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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人數眾多】 【數量持續增長中...】 想要講故事 歡迎敲

元帥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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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怪物促成了另一個怪物】    

     

一,    

【3882年 破寒 六週】    

     

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做的。    

凱恩幾乎無法呼吸,他因為恐懼而無法動彈,雙手不住地顫抖,他想要移開視線,可是卻被自己逼迫著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    

在那長長的樓梯之下,面朝下躺倒的人,裙角被血染紅,彷彿是一具屍體,但是仍呼吸著,只是很微弱,手還按著腹部,試圖保護那已經注定被失去的東西。    

不是我做的……    

     

凱恩花了比較多的時間才走進巢的內宮,他去年搬到了一般士兵的宿舍,跟其他所有士兵過著一樣的生活,他的父親相信如果要把他變成一個士兵,他就得各方面都像個士兵。    

凱恩不會抱怨自己得住在小小的宿舍裡面跟十幾二十個人一起住,也不會抱怨得睡在鐵架床上,他比元帥和那些又刻板又沒用的文書官更喜歡那些士兵。他揉了揉肩上的擦傷,那是他昨天在戰鬥訓練的時候被打傷的,元帥不允許他的訓練師用練習劍跟他對打。剛剛晨操已經結束,凱恩被告知今天剩下的訓練他不用去了,元帥不久後要見他。    

他不知道他的父親又要幹什麼。    

凱恩緩緩地走進一個圓廳,灰白色的牆壁刻有深紅色的花紋,圓廳中央有精緻的家具和白色地毯,牆上嵌了三個拱門,其中一個通往元帥的臥室,一個是他母親的,還有一個是客房,平時沒有人使用。凱恩走進第一個拱門,進入走廊,附近沒有很多人,連傭人都沒有幾個——平時除了基本的照顧也只有醫生和凱恩自己會走進來了。    

他敲了敲門,等待回應。    

“是你嗎?我親愛的凱恩?”那聲音聽起來疲憊虛弱——但是這已經是他母親還算好的一段時期了。凱恩回答,然後轉開門把。    

這個房間並不算大,跟另一邊的客房是一樣的,只是這裡沒有一根脊梁,沒有一個尖角,沒有火爐,也沒有花瓶、剪刀和任何尖銳的物品,窗戶被鐵欄隔離,整個房間顯得有些空蕩,蠟燭並沒有點燃,只靠著窗外的光照亮,在地上形成光影的條文。他的母親坐在床邊靜靜地向外看,她是一個優雅美麗的人——至少從前是的,現在美麗的容貌被憔悴和憂傷啃噬,她的手指要一動就能看見皮膚底下的骨頭,雙眼沒了神采,那曾經如金絲編織的長髮也黯淡了。

她伸手招凱恩過去,他便乖乖地走到她身邊,對方的嘴角在微笑,眼睛裡卻什麼都沒有,空洞如外面的雪原,她的手輕撫凱恩的頭,“看看我最愛的兒子,已經是一個士兵的樣子了。”    

凱恩微微低下頭,臉上有些紅暈,“還早呢,我現在還不能上戰場。”

“沒關係,慢慢來就可以了,你父親就是太著急。”她親吻凱恩的臉頰,是一個溫柔的吻,“什麼樣的怪物會把自己十一歲的兒子推向戰場……”

他聽見自己的母親的眼淚,覺得心裡一陣刺痛,她總是在哭泣,就算沒有原因。他愛他的母親勝過一切,這也是他討厭元帥的原因——當然,也是他討厭自己的原因。

那不是我做的……    

“放心吧,我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士兵。”凱恩強迫自己擺出自信的樣子,試圖讓對方能夠停止悲傷,“以後帝國會是我的,我一定會讓母親大人脫離這個牢籠。”

但是他眼前的人只是嘆了口氣,沉默了許久,然後才伸手將凱恩抱在懷裡,“我只要你安全就好了,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門上傳來敲門聲,凱恩反射性地向後看,他母親將他放開,抹了抹眼角,“去吧,是你父親的侍從,要是遲到了他會生氣的。”    

凱恩點頭,“我會常常來的。”他說,就跟著侍從離開,留下母親繼續坐在窗口向外看。    

     

元帥在辦公室裡徘徊,硬底的皮靴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敲出聲響,他挺著腰背,手背在背後,一臉嚴肅,高大的男人身上每一個線條都是經過戰爭雕刻出來的,就連他的話語言辭,眼神表情都是。這裡的人都怕他,凱恩也不例外,這個人生氣起來如暴風一般,而且不會因為對象而有所區別。    

凱恩站在門口立正,向元帥敬禮。    

“你又去你媽那裡了?”元帥問。    

“是的。”凱恩回答。    

元帥抿了抿嘴,凱恩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去找母親,凱恩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眼裡的厭惡,他在各種方面敬重這個人,身為軍人,身為王,身為戰士,他的父親都非常優秀,就只有這一點,他無法諒解。    

“算了,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爭論這一些。”元帥說,他拿起本來靠在桌邊的長劍,掛在腰間,然後走向門,朝凱恩揮揮手,“跟我來。”    

凱恩沒有問要做什麼,他不該提出任何問題,只是安靜地跟在元帥背後。他們來到馬厩,已經有一些人在那裡等待,元帥跳上他的馬,伸手要拉凱恩。    

凱恩從沒上過馬,他的身高還不足以踩到馬鐙,他被元帥提起,坐在他的後方。凱恩看到其他人也紛紛上馬,動作見武器的撞擊聲響遍馬厩。門打開,風雪灌進空間裡,在牆壁之間遊轉,凱恩沒有想過這麼突然的就要到外頭去,驚訝之間他睜開眼睛,外面很亮,但陽光並不會帶來任何的溫暖,他想到自己沒有穿普通制服以外的衣服,元帥沒說話,隊伍忽然就一齊跑出馬厩。    

凱恩緊緊地抓著元帥,不想要被顛簸甩下去,他們是從巢面向邊境的一邊跑去的,巢坐落在兩個山壁之間,如同一道門,將帝國和邊境隔離,離邊境有一點點距離,中間有小型的結凍的湖泊和一片森林。    

他們跑了一段,踏過了長滿冰錐尖刺的雪地,直到巢被遠遠地落在後頭,再也看不到。最後隊伍停在森林邊緣,那裡的樹木高大茂密,針一般的葉子披了霜,讓整片森林都成為灰白色。凱恩不知道為什麼來這裡,更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停下了,這是個危險的地方——從小他就是被這麼教導——不僅僅是可能會有偷渡者藏匿在裡面,還有一些野生的動物也會在這裡出沒。元帥向身邊的隊伍示意,他們便再次起步進入森林,不久後回來,向元帥報告這一區沒有太大的威脅。    

元帥點頭,他回過身看向凱恩。    

凱恩抬頭,回應元帥。    

“身上有帶東西嗎?”他問。    

“沒有。”凱恩回答。    

“好。”他身前那個穿著制服的男子伸手,再次將他提起來,但這次只是將他往雪地上一扔,凱恩摔倒,掙扎著爬起來,但是卻被另外兩人的劍尖阻擋。他看著元帥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匕首,也扔在他的腳邊。“在我年輕的時候,我的父親也把我扔在這種地方,”他說,“現在你得向我證明你有資格繼續留在巢裡,活下去,月底會有人會來接你。”

凱恩還在消化剛剛元帥隨著匕首一齊扔下的宣告,眼前騎馬的隊伍已經轉身離開,揚起一片雪,那些腳印不久就被風撫平,消失無踪。他們把我留在這裡,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彷彿在說服自己相信眼前的處境。

我被丟在雪原裡了。    

凱恩的手指摸著匕首,皮質的把柄讓他就算握著也不會粘住他的皮膚,他的之間被雪凍得發麻,四肢也逐漸變得麻木,他得動起來,他對自己說,否則就會死在這裡,他得進入森林讓樹木遮蔽風雪,他得升起火,他得打獵,他得找到水……    

他不能就這樣死去,他還得贏得整個帝國……    

他還向母親保證自己會再去看她……    

     

     

二,    

【3882年 破寒 滿週】    

夜色覆蓋了灰色的天空,緩緩下落,將在樹林之間。    

凱恩窩在一個石頭後面的火堆旁,用毛皮包裹身體,手邊是用匕首綁在木棍上製成的長矛,上頭有一些血跡,其他的已經被他擦掉。他身上的傷口在痛,有些來自於樹枝的摩擦,有些來自於幾天前他和野獸的搏鬥——他的腿上和手臂有咬痕,現在只用布簡單地包紮,不是很嚴重——至少他這麼覺得。他覺得那天留下的驚恐現在還未退去,那場搏鬥完全是靠運氣贏得的,但是那也提供了他這幾天的食物和剩下兩週的保暖,他將肉埋在雪裡,不但是要掩蓋血腥味也保證它們不會腐爛。    

凱恩覺得他能撐過這幾週,前兩週不算太差,但是看情況這兩天天氣會變差,附近的小動物不多了,大多跑去森林深處躲避寒冷,他得去更遠的地方捕獵。他對自己有信心,他可以回去跟元帥說自己做得到,他能繼續留在巢裡,能成為合格的王儲。    

凱恩很想這麼做。    

他將更多樹枝丟進火堆,確保就算是自己離開一段時間火也不至於熄滅,接著他動了動身體,疼痛從腿上傳來,他咬咬牙,無視那疼痛。凱恩閉上眼,他不敢睡過一整夜,許多動物都在晚上活動,這幾天他完全是靠斷斷續續地瞌睡撐過來的,雖然很難受,讓他的身體和頭腦都昏沉遲鈍,可是還不至於到無法運作的地步。他想念食堂的熱湯,想念宿舍的床鋪,想念熱水,想念他的朋友。    

凱恩告訴自己哭是軟弱的表現,他不能哭——剛開始的幾天這種衝動很難壓抑,但是後來也就漸漸減弱了,不知道是自己習慣這裡還是他沒有空在乎這些,凱恩不清楚,可是他不想在乎。    

他靠著石頭平滑的一面坐著,在微風吹拂下允許自己的意識稍稍下沉,他很累,要是環境允許讓他睡個整整兩天都沒問題。    

     

凱恩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他沒有睡很久,比平常的小睡還要短——他是被驚醒的,他聽見從石頭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近到令他幾乎跳起來,想要伸手撲滅火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眼前站著一個人,高大的身影被火光照亮,雖然裹滿了禦寒的衣物還是看得出來是個男人,腰間佩了短刀,或許還是個戰士,那雙眼睛——瞳孔外圍有著清晰的一圈黑斑——俯看凱恩,就如元帥將他扔下的時候一樣冰冷無情。    

入侵者。他的腦子裡拉起警報。是入侵者的斥候。    

他聽見從石頭後方又走出來兩個人,他能感覺眼前的那人在微笑。    

“小王子。”那個人開口,“怎麼了?迷路了嗎?”    

該死的。凱恩在心裡咒罵,他們當然認得出來,他那牙白色的頭髮和淺色的眼睛是到什麼地方都能被認出來的,在鄰國必定更是惡名昭著。    

那人的手摸向短刀柄,“放心吧,我帶你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當凱恩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奔跑,穿梭在樹林之間,手裡沒有握著長矛,什麼都沒有帶,他的腿現在感覺不到疼痛,可能是因為極度的緊張和害怕。    

他跑了,他對自己說,他應該要像個士兵一樣戰鬥,但是他跑了。    

蠢貨,你以為你能一次打過三個武裝的成人嗎?    

他不行,他連一個都打不過。    

凱恩被一塊凸出來的石頭絆倒,失去平衡,向前滾了一圈,瞬間失了方向於是只能跪在地上大口喘氣,冰冷的空氣幾乎是刮擦著他的喉嚨和肺部,他覺得自己就差沒有暈過去,唯一只有這些疼痛在驅使他保持清醒,背後又是那腳步聲。    

凱恩試圖爬起來,但是卻被短刀出鞘的聲響嚇了一跳,金屬劃破空氣,朝他直衝而來,凱恩反射性地向一邊躲閃,可是刀刃卻仍舊刺破他的右身側,刮破衣服,切割他的皮肉。    

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更大的痛而驚叫,他沒有去看,但是還是能感覺到血從傷口裡湧出,他用手按住身側,掙扎著要爬起來,不被那些敵人殺死。    

     

凱恩在慌亂和敵人的嘲笑之中看見了光——是月光嗎?    

不是,隨後他發現,那是火光,上下晃動,向著他們的方向逼近,速度顯示他們在馬上。    

敵人?更多的敵人?    

他閉上眼,絕望從心底升起,他等待著身後那些斥候補上致命的一刀——他逃不過的,更何況前後都是敵人的狀態之下,他們不會放過帝國元帥的兒子,絕對不可能。    

凱恩靜靜地等待,覺得身體變得更冷,或許是因為失血的緣故。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些斥候沒有追上來,應該說是本來想要追上卻中途轉向跑走。凱恩睜開眼,看見面前的馬匹,幾乎要崩潰——那些熟悉的臉和制服——是巢巡邏隊。    

他緩緩舒出一口氣,接著失去意識。    

     

“起來。”    

一桶水倒在凱恩身上將他叫醒,他的視線逐漸清晰時候看見了元帥,一臉憤怒。凱恩的頭暈到無法好好思考,但是他想這是巢裡了,本想說自己能回來真好,可是父親的怒容又告訴他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不是說月底才能回來的嗎?”元帥質問道。    

“殿下,我們在森林裡巡邏的時候……”    

“閉嘴,我要他自己說。”元帥怒斥著打斷士兵的話,後者低下頭不敢繼續。    

“我……”凱恩開口時才發覺自己還在顫抖,因為剛才的恐懼和傷口的痛苦,他的喉嚨很乾,幾乎發不出太多聲音,“我被入侵者追殺……他們……我跑了,然後遇到巡邏隊……”    

“你的刀呢?”    

凱恩想起自己留在營火旁邊的矛。“我……沒有拿……”    

元帥皺皺眉頭,向前一步,站在凱恩身前如同一座山,“你遇到敵人居然第一個反應是逃跑。”    

凱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自己也考慮過,可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他做出任何除了逃跑以外的舉動。“要不然……”    

元帥抽出長劍,凱恩沒有繼續說下去。“身為帝國將來的領導者——身為我的兒子!”他幾乎是咆哮道,“我的兒子!居然遇到敵人毫不抵抗的就逃跑!我曾經慶幸過沒有像基里爾那樣的孩子,沒想到你跟他也差不了多少,簡直對帝國來說是恥辱!”他抬起另一隻手,指向歪頭的遠方,森林的方向,“回去!剩下兩週給我好好反省!”他轉頭看向周圍的士兵,“把他放回他生火的地方,不准給他包紮傷口,聽懂了沒有!”    

士兵們愣了一下,才表示自己聽到了元帥的命令並且會確實照做。    

“你在開玩笑嗎!我會死的!”凱恩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就後悔了,看來他的頭腦已經被各種混亂和疲憊擾亂。元帥轉身回來的一瞬間凱恩的瞳孔因為恐慌而放大,他看見元帥的劍尖朝自己逼近,伸手想要阻止,可是他知道這只是徒勞。    

“你以為你很重要嗎?”元帥的嘴角上揚,彷彿剛才凱恩說了一個笑話,“有一個沒用的兒子還不如什麼都沒有。”他抬起劍,用力朝凱恩刺去,後者聽見劍撞擊地板的石頭,而利刃已經埋在他不久前被敵人刺傷的側身,形成另一條長長的傷口,跟第一道交叉。    

凱恩這次連叫都不敢叫——誰知道他一開口元帥會不會直接將他殺死。    

“扔出去,月底前我不想看到他。”元帥說著,一邊用侍從遞來的布將長劍擦乾淨,收進腰間。    

士兵向離去的元帥敬禮,然後彎下身將凱恩扶起來,一句話都沒說,但是眼裡充滿同情。    

     

血隨著顛簸一股一股流出來,凱恩幾乎無法支持著自己的意識,他們來到了他的火堆餘燼邊,士兵將他放下。“對不起。”他們小聲地說,“我們必須照著殿下的命令行事。”他們看了凱恩一眼,其中一個幫他再次升起火,“我們只能幫到這裡了。”他們最後說,就駕馬往巢的方向跑去。    

凱恩蜷縮在火堆邊。    

他會死的,他對自己說,如果再繼續失血的話他不可能活過今晚。    

不可以。    

凱恩深呼吸,扶著石頭爬起來,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眼睛已經難以聚焦,他的手指摸到長矛的柄。    

必須要想辦法。    

他開始覺得這不是考驗,而是懲罰。    

懲罰什麼?他做錯了什麼?錯在他是元帥的兒子?他笨拙地解開捆綁匕首的布條,幾乎拿不起那武器,他咬住木棍,緩緩蹭到火堆旁邊,將匕首伸進火裡,直到金屬燒燙發紅。他再一次深呼吸,他很怕,懼怕這舉動會帶來的痛,懼怕這森林和他可能帶來的危險。    

可是他必須要這樣做。    

他閉上眼睛,用盡僅剩的力量將滾燙的金屬貼上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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