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我长达32年的人生的卷轴,我遇到过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仿佛都捆扎成了一条红线,在黑暗中牵导着我寻找我丢失了18年的物品,与其说是物品倒不如说是我32年中唯一能让我快乐的那个人,我的弟弟——那从他出身起给我带来光明的弟弟。
八神家自几百年前的纷乱后自成一体,囤地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蕃地,江户后愿归于中心。八神家历代出天命师,武士,政史师,以及暗武。历来的蕃主都身经八神家独特的训练方式,按道理来说八神家的继承人因该是稳重踏实的八神见,但是其少年因痴迷于天命而追随八神家的分支去各地学习天命算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八神见避免了一次惨无人道的屠。江户十年春,八神家百花染血。
一场阴谋——可以说是一场因嫉妒之魔而滋生爆发的毫无人性的计划的,就在八神家主愿意归顺的那一刻背地里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造成的血洗。
“我可以预算到,八神家还没有灭亡,你的弟弟——他还活着。”
这句话是师傅临终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八神见一直将师傅的所有视为最崇高最正确的决定,既然师傅说八神家还没有灭亡那么八神家就必定有复兴的那一刻。相比于此还有更让八神见开心的是,他的弟弟,他最爱的弟弟还活着。
“按天命书之所言复失之人必在其里,也就是最接近天灾的地方……最接近天灾的地方,也就是看起来最繁荣的地方,古之所证繁荣之地必有其争之理,必争必有天灾……"
“长者所言是,那——”白发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深意之笑,“就让最繁荣的地方更加热闹吧~”
"八见……不可以硬性的去做事情……天道它——必有产生之理,既然过去的就让它……”
“够了!”八神见有些不耐烦,那些屠了他主家的人八家也不会让他好好的活着。“八见一定会让那些人后院的花开的比现在的还要艳丽。”
“那——你打算做些什么?”长发男子轻叹了口气。
白发男子起身,拍了拍衣袖,笑着说:“我可是天命师,十八年前我学天命是为了自己,十八年后为了复仇我学天命,还有八见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了,所以长者先生如果你还是自以为是的把我困在这里那么多年,我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或者说你活得不耐烦了!”
之间刷的八神见已经将木签搁在长发男子脖颈之上,白发男子微微眯了一眯眼,木签尖上涎出了血红色:“我告诉你我很不耐烦,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是还是八神家曾经的继承人,也就是我也是个武士,我可爱的叔叔。”
“诶——我要说什么好。”八神连疲倦地闭上了眼,“主家已经没了你还在坚持什么,我不能让兄长唯一的孩子去火海啊!”
“火海也是我自己要去的,还有,我坚信我弟弟还活着。”八神见放开了八神连。
“我其实一点都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八神连细碎地念着,双眼无神地看着离去的八神见得背影、、、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阿伦德尔的吼声从前方传了过来,他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小刀费力地砍着那些想把他缠绕起来的藤蔓一边试图往回走,然而失去了安魂曲控制的疯狂植物让他没办法如愿。他只好对着奥列格和蓝大吼着:“救人啊!”
奥列格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清醒过来,现在那个士兵都快死了,他们这里则有叙泽特、蓝、川途三个武力值坐镇,就算救下来恐怕一时半会也做不到反杀那么高难度的事情,而且既然他呼救,就说明想要活下去。而且看目前的情况,只要齐心协力打败这些藤蔓就不在话下,他们大可以放手去救人。
他转头去看蓝。蓝的手指有一点颤抖,好像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把箭头的目标下移,对准了缠住士兵的那根藤蔓的根茎。
奥列格松了口气,再次吹奏起了奥兰吉。
植物再次安分了下来,在几人的猛烈攻势下伤势惨重,几根裂开的藤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断往外流淌着诡异的绿色黏液。
一道蓝紫色的电光闪过,藤蔓又焦黑了一大片。奥列格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法攻就是不一样。
突然,藤蔓以奇怪的姿势扭曲起来,就在大家以为它要进行攻击的时候却突然把那个士兵扔到了地上,士兵翻滚了两圈,瘫在地上不动了,植物趁机缩进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里。
奥列格立马向着士兵跑去,不过他马上就暗叫不好,瑞贝利安正在距离那个士兵很近的地方看着那个士兵。他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这家伙可是个定时炸弹,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出些什么事情来,如果说他此时靠近是打算杀了那个士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如果大家费时费力救下的人就这么被杀掉的话……
“杀了他!瑞贝利安!”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大喊道。
不知道能不能管用。瑞贝利安喜欢做与别人所希望的截然相反的事情,如果队员们希望这个士兵死,他搞不好还会主动保护他。
“你倒是把老子手上的绳子解开啊?”瑞贝利安不爽地回喊。
啊对了……刚才川途把这家伙的手绑住了,现在就算他想做些什么他也做不到。这可真是,太好了!奥列格放下了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
速度比较快的蓝冲到了士兵旁边,用警告的眼神瞪了瑞贝利安一眼,瑞贝利安无趣地耸耸肩,走到一旁努力想解开手上的绳子。紧接着赶到的人在士兵的周围围成了一圈,川途和阿伦德尔握紧了刀防止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比如士兵一醒过来就胡乱攻击之类的。
“还活着吗?”阿伦蹲在地上,士兵被他半扶了起来,小声地咳了两声。
蓝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你还好吗?”
士兵痛苦地皱着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地环视了周围蹲着的人一圈。
奥列格猛地凑到他面前:“喂喂,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就点头不能就摇头,没反应我就当你能听到了,那么我就直接问咯?你们进塔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这些植物是怎么回事吗?那个菲、菲什么?哦谢谢阿伦提醒,菲尔扎·裘德在哪你知道吗?你的同事们还有,呃虽然直接这么问好像不太好有可能会激起你的心理阴影,不过他们中还有活着的吗?”
本来就还没有缓过来,又被突然凑近叽里呱啦自顾自讲了一大堆的奥列格吓到,这位可怜的年轻士兵看起来更加萎靡不振了。
阿伦德尔拍了拍奥列格,想让他消停点。
说时迟那时快,小士兵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把抱住了奥列格的大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家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小士兵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了起来:“实在太感谢你们了呜呜呜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激动的心情呜呜呜呜呜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呜呜呜呜呜……”
奥列格咬紧了牙关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去:“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的将领平时是怎么压迫我们的呜呜呜呜呜我们说错一句话就要被罚跑一百圈做错一件事就要罚做俯卧撑三千个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呜呜呜呜呜我早就已经受够了这些了我要投奔共和国的怀抱呜呜呜呜呜……”
奥列格继续咬紧了牙关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去:“所以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呜呜呜呜呜我这辈子都会记住您的呜呜呜呜呜…………哎你说刚才?”
奥列格阴森森地冲他笑了一下用幻术给自己加了个暗黑效果的背景特效:“呵呵,你终于能听懂人话了。”
小士兵惶恐地看着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回忆:“我、我是和将军大人一起进塔的,将军大人就是你们所说的菲尔扎·裘德,但是,我们上塔不久后就遭到了袭击。”
“二楼……你知道二楼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攻击你们的是什么吗?”
蓝和阿伦德尔立即追问。
“将军大人被植物缠住、沿着楼梯被带上去了——植物,袭击我们的就是这些植物!!!啊啊啊所有人都!!!!植物!!!都被——”士兵好像有些情绪错乱,他努力把自己卷成一团,不让任何人碰他。
“我的妈,这植物到底有多少啊!”瑞贝利安惊叹道。
阿伦试着拍拍肩膀安慰了一下小士兵,然后转头问大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把三楼摸索一下?”
“这家伙怎么办,我们看着他?”
“……也只能这样了吧……”
“把这家伙交给我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卡利亚突然开了口,“你们去找菲尔扎·裘德就好,我把他带到一楼看住。”
“哎,卡利亚要单独行动吗?”奥列格惊讶地看着他,“知道啊也对……”
卡利亚的职责是带路让他们能找到菲尔扎·裘德,现在既然知道人就在楼上,那他的职责也就到此为止了,继续往前走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危险,回到一楼确实是比较明智的举动。
卡利亚拍了拍稍微恢复了一些的小士兵,点头:“还有什么要问他的吗?”
奥列格本着任何一点可能的情报都不能放过的想法迅速开口:“你们之前就打算进塔吧?为什么呢?你们知道塔里有什么吗?”
小士兵困惑地摇摇头,奥列格没有气馁,还是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了,菲尔扎·裘德将军大人说这座塔里有魔法。
魔法……听到这个词,大家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叙泽特。瑞贝利安除外,他很状况外地东张西望并问道:“魔法是啥能吃么……哎,你们都咋啦都盯着那边看?”
叙泽特无视了他,向大家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看来小士兵那里也确实没什么能打听到的了,于是奥列格郑重地向卡利亚告别:“那就拜托你了,你也要注意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请就大喊哦,我们会尽快来帮忙的。”
卡利亚点头,然后带着不停痛哭道谢的小士兵往楼下走去。
“希望他投靠共和国军之后能够好运,别留下太重的心理阴影了。”阿伦看着那个小士兵的背影感叹道。
可惜小士兵并没有领他们的情。
最终他们在塔里费尽心力干掉了死而复生的菲尔扎·裘德之后损失惨重,川途流了一身的血被蓝抱着,奥列格的胳臂上也被火焰烧伤了一块,其他人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也累得够呛。
虽然想继续把这座塔认真搜查一遍,但实在没有这么空闲的时间了。叙泽特捡起地上的漆黑之月碎片收好,大家用最快的速度粗略查看了四楼和五楼——除了阿伦德尔发现了一本《往昔故事集》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然后回到了一楼大厅。
卡利亚正一个人站在已经开启的塔的门口。
奥列格左右张望了一下:“哎,那个士兵呢?”
卡利亚呵了一声:“门刚一开就一溜烟地跑回他的王国军去了。”
……感情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啊!大家愤愤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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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学校电脑室只能打英文的电脑下了 云输入码的,估计写不完,写多少存多少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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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突然袭击的植物是如何被处理掉的,瑞贝利安什么都不剩的脑壳里没有丝毫记忆。他只记得天旋地转,刀光剑影,人的怒吼与呐喊,还有不可思议的灼热。那之后,阴影中袭来的植物尽数消失,而瑞贝利安受困的手脚也得到了解放。
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瑞贝利安茫然的扭动脖子,随后看到持刀而立的暮刃正站在门口。
啊啊,是瓦尔哈拉救了我啊
是瓦尔哈拉啊!!!
瑞贝利安忍不住笑出了声——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傻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瓦尔哈拉!果然你们如同我想象的一样!愚蠢!善良!拥有着拯救他人的内心啊!这是何等的正中下怀!你们果然如同我设想的那样来拯救我这个讨厌的蛆虫了!这样才对——这样才有意思啊!如果你们就此弃我而去,才更是失去了玩乐的价值!
当你们看到本该感激涕零我的我地背叛了你们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真是期待啊!
怀着这样激动心情的瑞贝利安没有向瓦尔哈拉的任何一人表现出丝毫谢意,反倒挂着笑意,完全不像是方才被袭击的对象。果不其然,面对着这样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家伙,众人的脸色集体阴沉了下来。瑞贝利安才没有那么好心去管他们,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有着植物的房间,完全没有吸取教训地打算走向下一间屋子。
然而事实上大家所关心的并不是瑞贝利安的没心没肺。
直到奥列格以下省略拽了拽他的袖子,光顾着高兴的战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因为腐蚀性的植物粘液而腐烂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这家伙并没有任何自觉罢了。虽然该遮住的地方全部都遮住了,但这样大胆地暴露着人鱼线总归是不太雅观——更何况瑞贝利安裤子上臀部部份的布料完全消失不见,这让大家更加尴尬。
不过瑞贝利安自己倒没有很在意,性别和羞耻感在他脑子里还不如半块面包重要。而且这里都是男的嘛大家都一样怕什么喔!瑞贝利安不仅手动无视了唯一的女性叙泽特,还完完全全地将自己的性别给忘了个干净。所幸营养不良的他该发育的地方并没有发育完全,所以谁也没有看出来这一重要的谬误。
即便如此,觉得需要整顿队风的奥列格以下省略还是催促队里裹得最严实的蓝贡献出他的斗篷。而半卓尔在一阵死活不情愿一样蹙紧眉头,将他能够裹住全身的斗篷丢给了傻呆呆愣在原地的瑞贝利安。看他的架势就像是不小心把斗篷掉在排泄物上面一样,即便是可以回收也不打算再要回来了。
瑞贝利安忍不住怀疑,蓝不拉叽的行囊中会不会有一大堆一模一样的斗篷和面具。
总而言之,欣然接受了蓝的“礼物”的瑞贝利安勉勉强强变成了不是很丢人的模样,而大家也都带着无奈的眼神重新回到了之前有书的房间。
但真的很无聊啊,书什么的。瑞贝利安属于典型的会轻易忘却之前的教训从而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甚至更多的类型,看着大家再度进入聚精会神模式,他便再度产生了开溜的念头。只是刚刚蹦达到门口,便看见小男票川途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匕首不停的擦拭着。那寒光仿佛在警告瑞贝利安再往前踏一步就尸骨无存一般闪烁着。热爱找麻烦却更热爱生命的瑞贝利安只好灰溜溜地在书房老老实实地呆着。当然顺道骚扰一下看书的诸位也是必备工作,虽然同样无聊但至少可以稍微消遣一下嘛。
半晌,被瑞贝利安吵吵得头痛脑热的瓦尔哈拉带着一些有趣的书本走出书房,得到了解脱的瑞贝利安也松了口气般地将聒噪的废话提升了音量。虽然在书房的时候小少爷和蓝不拉叽似乎在吵着什么,但这些严肃难懂的对话被瑞贝利安纯粹地当作了一场戏来看,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忍受住无聊与寂寞直到大家全部离开为止的原因之一。
一行人带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争吵,当然不排除神烦的话唠战士的 原因——走向了新的房间。在看到这个房间的同时侏儒队长和瑞贝利安都感受到了一阵光明。
衣服!二人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随后瑞贝利安果断地抛弃掉了蓝的斗篷,还不忘踩两脚。半精灵的脸色已经快要变成紫色,好在细心的川途捡起来被瑞贝利安丢掉的斗篷掸了掸才打消了蓝一半的怒气。
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瑞贝利安四处搜刮着可以穿的衣服。虽然款式很老,但满屋子的衣物却依旧彰显出华贵的气息,不难看出它们曾经是贵族的服装。搜刮衣服的各位都不挑剔,这样华丽的衣服瓦尔哈拉很少有人穿过。当然叙泽特便是归类于少数人中的一位。不过对比起来,平日不拘小节的瑞贝利安反而变得挑剔了。
贵族这些难以活动身体又累赘的衣服并不是瑞贝利安达菜。他比较习惯的是带有遗都特色的带着补丁的束腰便服。那些便宜的便服虽然简陋却有着了不起的耐性和可活动性,也十分方便穿戴和携带。比起这些花哨的礼服好到不知多少什么地方去了。所以左挑右挑,瑞贝利安最终拾走了几件大概是属于奴隶或囚犯的破旧衣服。与讲究体面的队友们站在一起,脏兮兮的战士更加格格不入,这也让徐泽特和阿伦二人的眼神更加黯淡起来。
搜刮完了衣服,瓦尔哈拉又再度启程探索。若是卡利亚在这里,那么八成会带着无奈的眼神在内心吐槽着这群连衣服也不放过的土匪小队。
不过好在卡利亚不在,大家也不用再隐瞒什么,而是更加自由地行动起来。虽说对于白痴瑞贝利安来说怎样都好没错。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第三层最后一间未知房间的门终于被推开。
瑞贝利安对这间房间的评价是“很无聊”。它看起来是一间游戏室,很明显即没有财宝也没有怪物,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然无论如何至少里面的飞镖似乎有些意思,总比书房好太多了。
就在瑞贝利安打算闲庭信步离开房间的时候,一声惊呼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奥列格总算是找到一张字条。被吸引的瑞贝利安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东西,于是在两位诗人学者认真研究的时候他像是报复地图被抢走的仇一般像风一样夺下字条跳到一边。
没有理会着急的奥列格和阿伦,瑞贝利安大眼扫了一下手中的字条。蚯蚓般的花体字让他有些头痛,正巧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呃,被殴打,让他肚子有些饿。于是鬼使神差般地,瑞贝利安将不知什么年代的字条吞入口中。
目瞪口呆.jpg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瑞贝利安的脱线行为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是他们惊异战士智障的脑回路,还是在为失去了线索而捶胸顿足。总而言之愤怒的队员们迅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爆发出惊人的怒气。不过瑞贝利安也不是傻子,见势不妙的他迅速脚底抹油溜出房间,而后无处可躲的他顺手推开了他们一开始进来的房间,试图用门板去抵挡几乎要杀人的众人
失败了
抵挡住瓦尔哈拉怒气的并不是门板,而是门板后的小惊喜。
——一颗带着粘液和藤蔓的植物。
仇恨值瞬间由瑞贝利安转到了植物上。但不知道是不是战士的行为太过于天地不容,这颗植物像是同样被激怒了一般死追着瑞贝利安。好在这次瑞贝利安不上动惮不得的状态,虽然很欠揍但他像只老鼠般灵活地躲过了植物的攻击,连滴粘液都没有沾上。也亏得这位脸T吸引住了植物,众人没费多大功夫便剁碎了植物。
好比母亲在教训孩子时若是有人前来必然会停止但等人离开后一定会继续狂风暴雨一样,瓦尔哈拉的狂风暴雨也冲着瑞贝利安继续了。大家把他们受到的袭击全部归结于瑞贝利安,像是泄愤一般地冲着他连打带骂。而最为激动的蓝也差一点点就捅穿瑞贝利安的心脏。
但瑞贝利安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任打任骂,虽然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反省。就像叛逆期的小孩不论如何教训都依旧我行我素一般,大家都谴责对瑞贝利安来说好比动听的歌曲。
拿他毫无办法的瓦尔哈拉只好放任瑞贝利安继续蹦跶,而他们,不得不继续这场噩梦般的旅程。三楼 的探索已经结束,而他们也更上一层楼,走向法师塔的第四层。
虽然奥列格作为队长已经小心谨慎地将队伍分成两拨,但意外总是来得毫无征兆。
植物,又是植物,连脑回路奇怪的瑞贝利安现在看见植物都已经想要吐出来了,何况思维正常的瓦尔哈拉。还未进行探索便大量涌出来的植物甚至比第三层的更加粗壮和巨大,挥舞着藤蔓的植物们,们肆无忌惮地袭向小队的后方。奥列格与阿伦德尔手足无措地拿出来乐器开始演奏,蓝和川途也急急忙忙开始迎战。叙泽特似乎对于来袭的战斗有些兴奋,但神情显然也不轻松。
而瑞贝利安终于走漏了笑声
来到这座塔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一层至三层也已完全探索,但除了零零星星的植物袭击,并没有发生能够让瑞贝利安感到刺激的事情。
想要战斗!想要袭击!想要危机!瑞贝利安的胸腔早就高鸣起来。虽然之前也遇到了袭击来平复他的情绪,但这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欲望。好比有吸毒者一般,满足之后却又渴求更多。
这种欲求终于被满足了
瑞贝利安的双眼似乎变得通红起来,他狂笑着,喜悦着,拔出背后的巨剑挥舞着,带着释放般的呐喊与力量,绕开了瓦尔哈拉的所有人冲到了最深处。
屠杀!
密集的植物群很快被瑞贝利安的到来所吸引,这间接减轻了队员们的压力,但瑞贝利安达初衷可不是这个。他渴望破坏,渴望屠戮,渴望让周围这些东西全部发出痛苦的声音而离开这个世界!
像是沉入深海般,瑞贝利安耳中听到的话语逐渐模糊,但却能够清晰地听到植物的触手被砍断时发出的嘶嘶声。双眼看到的景象逐渐不再清晰,但却能够明白地看到核心被破坏的植物扭动的样子。身体感受到的痛觉逐渐远去,但却能够享受翻涌而出的快感与喜悦。再多粘稠的液体,再张狂挥舞的触手,此刻在瑞贝利安严重都只是即将送上屠宰场的可怜牲畜。它们可笑地挣扎着,以为自己能够逃脱死亡的命运。而将它们拉入地狱的——正是他,瑞贝利安!
但即便是杀红了眼,植物的数量也多得稍显离谱。况且像瑞贝利安这样毫无保留地倾泻体力不出意外很快便力不从心起来。不出一会,瑞贝利安便喘气粗气。虽然对比常人来说这样的耐力已经难能可贵,而且瑞贝利安自己也丝毫没有体力正在逐渐减少的自觉,但越来越沉重的动作表明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继续这样激烈的运动。若是继续如此的话那么不出一会战士便会像风暴中的孤舟一般被吞没殆尽。
前提是他只有一个人。
就在瑞贝利安忘我地拼杀之时,瓦尔哈拉显然没有停下动作。打破植物们包围圈的是最为高贵的高等精灵——叙泽特。暮刃的战斗力可以说是六人之中最为强力的,她可以说是一枚炸弹,能够轻易地突破几乎所有的僵局。而这次精灵的力量也丝毫不减地击碎对于瑞贝利安来说高不可攀的障壁。就在人类战士即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时,他所看到的,便是暮刃那耀眼的光芒。跃动的火舌如同带有生气一般,随着精灵号令般的咒语而齐聚起来,最终凝聚成为炽热的太阳。
瑞贝利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遗都那昏暗狭窄的胡同中,每当他抬起双眼,视线所接触的永远都是来自昏暗天空中唯一能够刺伤人双眼的光明。那唯一的光球散发着谁都想要触及的温热——但它从未光顾昏暗的角落,也从未将它的温暖洒向角落中的虫豸。那高高在上光芒是如此耀眼,如此遥不可及,又是——如此的令人憎恨。
而现在,他无数次仰望着的太阳扑面而来,温暖逐渐变成了炽热,带着烧尽一切的架势携带者猛烈的热风,势必要将瑞贝利安融化般地狠狠砸上地面。渴求的温暖早已转化为炎热,将瑞贝利安——和周围的植物粉碎成灰烬。
我无数次地仰望你们,你们却不曾对我伸出手来。当你们将视线转向我之时,却又是带着想要清理垃圾的心态来伤害我。如此,这便是强者,这便是高高在上之人!对于比他们弱小的,他们摆出一副光辉的样子假惺惺地给予温暖。但对于他们厌恶的,与他们背道而驰的,打扰了他们高贵的工作的弱者,他们却从未留情!看啊,这个所谓正义的瓦尔哈拉也是如此!虚情假意地接纳我,却又在我与你们想法相异之时恨不得将我稍微灰烬!
但这也正是我所喜欢你们的原因啊——你们的怒火是如此的可笑,你们的行为又是何等的矛盾啊!想要看你们绝望的样子!想要看你们最终崩溃的样子!想要看在你们面对死亡的威胁之时那恐惧的丑态!
躺于灰烬之中的瑞贝利安笑着站起来,以带有戏谑的眼神看着神色鄙夷的众人
笑吧,尽情笑吧,嘲笑小丑的无知与可笑吧!可你们不知道——你们才正在梁上跳舞!
就让我多看看你们滑稽的样子吧!
瑞贝利安回到队伍之中,大家似乎已经收集好了需要的东西,一个个正疲惫地打算打道回府。没人知道战士内心中的想法——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怎么在意。而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瑞贝利安也显得有些疲惫,他收好剑看着忙碌的众人,随后开始催促队长快些出去
奥列格以下省略显然难得同意一次这个白痴的想法,而队员们筋疲力尽的样子也显得早些离开是最好的。而就在大家准备撤退之时,一个声音却幽幽地飘了过来
“你们走不了啦——”
这声音略显沙哑,却又带着幽幽的阴森气息。众人回头,却看见了白骨竟开始动弹,说话,甚至逆转了腐烂的过程这一匪夷所思又有点惊悚的景象
瑞贝利安受到了冲击。
在他的人生经历里见识过的怪事也不少,但大概是死灵法术一类的东西却闻所未闻,而面前复生的白骨更是少有的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就算瑞贝利安没心没肺,却也没有离谱到见到这等景象还能泰然自若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如何?就凭这几个残兵败将真的能够胜利吗?此刻诸如此类的问题萦绕在瑞贝利安脑海之中。本能告诉他现阶段最合适的方式便是快速逃离这座塔。然而真的能够逃得掉吗?白骨的话语似乎在说这座塔已经为他所掌控,那么逃跑的话不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吗?嘴上叫喊着“这是什么好帅啊”之类话语的瑞贝利安,内心早已不安到了极点,这样的喊声也只是他虚张声势的方式罢了。
好麻烦——瑞贝利安很快便头痛起来。对策,行动,方针,全部都是一片空白。而不怎么强大的逻辑却给出了他最为简单粗暴的答案——拼了!
非生即死!在他的生命中,不是胜利便是死的情况数不胜数,这一次显然也没有别的退路可以走,只有战斗一途!
困兽之斗,名副其实的困兽之斗。但正因为是为了生存而战斗的困兽,求生本能所刺激出的力量也是最为强大的。瑞贝利安绷紧肌肉,丝毫没有放松地盯着面前似乎是“菲尔扎裘德”的再生人,脸颊因兴奋而微微发红,跃动的心跳也发出了强而有力的巨响。身体的斗志高昂着,发红的双眼中散发出势必拼个鱼死网破的坚定。没有一丝的恐惧与犹豫,心中有着的全部都是面对强敌那特有的激动与兴奋。发出了战士特有的怒吼与咆哮,将剑拔出如同燃烧的箭矢一般弹射出去。
决一死战吧!就让这把剑,把你送回冥府地狱!
——————第三章 主线 瑞贝利安视角 到此完结——————————
岛上第3日 晴
非常和平的一天。
和堀之内红凛成为了一队。这个女子高中生虽然有些冷淡,但看起来是靠谱的人,起码不像是会偷袭的。两人总比一人强,虽然时常因没了话题而尴尬。不过比起她,我才是更应该被提防的人吧。戴着眼镜梳着背头还裹着降落伞出场的青年男性,无论谁遇着都可能会觉得这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玩意。但那时候真的很冷。再者,这个降落伞是我目前唯一信赖的干净物品,说是心理上隔绝外界细菌的结界也毫不过分,但没有办法每天清洗它这件事让我非常郁闷。
对了,不只是非常和平的一天,还是非常饱腹的一天。不,我没有吃大蜥蜴,其实心里非常的想吃,脑内的豆知识库也赞同我吃,但主办方说除了投递物资外什么都不能吃。然后所有的玩家好像就真的很听话的除了物资外什么都没有吃。那种在漫画里画起来都很痛苦写文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比较好的生物原来真的存在啊,虽然我没有打任何一只,还蹭了堀之内一顿饭,代价是以身相呸提供人力资源。
闲逛的途中,我和堀之内非常幸运地独占,两个人好像不该说独占,总之是这个二人转队伍幸运地捡到了物资箱。很廉价的物资箱,我房东都没有做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可在这个岛上我们除了投递物资外没有别的食物来源了,饥不择食就是形容这样的情况吧。
好想吃大蜥蜴。
饭团闻起来不是非常友善。真的假的,听说现在我们是在一个类似大逃杀的真人游戏里面吧,而我一直以为生存残杀类游戏的餐饮标准起码要到达《饥饿游戏》列车里面践行餐的等级,不然真的不能感受到丁点生命的美好。其实是为了摆脱这样的食物我们才需要自相残杀吧。和陌生人组队去杀别的陌生人,如果这当中真的能有些意义,不,怎么会有实际意义。所谓意义还不都是人类用文字编出来的东西。说实话,我都有些怀疑现在的自己是不是3D的。从在直升机上千米高空打开飞机舱门往外看到的是岛屿那时候起,我就很在意这会不会是像拉普达之类的地方。
真的是虚拟世界就太好了,那样无论直播还是剪辑后播放都会方便很多。然而不可能每天都这么无所事事,有人大概在“认真地生存着”,不小心碰上的话,就不能是之前半吊子的心态了。
明天会怎样呢。
凝固的风里夹着科莫西多的低吼,我裹在降落伞里睡着了。
【一個腦內廢渣,大概是後世學者寫的論文】
從古至今,凡有文明的地方必然誕生出詩歌的文化,無論是否有文字將其記錄下來,詩歌多多少少都會被傳頌下來。本文講述的是身處世界極南的沉澤群島獨有的民歌文化。儘管沉澤使用象形文字,但卻不用這些文字記錄詩歌,其原因大概與象形文字難以朗誦有關;又因為島上能夠識字的人只有祭祀,這種記錄方法難以傳播,因此沉澤的民歌多數以傳唱的方式流傳至今。在長久的歲月中,詩歌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
沉澤的民歌主要以貼近群島之上的生活為主題展開,也有描述情愛乃至性的詩歌,同樣,狩獵時、耕作時、捕魚時也都有相應的歌曲。在沉澤諸島上祭典時也會有祭典所唱的歌,但筆者認為與信仰扯上的歌曲不可算作民歌,因此不在本文中贅述。
在沉澤的民歌中,有三者扮演著特殊的角色。其一是領歌者,或譯作雄伶,該職位通常由部族中出色的青壯年擔任。民歌對雄伶的意義,教育性質大於享受歌唱本身,以群體為歌者的合唱歌曲中,雄伶是第一個開口的人,似乎比起歌唱者,更像是青年領袖。
其二則是啞鼓,啞鼓的扮演者們在歌唱的過程中不能言語,或是以雙掌相擊作為節奏,或是重錘沉澤鼓,也有時是以樂器伴奏的形式將節奏傳遞給眾人。有啞鼓的情歌並不多見,除情歌外的其他種類則或多或少加入啞鼓。
其三包含沉澤文化中野蠻的一面,這一職務的名字叫嘶吼者,也譯作欺啼者,通常由被抓獲的俘虜來扮演,也有時是部落的叛徒。欺啼者的作用是這樣的:他們在歌唱隊伍的隊首,通常被捆綁得不能動彈,就在這時拿著長矛或其他武器的部族勇士們刺向欺啼者的身軀,并拖動著欺啼者繼續進行歌唱,知道該欺啼者因失血過多昏厥,不再發出哀嚎為止。不,與其說欺啼者是沉澤民歌的演唱者,倒不如說是樂器要更適合些。
摘錄少許經翻譯過的沉澤民歌,望諸位共賞。
無名船歌
[雄伶領唱]:啊——嘿呀[啞鼓拍掌]海的神今日給我們恩賜呀!
[眾人]:偉大的海神,至高的存在,我們的命根[一句至今未能譯出意義的咯哈][啞鼓拍掌]
[雄伶]:啊——海的神今日給我們福慧呀!
[眾人]:豐收的漁獲,掠來的俘虜,海呀,我們的至高神呀,謝謝你!謝謝你![啞鼓拍掌]
[雄伶]:海的神呀!我們該怎樣報答你!
[眾人]:教化那北方的愚者,凡信海的留,凡不信的則殺!啊!海!殘酷的海!美麗的海!我等至高的海啊![啞鼓猛地錘敲一陣]
這首船歌在實際演唱時,是以上所有句子不停重複,筆者便不再贅述。下一首則是描繪男女愛慾的歌,這首歌中並無多少沉澤的特色,筆者的意思是,歌中並無沉澤頗具特色的雄伶和欺啼,伴奏者雖然以鼓掌為樂器,卻也並不是不能言語的雄伶。
歌以相互愛慕的男女對唱展開。
採
[男]:正是時候!
[女]:春光正美![女歌者用雙手擊掌]啊,已到啦。
[男]:你可如花呀。
[女]:情郎,情郎。[男歌者拍掌]你的後背可曾如弓般彎?情郎!
[男]:啊,戀人,戀人,你的身子[缺失]
[女]:那便一同去採些花吧!哦!我的情郎!我正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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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鹿又雪绪绝对不会知道的一件事。
所以鹤见伊织心安理得地将之视为专属于自己的故事。
她站在一枚小判雇下的游船上,全无形象地吃起不知为何出现在她手里的饭团,在船夫将要驾着船行进拱桥的阴影中时,突然心有所觉地抬头望去。
烛光烁烁,灯火长明,那个白发的男人正舒服地将身体靠在拱桥的侧栏,即将吹起片刻不离身的竹箫。
他看到站在船头的伊织那个瞬间,睁大眼睛的同时吹出一声好笑的走音。
眼看着挑起红色灯笼的游船穿过了桥洞,将继续顺着河流远去,他将箫往身后一别,将斗笠先掷向了伊织的小船。
伊织只是移开了一下视线,盯着那枚斗笠颤巍巍地飘进了船舱。而后游船就重重地一晃,前方的船夫气恼地转过头骂了句什么。
伊织抬起头,那人的脸就近在眼前。
只在伊织移开视线的瞬间,他便敏捷地从桥上翻身跳上了船。
他殷勤地握住伊织的手。
距离伊织与雪绪在宁宁百兽屋的二楼包厢碰面还有一刻。
伊织站在巨大的石灯旁边饶有兴趣地观察已经不再发出蓝色幽光的水面,没有蓝色的光辉之后,这处侧苑一切都变得普普通通,纵然一如往日时刻散发出馥郁的药草清香,但只是寻常的夜间庭园,池塘里连投食都吸引不来更多的鱼儿。
正如永暗神社所言,进入百夜后一切异常将归于正常。
当然,长达百日的夜晚本来就超级异常了。
进入百夜就没有了日光隐患,加上医师纷纷认同鹤见大小姐确实身体恢复健康,几天前她的父亲终于点头同意她出门。
“如果真的没问题的话,有机会回来看看你母亲吧。”临走前父亲这样对她说,而她低下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母亲的身体竟然变这么差了么,伊织对此稍微感到惊讶。她总觉得家中最容易因病去世的是无用的自己,却没有想过随着自己的成长,母亲在日渐衰老。
伊织独居在幽闭的暗室中,很多事情即使是渐渐发生了变化,对她来说仍然猝不及防。
“大小姐。”在听到呼唤之前,她就先留意到了脚步声,一板一眼,稳稳当当地从外面走进来,应该是阿乐。
鹤见别邸跟在伊织身边的三个下女照顾她的时间都不长,阿乐只有一年,阿久和阿吉也只有三年,阿久是那种稍微有点毛躁的类型,如果是她的话会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有时还会被青苔绊倒,阿吉会尽可能隐藏自己想法,如果是她就会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地走进来,阿乐年纪最小,做事却最老派,仿佛一个小大人,有时候感觉比另外两位要稳重得多。
阿乐的脸映在水面上,水面同时反射出她手中灯笼的反光。
“大小姐,午饭准备好了。”
伊织把手里剩下的薯饼掰成碎屑,尽数撒到池塘里,然后接过阿乐递来的手巾,将手指仔细地清洁干净。“现在几点?”她朝主居走去,状若无意地问起了时间。
“昼九时(划算成现代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大小姐今天比昨天又早起了一些时间,快要跟普通人维持一致了。”
“医生可说了要调整作息。”本能地对语含规劝的下女做出了反击,伊织脸上是与平日不相符合的兴味盎然。
阿乐在她身后看着伊织有些发亮的眼神不再作声,心里却有些可怜这样的大小姐。
虽然平常总是说不出门也没什么,但是到了真的可以出门的时候,期待两个字都快从她头上发芽钻出来了。
真不知道鹿又姑娘什么时候来啊。
雪绪和伊织说好了,到伊织父亲同意之后,就接她出门去逛江户城。“虽然说遇到了百夜,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雪绪当时坐在伊织的对面,对伊织许下空头支票,“提早盛开的樱花倒是可以赏赏,雇个船夫可以沿着河绕一路,你要是有心,也可以陪我去江户前取要用的海产,另外,你家在通町的店铺你也可以过去看看,要是报上了名字,说不定掌柜的会怀疑你是骗子嘞。”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几句话,伊织起得越来越早,这才一周左右,硬是将作息倒得接近一般人,明明雪绪要来也是在忙完之后才有空接她出门,她却不到中午就开始挑出门的衣服。
不过,这毕竟是伊织第一次挑出门的衣服。
她把衣柜里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抱了出来,换了一套又一套,逼着三个下女都发表意见,好不容易才定了下来,结果还是平常穿惯了的纹样。
“她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好不容易定了服饰,吃过午饭又看了半本书,写了八页稿纸又将八页统统用毛笔涂污然后揉成纸团,中间命人换了两种茶最后还是不满意的伊织,第四次对着没有人的房间发出这样的质问。
刚打算进去送茶水的阿吉悄悄把脚收了回去。
“大小姐。”一柱香的时间后,已经换了便装的阿吉朝伊织深深行礼,“不介意的话,我送大小姐去鹿又姑娘的长屋等她吧。”
伊织板着脸盯着她,半晌,宛然一笑。
“好。”
“雪绪啊她还没回来。”笑容非常和蔼的长屋管理人松嫂第一眼就瞄住了伊织,而阿吉连忙挡在身前,悄悄递过一小包钱币。掂量了一下手心里的重量,松嫂和气地将她们迎进了雪绪的房间里:“你们就先在这里等?毕竟现在江户处处黑夜,她估计也在外面呆不久。”
阿吉先点亮了蜡烛,等光线将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都照亮,伊织才稍有些懵懂地在榻榻米前脱下鞋履,好奇地走进自己友人的私人领域。
“真简朴。”
她习惯性地并拢双膝,端正地在案几前坐好,而阿吉一看到她坐好,就先四下寻找了雪绪的茶壶,给大小姐煮茶。
从伊织对阿吉说了“好”之后,两个人又做了快一刻的准备才出门。
首先要给大小姐随身带好相当数量的钱币:一要足够用,二要拿得动,三要不会引起贼人觊觎;其次要叮嘱她不可对外界放松警惕,小偷这类的也就算了,劫道的之类遇上就糟糕了;第三还要告诉她出门必要的一些知识,比如穿什么样衣服的人是町人,什么样的人是武士,有些人不可以冲撞,有些人不可以过分好奇,诸如此类。
另外,伊织到底对门外的世界缺乏常识,却莫名有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笑话的自信。她奇怪地想到在外面逛街会肚子饿,于是命人备了食盒给她,上下两层的小小食盒里,一层装了梅子饭团,一层装了黄瓜吸物和豆腐味噌田乐,全都是她在厨房里骤然看到材料,就由着性子命人料理好放进来。
如果雪绪在场一定会断然制止她的傻气行为,只是鹤见别邸内上上下下并没有忤逆伊织的习惯。
走出门的时候,阿吉小心地引领着伊织,正如鹤见别邸其余众人预料的那样,伊织完全没有记路,只是一路盯着街道上各色的行人,还有各色型号的灯笼烛火。无论是叫卖的荞麦面小贩,还是一边拖着鼻涕一边在街道前打闹的小孩,还有傲慢地按住剑柄在街道上走动的浪人,伊织都在默默观察着,然后参考自己书中得来的概念进行一一比对。
偶尔有完全不明所以的事物就会叫住阿吉给她讲解,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会被对方甜言蜜语几句就想要买下,结果行进的速度就更慢了。
等阿吉问清楚了东町雪绪居住的长屋的位置时,伊织已经买下了一个样子土气的包头巾,以鹤见屋的眼光绝对不会收购的楠木镯子——这里替这位献残屋的长女稍作辩解,她并非缺乏审美,只是如同初次意识到自己拥有钱财的儿童,总想要买点什么确定自己的存在——还在路上试吃了麦芽糖,然后皱了皱眉毛,非常不给面子地直接离开了对方的摊位。
出门不难嘛。伊织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她还在反复回想着刚才一路见到的街道、房屋、行人以及有些看起来并不像人类的存在——“跟宁宁一样是萤者吧”——此刻雪绪的房间给了她另一层的新鲜感。
与伊织巨大的密闭房间不同,雪绪的屋子小而整洁,随身用品出奇的少,她的床褥比伊织的要薄,衣服比伊织的要硬,除了一方小桌板用于看书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之处了。伊织不小心翻到了雪绪垫在枕头旁边的书,能看到丹吹和夜崭新的四本小说,以及细心地夹了书签的旧书,扉页上还有租借卡。
看书速度真慢。这是伊织瞥了一眼租借时间和书签位置后的结论。
开水烧好了,阿吉将茶壶提过来,小心地给伊织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伊织盯着热水袅袅上升的热气,冷不防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继续等在这里跟等在自己房间里有什么区别?
都是在灯火里静静坐着,畏惧自己的下女在一旁侍候,而且这里的榻榻米还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出门不难。
既然出门不难,那么,不用在这里等着也没问题。
她想要尝试一个人走走,但是,阿吉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念及此,伊织不讲道理地站起身,在阿吉的注视下里,摆出一副十分不爽的表情,慢慢地走到了门口。
“大小姐?”阿吉困惑地问道。
伊织一声不吭,提起食盒,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木屐,顺着楼梯跑了出去。
“大小姐!”阿吉匆忙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刚才就已经在各自门口好奇张望的街坊邻居围住,“哎呀这是雪绪的朋友么?平时可不知道她与有钱的商家小姐关系这么好哦……”阿吉被这股热情如此一拦,就算粗暴地说着“不是这样请让一让”,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伊织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了视野中。
为什么没有人拦住伊织?除了她的气质打扮和一般町人截然不同外,她冲下楼的表情像炸弹一样写满了不高兴。
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一直响到了行人稀疏的河岸,伊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感觉浑身都很爽快。
她自信地走向河岸旁停靠的游船,蹲下身,推了推正在炉火旁边打盹的船夫。
“请问,一枚小判的话,能带我坐船顺着这条河逛一圈么?”
如果雪绪在场一定会断然制止她的撒钱行为,只是江户讨生活的船夫并没有跟钱过不去的习惯。
百夜之后游船的生意冷清了很多,毕竟只有灯火的河岸难以比得上往日明媚阳光下的秀丽风光,船夫撑着长篙慢慢地在水面上荡过去,伊织就不做声地静静看。
要说全是灯火的河岸与漆黑一片的河水有什么好看,这就不得而知了。
船夫原本热情地想要介绍点什么回馈这位与其说出手大方不如说脑子傻的客人,但是伊织用习惯的不愉快表情制止了对方,船夫勉力自顾自地说了几句,终于还是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闭上了嘴。
周围的说不上景色的景色如走马灯一样落到雪绪的身后,她听着小船划开河水的声音近在耳边,突然很想伸手触碰流动的河水,便蹲下身子,竭力将左手探到河面。
什么都没碰到。
比想象中的还要远一些啊……果然很多东西仅靠想象是不够的。
她起身的时候按了按自己的腰带。
感觉肚子饿了。
她想起自己落跑前还特意带了食盒,于是取出一枚饭团。一等的海苔包着紧实的白米,而内里嵌了一粒梅子,白米本身的清香和梅子的酸味彼此促进,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就吃掉一个又一个。
就在她专心地小口咀嚼手里的饭团的时候,突然心有所觉地抬起了头。还有不到五米,这艘游船就要穿过比黑暗还要黑暗的桥梁下的阴影,而这架她并不熟悉的长桥上,有一个人懒散地斜靠在栏杆一侧,正悠悠地举起手中的长箫,似乎是打算试音。
他的斗笠恰好挡住了照向他面目的光芒,只能看到不太寻常的白发的边缘,而伊织仰起来的脸在光下清晰异常,那人惊讶地将箫移开,只来得及吹出一个滑稽的走音。
哎呀,是这个家伙。伊织想起来了。
不自量力的家伙。
擅自这么评价了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伊织甚至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当,既没有思考为何那人看见她的时候会发呆,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阿吉叮嘱的“要对来路不明的人多抱一分警惕”,她只是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心想,要是带了笛子就好了。
这只游船缓缓穿过了桥下。而伊织再度抬起头的时候,那人已经将箫收起,他看着伊织想了一瞬,真的只是一瞬,伸手将斗笠丢了过来。
伊织本能地用目光捕捉着这在空中旋转着飞过来的斗笠,她看着这枚斗笠悠悠掉进了船舱,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声。
随后船身重重地一晃,伊织吓了一跳,回过神的时候,双手已经被那个家伙殷勤地握住。
这个人,直接从桥上翻下来的么?对此产生的震惊甚至超过了对方握住她双手的不适感,她惊愕地抬头凝视对方的脸。
完全可以说是英俊的面容,却颇有些混迹底层的市井气,眉毛全无紧张感地放松而显得有些夸张的开心表情,让他显得比看起来的年纪还要更年轻些。白色的头发,像鲤鱼跃出水面时的光泽一样。
他没有在看伊织的脸。
“这是,津樱的米啊。不错的食物。”他提起伊织的手,轻轻嗅了嗅她的手,不对,是轻轻嗅了嗅她手里的饭团,幸福的笑容刚展开一半,他抬起眼,留意到伊织颇为阴郁的表情,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似乎采取了错误的进攻方式,连忙放开手解释起来:“刚才在桥上看到你,所以才跳下来的……并不是因为饭团。虽然这么说好像很不可信——”
“总之你是。”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和伊织不约而同地同时说了出来。
“一直呆在那座宅子里的那位美人吧!”
“每天晚上都吹糟糕的地方藩国音乐的那个家伙。”
咦?
两人似乎注意到彼此所说的东西并不对位,一起歪了下头,细细品味了对方的话,再一次不约而同地同时张口。
“原来你是那个一直用笛子教训人的家伙!”
“什么美人,你以前见过我?”
彼此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最后是这个擅自从桥上跳下来的家伙选择了退缩,他将左手放在唇边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下,捡起了自己抛过来的斗笠,在身后系好。
“我呢……我曾经见过你一次哦。”他盯着水面,似乎是想从水面里找到答案似的,刚准备开口,这只游船又是重重一晃。
这次这家伙可没那么好运,他脚步一个趔趄,精准地摔进了船舱。
被他俩遗忘的船夫笑容满面地朝这边喊了一声:“到岸啦小姐。”
“还有那个没付钱就敢跳上来的小子,看在这位小姐不追究的份上,就不揍你一顿了。”船夫用力地把游船固定在岸边,威胁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到伊织和正竭力爬起来的这小子耳朵里。
“喂我说你,我可明明帮你看过船呢!不要在美人面前不给我留面子好不好!”
船夫更加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没把你笨手笨脚做过的坏事告诉那位小姐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伊织弯下腰,静静地看着撑住甲板的这位白发青年,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笑了起来。
“真惨啊。”
烤鱼的铁丝网面上,两只三角饭团被无声无息地烤到双面微微发黄,刚才在游船上以意外的方式与伊织相逢的男人摸出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只饭团,然后将筷子递到伊织的手里。
“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烫,稍微放凉一点再吃。”说罢,这人就直接用手抄起了另一只饭团,像是被烫得有些拿不住,两只手来回交替地捏着饭团,然后趁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他仰起头,对着灯笼大声地喊了一声。
伊织不做声地将筷子上的饭团凑近自己的鼻子,闻到鱼腥味之后嫌弃地皱起了眉毛。“哦,对你来说可能有些腥吧,因为是烤鱼的铁丝网,但是没关系哦,你尝尝就知道了,因为米的品质很好,所以吃起来反而会很香。”
对方的话语相当诚恳的样子,于是伊织半信半疑地掰下一小块,送进了嘴里。
“如何如何?”观察到了伊织咀嚼饭团之后短暂的几个表情变化,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很好吃吧。”
伊织一边闭着嘴默默咀嚼着,一边不做声地看着他。
两个人从船上下来之后,船夫留下一句话:“要用什么器材的话请自便,不过用后给我收拾好了,另外不要对明显是有钱商家的女儿打坏主意。”随后就提着灯笼朝热闹的东町街道走去。看起来,这位船夫与这个男子是旧识。
伊织和这家伙在船边找到了凳子,想着坐下来休息一下,对方就熟络地点起了炉子,介绍说“我有让饭团变得更好吃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于是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这个家伙揉着脑袋,终于做了自我介绍。
“那个啊,我呢,我叫一只鲤。”
伊织觉得这是个假名。
“别笑啊,我知道好多人听到这名字会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这可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名字。”挠了挠脸颊,一只鲤望着河面的表情带上点怀念的意味,同时做出“请不要问原因”的神态。
伊织并不打算问原因。
“之前,我曾经见过你一次。”把饭团吃干净后,他拍了拍手,开始正式做出说明。
伊织竖起了耳朵。
这才是她第一关心的事情。常年不迈出鹤见别邸的她,怎么可能被人见过呢。
“当时的情况呢……怎么说,就是,我在,我在调查一件事情。”鲤的表情很严肃,“所以我在别处的屋顶上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突然!”
“就是那间北三丘町的房子啦,那个房子常年挂着帘子,那个帘子被吹起来了!就在那个瞬间,我看到了你的脸。”
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追溯。伊织颇怀疑地看着鲤,鲤却小狗一样频频点头,于是伊织费劲地想了很久很久,最终摇了摇头。
“我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
“这没有关系啊。”对方大咧咧地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重点是,我今天又见到你了诶。”
他露出确实可以被称为帅气的笑容,毫不避讳地靠近伊织的脸。鲤似乎只要凝视着什么就会神情相当专注,而此刻他就用这种目光认真地看着伊织。
“你叫什么名字呢?”
对缺乏与异性相处经验的伊织来说,被鲤这样看着,她差点要跳起来。
伊织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不习惯被人主动靠近这么近的距离,她可是那种即使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恨不得墙壁离开自己四叠远的类型。方才在船上她也只是因为惊讶而没有推开对方,此刻她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脸色也僵硬起来。
伊织并不是迟钝的人,不如说,她对有些微妙的情绪过于敏感,如果对方坦荡她就也觉的无妨,只是眼下,似乎有微妙情绪的人并不是对方。
“我说!”她站起来,用力地拍打自己和服的下摆,像是要甩掉一些让她不适的感觉,“在问一些有的没的之前,你能不能先送我去一个地方。”
她报了百兽屋的名字。
一只鲤还是全无紧张感地笑容可掬,他提起伊织的食盒,对伊织潇洒地点头。
“好啊,我送你去。”
那之后他如何滔滔不绝地话痨了一路介绍自己在江户的风光与落魄,他如何有些体贴地考虑到伊织被人看到和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走在一起影响并不太好,他如何在百兽屋门前最后一次重申了自己的名字,这些,统统不提,只说最后伊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所谓的调查,到底在调查什么啊。”鲤刚才提到的见过一面的那个事。
可能是因为刚才讲得太得意忘形,他顺嘴说了出来:“在调查哪里有美人。”
“啊呀。”话音一落他就自己咬了舌头,像是不小心被抓到偷吃秋刀鱼的猫。
那不就只是在偷窥么!
伊织扁起嘴巴,感觉有种恼火的情绪腾地炸了。
“不过,确实调查到这样一位小姐,对我来说还真是值得。”鲤听起来好像很诚恳,又好像根本在胡扯地接了这样一句话。“真的,是位相当美丽的小姐啊。”
伊织转头冷淡地直视着右边河川上的灯火,最后放弃了一般小小声地说:“鹤见伊织。”
如果一只鲤没有听清的话,她是绝不会说第二遍的,不过可惜,鲤的听力还不错。
“很棒的名字,相当衬你嘛。”
他注意到了伊织对于近距离说话的不适,于是随意地把斗笠摘下来,轻轻地隔在他和伊织的中间,在对方看不见自己脸的时候,轻松地做出道别:“有缘再见。”
伊织一直到脚步声确实走远,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后她掏出之前买的那块土气十足的包头巾,将大半个脸遮了起来。
刚才耳朵可能红起来了。
这是鹿又雪绪绝对不会知道的一件事。
所以鹤见伊织心安理得地将之视为专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一天,鹤见伊织与一只鲤相遇了。
-tbc-
关于那句“不太寻常的白发”,我一定要自行吐槽一下,白发哪里不太寻常了?鹤见你姬友是红发你知道有多不寻常么?!而且只要是我企的人头发就不寻常啊!!!
关于津樱米,津藩樱市的米是特质优良大米,历代津藩大名都会带此米上贡。
关于,偷窥这个事件,参考鲤桑的条漫。
借鲤桑之口夸了夸自家妹子十分不好意思【土下座
其实鹤见的设定并不是美人【
真的不擅长写恋爱戏
希望大家不要嘲笑【
谢谢各位阅读
因广大人民要求死线延迟到周末晚8点。各位请加油!
格差天堂游戏正式开始
首轮剧情投稿时间为10月10日至11月10日。
首轮剧情tag已经开放,日常和互动交流tag仍可使用。
如果任何问题欢迎随时私信或评论。
希望各位玩的开心。
【因为是设定文的缘故所以想到哪里是哪里】
【种族环境都是瞎编因为我压根不懂天体物理】
【有些细节设定来自mass effect】
【有八阿哥请务必一定告诉我】
【感谢大将帮我画两个羽毛折腾死人的人设】
【补充的前置设定:Cynthia和Mars并非血缘上的亲生姐弟,对外使用的姓氏Russell也并非真实】
01
起初他以为照亮这片天空的是苏伦利亚。
它在人类语言中的含义是Polaris,又称北极星,在Acheloides中则被冠以守护神之名。笼罩母星的幽蓝色天空在收获季节显得无比高逸,天幕上清亮可见的数十枚星辰熠熠生辉,犹如钻石般轮舞,晶莹闪光。又仿佛一张无边的画卷由夜色亲手展开,黑暗在光点之间涌流,好似逆行的波涛。其中最大最亮的那颗就挂在针叶林边上,距离象征北方的祭坛不远。每年的第十一个月份都有祭司在那里跳舞,裙摆如水银泄地般流转,羽色光华而绝美,一个旋转,便道尽了一个文明与自然伴行数千年的繁华。
只是那时的他还看不懂,当然,也无需看懂。
穿透厚重大气层的光芒越过时空赶来落在他肩上,轻柔地安慰着,抚平旅途的创伤。因为母恒星是红矮星的缘故白天总是充满压迫感,到了夜晚,世界反而变得豁然开朗。Acheloides把他们的“太阳”视作生命之源,而夜晚则依靠苏伦利亚。他们文化中的守护者是沉思与智慧的女神,永远高贵而冷静地,引导着她的子民们越过凶险的风浪。
终于他睁开眼,世界停在此处,而故乡在彼方。
他头顶上方的节能型白炽灯不分昼夜地亮着,模拟母星上没有的强光环境,以便限制走动。靠近外壁的地方只安置了一扇小小的舷窗,外面数以千计的星斗飞速流淌,几乎形成光海。除光线以外的背景是无边无际的深黑色,让死亡在那里停驻。回过神时他看见金属笼里还关着几个Acheloides,绝大多数比自己年长。只有唯独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单独靠在墙角,眼瞳深邃且平静,像是无海的波涛。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轻轻地拢住他,随之而来,覆以轻柔的羽毛。少年费了些精力才抬头向上看去,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成年女人,比他们高挺且强健的身姿被航天专用衣包裹,袖口略微收紧,挤出些许显得陈旧的羽毛。
“我的家姓是Russell。”她用清脆到凄凉的声音说,“可是,已经不需要了。”
02
他知道Acheloides从不把家族视作孤岛。
他们是群鸟飞上神山后褪变的天之骄子,生来就是要俯瞰广袤的疆土。家族对他们而言更像是孩童时期的避风港,到长大后,则变成象征身份与地位的荣誉勋章。如果一个Acheloides依靠家族的势力才得以生存,那么他将被视作耻辱。但除此之外他们并不吝惜将家族的名号挂在嘴边,并为之添砖加瓦,成为敦促自己行动的目标与力量。
尽管搏击长空的翅膀如今已然陷入泥土,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一直都一样。
接近一个世纪的漫长沉默之后终于有人过来,操着听不懂的语言嘀咕着,用带把手的木箱提来分发给囚徒们的晚餐。那些深棕色的固体被按照勉强可供温饱的份量装在可降解塑料袋里,又被一把抓出箱子,数也不数,便丢向上锁或者加电的牢门。据说这种食品是由星际中最廉价的有机物提取营养素组成,经过简单加工与分解,适用于各种族。笼子里或坐或躺的Acheloides纷纷上前去取,用尖锐的钩爪撕开。他们从生理结构到肠胃都不太适合这种食品,如今却习以为常地举起,仿佛单纯补充体力似地,毫不在意味道地大快朵颐。
缩在笼子一角的少女却没有去吃。当然,他自己也没有。
被丢在门口的食品如今只剩下一份,在涂满污迹的钢材板上静静地躺着。有好几双贪婪的眼睛正在朝它望着,眼神直勾勾地,像某种饿极了的兽。这些视线来自隔壁或临近的几间牢笼,里面的食物被争抢着,仿佛丢进无底洞似地,落地时只剩下硬得啃不动的外皮。经过长时间的逃跑与奔波少年并非不饿,只是下不了口。被丢在囚笼底部的食物看似与废品无异,又像是传说里由恶鬼们从地牢递出的石榴籽,每吃一口,离天堂与救赎的距离便会更远一分。
尚且心高气傲的少年第一个想法是绝食抗议。死亡或囚牢,明显前者更好。
他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猜得到自己的下场终会是什么。但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臂阻止他这么想。女孩尚且纤细的钩爪拿到了包装袋,又扔过去,恰好落在他怀里。
“吃吧。”她说。
“不。”
他说不清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一瞬带上愤怒,并随以被侮辱的叹息。Acheloides的生存信条之一便是不受束缚,没有天空的地方,便只剩下死角。转开视线时他看见少女的眼中忽然泛过一丝悲戚,说不清是为什么,随后又收敛起来,恢复成原先那般标本似的表情。
“好了。如果什么都不吃,你怎么还有力气思考将来。”
Russell在后面用钩爪轻轻地梳了梳他的羽毛,随后递出来的,是另一份未曾开封的食品。
“我不饿,你也吃吧。”她对少女说。
03
到了夜晚,需要做梦的时间变得很难熬。
强烈的光线刺激令他闭不上眼,更别提那些磨牙的响动,和不时从鼻腔深处钻出来的低嗥。附近睡得昏天黑地的囚犯们鼾声此起彼伏,雷打不动地,仿佛睡眠才能令他们窥见前往自由的缝隙。某些智慧生命的睡相天生很差,而另一些则不同。Acheloides们礼节性地各自保持距离,却仍然挨在一起。属于他们的睡眠方式原本非常自由,但落在硬邦邦的飞船地板上,却如同站上了冰面似地无所遁形。
这里并非没有床铺,但只是稍软些的木板,与此同时,也容不下太多人。
如今他们所处在的位置是一艘黑市商船,通过曲率引擎往返于银河系的几个边缘地带。这片远离繁华港区的广阔空间是星际评议会执法的盲区,亦不算进星盟或帝国。数以百计的海盗和黑市商船在这里猖獗,贩卖各种违禁品,赚取大把大把的利益。其中有一项高收入行业是贩卖奴隶,从地位和军事实力较差的种族获取。被抓来的大多是些卖给矿场的工人,以及少数Acheloides。他们繁复且花哨的羽毛与母星环境相符,加入星盟后,更是极快地发展了航天实力。
因此黑市上的Acheloides变得愈发稀有,价位也更高。而价位更高,就意味着他们逃跑的可能性愈发减少。
直到接近后半夜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睡前听见一句呓语,音节像极了故乡。然而过不了多久他便被响动惊醒,同一个人送来早餐,内容是黏糊糊的半固体,混着某些说不清讲不明的怪味道。少年刚吃一口便远远丢开餐勺,不打算再碰。那团泥浆一样的东西就这么砸向地板,碰撞时弹动一下,才如同刚缓过劲似地,逐渐瘫软成一堆颜色难看的污迹。
他注视着那团污迹愣了一两秒,正想说什么,羽冠却被忽然提起,随即是一阵重重的力道,将前额猛地撞向地板。
争执中有一双手伸了过来,随后是更多的。那双成年女性的手臂将他护在怀里,羽毛微微竖起,而指尖外扬。看到Acheloides的钩爪时船员缩了一下,不再继续暴力。但他骂骂咧咧地提起桶,转而靠在一边,用实际行动表示要么他继续吃完,要么,自己今天就停止给所有人供餐。
这招很厉害,他犹豫着起身,决心闭上眼吃完。里面的东西尝起来像是加醋发酵后的果泥,落在舌头上,引出令人作呕的声响。刚端起碗时就有人递过餐勺,却不立即松手,少女的声音在他迟疑时趁虚而入,用母语解释不必真的吃完,可以装个样子,然后悄悄吐掉。
“我不会道谢的。”他低声说。
而她没说什么,侧过身,回自己的角落里去了。
04
到下午时,有几个全然陌生的面孔走了进来。
他们中有一大部分是黑市聘请的佣兵,一只手按住枪柄,腾出另一只手用粗暴的动作赶囚徒出去。每个人装备在身上的武器都显得非常精良,仿佛身经百战似地,衣袖下鼓凸的肌肉清晰可见。被赶出铁笼的人们依次带上镣铐,各个垂头丧气地,外表既狼狈又邋遢。然而随后他们就被赶去进行沐浴和清理,两个较小一点的Acheloides被改为装进笼子。那只堪称漂亮的鸟笼底部以金属雕花装饰,锁头是繁复的古典款。笼子的底盘被清洗打磨得锃亮,他们坐在里面,像两只不会说话的金丝鸟。
“别动。”少女低声嘱咐,“也别开口。”
她的声音是自血脉深处迸发而出的好听,说母语清澈如银铃,拔高时却又激越如同响彻天际的破鸣。这是Acheloides种族特有的天赋,尚未进化时,歌声就已经辗转了数千万年。听从这番建议后少年闭口不言,静静地坐在笼子里。他们被抬到一个装饰着驼色地毯的大厅,舒缓的灯光摇曳着,将他们与生俱来的羽翼映得富有光泽。
走过他们身边的船员都很好奇,彼此低声交谈着。他们都听说过Acheloides在奴隶市场高昂的价位,但即便是内部人员,也很少亲眼见到。窃窃私语的人群不一会儿便各自回归岗位,留下船长和大副在此。他们不一会儿就引了个看似身家高昂的大老板进来,那是个说不上种属的外星人,身体庞大,嘴巴像刀刃割过似地一直咧得很开。
“就这,塞壬?”他说着星际通用的语言让笼子走了一圈,“他们俩,怎么不出声。”
这次他听懂了其中的一个词,塞壬,源自一些自称为人类的佣兵和奴隶贩子。那是一种只在传说中生活的半人半鸟,嗓音具有诱惑力,引过路的船只沉没。善于引经据典的他们将广告做得夸大,以便抬高价码。这个生套上来的名词又被嫌Acheloides本名太长的其他种族依样效仿。到后来,就连最擅长猎捕Acheloides的赏金猎人,也只记得这种生灵在黑市交易上拥有个歌声惑人的名号。
一股异样的情感在心中涌起,他知道是怒火。
“哑巴我可不要。”粗大的手臂伸进来,“你最好,让我听听这货色怎样。”
铁笼间隙很窄,所以他只伸进几根手指。但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他够到少女的羽毛。那些青蓝色的羽饰从她头顶倾泻下来,如同河水般清亮,如今却被轻易捏在手里。外星人紧缩的手指开始微微发力,试图令她出声,然而少女只是纯粹地沉默着一声不吭,眼睛盯着天花板,试图忘记附近有人。
但附近不止一个人。他瞄准角度,右手突然施力,试图掰开那些手指。
也许这种贸然的行为很快会被别人阻止,但他还是动了手。Acheloides的手指天生形如鹰爪,哪怕力气还小,也足以伤到人。很快那位客人就吃痛地松手,而船长将他拉开,眼中阴霾一闪,又恢复成之前那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可不行,您可得付了钱才能碰货品。”他用令人不快的嗓音说,“要是弄坏了,可得支付赔款。”
他报出一个价码,而对方嫌弃太贵。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小Acheloides试图查看同伴的羽冠,却发现对方也紧盯着他的手。一点深红黑色的血液使他们彼此相连,血迹浅淡,却反而更加耀眼,以源自本性的力量刺激着他们的眼球。
他们都记起自己在故乡是优秀的猎手。
05
交易没有成功,作为代价,他们全都受了惩罚。
黑市惩罚其他奴隶的方式是用鞭子责打,对于他们,则改换成较为温和的断食断水。Russell动员大家给他们省了些食物,藏在角落里。饿的奄奄一息的小家伙们被丢回铁笼,嗓子眼几乎要冒烟。接过装满清水的水壶时少年几乎想一饮而尽,品尝来之不易的甘霖。但他忽然想起少女也渴着,便忍了忍,将剩下的大半壶水留给了她。
“他们会以为是我教的你,所以只惩罚我。”她接过,“我试过好几次,他们都很小心,绝对不会让我就这么饿死。”
“无所谓。”他倔强地撇过头,“我又不要你道谢。”
他知道她心里定然藏着些许歉意,只是时机未到,不适合说出口。这几天飞船底部待售的奴隶不断被带去售卖,唯有Acheloides束之高阁,再无人去碰。听船员们的口气是要在德尔塔港口待上一段,除交易货品,还补充必需品和燃油。属于囚犯们的舱室内光线依旧刺眼,售空的监牢被腾出,装下新的货品。那些被再次转卖的奴隶之中有人在低声祈祷,却并非为自由,而是希望自己的下一个主人不再如上一个残忍。那个可怜的犬类兽人缺了几根手指,断口因发炎红肿,少年看得清楚。
无论接受与否,他已经开始适应这种生活。
等无人在旁的时候Russell试着教他星际通用语,程度不足以对话,但能听懂船员们翻译器中漏出的简单的词。这位温柔但坚毅的女人自称受过星际巡航教育,被捕获时,正在一艘采矿飞船上工作。Russell在飞船结构和电子设备方面都有一手,是这群Acheloides的领导。她曾指着飞船舱壁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说下面埋着电线。这座飞船的电力输送线路有两个核心关键点,破坏任意一个,就能瘫痪对应一半船体的供电系统。
“我有一些工具,可以对付笼门。”她说,“这间货舱的顶端有个维修管道,一般没有人进去。它对我们大家的体型而言显得太窄,但你,你可以进去。”
她看着少年,眼睛闪闪发亮。那里面有一种期待重获自由的神彩,就像在无边的密林深处跋涉许久,终于瞥见旷野,以及苏伦利亚从天穹北部投下来的光。这道光芒透过无尽的黑夜直射在他心底,几乎将未来点亮。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少年咽了咽口水,目光瞥向少女:“她呢,和我一样小。”
“她有别的事。”Russell含糊地说着,避开他的双眼,“别担心,等机会一到,我们全都能逃跑。”
06
那天夜里,一声伴随着羽毛簌簌作响的呼唤忽然将他惊醒。
虽然所谓黑夜不过是生物节律驱使下做出的判断,上飞船后他们作息规律全部颠倒,真能集体睡着的,恐怕也只有一两个小时。被惊醒后的少年迷糊地眯着眼,头脑因着短暂的休息而变得略带昏沉。身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的少女倚在墙根边缘,穿着仅能蔽体的短袍。见他醒来之后她便快速靠拢过来,嘴唇覆在他耳边。这段深沉的宁静令他们有了机会,所有人都无暇他顾。几个Acheloides在他到来以前就达成协议,作为辅助,还设法取得其他牢笼支持。最近他们将吃睡以外的时间全都用来保存体力,整艘船安安静静地,就连原本守在门口的卫兵也不知所踪。
他低下头,问出自己一直以来很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早点就和他们逃跑。”
“不可能的。”她回应说,小心地看着四周,“他们逃不掉。”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疲惫不堪,不似往常的样子。与同龄人相比她的神态本就早熟,经历过最近的事,仿佛又年长了几分。但即便是这样他对她的话语依然保持沉默,商船上的日子,令他们成长为懂得隐藏内心情绪的人。有那么一瞬他认为她的话语非常离谱,经过万全考虑之后,又觉得很对。但其中依然藏有一丝忽闪忽灭的希望,像一盏飘摇不定的灯,不知何时,才能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向神明发誓。”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带你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许下这种轻率的誓言,也许只是单纯想鼓舞同伴,但亦有可能,是真的决意赌上一切带着她逃跑。他分不清自己的话语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考虑过。有那么一刻他僵硬地避开少女的视线,希望她不会追问。可是对方却笑了,蹭了蹭他的脸,这是Acheloides之间表示亲密和友善的讯号。
“我明白了。”她说,“我知道怎么做。”
她转身过去,又陷入沉默,不一会儿便传来类似睡眠的均匀呼吸声。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混着异味的空气,努力让思绪重归于一片空白。朦胧之中仿佛有窸窣的声响从角落里传来,令他感到心安。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直到Russell用近似推搡的动作把他弄醒。他才看清牢门被开出一个小洞。
“去吧。”注意到他的犹豫,她又推了一把,“没事,等瘫痪电力,我们马上救她。”
07
他听说那天少女差点弄坏了自己的嗓子。
卫兵们慌慌张张地将她拖到外面,经医师检查无碍后,便认定故技重施把她丢进了禁闭室。因为是珍惜货物的缘故,他们走得很急,也没有仔细地锁门。其他牢笼里的囚犯见状纷纷起身,等待Acheloides们帮忙。这艘装备精良的黑市商船很少贩卖二手货,因此给了他们机会。尚未受过真正奴役的囚犯们锐气还充足,也被Russell说动,等笼门一开,就加入抵抗军。他们的计划是趁飞船未启航时行动,在船员休假期间抢船。这时候飞船上的佣兵们大多完成结账,回港口更换雇主。在星盟管理区诱拐奴隶毕竟算是高风险工作,报酬也够多。因此,他们中很少有人会决定连续干上两票。
招募新的佣兵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他们行动。
进入维修管道后他不得不缩紧身体,里面空间很窄,一般由机器人活动。这艘飞船的主人并不担心他们会利用它逃跑,所以未加防御。爬向管道深处后他轻易地看到线路,用塑料盖罩住。回忆起被传授的知识少年轻易破坏它们。他动了动身子,打算找到最近的出口,接下来,就是等同伴们传来行动成功的讯号。
但他忽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它就像是从平静水面上悄然掠过的风,无形且无息,但涟漪久久不散。有那么一刻他开始怀疑逃亡者们会不会回身解救少女,毕竟逃脱机会宝贵,而她又很可能曾经拒绝过他们。这种犹如警钟般的思绪激起以后便很难退却,他在管道内静静地思考了一分多钟,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挪身朝后退去。
他爬到一处电缆附近,借助稍微宽敞的空间转了个身,又埋头向前,打算找机会下去。
等他看到眼前的真相时,冰冷的恐惧陡然钻进脑海。
08
成年的雄性Acheloides重重撞上一名打算袭来的卫兵,用自己的身体力量将他击倒在地。那卫兵的手臂挣扎似地胡乱四处摸索,终于在被撕碎以前成功捏住了枪。那柄过于小巧的武器被举高起来,对准反抗者的头。于是他沮丧地收手放弃抵抗,在伤人以前,被卫兵们用镣铐栓在一边。
Acheloides只剩下两个成人,其他的全是血。
瘫痪电力的计划并没有起到用处,备用系统很快启动,并且发出报警。此刻留守在船上的人员大多全副武装,各个吃饱喝足,从装备到体力都比虚弱的他们强健许多。持有武器的他们很快就将这群奴隶逼退,赶回最下层牢房。原本处在休假中的船长也立即赶回,同大副站在一起,不知在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
最后他比了个手势,像是砍刀。
从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发现Russell,被一根绳子捆着,身上和脸上都有血痕。原本整洁好看的羽毛如今乱成一团,羽枝皱巴巴地,露出其下苍白而充血的皮肤。听到船长的话语时她眼中光芒一黯,露出解脱似的神情。起初少年并不确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直觉拼命地叫喊,告诉他他其实已经明白了。
他们把囚犯关回牢笼里,大声呼喊什么。随后又对着两只Acheloides,对着Russell的头,举起了枪。
他清楚扑下去的时间就是现在。
第一发子弹因为枪管偏斜的缘故打中墙壁,留下一枚弹孔。然而第二发立即从旁边补上,准确扎进头颅,将生者送往冥府幽暗的国度。眼前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一片模糊,如同蒙着一层雾。一时间他只能看清事物的大致轮廓,等他看准时,只注意到大副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而好几双手伸了过来,握成拳头,将他打翻在地上。
他又想起死亡是一条恒久的路,路程艰苦,但终点等着救赎。
朦胧中他听到有什么东西拉响的声音,便知道是枪。那个喷吐杀人工具的洞口就在两眼前方,黑漆漆地,等待被主人扣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闭上双眼祈求死亡,苏伦利亚,引导这个生灵,将他送往被永恒之夜拥抱的地方。
温度和羽翼一起覆上来,拥抱他的,是另一个人。
那是刚被从禁闭室里放出来的少女,尽管虚弱,却仍是挣扎着爬向他。凭借对她的了解他已经知道她肯定不会自残,就连贸然举动也少。但如今她还是艰难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随即回过头,如湖水般湛蓝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住枪口。
她的音色是钟磬鸣响般的清脆,浑身的羽毛是耀眼的蓝。它们由尖端开始,从天蓝到海蓝,又从海蓝过度到宝石蓝。塞壬女妖的身影此刻是那般惊人的漂亮,无数种层次分明的色彩混在一起,就连整个Acheloides出名的绘画艺术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现在的一分一毫。
枪口顿了顿,仿佛被震慑似地,终于垂下去。
货真价实的黑夜降临笼住了他,温度还在,所以他闭上眼。
09
他相信自己千真万确地见到了故乡。
Acheloides的房子大多依靠森林而建,白昼时常呈现黄昏色,而植物亦被镀金。潺潺流动的溪水衬托光芒倾泻而下,在浓墨重彩的花叶间流淌。地面上层层叠叠的落叶柔软似被褥,孩子们偶尔在上面安睡,透过金黄色或红色的云彩,仿佛看透了天光。
距离离开故乡恐怕只有不到一个半月,可对他来讲,却比一辈子的时光还要漫长。
这个笼子里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间不大,却宽阔得像是广场。昏暗中他用自己的手背擦拭嘴唇,直至感觉到开裂的疼痛,以及血液的铜腥味。这血的味道令他清醒过来,看见自己在笼子里。随后他的嘴唇触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水杯的边缘,紧接着,清凉的水流进了他的口中。
“为防万一起见我偷了点药。”同类的声音说,“你最好吃下去。”
被硬塞进他嘴里的药片尝起来很苦,几近难以忍受。但他听Russell说过这里有种星际特效药,促进机体恢复,普适于几个常被劫掠的种族。这是各文明之间往来造成的便利,也是悲剧的开始。Russell——他想起这个名字,感觉很不好受。
“为什么不救她。”他说。
他知道她的方法几乎可以救下任何一个人——特别是Russell,她虽然失败过,却拥有知识,并且仍是成功逃脱的希望。但这个问题他并不期待得到回答,询问的口气是陈述性地,就像重复事实。
这一次少女的神色彻底黯淡下来,就连勉强维持着的一点锐气也逃逸殆尽。拿着水杯的手一动不动地举在半空,许久之后才停下来,转为整理他的羽毛——从头冠到尾羽,沿着近似橙色的脉络过度到深红,比火焰还要灿烂的,难得的珍惜品。
“她照顾我,可我救不了她。”她缓缓地说,“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要怎样才能自保。但我可以帮你,因为,你和我一样。”
其实他当然知道保护自己的方法。
他知道笼子里的其他Acheloides有时会遭到毒打,被带到笼子外面,扯下亮丽的羽毛。这些好看的色彩被商贩夸大作用,又因为轻盈细腻,成为某些残酷之人所钟爱的奢侈品。但Acheloides的羽毛比起珍惜更接近可遇不可求。如今母星上的成年个体基本无法抓捕,而星系以外的受到星盟与自己的武装保护。至于那些早就被抓捕为奴的个体,没有生存条件,后代会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一根Acheloides羽毛在市场上的价格几乎等同于贵重饰品。比它更昂贵的是幼崽,这些令人愉快的智慧生命在奴隶市场价格居高不下,尽管数量稀少,却总有人铤而走险。
他并非愚钝到无法探知这点,只是内心的本能令他不愿。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说。
她轻吐出尾音婉转的词汇,又解释说这是苏伦利亚的一个变体,与它意义相近,指的是从夜晚天穹北端诞生的理智女神。起这种名字的女孩大多出生在某个时段,因为与月历有关。撑住尚且迷糊的头脑他默默地听着,脑海中念出这个名。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也来自同样的语系和方法,意思是从烈火中诞生的战斗之神——如果战斗下去就能使这场噩梦清醒,那么哪怕只早一秒,生活也将提前一秒回到既定的轨道。
“原来你只比我大几天。”
“不是几天,有可能,是一年零几天。”
她纠正他,却不是重点,蓝颜色的眼睛又一次有光在闪。这种光芒他曾在别的地方看过一次,也与上次相同地,不愿见它熄灭。他不知道她是否曾经有个弟弟,或许因事故夭折。但他千真万确地记得自己有个姐姐,从未谋面,便胎死腹中。
他们的面容乍看时显得惊人地相似,除了羽色和瞳色,其余部分相似到几乎能让大多数旁人误认为双子。
“以后我叫你姐姐吧。”
他不假思索地说。
10
手枪是他趁那个时候藏起来的。
它被藏在床铺下,躲进摄像头死角,辅之以不久前从死者身上脱落的毛。卫兵巡逻的时候他们就挨着它坐,靠在一起,装作是取暖。这些傻乎乎的大个子们并没有仔细到提防这点,因为是Acheloides。资源和与自然相伴的文化限制了战争武器的发展,而他们的手——比例与身体不甚协调的类鸟形钩爪,则无法利索地操作星际中通用的大多数热兵器。
他们在母星上有一套专属的武器系统,但大多适用于游击战。直到外星船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令他们疲于应付,才应邀加入星盟,与其他星球交换技术,建造起对空防御设施和巡航舰艇。
囚徒们制造的叛乱并非毫无用处,至少杀死了不少人,也成功地破坏了飞船上的部分设备。这艘黑市商船不得不仓促从德尔塔启航,避开海盗们徘徊的纽曼星云,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再开始重振旗鼓。修复飞船的工作不得不启用奴隶帮助,每天工作三小时,做些简单的活。小Acheloides因此得以带上奴隶贩子本职范围之外的翻译器,以便与旁人沟通。代表少女名字的词汇被译作Cynthia,而少年的则是Mars。代表月亮女神与战神的新词汇和本意不尽相同,但与此同时,又被另一种文化赋予了新的内在。
他们学得很快,从记住译名开始,到后来甚至可以直接讲出简单的星际通用语。此前处处紧盯他们的船长如今放松下来,甚至采取放任。一系列变故后他决定改换方式,使用怀柔政策,好让两只不听话的小崽子配合被卖出去,尽快赚得费用,使他的远航还不至于赚得太少。
为此他甚至停掉原本每周一次的半固体食品,转而给平时加餐。他决定下次去叶塞港的时候质问老板,要求他全额退款,并终止这份订单。从药品商店买来的东西据说能令羽毛增色,价钱贵得要死,收效却甚微。计算支出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肉痛,只好去货仓转转,才能替即将入囊的钱财感到无比的高兴。
但船员舱室却渐渐多出一种不和谐的声音,随输电管道以及通风口传播。一开始声音并没有到达船长或者大副那里,但就连船舱底部,已经闭塞了耳朵的奴隶们,也能听到。
11
Cynthia趁被赶去清理维修通道的时候弄坏了几根电缆,这点Mars知道。
他在飞船对侧的位置弄坏另外几根,把它们松松地固定着,一经剧烈摇晃,就会立即脱落。他们并不知道这条电路究竟连接着什么,只是依照感觉,猜测它可能是某种警戒或者安全系统。回到货舱后有几个船员鬼鬼祟祟地来看他们,在铁笼旁交谈着,用身体挡住摄像头。他们自认为说着小Acheloides不戴翻译器就无法听懂的语言,因此不加避讳。但Mars从中成功地捕获到几个关键字。那是一串号码,足有十几位数,而数字,则对应施加在笼门上的密码锁。
他们眼中的神情有疑惑、有焦虑,有可见或不可见的各种小算盘。唯一的共同愿望是给自己捞些好处。他们想造反,Cynthia推测道。
再戴上翻译器的时候Mars听到星盟执法舰队已经盯上商船,将警戒定为最高等级。多次触怒星际评议会的船长本人也被下决心挂上通缉名单,照片被放大张贴,令各殖民地注意。先前的奴隶事件已经令船员感到失望,他们比起利益,决定优先考虑自保。这几天商船气氛显得沉重且压抑,每个人都在怠工。趁无人注意时Mars偷偷地练习用枪,学着Russell告诉他的方式用指腹收紧。刚开始的时候他失败过许多次,动作笨手笨脚,有一次甚至差点引来卫兵。但不久他就对这种动作熟练许多,钩爪变得灵活。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视觉一如数月之前敏锐,甚至更近一步,可以穿过迷雾一路看透至真实。
一个人的眼神可以体现出许多东西,尤其是在被铁栏和闸门封闭的地方。起先它们往往流露出绝望、恐惧、愤怒,以及所有与光明背道而驰的感情。然而有一些人的双眼接通着另一种情绪,也许不如前者的一半强烈,却渺远而悠长,富有持续的力量。囚禁生活令Cynthia和Mars都练就了观察他人的本领:闯入他们视野的眼神有大部分依旧保持死寂,小部分逐渐变得慌张,而另一部分,就像他们在彼此眼中见到的,深埋在灰烬底下,却仍在奋力燃烧的微弱火苗。
12
这一天船长的脸色像尸体,醒着的都能看到。
外族生命脸上的肌肉逐渐绷紧,每一次粗重的呼气,都如同在鼓风。与Acheloides类似的眉骨此刻紧压下来,让脸变得扭曲。货舱内浑浊不堪的气体被他用眼神冰冻,凝成液态的流体。就连舷窗外悬挂的星斗也嵌入宇宙的幕帘,时间化为静态,屏住所有呼吸。
更为严重的危机此刻就在眼前:一艘肉眼可见的海盗船从左翼缓缓逼近,枪炮整装待发,来者不善。
而船长的怒意,此刻到达了最高点。
“你们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才会胆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抢船。”他厉声喝道,像是要把声音刺进每个人的耳膜里。“我知道叛徒是谁,我……”
“不是我们弄坏的雷达,船长。”一个水兵战战兢兢地说,“不过,我知道是谁。”
他颤抖的手指缓缓抬起,与对方目光相触后,却又畏缩地改变方向,转而顺势偏移,指向另一个地方。
那个方向,是Acheloides的笼子。
Mars从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能有这么快,但他做到了。
他尚未成年的手指正好可以压住扳机,用最快速度扣紧,向前开了枪。动态视力令他第一次开枪就击中什么,来不及听见叫喊,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便裹着明晃晃的火焰从引擎室里喷射出来,树干粗的火柱裹挟烟尘,窜得比屋顶还高。雷达兵、信号兵和枪炮军士叫骂着混成一团,气流从船尾卷起,浓烟顿时扩散到大半个舰身。剧烈的撞击令电线成功脱落,又随之而来,彻底瘫痪电力。船员们慌不择路地四散逃跑,留他们在黑暗里,适应着久违的光度,唯一能看到的亮色就是彼此的眼睛。
“要逃了。”Cynthia问,“害怕吗?”
他当然害怕,手指贴住枪柄。看见舱门缝隙的时候他几乎打了个激灵,唯恐会有死亡从那里冒出来,将自己给抓进去。正在与船体对接的舰船来自某个穷凶极恶的海盗,他们会被抓住,沦为奴隶,或者又一次被关进用作展品的笼子。而藏在这里——这艘漂浮在茫茫太空的,已经失去动力的商船上,属于他们的下场只是更快速死亡。
然而他们已经开始畅想遥远的未来,畅想逃出去后的生活是否重归故土。或许他们应该顺势离去,像传说中飞上神山的先祖似地,在茫茫无边的星际寻求自己的前路。有许多出航或出逃的Acheloides凭借出色的音感与色感成为艺术家,另一些则擦亮双眼,担任优秀的侦查员或狙击手。孩子有限的经验令他们很难顾忌这些,他们思考着,脊背弓起,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得让人看到,看到他们同灾难作着周旋与斗争。
但灾难之神不应该拥有一只蝗虫的头颅。
一根短小的触角从门缝边缘探了进来,随即是颀长的身影,像盾牌似地,挡住舱外的火光。自体侧延展而出的两对手臂一边打开舱门,一边向外侧扫射。等到门缝足够宽阔的时候他便硬塞进来,后背贴住掩体。黑暗中他们都对上了他的复眼和单眼,打量着他的面容,却因为保险起见,迟迟地没有进一步举动。
那只奇怪的生物从他们的利爪一路扫视到地板,随即咧开外骨骼,挤出一个难看却很真挚的笑容。
至少他们都以为那是他的笑容。
“赚大发了。”他挥挥手,示意他们跟紧,“会打架么,小崽子们,会的就跟我来。”
#序章#
Dream is the realization of desire. ——Sigmund Freud
***
那像是梦境的一部分。
嘈杂不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永不餍足的野兽的咆哮,将一切撕扯成碎片。
黑暗像烟雾般漫卷上来,一切声音被黑暗吞噬……单薄的,漫无边际的黑色,无边无际的人潮从身边涌过,那光景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不安感,就如同循环播放的默片,断断续续,却持续不断地侵占着人的内心。
——那是绝望的色彩。
***
公元20XX年年末。
希望之峰学院所属,豪华游轮“海蛇号”。
作为以培养拥有特殊“才能”的学生而出名的学院,希望之峰学院多年来致力于以创造社会顶尖的人才。绝对的精英教育是这所学院建立的宗旨,但无可否认的是,无论在哪所学校里,“问题学生”的存在都难以避免。尤其对于这些在各自的领域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的学生。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希望之峰学院建造了这艘名为“海蛇号”的邮轮。在修学旅行的期间学生们会在这艘与外界隔绝的船只中共同生活,以期解决心理或性格上的问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修学旅行”已经成为了学院的传统之一,即使身处其间的人对之毫不知情。
漆黑的夜幕下,游轮巨大的阴影倒映在广阔的海域之上,明亮的月光从云层间坠下,散落在甲板与船舷之上。
[啊…果然我还是更喜欢晚上…]
黑发的少年斜靠在船舷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穿着一身考究的正装,款式相衬的袖扣和擦得锃亮的皮鞋无一不显示着主人严谨挑剔的个性。与之相反的则是遮挡了大半张面孔的刘海,少年脸庞被大片的阴影笼罩,令人难以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黑泽清司喜欢夜晚,这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别人的想法,这既是才能,也是不幸。这使得与人相处变成一件毫无乐趣的事务,及至一种精神上的酷刑,就像被迫重复做一件毫无疑义的事情,令人厌烦,却无可避免。
在这世界上是否仍然有着无法被他了解的人呢?他这样想,并如此期待着。
[……]
仿佛感觉到注视的目光,黑泽转过头,看向身边欲言又止的少女。
“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我…我叫真纪,长谷川真纪。”
或许是不习惯与人对话,少女精致的面孔仿佛带了一丝尴尬。在黑泽的注视下她连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微不可闻。
长谷川真纪,超高校级的网红,据说在网络上受到大批粉丝的追捧。很难想象那位在二次元备受追捧的【YUKI】在现实中却是如此腼腆内向的少女。
[反差性人格啊……]
黑泽在内心里发出了感慨,在网络与现实中性格差距巨大的并非是个例,过去他也曾经做过相关的研究,对于如何与这样的目标交流也有足够的经验——这或许是自身的天赋所能够提供的少数的好处之一了。
“长谷川真纪,是个好名字呢,那么长谷川小姐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问题呢?”
他这样微笑着发出了提问,旋即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了纸笔,将它们递到真纪的手中。
“对了,长谷川小姐应该更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吧?”
“啊……是……”
真纪下意识地接过了纸笔,有些犹豫地看了黑泽一眼,眼神里却多少露出了舒了一口气的情绪。
虽然明明面对面还要在纸上书写多少有些奇怪,但对于习惯了用文字交流的人而言那实在比说话轻松太多。
[是这样,我想向黑泽同学咨询一下心理问题可以吗⁄(⁄ ⁄•⁄ω⁄•⁄ ⁄)⁄]
真纪飞快地写道。
[心理问题啊…我还以为你会想问关于这艘船的事情呢。]
[诶,关于这艘船黑泽同学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黑泽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作出了解释。
“'超高校级的死神'也好,莫名奇妙来在这艘船上醒来也好…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被困在了这艘与世隔绝油轮上,而且说不定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也要维持着这样的状况…”
不知是否真纪的错觉,她仿佛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愉悦的味道。因为看不清脸上的神态,光从黑泽的语气而言倒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或者[真是个愉快的假期啊]之类的话。
[孤岛…吗…]
原本隐约就有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真纪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种诡异的预感。
月光渐渐在云层中隐没,夜色在航船上空交织出不详的阴霾,绝望与希望的乐章就此拉开其序曲。
-fin-
=KSM Agent Mission A
=8650字
=捞兰斯真的是一个好玩益智的增进同伴感情的方法(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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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打捞黑匣子?”
“对。”Lamorak点了点头,冲我扬了扬手中那只黑色封皮的文件夹——保密等级二级的标识,“Arthur指派你、我和Gareth一起完成这个任务。也真是巧,正要给你打电话呢。给。”
接过文件夹,我轻声道谢,把封皮翻开来。坠毁的直升机型号和推测失事海域的照片、测绘数据被清楚地一一列出。一切都是那么周密齐全,如同往常一样。“飞机残骸…Lancelot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吗?”
“据说打捞的难度很大。再拖下去的话,别说尸体早就被毁掉,就连黑匣子也很难被找到了。”
“是呢。”我附和道,目光扫过示意图下面的几行说明文字。Lamorak说得对,平素的刑讯工作都是由他负责;换句话说,他积累的关于“死亡”的知识应该比我要多得多吧。如果他的意见是这样,那么到目前为止,Lancelot的遗体已经是被泡胀到面目全非了——如此说来,想要获取他的死亡留给我们的信息,一定会是难上加难。
高大的金发后辈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单片眼镜——说是后辈,看起来却老成而可靠:“所以,'在打捞尸体之外,目前的工作重心还要转移一部分到获取黑匣子上',Guinevere是这么说的。你见到Gareth了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抱歉,没有呢。前些天她似乎出伦敦了。是不是在休假……”
“Kingsman会有休假一说吗?”
我吓了一跳。Gareth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Lamorak身后,向我们俩扬起一个惯常的笑容——搭配她擦成深红的唇色,显得干练而自信。这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前辈此刻着一身黑色套装,看得出是完全的工作状态。
——对,是啊,身为特工,我们应该是随叫随到,也就是时刻待命的。刚刚的说法显然是有问题的…我觉得指尖又开始抖起来了。“也对呢…早上好,Gareth!不好意思。”
“没什么,别紧张。”一眼就被看穿了。Gareth一笑,示意我把文件夹递给她,我看见Lamorak似乎也弯了弯嘴角…唉。
把思绪收回来,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旁边Gareth从拎包里抽出眼镜戴上,一页一页地翻那份任务书——不得不说,她阅读的速度相当快。“唔,近海打捞…大致的海域已经划好了,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具体地定位、然后实施打捞对吧…如果赶上好天气的话,倒是不难。不过,”她指出目录上的一行,“就算有随行的专业人员,也要做好应急的预案——我们三人中,有人对这个在行吗?”
从眼神来看,Lamorak的想法应该也差不多;但也许只是我,只看到第三个字就觉得头大起来。
“拖拽声波定位仪及人员和工具的载体——牵引船的操作?”
放下咖啡杯,Yves仍然是那种有些抱歉似的笑容。说实话这蛮奇怪的,我不记得见过有哪个人会常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咖啡到底是怎样煮得这么好喝的?
大概这个想法也被看出来了,因为他现在的脸容里高兴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看起来你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啊。”他说着给自己续杯,然后冲我亮了亮咖啡壶,声音里带着轻松的调调:这么说那表情是我的错觉吗?“需要再来一点吗?”
我摇摇头:“不用啦。再喝今晚我就不用打算睡觉了。”
“说得也是。”弯了弯嘴角,Yves放下壶,端着杯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套猎装满衬你的…如果呢子的毛含量能再多一点就更好了。”
对衣服作出这种堪称富有针对性的评价,还真是怪罕见的——莫非穿衣也是胜任特工所要求的一项技能吗?“我不太清楚……如果毛含量再多一点,看起来会有什么变化吗?”
“唔,有的。”他无声地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轻轻歪着头,好像是在观察什么,“比如说,整件外套的轮廓会显得更硬挺。现在的美中不足就在此……不过缝线的位置把握得很好,多少弥补了这一点呢。”
听Yves说得头头是道的,对这种事情我还真的没考虑过什么——毕竟我的时间都给那些亲爱的机械了嘛。端起杯子,我问:“对了,你之前好像是说有什么事情,Yves?”
“啊…是的,谢谢你提醒。”好像确实有点忘了正事,他点了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抽出钢笔和便签,轻轻旋开笔盖后在纸上刷刷写下几行文字,“对于这种机械,Mech…Dorr你有了解吗?”
我眨了眨眼:“尽管叫我名字就好啦,对吧?让我看看,”接过那张纸片,好家伙!当初选择来这里、成为Kingsman候选人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是拖拽声波定位仪的型号吧?还有和它所相适应的设备、牵引船…唔,加上控制软件?”
Yves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实在有点微妙的好笑。“感谢老天,你知道…是的。对这些,还有打捞用机械的事情,你有什么了解吗?”
“当然啦!”我刚刚伸出手去,对面坐着的绅士就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把钢笔递到了我手中,笔尖朝着自己的手心。拿过钢笔,我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你说的这个大概是和美军使用的型号相似的那种吧?精度好像也差不了太多…哇哦,这个牵引船!查资料的时候见过,配置简直无可挑剔。我记得是这样:首先是仪表盘里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看见Yves好像有点头大,但又有点想笑。全程他没动笔,我想大概是用了其他的什么方法记录吧,录音笔什么的——这类小物件他们绝对少不了,否则那把迷人的黑伞也太寂寞了。一壶咖啡见底,我把涂满了示意图的便签推回给他:“基本就是这样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尽管问我就好。”
多问问我啊,这些机械简直太有趣了。
“啊…太谢谢你了,Dorr。”他笑着说道,接过便签,仔细折好放进西装口袋里,站起身来向我点了点头。哎,我这才想起来大概兴奋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不过从Yves的表情我看不出什么评价。他瞥了一眼手表,又是那种有点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还得处理一些事情…”
“Yves你快去忙吧,”我回以一个连我自己都会评价为“爽朗”的笑容——好机械的情报就像一剂鸡血,几分钟过去我都没缓过神来,“我也回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和其他人要好好相处啊。”他带着一种似乎不太放心的表情,“团队合作对特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呢。”
为什么带着那样的表情呢?看上去就像是要拜托别人什么事情一样的小心。“我知道啊。学校里的小组报告我也是做过很多次的。”
虽然很多时候并不愉快就是了,但好歹也是完成了的。
Yves大概全看出来了——又或者是他以前就调查过什么关于我的事情,所以他选择点点头。“你会没问题的,我明白……抱歉呢。那先再见了。”然后走出了休息室。
一个我不明白有什么必要的道歉,就像我从来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脸抱歉一样——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不远处,候选人的住处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里面的声部越来越多,大概是过一会儿就要集合了。于是我也走过去:再说一遍,虽然受限颇多,但我还是想大喊一句——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值得了。
已经五十三分钟了。我坐在水池边上——准确地说,是总部内附带调压装置的水上训练场所里,扫了一眼手表。拜经年累月的特工生涯所赐,表盘的玻璃蒙盖上已经多了几道浅浅的划痕,不再是Vincent送给我时的样子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它一向运转得十分精准,现在也一样。 “好了,Tristan,上来吧。”我拉过对讲装置的话筒,又扫了一眼时间,“每次打捞的下水时间不会这么长的,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消耗氧气。”
没有回音,我把话筒放回桌子上,伸手改掉增压装置的设置,然后坐在池子边继续等。不多时一个黑色卷发的脑袋从水里浮出来,Tristan伸出左手抓住池边的栏杆,另一手扯下嘴里咬着的调节器,长长地深呼吸,潜水镜后的眼神似乎有点恍惚。“呼……啊,Lamorak,现在是……多长时间?”
到底是新手,怎么也改不掉上浮过快的毛病——减压病的可怕之处不用我强调他也知道,他曾经为了某项任务降到地下几百英尺,上来后抻一抻关节就疼得眼冒泪珠。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上岸,啧,这家伙可比看起来瘦多了。
说到这个,当Tristan这家伙来找我的时候,我倒没怎么吃惊:他说自己没什么潜水方面的经验,万一在水下拖了同伴的后腿,后果很可能无法弥补。
他说的倒是很对,也蛮符合他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但有必要在高强度的工作下这么加班加点地特训吗?一般从特工嘴里说出来的”没什么经验”,都是少则十几次,多则几十次——间谍电影虽然不是生活,但在这方面可一点不骗人。
“不,真的。”他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只有两次下潜经验:港口打捞,深度百米以内。”
那就没办法了。
“五十七分钟。”我把毛巾扔给他,后者接住,狠狠擦了一把脸,看起来还有点头晕,“如果按照昨天我们推算的那样,每个人只需要下潜一到两次就可以了。定位、打捞黑匣子是最优先的,寻找关于Lancelot个人的线索第二……”
寻找关于Lancelot个人的线索,在任务的优先级别里只能屈居二位:这就是特工们的生存方式——一生只可见报三次,出生、结婚、死亡,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形同于无,哪怕是他在几天以前还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摘下他的帽子,和你交换一声“今早的天气真好”。如今他躺在海底,很快海浪就会将他的一切带走:Lancelot将不再是Lancelot,而是变成了各种自然界里的物质,水、碳、矿物质,花、草、树…… 想想就令人……
“Lamorak……你是不是太累了?”
Tristan略带迟疑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回来,也许是我刚才的样子有些奇怪吧。胡思乱想——特工可不能这么做,搞不好会送命的。
所以我笑起来:“怎么?我眼睛旁边难道多了几道皱纹,然后从你的眼中映照出来了?”
“不是,不是,”对方显然是在搜肠刮肚地考虑如何辩白才能既说清楚、措辞又能不招人烦——他就是这点有趣,为这点小事思虑过度的样子哪像是为了任务手起刀落的特工呢?“我是说,坐在这里只能看看数字,确实不比跑外勤更累……而且你才刚刚完成上一项任务吧?”
虽然有传闻说这家伙曾经有被欺凌的经历,如此一来,他那些几乎能归类为迎合他人的行为也算说得通;但就算如此,还是温软得过了头。“那些都不算什么,同为Kingsman的你也来数数吧——从月初到现在,光是民航客机的登机牌就攒了一大把了吧?” 他卷了卷发梢,又是那种有点抱歉似的笑容——果真是习惯成自然:“说得也对啊……最新的一张还是两天前从维也纳起飞的呢。”
“太累的是你,而不是我。”接过他递来的水瓶,我拧开喝了一口,“小心眼周的皱纹。”
“啊……也,有道理……”
“你想说你才三十二岁,是吧?”
沉默过后是噗嗤的笑声。声音在水面蔓延开来,顺着涟漪渗进池子里,直到看不见。“总之你该休息一会儿,”我说,他点点头,“时间还足够。”
“总之你该休息一会儿,时间还足够。”这么说着,我把冲好的热可可几乎是塞进Tristan冻得僵硬起来的手中,后者迟疑了一番才终于接下,“这次就由我和Lamorak下水,你负责盯一下氧气的消耗情况和黑匣子的信号就可以了。”
他顿了几秒才点了点头,但想来是冻得也说不定——乌斯怀亚的近海海面上正有大风在肆虐,雨滴也还在不断落下,出水时被吹个正着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好的……抱歉。让你们还要再跑一趟。”
“你忘了行动计划吧?”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爱归罪于自己是不行的,“原本的打算就是第一组人仅仅是下潜并且寻找直升机的残骸,打捞是交给第二组来做的,而这还是在对天气条件的乐观估计下。换言之——”
“找不到是正常的,找到了才该高呼’感谢上帝’。”Lamorak此时已经把潜水镜重新扣到脸上,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不信教的无神论者也好意思顺嘴就说出这样的句子,“那么我们就再下去一次,其他的就交给你——水面上的事情也很重要,这点你比我还明白呢,对吗?”
我点点头,这还不错:“况且,Tristan,你在出发之前去向你的候选人请教过如何使用那些设备吧?我们需要你在上面看着。”
——但确实,如果换成是我,也许也会下意识地在心里比划一个十字:若果不能尽快把黑匣子,甚至是Lancelot的遗体——虽然我们并不清楚他在这世上是否还存在着——打捞上来,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哪怕合恩角上空的太阳对我们接连微笑一个月也全无帮助。况且,就算Tristan再怎么掩饰,他那几乎说得上苍白的脸色也让我和Lamorak都不想让他再下水一次了。
必须速战速决。
在Lamorak的附和声中,Tristan终于看起来没那么沮丧了。总算也是了结一件事情,任务进行的过程中如果出现哪个队员士气低落的情况,后果往往会不堪设想。
“那你就稍等一下吧。可可罐子在船舱里,你的床上。”不需要再继续担心什么了吧。说完,我咬住调节器,向后靠上船沿。随着船长给出“出发”的信号,身体后倒,海水从头顶倒没过我的额头、腰胯、脚尖;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色,我融化在里面。
萤蓝色的海面在视野里铺开。这颜色本来应该很清澈,给人以清爽的感觉,可此刻却像是被人倒进了什么似的,从约摸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迅速浑浊起来:宝蓝、普蓝、墨蓝,间或夹杂一朵灰白的微弱浪花,最后直至漆黑。乌斯怀亚地区的风暴仍旧未停,从今早到现在,它已经在这片海面上肆意起舞超过三个小时,却丝毫不见倦意——明明地板都已经被这重踏弄得开裂塌陷,它却仍要天空继续嘶声号泣、狂风不间断地袭击。
这样的环境,对于不在港口所能保护的范围内进行打捞作业的人们来说,无疑是极为糟糕的情况了。手里的杯子早就被雨水打湿了好几次,连带着把里面的半杯热可可变成了冰朱古力。Tristan看着马克杯里剩下的棕色液体,无聊似的晃了晃,又叹了口气,目光转回到液晶屏幕上:在那之上,水下的两人每分钟是如何消耗氧气、现在又大致在哪片黑蓝底下,都用鲜明到明晃晃的白字一一列示出来。
——下潜已经超过四十分钟了。 他抬手狠狠揉了一把眼睛,方才因为被雨打湿的眼镜实在不方便他看东西,联络的手段已经换成了耳麦——然而水下的人并不能通过发出声音来向他回话。他所能做的,就是定时告诉他们海面上的情况、他们的氧气还够不够用、是否已经距离他们的船只太远,同时永远不期待有什么回音。 天气似乎比刚刚又变糟了,Tristan想着,握紧了马克杯的杯柄,指尖直颤。太冷了,他哆嗦着嘴唇在屏幕上敲出一串代码,好调取信息调节声呐的设置,近乎用猜的去配合那两人。
到底还是给别人添麻烦了,他叹了口气。即便已经凉透,好可可的香气还是能静静氤氲在他的周遭,可他现在真的丝毫没有胃口——否则这么好的可可有什么理由剩下半杯?同伴们还在海底奋斗,头顶上压着百来米海水所带来的高压,更不要提水下那些横冲直撞的鱼群和如今他正在经历的这场大雨——如果不是他缺乏潜水经验、在海底什么也没找到,末了还因为减压症带来的眩晕差点一头撞死在船底上,Lamorak会急忙把他推上船去、叫他好好休息吗?如果再仔细点、再找久一点,说不定他们就能发现那个亮橙色的装置——完好地躺在在沙质海底的某处,上面有寄居蟹在小憩——然后协力把它带回来,离开这被风暴席卷的海面,到岸上的咖啡厅去躲躲雨,晾干头发里的水分,顺便再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把指尖捂暖,然后他还有时间能想想Dorr到底有没有照他的要求去做,和所有人平和地相处,别再像在大学里那样对塞过来的小组报告任务说一声“去你妈的”——虽然这其实并不讨厌。
可眼下这一切都是空谈。原因就在于他——别说当时了,就连现在,他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这里让自己的思绪逐渐混乱起来。没人跟他说话,船长正在船尾东奔西走,大声吆喝着叫船员们穿好所有的救生设备,顺手丢给坐在甲板上的他一套——在雨幕落下的声音之外,一片安静。
Lancelot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他想着,刚刚还在遂行解救受难于自杀式袭击的人质的任务、正和Merlin通话说“一切顺利,任务继续”之类的老前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从两三千英尺的高空中坠入了深海:机载电话被咸水泡坏,窗子被鲨鱼悉数撞碎,曾经保护着他的钢壳此时却成了千万把扭曲的刀刃,指向他的脸庞、腿脚和周身,本该鲜明地从伤口汩汩流出的血液只是被水流冲散得无影无踪。这已经是好些天前的事情,那么现在呢?他还是被埋在海底的沙子里吗?又抑或是肌肉已经被海水慢慢剥离骨骼、已经看不出那就是他们Kingsman所属的骑士了吗?
Tristan知道海底是安静而温暖的,方才他一没入水中,周遭的声响立刻被阻断在外,只剩他一个人,看见身前Lamorak用手电打出的“没有异常”的信号后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上去——没有脚印,也没有脚步声。那么Lancelot也是这样,在一片寂静中闭上了双眼的吗?那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是一同在直升机上的本国政要?是手指上那枚即将成为自己的衣冠冢的、特工们专用的戒指?又或者,是总会一边微笑着对他们说“早上好”一边将今天的任务书放在你手边的那位美丽的秘书呢?
一片寂静……是不是就像教室地板下的那个夹层里那样,又黑又无声?是不是也会像那些午后和夜晚,除了他自己,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人?
如果因为这次的失败,我会再次……
突然有光从水面下射出,闪动几次又晃了晃。他腾地站起来,杯子里的可可差点洒了一身。在最后一秒端稳马克杯,他赶紧把剩下的饮料喝下肚;不顾喉管里塞进冰块一样的感觉,Tristan跑向船舷,把耳麦拉到嘴边:“已经收到’安全返回’信号!重复一遍,已经收到’安全返回’信号,允许登船!你们,都没事吧?”
“啊,什么事也没有。”Lamorak的声音从调节器后传来,刚出口就被海风撕掉了一半。他伸手拽住同伴抛下来的绳子,侧身递给紧随其后浮出水面的Gareth,动作可疑地有些不连贯,“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非常漂亮的鱼群呢……”
“不,有事。当然有事。”已经摘下潜水镜的干练女人拉住绳子三两步攀上船舷,赞许地看了一眼甲板上那只空杯子和它的所有者,对方此时正瞪大眼睛盯着她,“Lancelot的直升机——准确来说,是残骸,已经在十分钟以前被我们找到了。”
找到了。我看着Tristan,他一巴掌拍在船沿的栏杆上,差点栽进海里去——显然这可把正在往船上爬的Lamorak吓了一跳。“嘿,冷静点。”他笑着说,但很明白地,他是在忍着不要让我们剩下的那位同伴发现他肩上的伤,所以那笑很是勉强。
“啊……不好意思。欢迎回来,Gareth,Lamorak。”Tristan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卷了卷发梢,然后快步走进船舱里,一分钟后抱出了两床毛毯,分别抖开,然后递给我们。“快把这个披上,在你们下去的期间,风暴又变大了。”
“那你就这么一直在甲板上坐着?在雨里?”
他似乎被问得有些尴尬,头发上还在不停往下滴水。我听见Lamorak噗嗤一笑——似乎是和这家伙有什么默契啊:“啊,这个……甲板上比较容易接收到信号。您也知道的。”
一看就知道是在逞强。我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辛苦你了,Tristan。”
“不要紧的,你们才应该多休息一会儿。”他说着把两杯冒着热气的可可端到我们面前,指尖在接触到杯子的一刹那就像放进了温度正好的温水里,令人放松下来,而冲泡它们的人此时则正把潜水服的拉链拉上,“可以告诉我具体的定位数据吗?我去把黑匣子带上来。”
哎,这孩子,要说什么才好?“怎么,你要一个人去吗?”
“只是黑匣子而已,重量我也可以负担。你们刚刚在水下已经待了一个小时,而我一直坐在船上,这样对比一下就知道你们已经非常累了。这实在……”
“实在什么?”Lamorak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他拍拍Tristan的肩膀,有明显的向下使力的动作,“如果是Gareth的话,她可不介意再下潜一次——能在这大西洋里潜水可是不可多得的回忆,是吧?”
真会说啊。我点点头,接口道:“我可能还没有说明完。直升机的状况并不尽如人意:多处破损、断裂、扭曲,单凭一个人要应付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我冲他眯了眯眼,“你的潜水经验里不包括处理这种情况吧。”
我并不担心Tristan的那番话是为了挣到“打捞起黑匣子”的功劳之类——Kingsman不在意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那提议只是他的内疚感在作祟。让他一个人下水是件过于危险的事情,而Lamorak又受了伤,可以完成这项任务的只有我。
“就这么定了——谢谢你的可可,Tristan。”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说着捏起刚放下不久的调节器,咬进嘴里,“记得带上一号电钻,我们走。”
“请求使用一号电钻。”
“许可。正在使用一号电钻。”
我比出“明白”的手势,接着从后腰摸出电钻,Gareth站在我十步开外的海底,手里牵着从船上一直放下来的电缆。多亏了Gareth的带路,我们很快就下潜到了直升机残骸所在的海域。虽然谁都没有说什么,但我能看出来,无论是Lamorak还是Gareth,都对面前这具废铁壳感到要作呕般的不悦。
因为我也一样。
Lancelot就死在这里,这是他作为Kingsman的终焉:没有亲人爱人的陪伴,没有竭尽全力的挽留,甚至没有一句遗言——最后,就连自己的形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Gareth从破破烂烂的机舱里捡出的那枚戒指就是他留给我们的唯一讯息。
这本不该是一位尽心尽力为了这世界而奋斗的绅士应得的死亡——但我也很清楚,其实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波浪在我头顶上浮动着,映射出遥远海面上粼粼的波光,而鱼儿也在其中嬉游:我觉得自己就要从那枚戒指的光面上看见Lancelot的脸了——他如往常一样稳重而亲切地微笑着,下一句就是“刚刚从什么地方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现在不该是考虑这些的时候。Gareth和Lamorak都还在等着呢,他们已经很累了。
“开始对直升机残骸进行局部解体,以取出被固定在其后方的黑匣子。”
我按下电钻的开关,瞬间钻头高速旋转起来,在海底卷起一道道水纹。事不宜迟,动作必须要快而准确。微微向右边踩两步,我把钻头靠近横亘在我们和黑匣子之间的钢板,然后向它左上角的螺丝钉切去。
吱——咻。就算是在大部分声响都被水这种介质吞噬的海底,电钻在钢板上钻孔还是发出了明显的声响。是因为在水中浸泡太久的缘故吗?没过多久,四个角就全数完成作业。Gareth把长长的线缆卷起来绑在腰间,我们一人抱住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把钢板从原来的位置拖开——就算在海中有着巨大的浮力,但想要搬得动直升机的一部分仍然需要不小的努力。
好在这努力是有成果的——在钢板背面,黑匣子被静静地捆在凹槽里,橙色涂装上贴着的银白反光带清晰可见。飞行数据记录仪和坐舱声音记录仪的坠毁生存记录单元,无论哪一个都完好无损——谢天谢地,这大概是一连串不幸中唯一的幸事了:一来我们抢在了任何人之前拿到,二来一切都还有可能被调查清楚。
“成功了!”我们在水下无声地比出“OK”的手势,但现在还不到最终庆祝的时候。仍然是一人拎起一边,我和Gareth把黑匣子拆下来,然后慢慢上浮——之前Lamorak在甲板上说过,直升机内部他们已经仔细搜索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找到的了。
——也就是说……我们仍然不知道Lancelot的终焉究竟如何。
上岸的时候照例还是Gareth先来。她轻巧地翻上甲板,然后立刻回身用牵引带绑住了被托举到一半的黑匣子——不得不心悦诚服,她真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接过她递来的毛巾,道谢,我一边擦掉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看向船舱——黑匣子已经被待命多时的直升机接走,如果没有意外它将会在未来几个小时内到达Kingsman位于伦敦的总部,然后被彻底地解读数据。
“Lamorak大概睡着了吧,”Gareth一脸了然的表情,这么说来果真他是什么地方有伤,才会显得那么疲倦的吧?“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回港了。距离登机还有整整26小时,虽然我猜Lamorak会不满意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
她从带来的小皮包里摸出深红色的口红,边擦在嘴唇上边在餐厅里的酒柜前驻足,扬起一抹满意,也终于放松下来的微笑。 “就先看看哪瓶酒更加适合我们吧。”
Yves的头发看起来有点乱糟糟的,好像只是随便抹了抹摩丝。是不是刚下飞机呢?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辛苦了。不过,我现在其实还想知道另一件事。“上次!上次跟你说的牵引船之类的事情,派上用场了吗?”
“啊……帮了大忙了。”他笑着说,那笑奇妙地有点苦——为什么总是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表情呢?“说起来,你的伙伴呢?”
来了——我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测试A后紧接着就是测试B,特工们不可能不清楚考试安排的。现在,“在那边趴着呢。”我伸出手,啪啪拍了两下——按照之前训练的方式,“Kenya,过来!”
哒哒的脚步声,我的小腊肠犬Kenya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还没等我说什么就蹲在了我的脚边…好孩子。“就是她。她叫Kenya。来,Kenya,这是Yv…Tristan。”在收到某种能让人噤言的目光后我改口。
“很明白你的指令呢。”Yves满意地点点头——老天,这笑容有点令人发毛,然后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拍拍Kenya的头;小家伙满意地嗅了嗅他手上的咖啡气味,却打了个喷嚏,这让他微微一笑。“一位可爱的小姑娘…我家的Matt可没有这么听话。”
“当然啦,Kenya很乖的,也很能玩…等下,放开我的裤子,Kenya!”
听什么话啊这孩子。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把裤脚从小家伙嘴里拽出来——都湿了啊——Yves有点忍俊不禁…这成果展示真很难说得上成功。我还打算证明一下他没看错人呢。算啦。“Matt?是你的狗狗吗,Yves?”
“是啊,”他说,小Kenya似乎很喜欢他,从我身旁扫兴地溜达开后就一圈圈地绕着他的脚边打转,“一只半人高、铜红毛色的哈士奇。当时我被他拽得直跑呢,叫他也不停下…我想你也知道吧,不要太娇惯她哦。”
看来他挺满意…嘿。“好好,我明白的。那大概是因为我以前养过狗吧?知道怎么和他们交流。”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Yves的目光从Kenya身上扫过,“不过,你大概没怎么接触过腊肠犬吧?”
“诶?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侧腹,引起一个小小的不自然的闪躲,“她好像有点不舒服…腊肠犬短小的四肢是不适合反复做跳跃练习的,小心不要让她受伤了。”
原来是这样…从昨天起Kenya的步伐就有点奇怪,是这个原因啊。我弯下腰去抱起她,这家伙竟然推了我一掌:“我会注意的…嘿!干嘛推我!”
Yves笑着说:“好好相处吧,她会成为你的好搭档。”
“是是。”我放下Kenya,后者开心地跑走,而我则看见Yves若有所思的脸:不再是他一贯那种温和却有点怯弱的表情,但我同样读不太懂。
——我不知道的事情,看来还是有很多。
=Fin=
……因为说明文字的字数限制实在是太少,只能采用这种曲线救国路线了_(:з」∠)_
任何错漏请不要客气地联(咆)系(哮)我。
虽然说是说活动已经结束了,然而也欢迎还想继续(凑)创(热)作(闹)的各位侠士继续拿去使用,除了已经预定的雅间之外还有别的雅间可供使用,大厅也可以自由地~ 如果有新内容我会持续更新这篇list的。
【悬赏详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74383/
【任务tag】月上柳梢头
【已预订未创作声明保留雅间】 疏韵
【创作列表】
- 雅间 -
· 曲水/晚照:
花间酒(上)http://elfartworld.com/works/74812/ (下)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687/
十五中秋夜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919/
· 露华:
转缺霜输上转迟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794
中庭月色正清明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9828/
- 大厅/屋顶 -
日常之三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921
男流氓闹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075/
围观别人装逼是不好的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186/
男流氓你给我出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285
警察抓流氓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388/
八珍玉食 http://elfartworld.com/works/80129/
- 水阁(私人线) -
良宴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705/
X走进机械器材店。
她的小型激光枪没能源了,而唯一能保护她的就是这把手枪。
她来到柜台,那里已经站着一个姑娘了,淺棕色的长发被系成圆形垂在肩上。
X并不太关心身边的人,直接跟店员说:“给我三瓶50毫升的能量液。”
这时,姑娘已经购买完毕,在她转身时或许是巧合,看了X一眼。
X看到她紫红色的眼眸。
这一瞬间很快,但也足够X获取一些信息。“人造人、有危险”在X的脑中闪过。
这时姑娘已经开门走出器材店。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X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不管闲事是她的处事原则。
“您的能量液。”店员将能量液包装进盒子,放在柜台上。“一共是……”
X突然改变了心意。
她拿起了盒子,将足够的钱币扔在柜台上:“不用找了!”转眼跑出店铺。
当她跑出店铺时,街上已经没有那位姑娘的身影,但她回忆的起刚才她从那位姑娘眼里看到的信息。
她没有犹豫的追进一条巷子,又拐进左面的岔路,那姑娘就在眼前。
前面就是十字岔路了。
就在姑娘准备直走入前面路口时,X从后面握住她的手拉进了右边的巷子。
X拉着姑娘跑了几步才停下,不常运动的她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
她握着姑娘的手,得到了信息,她们安全了,本该遇到的那几个危险的陌生人已经从这位姑娘近期的“未来”里消失。
这时她才抬头,看到那姑娘紫红色的瞳孔正充满疑惑的看着她。
“额……”她有点尴尬,连忙放开了姑娘的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连忙戴上兜帽,逃离这里。
她实在不善于与人交流。
字数2149
……果然还是想直接打晕拖走权兵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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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称“山伏”的女子触碰到碎片那刻,伊格的乌鸦嘴很不幸的应验了。
原本以为是吟游诗人信口胡诌的故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一行人身上:
幽灵将活人拖入自己所造的幻境,在其完成心愿前不予放行,而若是无法达成则会被困在幻境中直到老死。
在破旧茅屋中醒来后伊格心情是卧槽的,脑洞一向够宽够远的她秒秒钟想起了这个小时候听过的恐怖故事。
为什么说是恐怖故事,因为结局的最后,几乎所有的冒险者都没有通过幽灵的考验被活活困在幻境中生死不知。
唯一的幸存者则是在合力下打破壁垒冲了出去,而作为活下去的代价,双目的视力在跨越狭间时永久失去。
一想到这个结局她整个人就不是很好,特别是那个不知是敬业还是缺德的吟游诗人在讲完故事后还变了个小魔术,那颗凭空从男人手掌上出现的头骨简直成为了伊格的童年最大心理阴影没有之一。
“而后,人们在幸存者的带领下,在他们失踪的地方,只找到了这个。”
诗人的呓语似乎重新在耳边响起。
看到身旁直挺挺躺着的同伴们,伊格挨个过去探了探鼻息。
——还好,都很平稳。
若是真的像故事所说只有一人活下去的话,让谁去传讯呢?
伊格下意识的看了眼莉芙。
嗯,这绝对是不出于私心,一行人中怎么看都是这个好运笨蛋的生存率最高。
暂时结束掉悲观的胡思乱想,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众人并不是躺在露天环境中而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破洞,想必是被什么人搬运至此,大概是房主吧。
既然是鬼魂权兵卫的怨念所化,这里估计就是大根村,这个名字虽然来由哀伤,但听多少遍还是觉得莫名的奇怪。
——反正伊格是不能理解萝卜和大根有什么必然关系,根系大的植物多得是,怎么看都轮不到萝卜啊。
说起来这个新的世界所具有的异乡感比其他的都强烈太多,各种各样的奇怪名词所带来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山伏的话语中提到了“气”这种武僧中才有的概念,但这里的人姓名风格又和武僧中所信仰的神明截然不同,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二者之间应该颇有渊源吧。
思绪没有持续多久的原因并不是主人归来,而是莉芙梦呓间一把抓住伊格探鼻息的手指,然后毫不犹豫的嘎嘣一口咬下去。
“啊呜……脆骨好吃……莉芙吃不下了……”
“……好痛!”
急忙收回手指的伊格隐约听到窃笑,光凭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弗雷亚,瞅着眼前还在做梦的人意犹未尽砸吧着嘴的样子,她还是默默收回了准备扭耳朵的手。
“伊格对莉芙好温柔喔~看来我可以放心的把她托付给你了呢~”
——春之女神在上,这人是不是傻。
“没时间开玩笑了,得快点找到权兵卫才行,说不准他现在就……”
“你们找我?”
差点被当做空气的房主掀开草帘探头进门。
“呃……权兵卫先生您好,这里是大根村?”
“是啊。”
“您就是权兵卫?”
“没错啊,即便我不认识你们但远来都是客,虽然很想要招待一番,不过我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刚才还在发愁你们醒不过来怎么办呢。”
“您是去要找国主告代官?”
“啊?你怎么知道的?”
恰好于此刻接连苏醒的众人再次近距离感受了乌鸦嘴的威力。
伊格内心泪流满面,她一向不怎么好的运气真的要被在奇怪的地方透支完了。
而破局的方法,最简单直白的就是阻止权兵卫去状告代官。
然而究竟该如何采用非暴力手段达到这个目的,却是毫无头绪,毕竟权兵卫当时的想法怎么看都是再合理不过。
“这时候我们应该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弃思考,听从本能的指引。”
这是史上最不靠谱的非著名人的名言,出自非著名德鲁伊兼非著名猫耳大汉奥连先生之口。
无比觉得适合此刻状况的伊格毅然照做。
她一五一十的朝着权兵卫摊牌了。
除了将一行人的身份改为未来人之外,伊格直接把权兵卫上告国主后的一串悲惨遭遇不加任何修饰的说了出来,顺便带着十分郑重其事的表情表示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国主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结果也是没出任何意料之外的大暴死,果然靠着本能行动是错误的。
不过怎么想,这事放到谁身上大概都会一下子懵掉,顺便对说出“村子里的人会死光你也会悔恨一生最后还变成恶灵”的人无比火大吧。
在众人的帮忙下,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劝好了盛怒之中的权兵卫。
“真是晦气。”
——是啊我也想这么说。
伊格偷偷翻了个白眼。
“我并没有觉得国主是什么好人,但是在揭发了代官的恶行后,他总该有点奖励吧,这样的话村子的赋税就能减免一些了。”
“万一国主和代官一样,满心只有敛财的念头呢?”
零和弗雷亚不约而同的反问道。
“敛财归敛财,好歹也会赏罚分明吧。”
……
类似的口水车轮战不知持续了多久还是毫无成效,除了不爱说话的埃德瑞普和说话太过电波的莉芙外,众人轮番上阵也无人能制止权兵卫上访的念头。
“所以我就说,这种死脑筋的老实人最麻烦了,怪不得死后还执念不化成了幽……呃恶灵。”
权兵卫前脚出门,弗雷亚便开口抱怨起来。
其余人心有戚戚焉的点着头。
莉芙除外,她在把圣光变成萝卜的形状玩。
“唔,既然国主不知道有这个村子,干掉那个代官不就行了?”
乌鸦像是赞同主人主意般开口“哇”了声。
“好主意诶!”
弗雷亚双眼放光,
“然后我们就拿他的家产去交赋税怎么样?”
“那,万一来了个更险恶的代官怎么办?若是不能一劳永逸,我们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稳重的零皱起眉头开始评估这个举动的风险。
“唔……应该可以买官吧?我是说,贿赂国主让权兵卫当新的代官什么的。”
方案就在这样的七嘴八舌中悄然成型,在一旁的山伏冷眼瞧着这群暴力分子,双手合十淡淡开口:
“各位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权兵卫说不定已经见到国主了。”
“……先去几个人和他同行吧。”
赵家村,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人姓赵的赵家村,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分,正式对外宣战了。
战斗的对象是与没有人姓赵的赵家村仅一街之隔的所有人都姓赵的赵家村。
这样听起来或许有些别扭,按照赵家村的历史来看,这完全可以归咎于历史遗留问题。
原本赵家村是个和平友善的小村子,姓赵的人家远远多于其他人家,因此国际惯例地称这个村子为赵家村。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赵家村建村二十多一年的时候,不姓赵的张家小妹张金花由于翻墙技巧生疏,不慎踩落了一块墙砖,而那块砖也就那么恰好地落了下来,直直地砸到了赵家村村长赵老北家的大公鸡头上。事后张金花肇事逃逸,而大公鸡当场暴毙,气得赵老北几欲跳墙,要知道,几天前他可是在县领导的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家的大公鸡打鸣能响彻三山。这下好了,大公鸡淌着血水倒在地上,能起来出个声才叫撞了鬼。
问题很严重,赵老北又气又忧,点着小油灯思索了一夜,第二天带着苦脸宣布赵家村正式分裂。从此,姓赵的人家自动结成一派,自称赵正村,意味正统的赵家村,另一边,不姓赵的人家们凑成了一堆,思来想去不知道应该起什么名字,只好继续挂着赵家村的名头,私下里却都心知肚明,自己这是不折不扣的没有人姓赵的赵家村呐!
赵家村就这样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分裂状态,原本两派人虽然冷眼相待,却也过得安稳,没惹出什么事来,可就在这三十年后的今天,小事再次成为了两派人宣战的导火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作为两派分隔线的剃头巷,左边落着曾经的王者,杀马特始祖王王王的理头店。右边儿,今年年初才盖起另一家店,自称留洋多年回乡造福乡亲,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赵老北的侄女儿,河南留学回来的赵钱钱开的钱钱美发店!
这下可好,两家人互相看不对眼,平日里也是一擦就着的状态,结果今天,在离正午还有两分钟的时候,王王王就瞅着对面街钱钱理发店里走出个人来。那人一头高耸的蓝紫混色飞机头,摆着一副不屑的臭脸,走进了自家的店里。
王王王避世多年,对于这种新来的小角色自然不太熟悉,可这人落在作为新生代的李狗蛋看着就大有不同了。飞机头刚跨进王王王家没有招牌的理头店,眼尖的狗蛋就认出了那是对街钱钱美发的小弟,人称“可乐哥”的赵可乐!狗蛋探头出去瞅瞅,只见对面街钱钱美发店的门后,赵可乐的双胞胎弟弟赵芬达正一阵坏笑地看着自己这边儿。
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气向胆边生!
“来干哈的!”狗蛋不爽地问道。
只见赵可乐拧着他那张被晒得老黑的老脸,硬生生拐出个冷笑说道:“理个头,给爷好好弄哈,不好看爷可得抽你!”
狗蛋一听这话,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拎着大剪刀,手起刀落,赵可乐引以为傲的飞机头就应声落地了。
这下可好了!两派人过去三十年的仇与恨都在此刻被对方记了起来。原本忘性老大的刘阿婆,揪着对面的赵大牛就骂呀,从年初在她家井里偷偷打水,一直追到十五年前还是个娃娃的大牛偷吃她田里又大又脆的玉米的事儿,硬是把二十好几的大牛骂得不敢抬头。围观的孙五孙大爷表示场面十分血腥,战况几乎倒向一边,姓赵的没得一分好处。
另一边,战局则显示出了相反的状况,自知理亏的王王王合上半截铁板,正想关门避事,没找到赵钱钱竟拉出了七老八十的赵老北,又在店门口扯了一通张金花的事儿,最后竟赖在王王王的店前放声大哭不肯走了。
这下可惹得王王王一阵头疼,回头瞅了瞅缩在一边的李狗蛋,正愁的时候,忽然两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在赵老北哭天抢地的声儿边响了起来。
一个男孩冲着王王王的店问道:“请问,这是老王打头店吗?”
另一个背对着王王王的店面,冲着对街声势浩大的钱钱美发店问道:“这是……钱钱姐的店?”
于是王王王和赵钱钱几乎异口同声:“你谁?”
“王老吉,前些天说了要来学习的。”
“赵狗带,狗蛋他弟。”
这样讲着,剃头巷里竟突然安静了下来。
除了这两个新到的少年,其他的人全都明白,赵家村维持了三十年的平衡,在今天,被打破了。
.记字5096
.OOC简直全程到尾
.这一段回忆杀补完了大概不会再出现了··大概【
.时间线接在浮空岛物语第一次推线后吧【强行【X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
【Ⅰ】
在离开那里之后的短暂时光中,chant时不时地忆起与名为palet的法师与名为maw的战士相处的片段,也许是因为在时间之流中遭受的洗涤时间比她更为漫长的缘故,对于那两位与自己为伴了不短时间的高等精灵,chant的感觉仍然是困惑。
时不时的遗憾,悲伤而又不舍的表情流露,虽然只有一瞬,但却不是能够被忽视的变化,那到底是什么呢,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他们露出与先前接触过的人全然不同的表情?
——能够理解,却无法明白。
【01】
传送所带来的白光轻快地覆盖了整个视野,已经是第三次的经历使众人没有了先前的惊讶,只是平淡地接受了所谓"光"的召回。
——但这次和前几次的经历显然不同。
第一次是除却无人空城般的冷清以外没有太多异常的城市,第二次像是验证冒险者行动的紧迫性般,隐约出现了破碎的迹象,虽然如此,但仅仅那般微小的迹象还远不至于使冒险者们提高警惕,而这一次——
"怜桑!?"
仿佛指示世界毁灭速度的时计般,这一次出现在冒险者们面前的是破碎之城。
脚下的地面碎裂开来,而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被"召回"到完整陆地上的运气,破碎的陆地碎片像船一样载着冒险者中的一部分,悠悠向远方飘去。
——是什么呢,这种感受。
【Ⅱ】
"拜托了,能稍微帮我处理一下吗?"
记得那是一个夕阳的暖光柔和地从窗口穿过,给这满是书的居住空间覆盖上了一层蜜柑色的日子,从窗口向外望去能看到如火烧般的夕色天空,隐约还能看到不知是五座中的哪一座法师塔的身影,没什么特别,只是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日子中寻常可见的景色罢了。
悠悠地,橙红色的云飘过。
chant看着眼前整齐地堆积在柜子里的信,一封一封按时间顺序整理好,最靠里的信封已经笼上了一层象征岁月的枯黄色,仿佛触及就会破碎,最外的却依然呈现出柔和的洁白。
"拜托了?"
担当指导魔法学习同时也提供了她在苏古塔食宿的这位高等精灵——palet逆着茜色的光笑着,这使她的面庞轮廓有些模糊。像是觉得chant没有听清她的话一样,她再次抬手指向那些看上去就数量庞大的信。
"帮我把这些,烧掉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烧掉呢,那些信排列得井然有序,怎么看都不是能淡然挥手即去之物。
而且,为什么让我来?
"没什么……只是堆在这里太碍事了,你不觉得吗?难得的放书空间对吧?"
……明明不是这样的理由。
眼前的人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悲伤,虽然是笑着,却完全读不出笑的意味,明明是不舍得,却又笑着请求。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先前看过的魔法以外的书本中经常穿插着对情感的描写,活跃在故事里的角色们时而"因与敌人观点不同而从心底感到愤怒火焰在燃烧"时而"因爱而感到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时而"因同伴的背叛感到自己身处寒冬之中"时而"因紧张感到全身在瑟瑟发抖"。
她能理解,毕竟这些故事中角色情感的改变是有具体原因的,而且这样的情感在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光是作为一个观察者来理解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人的情感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是很轻易的事,在那之上做到能根据表情变化预判心理变化的察言观色也只是熟练与否的问题,并不算是难事。
但自己从未体会过所谓剧烈的感情波动,愤怒也好爱也好悲伤也好紧张也好,只是知道这些词汇用来形容各种形式的感情变化,却并不清楚处于这种感情之中的人的心情。
她一直处于平淡之中,在曾经的小镇中也是,在找到苏古塔之前的旅行时也是,甚至在苏古塔的这一段时间也是,像是先天性的缺失一样。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来也没关系的。"
精灵擦亮一根火柴,在已经偏近暮色的微光下,火柴的光显得格外闪亮,她拿起最靠外的那封信,有些不舍地凝视了好几秒——直到火柴的火光燃到一半,大概烫着了她的指尖,她才匆匆从恍神状态中脱离出来,像是要舍弃什么一样紧咬嘴唇,终于将那封信点燃。
火光跃动,火舌吞噬,燃尽之后的带着焦黑边缘的残渣缓慢飘落下来,落在chant的脚边。
……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我比你更早离开这个世界,这让我知道直到最后,我的朋友都在我的身边。但我又是狡猾的,我不敢去想,你会怎么样呢,与我们告别之后,你难道要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死亡吗?
……是遗书吗?
chant把视线从脚下的残片移到她的导师身上,这位一直优雅阅读着魔法书的精灵,此时却只是捏着烧剩的火柴梗,有些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残渣。
……她一定很难受吧?
"叩叩"地,响起了敲门声。
【02】
"我看没必要管,就算我们不管他自己也能游回来。"
首先冷静下来的是leia,她与往常一样用满不在乎的语气直接对眼前的突发事件下了结论:"比起费脑筋去救一个没太大问题的人,不如快点去找个地方睡觉。"
"就这么不管真的没关系吗……?"
暝皱着眉头,虽然放任自由的确是她所遵从的教义,但身为队长的职责又使她没有办法对眼前的情况坐视不理,于此相反,煦倒是用自带的大嗓门向全无名之城广播leia的决定:
"怜桑——!!!leia让你自己游回来——!!"
不用想也知道怜桑就算是被困在漂浮的陆地碎片上,听到这样的声音也肯定会用"和蔼"的笑容说着例如"死白毛"之类的话。
"别看着我啦……就算想救也没办法是不是,作为一个游荡者自己游不回来才丢脸。"
路边经过的冒险者朝这边投射的目光让leia稍微有些窘迫,但不出片刻她就立刻为自己的说法打了圆场。
"也不是没办法……"
暝转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过动作的法师:"chant,有在这种情况下能用的法术吗?"
然而chant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有些呆然的伫立着,视线有些飘忽的指向破碎之地飘往的星海。
"chant?"
暝张开手指在chant眼前晃晃,这位队友的奇异性格她已经在冒险中体会到了,就算她接下来说出听不懂的话大概也是正常现象。
然而回过神来的chant这次的举动,甚至语言都符合正常的逻辑,虽然表达依然有些不连贯,但意思的确是传达到了:
"胸口很难受,不太清楚,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这样的感受。
——情感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我觉得……"暝开始为自己连续担当两次心理老师的经历感慨:"这应该是‘担心’吧。"
远方星海的光芒闪烁着,小小的法师沉默着望向远方。也许过了几秒钟,也许过了很久,她的声音缓慢的传来。
"抱歉。"她这样说,"……没有能用的魔法。"
暝头一次觉得这位队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情感,虽然那情感低沉,不知是担忧还是自责。
"没关系的。"于是她这样回答,"总会有办法的。"
【Ⅲ】
打开门后看到的是作为palet好友的maw的面孔。
"我看到火光所以过来了……"他显得有些气喘,显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的:"发生什么了?是蜡烛掉书上了?还是在室内使用魔法了?"
"……是信。"
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干脆只点明最关键的事物就好,虽然这样的说明其他人基本都不会明白。
"信……吗。"然而这次眼前的人却神色凝重的点头,像是明白了重要的事情一样,他难得没有带着笑容,只是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紧接着他像是释然了般叹了口气。
"是信的话反而是好事……但这样肯定不行,要用这种极端方法的话,反而更加摆脱不了了吧。"
在说什么?chant困惑地将视线转回到远方她的导师的身上,palet和先前相比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只是定定的望着地面。
"明明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就算再怎么怀念,再怎么无法忘怀……那还是已经过去了。"
名为maw的战士垂下眼帘,有些伤感的苦笑起来:
"在过去中停滞不前的话,再怎样也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他看向眼前的人类,女孩只是困惑地站着,和之前见到的时候没有多少改变,一如既往的迷茫。
于是他的苦笑变得愈发沉重,她不会懂的,这真好,有时候无知是一种罪过,但更多的时候,无知是一种无上的恩赐,它保护着人们不受到尖锐的现实所伤。
"……我不明白。"人类少女开口,吐露出十分符合她的发言。
"你不明白什么?"
"信,火光,情感……"她停顿了一下,"全部。"
maw保持着笑容,他也向palet所在的地方眺望,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注视着残渣,于是他再次长叹出声。
"你想听故事吗?"他问。
【03】
"对了!弦月!"
暝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这东西在冒险过程中常年被当成指南针,甚至让人忘记了它还有另外的功能,就比如说通讯。
……虽然也就只能通讯了,但总比没有好。
她拿出弦月,尝试着联络上已经看不到身在何方的同伴。
——弦月发出微光。
"怜桑!没事吗!"
对面隔了半饷才传来回应,显然游荡者大概也忘记了这块石头应有的功能:"不用担心~"
……当然是就现在而言。
身边其他的碎块都在发生进一步的崩坏,按照这种规律来说所有的碎块最终都会在这片星海中碎成齑粉。
而自己身处的这一块的运动轨迹始终没有向无名之城靠近的迹象。
虽然也不是没办法,但在能看到陆地之前成功几率并不能保证。
……至少再等等吧。
怜桑调整了一下弦刀,线型的刀刃在这片渺茫的星海里,似乎也泛起了淡淡的光。
"chant?怜桑说他没事哦?"
还站在碎裂陆地边缘的666小队成员现在只剩下了3人,leia一如她随性的作风,大概是真的去找地方睡觉了吧,该说她是对队友有着充分的信任呢,还是根本懒得管自身以外的事呢?
法师少女只是一而再地翻动着她随身携带的不知是书还是笔记本的东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暝头一次觉得她的感情表露得如此明显。
那个姿态和动作明显地向外界传达出这样的信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来祈祷吧。"
于是暝这样提议。
信仰可以带来力量,神明正因为被信仰而成为神明,"相信"这种坚定的信念可以带来奇迹。
"祈祷!"煦用着大嗓门重复了一遍以后便效仿着大多数牧师的样子念念有词起来。
"……向什么?"chant问,那语气中隐约带着一种"我们并不是牧师,祈祷这种行为真的有用吗?"般的疑惑。
"chant有信仰的神明吧,向那位神明祈祷就行了。"暝笑着对这位同伴说,此刻她展现出了平时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的作为队长的可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怜桑。"
"拉玛大人……"
于是chant也低下头开始默默地祈祷,现在她看起来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让人搞不懂行为方式的法师了,而是一个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孩子。
——这才对嘛。
不知为何,暝这样想着。
【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喜爱魔法的精灵少女,她既有天赋又努力,大家都十分喜欢她。
有一天,她不再满足于图书馆的魔法书,听说魔法的典籍并不止图书馆里的这些,大部分都散落在世界各地,于是她决定踏上旅程。
她走啊走,在世界各地旅行,结识了很多很多的人,甚至有一名志同道合的为了寻找失落的法术书而踏上旅程的法师,于是他们结伴而行,在不算短暂的时光中几乎踏遍了整个世界,但是法术书实在难以觅得,他们始终未曾找到那传说中的存在。
精灵少女累了,她决定回到图书馆,继续钻研那些图书馆里的魔法书,与她相反,她的同伴却决定继续旅行,于是他们约定好书信往来,于是这之后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这样?"
那为什么要烧掉来自珍贵的朋友的信呢?
"还没有说完呢。"
少女期待着她的朋友有一天带着寻找到的无数法术书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对此深信不疑,也正因此,她日复一日的期盼着,毕竟虽然有书信往来,他们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然而最后,她收到的却是朋友寄来的告别信(遗书)。
她头一次觉得种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之前一直认为同为魔法的研究者,不论什么人都是没有区别的,但现在她才意识到这种想法的无力。
自己是精灵,就算是经历了漫长的旅行,也才不过度过了自己生命的几分之一,而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一生了。
对自己来说不过是刹那的时间,对他人来说却是无比漫长的岁月,于是她想到,那些曾经在旅途中认识的人,现在大概没有多少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少女感到一阵天昏地暗的无力,这种无力感来自早已被决定的生命理所当然的死亡,她无能为力。
于是她决定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钻研魔法里,这样的话就不会再被这种无力感折磨,她也决定再也不结交朋友,因为要是没有与朋友相处的喜悦,也就不会有失去朋友的悲伤了。
"如你所见,这就是现在的她。大概是想要把自己从过去的回忆中解放出来吧,但是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悲伤而已。……毕竟是珍贵的朋友的信。"
"谢谢……但是"
她还是无法明白吧。maw看着人类法师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感到一阵从心底袭来的嫉妒。
能够不被情感这种东西所困扰的人所看到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04】
——似乎有些明白了,那所谓情感的事物。
——书中所写的"仿佛被烈焰灼烧般"的感受,原来是真的存在的吗。
——她这样想着祈祷。
"啊!怜桑!"
"平安无事就好!"
闭着眼睛祈祷时隐约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终于体会到的"如释重负"感让chant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弧度。
她想起站在夕阳下的palet露出的象征"失去"的悲伤的表情,自己在刚才是不是也那样呢?
——情感这种东西。
人类法师的精灵导师低垂下眼。
——你不用明白也没关系的。
但是终有一天她还是明白了。
"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的这句话,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语气都有些颤抖。
"……啊啊。"游荡者向她微笑。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