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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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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3年 冬】     

他始終沒有辦法忘記那一天,他的團長站在他的左手邊,副團長在右邊,身後平原上那破舊的禮堂,曾經是一國的中心,但是經過遷城、統一,現在只能算是個墓地。雨水在地上已經能積成池子,平原上揚起薄霧,就是這麼美,跟一百多年前,傳聞首都的城外漫著紅霧,是一樣的。     

瑟蘭走過空蕩的大廳,地上遍布的骸骨讓他不得不看著地板走路,試圖不要踩到那些東西,平時他會跟團員一起來拜訪的,但是今日所有人都在準備搬家,所以只有他一個人來了。     

或許我是該邀請中央的那個劊子手的。瑟蘭對自己說,自己來總是有些寂寞。他將手裡的花放在祭壇上,然後緩緩地坐上第一排的座椅,他也不怎麼擔心制服會臟——反正晚上直接就要還給上面的人了,要負責洗的也不會是他。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執行他的每月拜訪,在過不久他和他的團員就會在前往雷納西的路途上,新王決定要把他的騎士團調給蛇爵,那麼他也沒有辦法——儘管心底難免還是有些失望,他出生首都,在這裡度過了大半輩子。瑟蘭自覺跟新王的關係並沒有太差,在他的團員都覺得這是一個出於厭惡的決定——他們首先是個出過叛國者的騎士團,再來在王儲之間的爭鬥之中站錯了隊伍——他卻覺得陛下沒有惡意,只是新王登基,有很多事情正在改變。     

     

瑟蘭記得那一天也是在新王登基不久,那個王在前幾天下葬了。     

二十三號騎士團一直都很小,最小的一個,他敢這麼說,國王也知道他們是最小的。二十六年前的春天,他還不是一個正式的騎士,那天傍晚接到了命令,要去圍剿一群躲藏在城外廢棄建築裡面的叛國者。     

最近總是會有這種消息,團長說是因為換了家族掌權,動亂是必定會有的。     

瑟蘭一直都很相信他的團長說的話,對他來說這是個恩師和父親一般的存在。     

或者說曾經是,他聳聳肩。     

那一天他們全體都出發了——反正也沒有多少人——瑟蘭坐在團長身後,那時年輕的他還能對任務感覺到興奮,再過幾年就會只剩下責任了。     

日落了,周圍有點昏暗。隊伍緩緩地前進,馬蹄在被雨水浸濕的軟泥草地上面踩出腳印,然後就見那殘破的巨大建築出現在眼前,本來是深紅色的外牆早就剝落得斑斑駁駁,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     

瑟蘭之後也會這樣評論蛇爵的紅堡——就算紅堡算是保存的最完好的舊建築之一。     

他問了周圍的人就是這裡嗎?卻沒有人回答,他想是沒有人聽見。     

騎士們紛紛下馬,瑟蘭也不例外,他腰間有長劍,是可以參與戰鬥的。團長走向大門,示意要兩個人將門打開。     

瑟蘭站在隊員後方,仰著頭試圖從人們的肩膀之間看清裡頭到底是什麼情況。     

漆黑一片。     

他剛開始有些失望,想著這不會是錯誤的情報吧,但是手卻不自覺地因為緊張而摸向劍柄——其他的團員也是如此。時間證明,如果他們沒有這麼緊張,這一切悲劇或許就不會上演。     

團長緩緩抽出長劍,領著人踏進禮堂。     

門輕聲關上,只有回音和皮靴踩斷樹枝的噪音。     

     

他們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禮堂裡面並不是空無一人。在第一個人動的時候,不幸地從團長面前竄過,而後者反射性地揮劍。     

接下來便是混亂。混亂之中瑟蘭輕易地取走了不少生命——太輕易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最後定下神來看地上的死者,才驚覺這份輕易根本就不該發生。在騎士團之外,那大堂裡頭藏著接近一百個人,只有不到五分之一手上有武器,許多跟瑟蘭差不多年紀甚至更小,大部分的人都帶著傷,生了病。     

這是叛國者的人,瑟蘭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但是不是叛國者中犯了大罪的那一群,這是親屬,是正在逃跑躲藏的人。     

那一天團長離開了,他記得清清楚楚,他從禮堂走出來呼吸空氣順便平定情緒,他看見團長和副團長的爭執,他跟劊子手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這爭執並不僅僅在唇舌之間,而是在武器之間進行的。瑟蘭從來沒看過騎士團裡的人在訓練之外認真地與自己人戰鬥,但此時此刻團長和副團長是下了決心要殺死對方。他也告訴劊子手自己太害怕以至於不敢動彈——他是希望如此的。     

瑟蘭也嘲笑自己那時太年輕太衝動了,他居然膽子大到敢介入這樣的衝突,是連命都不要了。     

在他開始好好思考的時候他發覺自己手臂上都是血,他想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痛過,他左右的兩位也頓時懵了。不過瑟蘭可以很驕傲地說自己阻止了兩個騎士之間的爭鬥——就算那是個愚蠢至極的錯誤。     

或許,他有時候會對自己說,如果副團長當時殺死了團長,帝國現在的情況或許會變得非常不同,好的不同。     

     

那一天是這樣結束的:     

團長將瑟蘭罵了一頓,副團長也隨著將他罵了一頓,然後他們收起了武器,背過身去。     

副團長回到了禮堂裡面,團長從此跟他們告別。     

     

二十六年間瑟蘭也沒有想清楚究竟一個人價值多少,他只知道他對那次事件的愧疚能夠持續二十六年,瑟蘭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和塵土,他該回去了,首都的鐘聲的震動輕輕敲擊着這破舊的建築物,他的行李都還沒收呢,也得好好叮嚀團裡新來的幾個年輕人對待改變的態度,和到了蛇爵的領地該保持什麼樣的規矩。     

或許這次調動並不全是件壞事,瑟蘭跟自己說,就走出禮堂,去牽他的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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