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去吧。快涨潮了。”
......
手上的鱼竿突兀的颤动一下,震动传到了手掌,雾尼慢慢张开眼睛,有什么东西上钩了。
慢慢的开始收线,鱼类最初的挣扎往往是最剧烈的,这时候它们怀着内心的惊疑急切求生,若是与之对抗很容易崩断鱼线而错失收获。这个道理并不是在钓鱼中悟得的,那时候还是在战争,雾尼所在的队伍抽到了下签,去负责收网,网中的狼人们拼死反扑,最后全都战死。血族冲在最前面的斯科尔也死了,雾尼与他还算不上朋友,但已经是很熟悉的同伴了。一个附魔投矛飞速掠过,穿过脑袋把他整个人钉在了树木上,血污染红了那一头好看的银发。那个时候,猎人和猎物的界限往往模糊不清,收网时死去的血族加上狼人们日以继夜的报复,如今还活着的队伍成员两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了。
现在已经过去30年。狼人的仇恨逐渐稀释在死亡与时间当中,雾尼快可以离开整备队再次踏上前线了。也许黑日之城的事情过后便会有对他的征召下来。
河边扬起的微风卷过斗篷,夏末时分,风中都带了些许凉意,鱼线在雾尼手中一松一紧的交替,那团跳动的水花不断被扯着靠近岸边,直到脱离水面被雾尼提起。
一条两斤重的鲈鱼赫然出现在视野里,雾尼瞥了一眼鱼筐,里面已经堆着不少战利品,当做旁边那狼崽子的晚饭已经是绰绰有余。
今天就到这吧。钓上来的奇怪东西已经不少了。
熟练的将手中的鲈鱼开膛破肚,翻卷的内脏如今已经不会再让雾尼想起战场的尸体,他成为血族的时候很多人类的情感便成为了过去式,但雾尼仍常用旧时人类的思维审视自己——得出的结论往往都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憎的杀人怪物。匕首插入鱼身,唐突传来不该有的坚硬触感,雾尼一松手,一抹银色叮当掉在石头上,倏忽滚入草地。雾尼微微瞪大眼睛,瞬间辨认出来——一片布满血污的残破银火,无论如何它不该出现在这条河里。下意识地,手猛然伸向腰间带上乌鸦面具,却又在半途中停住。
带血的银火,雾尼曾经只在敌人的身上见过,他也不该对敌人露出真容。
.....
沿着黄昏下的河岸继续向前,河岸上的雾气渐渐地浓郁起来,黄昏时分的光芒弥散在水面与雾气的交融之中,远看着宛若虚幻,走近又悄然飘散,仿佛是整个河岸的私语吟唱,不可视亦不可即。
黎的身影远远的出现在那头,他站在一片映着落阳的水中,手中的鱼叉猛然掷出,刺破温煦的色彩。
雾尼一路过来都在上风处,黎早就知道他已经到了,回头看了一眼雾尼手中拿着的一小筐鱼,耸耸耳朵,得意一笑——黎明显叉的比雾尼的多。
回应他的只有雾尼的沉默,他缓缓的探出手张开,手心正静静躺着那抹银色。
“我觉得你应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