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近在咫尺,三月初的决斗俱乐部上热闹得像是墨西哥嘉年华的烟花,各种颜色的咒语互相碰撞,博弈,组成奇异的焰色反应。
前因后果非常明显,可以说从圣诞节开始就有所预兆,自从第一片雪落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北塔上时,就已经注定了——五年一度的三强杯要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卡拉多克·帕克尼终于放弃了不管是携带两根魔杖决斗,还是趁互相敬礼时无杖施法偷袭对手,又或是携带改造过的假手枪打枪战,鲜少地、百年一见地开始正儿八经使用起了榆木魔杖来挑战对手,而不是使用起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新战术”来挑战评委教授的神经。
目前,历时两个星期,他几乎把半个俱乐部的人挑战过一遍后,正剑指首席,只要在这场决斗赢过比他小一年级的多里斯·道林,就可以夺得桂冠。
明明只是现在这样普通地决斗,就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了,先试那些莫名其妙的花招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啊?要我说,他只是不擅长认真,也不擅长面对认真所带来的结果。
艾利欧斯看着台上专注地挥舞魔杖的卡拉多克,默默想到。
不过,相比起前几场,卡拉多克挥舞魔杖的动作明显减少了,只是在多里斯胡乱的攻势下被动地躲闪,看起来像真的已经被逼向了绝路,正被压制着步步后退,已经退到了里边缘只剩四分之一的位置。
再这样后退,就要够到长桌的边缘,输掉决斗了,快做点什么!艾利欧斯在内心喊到。
卡拉多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把双脚扎根在一处。他的活动范围同样也局限在了那个弹丸之地里,不再有余裕靠着敏捷的动作躲闪咒语,挑衅多里斯的耐心。
这反而为多里斯创造了更多的进攻机会,她的咒语配上愤怒的眼神仿佛下一次就要正中靶心。卡拉多克只好放弃躲闪,用魔杖反击,而他躲过的那道咒语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潭宽二十英尺左右的沼泽,他怀疑道林是故意的,但鉴于拙劣的准头而难以确定——总之卡拉多克彻底没退路了。
而论单纯的魔咒使用,虽然卡拉多克肯定不愿承认,即使比她大一年级的自己都没把握能赢得过她,更何况现在的多里斯才被自己鞠躬时一句无心的:“啊,只知道炫耀自己会多少高级的魔咒,可是赢不了我的噢,道林小姐?就让身为前辈的我来教一下你吧?(卡拉多克自认为绝非认真的语调)”——给激怒了,甚至连平时就已经阴森的微笑都加重了几分,导致她使用的咒语每个都散发着《标准咒语·七级》里没描述过的颜色。
虽然落在长桌的咒语没什么特别夸张的效果,但卡拉多克怀疑要其中任何一个魔咒砸到身上,自己会不止全身长满附疣那么简单。
多里斯默念了个听起来像富奇诺语的词,然后一道像昏昏倒地那样红光从杖尖射出,卡拉多克眉头紧皱,侧头躲开,原先轻松余裕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
而多里斯已经逼近到了不容得帕克尼躲闪第二次的半径范围内,胜利马上就要被她收入囊中了,就在下一个咒语上。
就当艾利欧斯这么想时,卡拉多克向后伸手,将飘动的学袍抛入空中,他的身影从多里斯的眼中消失了。失去目标的多里斯伸手把斗篷扯开,另一只手仍指向清除的空中,警惕地保持着持杖姿势。
学袍的遮掩使多里斯使忽略了距离,她的手太近了,一下子近到了卡拉多克的一臂距离内。
而当多里斯还没来得及射出下一个咒语时,卡拉多克已经抬脚踢飞了道林的魔杖。小巧的魔杖在所有人——除了卡拉多克以外——惊愕的注视下飞向空中,向后转了几圈,不顾主人准备跳起抓住的手,在对手目光敏锐的追随下,落在了其向后伸出的手上,后者还以一个缓冲的空翻越开了身后那块小型的沼泽。
卡拉多克慢慢从长桌的边缘起身,向多里斯势在必得地伸出了握着两根的魔杖的手,嘴边有几根蓝色的发丝。
“除你武器。”卡拉多克抬起眼,笑着说。这恐怕是这场快速又沉默的决斗中唯一一个有声咒。
一阵沉默,只有决斗桌上双方的喘息声。
鉴于多里斯失去了武器,也无法跨过沼泽,卡拉多克放松了紧绷的面部肌肉,友善地望着这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格兰芬多说:
“就算是使用远距离武器,也不能放松警惕,把手臂伸入对方的半径范围内哦?不然就可以像这样轻松地被缴械,你家里的人没有教过你吗?”
所以说,利用道林的自持来激怒她,通过引诱让对方持杖的手进入自己的半径范围内以退为进,制造破绽,一举夺胜——虽然没有任何华丽的对弈,但确实精妙地达到了取胜的目标——就是卡拉多克的计划吗?虽然艾利欧斯不相信他有这个算计人心的脑子,但以目前的结果,说明只能是这样。
但仍然是那句话,以他的技术,即使不耍那么多花招,并且别没眼力见地在开始前惹怒对手,乖戾又笨拙的道林根本不会是卡拉多克的对手,要说谁才是真正得意忘形、炫耀自己的那个,艾利欧斯会说是卡拉多克。
这确实是个精彩的胜利。正当昆茨教授准备宣布的时候,某个被忽略的红色光球不知何时被某个壁柱反弹了回来,分裂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直直地冲着卡拉多克的后脑勺来。
卡拉多克顿时像低血糖的人一样,陷入无知觉的沉睡,如被剪断线的人偶般跌倒在了长桌上。
是眩晕咒——艾利欧斯根据它发出的光判断,但怎么会?昏昏倒地可不会发射了一半折回来,还带有丝分裂的——
“当艾格波特在决斗中杀死恶魔艾默里克时,”多里斯·道林矜持的踱步向侧倒在长桌上的卡拉多克,一边咬字清晰地说。
她停顿,大步跳过了那二十英尺的小型富奇诺沼泽,踩在卡拉多克身体旁边,蹲了下来,拾走了他张开的手里的两根魔杖,对着无意识的脑袋说:“——靠的就是能两次分裂反弹的眩晕咒,你家里的人没有教过你这个吗?”
双方好像都对“家里的人”有什么执念一样。(艾利欧斯想。)
然后在众人听不见的音量,多里斯小姐用食指抵着下巴,陷入了个人世界,继续对着那个脑袋低声呓语到:“……当然,由我来改良这个咒语的话,会将分裂的部分删掉,改成直接追踪敌人背后的仪式,这只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魔咒——”
观众席传出一小声惊呼。
不等多里斯说完,那个为了保证咒语会大概率反弹向攻击对象而分裂出来的光球,正好射中了蹲在卡拉多克旁边的多里斯·道林本人,于是她也从半蹲的姿势晕倒在了卡拉多克的身旁,接壤的沼泽由于魔力本源失去意识而直接消失了。
两旁的学生包括昆茨教授,都没见过这样的决斗,有个伊法魔尼学生从震惊中缓过来,朝朋友喊到:“这就是所谓的欧亨利式结尾吗?!”。
——隔日清晨。
“啊啊啊啊怎么办我输掉决斗锦标赛了啊艾利欧斯!明明好不容易才进了决赛的——!”从宿舍到大厅来的卡拉多克仍然深陷后悔中。
昨日,由于决斗的双方都失去了行动能力,独自评分的昆茨教授陷入了焦灼,只好把两位学生的院长——利特尔伍德教授叫来,最终因为结束时卡拉多克的魔杖在多里斯手上,于是“判为道林小姐的胜利”——院长如是说。
咒立停当然是在判决之后才对两人实施。醒来的多里斯开始神经质地低声重复“多里斯的头真是笨拙,切掉好了,切掉好了”,一旁安慰她的室友劳博斯德边轻拍她的后背,边尝试把手拿开她准备咬手指甲的嘴,并往里面塞比比多味豆以填充;卡拉多克一醒来知道了比赛结果,顿时从长桌上跳起来,直接难以置信地牵起昆茨教授的双手,请求到:“求你了昆茨教授!看在我魔咒课从没捣过乱的份上!”说着,他还还挤出来几滴因为刚睡醒所导致的眼泪。
昆茨回答:“可是道林小姐也没在魔咒课上惹麻烦啊,她还是我魔咒课上的好学生呢。”
卡拉多克开始发出遗憾的声音,然后他转头一看到自己学院的院长,那可是以惩罚学生决斗手段而闻名的利特尔伍德教授,突然想起多里斯在决斗中使用的咒语绝对不止石化咒那么简单,搞不好大半都是冲着自己的半条命去的,于是他朝着利特尔伍德教授喊到:
“教授!我还有关于比赛细节的事要说!”
带着方框眼镜的“教授!”转过头来,看向他说:“什么事?帕克尼先生。”
“是这样的,”卡拉多克扶了扶自己的圆框眼镜,说到:“道林小姐在决斗中使用的一条咒语——即使我们使用的几乎全是无声咒,而且她的声音非常小,但我通过口型还是读到了——那种干涸的语言既不是希腊语,也不是拉丁语,更不是标准咒语所提到的任何一条,我严重怀疑道林小姐使用了不止一个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咒语。”
利特尔伍德教授的表情稍微变得严肃了点。
卡拉多克又若有其事地加上了一句:“要不是我将那些咒语全躲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我究竟是该待在医疗翼,还是得去见圣母玛利亚了——噢,宽容的童贞玛利亚,请为我们的生命祈求!求您回顾,怜视我们——”卡拉多克的双手合十,神情可怜。
一直一言不发的艾利欧斯终于被无语到了开口:“说真的,对于一个比你年龄小还是同个院的女生,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是她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啊!”卡拉多克带着过分夸张的不满对他说到。
艾利欧斯挑眉,移开了视线,陷入了沉默。卡拉多克又仿佛被震惊到地喊了声“喂!?这个时候就不要发挥你那该死的幽默感了!”
眼看两个格兰芬多就要突破各自金发朋友的阻拦,开始夜晚的第二场决斗了,利特尔伍德教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昆茨教授,问到:“迪耶莱,具你看到的情况,帕克尼先生说的属实吗?”
“道林小姐确实用了很多标准课程之外的咒语,但就实际生效的两个咒语来看,没有眩晕和使人下陷以外的负面效果……而且,现在我也难以一一识别道林小姐所使用的每个咒语和它们分别的效果吧?说不定其中还有失败的呢。”
“那种事情不好办!直接用闪回咒检查她的魔杖不就好了吗!”卡拉多克对昆茨教授喊到。
多里斯恶狠狠地盯向卡拉多克,好像要把他的眼睛剜下来收藏一样:“你想多了,帕克尼,我才不会像你那样用卑鄙的手段!”
“哈?你当时都丧失理智到连距离的分不清了,即使你现在不会用卑鄙的手段,你敢说你当时不会吗?你那攻势看起来要对我施钻心咒才罢休一样!”
“说到作弊,这点不应该由你来说,帕克尼!巫师决斗里面没有说可以直接用踢技夺走对方的魔杖的,利特尔伍德教授!我认为这违反了巫师决斗所提倡的……!”
就如每种锦标赛一样,越是激烈的决斗结束之后就越是总会有双方互相指责,对裁判说对方作弊的情况,而其实往往没有一人做出了作弊行为。西尔维娅以漫长的与格兰芬多(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相处的经验来看,这两人的矛盾要是不在今晚解决,这些学生就会在明天把整个格兰芬多休息室炸了;而西尔维娅作为想减少加班的成年女性,她选择最简单的方法。
“这样,帕克尼先生,”利特尔伍德教授对着他们说,两人欲言又止地望向自己的院长,“由于道林小姐还不能谨慎使用课程外的咒语,甚至误伤了自己,我会把她变形成一个我喜欢的茶具。希望你能在朴实的劳动里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道林小姐。劳博斯德小姐,麻烦你把道林小姐端回宿舍。”
院长说罢,呷呷有些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肉红色茶杯,现在她不用担心身为茶杯的多里斯啃手指甲了。
惩罚获胜的一方,这样输的人至少可以拿个自我安慰,这就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成果就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在凌晨之前两两返回了休息室,虽然没变成茶壶的一方仍然在争吵些例如“‘艾利欧斯,绝交吧?’‘在那种情况你还想我说些什么?难道肯定吗?那也太蠢了!’”的话。
陪卡拉多克吵了一路后,艾利欧斯终于改变战略,发现只有靠安慰他才能把他哄上宿舍,洗漱睡觉,虽然期间艾利欧斯每安慰一句,他都要发出一声遗憾的“但是啊…但是——!”。
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因为昏迷咒而已经睡了一个小时的卡拉多克,早上七点起来的时仍然充满起床气,而心中的后悔仿佛死灰复燃,直到他们从宿舍到了大厅,碰见已经在吃早餐的布雷恩时,卡拉多克仍然唉声叹气。
“今天已经是三月五号了,三月五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利欧斯!”
卡拉多克在布雷恩左手边的空位自顾自地坐下。
“不知道,别克汽车的先驱者戴维-D-别克逝世的纪念日?反正不是天文学论文的截止日。”
艾利欧斯在布雷恩右手边的空位边说边坐下。
“意味着循环赛制的决斗已经没时间在三强之前再办一轮了!意味着我输掉了最后的机会!”
卡拉多克越过布雷恩侧头对艾利欧斯喊到。
“好啦,往好处想,其实费格校长根本没说过决斗俱乐部和三强杯有什么必然联系,只是说‘给想要练习的勇士一个训练自己的场所而已’。”
艾利欧斯侧头回应到。
“怎么会!校长都把俱乐部说成训练营那样的东西了,不管那个负责选拔三强勇士的人是谁,肯定会优先考虑能站在所有俱乐部成员顶尖的人!”
卡拉多克为了反驳,提高了音量。
“那也不代表你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卡拉多克!现在给我振作点,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吵多久?再说了,霍格沃茨勇士的名额又不是只有一个——”
艾利欧斯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不耐烦,接着他就被一个不详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说,”布雷恩说,两人好像第一次意识到沉默的布雷恩的存在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目光移向他,发现级长原本就厚重的黑眼圈变得更重了,再加上毛躁枯萎的发尾和带着些血丝的眼白,毫无疑问布雷恩是被傲罗必备的N.E.W.T学科所摧残了。即使新学期只开始了一个月,这些教授的授学就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你们两个如果现在不他妈闭嘴的话,艾利欧斯,我会把你逃课的每一项记录,细节到去了哪里,在哪个信托基金账户可以找到证据,全都告诉院长;卡拉多克,如果你不想被我发现你上学期挂了门课的成绩单,然后被我‘不小心’夹在你给母亲送的猫头鹰的爪子里的话,最好照我说的做。”
布雷恩黑着脸将一大段话不带停顿地吐了出来,脸上的阴影也从他的脸上传染给了身旁的两人,现在他们都转回头来了。
“对不起,布雷恩。”艾利欧斯对他说,勉强地扯出了个笑容。
“布雷恩,好可怕。”卡拉多克从他找证据的干脆利落预感,要是布雷恩成为了傲罗,一定是很恐怖的那种。
也许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对于3月5日的意义有着不同的解释,但他们大多数一定对3月6日有相同的见解——这天并非其他的任何一天,正是布巴尔顿和德姆斯特朗学生们抵达霍格沃茨的日子。
由于卡拉多克花了一整天说“我再也不碰决斗循环赛这种东西了,不仅害得我放弃了自己原有的风格(他指的是带两根魔杖、偷袭和每次一个新主意),而且一旦输了一次,之前的努力就付之东流,努力这种东西对人实在太不公平了!”,他根本不记得异国的访客们即将要到来,直到第二天天空的马车和黑湖的巨船出现。
晚宴上,结束一天课程的学生和教师们坐在霍格沃茨大厅的星空下,今夜苏格兰的天空格外具有多风的特点。艾利欧斯说他早就提醒过卡拉多克今天德姆斯特朗和布巴尔顿会来,而后者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是一副惊讶的模样,问:“他们是什么人?”
而艾利欧斯已经懒得再向他解释,给了他一个“你看就知道了别问我”的眼神,于是卡拉多克只能观察站起来的费格校长和走向四个长桌中空位的学生们。
布巴尔顿学生大多落席在拉文克劳和猫豹的长桌上,而留给德姆斯特朗们的空座在霍格沃茨、布巴尔顿、伊法魔尼三个学校的占领下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正脱下殷红的兽毛大衣,由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的绛红色伤疤、披着轮廓硬朗的战壕风衣的男人——或者说女人带领,那个人正是德姆斯特朗的带队教授,可以从她如此大方地和费格校长交谈可以看出。卡拉多克猜谈话的内容应该是关于如何安排跟在她身后的学生们的。
“真是没实感啊,来了那么多人,霍格沃茨看着都不像霍格沃茨了。”卡拉多克说。
明明就在大前天,自己还对三强杯期待得很,但现在那个期望的气球好像派对的皮纳塔一样,被过早的扎开,泄气了。好吧,三强杯,三强杯……可能其中一个勇士就会从卡拉多克的注视中诞生,但绝对不会是他自己。听起来真是怪扫兴的,足以浪费这一整个精心被家养小精灵们布置过的霍格沃茨大堂,和一整桌少见的菜肴。
他现在低气态的心情需要大厅里的人全变成茶具才能恢复。
艾利欧斯给自己加了点法式浓汤,看到卡拉多克停止进餐的手,对他说:“我倒觉得霍格沃茨还和她平常一样,你看,那个德姆斯特朗学生——是不是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卡拉多克顺着艾利欧斯的手指看去,艾利欧斯继续说:“要知道这种发色的可不常见呢,真的不是你失散已久的家人什么的吗。”
那个学生确实如艾利欧斯所说,可能这两张脸连雀斑分布都没有差别,可没有了眼镜的遮当,聚焦的视点却说明了这双眼睛不属于卡拉多克·帕克尼;头发的长度虽然没什么不同,但脖颈处没有任何碎发,藕蓝的尾发用颜色相近的发绳扎了起来,对自身状态控制欲极强的表现——艾利欧斯想到——已经足够说明这个学生和卡拉多克不是一人。
艾利欧斯没注意到卡拉多克已经一动不动,不止手上的动作停止,连嘴也停止进食了,他继续说:“当然,要是不是你家里的人的话,那就不妙了,因为根据德国的双重身传说,见到另一个自己的人——
可就活不久了。”
原以为一点豆知识能让卡拉多克从低沉的情绪缓过神来,但当艾利欧斯再次转头看向卡拉多克时,却发现后者的表情与放松的概念差了十万八千里:
卡拉多克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蓝色的人脸,力度比多里斯·道林的眼刀还要更夸张。
因为他相当确定,那个狙击镜一样的双眼也在看自己。
+展开
卡拉的诡辩更胜一筹,而诡辩不在巫师决斗的范围内,所以我单方面宣布多里斯小姐赢得对!
熬夜几天面色不善的布雷恩让其他格兰芬多退让三尺,只有注意力不在脚下的人才会选择那个位置了呢!(当然也可能是因此就只有这两个位置空着了…
多里斯茶杯……!小小的萌萌的…我订购了!卡拉所做的←不读空气和友善的不读空气,就是这么被从西西里一路赶到霍格沃茨来了(追杀名单新增:道林小姐)
可恶,被他装到了!拜托近身缴械真的很帅的啊(多里斯:最多是更想收藏一下薄荷绿的眼睛了呢 才不会有那么恶心的想法 请您不要这样。)
艾利欧斯(跳起):院长请听我狡辩!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院长加班辛苦了!!教师真是辛苦的职业啊 要不用茶具赚外快吧(啊?)以及虽然但是洛尔才是弟弟 卡:喂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哥哥吗?!敬请期待八点档合家欢(?)家庭情景剧!(?)
哇哇哇能带来视听体验真的荣幸至极!老师喜欢就好!!从二月份大概就有点关于决斗情节的想法了,但动笔还是拖到了两天前(x)最后能呈现出令人满意的效果真是太好了…
同样被家族舍弃的边角料之二人,并且同样是格兰芬多!www写他们两的互动真的很好玩,时不时就要停笔回味一下的那种!获得亲妈允许的我已经要感动的哭出来了!!(不)
卡拉←一旦得到安慰就得寸进尺的类型,当然院长可是不会同意让所有人变成茶具的!
艾利欧斯吐槽的好辛苦!为这片文章做出了卓越贡献…?
卡拉 好油!随便激怒他人的结果是自己也急了(x)
究竟是没料到还是料到了?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全文12202
*本文中含有大量关于时代背景&政策的个人捏造,仅供文章内使用,具体设定仍以企划组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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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报道)
平安夜前第四天的星期三凌晨他从没有梦的睡眠中惊醒,看着对床的约莫两米高、没有窗帘的长窗发了很久呆后,才舍弃掉残有余温的被褥,赤脚从宿舍里走了出去,进入在错误的时间正确的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当他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刻意放缓脚步,努力使脚步声变得细不可闻。相反,他比往常更要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如果说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们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天赋,应该就是敏捷的动作和不畏磕碰的身体,但可笑且矛盾的是大部分家长是不希望他们孩子有这两项听起来条件颇优的优势——如果只是一个尚且可以接受,两个?绝对不行——在他们眼中这份礼物无一例外的指向了一个结果:惹事生非)、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关上房门。
因为这一系列行动的结果是十分幸运的没有吵醒宽敞(对他而言是窄小的,但麻瓜们肯定不同意,等他年纪再大点就知道该如何正确形容霍格沃茨宿舍的大小并不必惹怒任何人。而1974年的时候有一位姓比约克曼、专门研究巫师和麻瓜建筑装潢的北欧巫师为此设计了一个名词叫“魔法特狭性建筑”后他就干脆再也不在公共场所谈论屋子大小的事,生怕祸从口出)的屋内任何一个幸福沉眠的人,所以他认为在事后的叙述中,也没必要谈论宿舍干燥的橡木地板踩起来的声音多像被缩小了20倍的曼德拉草尖叫。即使抱怨,他也会等到自己毕业后再写信给《预言家日报》,为他们贫瘠的国际新闻和稀里糊涂的经济板块中掺入些不经大脑的笑料。而想到擅长逼问以便添油加醋的记者们总要把无伤大雅的小事渲染成一些谋杀案级别的惊悚故事,他就忍不住蜷起脚趾,抓住一小块儿印有院徽图案的长绒地毯。几根容易脱落的绒线顺势黏在脚底或者趾缝里,带去恼人的微痒。喜欢穿素色长风衣的一伙人活像干巴巴的面包边裹在他周围,接二连三地朝他仅当做笑话的爆料甩出四五六点犀利的提问:你踩在烂地板上时是否有被翘起来的毛边扎到过脚?你的舍友有过吗?你认识的其他同学有过吗?你认为这些还在上学的青春期的孩子们被这些粗制滥造的木头伤害的可能性有多大?你认为他们有可能断裂吗?你跟处于任教期内的院长、教授或者校长是否有进行相关问题的反馈?他们是什么态度?霍格沃茨学校董事会又是什么态度……跟这些杀伤力不亚于麻瓜炸弹的提问同时进行也是最可怕的,是他们每人身侧都会携带、悬浮在半空中的一至两根“全自动羽毛笔”(他知道在行业内这种邪恶的工具有更加委婉严谨的名字,但他偏偏不会如愿以偿的用其他人希望他称呼的名字来叫这些全身通白、末尾晕染有大小不一的黑斑的东西。如果他那时还能自称叛逆的话,他会这样评价自己)不停地在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牛皮卷上写个没完,发出狂风暴雨似的沙沙声……行了、到此为止,仅仅是想象现在也已经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砖红色的壁炉上零散地挂着几只红绿交织的羊毛袜子,壁炉里火焰蠕动着金色的舞步。
(粗糙的针脚)
截至目前为止他的人生中仍遗漏了某个巨大的概念尚未被补足,是关于亲属,特别是母亲的。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出生后的第三年或最晚第五年开始有“记忆”这个概念,而他则是从1951年的仲夏夜,诺曼•怀特昂首阔步地走进萨古姆女士家的正门后才开始模糊地明白原来人是可以记住一些特别的场景和对话的。虽然没人注意到他当时已经快六岁的发育迟钝,他父亲还是在这间凉爽的避暑别墅中住了几日后才带他离开,当然,如果知道回英国后他还被迫得在漆黑的地下室建筑中躲藏近一年的话他说什么都不会跟对方回去的。并且等到他已经拿到霍格沃茨的报道通知书后才知道,萨古姆女士因为他的童年经历而坚持希望他回到法国就读布斯巴顿,即使父亲把他带回了英国她也没有放弃两月一度的书信劝告,直到53年的意外发生,她的执拗才不得不停止了。
他没有被允许参加葬礼,但父亲收到了邀请,临走前他请求对方在萨古姆女士的坟前献上一枝黄色的百合花,但结果如何至今也无从得知。像没人明白他为什么要送给值得敬爱的已死之人表示分别的花朵一样,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不再相信童年的重要性——话题回到最初,对于他生命中“母亲”形象的缺失,几乎所有的教育学家都认为这份缺憾是无从弥补的。通常如果父亲代表着钢铁般的决意,那么母亲则象征了柔软的爱,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想要折射到一个人的身上并以融入的方式体现,就绝不可能是几天几个月就能做到的。它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故事,并最好是从一个人尚且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岁月开始培养起,所以假设他已经错过了,那么专家学者们只会遗憾地说这份悲剧是无从补救的,唯一的安抚还要源于他人廉价而毫无意义的同情与怜悯。
可由于有了那句话(他不相信童年的重要性),他一直在寻找能告诉自己“母亲”是什么的人。他(截至目前)还未曾放弃过。他和父亲一样,继承了怀特家特有的令人恐惧的执着、不休不止。
(家族故事)
如果读过那棵简单的家族树你就会发现,所有的怀特的共同点,也是这个家族中彼此相认时最直观的特征其实并不是脆弱、干枯的满头白发。他曾祖父那头最引以为傲的金发便是最好的证明,更不用提曾外祖母因为阿尼玛格斯的相关知识尚未在巫师民间得到普及,而被视为异端、引来了不少麻烦的墨绿色长发。他支肘握着放大镜、撑在散发着寡淡的柚木香的魔法卷轴上沐浴着正午略微粗鲁的日光,剩下不足一半尚未昏昏欲睡的大脑在读完瑟弗瑞娜•怀特的名字后忍不住继续遐想:是否正是自那只不幸的爬虫之后,怀特的姓氏下便永远留有了不再诞有女性婴孩的诅咒?
他不忌惮以最绝望的思路去幻想周身的故事,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还是诺曼•怀特第一次抱起自己时在他稚嫩瘦小的影子中对方那双闪烁着不合常理的刺眼光芒的浅蓝色眼眸。后来在洗漱间的镜子里,他和海曼•布莱克一左一右地站在长方形的镜子前、两个残缺的怀特的拼凑下,那无论何时都踊跃着火焰般的光的蓝眼睛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本世纪的故事线上。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滚烫,毫不留情地灼伤了他脆弱的面颊,也把怀特家坚不可摧的家族卷轴烧出了一个无法修复的洞。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那个浑圆的洞所带来的预言是句号的象征、故事的结尾。
(一位故人)
西尔维娅是在1956年的暑假才记住了他的,相反,1955年开学典礼上,他就已经记住了对方的脸和全名,西尔维娅•利特尔伍德。现在想来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一年级刚入学的兴奋感太强,还是被信手拈来的飞行课冲昏了全部头脑,整整一年他都没有疑惑过为什么自己没能再见过那个分院仪式上亲自给自己戴上帽子的人第二面。二年级的学生们也不过11岁,所有的想法跟情绪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是霍格沃茨最严厉的教授都没法责怪的。甚至有不成文的规定说成年教育工作者(巫师分支)至少等到孩子们上三年级才能进行责罚的。于是在塔古达克山谷(久违地)见到她时,他毫不掩饰地张大嘴愣在原地,连手里抱着的一只不小的木桶都被忘记了重量。她自然是只要扫一眼就能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于是挑挑眉把魔杖圆润的顶端从袖口中抽出些许,再稍微活动了下手腕,便让那装满啤酒的木头东西长出了古怪的翅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歪歪扭扭地飞落至不远处的吧台桌面上。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可不想只因为喝杯酒就被冠上虐待儿童的罪名,后来很多年以后,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告别竟然和这第一句相差无几,是谁都没想到的。
暑假剩下的日子里他如果没出门找库洛蒂或者其他朋友玩就会在酒吧打工,虽然这么说,诺曼也没有多少活给他就是了。一来他年纪尚小(但这不是关键),二是虽然休战条约签订已有四年之久,但在许多人眼中世道反不比战时和平,人们当时最喜欢的调侃就是一辆骑士巴士上靠证据不足逃之夭夭或者单纯因为傲罗部门人手不足而放跑的解禁派余党总是车上普通巫师人数的三到四倍。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魔法部当时并未将此流言放在心上,或者说根本没时间管这些破事——当时英国魔法部军事法庭的连轴转才刚有所缓解,那些自45年后就在麻瓜社会隐姓埋名的魔影导演们又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要做第一个拍巫师大战纪录片的人,完全霸占了舆论顶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谁都攻击,比解禁派疯狂的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西尔维娅曾不止一次和诺曼抱怨过那些“艺术家们”是如何因为对故事“过于感兴趣”而接二连三地骚扰她的事,从1953年开始到57年她至少砸坏过6台价值好几万金加隆的拍摄仪器,但从没有一个魔影导演找她成功索要到赔偿过,是她没有彻底对英国魔法部恨之入骨的唯一理由——事实上由于霍格沃茨的重新开学,他们当时唯一决定加强的管控是针对未成年人的魔杖。为避免有任何解禁派余党偷抢孩子们的魔杖使用黑魔法,学生在校外禁止使用魔法的规定被严格控制在的了顶峰。任何魔法即使是最简单的点灯咒和飞来疗咒都不被允许使用,这一要求也间接性的导致所有学生在放假期间都必须处于父母的看管范围内。对处于最贪玩的年龄段的孩子们来说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惩罚了,对于希望他能帮忙照顾家里虽然只是新开业但受欢迎得几乎忙不过来的父亲来说,乐意帮忙的儿子却连家政魔法都用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着,同样是痛苦的。
7月中旬他和西尔维娅开始逐渐熟络,会在父亲趁客少出门透气时悄悄跟对方抱怨如果只是洗盘子搬箱子这些小活即使不用魔法他也能做得到时,让对方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略带讽刺地说那你父亲才舍不得呢,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从不相信关于沉默之爱的说词。在他眼中,诺曼不接受他用原始的(麻瓜的)方式帮忙仅仅是嫌弃这样做没有效率而已,而且如果他在这个过程中受伤了的话麻烦会更多,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他觉得西尔维娅也不屑于理解“尽管他这么想自己父亲而对方也极有可能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们父子的关系仍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所在”的结论,也知道诺曼抱怨自己没法帮忙时埋怨的并不是他,应该是魔法部、解禁派或是别的其他更大的东西而非针对。可之中最为矛盾的,便是他明明绝不相信无言的爱,但又因为坚信父亲对自己的冷漠而感到平静。从二年级到五年级他无数次和西尔维娅面对面地坐在吧台两侧,想鼓起勇气把这个复杂的故事解释给她听,但每次都没能说出口。按照她的性格,他想最终她大概只会说姓怀特的都是疯子的话。同时由于他(和他父亲完全相同的)对她的爱,结局已注定成了对她所说的一切定论(哪怕是来自酒鬼的疯话)对赞同,包括对她在醉到极点后将用牙齿才能勉强咬住的最后一节短烟用舌头卷入口中熄灭的举动的包容。
她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有时他甚至会充满阴谋地想她甚至很可能知道他母亲姓甚名谁。没准霍格沃茨出游日的前一天,她们还会写信约会,第二天,等学生们各自逃窜进自己的温柔乡,她就慢悠悠地走进霍格莫德一处漂亮的茶馆里和对方碰面,亲吻他不曾见过的那个女人的面颊,打招呼的语气熟练得赛过杀人……这种阴暗的想法往往只在他四年级以前心情很糟的情况下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现在似乎是接近了某个年龄,她更多和他聊起婚姻和家庭的事情。她认为自己和他都不适合要孩子,因为他们都不明白抚养的价值,对教育的理解也只停留在华而不实的书卷跟考卷上寸步难移。她认为诺曼会成为不错的父亲,但前提是时机成熟。他想她说的或许有道理,打烊后却越琢磨越觉得不是滋味,于是偷喝了一丁点没稀释过的发酵酒。结果一觉昏睡到第二天下午不说,还把之前的事忘了个精光。
经历了这些以后,他渴望真相的野心伸向冒犯隐私的更深处。
(燃烧女子肖像)
他开始从西尔维娅•利特尔伍德身上寻找自己缺少的东西,他给它们起了个别扭的名字,为“母亲教育”。当然,这虚假宏大的称呼仅仅是他为自己的自卑所蒙上的一块儿遮羞布而已。事实证明了在看人方面,他确实不比两眼一抹黑的盲人高明多少。不提世界、只在英国,那么多成年女性巫师里他偏偏选了她做自己的家教,却不知道后者比他缺少的更多,父亲和母亲皆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但出于年轻气盛的尊严,他不愿相信一个孤儿比他更对孤独无动于衷原因仅仅是因为其意志力坚定,回到霍格沃茨后他多方打听,最终还是找到了她的母亲——西尔维娅正式入职是在1960年的秋天,麦田和稻草人一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西尔维娅接受费格斯的入职邀请是在1958年的冬天,暴风雪和寒潮格外厉害。西尔维娅充作格兰芬多的名义负责人从1953年的复课就开始了,费格斯坐在一打威尔士蛋糕后笑眯眯的代表(人手不足的)格兰芬多朝她抛出这根只有开学和毕业典礼需要露个面帮忙做下主持就可以的橄榄枝,把当时还脑袋晕乎的她骗进来得轻轻松松。西尔维娅的“母亲”死在众所周知的1947年的大战——帷幕缓缓揭开,他站在校长室被施加了无限延伸咒的墙壁前,看着安珀尔•奥斯汀的肖像挂在被拉扯得有些变形的墙纸前,不停作呕的冲动从脑袋灌进胃里。
曾经有个很流行的俏皮话,内容是“肖像画更适合充当巫师的墓碑。”后来战争时代拉开序幕,大批大批的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制作那费力费时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用上的东西,冰冷的黑色墓碑比无人问津的花园中疯长的野草还快地从土里冒出来,于是就再没人再讲这个笑话了——至少它曾经是。费格斯先生(他更愿意尊称对方的名字而不是称其为校长,库洛蒂说她从水晶球里看到了他50年后的死因说对社会权利过敏)摸着光洁的下巴跟他并肩看那四幅一动不动的肖像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校长室内铺天盖地的其他画作似乎为了迎合这沉重的气氛,也假装一动不动起来。但不论是假寐时按捺不住好奇心总要睁开一点眼皮朝外偷看的夫人,还是对八字胡随着呼吸偶尔卷进鼻腔引起的瘙痒怒不可遏的先生演技都糟糕到令人发指,即使作为晚辈的他对此也只能视而不见,但也不妨碍他把这里经历当作趣闻记下,事后在学院里到处传播、掀起舆论的血雨腥风——这些都是后话。
上届四位院长的肖像画是货真价实的麻瓜制品。当然,它们肯定不是真的由麻瓜制作的,但也不能称之为魔法油画,所以私下里我会这么叫它们……以我对它们主人的了解,应该只有卡恩斯会对此怨声载道,所以3对1,我想我还是值得一个光明正大的无罪释放的。费格斯先生略微俏皮地朝他眨眨眼,努力活跃着僵持的气氛。他紧盯着奥斯汀的肖像,想从红发女人的身上找到西尔维娅•利特尔伍德灵魂中即使微不足道但也共同拥有的某一部分。红发女人闭着眼睛,只有小幅起伏的胸脯似乎证明了她正“活着”。她闭着眼,睫毛看上去十分柔软。她闭着眼,只是并拢了自己柔软的眼皮,没有丝毫地用力,啊……她闭着眼,人们看不出丝毫的力道、反抗,但她闭着眼,做着这个世界上最坚决、最无人能够改变的事情……她闭着眼。
他想理解她,也偷偷合上自己的眼眸,但视野陷入黑暗后未曾预料到的灼痛吓得他倒退两步,接着不顾一切地睁开了眼。费格斯先生担忧地看着他,他慌乱地抹了两把已经沾满生理泪水的面颊,徒劳无功地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你是问奥斯汀女士?那还真是找对人了,46年的圣诞舞会我还是她第一个舞伴呢。她的眼睛像最新鲜饱满的柠檬,你肯定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黄色,我敢打赌……
他联想西尔维娅,那个长发在风中吹拂时犹如麦浪翻滚,深蓝色的眼睛在阴沉的光线中,会浮起一层寡淡的紫色幽灵的女人。他用尽全力也不能把对方和面前沉睡中的蒙娜丽莎关联起来,永远……或许她睁开眼睛就可以了?不是听别人描述,而是让他亲眼见证,或许就能说服他、也让他说服自己了。难道她不曾好奇自己死后的时代如何运作,不想再睁开眼看看,她为之殒命后的世界又成了什么模样吗?他相信只要她睁开眼一切定然都可以被解答。但她那么倔强,眼睛好像埋在画作之后被海盗打了‘X’的藏宝处,除非他把面前的肖像画掘开,否则就永远得不到结果。可奇怪的是疯狂的联想之后,他的内心竟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
(樱桃树)
或许他从未意识到,安珀尔•奥斯汀的肖像对他的勾引,其实和瑟弗瑞娜•怀特对他的诱惑完全相同,她们的最终目的都是火。希望借这个孩子的手把自己毁掉,但结局是——没有一个人成功了。
安珀尔•奥斯汀希望他把自己劣质的遗像烧毁,却低估了他(未成年、学生、社会结构的过敏者、单亲家庭)的基础道德,起了反作用。瑟弗瑞娜倒是差一点就成功了,但她粗心大意、蔑视细节。害他沉浸在春梦般的臆想里,犯下的罪过只是毁了树上一片无名无姓的叶子。
(不休不止、不休不止、不休不止)
旋转、旋转、旋转。蓝色紫色黄色绿色红色粉色的烛火在旋转,玛德琳•桑切兹玫红色繁褶的巨大裙摆在旋转,玛丽•桑切兹明黄调缀有两层蕾丝边的泡泡袖在旋转,纳特•桑切兹屁股后拖着的上有手缝了一十二只山雀的燕尾服在旋转,奈登•桑切兹消瘦的胳膊跟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的熄灯器周围4、5个发光的球体也在旋转。世界扭动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人都深陷其中。于是没人看见从中心开始塌落的世界末日,这不被人眼凝视的终结,才是圣诞节精神的真谛——充满深邃忧郁的蓝眼睛转了个180度的角跟他直撞上,说,真羡慕。真羡慕孩子们。孩子的圣诞愿望只要一个盒子、一张精美的包装纸、一条漂亮的丝带打成的蝴蝶结和一个价位比平日消费水平多出一位数的物品就能满足。简单明了的答案像鸟一样张开翅膀,我们站在下面仰望那根根分明的羽毛、看着它们由于季节交替而迁徙远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有回来,你的身边,我的身边,都找不到了。
科尔温•桑切兹的嘴在紧挨着他鼻尖的距离处一张一合,热气腾腾的哈气跟刺鼻的酒精味儿刺痛着他的前额。对方胡说八道着诗一样的句子,边生怕自己唯一一个听众落荒而逃般地紧扣住他的肩膀,而他呢,既要维持住安全距离以免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具体来说就的是怕被醉鬼吐一身。相信他吧,这事儿他早在几年前就经历过并且受够了,说什么也不想再在桑切兹大宅里被迫换上玛德琳的长裙睡袍过夜。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蓝侬那小子当时给他必须穿那身华服的理由是“其他男孩儿都没有备用睡衣”的这句话绝对是个车头车尾的谎言,可当时自己就那么信了,真是赤裸裸的羞辱)又要出于不可磨灭的良心和道德帮对方维持站立,以免这颗红脑袋脚一崴、头一歪地磕到别的什么东西上。就算不是圣诞节他们桑切兹家的红色也够多了,真的不需要谁再从身体里喷出点这玩意助助兴。
还沉浸在跟烦人的醉鬼躲在派对角落里玩“博克”进行时,奈登和纳特这两个总不嫌事大的好哥俩就这样好似鬼魅般、一左一右从他身侧冒了出来。如果今天是万圣节,他绝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点子马上说出面包夹火腿的老套三明治笑话,但可惜今天不是万圣节,而且先前他喝了太多姜汁饮料,舌头早开始发麻了,说话也成了兴致缺缺的扫兴事。
“滚开。”他提出的诉求简单明了,但从余光里,还是看到了一如既往先是奈登后纳特、两个混球前呼后应你来我往地先后扬起的眉毛。梅林在上,他都已经放弃了那么多年的圣诞节礼物,为什么就不能让桑塔露琪亚也在今天这个好日子里难得放过他一次?如果因为纬度太低他们就被剥夺高举烛台歌唱光明的权利,那他宁可信奉一百四十四年前的流行的地平说,叫西尔维娅不得不把他倒挂在半空威胁到如果自己再胆敢翘掉魔法史去蹭别人的麻瓜研究课,就必然会被剥夺下一次魁地奇学院赛上场的机会。
“哦、嗨!”先开口的是奈登。
“嘿、看!”紧跟上的是纳特。
“这不是我们的小欧德?”这是奈登。
“也还是我们的‘老’欧德?”这是纳特。
“当我们看——到你~心中就充满温暖喜悦~” 还是奈登。
“火鸡、蛋糕还有酒精——我们共同庆祝这个冬日~”还是纳特。
“衷心祝你圣诞节快乐——!”合唱。
“衷心祝你圣诞节快乐——!”两次合唱。
嘀嘀哒嘀、哒嘀、嘟噜噜噜——奈登挎住他的左胳膊,纳特则圈住右边,在毫无意义纯粹充满兴奋快乐的哼唱里拖着他组成三人踢踏舞小组,一头扎进旁边热闹非凡的舞池。鬼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和成年人摇摇欲坠的身体斗争到酸痛的手给拉开的。他扯着嗓子让两人把自己放开的尖叫声全被震耳欲聋的圣诞赞歌给淹没,只能偶尔从人群的空隙里看到科尔温还在刚刚的地方,失去了支撑后也只是靠在旁边放满饮料和香槟塔的长餐桌上发呆而没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嘀嘀哒嘀、哒嘀、嘟噜噜噜!
“跳吧,小海鸥!跳吧、跳吧!”
“跳吧,老家伙!跳吧、跳吧!”
“错过的今天不再回来——”
“60年的圣诞只有一次——”
旋转、旋转、旋转!红木地板,过高的吊顶。金属吊灯、23根永远正在燃烧的蜡烛、7厘米厚的蜡液堆、加了特定的干草甲虫壳或是鳞片磨成的粉而燃烧出五颜六色的火苗、高耸入云的石壁炉。旋转、旋转!黑皮肤女孩儿光泽赛过珍珠的眼白和牙齿、踩在漆皮面上的木跟、14个棱面的玻璃杯、5对紧密贴合的酱红色嘴唇。旋转!旋转!以四分音符为一拍只活过今天一晚的无名乐章、灶台上东倒西歪的果酱罐、弯钩曲起的纤长手指、蜂蜜面包夹烤肉作垫的生菜叶上的水珠。旋转吧!他仰起头张大嘴,爆发出巨大的渴望,妄图把一切吞下,将整个圣诞夜的全部藏入胃中——
(他是如此的寂寞。)
(15分钟后下半场开始)
“我真的没有喝酒,我发誓,好吗?我甚至搞不懂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嘿、嘿!看看我,看着我,看我的眼睛好吗?我像是在骗你的样子吗?我——”
一块儿吸满了水的毛巾毫不留情地朝他迎面飞来,正中红心地塞进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中,见证了一个前击球手的荣耀的同时也玷污了一个现击球手的尊严。玛德琳•桑切兹关上主卧的木门,用淡红色的魔杖尖轻轻敲击了铜制的门把手几下,最后一点能被远远听见的乐曲也被彻底隔绝在房间之外。只剩下铺有上好的波斯花纹地毯(他正满不在乎的把自己半个屁股放在上面呢)的室内回荡着的最后三个声音,分别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趴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科尔温•桑切兹的呼吸声、他嘴里咬着的那块湿毛巾不停往下流淌的滴水声、还有玛德琳朝他们逼近时裙摆摇曳的布料摩擦声。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背对着月光,让人看不清任何表情包括动作,以至玛德琳冰凉的手指碰到自己下巴时他被惊得原地剧烈震颤了几下。但她没有笑话他,只专心于自己要做的事、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年轻人的下颌骨,强迫他仰起头来看自己。清澈的夜幕在她身后闪烁着水晶般清澈的光明,衬托着她看起来比起巫师更像是霍格沃茨的楼梯间里终日无所事事、到处游荡的幽灵。像是猜到了他胡乱的猜想,玛德琳毫不留情的把长指甲往他细嫩的面颊肉里掐入了几分,让他不得不吃痛地叫喊出声,原先锲而不舍咬在嘴里的湿布也随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总是这么爱说话的时候强调主语吗?‘我怎么样’‘我怎么样’的……原谅我这个工龄刚满一年的可怜人吧,现在早就不经常听到个,更习惯回复‘他怎么样’‘她怎么样’的废话了。瞧瞧,年轻人就是纯粹啊,我们这些日益浑浊的大人终究要沦落到在你们面前哑口无言的地步。这就是为什么毕业后我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留校。”
“我相信你说的这群‘年轻人’里肯定不包括奈登和纳特他们俩。”
“或许吧。我没跟他们说过话,所以严谨点,持保留意见比较好。”她松开弄得他脖颈和面颊一并酸胀发痛的手,握成拳状在空中挥了挥,使他不得不立马点头表示完全明白对方的回答。玛德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踱步到衣柜附近,拉上了更衣用的帷幔,趁着这个空隙他赶忙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坐到光亮更好的窗户边上。几分钟前刚重重砸到过地砖上的脑袋里充满了沉重的茫然,额头贴在比冰的温度还低上许多的玻璃时,清醒也被拒之门外,他只能茫然生硬地朝四周挪动眼球——桑切兹宅前的马路上年代久远的铁雕路灯里有三个守卫,但去年夏天连着退休了俩,唯一亮着的那盏正朝着被玛丽漆成了粉色的栅栏门,看起来似乎是个好兆头。
玛德琳还是舍不得点灯甚至是魔杖,她坚持说原因是如果把科尔温吵醒了麻烦要比现在多得多,所以干脆放弃,尽管他全心全意的相信酒鬼根本就没那么容易睁开眼。她只是太爱自己的哥哥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心甘情愿地先一步接受了摸着黑在衣柜里找睡袍这件事。“你上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她从厚重的帘子后朝他喊话,声音被缩小了不少。
“昨晚吧。”他边说边朝镜子吐出哈气,幼稚地在上面画来画去、自娱自乐,“今天早上……差点睡过头了,根本没来得及吃早饭,被蓝侬拖着就上了车,能准时到场也多亏了他,然后……”
帘子被粗鲁地打开了,他没回头看,根本没有这份多余的力气。“等等、提到这个,我听蓝侬说,你当上级长了?真是稀奇!”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愉快的起伏,在不会被看见的地方,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的。”难为了刚想发自真心夸夸对方的自己,要怪就怪“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这句话在他身上总过分体现吧,自己拉文克劳的好同僚显然也不是个擅长熟视无睹的省油灯。第一次级长大会时对方看到自己然后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表情他到现在都记着,早知今日,他当时真该一个箭步冲上前,朝翅膀还没发育完全的小鹰仔的下巴来上一拳。
“别怪蓝侬,谁叫你总把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又不肯直说,害得我只能去逼问他。”
“哇哦,在此之前我听过最多的抱怨还是别人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呢。”
“女人知道所有的事。你是个男人,所以不明白很正常。”
“为什么你要去魔法部工作而不是古灵阁?”他后脑勺挨了一记不轻的巴掌,下意识地大喊出了声,连趴在床上的科尔温•桑切兹都被吵得清醒了大概1秒不到,嘟囔着全世界任何物种都听不懂的梦话,翻身换了个方向继续昏睡。揉揉略微发热的伤处,他继续把额头贴回窗户上,那儿都被他捂得温热了,代价是脑门处的头发和皮肤变得冰冷又僵硬。不知何时,他注意到长街上唯一亮着光的那盏灯下多出了个伫立的人影,浓色的蓝被昏黄的光芒笼罩,周身竟散发出些鬼魅般的绿色荧光来。
“女人知道所有事,啊哈?”他不服气地复读到。
“所有。”
“所有?”
“所有,包括你为什么不接受任何圣诞礼物的原因。女人知道所有的事。”
“我只是……不想拎着一堆东西回学校,那很麻烦。”
“是的,所有。”
科尔温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和他们两人的混在一起,和成同一首歌。站在路灯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没有降雪的圣诞夜并不比其他冬日暖和多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肩膀。走上陆地的人鱼、或者僵尸?为什么他要一个人站在外面?他在等待什么?
“就要11点……我该催玛丽睡觉去了。”过了好久、久到他几乎都快忘了对方在场时,她突然又开口说道。
“你太溺爱她了,玛丽那个年龄,就算是圣诞节也不该超过10点上床。”
“少说风凉话,你要我带什么东西给你吗?蛋糕、派,或者是更多姜味儿的饮料。”
“不用。不,但是等等,别关门,我和你一起走。我要……出门吹吹风。”
(爱的降格)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爱。同时,又并不是谁都可以——他想要被父亲所爱,被母亲所爱。一个礼物的极简追求就此从理想的高空呱呱坠地,分裂成欲望膨胀的两个——此乃人之常情。
但父亲不能爱他。早在自己诞生以前,他就把整颗心奉献给了伟大的高楼,即使对方如今已缓缓沉没、将其抛弃,他也久久凝望着虚无的东方,等待着邮差将召回的使命替他送来。
所以父亲无法爱他,他的爱早已有了别的归处。
于是他想找到母亲的爱,可时至今日,他仍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所有人见过的只有他父亲,最多算上一个襁褓里的他,于是家族的画像上,母亲的脸是象征虚无的黑色漩涡,连孤独寂寞的遗憾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仅此而已。
所以母亲无法爱他,她的爱和脐带都被切断了。
8岁的暑期他遇见过一个说爱他的意大利女孩儿,那段日子里他们从太阳刚升起就跑到草场另一头去看麻瓜农民们放羊,等牧羊犬都累得趴在树荫下睡着了再爬上树,偷摘新鲜软烂的桃子吃。遗憾的是当时两人都年纪尚轻,就算知道组成“爱”的四个字母和单词发音,也不明白它沉重的责任与罗曼蒂克的宣言。夏天结束时她塞给他一张写有收件地址的便签,晚些时候他和库洛蒂跑到池塘里捉鱼,狡猾的鳞片和化成纸浆的白色絮状物一起从口袋里溶解、流走了。
后来他希望西尔维娅•利特尔伍德爱他。填补母亲的空位,用金色的头和紫色的眼睛补全那张挂在他床头,天生残缺的画像,但西尔维娅•利特尔伍德爱的人甚至不包括她自己,所以她更没办法爱他。
再后来,他希望海曼•布莱克爱他。
但是——躺在他身边的科尔温•桑切兹拼命挣扎地也要讲出口,但是,不要谈恋爱。你不能恋爱,也不该去恋爱。那是充满美丽假象的无底深渊,即使有朝一日你厌倦了想要脱身,都会发现整个过程艰难之际、且注定会弄得人伤痕累累。所以,不要去恋爱,为了更长久的平静生活和寡淡的幸福着想吧,别去。
他关上被加了几层静音咒的房门,没有说话,跟在玛德琳身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破旧的楼梯。派对已经接近尾声,东倒西歪的人们互相倚靠着彼此,在小提琴的旋律中稀稀拉拉地唱着最后一首安眠曲。
不。
不是这样的。他走下楼梯,扭过头,看着保护了科尔温•桑切兹的那扇房门说:你错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我追求的爱从来不是爱情……不,我不是说爱情轻浮和廉价。相反,爱情是重大的责任和义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那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婚姻的实质本就是人们强制用理性规划爱情的结果之一。注定要其属于爱情,但终究也只是爱情的一部分。爱情是伟大的,轻视和践踏爱情的从始至终只有人,与爱情无关。等等、说跑题了,我们得绕回来,继续搞清楚,我追求的是爱不是爱情。爱情之于爱就像婚姻之于爱情,只是后者中挑了几个方便理解和肯定的关键词组成的概念,不能代替其全部的其中之一……我追求的不是爱情、不是恋情,是爱。伟大的、广袤的爱本身……不,我没有和蓝侬说过,我常常嫉妒他嫉妒得发疯。他……拥有这么多,那么多的爱,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我都搞不懂我究竟为什么要不停到这儿来了——根本是在发疯!除了不停地自伤外没任何意义不是么?那我究竟为什么……我、我……不知道……我得不出答案……我到底……
(桑塔——一首叙事诗)
但是,
(但是)
对海曼•布莱克
(他推开屋门、推开铁门、推开栅栏门)
他知道要怎么做。
(环绕着绿光的男人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他
(他)
和自己一样
(有着自己镜中的眼睛)
空缺着、
(渴望着)
空虚着
(暴戾着)
什么
(什么)
所以
(所以)
他有资本,
(他的欲望)
去交换、
(要平息)
去交易
(要满足)
他们可以这样互相弥补、
(他们可以维持供需关系)
互相填充、
(相互啃食)
各取所需。
(吞咽殆尽)
即使扭曲,
(他走上前揪住刺手的毛呢大衣,抬起头)
即使虚假,
(他伸出手扣住所有颤抖的指头,低下脸)
他也绝不放手。
(他绝不放手)
(圣诞节)
海鸟看见了:他们嘴角贴合,于不可视的命运契约上盖下许诺的印章的前一秒,周身的空气急速扭曲,形成连时间都无力招架的漩涡,吞噬了两人的身影。路灯下所有的影子都消失了。它眨着浑圆的眼睛,在全年中最寂寞的一夜里发出无人在意的嘶鸣——此刻的时间是1960年12月26日,能无偿实现任何人任何一个愿望的圣诞节已经结束了。
END
+展开
旋转,旋转的圣诞节——桑切兹家的人都在旋转快来一起旋转啊!!!(双胞胎拉着欧德开始转了!)
欧德想要爱,到底哪里有真正的爱,好残忍啊!!爱从人生第一刻起就消失了,注定得不到爱(此处怀疑是亲妈御老师的趣味)
欧德在桑切兹家真的很自虐,爱就在身边,但是在别人的身上——————
圣诞节就要跳舞~哈哈哈忍不住打tag#我太喜欢桑切兹四合院了怎么办
(蓝侬: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是的,亲妈写的很爽,也可以说是一种暴露疗法,促使自己尽快脱敏,变成一个优秀的两片面包夹芝士(???)
有一些地方读的时候感觉奇怪地有点想笑,比如尴尬到脚趾抠地——然后脚上黏上了线头!好具体啊救命!还有“成年教育工作者(巫师分支)”,和“红色够多了不需要身体里再喷出来一点”……笑死我了!!!(我笑点可能有点奇怪
把怀特家族的卷轴烫出了一个洞——是被除名了吗!?(愣住)
好喜欢关于童年、母亲、故事的那段叙述啊。原来欧德和西西还有这样一段关系,原来西西是安珀尔的女儿……!
墓碑和画像那段也很喜欢。努力开玩笑活跃气氛的校长看起来好像一个不合时宜的老年人(草)但是好悲伤啊这样描述着过去的画面。好难形容安珀尔和西西像不像,好像确实很相反,但好像某种我行我素的气质还蛮一致的(?)
如果是“麻瓜画作”的话,应该是不会动的,但安珀尔的画像还能“呼吸”,她是有意闭着眼睛的吗?
怎么回事,突然感觉蓝侬还挺坏心眼的啊?原来你是这样的蓝侬!!!(蓝侬:?
实际上是为什么不收圣诞礼物呢,是因为这里没有属于他的爱吗?
是的本人有一些刻意细节的幽默感,所以尽情的笑吧我很受用!
没有没有,只是小孩子手欠把卷轴烫破了而已,哈哈是的,怀特专业走(NPC)后门了(什么我走我自己)西老师是安玻尔的精神女儿,这格兰芬多院长已经有点世袭制的味儿了(靠啊)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校长这样可靠的成年人——感觉校长就是霍格沃茨的战争之光,请不要熄灭(校长: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因为西其实最开始不想去狮自认为精神鹰所以才被安盯上了,所以不像中的趋同像,可以说是一种调教成功了(怎么剧透里掺杂了怪怪的东西)
是不是呢,校长下班问问安就知道了~~~(靠)
蓝侬老坏了,我单方面造谣x为什么不收呢,还是不想要吧(揣测)
Directed by A.Alexander
Written by A.Alexander
Starring Silvia Littlewood/Lenard Littlewood
Cinematography Yuki
Production companies 19th Century Fox
***warning:P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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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字数11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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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要是我能拥有一个冥想盆就好了……所有不愿主动想起但又不得不牢记的记忆都跟魔药或者草药一样,用瓶瓶罐罐收纳起来。乱七八糟、一鼓作气地码在发潮的木柜里,这才是巫师的生存之道不是么?如果记忆只停留在脑子里,她们和麻瓜就没区别,他们就没了理由留下……那么,她就要离开。远远的,永远不回来……
(8岁的生日礼物)
孤儿是没有生日的。可在从进入利特尔伍德家的第二天起他就多余地告诉她,所有的昨天就是她的生日。寄人篱下的365天里她对心血来潮的所有施舍都只给予最基本的礼貌回应,除了他送她的8岁生日礼物:一只坩埚。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他只是不在意、不在乎、不去计较往来赠给的得失差异。只要她开口,格兰芬多的宝剑他都能拔出来,即便这一举动会消耗掉他毕生关于勇气这个概念的全部,但只要能为了满足这个愿望……只要愿望能被实现……
8岁的时候她知道了雷纳德·利特尔伍德是一个对他人而言伟大的人。
(她梦见)
魁地奇球场的上空绝不是起点。她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硬是咬牙坚持、拼命否定掉了这个假设。因为如果承认他们是从魁地奇球场出发的,梦就会醒来——内心深处,她无法回避的清晰明白自己对运动的恐惧和飞行课的得过且过。于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她也必须支付出自己的代价,她宁愿咬断舌头,也不想从梦中惊醒。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能从风中捕捉到他平时对别人绝不会发出的轻笑声,即使是令人反胃的巫师爱好(飞行)她都能忍受,这就是她放在天秤另一端的筹码、用于维持薛定谔的平衡的唯一资本。
他(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过去的现实中,还是在她无法被实现的妄想中、被储存起记忆中都曾真实存在地)说:别紧张过头了,西尔维亚,你是不会掉下去的。
她(不管是因为睡眠的时间即将结束,还是从未保证过自己是公平的器械突兀碎裂,还是随时间流逝、她原本坚不可摧的决心早不知何时化作了千疮百孔的模样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地)睁开眼,没有任何遮挡的看到霍格沃茨被渲染成橘黄色的天空,翻涌的云层好似厨娘盆中的烈火,散发着令人怀念、落泪的温馨气味。视线下移,她看到他(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摔碎在岩层上的尸体——原本呆在黑漆漆的眼眶里的东西一跃而出,跟折断扭曲成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的肢体被随意放在同只珍宝盒中,她一直看到红色的眼球被他身下的鲜血淹没、金色的短发被染成白色才醒来——这并不是一次(很多次)痛苦的惊醒。
(12岁的生日礼物)
进入格兰芬多的第三年,她就做好了未来的职业规划,决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解咒员。午间聚餐时大她两个年级,虽然是卡在年长和年幼之间地位略显尴尬的五年级,但耀眼的灵魂能迫使不利的事实也变得可有可无、在校内风光尽显的他托着下巴耐心地听她说完了全部,从始至终没讲过一句反驳。第二天,她收到自己唯一一份的12岁生日礼物是同样侍奉了他12年的猫头鹰。第三天,她跑到自己没选过的麻瓜研究课教室里找他抱怨,说这分明是他逃避死亡别离的狡猾计谋。第273天,猫头鹰死掉了,残留着索命咒痕迹的尸体被他们埋在利特尔伍德大宅花园的某个角落。第2190天,初夜后的清晨,他用消瘦得有些过分的手牵着她,重新回到这处无名的墓地旁。他看她哭了很久,可真相是她12岁生日以后就知道了他是最伤心和最容易伤心的人,她只是帮他做了他想做但不能做的。她永远会这样。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她忏悔)
猫、兔子、仓鼠、蛇,所有巫师应该养的东西她一个都没负责过。9岁入学时负责置办学生用品的管家本来给她买了只雪鸮,但入住格兰芬多宿舍当晚她就半夜偷偷爬起来把它放掉了,她记得白鸟飞走的背影在苏格兰高地深沉的夜空中宛若流星,然后重新爬回到床上睡觉。后来学生时代的五年里,她实际上照顾的对象是属于他却因为事务繁忙无法照顾的爬宠。偶尔心情不好不想去图书馆奋笔疾书时她就拉上床帘,蜷缩在被子上和它对视,看着它渐渐变成红和金交错的模样,跟格兰芬多学院的花纹完美融合。然后她就会疯掉,把剩下的时间全用在咬断自己薄薄的指甲上。爬宠会用它棕绿色的眼睛不知真假地看着她,不发一语,只有肚皮会因为呼吸有节奏的鼓动。18岁以前她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因为嫉妒他的宠物,一次是代替他哭了死去的宠物。18岁生日后首个黎明前,她把爬宠带到沙滩上,和它又跟上学时那样地躺在一起。只是这次,当它自然而然地变成能与沙砾融为一体的白色时她也闭上了眼,希望能变成白色。中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结局也是失败。于是她把爬宠从沙子上抓起来,摁在浅水处拧断了脖子,黑色的尸体好像一条肥硕的鱼。她牟足了劲,朝着海平线把它扔出去很远很远,连落入水中的声响和他保持沉默的表情一模一样。
(15岁的生日礼物)
他17岁毕业当天就踏上了去往伦敦的火车,作为家属,她顺理成章的获得了去火车站送他的机会,但怎么会这样呢?五年级的普通小孩儿只困扰于究竟要如何用诡异的小心思在选择麻瓜研究课的边缘反复摩擦,被英国魔法部的保密法呵护得太好的大脑享受着松软鹅毛传递来的一夜无梦,安珀尔·奥斯汀轻摇着肩膀把她弄醒后她才刚刚知道他要去一线送死,过上往日不再来的生活。霍格沃茨最后的两年她没(必要)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几乎毫不停歇的整天整晚被那天奥斯汀眼神怜悯的噩梦折磨,必须定时定点摄入安神剂以维持不堪的生活。好在她魔药课的教授是个心软得不行的鳏夫,唯一的女儿在战争还未正式打响前就因为“不能说的秘密”导致尸体都找不回来,她根本不记得对方名字了,只记得那双总是忧伤的琥珀色眼睛像极了利特尔伍德夫人最喜欢的一枚宝石戒指。教授对她所有不合法的请求都会沉默着应允,她知道在那个至暗时刻他帮助了很多像她一样的人(学生,教授?把神奇动物也算上,大家不都一样么,否则凭什么!)而他们(受益者们)所被要求的回报只有保守秘密。特殊时期她只能用魔法部统一设立的特殊邮箱给他写信联系:上个礼拜又有学生死在黑湖里了……不是攻击,是自杀。好伤心。还有人从天文塔上跳下去了,是认识的人。现在礼堂吃饭时气氛也很沉重,大家都在偷偷讨论,费格斯校长是不是要关闭霍格沃茨了……(写到这里,她想起教授死去的女儿的名字,把它放进故事里,如同在雪白的信纸上甩了滴扎眼的污渍。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做被戳破还是被包容的那个,也许她只希望他能看看自己)伽马、从天文塔上跳下去的学妹的名字是伽马,你还记得吗?我们曾说过的,四年级的拉文克劳们是叽叽喳喳、毫无自知之明的麻雀。
(她想用这种方式向他暗示自己即使所处的环境并没有他那般恶劣,但也同样受到烈火的侵袭,生命。变成了一触即碎的脆弱品的事实、不可回避的突然死亡的可能。她想用假设自己的死唤醒他对他自己的死的顾虑,揭晓死者之后生者的第二个死。她并不是自私自利的蠢货,她只是不知道还能再怎样告诉他不要死掉,否则她会难过了。)
(把信扔进陶罐里她就开始后悔,薄厚不一的淡金色信封好几层的叠在一起……啊,金秋丰盛到溢出的蜂蜜罐,幸福得让她看迷了眼,被后面不耐烦的其他人挤开也没能生气。后来在走廊上她看到信使抱着199个寄托给尸体的梦从校门前幻影移形走的瞬间彻底崩溃地跑到黑湖边尖叫。她没有哭,预言里早说过了18岁前她只会哭两次,所以大可不必担心。只是姗姗来迟的奥斯汀并不知道,她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三个小时后她平静下来,坐在格兰芬多院长的办公室里喝着口感酸涩的柠檬红茶,偷听到刚离开霍格沃茨的信使便遭受到了埋伏在学校附近的解禁派袭击的讯息,把自己假装成愚蠢的跛子、快乐的聋子。)
——回到15岁,他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的那天,她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火车窗镜边的那天。倒退、倒退、倒退。蒸汽回到煤妈妈的肚子里,眼泪缩回憔悴的球体下面,摇动手柄,他们朝后退、朝后退,回到她15岁生日当天,在站台上拉着他的手说再见的时候,从无论是大小、纹理还是温度两个人都无法重叠的手掌中接过礼物的时候。(身处未来而无法改变历史的)她困惑到绝望的想:为什么她就没告诉他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什么福灵剂,而是落在面颊上的一个吻而已呢?
(她自认为从未奢求过感情。于是更不明白自己缺少的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告别,但在辗转反侧的20年间里,却成了永远无法被填满的彗星坑。为什么?她不知道遗憾是比梦想更宏大的愿望,促使抚平人心的廉价善意也能膨胀成一生一次的契约承诺。15岁的生日礼物,她真正想要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只会在命运与梦境借助幻想交错的无数轮回里踏上霍格莫德的站台,眺望它们共同憎恨的目的地。啊。她张开嘴,吐出一团没有颜色的雾气,无声地自言自语:火车开走了。)
(她假设)
如果她不是巫师,故事会怎样发展?如果她不是巫师,是不是他们就永远没有相见之日?占卜算术课后,她挽起紧绷得向上缩巴的羊绒衫长袖,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臂放在数字母稿纸上——那家伙大得出奇,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乍一眼都会将其看成奇怪花纹的桌布,因为选错而讨厌这门课的学生们私下给这教学工具起名为“纸质巨怪”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教授们难以接受孩子们的不敬。她用手撑在“巨怪”的肚皮上,像依偎在母亲乳房前的孩子那般充满放松和信任,唯一违和的是手中多了用于测量数据的软尺。她就这样塌下腰,整个人的上半身都爬贴着散发着有些刺鼻的药水味儿的算纸上,随后缓缓张开手臂另一端的拳头。你看,就是这样。因为姿势的缘故,她看不见教授的脸,眼前只有距离自己很远的木地板,跟角落偶尔因施舍照进来的丁点光亮。她说如果我不是巫师,我和所有人的故事就像这两条手臂所组成的平行线,再怎么样也看不见彼此的脸的。本质上,巫师与麻瓜的历史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原型,只是朱丽叶并不爱罗密欧,没有对方存在的人生也会老老实实地漂流下去,剩下罗密欧每天抱着装满茶渣的杯子或是秋天第一批渡鸟褪下的羽毛对着从未存在过的记忆悲伤地喃喃自语,无数次问朱丽叶、你为什么是朱丽叶?
教算术占卜的教授是一位身材矮小、多愁善感的夫人,她这些只是因闲来无事从脑袋里冒出来的平行世界妄想即使没有自暴自弃的情绪掺杂其中,也足够让对方飒飒落泪。哦,西尔维娅……我只能说,我们要相信即定的事实,和收束的命运……教授用深蓝色的手帕在眼下快速轻点,从左到右又到左,明明只是个来回反复的机械动作,却看得她眼花缭乱。维持坏姿势太久的腰不堪受辱的剧痛起来,她只好背过身去,跃坐到印着字母F和数字6的地方(这也是命运吗?)开始用魔杖在空中,把他的名字来来回回写上好多太多遍:他是9和5的孩子。9是支撑的家庭的父亲、5是怀孕的母亲,为了生下他(Lenard),母亲剖开了自己(9和5和5和5一部分的1和9和5剩下那部分的4),阶段性的答案是(对了,等于号也是两条平行线啊……)33,递交上的结果是最完美的数字6。她仰起头,看着教室高得令人惶恐的房梁张大了嘴发呆,漂浮在她余光里的数学公式碎成四散的尘埃,令人嫌弃地落到地上(得出答案的等号也是平行线,这是多么、多么、多么令人绝望的真相啊……)。
占卜领域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导致占卜师不能为自己预测任何东西。他们声称占卜必须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爱的存在,否则和咒语和药剂一样,只会成为纯粹的工具。占卜必须是不公平、不等价的交换,只有不被理性信任时,它才能做命运在人间的使者。她虽然不能说对知识本身有多少循规蹈矩的尊重,但冥冥之中却相信所有不可确定之物的神秘规则。她从没计算过自己本身,但多亏能参与旁听利特尔伍德的家族会议的特权偶尔生效,她从别人耳中早早得知了自己和家族的命运都是“结局圆满”的数字9。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同时包括了 “她无法计算数字”和“答案先行被公布”两个要素的原因,她在计算他的人生之于母亲胸围尺上的数字时从来不把他们的姓氏当成必要的一环加入算数。)
(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个巫师,只因为她本身和利特尔伍德家族的数字命运过于息息相关,无论是拆开还是复合,加在一起都是众望所归的数字9,才把她留了下来。)
(或许他早知道自己被收养的真正答案,但更愿意看到的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或许她真正不愿意把家族的姓氏算入他生命里的原因是想和他一起逃走。)
(或许……)
(18岁的生日礼物)
魔法史上总要提一嘴的,除了黄油啤酒的诞生,就是43年冬天那场不可思议的暴风雪。很不幸,她因为错过了前一班回家的火车,被卷入凌厉的寒流中、成了历史的见证人。过饱和的车厢内,她和七八个跟自己一样衣衫褴褛、满面倦态的傲罗们同行挤成圣诞节大餐头牌火鸡胃里的填充物,不得不的将所有信任全托付到前面矜矜业业的夜骐身上。终于能腾出只手捏住信纸时,她又想抱怨魔杖尖能发出的点点荧光实在太虚弱,于是只能尴尬的一边道着歉一边拼命挤到窗口的位置。借助灰蒙蒙的日光,她勉强看清上面的内容:一个陌生的姓氏在短短百来字的家信中反反复复出现,偶尔还带着半个更陌生的名字。起初她觉得都是因为光线太差了所以才导致她折腾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读了个什么,等所有人终于有惊无险地落在终点站的国王十字车站附近,借助亮得烧眼的电灯,她又蹲在大雪纷飞的路边思考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想通,原来这是一封联姻通知书。
(真是个物尽其用的时代。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仅有这一个感慨。如果不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不是发生在绞肉机一样的时代背景下,她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第二天继续正常生活,顺便优哉游哉地约迪耶莱一起吃午餐,接着赶在对方最后一次咬住叉子前把整个故事讲完。这样想来还是挺有挑战性的,她甚至能想象出迪耶莱在听完后会把她的出身和定位在三句话内梳理清楚,隔天把那家人的账本拿来给自己看,只留她感慨不多说一句废话确实是她们昆茨的风格的余地。)
抵达利特尔伍德大宅时已经接近10点了,利特尔伍德夫人极为罕见地坐在客厅里等她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一言难尽,和脸上的表情平静异常,他们肯定怀疑她在迟到的这段时间里试图离家出走了。或许是因为打消了顾虑,也或许是因为她的模样太惨不忍睹,利特尔伍德夫人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简单问候了几句便让她回房间休息了。她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锁紧房门脱光了所有衣服,径直钻进提前被家养小精灵准备好的浴缸里,在蒸腾的雾气中,她又从热水里伸出胳膊,朝堆在床角的垃圾小山勾了勾手。不一会儿,淡蓝色的信纸垫着两只脚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跳进了她的掌心。她把半个脑袋泡在水中,不停地吐着泡泡,水面上的眼睛不停上翻,盯着即将要划分给她的陌生姓氏又回忆很久,最终模糊的印象也被铺天盖地的肥皂泡擦没了。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只是单纯在打发时间。她知道他今晚也会回来,只是不清楚具体时间而已。蓝色信纸的结局在当晚他还没踏入家门前就写定了:她洗完澡后把它也扔进了浴缸里,脏水和融化的纸浆一起被冲进了下水道。)
坐在梳妆镜前给尚未痊愈的伤口换药时她偷偷看了眼时间,他是差6分钟11点整时踏进利特尔伍德大宅的。白雪皑皑也无法掩盖的金色牢门缓缓张开自己的翅膀,他披着黑色的斗篷,远望过去宛如此时代全部的缩影。她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走至视线盲区,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三个星期前的事了——当时他的手背被奇怪的黑魔法击中,深长恐怖的伤口冒着令人作呕的黑色脓液,但他却熟视无睹,还用那只手攥住了一大把她快打绺了的头发认真说教道要么剪短、要么就学着梳头吧,邋遢成这个样子怎么行啊。她本来眼泪都快浸湿睫毛了,听完这话直接把它们全换成了一记巴掌扇在他漂亮的额头上,他抱怨过好几次,说虽然她没多大劲儿,但总爱攻击别人脸这件事真的是个坏习惯,唯有她知道自己只是至今还没有说出她嫉妒他身边所有人的勇气,是个不合格的格兰芬多而已。
(啊……联姻。整个过程里,她对这件事没有过一秒钟的害怕也没有过一秒钟的不安。为什么?她就那么肯定他会干预吗?即使她连对象是谁都不知道。万一最后他发现利特尔伍德家分给她的那个男人真的合适呢?她就那么自然的相信自己对他很重要吗?或者换一种说法,她就如此肯定,他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绝对正确的。而她会按照他所有的决定去做吗?)
她熄灭所有的蜡烛,静静地躺在床上,久违的松软包裹了她,但意料之外,这舒适的一切没有给她疲惫的身躯带去任何平静。现在,她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再清醒不过地看着床铺正对的卧室另一端,目光没落在书架、衣柜和盆栽任何一个东西上……是的,她只是没有合拢眼皮罢了。她专心致志于耳畔死一般寂静,忽然觉得巫师是十分单纯的存在,他们甚至距离自然都很远,死后的尸体也没法腐烂在泥土里。巫师的魔法太强大了,迫使巧合全看上去是事出有因的处心积虑,值得享受的宁静也成了对隔音咒焦虑被害的妄想。她把胳膊垫在脑袋下,带着丝丝天真想,巫师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们甚至不能拥有自己的豺狼时刻。
(是的。)
发呆过了头,她的脑子乘着飞毯,直接把自己埋进了法国乡下的野草田里,连他什么时候跟只黑猫似的悄悄钻进房间、轻跃上她床沿的都不知道。四目对视时,她强行装作不为所动,但瞳孔不自然地收缩仍无法控制,他了然的笑笑,没有像往常那样伸出手。外面百年一遇的暴风雪已经停止了,夜空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澈,月光更是明亮……他额前被蓄长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面朝向她的一侧眼睛,她抽出一只有些发麻的手,用指甲刮过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下颌骨,然后用拇指摁住他的下巴,把那整张脸稍稍向右偏转——藏在影子里发红的面颊终于露了出来。
“爸爸打你了?”她有些玩味地端详起他(漂亮极了,完全符合她的所有审美,假如她是暴君,那这一定是她最爱不释手的宝物)的脸,直到原本看不清的表情重新染上了无奈的神色,“肯定不是妈妈呀。如果是她,你肯定会流血的。我回来时专门注意过,今天她戴了一只很好看戒指呢。”
他轻轻打开她的手,背朝床榻去脱自己的衣服。“听你说的,我还得谢谢老头子了。”他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怨气,她故意视而不见,还假装认同地在床上坐直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几年来动荡所造就的经验,他更衣的速度快到惊人,不一会儿乱七八糟的外套就被扔到床下的黑洞里,暂时彻底的消失了。他盘坐在她对面,两个人终于清晰地看到彼此。
“你瘦了。”他说着,熟络地撩起她睡裙左侧的一角,看到整洁的纱布后叹了口气,“还没好吗?”
“这才多少时间。你痊愈都花了十多天,我这连一个礼拜都不到。”她伸长腿踩在他被支起的两侧膝盖上,不以为然道,“大概还得有7、8天吧,不过已经不影响了,不然我怎么还能今天到家的……你赶上那场暴风雪了吗?我猜没有。只有我这种倒霉蛋才会遇上吧,本来还能赶上晚饭,结果回来时澡盆里的热水都快被放凉啦。哎,瘦都是必然的,难道你们那儿地伙食就很好吗,反正我是一口都吃不下,现在看到像派一样的东西就恶心到不行……”
他听着对方碎叨叨的抱怨,用手摩挲着她的脚踝和小腿,迫使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说完了?那我可以说了?”他头也不抬,盯着她粉红色的膝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莫名让她觉得害羞,“既然妈妈跟你说了联姻的事,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法。”她说了实话。
“你总不能是个人就嫁吧。婚姻大事,用脑子多思考、少妄想。”
“可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啊。不过是家里选出来的,应该还行吧?”
他拍了下她的腿肚,弄得她发出一连串不自然的笑声后说出了那个姓氏,而她没有说出口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念起来是这样的,怪不得很奇怪。“……也没有钱,也没有用,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跟解禁派绝对没半点关系。他们全看上……家里是魔法部的内线,可如今里面的人可比我们这些外面的人更容易猝死呢。你难道想年纪轻轻做个寡妇吗?倒不如不嫁了吧,而且……”他说着,一边把手松开、上移扶住了她的肩膀。她微微歪头,故意盯着他靠近黑暗的左侧和那儿的纹身。
他突然不说话了,但眼睛来到了上面。那双冰凉的手用力地扣着她的肩膀,但没弄出多少不适,她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他们都对痛觉渐渐麻木了,还是真的和她想的那样,是他在紧张。她早下定决心不做先开口的那个了……但她很想抓住肩膀上的手,告诉他他也瘦了。
(她会遵循他所有的决定……)
“和我结婚吧,你连名字都不用改。”
顺着布料下滑,他的双手放在她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上。她扭过头来(右边的脖颈已经被拉扯得发酸了)努力掩饰艰难的和他对视,在那双流动着光芒的瞳眸里,她看到自己蓝色的眼睛被交叠出神秘的紫色(啊,有人预言过。紫色象征着巨大的毁灭),然后拉起他已经愈合、甚至背面尽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也早就给忘了的那只手,用舌头舔舐过干燥的指缝,尝到今夜最后一点雪的味道。当他们抓着对方,堂而皇之的玷污着皎洁的月光时,利特尔伍德家钟声连续响起12下——他颤抖着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他们一起倒在床上——啊,18岁,18岁。她的双手死死揪着他后脑的金发,仰头咽下高亢的尖叫时真正想做的是大喊出来、告诉全世界,她18岁的生日礼物是他剩余全部的人生。
(是的。她错误的开始。他们不幸的源头……)
**燃胶**
疾走、疾走、疾走。她跨过路边的围栏直接跳到了沙滩上,不细腻的沙子和藏在下面偷偷摸摸作恶的小石子扎得她一阵踉跄,披在身上保暖用的睡袍也不合时宜地勾在了上面的一段翘起的铁片上。乱七八糟的一切破事和被拖慢的步伐气得她发疯,脑子好像被煮开了的一锅粥,除了向上翻涌的能狠狠烫伤别人的蒸汽外没有别的。她一脚踢在身后的裸石墙上,任凭尖锐的石棱划破了脚底,接着硬是扯下还挂在半空的袍子,弄出在海岸边不值一提的凄惨的撕裂声。她疯了,完全疯了。疾走、疾走、疾走!在被冻得梆硬的沙滩上留下一个个残缺的红脚印,从裂口中溢出绒毛也在空中飞舞。她苦痛的痕迹就是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布满整个世界,她就是要不管不顾地尖叫给全世界看,让所有人看清她的痛苦。
他站在浅滩上,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他挽起的裤脚,把浅色的布料染成夜一样的黑。他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颤抖,像暴风中迷茫的蝴蝶,除了脆弱还是脆弱。她从身后赶来,用手揪住他的领口,对上充满意料之外的惊愕的红眼睛时,心中怒火朝上又多蔓延了三分。为什么是红色?不能是绿色、紫色、黄色,和她一样的蓝色?张扬的颜色天生便象征着暴力和不幸,既然你们利特尔伍德那么想要,那就还给你、还给你们吧!她嘶吼着意味不明的话语,将长长的指甲折断在他被撕烂的领结和锁骨的皮肉里,迎着那张脸。她先是半个身微仰,紧接着重重一头、全砸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
痛呼的声音(海浪的声音)、断裂的声音(海风的声音)、踱步的声音(海鸥的声音),随着惯性,她倒在他的胸口上,听到自己无数次早已麻木的心碎的声音(抽泣的声音)。粘稠的血液还未从半空中落下,他的手就已经习惯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使她仍可以在浅滩上站立。稀薄的海水轻瘙着有着新鲜伤口的脚底,激得她小腿止不住地抽搐。
对不起,对不起。他也都抖得厉害,可神情晦涩,不能被看清半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地说,试图抱住她的手无数次抬起后落下,不知怎的总是做不到——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她突然感觉不再愤怒了,好像一直(6年)以来支撑她灵魂得以幸存、继续感受的最重要的一块儿肩胛骨被凭空抽走,于是,她开始无止境地下坠……啊,原来放弃是这样的感觉……面对突如其来的轻松,她没想笑、也不打算哭,抬起头,她掐住他的脖子,下半身义无反顾地朝海的深处走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妈的,雷纳德,我要杀了你!她愤恨的尖叫刺得连她自己的耳膜都一阵生疼,他一手捂住更靠近她那侧的耳朵,边用力去掰她的手,他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雷纳德、雷纳德,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今天、必须是今天,我要杀了你,永永远远地杀了你。
海水已经没过了腰,她的下半身都没有感觉了,前进也变得愈发勉强。好几次,她自己整个人就那么凭空跌落进水中,没有任何落脚点,刺骨的咸味一股脑涌进她的鼻腔、耳朵和嘴巴,他不得不改为抓着她的腰,以保证自己能一直看到对方。当然,她肯定毫不领情,只知道被从水里捞出来多少次就多少次的重新伸手去抓他的脖子,用已经断裂出奇怪形状的甲片在他脸和颈侧都留下鲜红刺目的抓痕。够了、够了!他反手一掌打在她脸上,在她片刻晃神时直抓起对方扛在肩上,大步朝回走去。如果你想,那就杀了我。西尔维娅,杀了我、杀了我吧!她不安分的脚一次次踢向他的肋骨,在他把她扔到沙滩上以前,她用牙扯住他的左耳,在轮廓上留下一串同样淌血的咬痕。
她摔在沙滩上,被他扼住了喉咙,空气在瞬间被截断了。她的脸涨成了不自然的红,两只野兽的鼻尖紧贴在一起,嘶吼出的话语泛着淡淡的酸意,环绕在周围——杀了我、杀了我!脱力的手指在无法动摇的铁箍表面蹭下无数可以作为证据的指纹,她抬起终于重新有了感觉的双腿,从两侧同时撞击上他脆弱的腹部。快把她勒死的手终于松开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扬起左手再次劈向他的太阳穴,但在中途就被拦住,重新摁回到地上。她疲惫到绝望了,自甘堕落地望着漆黑的天空开始放空大脑,想:夜里的沙滩真的好冰、好冷、好坚硬。彼此粗粝的喘息声交融在咸腥的海风里,他的手撩开她睡裙的下摆、探了进去……哪怕现在能抓到一个贝壳她发誓自己都能用那玩意杀了他,可从指缝间流走的除了时间就是悲哀的细沙。在她蓝色的眼睛里……多么冰冷、多么绝望……他把沾满淫秽气味的手指垫在她上下两排利齿间,在粗暴的撞击裹挟着满是生腥味儿的撕裂痛、把她从下到上的劈开时,她终于忍无可忍、握住一大把沙子砸在他头上。他们的吻里除了血与汗还多了沙土的味道。
35岁时,她变成了颠簸的船,在野蛮起伏的大海中央伸长胳膊、五指大张,迷迷糊糊的想好可惜,看不到星星。他拉下那只三心二意的胳膊,胡乱地吻在她总刻意避开视线的眼皮上。杀了我……西尔维娅……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说呀,说呀……她的腰痛得都快断掉,最后那点力气全用在了维持生命的呼吸上,早没了力气和疯子乱吵。连骑在他身上都直不起身,整个人像只蜗牛蜷缩在他的胸口。说啊……西尔维娅……说你要杀了我……他用手轻捏住那暴露的后颈,任凭她夹在自己腰侧的大腿耻辱地颤抖。
最后一次射精结束后,她忽然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把推开他、站起了身。毫不在意还有什么东西仍在向下流动,她原地跺脚两步,捡起奇迹般地冲回了岸边的睡袍。被水渗透的衣物和沉重的水草无差,她便只能勉强地拖着它,头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走去。远去、远去、远去,她一次头也没回过,判断距离的方式是用耳朵捕捉愈发遥远的海浪声。沙滩远去了,大海远去了,他也远去了——她站在超8mm胶片感光区的尽头,被火焰燃烧成黑色的泡沫。
第二天,他飞去了北美洲。
(她回答)
安珀尔·奥斯汀问她究竟什么爱他时,她给出的答案是:因为他在她8岁那年,送了她一只坩埚。
铁质容器敞口的深渊里藏着两个答案,分别是他肯定她作为巫师的身份,和他为自己定义了她的生日而实现的承诺。
所以她说:我爱他。
可惜安珀尔·奥斯汀没有听见她人生中难得一次语气坚定的回答,在写下信的第二天就去世了。她是霍格沃茨大战后过了很久,偶然路过霍格莫德村时被巡逻的费格斯拦下才得到这份遗产的。奇怪的是在读完这封信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在人生中充当了母亲的奥斯汀,而是曾经成为过她父亲的魔药老师。
她问桑格斯,那个人还活着吗?后者摩挲着下巴想了很久,才终于点了头。啊,你说那个魔药教授啊,他其实很早以前就离开霍格沃茨了,直到大战开始前,魔药课还都是我代的呢。他辞职的说法是自己并不害怕死亡,但越留在这个地方他越心碎,所以决定离开了。我也有挽留他,但他说除非有冥想盆这种可以承载我们不想记住但又不得不背负的记忆的狡猾道具帮忙,否则一个人——不管是巫师还是麻瓜——终究是会垮掉的。
“战争英雄”雷纳德·利特尔伍德一案的判决在1953年秋下达,明明不是当众走出魔法部大门的人,她却比所有人都迷茫。《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从前一天晚上就在利特尔伍德大宅附近的街道和车站蹲守,蓄势待发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当他们拦住她,问她的态度和是否有离开利特尔伍德家的意向时,她只想问早知道他们这么热情,打仗的时候都躲到哪儿去了?当然,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在她看来这两个提问没有一个是需要回答的问题。
往后无数次上诉和失败和被忽略的时间里,她都没有放弃过对魔药教授的寻找,好几次在七又二分之一车站上她都觉得自己真的看见对方了,但结果总是错觉。她迫切的想见到自己的老师,想从对方身上搞懂,一个心碎的人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但在她找不到答案的路途上,生命也仍公平地前进着,她渐渐长大、变老,活过29岁、30岁、31岁、32岁。只差被意识到的答案和爱的誓言一同,从遥远的未来看着她:
(35岁的她说)
她对他的恨意使他们存活了下来
(18岁的她说)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FIN.
+展开
看完之后让人很想截图(指画面感好强)!电影感太棒了…行云流水的分镜与不能再次踏入的历史之河…qAq太强了…(只能打出感叹号的程度‼)
这边看完又倒过去微博看了排版你说的没错感觉排版直接蹭蹭升华了我草啊爱死了、感恩伟大的阿歪又尔写出绿色圣母心……感觉雷西就是:她只是帮他做了他想做但不能做的。(双方都)西老师未说出口的愿望,未察觉到的期许。数字占卜中,不成文的规定让执念变成了纯粹的感情……格兰芬多都是是燃烧的火,互相吞噬的火……
把十八岁的礼物和燃胶反复看磕鼠我了 18岁时年轻的她觉得这是命运的感召于是闭上眼睛顺从了 大脑磕得只剩下那个18岁和35岁的gif。此外战争时期的那种紧促不知何时就会下坠失去的感觉写的很好……下坠靠爱恨紧紧相握 就算离开了也作为心脏的燃料心碎地漂浮下去 啊啊啊啊。好喜欢 今晚将反刍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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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报应向来是一个引人深思的话题,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每个人做出的事与选择最后似乎都会以各种形式将人们想要或者不想要的结果带回给他们,至于造成这一结果的到底是命运还是那些公平正义就不得而知了。而时常把这话挂在嘴上的人要么是真的相信那些公序良俗,要么就是讨厌对方讨厌到巴不得诅咒对方赶紧遭报应。
卡拉多克·帕克尼觉得或许就是因为后者这种家伙压倒性的多因此才显得这句话不是那么灵验。
这位来自意大利的男生有过一段曲折离奇的经历,在他入学之前的这段生命里各种各样的人们登场又退场。好人和坏人的标准似乎很模糊,但至少他可以认为那些追杀自己和妈妈的人就是坏人,然而到了目前为止那些坏人似乎也没有遭到什么报应,于是这句没有应验的谚语对卡拉多克来说成了一句诓骗人们的自我安慰。
“所以你就从来都没担心过自己会遭报应吗?”好不容易在周一繁忙的课业里脱身的艾利欧斯·斯卡曼德罗斯现在却并没有躺在温暖舒服的床上,而是跟着挤在决斗俱乐部的学生里。同龄人们的热情和低声私语没有感染他半分,劳累一天的大脑被动地接收这些声音,艾利欧斯只觉得吵闹,早知如此吃完晚饭就该马上消失到图书馆打盹。他在人群中想念着自己已然无缘的休息时间。
造成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卡拉多克对此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和歉意。
“遭什么报应,我凑热闹都想着你,你应该感谢我啊。”
“我实在是懒得和你解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24小时打鸡血,”这片聚集了大批穿着红色内衬袍子的区域显然受到了教授们的重点监视,迫于大人们时不时扫来的视线艾利欧斯咬咬牙,最后还是忍住了翻他一个白眼的冲动,“总之既然你要打能不能现在就冲到对面挑选一个幸运的斯莱特林揪着他的领子,这样我马上就能捧着你变成的茶壶回宿舍,回去以后我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回去看你那些汽车杂志?”
“我想早点睡觉,不行吗?”
“冬眠哈,真有情调。”
自从进入十一月开始秋雨的时间已然过去,不知不觉间银白色成了笼罩在古老的城堡与历史悠久的神秘树林上的唯一颜色,空气也开始变得寒冷,宽大厚实的袍子底下增加的衣物成了抵御寒冷的屏障,犹是如此无处不在的冷空气也伺机从衣服的缝隙里像无形的针刺中他们。最暖和的永远只有室内,最棒的守卫总是燃烧着的壁炉。谁不想就蜷缩在暖和的炉火旁边闭上眼睛等待春天的降临,真可惜人类没有进化出这一机制。
艾利欧斯冷笑两声,“呵呵,有情调吧,来试试啊?”
但卡拉多克回了他同样的笑表示自己不上当,“俺是南意大利来的俗人,不懂啥是情调。”他把手指捏在一起,让自己的话带上九转十八弯的起伏音调。
真担心他的弹舌把自己剩下的那点儿脑子也弹没了。艾利欧斯皱起眉头连最后的眼神都不施舍给他干脆看向了另一边,结果却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哎哟,什么情况,”黑色双眸的主人来者不善,就在他们对视的一瞬间这个左眼下两颗痣半扎着那头和老鼠一样灰黑色头发的同级生马上表现出找到猎物似的露出看人笑话的姿态来,看来布雷恩·莫顿的心情现在不是很好,艾利欧斯猜他大概也不愿意出现在这儿,“这不是今天在魔咒课下课以后信誓旦旦要早点上床睡觉的斯卡曼德罗斯先生吗?”
说实话艾利欧斯一直都觉得布雷恩的精神状态有点堪忧,尤其是在他当了级长以后,这位同级生时刻保持极高的攻击性,像个炸弹一碰就炸,艾利欧斯怀疑是不是这家伙的脑子已经快被算数占卜那些玩意儿烧坏了。但好在他毕竟没有真的发疯,他们俩只是刚打个照面,布雷恩至少不会无端攻击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家伙,“那你又怎么回事,这种热闹你也凑,魔咒课上得这么意犹未尽?”
“那我是嫌昆茨教授的授课方式还不够刺激吗?”布雷恩只是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主办人们已经开始发言。老师们的发言都很简短,看来他们希望将更多的时间留给学生们。
很快艾利欧斯看到布雷恩身旁高高举起的手,表现了她极大的参与热情。显而易见,布雷恩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生拉硬拽来的,而这个让他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必定是——尤拉,少数能和布雷恩形影不离的人。他的心里对布雷恩悠然生出一股感同身受的同情来,这些热衷决斗的家伙就不能好好体恤一下不想参加的人们的心情吗?
“操,”布雷恩不知什么时候后退一步好让自己尽量试图离开尤拉身旁最显眼的区域他凑到艾利欧斯耳边小声求教, “你觉得用什么理由拒绝决斗比较合适?” 他神色紧张,语速极快,像是对尤拉的行为感受到了危机。
“什么?当着利特尔伍德院长的面拒绝别人的决斗?你疯了!”
“……你觉得尤拉干嘛非要拽着我来。”
好家伙,不积口德的下场就站在他身边,“那你干嘛要来?”
“我刚反应过来!我以为她就是拽我来凑热闹!”
“你一定是太累了才想不起来自己平时都做过什么了,你需要休息。”他早就说过好好睡觉是有意义的。
而尤拉已经被幸运地选中站上了那张被用来当做决斗场地的长桌,而她那双眼睛也几乎是立刻锁定在她的目标身上,艾利欧斯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上帝保佑你啊,兄弟。
从尤拉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他陪着来决斗俱乐部那一刻布雷恩就应该想到这家伙的目的,但是他的脑袋却像卡住的机械直到尤拉站上拼在一起的长桌才慢悠悠地重启继续转动,总不可能真的是他已经困倦到了大脑停转了吧?
虽然他并不是对决斗这件事多么抗拒,也不是没有赢得决斗的自信,赢尤拉很容易,但是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之后他就要彻底告别睡前安静的图书馆与独处的悠闲时光,尤其对面那些斯莱特林……最近有哪个斯莱特林惹他不高兴吗?长桌对面穿着绿色内衬袍子的面孔在他的视野中快速划过但他却一个和他发生冲突的家伙都想不起来,该死!艾利欧斯说得对,他可能确实需要补充一下睡眠好让自己的脑袋不要真的变得和尤拉一样。
那要是他直接拒绝决斗呢?那样的话可能就会被利特尔伍德院长找麻烦,还不如上去被尤拉揍一顿……忽然他快速旋转的头脑风暴渐渐平息,他已经为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找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出路。这个办法可能会出一点小状况,但是没关系,总之只要能让他摆脱被留在那张长桌上当个决斗示范的命运就行!
尤拉已经在喊他的名字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拍了下艾利欧斯的胳膊,“想走吗?”
“想啊,那又怎样。你还是先上去吧。”
“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啊?”
在周围的起哄声和艾利欧斯诧异的目光中布雷恩走过格兰芬多们为他让出的道路踩上光洁结实的木质桌面。
“你好慢啊,我还以为你害怕了。”尤拉拔出魔杖吐了下舌头。她的嘴角一如既往地上扬,看来她对这次要在众目睽睽下教训布雷恩·莫顿这件事势在必得。
“好好好,你这么有信心的话麻烦让我快点下场。”他吹掉魔杖上的一粒灰尘。既然尤拉这么有信心,他也不介意给她一次机会。
然而他这幅不积极的态度反倒引起了尤拉的怒火,她立刻拔高声调,“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让你为你这幅漫不经心惹人厌的腔调付出代价!”
“虽然我可以体会二位迫不及待的心情,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年轻人们,希望你们在开始前别忘了该有的礼仪。”科宾·费格斯站在他们中间,用他那充满慈爱的紫色眼眸将两个人挨个扫过。
莫名的压迫感笼罩了他们,于是他们各自后退两步并不算很郑重地鞠了个躬,布雷恩甚至只是欠欠身。随后他们都举起魔杖,等待校长发出信号。
科宾退到一边举起手,礼堂里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布雷恩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他身前,尤拉用和他一样的姿势举着魔杖。他们的身高都一样,但仍能分辨出体型的差异,他们不是相似的镜像,而是完全相反的对立。
这学期尤拉没有上魔咒课,他属实有点担心对方的水平,争点气啊尤拉小姐。
“开始!”
随着开始的信号尤拉率先挥动魔杖,虽然他猜不中尤拉的想法,但也足够了解对方,无论是对方的知识,习惯,还是动作,他都一清二楚。从尤拉的杖尖,星星点点的光开始迸发,从白色逐渐变成红色,最后她挥下魔杖。
“火焰熊熊!”
“盔甲护身!”
无形的壁障挡开涌来的火焰,张牙舞爪的红色怪物还未来得及触及他就四散开来,只剩下炽热的温度划过他的皮肤,灼痛他的眼球,他皱起眉头。四周传来学生们的声音,想必教授们会处理这些。尤拉的攻击来势汹汹,就像她打魁地奇的样子,但现在毕竟不是打魁地奇。
但尤拉的选择也未免太过自由了,布雷恩偏头躲开被发射来的切割咒,几缕发丝被咒语切断,在空中飞舞着散落。怎么什么咒语都用上了!用这种咒语是想做什么!
尤拉不愧是运动神经超群的飞天扫帚好手,她的目光能锁定到每一个他躲避的地方,跟随他挪动的每一个步伐,就像她那只蟾蜍,只不过那只慢悠悠的蟾蜍更喜欢伺机而动,可没她这么好动。即使他熟悉她的动作,但也只能勉强躲开,一时间他竟只能四处逃窜,间或用反咒或是铁甲咒护身。
“怎么回事啊莫顿先生!怎么光知道躲啊!”
这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长桌上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碎木屑到处都是,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家伙,要是敢挨上一发咒语布雷恩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缺胳膊断腿。
不放水地输给尤拉忽然成了一个难题,眼下的目标竟然成了先在尤拉的攻击下自保。
布雷恩并非没有办法对付尤拉,经过这会儿的决斗他意识到尤拉所欠缺的东西,但是如果就这么结束这场决斗岂不是还是躲不过被抓去当示范的结局。
“哈!都知道你就会动动嘴皮子,这会儿动真格的就不行了吧!”
真不知道这人跟谁学的说话!布雷恩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跟着尤拉的咒语一起爆炸,就在尤拉的下一道咒语刚刚从杖尖迸发出来他便抬起魔杖瞄准她,“无声无息。”
谁叫她还不能熟练使用无声咒,偷懒的下场。
尤拉立刻捂住发不出声的嘴,汹涌的攻击停止,她的视线离开布雷恩,注意力全然都在她哑了的喉咙和嘴巴上。她的魔杖渐渐垂下,布雷恩举起魔杖瞄准她的手腕,当尤拉再次看向他时一道咒语击中她的手腕,握在她手里的魔杖掉在长桌上滚远。
他走去捡起尤拉的魔杖,看到变形课教授朗姆·罗斯特劳和西尔维娅·利特尔伍德院长正在交头接耳,大概礼堂里的人都觉得这场决斗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只是等他们中的一人宣布结果。看来他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布雷恩仰起头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认命。
但是这不意味着刚才尤拉说的那些惹他生气的话能就此翻篇,他将魔杖递给尤拉,却没有解除她的无声无息咒,“给你,尤拉小姐,看来我确实也没必要怕一个连无声咒都不会用的巫师。”
尤拉马上把眼睛瞪圆,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接下来她抬起手,却没有接过魔杖,而是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推倒,四周响起惊叫声,布雷恩的身体被推得后仰倒在桌面上,尤拉坐在他身上举起了拳头,不是吧!惊慌在布雷恩的心里一闪而过,但他转而开始期待尤拉这一拳,最好把他打得失去意识睁开眼睛就在医疗翼,这样他就不用再继续为到底哪些斯莱特林惹恼过自己而烦恼了。他闭上眼睛等着自己失去意识,但是什么都没有,无论是疼痛还是眩晕,只有他身上的重量一轻,他睁开眼坐起身,发现一只紫色的茶壶躺在他的肚子上。
原来在尤拉动手前西尔维娅的魔杖就已经瞄准了她。
“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热情,尤拉小姐,让我给你倒点水,想必用你的‘怒火’把一壶水滚开也不是什么难事。”西尔维娅点了点魔杖,尤拉变成的茶壶落在她的掌心,她将茶壶稳妥地放在人群外的一张桌子上确保不会有人乱动,“还有你,莫顿先生,”那双严厉的蓝色眼睛马上转向布雷恩,“教授们很欣赏你不服输的气质,但祸从口出……算了,如果这么说有用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她口中这幅样子的布雷恩点点头,“您说的很对教授,我现在就打算服个输,经过和尤拉小姐的决斗我身心俱疲,请问我能离开了吗?”
“有时候不服输也是非常可贵的精神,尤其是用在给低年级的学生们做榜样上。”
“利特尔伍德教授,我……”
“够了!我可看不出来你哪里身心俱疲,我只看到你为了能输给尤拉小姐难看的像只老鼠一样到处乱躲。”
她说完这话时朗姆·罗斯特劳抬手侧头遮掩忍不住翘起的嘴角,里卡达·昆茨皱眉摇头,科宾·费格斯仍旧是那副和蔼的微笑。
完蛋,被看个一清二楚。
“不要拿教授们当傻子,莫顿。好了,像个格兰芬多一样面对决斗!斯莱特林们会很乐意当你的对手的。对吗,米亚尼克先生。”
他转过头,有着银白色长发几乎半边脸被伤疤覆盖的学生会男主席已经站在他身后,他的表情仍旧是那副假模假式的笑,看起来就像这只是个肌肉和皮肤共同完成的协同机械动作,平时格兰芬多们私底下都称之为“斯莱特林经典笑容”。
“……挺有绅士风度啊,米亚尼克。”事已至此布雷恩只能站起身,他把尤拉的魔杖丢给别的学生,挂在他胳膊上的斗篷被拉回肩上,之后他开始第一次郑重地审视眼前这位几乎高他一头的斯莱特林七年级学生。
“你指什么?”诺冬问道。
诺冬·米亚尼克,符合各种意义上优秀这个词的定义的学生,大概他也是因为这个才当选学生会主席。除此之外此人外貌条件也很好,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生痴迷他。而且在当主席之前这家伙就有着好几个跟班,每天热衷于到处造成交通阻塞和争吵,他看起来也很享受前呼后拥的氛围,但布雷恩对他却知之甚少,尽管他们时常因为各种原因打交道。毕竟除去管理工作中必要的交流他们几乎不怎么说话,图书馆打个照面时也只是相互点点头。布雷恩对他的印象只有被簇拥着走过的开屏孔雀似的阵仗。对了,他倒是和他那几个跟班吵过架。
布雷恩揉捏了一下刚刚倒下时被撞痛的肩膀,“女士优先?”
“别这样,莫顿。我本人对你可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我作为一个代表要以身作则。”
好吧,至少表面上这个主席尽职尽责,管他里面什么德行,既然他们俩能一直相安无事地走走工作流程那么那些就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随便为难别人惹事。他长叹一口气,“我的运气真是一直都很不好。”
“觉得对手很差劲?”
“还有什么比决斗中遇到难缠的对手更倒霉的?”
“哈,就当你在夸我了,不知道这句话等会儿我会不会原样奉还。”
“我尽量。”、
科宾仍旧站在两名学生中间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他对面的人从尤拉变成了诺冬。等会儿,要是这次下去了该不会被艾利欧斯嘲笑说他说大话吧?反正也没占用他多久,比起两个小时这连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没过。
“那么向对方致礼吧,先生们。”
他们向对方鞠躬,而后各自后退几步摆出架势。同之前一样,他们等待着科宾的那句开始,但是这次号令响起后他们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始攻击。
如果说布雷恩对诺冬的了解只有百分之十或二十,那诺冬对布雷恩的了解大概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只能谨慎地挪动脚步,用魔杖对准对方,目光死死锁定在对方身上不敢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只不过场外观众总是不解风情,说的就是诺冬的那些个跟班,嗓门最大的就属那个红头发的,他总是记不清他的名字,现在那家伙也在大声嚷嚷着一些叫他赶紧认输不要自讨没趣之类的话。
“米亚尼克,你那几个母鸡似的跟班够吵的。”
“他们只是比较热情,觉得难以理解吗?”
“也没有,毕竟我身边也有个这样热情的,”他停了一下,而后想起什么似的补上一句,“只不过她刚被送去烧水。”
“……你可真够坦率的。”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布雷恩的杖尖开始迸发出点点光芒,这么对峙下去不会有结果,他并不介意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希望你会喜欢。”
他挥动魔杖,全身束缚咒快速飞出,撞上诺冬的铁甲咒,转向了其他方向引起学生们的尖叫,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停下动作打算看看诺冬会如何反击,但对方仍然维持着谨慎的姿态等待他的下一步。
诺冬的决斗节奏和尤拉完全不同,在漫长的等待中好像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冗余。不管节奏过快还是过慢都让布雷恩觉得不舒服,他只得再次举起魔杖,“你真够沉得住气的。”
“这也是我众多优点之一,希望你能好好学习。”
“感谢你的教导,”又一道咒语窜出黑檀木的杖尖,“我会的。”
同样,这次的攻击也被弹开,双方无事发生。
但在这次的防守后诺冬没有放下魔杖,像是打算开始反击,“虽然我比较沉得住气但你也很慎重啊,莫顿。”
布雷恩没有回答他,因为诺冬的攻击接踵而至。
“乌龙出洞。”
一条蟒蛇从诺冬杖尖闪烁的光芒中一跃而出张开大嘴向布雷恩袭来,这条蛇的速度快得像是金色飞贼,只一瞬间便几乎抵达布雷恩的面前,倘若他的手臂被咬住这条身长近数米的动物会马上像条无法解开的绳索一样缠绕住他勒断他的骨头。
他立刻举起魔杖对准那张血盆大口,“飞鸟群群!”
尖锐的声音在他的杖尖炸裂,一只乌鸦冲出烟雾撞进蟒蛇的嘴,惊心动魄的鸟喙折断的声音响起,乌鸦的半个头几乎都穿透蟒蛇后脑,两个生物可怕地纠缠在一起,蛇的嘶叫和乌鸦的尖叫随着掉落的羽毛飞进在场每个学生的耳中,蟒蛇扭动着的庞大身躯眼看就要砸向围观的学生们,最近的朗姆拦开学生,随着他杖尖的动作,扭动着的生物变成一堆锁链掉在桌上,让人心惊的鸣叫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决斗还没有结束。蟒蛇变成的锁链忽然动作起来,它沿着桌子的边缘爬行,绕过刚刚躲开一个障碍咒的布雷恩的视线。
尽管诺冬不再发射咒语,但他魔杖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当布雷恩意识到这点时本应在角落里的锁链已经来到他身后,在诺冬的指挥下像条鞭子一样抽中他的后背。疼痛瞬间击穿他的身体,他失去重心跪倒在地,膝盖与桌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而他的气管好像都因此受到了损伤,来自胸腔的疼痛使他大声呛咳。
“抱歉,”诺冬向科宾摊开手,“手滑。”
真他妈有办法啊!他一边咳嗽一边向教授们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事。从诺冬的表情他看不到洋洋得意或是担忧,他仍旧是那副等待他出手的谨慎模样,布雷恩知道他这幅样子。自信的家伙,诺冬·米亚尼克相信自己的实力,这份自信也让他相信自己能够把握决斗时的分寸。
但是那群没眼力见的跟班又开始打鸣。
“吃到苦头了吧莫顿,还是趁早认输吧!没准还能输得体面点!”
又是那个红头发的。他就在诺冬身后的地方,布雷恩实在受够了他的聒噪。他的杖尖点在锁链的一端而后快速挥出,锁链飞向诺冬的方向,被对方轻易躲开,但这正中布雷恩的下怀,锁链在空中融化变形,最后变成一堆液体的粘胶啪地一声砸在那跟班的脸上。红色的头发应声向后倒去消失在桌子下面,他身旁的同伴们立刻忙着去看他的情况。
诺冬挑了挑眉,“手滑?”
“你猜?”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对方轻轻抬起下巴。诺冬自上而下地俯视他,而布雷恩则因为膝盖的疼痛难以站立,这个角度可以让诺冬将对方的一切尽收眼底。尽管去想他的动机然后得出答案吧,诺冬·米亚尼克,是要为手下报仇还是当作无事发生?
很快,诺冬做出了选择,这次他不再等待,而是率先举起魔杖。布雷恩不知道那是什么咒语,但无论如何那个咒语都不会击中他。就在诺冬的魔杖迸发光芒的一瞬间,布雷恩的魔杖指向两人脚下的长桌。
“粉身碎骨。”
桌面应声崩裂,在尖叫声和木头碎裂的声音里两个人的身影都向下坠去,而诺冬的咒语也因此改变方向,天花板上的吊灯被咒语击中,左右摇晃起来,咒语产生的水因此被甩得到处都是,礼堂里降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人造雨。诺冬使用的竟然是清水咒。
不管怎么说,因为这下布雷恩的膝盖终于彻底宣告罢工,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挪动分毫,加之场地都已经被破坏,决斗已然无法继续,他放下魔杖跪坐在地对科宾喊道:“我认输了!”
“真是场精彩的决斗,虽然个中细节或许其他教授们或许会有意见,但就请他们稍后再同你们讲吧,”科宾为他们的决斗鼓掌,他向全场学生宣告结果,“斯莱特林胜,加30分!”
从另一边爆发出欢呼的声音,在这片欢呼声中诺冬来到他身前向他伸出手,他仍是十足的主席派头,举止大方优雅,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有力,“我只是想小小的捉弄你一下,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作为学生会主席我希望级长能和其他学生和睦相处,下次我也会让阿尔杰注意些。”
出人意料的大度,不管这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布雷恩对诺冬展现出的形象无话可说,尽管他仍然在意抽中自己的那一下,但既然他们各自“手滑”一次就算了。他握住诺冬的手,而后他的身体被对方拉起扶稳,“谢了。”他说。
果不其然之后等待布雷恩的是来自教授们的说教,但是罗斯特劳教授仍为他受伤的膝盖做了简单的临时处理,最后所有的说教以及这次决斗都在里卡达·昆茨的“判决”中落下帷幕。
“决斗十分精彩,作为格兰芬多的学生你展现出了出色的格兰芬多的精神,面对强敌毫不畏惧,身处逆境而不退缩。但你仍需要为你没有掌握好分寸的莽撞得到教训,检讨明天交到我的办公室来。别那副表情,莫顿,米亚尼克也是一样的。”
或许是他对自己的对手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处分所表现出的心里平衡太过明显,里卡达再一次皱紧眉头摇摇头。
紧要关头艾利欧斯成功接收到他的暗示,在成功甩掉卡拉多克后他“自告奋勇”承担起送他到医疗翼的重任。
“老兄,不得不说您这离开的代价实在有点大,而且也没有很快。”果然他们刚一来到人群外面艾利欧斯就如此对他说到。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嘛。”这时布雷恩瞥见同样放在人群外的那只紫色茶壶,现在她就安静的放在他身旁的这张桌子上,他用食指的指尖敲敲茶壶盖,“先走一步啦,等会儿说不定就有人来陪你了,热情的尤拉小姐。”
一股蒸汽从茶壶嘴噗地喷出。
而在他们身后人群中西尔维娅的声音依稀可闻,“帕克尼先生!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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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恩,被所有教授看穿了,好可怜!(假情假意)以及米亚尼克使用了斯莱特林经典咒语乌龙出洞,效果拔群!(鼓掌鼓掌鼓掌)魁地奇选手尤拉的攻势意外的迅猛,轻视对手了呢布雷恩!祸从口出啊!(点题)
格兰芬多的监护人们好可怜…好好睡觉啊你们两个!!(笑)以及结尾处的卡拉已经难逃变成第二个茶壶的命运,茶壶排排坐 jpg.
布雷恩,还是太年轻了(摇晃食指)但是这辈子也不会从“祸从口出”这句话得到教训,一款特性是我行我素的巫师(?)
大家都要好好睡觉!不睡觉会变傻!(什)
好朋友就要茶壶排排坐(大拇指)
elfartworld,看到我上传这样的图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对吗?你的文字排版功能一如既往地烂啦!
总之,把觉得可以响应的人都响应了。别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写完序章,可以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找一找答案。
老帕的序章终于生出来了,是23年新月带来的第一道祝福(月门)
现在再看part1特别喜欢那句“巫师总是老得特别慢”……老帕像是吟唱着这样的寓言,想和麻瓜呆在一起,但却活了九百九十九年的大魔法师(变成阿拉丁神灯了但好像也不是不行哈)西老师好像什么巫师主义者xxx也很形象,很喜欢
part2进入古印度神秘学大科普(猫头银河宇宙.jpg)看得出你看的很多,写的也很爽,格外喜欢收尾,刚强有力、断喉之下的预言,不知为何的感到有跟老帕的华尔街天秤相符的命轮……左侧献上先知的头颅,右侧的代价是王的姓名。
啊!原来也是莎乐美,浅磕(?)
《帕斯卡库斯纳在part3高呼英国人打仗跟我印度人有什么关系》老帕,浑身上下从头到尾散发着不婚主义者的气息。好可怜,虽然大家都被骗了但老帕是真的被骗得彻头彻尾还被两个已婚b夹在中间,好可怜啊老帕(做作)
老帕看茶叶belike三个蜘蛛侠互指你不是帕斯卡我不是帕斯卡到底谁是帕斯卡,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没事,老帕,你一定会作为逃不掉的阿拉丁神灯存活千年的(?)
因为太厉害而不得不留言…原本觉得1960企划的四位院长都(看起来)过于年轻(相比起原作),于是很难身临其境的想象教师团工作、闲聊时的样子,但这篇文章完全填补了我对这片地方的空白!魔法世界的神秘和多样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大家都是社畜成年人真是太好了(x)
“与怪兽搏斗的人要时刻小心自己变成怪兽”……故事里的英雄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吧(悲)真是好有象征意义的寓言故事呢
年龄不是重点,重点是工龄啊工龄!我帕斯卡活了三十六岁已经有三十年工作经验,沧桑可以从我的喉咙里溢出来(?)
或许大家都避免不了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呢,但是重要的是曾经为了什么追求过的日子吧!嗯……反正我是这样觉得的。
感谢你的阅读和评论!有享受到这个故事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