p><p>青年睁开双眼,呼出一口热气。 </p><p>浑身剧痛,青年试图起身,没能成功。 </p><p>有些冷,身下是潮湿的松软。 </p><p>眼睛终于聚焦,世界白茫茫一片。 </p><p>是雪。 </p><p>深呼吸,用力——青年坐起来,他转身抬头,回忆起一次坠落,逃跑中的一次踩空,仿佛命中注定。 </p><p>他慢慢站起,蹒跚着迈动脚步。该去哪里呢?青年心里没有答案。 </p><p>只管迈步就对了,他这样想着,往前走去。 </p><p>或许找到一个女人,也可能男人,他们灵魂互相吸引,他们彼此相爱。 </p><p>然后一起坠落,越过时间,越过宇宙,越过浓烟与火焰,在陌生的大地上额头相触。 </p><p> </p><p> </p>
故事情节本身因为叙事手法的原因比较散乱,但情绪很好。改造人的被限制的冰冷的理性思考机能和非常淡薄的感情、孤独、伦理问题……实际上我反复看了一下,很难捉摸出一个明确主题(也可能是因为这种细碎的叙事很难让人集中注意力),但情绪确实表达得很完整也很舒服,结尾的抒情发力很到位,是我很喜欢的风格。
这种细碎的意识流叙事(?)在氛围和情感营造上确实是有很好的发挥,但用过头了会稍微有点太散乱了,这点倒是可以稍微注意一下。
这是我头一次在在电脑网页里打开文,在最开始的那段动态描写里的排版看起来很惊艳,超级舒服,用词也很精简,看得出来是很老练的,一下子拉高了我对于文的期待感。
说句题外话,虽然没有聊过接触过,就是莫名觉得这个笔名的使用者是个很厉害的人,果然啊哈哈。
说回文,是我喜欢的科幻,用词比较精准很有代入感,剧情展示了一个改造人被梦境影响的觉醒过程(?)给了读者自我连接的空间,处理的还是很好的,有些遗憾的是在转场和衔接上有一点断裂感,比如演奏部分来的稍微有些突然,对于其他乘客的感情和深思以及被引起的感情发展也不够十分自然。在这里建议加一些铺垫或者烘托使其更连贯流畅。
主角是个在和船长的互动中总是需要自己强调曾经是人的改造人,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更倾向于自己是个人,这样理解,在主角被本能影响演奏的时候还是带来一些隐约的感动的。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感情和剧情的叙述一样,过于发散了。点没有形成线,完善逻辑因果的状态有一定的魅力的同时也有了相对应的断层问题。
另一个主要角色,船长和主角的互动中,船长既确认他会大提琴让他演奏又时常需要主角本人提醒自己曾是个人的行为有些矛盾。而且对话的反复确认推理出主角的感动和情绪状态的部分有些太直白生涩了。建议处理的更委婉柔和一些。
继续加油需要讨论欢迎来QQ找我呦~
本文其实是构思了很久的一个雏形,恰好遇上万有引力这词,就稍作改动完整地写出来了。
设定上来说,艾力克斯本质是改造人而非AI,全文力图表现一个灵魂在种种限制之下的挣扎。不过说实话,我个人逻辑思维能力不强,所以在现实的描写方面不是很擅长,加上是科幻这种没有写过的、要求基础逻辑的题材,可能导致内容不是很连贯。至于艾力克斯的生涩的思维和情绪,确是有意为之,能察觉到这一点真的很敏锐。
回归整篇文章,本文颇具实验性,是只将主要精力放在对情感的表达上,看看自己能力范围能能做到什么程度的产物。之后可能会做一些调整和改动,重写一次再并入一直构思的一个系列故事之中,届时还请再次阅读,能给出新的感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科幻题材下对“情感”的溯源于我有天然的吸引力,这篇文在传统的写法上又给了我新的感觉。比较强烈的印象就是艾力克斯几乎没有给我非常鲜明的非人感,这并不仅仅是由于他具有人的记忆,更是因为他反复在记忆和情感之中挣扎、尝试去触碰、尝试去表达的这个过程非常能够体现他在机械理性与人类感性之中沉浮的张力。这给我一种感动。不过也是因为他具有“曾经是人”这个天然的优势,使得这个过程变得轻易了,一些东西还是稍显流于表面。可能也有篇幅所限的关系,关于浪漫与爱,记忆与情感,这个从表述到理解的递进过程还可以再深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