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适合流亡的道路。”坐在篝火对面的精灵对他说这话时毫无征兆,就在寂静中突兀的开口,目光平静地望了过来。
Nairon习惯性地温和地微笑着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说:“也许你是正确的。”
“你看上去太温暖了,一点也不适合悲伤。”那个精灵微微垂首,而后紧跟着问道,“你又是为了什么而选择离开?”
闻言Nairon怔住了。
他也说不清楚。
有的时候只有黑暗才能让人意识到福乐,希望伴随光明而生。他把视线从冻土上仅绽放的鲜红色火花上移开,远处的冰面仅存风雪。冰屑被风夹带着在冰面上翻滚,有的时候会下起夹雪的雨;那比雪更令人绝望得多,它们会让冰层更湿更滑,挂在脸上迅速凝结时仿佛会撕下一块皮肤。
营地外吹起了集合的号角声,Nairon站起来向对面的精灵伸出手:“该启程了。”
冰面上浮动着变化不定的团状阴影,Nairon抬手擦了擦眼睛,试图把结在睫毛上的冰霜碎屑拂去,琥珀色泽的眸子很快模糊出一层浅浅的白雾。
“看不太清楚。”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一次被编排到与他一同执行边缘护卫的是一个不曾相识的精灵,执行护卫的区域并没有很多冰块,相反的几乎都是冻土层,然而风势大得不可思议。
他们一言不发地冒着风雪前行,希望能够保持一些体力来维持接下来的路程——尽管他们当中无人知晓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熬过这漫漫长夜。
突然他听见不远处有冰层破裂的声音,随后卷起湿润的水雾。接踵而至的尖叫声和凄厉的风声彻底湮没了他的听觉,他只看见冰面前方的队伍忽然矮了一截,而后消失在冰层以下,与此同时掀起的冰蓝色的海水吞没了所有的暗影,冰冷的甜腥味充斥了胸腔。
冰层互相挤压向两岸推开,它们破碎得极快并且极美,令人措手不及而惊异于它的壮丽 ,Nairon还来不及赶去拉住不远处的族人,他们便隐没在海浪之中。
而后他看到刺骨的黑暗。
“你又是为什么而选择离开?”那个篝火对面的精灵问他的时候目光平静。
Nairon沉默着偏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把视线对接过来:“为了妹妹,也许。”
“你有一个妹妹?”那个精灵惊讶地望着他,他点了点头。见状他鼓励地继续问了下去:“可以向我描述一下吗?”
她有一双倒映着星辰的眼眸,黑发卷曲的每一个弧度都是海的浪潮。她笑起来所有的铃铛都在闪烁作响,固执的时候像长明灯的火光。Nairon还记得Nethawen最后对他说的话是“我先走了,哥哥”,语气天真的好像只是去一次郊游。
“她追随了Curufinwë陛下。”Nairon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很低,却没有任何的懊悔或是愤怒,“我至今都不能相信她会选择放火烧船。”
“我知道她不会背叛我。”
Nairon最后是被刺骨的寒风中夹杂的冰屑扎醒的,醒的时候打了个寒战,腰身便撕扯一般疼痛了一个瞬间。当他转身察看身边的战士时,他早已被冲上两边的冰层刺穿了身躯,鲜血流淌在冰块里凝结成妖娆的绸带。
冰层卡住了他的双腿,Nairon也因此由下半身冰冷的体温判断出自己已经被压了多久,双腿骨折的情况和失血程度。巨大的冰块压在他的双腿上,因为肢体失去了知觉他无法得知这冰块的重量——也许并不是很沉,因为在他的腿边有几块冻土的突起替他支撑了一部分重量,因此只有他的右腿小腿轻微的变了形,看起来像是骨折。Nairon同样注意到自己身下的大滩冻土被染成了赤红色,便知道他或者是他的同伴曾经大量失血。腿部无法活动,掌心被冰屑和坚硬的冻土扎出血痕,尽管如此他还是尝试着挣动了一下,果不其然地发现了右腿的伤口。
感谢一如,冰块的温度成功地阻止了他的伤口继续出血,因此他还可以支持相当一段时间的清醒。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发现搜救人员正在不远处仍然执行搜寻任务,于是伸长了胳膊去够从同伴腰间落下后挂在冰层碎口的号角。
他吹响了它。
Nairon在临时搭建的急救营帐里目睹了这位战友的离去。尽管他们尚不知晓对方的姓名,然而这位战士离去之前仍然微笑着说,你将是一个优秀的兄长,Nethawen小姐应当为此骄傲。
他的双腿在恢复知觉,渐渐地能够行走很长的路,不出三两天微微有所折损的骨骼也恢复了正常。Nairon有的时候路过那插着银蓝色旗帜的帐篷时会留意地看一眼Turukano殿下的影子,他不久前才得知Elenwë夫人就在那一次冰层坍塌中丧生的消息。
——你为什么要选择流亡。
他也不清楚。
他以为他是为了逃开记忆,离开那个爱慕的姑娘Elerrile丧生*的海港。Tirion城与Alqualondë海港的距离实在太近,只有跨越了海峡的尘世之地与维林诺的距离才足够遥远。
他以为他是为了照顾容易冲动的胞妹,他担心Nethawen的轻莽骄傲会为她带来巨大的麻烦。然而海岸的一端升起青烟火光,他们被遗落背叛在尴尬的处境里进退两难。
于是他们选择了渡过一条千古传唱的道路,以生命将错误捍卫到底,为歌谣铭记,为悼歌而唱。
彼时他听见了Nolofinwë的号角声,亘古悠长。
*Elerrile其实并未在天鹅港杀亲中战死,同样过了冰峡。但是自从杀亲以后Nairon一直没有遇到过她,因此他误以为她战死。
在这里,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只有灰色的天空和白色的冰雪。
然而在这个极寒之地,却绝不是表面上那么单调无奇。除了严寒,还有毫无预兆地在冰上裂开地缝,前面极有可能突然出现陡峭的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滑进冰海……当然,以及可怕的冰雪崩塌。每当Elerriel想到这个,心中便是如同万针攒刺般的疼痛。因为她的父母就是在前几天,被埋在白雪之下。当时她简直来不及反应,只在最后一瞬捕捉到了母亲的目光——悲伤中带着决绝,又饱含期望。Elerriel似乎能听到母亲坚定的声音穿透脑海:活下去!
活下去。这差不多成为了Elerriel唯一的精神支柱。
这段时间,连续有族人掉落悬崖,倒在冰雪之中。死亡像一只贪婪的秃鹫,在流亡者们的头顶盘旋不去。在我们到达中洲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在这场漫漫征途中牺牲?出得阿门洲,汝等将笼罩于死亡的阴影之下……每当有人倒下,这句诅咒便回荡在耳边。
Elerriel扯了扯护卫队制服上的风帽,吃力地扬起因为寒冷而冻得有些僵硬的脖颈,想往前看看。她看到的也只是灰暗的天,和半隐在灰色浓雾之中的队伍。在队列前端,是两个见惯的背影——Nolofinwe殿下和他的长子,他们深蓝色的斗篷落满了雪花。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Elerriel转过身,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眨了眨眼睛以便看得更清楚些。她看到一个半倒在雪地里的身影。她与护卫队的另一位成员赶上前,把那个精灵搀扶到了避风的一边。Elerriel半蹲下来,面前精灵的风帽已经滑落,露出一张瘦削而苍白的脸。他的嘴唇被冻得淤紫,那双诺多标志性的灰眼睛半睁着,目光黯淡无神,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他的呼吸也很浅。
Elerriel知道他快撑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只是摘掉手套轻轻握着那位精灵冰冷的手。直到刚才和她一起过来的同伴,轻声地唱起了一首维林诺的歌谣。于是Elerriel跟着唱起来,他便在歌声中渐渐阖上了眼睛。愿星光照亮你前行的路。Elerriel在心中默念,一边抽开了手。“去告诉队长吧。”同伴的声音有些哽咽,别过头在阴影中拭了拭眼泪。Elerriel则费劲地站起身,逆风走向后面的队伍。
……汝等所行不义,令亲族见血,玷污阿门洲之地。汝等将以血还血。那诅咒再次回荡在耳边。
刚刚阖上眼睛的那位精灵,是和Elerriel同一天加入卫队的。加入卫队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她还记得那一天他那鲜活的笑颜。Elerriel此时觉得鼻中愈发窒塞,不禁抬手揉了揉鼻子,另一只手裹紧了斗篷。
她疾步穿过人群,路过一张张瘦削的脸和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在Elerriel喘息着到达队长身边时,队长只看了一眼 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等到他抬头,眼里依然是如水一样的平静,但声音却轻微颤抖着:“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他们准备找地方扎营休息。”
往回走的时候,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前方仍是白茫茫的冰原,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名字及其含义:Cevenion,意思是黄土的儿子……(
种族:辛达
所属:希斯隆
效忠者:芬国昐→芬巩
武器:坩埚钳(。短剑等武器也多少会用,但远程武器完全不行
身份:铁匠
结局:泪雨之战后逃亡纳国斯隆德,在其陷落时被杀死
外貌:暗褐色头发,灰蓝色眼睛。因为工作原因会穿颜色又脏又暗的衣服,关于衣着品味方面本人已放弃治疗。作为男性有点矮。其余见图。
补充说明:出生在双树纪末期的米斯林(并且以米斯林地区的灰精灵自居),少年时期呆在多瑞亚斯,做过一段时期的伊欧的学徒,诺多抵达贝尔兰之后因不喜欢庭葛总体趋于保守的对外政策(?)返回希斯隆并效忠诺多的君王。在一堆诺多工匠中还算合群地生存着。偶尔会用坩埚钳敲弄坏武器找他修的精灵。泪雨之战后逃亡到纳国斯隆德,开始有点消极怠工(?),纳国斯隆德陷落时死去。
名字及其含义:埃兰瑞尔(Elerriel)头戴星光为冕的少女。
种族:诺多
所属:希斯隆→冈多林→巴拉尔岛
效忠者:Fingon→Turgon(Ecthelion)→Gil-gald
武器: 双剑
身份:战士
结局:第一纪元末追随吉尔加拉德,第二纪元末同盟之战后失踪。
外貌:黑色及腰长发,战斗的时候会编成辫子。灰蓝色眼睛,五官端正。中等身高,身材偏瘦但比较灵活。
补充说明:
会弹竖琴,喜欢看书。
性格本来是特别活泼开朗的类型,在父母过冰峡的时候去世之后性格发生很大转变,变得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沉稳。
由于跟随Fingon的先锋部队参与天鹅港的残杀,在日后一直为此事愧疚和悲伤。
对Feanor众子没有任何好感但谈不上厌恶与仇恨,甚至在内心深处有些同情他们。
有点固执和逞强,这一点在父母去世后变得很明显。
原本效忠于芬巩,泪雨之战后跟随Turgon的部队去到冈多林,加入涌泉家族。
在西瑞安河口的战斗中受重伤,被住在海边的精灵所救。
后来加入吉尔加拉德的队伍,直到最后同盟之战结束后下落不明。
名字及其含义:
Nairon(奈隆,昆雅母名,意为悼歌)
Naergonor(奈格诺,悼歌,昆雅名辛达化)
种族:诺多
所属:希斯隆→冈多林→巴拉尔岛
效忠者:Fingolfin→Fingon→Turgon(Tour)→Gil-Galad
武器:长剑
职业:园艺师/战士
结局:在愤怒之战之后跟随Gil-Galad留在中洲,直到第二纪元末“最后联盟”因身中毒箭战死。
外貌:黑发,深琥珀色虹膜。笑容温暖并且给人一种很强的说服力,声音清朗温和。
补充说明:
◆外祖父是梵雅,因此有四分之一的梵雅血统。出生后不久母亲隐约觉得这个孩子将会见证许多悲伤,尽管她不能预见这悲伤从何而来又为何出现,因此为他取名为“悼歌”。而后来他在诺多族的叛出中所经历的一切证实了她的预感。
◆有一个妹妹叫Nethawen(意为年轻的女孩),黑色波浪长发黑色眼睛的活泼少女,相较于哥哥Nairon来说性格更像Noldor,但是行事比较轻莽,常常不计后果。深受家里人的宠爱,包括哥哥的关照。 后来在星下之战中被杀。
◆颈上挂着一个水滴形的透明宝石,那是Nethawen和他在共同的受诞日互赠的礼物。曾经在它的中心燃烧着一簇暖黄色的火焰,后来在过冰峡的一天火焰熄灭了。知道他登上中洲的那刻他才知道,火焰熄灭的那天是Nethawen遇害的那天。
◆擅长花草种植的艺术,对植物有着异常清晰的辨别力,对于不少植物能够在看到它的叶路时迅速判断它的种类和用途。在双圣树尚存的岁月里曾经有一次受到邀请帮助过Elenwë夫人打理花园。
◆擅长吹奏短笛也喜欢歌唱。
◆由于叛出时他追随的是Fingolfin所领导的队伍 (非Fingon 的前锋队伍),所以没有参加天鹅港杀亲事件。在冰峡上有一次族人大规模陷入冰海(也就是Elenwë丧生的那回)因为负责边缘护卫侥幸逃脱,但是在临近冻土的地方被冲上两边的冰层困住,双腿失去知觉。见证了太多的悲伤而逐渐由麻木和迷惘转为坚毅。
◆如果不是事情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没有办法做好,尤其在战斗这件事上能够特别明显地体现——只有在真正面临战场时才会冷静得不可思议,平日练习格斗时有时连剑也握不稳。第一次持剑的时候甚至被认为不适合成为战士,直到在第一次为捍卫生命而战才显露出格斗天赋。
◆自双树纪起就对埃兰瑞尔存有爱慕,因为一度以为对方死于杀亲而落魄,后来在Hithlum的一天又重新发现对方仍然活着,直到来到Gondolin后才正式结为恋人。
◆之所以选择流亡有一部分的是为了埃兰瑞尔,但大多是为了照顾执意追随Feanor的妹妹Nethawen,虽然当他真正穿过冰峡来到尘世之地的时候妹妹已经被杀。
◆可能就是因为单纯和一种执着的希冀而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