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苏古塔魔法学院!
在这座风暴之城里,你能学到关于魔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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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你见过的最奇怪的魔法学院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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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逐渐迫近傍晚,法之理酒馆内一如既往的开始慢慢热闹了起来。
人声逐渐嘈杂,食物的香气也变得馥郁逼人,像是催促着人们进食豪饮的号角。红润饱满的车厘子从果柄上脱离,软中带着些许脆感的果肉和甜美的果汁缓和了威士忌的浓烈。哈娜·卡瑞宁满意地叹了口气,看着晶莹剔透的冰球在玻璃杯内折射出的光彩出神。
突然,酒吧内的喧闹停顿了一刻。哈娜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酒吧门口,三个苏古塔的学生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像是刚从狂风暴雨中脱逃的旅人。喧闹声和着窃窃私语声如潮汐拍打上礁石般再次响起,而打量的眼神像是涡旋,暗中缠上了这三个人。
两个黎维诚的学生……还有艾丹的学生……这三个人可没怎么来过这里。她将披散的黑色长发拢在一边,心中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三个学生在酒馆拥挤的桌椅间艰难穿行着,沉重的木制品不时刮擦过地板发出磕绊声,也引来或多或少的抱怨和酒保的白眼。等到他们到哈娜小酌的桌前已经是大汗淋漓。在他们身上有尘土味、法术的痕迹、还有微妙的血腥气。
“哈娜老师……今天……我们……”细弱喑哑的声音从塞穆尔的喉咙里钻出来。
“先坐下来~“哈娜示意酒保给他们拿点热饮,“稍微缓一下再慢慢说。”
“不……是这样的……我们在风暴边缘发现了塞西老师的遗体。”
微醺带来的笑意从哈娜脸上逐渐褪去,她站起身来,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遗体现在在哪里?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风暴边缘那个疑似尼尔的学生出现之后,某些微妙扭曲的影子似乎就渗透进了苏古塔中,或者说是从苏古塔的阴影中终于显现出来。无论是兰院的惊魂之夜,还是花园里古怪的植物引起的骚乱,还是塞西委托他们调查的那三条线索,都模糊地指向了某个隐匿已久的恶意秘密。
意料之中,自从塞西听完他们的调查结果将他们赶回学院之后,他们再也没收到过塞西的联系。她应该是真的很不想让学生们跟这些诡异事件有所关联。三人只能打听到她的最后一个学生已经离校,而行踪变得神出鬼没的她也仅是在一周前被人在观测站看到过。
等到他们约好时间来到观测站时,所见到的也仅仅是未经收拾的房间,和一本被撕去两页关键信息的笔记本。好在塞西似乎在记录的时候情绪十分激动。羽毛笔的痕迹拓印到了下一页空白页上。
成濑用黑灰轻轻揩上笔印,浮现出的是调节区的一间出租屋的地址。
“这间房子的优点就在于比较安静。有四间卧房可供出租。哦……现在是三间,最近那位租客都不在这里。其他地方是公共区域,所有人都可以用。”略显富态的中年房东热情地介绍着。“剩下的区域基本都是公用区域。”
“请问另一位租客是怎样的人呢?也是苏古塔的学生吗?”伊孚相当乖巧地问道,这让塞穆尔感到熟悉的违和感。嗯……虽然诓骗房东有点罪恶感,但是总也比他们私闯民宅要来的好。
“嗯……这我倒不是很能确定,但是她的外貌很特别。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不过那么漂亮的、像是光洁的羽毛的蓝色头发真的令人印象深刻。不过签订合同之后我也跟她没什么交流,是一位惜字如金的寒羽人小姐。她是你们的同学吗?我这周也没见到过她。”
三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那位租客应该就是塞西。不过时间不允许他们在这把满脑子的疑惑整理清楚,或许实话实说能更快的得到有效信息。
“实际上……那是我们的老师……我们也找她很久了。她最后给我们留下的地址也只有这里了,能请您让我们进她的房间看看吗,我们真的很担心她。”伊孚努力表现出真诚且关心的样子。
“……”中年人脸上的职业微笑从上弯变成了下弯。三个人偷瞄着他的表情变化,有些紧张。在他沉思了一会过后,略带生硬地开了口:“……好吧,如果那位蓝发的女士确实是你们的老师,而你们确实是苏古塔的学生的话,可以让你们进去看看。你们带学生证了吗,让我确认一下。”
在房东充满怀疑和淡淡怨念的眼神中,三人赶紧交了出了学生证证明了身份。在他一番带着淡淡威吓含义的话语之后,才允许塞穆尔他们进去调查。为了避嫌,房门并没有被掩上,而房东则是坐在门口盯着这三个小鬼的行动。
房间内的布置相当简单。桌上散落着一些纸页,两本空白的笔记本摊在桌上,书页有些不平整的弯曲着,似乎是新买的。但除了桌上的纷乱的景象,也只有椅背上搭着的两件衣物显示着人类居住的痕迹。
“被她放在这里了……”伊孚将两页笔记从落叶堆般的便笺和随笔中抽出,拿给塞穆尔和伊孚看。
“自从住进这里,那声音开始在我脑海里越来越鲜明。西罕诺……”几道用力过度的黑色笔迹遮掩了后续的单词,“这里一定有些什么。那孩子也在这里住过。”
声音……?还有西罕诺这个名字不也是兰院那些留学生的……?
那孩子指的是尼尔吗?
正当他们小声交谈的时候,突然觉得房间里变得暗淡了下来。
原本映照着苏古塔平和街道的窗户不知何时爬上了带着金属光泽的漆黑藤蔓,而房门也悄无声息地被掩上,被藤蔓完全覆盖。
相似的植物在费伍舍花园引起过极大的骚乱。那令人头痛的坚韧和狂暴的攻击性让塞穆尔和伊孚印象深刻。他立刻开始寻找利器,而伊孚也将手放在了杖剑上。见二人极度戒备的样子,成濑也将锐利的小刀握在手中。
“这种植物上次我跟伊孚在花园遇到过,利器能勉强割断它……当心一点。”塞穆尔一边向成濑说明道,一边慢慢后退向同伴们靠近。好在那些植物暂且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牢牢盘踞在天花板上。
“咔。”脚下传来的异样感让塞穆尔低头看向地面。
是画满了涂鸦的纸张被靴子碾过,狂乱的涂鸦裹在令人不安的皱褶里,更让人感到压抑与不安。 成濑蹲下身来,警惕地端详像是蛛网一般交缠在一起笔记。
“你们看下,又是这句话。”
西罕诺,伶伶,莱伊亚,其伊深亚。
这样的语句在他们去调查塞西给的线索的时候也听到过。那是在酒馆突然攻击他人的神秘人在病床上的谵妄,也是兰院那些失踪留学生们的姓氏的音节。在杂乱无章的笔记中,他们勉强辨认出塞西的只言片语。
“听到了……”
“……梦里好像有森林在生……”
“去风暴里……”
在他们努力分辨着这些语句的时候。更多的涂鸦浮现无声无息地浮现在地面上,像是突然爆发出的真菌的伞盖一般,贴满了整个地面。笔记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如同夜光植物的菌丝一般从苗床上生长出来,向着墙壁蔓延。狂乱的字迹隐匿在黑色的藤蔓之后,像是被禁止传达的,蕴藏着隐秘的呢喃。
“上次在花园的时候,植物是从地底生长出来的,如果能找到根部的话……”塞穆尔试图用夹起某张纸张,那些字迹却像是嗅到了血液的蚊蝇,在他丢掉纸张前蔓延上了他的皮肤。
“啧,要不还是考虑直接出去吧。”伊孚抽出了细剑,成濑也将手中的刀柄握紧。
那些植物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敌意,黑铁似的藤蔓带着破空声抽打过来。
“拿着什么先挡住它们,我先把门口这些植物给弄开。”伊孚蹲下身,好在这些藤蔓并没有当时在花园里遇到的藤蔓那般恐怖的韧性和生命力,锋利的刺剑很快割开了扣住门缝那些藤蔓。而塞穆尔和成濑则挥舞着利器,试图逼退割掉藤蔓。
门咔的一声开了,三个人几乎是摔出了门外。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将在外等待的房东吓了一跳,差点把精美的瓷杯摔在地上。
“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
“是,是出门跘了。”成濑无力地解释道。“房东先生你也快走……里面有……?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房间里,却只有空空如也。那些藤蔓,那些涂鸦和纸片就这么凭空消失,被他们扔去阻挡藤蔓的桌椅纹丝未动,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就像一场幻梦。只有他们三人身上的狼狈样子和伊孚手中拿着的两页笔记才让他们能冷静下来,不被这平和的假象欺骗。
“不管你信不信,先生,刚才我们在房间里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请您务必不要一个人进房间。”
伊孚将剑收回刀鞘内,简单地重述了一下刚才的经历。房东一副“你们魔法学院的读书读出幻觉了吗”的表情看着他们,不过看着这三个小鬼似乎没搞什么鬼,也就将信将疑地答应了下来。
明亮的天光仍是平等地洒在地面上,三个人走出房子,一时无言。
“要不再回风暴边缘看一下?”塞穆尔提议道。
字数: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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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塔宁再一次见到莎拉的时候她的脸色看上去更差了,因为病情而显得瘦弱的身躯看上去有些轻飘飘。埃尔塔宁真的很担心她又会是一位消失在苏古塔的兰院学生。但这种不吉利的想法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别担心,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埃尔塔宁拍了拍莎拉的肩膀安慰道,尽管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寻找草药的过程算不上顺利,几人先去询问了德鲁伊之家的德鲁伊们,不过可惜的是在他们平日里照看的林子里并没有见过这种植物。锡里昂提议可以去上次采集标本的树林去看看,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异议。毕竟关与那种植物的生长环境我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能随便碰碰运气了。
几个人准备分散开来寻找,这比一起寻找要有效率的多。理所当然的,纳尔和埃尔塔宁一组。
“我很担心莎拉的病,她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去。”埃尔塔宁的语气充满了担忧。“我都要怀疑这是什么专属于兰院学生的诅咒。”
“她上次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这么严重……”纳尔皱了皱眉。“那时我们在兰院见到莎拉的时候,她看起来比现在好多了。”
埃尔塔宁点点头,“是啊,她当时看上去已经痊愈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埃尔塔宁沉默了几秒。“或许伊莱是对的,莎拉不该来这里。”
纳尔拍了拍埃尔塔宁的肩膀,安慰道:“可是,来苏古塔是莎拉的选择。而且……”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了些,“莎拉好像知道些什么,那些关于兰院学生来到苏古塔的传闻……莎拉看起来并不是一无所知。”
埃尔塔宁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什么巨大的阴谋中。“兰院和苏古塔之间或许隐藏着很深的秘密,一切都很奇怪。”
“说起来,你对莎拉这次要找的这个植物有什么看法?”纳尔问。
“真希望它有用,但我并不赞同随便吃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哪怕是经常在森林中寻找食物的埃尔塔宁也不敢随便尝试一些自己不了解的动植物。“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万一它是毒药呢。”
“我倒是觉得它可能不太有用。”纳尔似乎不抱什么希望。“莎拉给出的信息,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经过验证的民间偏方。”
“而且只在当地文献中有记载也很可疑。”埃尔塔宁补充。“她的病症似乎并不是个例,如果这种植物有奇效那应该广为人知才对。”
纳尔点了点头显然也很赞同。
两人又在周围寻找了一阵但并没有什么发现,埃尔塔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说真的,从我来这里上学以来似乎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件,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而且这植物……”纳尔回头看了一眼德鲁伊之家的方向。“似乎并不是什么普通植物。来历诡异,习性神秘,感觉就像是埋藏在雾中的秘密。”
“或许它都不是‘植物’。”埃尔塔宁随口说道。在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之后似乎一棵植物不是植物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说起来……”纳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是植物的‘植物’,你记不记得……”
“啊……”埃尔塔宁很快就意识到了纳尔指的是什么。“你是说流星雨那次。”
“是啊,苏古塔……到底发生了什么?”纳尔显得非常担忧。
“会呼救的黑雾,在地下的藤蔓,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植物。我想在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意外了。”埃尔塔宁半开玩笑地说。 这还不到一年,她实在是见过了太多稀奇古怪的生物。
纳尔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埃尔塔宁,埃尔塔宁很自然地回握住纳尔的手,冲他笑了笑,“如果我们无法继续学业,学院会退我学费吗?”
纳尔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复杂。“应该……会吧?”
伊莉莎的小煤山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并且带来了好消息。他们在靠近熊地精洞穴的地方发现了那种植物。它长得不太像卷轴里的幼苗,看上去是长大了一些,锯齿状的边缘也明显消退了,但还是能够从叶片看出它就是要寻找的那种植物。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株植物的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锡里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似乎对这种金属光泽有些了解,“这种光泽让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我想我们应该谨慎些。”他让众人往后退了退,然后捡了根树枝想要戳一戳这株植物。
还没等锡里昂的树枝碰到那颗植物,那个植物就忽然抽动起来,所有的枝叶分解成了细小的管子向地面钻下去。
锡里昂用最快的速度施展了纠缠术,藤蔓破土而出,并且从图中带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显然是这株奇怪植物剩下的部分,他们看起来全然摆脱了众人对幼苗的印象,那是一些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藤蔓。这些地下部分既没有叶子,也没开出花朵,它上面布满了奇怪的隆起,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中冒出眼珠来。
埃尔塔宁从来见过这种植物,而且就像她猜测的那样,这棵“植物”并不是真正的植物。
锡里昂似乎没有太过惊讶,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众人开始尽自己所能去攻击那株植物。埃尔塔宁冲着植物射出了几箭,尽管的确命中了,但物理攻击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就在锡里昂施展了召雷术之后,那棵植物忽地停在地上不动了,之后,它切断了自己的一部分,然后钻入土中消失了。
几人向下挖了挖,发现了一条隧道,钻进了深深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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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莎拉,我们没能找到这种植物。”埃尔塔宁因为自己的隐瞒有些心虚,她几乎没怎么直视莎拉的眼睛。
莎拉看上去并不是很介意,也没有看出埃尔塔宁略显不自在的神色。“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字数:8444
搞死我吧×这种人多场景少没动作纯对话的剧情段太令人头秃了!
核 心 剧 情 大 揭 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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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艾伦·贝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绿色的小东西,递给斯特凡诺看——然后紧接着,那附近凑上去了五个脑袋。
整件事起源于恰巧同时在寻找委托的洛尔迦和锡里昂,以及布告板上不起眼的一个小小的寻人启事。或者更准确点,是锡里昂和寻人启事,洛尔迦的参与介于“不幸被卷入”和“恰好我也有兴趣”之间——不过总之,他也参与了。
正常来讲,一张贴在角落里的普通羊皮纸是不会被太多站在布告板前的人特地去注意的,因为那大部分情况下都意味着纸上写了一个长期无人问津的任务,而造成这一点的大部分原因又是报酬与工作量极为不匹配,对正经寻找一份短工的人来讲参考意义不大。从这个角度看来,首先发现它的锡里昂可能多少沾点不正常。
总之,出于其他人不理解当事人不在意的某种动机,在发现了那张寻人启事之后,高等精灵还真的读了一下:上面大意写着某人找到了一个护身符,并认为它有些“不太寻常”,因此想要寻找与它相关的人,有意者可于工作日某时至某时于某地联系某某。因此锡里昂很快失去了兴趣,让自己的目光从纸上滑开——然后立刻转回去,再次确认被写在最后的那个人名:艾伦·贝克。
这是个令人印象很深刻的名字,尤其是在他也成了贝克面包房的常客之后。锡里昂顺势再看了一眼联系地点,确认是贝克面包房无误——这么说,写这张启示的人的确是他想的那个艾伦·贝克,贝克面包房店主的儿子,现在在店里帮忙跑腿,很大可能会成为下一位店主的那位少年了。
于是他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洛尔迦的翅膀边缘:“嘿,你看,那是艾伦·贝克贴上去的寻人启示。”
鸮型人转过头来时面上显得有些茫然:艾伦·贝克?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叫这个名字的人。在读过那张启示上写着的文字之后,他更茫然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护身符?从魔学研究者的角度来看可能的确有点意思,但也仅止于此。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
“是贝克面包房店主的儿子。”看见洛尔迦脸上的表情,锡里昂就知道他肯定没对上号,于是进行了进一步的讲解,“还记得吗?卡瑞宁老师给我们布置的小冒险?那位十五年前在苏古塔之外遭遇事故不幸身亡的老贝克?这是他的孙子。”
倒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洛尔迦点点头。老贝克是个商人,风趣幽默,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当年在相熟的人中风评很好。他是个商人,当年还没有“门”,浮空之城的交通并不很方便,因此他只得在每次苏古塔开启传送门时前往地上进货,然后回到苏古塔售卖,以此维持生计,雷打不动。然而十五年前,在他下到地面上进货时,不幸被卷入了一起事故,因此身亡,甚至连尸身都无法落叶归根。或许是因此,他的儿子没有选择子承父业,而是在苏古塔开设了“贝克面包房”,并且大有将它作为家族事业传承下去的意思。
要问洛尔迦对十五年前发生的这件事是否好奇,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老贝克人缘很不错,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为此惋惜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说得出十五年前他具体是因为什么样的意外而身故的,也不清楚为什么遗体未能运送回苏古塔安葬。整件事疑点颇多,很有探究解谜的价值,但按常理来讲,去询问当事人的孙子(十五年前才几岁?不太可能超过五)恐怕不会有什么用处,何况这可能会令对方感到冒犯。
——就在鸮型人准备拒绝参与的前一秒,锡里昂突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些别的关于十五年前这个时间点的小道消息,你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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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参与者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因为这项活动的发起人是锡里昂·暹罗德,一个彻头彻尾的高等精灵。
意思是他惯于呼朋引伴。
在苏古塔学院的这一级学生中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是:只要锡里昂出现在什么地方,那他周围不远处的角落里肯定藏着一个伊莉莎。所以这位雪精灵的加入似乎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本着某种类似于告知义务的心态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恰好遇到的斯特凡诺,因为在秋节时,尼格勒曾经说过,艾伦·贝克也算是他们一整个寝室在这里交到的朋友。
而在在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碰面时,参与者中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阿列克谢,就是斯特凡诺需要解释的问题了。
总之,这五个人拿着从布告栏上揭下来的那张寻人启事,在上面规定的时间里来到了规定的地点(贝克面包房,当然),趁着店里不算太忙的一个空隙,把艾伦·贝克团团围住。这阵势有点吓人,不过拜斯特凡诺(或许还有阿列克谢)的确与被包围的当事人熟识所赐,整个过程还算平静:艾伦将这些比起解决问题更像是来凑热闹的学生们带到面包房的后门处,拿出了那个护身符。
“就是这个。”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绿色的小东西,递给斯特凡诺看——然后紧接着,那附近凑上去了五个脑袋。这东西其貌不扬,破破烂烂的一小片,只勉强能看出是个护身符,上头用红色的线绣着“费力克斯”这个名字——可能原本绣得挺精细吧,但现在能辨认出这几个字母已经很费力了。
“……有点怪怪的。”很少见的,第一个开口的是阿列克谢。这位先生保持沉默的功力在雪精灵这个种族中甚至都可以算是个中翘楚。
伊莉莎对异乡的同族表示赞同:“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但它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补充道:“恶心。”
说得具体一点,这个护身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陷在满是腐烂物的泥水里,浑身都不舒服。但这没法解释:这个东西已经在风暴里飘了那么久,它上面没有任何显得异常的气味,而又有谁会佩戴一个会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护身符呢?
洛尔迦率先伸出手,捏了捏这个护身符的材质,顺便问道:“费力克斯,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找这个答案……”艾伦瞥了一眼面包房里面的情景,神色有些为难,“不过,这个月面包房实在太忙了。”
阿列克谢皱着眉头:“你希望我们找到他的人,还是找到和他有关的消息?”
“都好。我觉得……”艾伦也跟着捏了捏护身符上红色的绣线,“这个护身符一定有些问题,尽管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考虑到这个东西无缘无故就能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特性,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赞同这个观点。
“这个东西可以暂时借给我们吗?”最后,斯特凡诺指了指那个奇怪的东西,提议道:“我想,我们需要向更加熟悉这座城市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的那些人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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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了贝克面包房(当然,拿着那只令人不适的护身符)之后,几位学生凑在一起,开了一个小范围的研讨会——或者说,叫它苏古塔奇闻异事交流会更恰当些。
虽然这么说,但会上被与会者拿出来讲述的那些故事显然都不是空穴来风。首先由锡里昂主讲、斯特凡诺从旁补充,伊莉莎与阿列克谢作为人证负责点头,讲述了他们几人在上个月清扫图书馆时发现的秘密:那座塔楼的顶层有一个需要使用魔法才能打开的暗格,其中藏了一些骇人听闻的研究记录——都是有关诺南德兰以及从那里前来苏古塔交换的学生们的,土壤取样,观察笔记,甚至还有遗骨。似乎有人一直监视着他们的行为,而这些人的生活轨迹确实也显现出一些诡异的迹象,并且,几乎没有例外的,他们最后都会在当年的秋天(七月或者八月)死亡或者失踪,而费力克斯·西罕诺就是其中的一个名字。
根据图书馆密室的记载,这个人原本是没有法术天赋的,但在十五年前,诺南德兰的那次毁灭性的灾害事故之后突然显现出了卓越的天赋。奇怪的事情并不只是这一点:他似乎原来并不姓西罕诺,但不知为何,在灾难之后,他便自己如此声称。当他来到苏古塔魔法学院之后,大家似乎都认为他非常古怪。另外,当时负责教导他的导师是艾恩·诺瓦,正是这个人在教学过程中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最后精神失常,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小丽丝(这可怜女孩的遭遇又是另一个叫人寒毛直竖的故事了)。而费力克斯·西罕诺本人,也在该年七月时不知去向。
另外,密室中的记载还详细记叙了十五年前诺南德兰那次灾难的真实面貌:巨大的植物从地下生出,在苏古塔的救援队抵达时,城市已经满目疮痍。那场灾难的生还者几乎只有孩子,原宇宙塔塔主和扎兰亚的商队均在这次灾难中身故,只剩下在现场的法师学徒黎维诚——显然,就是现在他们这一届的导师之一。
洛尔迦在听完这些令人在大热天里脊背发凉的故事之后,也提供了一些自己的亲身经历:在妖精的音乐会上,他遇见了一种奇特的,据说是某种花的植物,但完美符合“巨大的植物从地下生出”并且攻击人类的特征。看势头,这东西怕不是能直接把整个苏古塔都掏空了,再撕得四分五裂——这要是真的发生了,全城的人都得从高空中掉下去摔死。
在分享完这些清凉故事之后,学生们开始进行讨论: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进行调查呢?最明显的线索是黎维诚老师——根据密室的记录,十五年前灾难发生的当时,还是魔法学徒的他恰巧在场,或许知道些什么更详细的信息;另一个角度,则是去寻访费力克斯·西罕诺在苏古塔学院就读时与他同年级的那些同学们,记录上显示他举止怪异,艾恩·诺瓦老师在那一年里的变化也是有目共睹的,或许这些人也能提供些线索。
比较明确的目标自然是在学院中执教的老师:学生们花了一番功夫,在空教室中找到了正在撰写文书的黎维诚先生。
“有什么事吗?”他一边收拾自己面前的羊皮纸卷,一边问。
正当其他人尚还在思考应当如何措辞时,从来习惯于开门见山的洛尔迦已经拿出了那个护身符,向导师先生展示了大概能看得清字的那部分:“老师,您认识这个人吗?”
黎维诚先生盯着鸮型人手中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转而发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锡里昂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这东西是在遗物招领处被发现的,已经被关系者领取过了。但他还是想调查一下为什么这东西会叫人不舒服,又或者之前的主人又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类的情报。”
黎维诚先生仍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中隐约透着不赞同的意思:“你们或许应该将它交给学院研究。成熟并有经验的法师会解明它作用的机理。”
感受到对方似乎不想过多透露信息,学生们也拒绝对这个建议做出正面回应。斯特凡诺试图将话题扯回到原本的方向:“所以,老师,您认识这个叫做‘费力克斯’的人吗?”
“不认识。”黎维诚先生回答。
“我们知道,校长先生曾经从兰院带回过一个叫费力克斯的孩子……”斯特凡诺以婉柔的语气不动声色地逼迫,“您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吗?”
导师先生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从神态上,可以看出他在犹豫。
“我明白你们的好奇心。”他最后说。在这句话之后,他显得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词句,只坚持道,“学院的话,也许能调查得更详细。”
“这不是好奇心,是警戒心,老师。”洛尔迦坚称,并且重新讲述了他在费伍舍花园中遭遇巨大植物的经历,以此论证苏古塔中肯定已经被埋下了什么可怕的隐患,而且这火药桶恐怕马上就要被点着了。
“我们已经做了一些调查。”伊莉莎突然开口,“这座城市里的确在发生一些很诡异的事情。”
黎维诚显得警觉了起来,对学生们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示意。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声地推举了锡里昂作为主讲人。
“呃……其实,把这个东西给我们的那个人跟我们说了一些……嗯,听起来有点诡异的故事。”高等精灵在说出这些句子的时候显得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重复了那个已经给洛尔迦讲过一遍的异闻:“我们听说,教授他的老师,艾恩·诺瓦本来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但是在带过他的班一段时间后,性情就开始变得暴躁了起来,最后不知去向了。他本人似乎也隐藏着些古怪的秘密或者什么东西——这部分没讲得很清楚,我们只听说他最后是失踪了的。”
“——!”黎维诚瞪大了眼睛,几乎要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除此之外,”阿列克谢补充,“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那些从兰院来的交换生们,他们的姓氏——‘西罕诺’、‘伶伶’、‘莱伊亚’……将它们连缀起来可以组成一个谁都不清楚意思的句子。”
“艾恩在失踪前还杀死了自己的女儿。”洛尔迦补充。
“我没想到你们竟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地步……”黎维诚叹息一声,摇着头决定妥协,“好吧,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说着走出了门——没有很远,他的影子还在能被学生们看见的墙面上投射着——似乎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之后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便返回了教室。大家都猜不出老师在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些什么,或是在和谁说话,最终只能认为:或许这是某种远程联系的手段。
“跟我来吧。”返回教师的黎维诚对学生们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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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足道的愚者漫行于世(Wonder niether laful t/0 realaexist)。”——愚者塔的契文就在学生们的眼前。
这不可避免地令人有些惶恐:没人在事前就知道自己对隐秘之事的探索最后会惊动愚者塔大法师、苏古塔学院校长,法师议会的首席,海安·西罗先阁下。但事情进展到这里,为众人揭秘这一系列牵涉众多又匪夷所思的事件的,似乎也非这样的大人物不可了。
黎维诚先生带着学生们迈步进入塔楼之内。从建筑布局上来讲很奇特的,客人们刚一进门就身处于专门的会客室,但或许对法师来说,这是很平常的:因为在所有人都进入房间之后,法师塔的大门自动关上,伴随着轻微的震颤,整个房间开始了移动。移动过程总体来说还是很平稳的,也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很快,房间一侧的门打开了,对面是一间宽大的书房,书房的正中央有一张桌子,后头正坐着海安·西罗先阁下。
由黎维诚老师带头,所有人依次进了房间,规规矩矩地向房间的主人问了好。西罗先阁下也向来访者致意,然后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请自便吧。”
在所有人落座之后,愚者塔大法师才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来客们:“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对于费力克斯的事相当好奇——这些事,你们这些学生其实原本不该知道的,但事已至此,我可以回答一些你们的疑问。”他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沙漏,“但,稍后法师议会有一场会议将要召开,你们的时间有限。”
“时间有限”这个短语令人无端焦虑了起来。学生们这一侧稍微沉默了几秒,然后斯特凡诺最先开口:
“关于您从兰院带回来的学生费利克斯……我们听说了一些他的老师艾恩的事情,听说他是在教导费利克斯之后才开始性情大变的,您对这些有什么了解吗?您当初为什么将他带来了苏古塔?”
“艾恩啊……”西罗先叹了口气,“他原本是个不错的教员,所以我才让他指导费力克斯。之后,每次我见到他,他都变得有些不一样。当时我们谁也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那样……也算是一件汗湿了。”
洛尔迦皱着眉头:“你们让他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小丽丝。”
“什么?他竟然还做出了那样的事吗?”校长阁下对此的震惊看起来不像作假,“我们没什么人见过那个孩子,只是以为他在离开时把她带走了,哎……”他又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是小丽丝的幽灵亲口说的,她身上积累了很多伤口,头骨被埋在艾恩家中的地板下。”洛尔迦补充,“他遭遇的不是普通的性情变化。”
西罗先阁下持反对意见:“人在性情大变时,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有可能。这件事非常残忍,但我们无法从这一点判断它不同寻常。”
一小段类似默哀的沉默之后,他开始回答第二个问题:“至于费力克斯,我们是在诺南德兰发现他的。他在六岁之前都不是法师——但在六岁后,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魔法天赋。既然你们也在学员中就读,就应当明白这是一件多么罕见的事,很值得研究:如果我们能搞清楚原因,或许能让更多人拥有魔法能力。”
对一个法师之城来说,这是个合适到不容辩驳的研究理由,但整件事当中还是有些令人不安的要素存在。锡里昂犹豫了一会儿,在仔细斟酌过自己的词句之后才谨慎地开口:“我们听其他班级的同学说过,十五年前诺南德兰有发生过一场严重的灾害,当时从苏古塔下到地面上的商队也在灾难中丧生了。之后,兰院那边的老人似乎就非常敌视苏古塔,似乎认为苏古塔是造成那场灾难的根源,但是学院仍旧每年都会从兰院招收交换生——那场灾难是否真的与苏古塔有关联呢?”
“嗯,要说有没有……那的确有关。”这回答几乎叫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但紧接着,西罗先阁下的解答便让整件事情回到了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程度,“毕竟苏古塔的商队就在诺南德兰,那场灾害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但我认为你想问的是:是不是苏古塔引发了那场灾难——我可以给予你明确的答复:不是。就像我方才说的,我们持续从兰院招收学生的主要原因,是那里的法师降生率异常的高,我们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端倪;同时,我们也能通过兰院调查诺南德兰地区的后续状况。当然,我们也有调查过那场灾害发生的原因,也协助当地进行了重建,我认为在这一点上,苏古塔没有什么不妥。”
一个问题解决了,紧接着还有下一个:“上个月月底时,大祭司塔的法师从宁水来访,他提到‘苏古塔即将发生一件大事’还提到一个名叫‘深渊之花’的仪式。除此之外,还有人在苏古塔上见到了差不多能把整个岛屿挖空的植物,令人无法不做出联想。出于对我们自身安全的考虑,我们想知道相关的细节。”
“我在费伍舍花园亲眼看到了!”当事人洛尔迦立刻比划着帮腔,“很长,很长,很长,打伤很多人。苏古塔其他地方,之前也有它的出没传言。”
“那些植物便是接下来法师议会将要讨论的主题。我们的确在关注这件事……然而,会出现这种事,的确也是出乎意料。”首席法师的神色凝重起来,“至于帕文,他的确带来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情报。另外,两年前,我们也收到了另一个世界发现了与之相似的法阵纹样的报告,那些……”
他的神色显得有些迟疑,但过了几秒种后,还是决定开口说道:“我们也在诺南德兰发现过类似的东西。”
这种叙述显然勾起了锡里昂一些不好的回忆:“……那种黑漆漆有数不清眼睛的黏液怪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吗?”
西罗先苦笑了一下:“我听夏至说起过他搞得小把戏……那是他根据诺南德兰发现的一些痕迹还原出来的东西。”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多半还加上了不少想象。”
锡里昂点头致谢,并且表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结束了。出人意料的,下一个跟着发问的是雪精灵阿列克谢:
“我偶然从一位老人处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西罕诺,伶伶,莱伊亚,其依深亚’。他这些年来一直追查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我想这句话或许很重要——我的朋友也曾在梦中的世界听见过这句话的一部分,我想知道它和那次的事件之间是否有联系。”
“这句话?”西罗先阁下看起来有些惊讶,“那些学生的姓,难道……?”
看来,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学生们的姓氏连缀起来之后会组成一个奇异的句子。首席法师思索了一会儿,又对自己施展了一个通晓语言,请阿列克谢重复了一遍那个拗口的短句,面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我从未听过这句话,从音律来看,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魔法也不能解读它的意义。它或许和我们在诺南德兰发现的法阵有关……我需要进一步研究一下。”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少许兴奋的神情——或许法师都这样吧。
紧接着,他又猛然间响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又说:“那些留学生的姓氏都不是父母的,而是在灾难后自己更改的——从费力克斯起就是如此。”
“这或许意味着那个短句确实有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意义。”伊莉莎提出。
没等他们继续就这个话题进行深入的讨论,洛尔迦突然又想起了某些边角上的情报:“不是已知的语言……苏古塔的熊地精所使用的语言也很古怪,我的吟游诗人朋友,很博学,说她从未听过这种语言。那语言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个!”
他再次拿出了绣有‘费力克斯’的护身符残骸。
西罗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么这两者间很可能有关。这很重要,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会在接下来的会议中提出这一点,无论如何……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了。”
谈到熊地精,就令人又想起一件憾事:“我们从熊地精冻梨找到人骨、项链和证件,请黎维诚老师产证。”洛尔迦说,“它们属于学生乔布·伊亚,她为什么死亡、出现在那里?”
“乔布·伊亚,她是两年前从兰院来这里的留学生,她一月到苏古塔来,但可惜的是,四月就失去了踪迹。从兰院来的留学生很多都失踪或者自杀了,我们认为这之中有某种规律,然而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能找到。”西罗先阁下叹了一口气,“人骨这件事,诚先生已经告诉过我,在扫荡完熊地精巢穴后,我们也试图收集了一些遗骨,其中只有一份人骨,上面只有熊地精造成的伤痕,相信她就是为熊地精所害……两年前,也的确有人说起看到学院学生前往北面。”
这个话题被揭过,房间中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阿列克谢再次开口:“……两年前宁水的预言中提到过忘渊,而刚刚那句话的前三节的意思是‘污秽之印从记忆中浮出’,我不太理解忘渊和污秽之印这两个词,它们是否会和在南诺德兰发现的印记有联系?”
西罗先阁下因此陷入了沉思:“原来如此……再结合‘深渊之花’的仪式来看,‘忘渊’很可能指代‘遗忘的深渊’,换句话说,有什么东西被封印在了遗忘之中吗……虽然‘污秽之印’这个名词没有确实的对应,但诸神之年代时,科潘坠落而死,被他血液污染的土壤也曾被称为‘秽土’,被封印之物可能有着类似性质。”
在这些近似于自言自语的话说完之后,他顿了一顿,又反问道:
“如果一件事被遗忘了,它是不是应当是一片空白的?”
他没有向任何人寻求答案: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书桌上的沙漏流光了。大法师向着来客们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那么,接下来我必须要前往会议了——这是一场很愉快的交谈。”
众人会意,纷纷站起身来向首席法师告辞,并准备离开。在进入会客室,并被移动到法师塔大门之后,学生们与黎维诚先生作别——在所有人都走远之前,还能隐约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即便如此,我也想使用法术……”
“我觉得他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尼格勒说。
“他”指的是三位学生的老师,宇宙塔的主人艾丹·弗宁。
斯特凡诺·达勒抓抓头发,有些犹豫:“至少老师没把我们丢出去……对吧?而且他也从来没问过。”
“……”
三位室友兼同窗坐在各自的木床上。天黑了,他们都没有学习的打算,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墙上的影子随着火焰不安地晃动,异世界来的交换生密谋一样压低声音,这下子他们更像要干什么坏事了。
他们的确准备干坏事。
“不管怎么说,”尼格勒总结,“明天我们还是会去那座塔。”
阿列克谢点点头。时候如果更早,雪精灵必然要说些劝阻的话,而翼族和人类则会提出一个又一个恰当的理由劝诱对方加入冒险。类似的情景出现过好几次,雪精灵干脆不再费那个工夫。
“不知道那个侏儒现在怎么样了……”
“咚、咚”。
学生们关于菲尔奈尔的讨论就此打住。尼格勒跳下床,笃定地走向门口,他打开门,将缩着肩膀的小个子迎入房间。
“怎么还披着斗篷?”翼族问。
“这样更有气氛嘛!”来人取下兜帽,露出棕色的头发。
——是三英雄学院的学生莫莉。
此事要从白天说起。
“这几天的参观流程将由我来负责。”
苏珊娜·欣罗是三英雄学院处负责接待的学生,她礼貌客气,对交换生们的问题对答如流:
“三学院整体是一个三角形的布局,北边是阿特尔大人建立的战士学院,东侧是瑞温琳大人建立的神学院,而我们所在的西侧是辛罗加大人建立的法师学院。”
阿列克谢点点头,在脑子里将刚刚听到的名字与事前拿到的资料一一对应。正如苏珊娜的介绍,建立伊内利加的三位冒险者分别是战士阿特尔、牧师瑞温琳和法师辛罗加,他们齐心合力杀死了盘踞的巨龙,让这片土地取回生机。伊内利加建立在巨龙原本的巢穴上,其王室是阿特尔与瑞温琳的血脉后裔,辛罗加是学院最初的校长,在指导最初的一批学生后遁入深林,往后再无人可寻得她的踪迹。
斯特凡诺问道:“听说这里传承着千年的盟约……那是什么样的盟约?”
“传说三位英雄立下约定,千年后他们的后人要在塔的顶楼重聚。”
塔是森林中那座塔,造型似乎仿造了辛罗加的。
“那血脉复苏的那个传言也和千年盟约有关吗?”尼格勒好奇地问。
“关于这件事……”苏珊娜停下脚步,“虽然说起来非常不好意思,但我被误认为是辛罗加大人的后裔。”
学生们在苏古塔时就已得到过伊内利加的相关资料,三英雄中的两位留下了后代(且王室中的大部分成员都会成为战士或牧师),辛罗加却没有血脉流传,至少在书面上是这样。
说到这里,苏珊娜皱起眉头,显得有些苦恼:“时间临近约定的千年,而我的姓氏据记载与‘辛罗加’有关。虽然实际上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我并没有施法的能力,只是单纯的对魔学感兴趣而已,仍有很多人依旧觉得我可能是传说中魔女的后裔。”
体察到苏珊娜的烦恼,斯特凡诺体贴地转移话题:“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之后能去那个塔参观吗?”
“塔的参观不在各位的计划中……”苏珊娜回答道,“虽然学校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进入塔,但实际上是不允许学生进入的。”
尼格勒好奇地问:“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吗?”
“多少听到过有学生溜进去的传闻……不过具体是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塔里现在没有人吗,也没什么看守?”
“塔的附近有看守,会说‘塔的里面很危险’然后把靠近的学生赶走。”
他们边走边聊,之后都按照计划进行:在临时宿舍放下行李后,苏珊娜带着交换生们粗略逛了一下三学院。学院整体像一个大型花园,位于森林中,菲薇艾诺出身的人一定会对这里倍感亲切;最近的城镇离这里有半天的路程,一来一回太花时间,学生们只能放弃购置纪念品的想法。
“跟其他两所学院比,这里的人少很多啊。”
“是啊,毕竟是魔法学院……苏古塔应该也是这样吧?”
“哈哈……”
当他们回到魔法学院时,一个棕发女孩以极快的速度跑过来,她又个子小,像个山雀。
“莫莉……”
苏珊娜的话被打断,莫莉一把抱住她,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魔女姐姐下午好!今天的天气不错呢,魔女姐姐看起来也很精神!啊,这几位就是传闻中苏古塔来的学生吗?下午好下午好!我叫莫莉·邦廸!”
“下午好。”斯特凡诺从善如流地说。
“你好,”尼格勒说,“魔女姐姐?”
“就是魔女姐姐啊!你看,姐姐不管怎么看都是魔女吧!”
翼族看了看苏珊娜的表情,问道:“你认为的魔女是什么样子的?”
“像姐姐一样优雅端庄又知识渊博——还长得很漂亮!”
很宽泛的标准,斯特凡诺在心里点评。人类偷偷瞟了眼被小个子缠住的苏珊娜,三英雄学院的向导有点为难地垂着眉毛,她的手悬在空中,显得有些不自在。她并没有推开莫莉。
“你也要一起做我们的向导吗?”尼格勒看着她和苏珊娜贴在一起不愿分开的劲头,“或许你知道什么好地方?”
说到这里,尼格勒对莫莉眨眨眼。
对方显然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她比个拇指,说:“那当然啦!我可是情报通。”
“那就约好啦。”
“咳。”苏珊娜赶忙打断这段对话,她先为莫莉冒失的行为道歉,然后带着他们去了食堂食堂位于三学院中央,三座学院都修有通往这里的道路,也因此,这座食堂修得异常气派,它有足够容纳下学院内所有学生的大厅,良好的通风与采光,以及高水平的伙食(毕竟学院属于伊内利加王室)。接下来发生的事平常无比,夜晚的幕布罩在天空上,他们用过一顿不错的晚餐,双方礼貌地道别,互助好梦,接着分离。
——直到莫莉敲响临时寝室的门。
“要是你的魔女姐姐知道了怎么办?”尼格勒问她。
“嗯……”莫莉坐在属于尼格勒的那张木床上,她手指托着下巴,这似乎是她思考时的常用动作,“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总之,比起无聊的原定计划,我希望明天大家尽量提出想去塔参观!”
“苏珊娜会同意吗?”斯特凡诺问。
“因为学院没有明令禁止,如果各位执意要去,原则上而言姐姐是没法拒绝的。至于那些守卫……哼哼,我当然早就知道怎么绕过他们了!”
莫莉骄傲地挺挺胸,她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我早就想要带姐姐进塔!很多人都照着流言所说的进入过塔,可从没人能上到顶楼。久而久之,学校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传说:如果没有魔女的后裔,那么进入塔中的人永远抵达不了塔顶。”
“如果能带着姐姐找到塔顶,既能知道盟约的秘密,又能证明姐姐的真正的魔女……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唔……”
“塔里应该还有辛罗加大人留下的笔记,那可是传说中的法阵和魔法,你们应该也很感兴趣吧?”莫莉连弩一样说着,“而且啊,我还听说各位的导师大人会和学院的几个导师一起离开学院去王都一趟,这几天也没人管哦!”
天时地利人和,的确是绝好的条件。交换生们没费多大功夫就同意了莫莉的计划——鉴于他们本就有去塔里一探究竟的意思——眼见目的到达,莫莉没有多逗留,她哼着小曲,颇为得意地离开了。也幸亏她走得很快,寝室的门很快又被敲响,来人是他们的导师艾丹·弗宁。他简短地说明了自己这几天的安排,并且劝诫学生们“安分一些”。
三人趁他不注意交换了几个眼神。
对于第二天的期待并未打乱三人的作息,他们仍按照平时的习惯入睡,又在一个不显得失礼的时间抵达先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正如夜晚约定的那样,莫莉想办法缠上了苏珊娜——小个子的学生挂在了魔女姐姐的胳膊上,她的鞋尖还在地上拖着。
“苏珊娜小姐,”尼格勒开了话头,“我们还是想去塔的附近看看……毕竟能看见法师塔的机会是很少的。”
“嗯……”苏珊娜蹙起眉,她没有立刻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或许是在思考怎样的拒绝不生硬。这反应正合莫莉的心意,莫莉立刻撒开原本扒着的胳膊,蹦向森林中塔的方位。那座塔很高,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能轻易看见。
“看塔吗?这边走这边走!”莫莉天真无邪地喊着。
“也的确没有不能去的规定嘛,难得来这边。”斯特凡诺赞同道,他跟上莫莉。
被留在原地的苏珊娜愣了愣,不得不跟上朝塔走去的四人。
三英雄学院是所建立在森林中的学校,校内的树植花草规整美观,这该是得益于伊内利加的园艺师们;仿造的塔在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地方,工匠手中的工具管不到这片地方,树木按照自己的规矩生长。阳光挤过层叠的树叶,就像落在地上的明亮雨滴,恣意放肆的树木为学生们提供了躲避守卫视线的绝好掩护,他们小心地跨过枯枝,迅速又敏捷地跟着莫莉走上一条僻静的林间小道。
塔已近在眼前。
尽管是辛罗加法师塔的仿造品,眼前的造物也依然有着独特的厚重感:青苔爬上石头的外壁,雨水也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这座塔一共有七层,与他们在苏古塔见过的不大一样,不过鉴于法师塔本身都有着各自的特点,眼前的区别或许跟辛罗加法师有着某种联系。
“虽然是仿造的,但既然顶上有法阵,搞不好整座塔真的会动呢!”莫莉玩笑似地说,她伸出手去推面前的石门,“……怎么不动啊!好重!快来帮忙嘛!”
在几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石门成功地被推开一个容许一人进入的开口,还没等他们放松下来,莫莉就拉着苏珊娜钻了进去。现在苏珊娜最后的犹豫也被莫莉强行清除,她已经在塔内,只能跟着一起进行探险。交换生们跟在她们身后进入。塔内因缺少照明而昏暗不便视物,眼前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的影子里。尼格勒和斯特凡诺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在他们来得及对身后无知无觉的奇维纳人说些什么以前,塔动了起来。
颤动、升起、变化。
一堵墙落在他们眼前,苏珊娜被石墙隔在对面。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尼格勒问,他刚稳住自己。
“我没听说过有这种情况——不过这正说明了姐姐就是魔女!”莫莉兴奋地用力拍着石墙,“魔女姐姐!魔女姐姐!能听到吗?!”
墙那边的沉默使莫莉的兴奋变为焦急。她转过身,说:“我们得快去找姐姐!”
“先看看路吧。”斯特凡诺劝到。
目前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小房间,或许是刚刚塔的活动改变了塔的内在构造,学生们能隐约感到他们已不在塔的底层。这个小房间十分空旷,仅有一上一下两个楼梯。
“虽然我有根据以前进来的人的经验画出的地图,不过现在大概不管用了,”莫莉打量着四周,“本来这里是应该有别的房间的,呜呜……”
“我们先往上看看吧?”尼格勒提议。
剩下三人并无异议,他们往楼上走去。
探险者们到达的房间同刚才的一样空旷,只是这里多了三尊雕像,除此以外在没有多余的置物。阿列克谢在心中猜测眼前的是伊内利加三英雄的雕像。
“啊,以前来过的人提起过这里,”莫莉指着雕像说,“那里的三尊雕像就是传说中的三英雄雕像。”
听见猜想被证实,奇维纳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尼格勒好奇地凑上前,他首先看向正中的雕像,这同样是石质的,它雕的大概是个男人,身上穿着甲胄;他左边是一位长发女性的塑像,身上有着七弦琴的徽标;最右边的大概就是法师辛罗加了,只有她的面目还算清晰。只是与普通的纪念塑像不同,她的面孔弥漫着一股明显的悲伤情绪。
“辛罗加大人很悲伤?”莫莉与交换生们同样惊讶,“之前从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莫莉的思考没能持续很久。
“看那边,”斯特凡诺指向雕像背后,“还有个小房间。”
尼格勒轻巧地移动过去,他先敲门,没什么东西理他,于是他伸手推门。出乎他的意料,这扇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一道缝,没有魔法,也没有机关。这下翼族放心大胆地将门推到极限,让身后的同学们也能看见房间里堆着的东西:大都是些石雕的一部分,手、头、武器之类的,或许是造出他们的工匠不够满意,将这些残片丢在这里;其中与法师有关的物品占据了很大一片空间。学生们在这个放置废弃物的房间里寻找了一会儿,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署名,也没有找到被留下的只言片语。很快,他们就回到有着三英雄雕像的房间,顺着楼梯继续向上。
他们到达了一个似乎有着相当高度的楼层。这个房间放有三个神龛,分别属于拉玛、珂宁和秦亚风。分属建国三英雄信仰的神龛分散在三面墙边,房间中心的顶上有一个洞,洞的对面好像有水光的波动,亮色的纹路偶尔掠过,快得像幻影。尼格勒很快飞到那个孔洞旁,他发现更上一层的水被一层膜一样的东西兜住了。这层透明的薄膜摸上去相当光滑,法师在轻微的触碰后用了更大的力气,那东西十分牢固,甚至没有任何变形。
与此同时,斯特凡诺问莫莉:“之前来塔里的人也是停在了这里?”
“是的,这边好像是死路。”
“那之前有人提到过顶上那个东西吗?”尼格勒落在地上,他也忍不住说出疑问。
“神龛是有人提到过,但是那个没有。”
“难道这三个神龛就放在这里?”尼格勒苦恼地皱起眉头,他还想着那层透明薄膜,那至少没有在之前的冒险中出现过。
“或许……”斯特凡诺暗自数过一边三人的情况(一个兀烈卡卡两个无信仰),“莫莉,你是谁的信徒?”
“呃,拉玛……”
三人动作一致地将目光投向她。
在无言的压力下,莫莉走到拉玛的神龛前,她闭上眼睛,作出祈祷的姿势。正如学生们所希望的那样,变化发生:拉玛的神龛发出一些微微的光亮,但除此之外没别的了。这细小的回应似乎给予学生们信心,他们打算搏一把。“信仰不够,职业来凑,至少这里有个战士”,阿列克谢自觉站到秦亚风的神龛前,斯特凡诺去了珂宁那个,尼格勒则飞到空中观察那个孔洞。
……
……
“看来作弊没用。”翼族法师分析道。
随后,在法术“隐秘之眼”的指引下,一行人回到了三英雄塑像的房间。他们在详细检查过塑像后再次推开木门,开始翻检石雕残片。这些废弃品们被推开,露出一个容人通过的大洞,但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莫莉十分熟练地摸出一支火把,又将带着的绳子系在木头上。
“糟糕!”她突然说。
“怎么?”
“忘带火镰了!”
“……我来吧。”
随着几个手势和一段咒语,幽灵提灯带来的光亮被附着在火把上,这一团冷光缓缓沉入黑暗,莫莉牵着绳子,其他三人凑在她身旁,像围观人钓鱼的老大爷似的。莫莉一点点地往下放绳子,“鱼饵”摇晃着,又突然被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咬走。他们赶忙将绳子拉回来,火把整个不见,只剩下打着结的绳套。
“这下面可能有一个传送魔法阵。”
接下来的事变得简单明了,四人几乎是立刻作出决定:他们纵身一跃。
阿特尔与瑞温琳站在前方,他们挨在一起,仿佛正说些什么;辛罗加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法师后退一步,举起她的法杖——
锋利的冰刺穿透阿特尔和瑞温琳的胸口,牧师来不及作出反应便向一旁歪去,战士试图搀扶她,可冰刺击中的地方太糟糕,身体又实在很冷,阿特尔只捉住了妻子的手腕,很快那手腕也像游鱼一样脱走,他们倒下。或许是没料到友人的背叛吧,二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虚影融化,一切又回到发动袭击之前,法师正拿起她的法杖准备施法。
斯特凡诺回过头看向三英雄学院的学生,小心地问道:“……你们的记载中有类似的内容吗?”
“没,没有……”莫莉结结巴巴地给出回答。
他们现在通过了那个传送法阵,站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石室里,只有地上刻着的一个复杂法阵正发着光。尼格勒走到法阵中观察着眼前的影像,牧师和战士再一次倒下融化,他感到冰锥留下的刺骨寒意。
“发现什么了吗?”斯特凡诺问道。
翼族法师回答:“辛罗加用的大概是以冰锥术为原型的某个法术……接下来该怎么办?”
“或许需要我们按照剧情演一次?也可能我们需要,呃,阻止辛罗加。”
说着,好脾气的人类关切地看了看莫莉,对方似乎还震惊于刚被揭露出的影像,暂时做不出什么反应。斯特凡诺没有强行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只是和室友们一起踏上法阵。虚影有一次凝结,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透明的模像不是如阳光下的灰尘般浮游在空气中,三英雄都有着各自的实体。尼格勒在室友二人试图架开阿特尔和瑞温琳时面向辛罗加,他的手举起来。
在他们对法师表现出敌意的瞬间,虚影中断了施法,她将自己的法杖往地上一敲,数个异界生物从法阵中蹿出拦在她身前,而虚影牧师和战士再次融化。在被召唤出的异界生物的保护下,法师再次咏唱起冰锥术,弥漫着寒气的冰刺凝结在法师身边,这一次,尖锐的前端对准了苏古塔的学生们。
尼格勒径直飞向石室天顶,他恰巧躲过一击:一只异界生物朝他伸出利爪。这些生物并不像翼族法师曾在冒险中见过的那些,它们尽管奇形怪状,但总归有个固定的形态,就像植物有枝芽,鸟总有翅膀;眼前的生物似乎也是由虚影构成的,正因为填充躯体的不是血肉骨头,外边也没有皮将它们整个包裹,异界的来客墨水一样沸腾,伸出的前掌融化,原本该是骨头的地方咕嘟咕嘟冒泡,阿列克谢曾在原野间见过类似的小小泉眼,冒出的溶液层层堆叠,又凝固成一张能开合的嘴,从中生出的尖牙使它瞧起来像某种昆虫或兽类的口器,如果雪精灵去过坎维,他会说这就是沙虫的嘴。
“小心!”
翼族从空中放出一群魔法飞弹,这些能量团准确地击中刺向三人的冰棱,使他们尖锐的前端偏向一旁。一些异界生物的触肢被钉在地上,那些部位很快枯萎脱落,接着碎成细微的灰尘。奇维纳人看到了这一幕,他挥动匕首——前飞雪骑士团成员压根就没把弯刀带往苏古塔——砍下一个刚凝结成的右手,又用胳膊架住另一边的袭击,匕首跟着刺向那团东西。肉堆似的触感令阿列克谢皱起眉头,他倒也没想别的,很快又去对付另一个。斯特凡诺面对这群泥堆似的东西低低呻吟了一下,卡伦特人小心地注意着自己和奇维纳人的位置,以免打扰到对方(或者说被对方无意中一个肘击),他注意到幻影辛罗加的施法动作,便效仿尼格勒放出飞弹,打断了对方,接着他又补上一个衰弱射线。
“至少站在这里的不是辛罗加本人。”斯特凡诺想。
在一段缠斗后,室友三人逐渐掌握了节奏,尼格勒在空中攻击虚影,偶尔释放一个大范围的法术,斯特凡诺抓住机会辅助,阿列克谢则专心对付那群异界生物。他们最终靠着油腻术和火球术的组合击败了传说中的法师的虚影。
怪不得法师都爱火球术,尼格勒看着留有燃烧痕迹的地面若有所思。
莫莉似乎终于回过神,她皱起眉头,向还在法阵中的三人跑来。
在她接触到法阵的瞬间,炫目的白光爆发开,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欢迎回来。”一个哀伤的女声低语。
当白光散去,尼格勒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塔外,昏迷不醒的苏珊娜也在他们身边。翼族来不及确认学生的安危,他抬头看向塔:
“聆听天声之子(Lense t/o nigonf Lanaskila)”
铭文终于现出,这座被认为是仿造的塔渐渐消失,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不知被传送去了什么地方。
苏珊娜没受什么外伤,很快就醒了过来。
“我似乎做了个梦,”她说,“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不过……”
“那似乎是个非常悲伤的梦。”
接下来的事与塔消失相比显得平平无奇。
闻讯而来的守卫把苏古塔的交换生们逮了起来,不过鉴于他们是客人,三英雄学院的人倒也没将他们丢进监牢,只是象征性地软禁在了临时宿舍里。
数日之后,从伊内利加王都回来的艾丹·弗宁才把三人捞出来。
宇宙塔的主人倒也没有太多地训斥他们,倒像是感叹似的说道:“没想到那是真的塔啊……”
三英雄学院的人对这件事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在教师们一番讨论后,他们提前返回了苏古塔。
“或许我们当时想错了。”
尼格勒突然打破沉默,这是在软禁期间,他歪在临时宿舍自己的那张床上。阿列克谢从《维斯商人》的文本中抬起头,斯特凡诺也停下了写字的手,卡伦特人似乎在构思三个冒险者间发生的爱情悲剧。
“当时那个神龛亮起来并不是因为信仰,它应该是对辛罗加的血脉有了反应。”
“的确有可能,”斯特凡诺开始转笔,“鉴于最后塔带走了莫莉。嗯……她自己知道吗?”
阿列克谢摇摇头,尼格勒猜这是在说“不知道她是否了解”。
“她知道了结果可能也不会改变。”雪精灵说话了,“千年之前的事情埋得太久,一个人扛不下来。”
斯特凡诺提出猜想:“如果……如果苏珊娜在她身边呢?如果是她喜欢的‘魔女姐姐’,如果那时候有能够信任的、亲近的人在她身边,给莫莉支撑,让她依靠,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
支撑、依靠,信任、亲近……
奇维纳人看向窗外,他冷淡的蓝灰色眼睛注视同样冷淡的天空。
他最终沉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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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回归了讲相声,我好弱啊
魔塔也从来没有成功救出过公主,我好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