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豪华的庄园现已成为了一片废墟,残破的房屋、化为灰烬的树林和洁白的玫瑰——
“你果然在这里。”白玫瑰丛中有着一抹金色,是亲自讨伐了老师(养父)的瑞尔斯。埃里克来到了他的身边,在这一片圣洁的颜色中添加了黑色“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这里已经成了‘无人之地’虽然有着这么多的圣洁之花也掩盖不了冲天的怨气……”埃里克还没说完瑞尔斯便离开了他“瑞尔斯!你要去哪?”
要去哪?自己也不明白,父母早已逝去的瑞尔斯只有老师可以依靠。而那唯一的依靠也在昨晚被他亲手抹去了“或许我真的只能四处游荡吧……哪里都不能成为我的容身之处。”他自言自语着,之后像是定下了决心一般走出了庄园。
“等等、等等我啦!”埃里克小跑着追了上来“呐,瑞尔斯如果没有地方去了要不要来教会?大主教大人肯定会十分欢迎你的,因为瑞尔斯可是圣子呀。”
“圣子?”听到了新的称呼瑞尔斯的脚步稍微顿了下来“唔,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喏,之前在你们那边借的。”他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剑随手的向埃里克的方向扔去“这下就两清了,我对你们的目的没有兴趣,永生、大义、信仰之类的已经够了。”
讨伐维曼是为了大义?不,是为了自己,是因为还想要继续活下去……并不是为了活着就什么都可以做,只是不愿意非本意的被夺去性命而已。如今的他连“永生”究竟意味了什么都无法理解。永远的活着,维曼说得到了“永生”就是得到了一切。可是得到了一切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人的一生就是因为有所追求才可以被称为“人生”,如果真的获得了“永生”那么维曼他或许也不再是人类了吧。
“维曼他作为人类的证明就是对永远的追求也说不定…”看着虽然残破却在白玫瑰的承托下显得圣洁的庄园“他只是在享受这个永远也无法成功的追求过程而已。”瑞尔斯这么的想着,但自己的追求又是什么呢?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无法回答的瑞尔斯才是远离人类的那一方……
埃里克慌忙的接住无鞘的剑却发现个金发的人又走远了“反正都是要走的话”将剑收进了空间包里,埃里克继续追了上去“不如在教会待一段时间,整顿好了再上路怎么样?”瑞尔斯的回答是再次加快了脚步“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维曼杀害了那么多的人却在他即将对你下手的时候教会才有所行动吗?”
终于金发的魔法师停下了脚步“巧合……应该不是吧。”
“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来看,说不定将你变成‘核’加入维曼的身体里之后他就真的可以获得永生了”听着他的话瑞尔斯发出了一声嗤笑,埃里克无奈的耸肩“别不信嘛,你的能力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巨大,只是现在还没有成长完全。瑞尔斯,还未完成的你就已经可以引发奇迹,如果你的能力全部激发出来的话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没人能预测到。”
“教会也在窥视这个能力吗?难道也在追求永生?”瑞尔斯摊开了手掌,魔力迅速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魔核“那不是和维曼一样了。”
“怎么可能”埃里克难得的隐去了笑容,面无表情的他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场。而瑞尔斯只是想着终于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在笑了“无论是什么,教会是永远不会追求‘恶’的”
“那为什么想要我留在教会?”散去了手中的魔力,瑞尔斯觉得自己或许有点被说动了。看看这样神圣的教会下到底隐藏了什么,如果真的也是“恶”的追求的话揭发一定也是很有趣的。
“我不是说过了嘛”埃里克笑着揽住了瑞尔斯的肩膀“因为你是圣子啊。”
瑞尔斯打开了埃里克的手不相信他的说法而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如果我不跟你去教会就会被一直缠着吗?”
“唔……教会可是遍布了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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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衣袍上缀着金线,将金发碧眼的那个人衬托的更加神圣。被尊称为“圣子”的那人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在加入教会前就以一己之力讨伐了极为凶恶的异教徒,拥有强大的能力自然是不用再说,那周身脱凡的气息让教徒们都崇敬无比。
“已经完全熟练了呢。”将那脱凡的人拉回来的是埃里克,带着灿烂的笑容打着招呼,一如既往的想要拍瑞尔斯的肩一如既往的被躲过。
“如果每天的任务只是发呆的话。”瑞尔斯烦躁的叹了口气,皱起的眉破坏了被服装包裹出的圣洁感“总算是明白你当时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了,原‘圣子’殿下。”
“别这么说嘛”埃里克满脸无辜的摊手“将你带回教会也是大主教的吩咐,而且作为圣子的你将会成为下任大主教的第一候选,不是很好嘛~”
“就不怕我破坏掉教徒们的信仰?”瑞尔斯看向在暗处打量着自己的教徒们,他们察觉偷看圣子被发现了就迅速逃掉了。
“就外表而言你比我更合适‘圣子’的称号”埃里克戳了戳瑞尔斯带着不满的脸“加油吧圣子殿下~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成为骑士了,我们的目的成功的那一天或许不会远了。”
“嗯。”瑞尔斯微微的点头“我这边的调查也会继续的。”
找出教会中的“恶”
这是他们定下的目的
但埃里克的目标是将其铲除,而瑞尔斯的目标则是乘势将名为教会的势力破除…
“那么…结局是值得期待的吗?”
=============小剧场(×)==============
“在教会可以白吃白喝不干活的!”
终于金发的魔法师停下了脚步
“种地?”
“不用!”
“挖矿?”
“不用!”
“做饭?”
“不用!”
“洗衣服?”
“我来!”
“成交。”
人设:
•请务必在阅读过企划书之后,再进行人物设定。如仍有疑问,请咨询企划主。
•参与企划的方式图文不限,但投人设时必须要有人设图。
•灵的性别只能男or女。
•除节日活动进行时段外的任何时间都可以提交人设参与企划。
•人设表在在elfartworld网站的企划页面上提交之前,需先经企划主过目,若有不合理的地方企划主将会提出,人设通过审核后才可正式提交。
•一人最多可三开。
•灵所管理的事物可相同。(举个例子:管理A森林的灵和管理B森林的灵,管理事物都是森林,但森林不只一个,因森林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管理它的灵。这样的情况是存在的。)但请尽量避免与他人设定相撞。若相同了,请叙述稍为具体。
•灵和灵之间不存在血缘设定。
•人类的服装不能过于现代化(可参照企划书“关于人类”——“发展程度”——“出行与制造”中的介绍);灵的着装风格不限,服装衣料不限。除了动物外貌的灵之外其他灵不能不穿衣服。
•灵若是动物外貌,则该动物应是现实中存在的,过去三百年内已灭绝的也可。
•一些属于阿查埃伊克世界过去历史中的人设也开放设定,比如那十位最早出现的已观者。如若设定此类人设请在人设图简介中说明。
•四位管理【付簿园】的灵开放设定。
Elf站首页的标签使用:
【灵】——堆放灵的人设
【人】——堆放人的人设
【阿查埃伊克的日常】——堆放覆盖章节一的作品
人设纸使用:
•若所设定的灵在高塔工作,那么灵的人设纸中【工作地点】一栏请写明XX地的高塔。(例:工作地点| 高塔[近海小岛中心])并在填写【工作内容】一栏中带上职位。(例:工作内容| 职位驻使,职责是记录属于高塔管理范围的海岸上生物情况)
•可以将人设在第一张人设纸中放不下的内容放在【补充设定用】的人设纸上。并一起提交审核。
•人设纸使用范例已放出。
互动&创作:
•企划不设置地图。世界观中除八座高塔所处地区和人类生活地区的地形已有固定设定之外,可根据自己想象描绘人物所处地区的风景景观。但若与已有固设地形临近的话,请注意要有一定合理性(如冰原和热带森林不可能直接相邻)
•注意:请注意世界观中对高塔内各职位成员外出活动的不同限制!在普通的日子高塔内的副司和主司是无法外出见到遥远地方的其他灵的。互动时请注意此点情况。
•对于自家孩子不能接受的互动方式和雷区请标明。
•与他人互动时注意和谐友好,并最好提前征询对方的意见。
•R18情节禁止。
•避免冲突,有事请向企划主说明。
“不问我们要去哪吗?”看着身边一直安静的跟着自己的女孩瑞尔斯感到了一丝好奇,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很活泼多问的才对。
女孩摇了摇头抓紧了瑞尔斯的衣摆。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哪怕面前的这个人一直表现的十分友善也无法完全安心“和大人在一起就够了。”于是就这样说着会让人高兴的话语做出依赖的样子,希望接下来的遭遇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小孩子要活泼一点嘛”看着有些怯弱的女孩瑞尔斯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心吧,接下来要去的虽然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但至少比留在‘那个家伙’的身边好。”说完他对着女孩眨眨眼“我可是不会骗人的哦,不然魔法会失效的~”
是被施了魔法吗?只是被男人揉了几下头就不可思议的安下了心,跟着他绝对不会有错的……总之不会再糟了。
又走了一段路后出现在面前的是非常华丽的像城堡一样的建筑。“很快就到了哦。没错,就是那边的教堂。”听到瑞尔斯对目的地的确认女孩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这个就是男人口中的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那到底要华丽到哪种地步才能让男人称赞呢。
走到教堂的门口就没花费多少时间了,一个看起来和瑞尔斯年龄相近的黑发男人等在那边“欢迎回来瑞尔斯,看来你已经把任务解决了呢。”
“嗯,那个波斯商人已经被我干掉了”瑞尔斯说着一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太弱了,只是一敲他就晕了,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任务还需要我来处理…”话语中虽然有些对敌人弱小的抱怨但也有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那么现场你处理过了吗?”已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自恋话语,黑发男人、埃里克笑眯眯的打断了瑞尔斯的话。
“……总之善后就交给你了,我只是来要报酬的而已。”完全忘记要善后的瑞尔斯扯了扯垂在肩上的头发决定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报酬?”埃里克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他身边的女孩“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话音刚落腹部就遭受了重击,也是早已习惯的毫不留情的力度“想死一遍吗?”随之而来的是瑞尔斯满溢着杀气的询问。
“冷、冷静!不要说出还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台词!”迅速的把早已准备好的报酬双手奉上,在‘死神’的火气消了之后埃里克无奈的叹了口气“瑞尔斯,你总是这样可不好。而且虽然被净化过了但那个庄园毕竟还有很多的怨灵……”
“我的事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需要你操心。”随手的将报酬塞进了里衣的口袋里,瑞尔斯推出了从开始就躲到了自己身后的女孩“这个孩子是商人那边的,身上有魔力的波动,应该是个好苗子。不过还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所以就交给你了。”
“不要在教会的大门口堂而皇之的说‘魔力’啊”埃里克无奈的蹲下了身仔细看着女孩“唔…刚才被你身上的波动掩盖住了,但这么一看的确是个有天赋的孩子。”说完埃里克就摆出了自认为最和善的表情“小妹妹,要和我一起为神而效力吗?”
女孩做出的回答是再次躲回了瑞尔斯的身后,并拉起了瑞尔斯的衣摆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埃里克看到。在瑞尔斯笑着回头看向女孩的时候她扬起了头“大人、大人,我会努力的做一个好礼物的。所以……”
“才不是礼物啦。”拉出了女孩手里的衣摆,在她快要哭出来之前将她抱了起来“你就是你,是人类。才不是礼物。”余光看到埃里克想要起身的时候一脚把他给踹倒了“看,这个家伙是负责这片地区的主教,看起来虽然是这个样子但不是坏人。”
“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啦。”埃里克抱怨着爬起身来拍了拍沾上灰色的白色教服,虽然武力值和瑞尔斯差不多但他总是会让着瑞尔斯一些“替作为主教的我留些威严啊。”这么的对两人抱怨着但那两人连目光也没有分给他一点。
“这家伙要是欺负你了就来告诉我”揉了揉女孩的头之后将她放了下来“我会狠狠的揍他的。”瑞尔斯再次的推了推女孩的背。她回头看了看瑞尔斯,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向埃里克的方向(教会)踏出了脚步。
阿拉…
吃饭时间到了
笑
你是在质疑桌子上饭菜的味道吗?
不用质疑。
这可是比普通猪肉更加美味的。
喜欢吗
少女拿起刀叉,优雅地把面前装在象牙白色骨瓷里的肉切开,再沾上适量的酱料。细细咀嚼。把方巾叠成三角形,细细地擦干净嘴角。她笑了笑,给客人的酒杯里倒满了红酒。
“先生…?”
她看了看客人有些扭曲的表情。
“为何要去怀疑呢?”
“不用怕。”
她笑了,想天真浪漫的少女。
“有没有兴趣来参观一下呢。”
她站起来,整理了因为坐着而压皱的裙摆,走到客人身边,等待着客人。
她走在前面,客人跟在后面。
“阿拉…里面可能会有些冷。”
她推开了门,寒气袭来,但下一秒,客人的表情迅速扭曲起来,像是见到了地狱里的魔鬼一样。
房间是一个冰窖,周围是用冰封冻着的人的肢体,干净的手,脚,包括好像仍然在跳动的心脏,不止一个,而是镶满了墙壁。
没有一滴血,就好像人造的艺术品一样。
而房间的中间,躺着一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连接着他手臂的软管,正引导着血液往下流。
客人捂住嘴巴,胃里的东西蜂拥而出。
“那么快就承受不了啦。”
她走到躺着男人的身边,“明明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拿着锯子,缓慢地把男人的手切下来,没有任何一滴血流出来,但男人的脸因为痛苦而拧在了一起。
她拿着那只残缺的手,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上,把手递到客人面前。
客人惊恐地往后退,退到墙壁时发现已经无路可逃了。
她丢下了手,笑着
“那么,你可以跑了,让我来狩猎你吧。”
客人开始撒开腿跑,但只困于冰窖里。
她满足地笑了笑,从裙底拿出猎枪,瞄准了客人的脑部。
扣下扳机,雪白色的脑浆喷射而出。
“阿拉…弄脏了地面。”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管家在一旁递过来一份文件。
“编号7的人再次拖欠毒资。”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么我请他来共进晚餐吧。”
笑
“海星星海星星,我们一起让启暗星升起在混沌的虚空,让黎明永远不会到来好不好?”
“海星星海星星,我们一起让启暗星升起在混沌的虚空,让黎明永远不会到来好不好?”
“海星星海星星,我们一起让启暗星升起在混沌的虚空,让黎明永远不会到来好不好?”
……
深海中,一只变种海兔子正在海星星边上蹦蹦跳跳地挥舞着白色的双手。变种海兔子的名字叫白豆腐脑,兔如其名,白得和白豆腐一样。
他从莉芙湾的这一头跑到海星星边上,又从海星星边上跑到莉芙湾的另一头,再从莉芙湾的另一头跑到海星星边上,又从海星星边上跑到莉芙湾的这一头。虽然已经跑了几百趟,但每次经过海星星的时候,他都会非常礼貌地问好。
大家都是住在莉芙湾的邻居,邻居与邻居见面以后当然要问好——白豆腐脑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就算现在处境非常危急,他也不会忘记礼貌。
“海星星海星星,我们一起让启暗星升起在混沌的虚空,让黎明永远不会到来好不好?”
礼貌归礼貌,白豆腐脑用的其实是神经病一样的问好方式。开始的时候,海星星还会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斜眼瞄白豆腐脑个一两下;次数多了之后,他便决定对白豆腐脑视而不见了——神经病最喜欢引人注意,要是不理他他就会消停,海星星这样想着,但一点都不见效。
不管海星星怎么无视,白豆腐脑都会孜孜不倦地经过他身边,并像神经病一样向他问好。
终于,海星星烦了。但对这种神经病,他连宣战的心情都没有,他捡起了身边的一把垃圾,往白豆腐脑的脑门上丢了过去。垃圾在白豆腐脑柔软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弹到了白豆腐脑身后。
“这就是启暗星吗?我过会再来捡哦。”被垃圾砸到后,白豆腐脑非常开心,但他没有转身去捡——兔子是要向前看的,这是白豆腐脑的兔生信条。
“启***,***!”海星星在心里骂道,但却没有说出来,一方面是他觉得骂白豆腐脑自己就输了,另一方面是他想骂的时候白豆腐脑已经不见了。
过了几分钟,白豆腐脑又跑了回来。他就地打了个滚,利索地捡起刚才弹在他脑门上的垃圾的其中两个。
“谢啦拜!”
留下这句简短的道谢后,白豆腐脑往海星星的脑袋上丢了一块白豆腐作为谢礼,然后白豆腐脑就真的在海星星的感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白豆腐脑弹跳在白豆腐搭成的阶梯上。
捡起海星星丢下的启暗星后,白豆腐脑就造出了通向海面的白豆腐阶梯。白豆腐的弹性非常好,加上水的浮力,白豆腐脑一下窜出了海面,落在了稍低于海平面的宽阔白豆腐平台上。
白豆腐脑知道自己正在被跟踪狂追赶——穿裸体围裙四处乱晃就要承担被变态盯上的风险——这些白豆腐脑都是知道的。
被变态摸到了就嫁不出去了——不知为何,这句话作为一项常识,在白豆腐脑的心中铭刻——先不管被变态摸到嫁的嫁不出去,白豆腐脑的终生追求的梦想之一就是组建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他才不要嫁不出去,为了实现自己平淡又渺小的梦想,白豆腐脑为了躲避变态,在海面漂浮的白豆腐上拼命地奔跑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朋友在哪里?”
白豆腐脑在心里唱着歌,然后在空中画出了一座白豆腐桥。
白豆腐脑顺着白豆腐桥跑到了海面上空,但变态爬上白豆腐桥的振感还是通过白豆腐桥传到了白豆腐脑的脚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朋友在这里!”
白豆腐脑继续在心里唱着歌,然后在跑到桥顶的时候,在空中画出了好几架纠缠交错白豆腐滑梯。
白豆腐脑做了一个跳跃的动作,但他没跳进滑梯的滑槽,而是直接像高台跳水一样跳进了海里。
就像钻头一样钻进水面,没有水花!十分!
白豆腐脑没有因为这个傲人的成绩而忘记变态,他穿过水面后便拼命挥动六肢,划到了海底的一块不小的礁石顶上。
自从被变态盯上以后,海面都上升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白豆腐脑心里还是觉得变态很厉害的,如果他将来看到了可爱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他也有点想当个变态试试。白豆腐脑用几百趟的往返背熟了被淹没的莉芙湾海面的每一个角落,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再逃跑了。
白豆腐脑将海星星丢给他的垃圾按在胸前,单膝跪下,将另一只手按在礁石顶上。白豆腐脑能看到远处逼近的黑影。白豆腐脑用跑圈和变态拉开了距离,用白豆腐阶梯、白豆腐桥还有白豆腐滑梯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赐我力量,启暗星!”
白豆腐脑从礁石里抽出了一把长剑,因为这是从石头里拔出来的剑,所以白豆腐脑将它起名为石中剑。黑影要摸到白豆腐脑还有点时间,足够白豆腐脑摆姿势耍帅了。
变态逼近了,白豆腐脑使出浑身的力气,将石中剑由下往上挥舞,砍在了变态身体一个凹陷处的一个小凸起上。
变态抽搐了一下,停下了追逐白豆腐脑的动作。
白豆腐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再次往变态身体一个凹陷处的一个小凸起上挥动了石中剑。
白豆腐脑连连击中变态身体凹陷处的小凸起,把变态打得落荒而逃。
“不要跑!”
白豆腐脑冲了上去,拼命地追打着变态身体凹陷处的小凸起,一直打到潮水退却,变态消失在砂砾的缝隙当中。
没有黎明,但新的一天却来临了,白豆腐脑被变态追赶还有白豆腐脑追赶变态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告了个段落。白豆腐脑将石中剑插在沙滩上,在上面写了“变态之墓”四个字,然后再也没多看一眼,转身离开了。
□
天空中的白豆腐桥上有一件海星星丢给白豆腐脑的垃圾,那是白豆腐脑被变态追赶时留下的升起在虚空的启暗星。因为海面降低的关系,豆腐桥晃动了起来,启暗星从光滑的白豆腐表面上滑了下来,就像流星一样。
“我想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会说话的朋友,想过不用追赶变态的平凡生活。”对着流星,白豆腐脑这样许愿着。
前置·漫天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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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唐宵也有不少次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不会偷不会抢,更不允许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直到这时唐宵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在乐行的教导下长成了一个和大家截然不同的人。对此他感到庆幸,也不为自己的坚持后悔。
他仍然住在那间房子里,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服装店里给老板娘打工。
而和那个总是来家里蹭水聊天、偶尔会给他带一点新鲜玩意儿的人遇见的几率也变多了。唐宵还记得他们交换名字,那是乐行还在时的发生的事情:
看上去比他大实际上就是比他大的少年挠着脸上的绷带自我介绍:“我叫陆仁。”
乐行以为,这是唐宵唯一一个知道将这种奇怪发音做名字的人。和其他人画风不一样的名字让唐宵觉得很亲切,所以他从善如流的喊到。
“露露。”
“不准叫露露。”
“好的露露,没问题露露。”他眨巴眨巴眼笑起来,“我叫……我叫唐宵。”
在那以后他和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就变成了唐·吉诃德……唐宵这个名字除了他自己和陆仁的几个朋友,已经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唐宵是托了陆仁的福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酒的饮料。他不太喜欢那份气味,但喝下去,灼热感沿着喉管一路烧到胃里却让他微妙的有种满足感,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把那份他不喜欢的气味和喜欢的口感放在一起。尽管这算是一笔不小的额外开支,但好在唐宵并不懂得品酒,对他而言廉价的麦酒就足够了。
再后来,他又学会了抽烟,那味道比酒还难闻,并且无论如何也没法忍受。他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抽上几口就摁灭了——用捏着鼻子的姿势。
“哪有那么多好烦心的事,”陆仁见到他这样偶尔会忍不住嫌弃他消沉还浪费,“能活着就很好了。”
他和商店收保护费的小喽啰们相处得不错,有时还会坐在酒吧喝几杯,然后抱怨老板娘的龟毛程度有多么天怒人怨。
“给我说这么多没关系吗?小心我转背告状啊。”
“呵,就你这智商还想坑我?你猜猜老板娘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少年你很嚣张啊?”
唐宵眨眨眼笑道,“这不是因为你我才敢这么说吗?”
对方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舒服,也就顺势被带跑了话题,“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这世道能活着,还有啥不满意的。”
“才不小咧。”
“15岁就要有15岁的样子。”
说完,那人转过身和其他人一起侃天侃地、聊荤段子去了。留下唐宵抿了一口廉价的麦酒,笑意不进眼底。
他常常控制不住地想嘴贱,几年下来干脆也就懒得改正这点,转而从其他方面解决带来的负面影响。“因为你我才敢这么说”这句话他都不记得和多少人说过,至今仍旧无往不利、相当好用。
在人群的往来与喧嚣之中,夏天从指缝间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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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时候唐宵要格外忙碌一些,因为冻死饿死的人很多,而且不容易腐烂,能搜到的衣服也比平时更容易处理一些。就算薪水一直不算多,却也能得过且过下去,还好家里有那口水井在,唐宵的日子也不怎么难捱。连种树的事情也被他一直坚持下去,但想到乐行那时对他说过的话,他仍然无法决心。
(这是他的梦想。可我并不想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在踌躇之间,时间流逝着。
小镇收保护费的管理者换了个人,原来那个失踪很久,是死了还是如何并没有人知晓。新的小头目是个女人,千娇百媚的身段下是杀人不眨眼的利落手段。但就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她有个很奢侈的爱好,喜欢鲜花。
但她的花总是活不久。
在一串巧合下,唐宵有了一个新工作,就是替小头目照管她的花骨朵儿们。经过清洗后他当初认识的小喽啰大概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唐宵觉得自己的BOSS运真是不怎么样,从一个剥尸体衣服拿去卖的服装店老板到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女老大,有时候在变态程度上却如出一辙。
“唐,你看这个姑娘长得多好看,一定能浇出很漂亮的花。”
“老大,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唐宵语气干巴巴的,“人血不能拿来养花。还记得你的宝贝蔷薇是怎么被你养死的吗?”
“我开个玩笑。”女人耸耸肩,挥手让人把尸体抬下去,“你不能开不起玩笑。如果不多笑笑,板着脸死了多难看啊。”
说着她还挑起那尸体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啧啧感叹两声。
唐宵自知自己的笑点向来低到难以理喻,但即使这样他也没能理解女人刚刚那句话的笑点在哪。不知道好好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是哪里想不开要得罪这个食人花,也没打算问女人突然来见他的理由。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是比之前要轻松一百倍的活计。他只要养好那些娇弱的植物,解决因为自己那张看上去弱鸡的脸却过得滋润而赶到的嫉妒的人,然后对这里死去的尸体视而不见就好。
那以后,唐宵的生活波澜不惊。
他有所自觉,比起其他人,自己是一个幸福的人。
所谓幸福,并不在于他的人生是否充实而有趣,对于遗都的人而言,能够像唐宵一样,不愁吃喝、无痛无灾就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唐宵催眠自己要懂得知足,但心中空洞的回声一日响过一日,直到无法掩盖无法忽视,他仍没有勇气面对。
他可以种树,可以养花,也可以看天上的云直到下一秒有大雨来临。他也直到会打架、在嘈杂的人声里准备辨认出拳头碰撞拳头的声音。
乐行已经给了他几乎所有他需要懂得的东西,却唯独没法给他被千万人嘲讽也毅然决然的勇气。
对唐宵而言,他一直在畏惧失去,但等他仔细想想,却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似乎17年来仍和当初那个在废墟里只会哭泣的婴儿一样,没有半点长进。
他对这一点本能地自我厌恶起来。
苏姬坐在海滩上,她从醒来到发现种种不科学之处并开始走动时已经过了至少一小时。这个地方不准确来讲就像是在箱子里一样,不管是隔着公路的那个像是那种水泥墙一样感觉的阻碍物还是无法飞太高——上面好像被什么盖住了,苏姬有尝试从海那边找突破点,但可惜的是无论飞多久都是永无尽头。“算了,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和我相同处境的人吧,凭着这个应该是编号人估计……不止我一个。哈,不过也不一定倒是。”她看了一下刻在自己左手腕上的091,上面还渗着血但却是无法流下来的那种程度。“继续往那边前进吧。”苏姬站了起来,她并不累,从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管怎么飞或者奔跑都不会感觉到疲劳和饥饿,苏姬在飞了几圈寻找是否可以找到离开的地方的时候确定了这件事。苏姬张开翅膀以能看见人的高度沿着海岸线继续飞行并时刻注意海上或者沙滩上是否有其他人在。
“还是如此。”苏姬举起右手抚摸着天上的罩子。“虽说已经试了这么多次但果然还是想看看会不会有……还是没有啊,这可真是密封的很好,如果是食物的包装袋我简直想给他们打个五十分,在满分是十的情况下。不过可惜它不是包装袋……哪有这种包装袋的。我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吗。”苏姬和往常一样从斜挎包里拿出手术刀在上面划了一下。“虽然感觉是无用功但果然还是想尝试一下,唉还是下去吧。哪有水泥墙能被一个普通的手术刀划开的道理。”苏姬无聊的收起翅膀在掉下去的中途又张开,“不管试几次果然还是很刺激。”她先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在这里后往海那边继续飞行。“连椰子树都没有,这样的海滩真是差评,非常差评,十分差评——不过至少我没有在这里消费。如果这里阳光明媚的话说不定会好点。”苏姬一路张望,在实在是看不到别人的情况下“我想没有谁会飞这么远吧……回去吧。”苏姬拍了拍包转身往回飞,“没人,我飞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这个海滩太大了?还是别人在我后面?或者根本没有别——人?”苏姬在飞回海滩的同时余光看见了大概不算是很远的一个身影。“嘿,看样子我的运气还可以……大概,不过这位男士看起来还真是,略高。”苏姬踏上沙子的同时收起了翅膀。“……我先悄悄走过去再说吧。”苏姬敏捷的一点点接近那个身影。“在沙子上要快速的前进还是飞起来比较好。”苏姬嘟囔一句。
苏姬感觉自己即将要吃到沙子了,她在看见那个身影后最初决定是靠走过去,然后她就像是灵光一现那样突然改变主意先往后飞起来然后开始滑翔,苏姬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埋进沙子里了我要坠落了。她在脸已经只剩一毫米之前迅速用手支撑住。“……原来他离我还是挺远的。”
苏姬抬头看着近了那么一点的距离。“我要收回之前的略高,这太高了。”苏姬将手从沙子里拔出来,拍了拍。将挎包从背后拉回正常的位置上。“我还是用走的吧。”苏姬抖了抖仍粘在裙子上的沙子。她慢慢走向据她本人目视至少有二米以上高度的人。“我真害怕其实这是棵树。”苏姬仰着头说。
苏姬跟着三米高的比利·海灵顿一起搜索海滩。在经过他透露的东西后和聊人生导致苏姬对比利的好感迅速上升——但这不是什么所谓的GAL。苏姬快速跟上比利,她从他那里得知他的编号是073。“这简直就像是大逃杀之类的。”苏姬压低声音尽力不惹到比利注意的说出口。她对这位虽然脸上带着面具而又特别高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片里的杀人魔挺有好感,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是苏姬第一个见到的人吧。苏姬飞在空中俯视着他。然后转过头继续搜索海滩。“三米高到我都可以坐在他的肩膀上。”苏姬一边分心想着能不能坐在比利的肩膀上一边开始搜索海滩和海面。
苏姬非常小心的接近着比利,她在差不多可以搭上比利的肩膀的时候出声“你介意我坐在你的肩膀上吗?”在得到许可的同时直接迅速收起翅膀在快坐上去的时候再次张开。“不好意思。”她收起翅膀坐在比利的肩头,双手撑住脸颊。
苏姬收起双翼,站在露出的礁石上。她带着手套拿着死了的贝壳看着海面。“连条死鱼都没有,这个海滩真是十分糟糕。”苏姬将拿着贝壳的手臂直直伸前,在确定不会丢到礁石上后松开了手。“……呃我还是张开翅膀比较好。”苏姬在滑下礁石之前张开翅膀飞了起来。“这个海滩,除了礁石和偶尔能见到的死贝壳以外,简直死气沉沉。”苏姬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虽然它在我醒来的时候就很死气沉沉,连天都是阴的。除了格外凉爽以外优点我掰手指都数的清,还是一只手的手指。”她又站回礁石上,“在和比利分开之后到现在都没有遇见其他人,是隔的太远还是在我没有去的那边?”苏姬抬头看着天空。“我简直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时间停止了,不会饿不会累更不会困。”她干脆坐在礁石上,不管裙子被弄湿。“现在重新理清一下,首先我在来到这里最后的记忆是医院,我可不记得我有来到这里……还是说我失忆了?但好像比利也是一样的。”苏姬将挎包拉到胸前抱住。“然后这里我曾经看过照片,不过到现在才想起,是因为阴天的这里和照片上的阳光明媚不一样吗。我记得这里传说是有人鱼出没的海湾莉芙湾,也许会和人鱼有关吗?不过我从没听说过这里……算了,从苏醒开始我到现在至少过了半天,而这里毫无变化我也没觉得疲惫之类的状态。”
苏姬隔着手套用右手摸了一下礁石。“……看不见的那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在那时候尝试了几次最高差不多能飞到七十多米高,而海不论怎么飞多远都……也许有着和阻止出海滩之外的那个存在还会好点。沙滩我暂时还没有飞到尽头,也许再去探索一下会发现什么。不过沙滩上真是除了贝壳和石头以外基本没有什么。”苏姬活动了一下手指。“还有编号,我的是091而比利的是073。所在的地方也不同。……这点上有点想不清楚,先搁置。”
苏姬拍了拍手,“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其他的了……对为何我会来到莉芙湾以及为什么会有东西阻碍离开沙滩的这点暂时不明。”苏姬将手套脱下放进挎包。她将放在里面的手术刀抽出来在仔细观看了一阵后小心的拿在手上。
两万一千字,自嗨起来了……
IV的联动(图):http://elfartworld.com/works/64896/
路人角色比较多,都是当初自己和朋友捏了没用上或者用的少的孩子。
玩家角色有六人,里德、陆仁、IV、萨米尔、克鲁鲁、唐宵。
顺便交代了陆仁武器的来历。
第二节试了试用新的方法写打戏,不太顺手,所以结尾还是换回去了【……
最后几节出现的歌:
http://music.163.com/#/song?id=2638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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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龙之子」
这是位于遗都某条小巷里的无主仓库,没有任何隔断,大小只有可怜的4×7,只有一个正门,没有窗口,门外堆积着空的木制集装箱,卸货后被随手丢在了此处。
里德•查尔斯和他三个小兄弟发现了这个废弃仓库,它曾经属于谁已经不可考了,不过现在,这里属于他们。陆仁在门墙右上方凿了个仅容一个小孩通过的小通气窗,用黑粗布糊住,厚实且不透光的墙壁将高温、噪音和干燥的风隔绝在室外,萨米尔用几个集装箱自制了一套不好看但结实耐用的桌椅,平日无事四人就在此打盹消磨时光。
里德把帽子罩在脸上,翘着二郎腿躺在他从废品市场低价淘回来的小折叠床,在昏暗的小房间的打着瞌睡。陆仁在角落擦拭着老爹给自己的长刀——虽然对成年人来说,这个长度还算不上长刀。
陆鹰会随着儿子的身高变化给他更换样式合适的武器,幸好陆仁个子长得慢,不会花费太多金钱。不过有时候陆老爹也挺为自己儿子愁人的身高捉急的。
仓库外忽然传来哐啷一声巨响,里德不满的哼了声,翻个身接着睡。
世界寂静了一瞬,接着翻了天一般嘈杂起来。堆在墙外的集装箱山坍塌了,空木箱落地在地上又弹起的声音接连传来,孩子们互相叫骂吵闹,陆仁眼皮跳了下,接续干手上的活,置若罔闻。
“发生了什么?”里德坐起来。
“阿龙索又和诺埃尔他们打起来了。”萨米尔从通气窗探进半个身子,双手抓着凸起的窗沿,借力一个翻身,整个钻到房子里面。他是个半精灵,但从小随着人类亲族生活在遗都,家庭关系不怎么和谐。话多又毒舌,总是微笑,时不时会谈着自己的破琴唱几首跑调严重的歌祸害同伴耳朵。
萨米尔是三人里面个子最矮的,不过最近身高飞窜,眼看有超过陆仁的趋势。瘦小的半精灵带着从自己精灵亲族那里继承的灵活和从人类亲族那继承的厚脸皮,加之遗都混乱的生活环境,才11岁就练成了偷瓜摸枣的好手。不过他似乎不喜欢自己那一半精灵血统,为了隐藏种族总是戴着帽子或者用布乱糟糟的扎起头,把尖耳朵藏起来。
“你怎么不走门?”里德问。
“门被集装箱堵住了。”
“哦。”里德木然的说,“那我怎么出去,你会帮我把那些箱子移走吗。”他不想知道外面为什么打起来,他在考虑现自己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虽然和萨米尔同龄,但里德却高挑匀称许多,为人圆滑,能言善辩,是几个男孩里最像男人的那个。陆仁沉默寡言性子古怪,萨米尔轻浮又不着调,克鲁鲁心太软,平时拉帮结伙捣蛋惹事,都是他组织打头。
显然里德没法从那个小小的换气窗钻出去,此刻他一头柔软微卷的金毛都有点僵硬。
“哎呀,我力气太小,不够干这么累的重活啊。”萨米尔笑嘻嘻的回答。
“我没说谎!”外面传来少年愤怒的吼叫,接着是更多人嘲笑的声音,最后 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孩子们又扭打在一起。
拳打脚踢的碰撞声虽然沉闷却更容易惊起人的警觉,越重视的东西越容易被发现,就好比嘈杂的市场你听不见人与人之间大声交谈的内容,却可以听见金币掉落的细微声响。
拳头击打的声音代表危险,发现危险是遗都所有生物的本能。
陆仁终于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抬起头。
“发生了什么?”他问,“我刚才在走神。”
“阿龙索又和他们打起来噜。”萨米尔耸耸肩。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那些话,还能有什么。”
“龙之子 ?”陆仁了然,收起刀用肩膀向门撞去。
……隆——!
一下。
外面的人不约而同停手,扭头向这边看来,压在门上的木箱啷啷震动,终于最顶端的一个滚了下来。
隆!
小山像发生了泥石流般坍塌滑落 ,陆仁推开门,把堵在门口的箱子踢到两边,径直向被几个人压在地上的阿龙索走去。制服敌人的得胜者此时才警醒过来,大声让陆仁退后,“你干什么!离远点。”
“你先从我朋友身上离开。”
“啊?”
对方瞪着眼和陆仁对视,两人僵持着,终于陆仁先不耐烦了,活动了下手腕,“你……”
阿龙索突然起身!一仰头用后脑勺顶在敌人下巴上,趁眩晕还在扭身扳倒对方,一拳又一拳雨点般密集的落在那人头脸上,棕红的眸子被额上流下的血一染,仿佛着火一般。他肆意发泄着愤怒和屈辱,全然不管背后举刀而来的偷袭。陆仁叹了口气,前踏一步拔刀,刀柄狠狠敲在来人鼻梁上,看着对方痛苦的蹲下身去捂住脸,又一刀背敲在后脑勺,把人拍倒在地。
“颜面当。”里德出来时正听到自己的小兄弟慢悠悠报上招式,正午到来,太阳移到巷道正上方,高高悬在头顶,陆仁缓缓收刀,刀镡与鞘口合拢,锋刃上映出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在皮鞘里。陆仁扯着阿龙索衣领,想把他拉开。
“这个牛皮装的好,甘拜下风。”人群里传来毫无诚意的夸赞,一个男孩拨开众人走上前,戏谑的盯着阿龙索看了会,一挥手,“没意思喔,走了走了 。”
“诺埃尔!”滚了一身土的阿龙索在陆仁的怀里奋力挣扎, “有本事你和我单挑啊!缩在后面的孬种!”
陆仁死死抱着阿龙索,他自问力气不小,小山丘般箱子堆也可以轻轻松松推开,可现在却感到力不从心,一张脸憋得通红,话都不敢分心说。
“我就不,你有本事来打我啊!”诺埃尔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肆意挑衅着。
陆仁感到自己怀中突然有股力量炸开,诺埃尔的戏弄成功激怒了阿龙索,他如同野兽般嚎叫起来,不管不顾向前冲去。
诺埃尔翘着的嘴角缓缓放平,眼神一点点变寒,凉得像他手中的折刀一样。
孩子们互相凝望着,视线死死锁住对方,阿龙索带着荡平一切的气势挥拳扑来,诺埃尔不闪不避,手臂笔直的举着,刀尖指向对方。
孩子虽小,却和这座城市一样带着一股残忍 ,互相践踏撕咬着成长,像某种年幼的野兽一样。
这是毫无技巧的死斗,以命相搏,退却的是懦夫,取巧的是小人。无论哪一种都会被人瞧不起,所有人都放下棍棒,静静看着他们。
除了被阿龙索拖着撞向刀尖的陆仁。
无妄之灾啊!他被这股蛮龙般的力量踉踉跄跄拉向前,一路松手不是不松手也不是,愁的心里发苦。松手他会被惯性扯得扑倒在地,太不体面,不松又会跟阿龙索一起撞在诺埃尔的折刀上,太不值得。眼看指向自己的刀锋越来越近,陆仁咬起牙闭眼,手臂一紧,吐故纳新,气沉丹田。
诺埃尔屏息凝神等着机会,可阿龙索的气势把所有漏洞都遮掉了,他忽然惊觉对方并没想着怎么获胜,只是凭一腔血勇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或许他真的是龙养大的孩子?凡不敬者都要付出代价。
有那么一瞬诺埃尔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就被抛开专注于战斗,耳后流下丝丝冷汗,心里有些后悔。
又一声咆哮扫过众人耳畔,比阿龙索更加高亢,远处有野鸟惊得振翅飞走。
“给——我——停——!”
陆仁咆哮着向左用力,用拗倒一头牛的劲把阿龙索掀翻在地。
诺埃尔突然动了,反握折刀捅向摔倒在地的阿龙索。他一直很安静,此刻眼里露出一丝斩草除根的阴狠。
反正是个满嘴胡话的孤儿,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诺埃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撩翻在地,手上的刀子也不知怎么被夺去了。
“谁!”
这群小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自己背后被人靠近都没有警告,他恼怒的抬头,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凉水,目瞪口呆看着来人,安西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他心里发毛。
“妈、妈……”妈呀亲娘嘞。
“不错啊。”安西娅揪着小鬼耳朵,“小畜牲,这点年纪就学会心狠手辣了,跟我学的还是跟你爸学的?嗯?”
诺埃尔老老实实低下头,视线来回梭巡,暗地里寻找通风报信的人。
萨米尔……只有萨米尔不在!果然又是这个半精灵!
“我叫他去的。”陆仁仿佛知道诺埃尔想什么,他狠狠瞪了陆仁一眼,后者无所谓的拍掉身上尘土,拽着阿龙索离开巷道,里德冲安西娅笑了笑,进了自己独居的小仓库,门砰的关上。
“他们不信,你又何必对他们说呢。”陆仁把阿龙索领回自己家,用药酒替他擦拭淤青和伤口,自己老爸是佣兵,这些东西都是家里常备的。上个月陆鹰接了个出远门的单子,少说两三月才能到家。
阿龙索头偏向一边,低声哼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忿还是因为疼痛。
“唉……疼不?”陆仁无奈的叹气。
其实阿龙索和他不属于一个小团伙。
阿龙索骄傲又强大,一个人足以打败所有人,里德四人众里也只有陆仁和阿龙索走的比较近。阿龙索不属于任何一个孩子的团体,他自称是龙养大的孩子,流落在此,失去了家的方向,接着零工和简单的委托,几乎所有人都嘲笑他的狂言,拉帮结伙的孩子更是喜欢戏弄他欺辱他。
大家都隐约察觉到了成长中的威胁,一个有能力又骄傲的人不愿融入现状,那他成熟后只有颠覆现状一个选择。大人不愿自降身份重视一个还翻不了天的孤儿,毕竟“龙之子”的说法太可笑,相信这笑话显得自己也仿佛是个笑话。
是以他们也都放纵孩子们野蛮的行为,如果有谁能在冲突中干掉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阿龙索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顽强生长着,形单影只游荡在遗都街头,天为盖,地为庐,足作马,不肯放下骄傲向欺辱自己的人低头,时时刻刻像紧绷神经的野兽,随时都能发起致命一击。他也时常在夜里被风声惊醒,捏着拳头茫然四顾,在心里祈求一夜安眠,又在白天倔犟的挺直脊梁,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留下的只有怒吼。
“哎不疼,不用抹这些东西,自己就好了。”阿龙索推开陆仁上药的手,“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整个世界估计也只有你觉得我婆妈。陆仁面无表情的摸了摸长刀,想。
“露露可不是对谁都婆婆妈妈,你还不领情。”萨米尔趴在窗台上,一张笑嘻嘻的脸从窗口露出来。
“不准喊我露露!”陆仁有些炸毛,“你能不能堂堂正正走门!”
“不能,露露、露露、露露。”萨米尔扮起鬼脸一叠声的逗弄陆仁,他就喜欢看对方嘴笨无法反驳、又不忍心下手打自己,只能像狗妖精一样炸毛的样子,这让他有种被重视包容的感觉。
“噫。”变态啊萨米尔,阿龙索一脸嫌弃。
可恶的半精灵……陆仁脸黑了一半,啪擦捏碎一小瓶药酒。
“今天市场的水果摊子进货喔。”萨米尔勾了勾手,“我们去弄点吃吧!”
陆仁眼睛亮了亮,遗都的水果稀缺价格又贵,经营这项生意的屈指可数,诺埃尔家就是一个,但是有他老妈安西娅在,谁也不敢去造次。有传言说安西娅是黑晶石的成员,她兄长是黑晶石的干部,算起来也算旧贵族遗民,一手细剑使得出神入化,脸上时常挂着狐狸似的笑容,诺埃尔这点深得安西娅深传。
今天是周一,正午已过,送货的车也差不多到了,购货的人多,场面混乱,四人每周都会趁机去偷上三瓜两枣。
“什么弄点吃,不就是去偷,偷不成就抢。”阿龙索嘀咕,翻身往床上一倒,“不去!”
“也没喊你去。”萨米尔嘀咕,“个蛮牛也只会坏事。”
阿龙索不屑的哼了声。
“里德呢?”陆仁问。
“在外面呢。”里德抱怨道,拎着前襟来回唿扇,“快走快走,天真热……”
“马上就到雨季了。”萨米尔的声音渐渐飘远。
“你就在这住着吧,暂时可以不用露宿了。”陆仁离开前嘱咐阿龙索,“我爸出去护镖了,这三个月都不会回来。不要弄坏东西。”
呼噜声随着尾音响起,陆仁也不知道阿龙索有没有听清,他挠了挠头,在桌上留下张纸条向外跑去。
“算了。”又转身折回来把字条扔进垃圾箱。
「二 - 獠牙」
“这段时间遗都的旅者是不是变多了?”
“有一个旅团暂时驻扎进来了。”里德回答了萨米尔的问题。
“做什么生意的?”
“表面上是做酒水生意的,不过那些酒桶里装的也不一定都是酒。”
这令人不悦的声音……萨米尔啧了一声,偏头不去看那小子,这把嗓子他听个开头就知道是诺埃尔。
“怎么啦萨米尔,你不想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吗。”诺埃尔笑嘻嘻的靠过来。
“黑晶石的小少爷还是离我这种人远点。”萨米尔深吸口气,调整好表情,扭头对着小狐狸微笑。陆仁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啃着刚偷来桃子,眼瞅着诺埃尔的表情就有一丝崩裂。
或许是同性相斥,两个小孩都不太喜欢对方。
这家伙真讨厌……小狐狸们心里不约而同想着,努力把持住自己抽动的眼角嘴角。
里德还不满足的在水果摊奋斗,他瞄准了一家新开张的小摊,想尽力多捞几个战利品回来,克鲁鲁带着鸭舌帽在街角不起眼的地方给他望风。街道斜对过诺埃尔家的店面有人被踹了出来,安西娅一脚踏在作乱者肚子上,靴跟用力捻了捻,又巧笑倩兮的折回去。
最近不长眼的人越来越多了……陆仁噗得吐掉桃核,发现能缓和气氛的人只有自己后,终于决定脱离围观状态, “他们酒桶里面还装了什么?”
“小孩子啊。”诺埃尔有点炫耀的说,比别人多知道一点,让他有种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可惜陆仁不吃这套。
“哦。”眼看小少爷已经把目标从萨米尔身上转移开,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兴趣缺缺移开视线,转去专注的注视里德,啃着第二个桃子眼巴巴等对方收工归来,再饱次口福。
说来惭愧,在偷盗这门艺术面前,陆仁一窍不通。
“人口贩子?”偏偏萨米尔还要接话,自己往嘲讽上撞。
“这么说也对,不过不太准确。”诺埃尔撇了撇嘴,四下打量一番,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人类小孩只能算附带品,他们的目标是遗落在遗都的精灵小孩。”
“贩卖人口?”陆仁不解,遗都最不缺的就是孤儿,像小畜牲一样多,“这有什么好倒腾的?”
“谁知道呢,卖到大城市给恶趣味的人,卖给想复仇的卓尔精灵,或者训练成战士,什么样的理由不行,什么样的理由没有。”诺埃尔无所谓的耸耸肩,余光瞥见萨米尔脸色发青,忍不住笑嘻嘻的凑上去嘴贱,“怎么,怕啦,也是,你这尖耳朵,小心眼神不好的人把你当成精灵卖给‘旅团’!”
诺埃尔捏了一下萨米尔藏在裹布里的耳朵,柔软的手感让他愣了下,以至于没有躲开萨米尔迎面挥来的拳头,鼻血哗的流了下来,头晕眼花,捂着鼻子踉踉跄跄后退几步。
“谁准你摸我耳朵的!”萨米尔羞愤的脸色发红,扑上去把诺埃尔压在地上毫无章法一顿乱揍。
“嚯,一套黄(wang)发(ba)拳哈(da)的行云流水,有长进。”陆仁冷掉渣的幽默感适时冒出来,叼着桃子啪啪鼓掌,含糊不清的夸赞。
“你这人……你这精……半精灵!”诺埃尔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发难,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开个玩笑,毫无防备,被对方抡着拳头胖揍一时也懵了,只能举臂堪堪抵挡。
安西娅在自己店里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托腮靠在吧台上,一只腿弯起来,靴尖轻轻点着地面。除了水果,她还贩卖自酿的果酒和小量糖果,劣质果酒价格不贵,下工的人常来这买一杯。又或许安西不缺钱,开店只是她的爱好,是一种娱乐和消遣。
“那可是你儿子喔。”在店里帮忙的少女说,语气冷静平淡。
“那可是你同父同母小两岁的亲弟弟喔。”安西摸了摸女孩头顶,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阿妮塔你不去帮帮他?”
“爸什么时候回来?”阿妮塔问。
“嗯?”
“他早点回来我就不用陪性格糟糕的妈妈胡闹了。”
“阿妮塔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可不能什么事都靠你爸啊。”
“……”
“萨米尔!”阿妮塔快步朝着男孩们走来。
“你够了吧!”诺埃尔终于也被打出了火气,眼看自己姐姐过来 ,原本的心虚立刻烟消云散。
一阵锐利嘹亮的哨声从水果摊子传来,压过了市场里所有的喧嚣,陆仁突得从地上蹦起来,硬生生把缠斗成一团的二人分开,也不管他们站稳没有就拎着两人领子飞奔起来。
哨声消失了,接着是一阵一阵急促的呼哨,诺埃尔稳住身形向后看去,克鲁鲁领着人什么消失街角,里德正飞速向他们奔来,身后跟着手握刀兵的大人,男孩见自己回头,挥手就丢来一个桃子,诺埃尔下意识接住。
只听里德一声大喊。
“快跑快跑!小少爷快跑!”
靠啊!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少爷我想吃果子还用去抢?!
诺埃尔叫苦不迭,可他不敢停下,里德毫不犹豫的拉自己下水,就说明这家水果铺子的人不好应付,后面的大人穷追不舍,凶神恶煞,与其说像伙计,还不如说像打手。何况新来的人不晓得自己身份,会不会给自己面子还不说好呢。
阿妮塔也愣了下,回头看向母亲 。
安西娅一挥手:“去追你弟弟,那家店是‘旅团’开的。”
“这、这怎么回事。”诺埃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陆仁干脆把他背起来跑,阿妮塔倍感丢脸,“你们真的只是偷了水果?我遗都人民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平时不是追你们三条街就会作罢吗?”
“我也不知道。”陆仁也有些微喘。
“你放我下来。”诺埃尔说。
“放下来你跟不上,被追到会死的。”
“为什么?”
“直觉。”陆仁说,“你也说了,看他们的架势,像是为了追回果子吗?看他们手上武器,不是棍棒,而是刀,是剑,是必见血的铁器。”
“那你现在去哪?”诺埃尔问。
“随便哪,我熟悉这里,绕几圈甩掉他们就好。”
“在甩掉他们前你就该力竭了。你为什么不放下我,那样你会跑的更快,我也不是你朋友。”诺埃尔好奇的前探脑袋去瞧陆仁,对方紧紧抿着嘴唇,眉毛皱的快要竖起。
“不知道。”他说,“我不能那样做,我们天天见面,我也不讨厌你,虽然你老是欺负阿龙索、嘲讽萨米尔,可你不是坏透的人,放着不管我做、做……不好意思做,要是有一天你们中的谁不见了,我会很不习惯。”
“苍天,我都要杀了阿龙索了,你还说我不是坏人。”
“不会,我会阻止你,你不可能成功。不可能的事,不能拿来做衡量标准。”陆仁说,“我们去里德家。”
“不。”诺埃尔斩钉截铁说,“去你家。”
萨米尔离开了大部队,他在奔跑中几个腾挪勾转翻上了屋顶,和陆仁分头跑路。打架他比不过阿龙索和陆仁,偷盗比不上里德•查尔斯,逃跑技术却是几人里一等一的,他要想走,谁都留不下。
可这次不一样,后面的人也分兵死死咬住自己,架势完全不像是为了追回几个果子。
查尔斯你他妈偷了什么玩意。萨米尔在心里大骂。
又一声唿哨,这次婉转悠长,想来查尔斯和陆仁情况同样不好。萨米尔眼珠转了下,顺着唿哨方向一拐,向陆仁家跑去。
陆鹰离巢虽远,可那儿现在却睡着一条幼龙。
“阿龙索!醒醒!阿龙索!”
陆仁扑倒门边,哐的踹开锁,垃圾桶里那张揉皱写着“不要弄坏东西”的纸条晃来晃去。诺埃尔从陆仁背上跳下来,顺手抄起陆鹰打猎用的弩和箭,向另一条小道窜去。
“搞什么?”阿龙索疲惫的坐起来,揉揉眼睛。
里德的身影出现在巷口,萨米尔不见踪影,紧接着是追击者,一共五人,见孩子们驻足,也慢慢围向小院。
“萨米尔呢?克鲁鲁呢?”陆仁问。
“萨米尔不知道。克鲁鲁安全。”
巷口又出现三人,阿龙索退回房子里。
“好吧,八人,追萨米尔的也回来了。”里德有点紧张。
“刀上没有血迹,他们把萨米尔跟丢了。”
“你们到底偷了什么东西?”阿妮塔问。
里德眨眨眼。
“一只小畜牲。”他说。
阿妮塔瞪大眼:“你抢了他们的货物?你知道他们是‘旅团’吗?那个店面不过是个遮掩而已!”
“我不知道呀。”里德无所谓的摊摊手,“我只知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解决他们,要么你也要被捉去贩卖。”
有两人向阿妮塔走来。
“别再靠前!”阿妮塔拔剑,面若寒霜,二人置若罔闻。
一声怒号。
“哪个在爷爷面前造次!”
阿龙索破门而出,举着桌子冲向两人,刀砍在上面发出噗噗的闷响,两个人被拍在上面,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无胆鼠辈。”阿龙索冷哼一声,他顶着二人冲来冲去玩够了,把桌子掀翻在地,压住对方,抬脚一人太阳穴上狠狠一踢,血从里面爆开,汨汨流了一地,“打几个孩子还要拿着武器。”
大人对阿龙索的凶蛮为之一惊,交换了下眼神。
“他们把你也纳入目标喽。”阿妮塔小声说,“估计会送往城市里的角斗场一类。”
“角斗场?”阿龙索疑惑的歪歪头。
“给人带上镣铐圈养,让他们和野兽一样互相厮杀,取悦观众,获得赌资。”
“是这样吗?”阿龙索看向对面,大人们傲慢的点了点头。
“是吗。”阿龙索又好奇的歪回头,“龙你们也敢圈养?”
“有什么不敢?”对方呵呵冷笑。
“一群没有魂灵的渣滓 。”阿龙索怒极反笑,“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取悦秩序的夏神。”他一时记不得神灵名讳。
阿龙索猛跃上前,身形拔地而起,下勾拳简单直接,快的对手来不及躲开。他只有14岁,还未成年,却已经很强壮,拳势将尽,他反手掐着敌人脖子过肩一摔一扭,咔擦了结一条性命,顺手拾起砍刀向后抡去,硬生生将同样的武器从偷袭者手中磕飞。阿龙索双手握住刀柄劈斩下来,自水月一路砍到肋下,一切不过发生几息间。
他松手让尸体倒下,抹去脸上的血。
“还有谁?”他指指剩下四人,目光灼灼,眼睛里里像是要着火一般,苏醒时的疲倦一扫而空,威风凛凛。仿佛有的人生来就要战斗,不然一身本领空放,无聊寂寞。
陆仁痴呆呆的看着他。
“你刚才是怎么被诺埃尔压地上的?”里德悄声问。
“那厮骗我有话相谈,靠近了撒我满眼沙子。”阿龙索也愤愤的。
剩下四人掉头就跑。
诺埃尔在巷口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上好箭的单发弩嗖的发射,正中一人心口,男孩不慌不忙上箭,第二箭射中第二人眉心,第三箭射中第三人腰腹,伏在房顶的萨米尔一跃而下,把对方压在地面。诺埃尔放下弩饶有兴趣的看戏,阿妮塔的剑技传自母亲,他的射术传自父亲,第三箭并不是他射偏了,而是孩子残忍的恶趣味。
第四人大吼着举刀冲来,不向前就没有活路,后面还有个凶神般的人物。
没有时间给诺埃尔上第四根箭了,他张开手,对最后一人露出笑容。
阿妮塔的细剑刺透对方胸膛,她穿着淡蓝与白相间的长裙,马尾垂到脊背中央,头绳扎成个蝴蝶结,腰间像安西娅一样挎着剑鞘,身材修长挺拔,一个少女该有的魅力都在她身上美好的绽放着。
她抽出细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甩干血滴,收剑归鞘。
“姐姐,抱下。”阻隔在姐弟间的人缓缓倒下,诺埃尔的目光正好对上阿妮塔,她把滑落的发丝往耳后捋了捋,俯身抱抱自己弟弟,露出温和的笑来。不同于安西娅和诺埃尔,阿妮塔的笑容没那么嚣张灿烂,而更随和,像她父亲一样内敛宽厚。
这一家子人笑起来都极具欺骗性,个个属狐狸。
“你们可能还没认识到遗都孩子究竟有一颗怎样的心。”唯一一个被射中腰腹趴在地面苟延残喘的人恍惚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
“越年轻越天真,越天真才越残忍。
“正因为过于单纯,所以才更加可怕。“
那双黝黑的眸子仿佛蕴藏悲悯注视自己。
陆仁合上他的眼,一刀送进对方心脏。
「三 • 虎狼心」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那IV是‘旅团’给你烙上的代号吗?”
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那……”陆仁环视四周,把语气放温柔再温柔,生怕吓到面前年幼的半精灵,“我们兄弟四个,就喊你老五好不好?”
“好。”
“噫……”阿龙索打了个寒战,抱起胳膊,“陆仁这么说话真不习惯,好恶心。”
“你别说。”里德捂着眼睛痛苦的呻吟,“这个浑身散发着慈父光辉的人是谁,这不是我们家露露。”
“什么慈父光辉,分明是母性光环。”萨米尔干巴巴的嘲笑着。
“我倒觉得挺亲切的……”克鲁鲁说。
“嗯,特别像你喂兔子时候的样。”萨米尔呵呵,“分明凶巴巴一张脸还非要装好人。”
陆仁拔刀,阿妮塔帮他把刀按了回去。
“那个长的很凶,其实热爱小动物又富有同情心的是克鲁鲁,就是他用自己天生薄弱的存在感把你领回来的。”陆仁说,“是个精灵,老四。”
“明明我年龄最大!”
“心智体型只有人类十二三岁的未成年精灵不要说话。”阿龙索往克鲁鲁嘴里塞了个桃。
“那边的半精灵,叫萨米尔,今年十一岁,老三。”
“我是陆仁,十岁,老二。”
“WTF,我才是老二!!”萨米尔抗议。
“我是。”陆仁强调,Blank看着黑发黑眼的男孩认真盯着自己,点点头。萨米尔扑上去就要和陆仁打架,被诺埃尔笑嘻嘻拦住,两人滚成一团。
“这是里德•查尔斯,十一岁,老大。”
“嗨。”黄毛冲他挥挥手。
老五愣了愣:“狗狗。”
“呃?”里德也愣了愣。
“卷发,金色,软蓬蓬的,面善,是挺像金毛犬的……”萨米尔吐槽的心终于有人懂了,这话他也憋了好久。
“憋说了,这娃留不得!”里德掀桌。
“那边那个灰蓝色头发的小少爷,叫诺埃尔,他旁边的大姐姐叫阿妮塔,他们是姐弟。”陆仁接着说下去,“红褐色眼睛的那个,叫阿龙索。”
“你都记住了吗?”
半精灵迷迷糊糊摇头。
“唉,陆仁,你罢了吧!”阿龙索说,“这娃那么小,才七八岁的样子,又有点痴呆相,怕是脑子有毛病。你突然给他介绍这么多人,他哪认得住,就是我我也认不住啊。”
“我看这孩子是惊吓过度,有点离魂,你那是真•脑子有毛病。”诺埃尔又嘴欠。
“我看你讨打。”阿龙索一瞪眼,诺埃尔往姐姐身后缩去,阿妮塔眉目含怒瞪回去,阿龙索瞥了她一眼,又是一声哼,“不和女子计较。”
“我说,他身上印着IV,你叫他老五,是不是不太对劲?”克鲁鲁问。
“那就老四。”陆仁不负责任的说,“克鲁鲁你老五。”
“我抗议啊!!!”
“抗议无效。”
“罢了,记不住就记不住。”陆仁给IV披上个带兜帽的斗篷,帮他带好帽子,藏起耳朵,蹲下身仰脸看这个小小的半精灵,“那你只需记得我,走丢了就找个当地人,说你找陆仁,要去陆鹰家,要去鹰巢。”
只有7岁的半精灵,真是好小,银白色的眼,绀色头发。
“嗯。”IV点点头,乖乖巧巧,陆仁心里生喜。
“……有人惠说二珠,绀色有光,名曰’记事珠’。”阿龙索叨叨咕咕,“或有阙忘之事,则以手持弄此珠,便觉心神开悟,事无巨细,涣然明晓,一无所忘。说秘而至宝也……”
“说什么呢蛮牛。”诺埃尔听得头疼。
“说有个珠子,和这娃娃头发一个颜色,有啥忘了的拿着它就能想起来。”阿龙索伸手揉了揉IV脑袋,“结果他啥都不记得,真讽刺。”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静注视IV,旅团一下子少了八个人,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到底能糊弄多久,小鬼们心里都没底。
大家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们拼力救下的货物,就这么把IV再还回去谁都不乐意,有点跌面子,可这不是足以和杀身之祸相抵的理由。再可是,他们就是不高兴轻易放手,除了孩子天性里的执拗任性,或许还有更深层一点的理由,可谁都说不清。
“给你们添麻烦了?”IV问。
“嘿他一点不傻!”阿龙索拍了把大腿。
“是,不过没关系。”陆仁握了握他手。
IV的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陆仁看着那双空洞银白色眸子,眨了眨眼。
“不会的,不丢下你。”陆仁回答对方没问出口的话,“爸教我做人要有仁有义,有始有终 ,好人做到底,你现在是我弟弟,我陆仁不做背弃兄弟的事。”
“呃。”IV视线到处乱飘,“不是……我是想说,我是女孩子。”
男孩们狂笑起来,阿妮塔咳嗽一声,别过脸去遮着表情,肩膀耸动。
“什么?”陆仁觉得有一口血堵在胸口,眼前发白,右手捏着腰上刀柄,骨节攥的发青,“好……没事,一样,都一样。”
“算咧,能瞒一天是一天,有人找上门找麻烦就打退,打不过我就带着IV离开遗都,我就不信他们能为了个娃娃追上十万八千里。”阿龙索大大咧咧躺下,头沾到枕头的那刻整个人显露出浓浓的倦劳,“没事别喊醒我。”
明明是个刺杀的好机会,可诺埃尔心里只是动了一下,就失掉了兴趣。
过命之交有时候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可泯恩仇。
“要告诉大人吗?”
“不要吧,肯定会怕麻烦就把IV送回去了。”
“那就不说。”
“嗯 ,不说。”
团团围着IV的孩子们站起身,无声的交换视线,这群曾经互相斗得不可开交的小畜牲形成了某个微妙的联盟,为了一个比他们更小的半精灵保守同一个秘密。这种气氛有点尴尬,也有点新鲜,让人心里鼓起小小的兴奋,跃跃欲试。
“回家吧。”阿妮塔对诺埃尔说,领着弟弟向外走去。
“我和萨米尔回仓库。”里德说,“太阳要落山了。”
陆仁点点头,目送朋友消失在巷口。
“饿不?”陆仁问IV,IV点头。
“有什么忌口吗?”IV摇头。
陆仁去厨房弄了点面疙瘩汤,洒上几滴香油,炒了个菜,又切上几片熏肉,就家境来说,陆家在遗都还是不错的,这都是陆鹰卖了半辈子命积攒下来的。晚饭端出来的时候,阿龙索也闻着味醒了,盘膝坐在床上打哈欠,眸子在没点灯的黑暗里熠熠生辉,像是透彻明亮的宝石,本身就是光源的一种。
“婆娘,我也饿了。”阿龙索调侃他。
“备了你那份,自己去厨房拿。”陆仁点亮灯,“再喊我婆娘就剁了你。”
“就你那小身板。”阿龙索躲开陆仁的踢击,径自去寻吃食,没多久就端着面汤回来,边走边喝,也不嚼就囫囵咽下,呼噜呼噜的几下就下去半碗。
“你……别烫着。”陆仁忍不了。
“哎呦烫不着,这婆妈的。”阿龙索把汤底喝完,碗往桌子上一拍,“小鹿,你喜欢这娃?”
“你能不能好好叫我名字了 。”
“小鹿不是挺好,你看你那双眼睛乌溜溜的,天真无邪,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有点风吹草动就竖起耳朵,可不是小鹿吗。”
“依你依你都依你,你开心就好。”陆仁头大。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问题呢!”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陆仁说,“乖巧听话,安安静静,在你们这群惯于互相撕咬争斗的小畜牲里显得讨人喜欢很正常啊,怎么了,你吃醋?”
“我吃哪门子醋。”阿龙索脸色发红,“其他理由呢?还有没有?”
“有啊。”陆仁轻声说,“他出现后,大家第一次和平共处,我很开心。”
“唔。”阿龙索含含糊糊的哼了声,“想要做一个四处逢源的好人,可是很不讨喜的。”
“?”陆仁茫然。
“也不能这么说。”阿龙索吹灭灯火,在黑暗中倾过身子去,靠近桌子另一端的陆仁,“你可能是个滥好人。”
“你人太好了。想对所有人好,想所有人都好。太无私,会把自己毁掉的,做人不能这样。”
看不清面孔,对声音的感觉就越发敏锐,阿龙索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疲惫和苦口婆心般的殷殷劝诫,呼吸声贴在耳边,清晰可闻,仿佛龙低低呃逆。
陆仁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我会注意。”
“我也喜欢IV,原本整个遗都接纳我的只有你,可现在因为他多出了更多的人。”阿龙索说,“别人是因为IV,那你呢?”
“我……”陆仁嗫嗫嚅嚅。
“直说。”
“我把你……当英雄。”陆仁豁出去了。
“哈???”阿龙索声音都变了个调。
“呃……你很强。”陆仁老老实实地说,“我很憧憬你。”
阿龙索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仁,眼睛渐渐习惯黑暗后,对方脸上的每个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好吧。”半晌他靠到椅子背上长叹口气,“我这辈子还没想过能成为英雄,你这么想也好,一个人的英雄也很拉风。”
陆仁挠挠头,尴尬的傻笑。
“你笑什么?”
“觉得藏了很久的心事被说破了,有点不好意思。”
“这点破事也尼玛值当的往心里去,还藏着掖着那么久。”阿龙索骂骂咧咧,也不知在生谁的气,“你心眼也够小的,心里装不下事,怎么活得久。”
“啊?”
“一般来说 ,人和狮子,谁厉害?”阿龙索问。
“狮子。”
“一般来说,人和狼,谁厉害?”
“狼。”
“一般来说 ,人和苍鹰,谁厉害?”
“苍鹰。”
“那为什么一般情况下,连个普通人都比它们混的好?”
“呃……”
“因为人聪明又残忍。遗都里的孩子个个想小畜牲一样,想成为狮子、苍鹰和狼,你却想成为一个人,又傻不拉几的心善成一汪水,怎么活得下来?”阿龙索伸手揉乱他头发, “人不狠,站不稳。”
“哦……那你呢?”
“我当然是龙。”阿龙索得意的仰起头,陆仁忍不住笑了下。
“你又笑什么?不相信?”
“没有,只是觉得你趾高气扬的模样很好玩。”
“好玩?!”
“诶,别为难我了,夸你很肉麻的。”
阿龙索发出他标志性的哼声,“IV呢?这么安静。”
“你去厨房的时候他就吃完睡下了。”
“吃那么点也能饱!老子的床!!”阿龙索压低声音吼,虽然听起来不悦,可降了又降的嗓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和我去挤我爸的床吧 。”陆仁说,“我去洗漱。”
陆仁入睡很快,眉头微蹙。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烦恼,只是天生的责任感让他时时有种莫名的忧虑缠身,这是源于天性的东西,不可抹平。阿龙索想伸手去揉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
“赶紧长大吧,小畜牲……”他喃喃自语,“自古英雄如美人,不叫世间见白头,英雄都该早早死去。”
“英雄才最没有办法一直在你身前,为你挡下刀枪剑戟,供你仰望。英雄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和混蛋。”
“你该踏着他的尸骨向前,直到天之尽头……赶紧长大,长大成人。”
或许是觉得为了一个货物大动干戈不值当,又或许是没找到事件的始作俑者,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人为了IV的事找上门。孩子们的警惕渐渐放松了,因此而缓和的关系也在这段时间里成为习惯,以往过节统统化作云烟,虽然该互呛的还是互呛 ,火药味却少了不少,他们就喜欢这种交流方式,也没办法。
陆仁决定带IV上街看看,她总要在这里生活的,不可能一直躲在屋子里。
“老四,一会跟紧我。”陆仁给IV带起斗篷上的兜帽,攥紧她的手,领着她走向市场。
“哟,好久没见你啦,最近都安分了很多。忙着带孩子呢?”安西娅冲在自己店外驻足的陆仁打招呼,诺埃尔一溜烟窜过来看IV。
“嗯……嗯??”陆仁眼神一斜,犀利的倪视着诺埃尔。
“哎,瞒不住嘛。”诺埃尔摊摊手,“不过妈也不打算管。”
“无所谓,遗都只是‘旅团’的进货点之一,今晚他们就要走了。”安西娅擦着酒杯,皱了皱眉。“不过越临近离开越嚣张,区区一个外来客真是有恃无恐。”
陆仁不懂这些,只是听到旅团要走让他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唔,好像胖了点。”诺埃尔捏了捏IV的脸颊,上瘾的把对方脸蛋揉圆搓扁,“脸色手感也好多了。”
“做什么呢。”陆仁去拍诺埃尔的手,诺埃尔往回一缩,手一扬掀落了IV的兜帽,一瞬间几道视线从街道的不同角落射来,刺得陆仁如芒刺在背,下意识把IV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各种意味的目光。
安西娅眼疾手扯住兜帽,帮IV重新带起,狠狠敲了诺埃尔一拳。
斜对面旅团的铺子有人晃动下,挎着长剑向这边走来 ,IV沉默的低下头往陆仁怀里站了站,尽力把自己藏起来。安西眯起眼,打开柜台的门,把陆仁和小半精灵拽进来,手搭到剑柄上,嘴角微微翘着。男人的脚步顿了下,最终还是笔直像这边走来。
“就知道添乱。”安西瞄了诺埃尔一眼,男孩比个鬼脸,跑远自己去玩了。
“绀色头发,银白眼眸,真是少见的样貌啊,像我一个曾经走丢的弟子。”男人说。
“老四,你认识他吗?”陆仁问。IV从善如流的摇头。
“老四?”
“我们是兄弟 ,他排行老四 。”
“哦。”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IV,“兄弟。”
“也不是多罕见的外貌吧,比这更稀奇的在遗都可不少,先生可能认错了,这是我侄儿。”安西娅挡在男人和孩子之间,隔断了令人不快的视线,她声音热情洋溢,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冷冰冰的,可陆仁从未有过哪刻觉得,这个女人像现在这般可靠温暖。
“也是,”男人释然的笑了笑,“我叫安德烈,在同一条街做生意这么久,天天在心里仰慕女士的容貌气质,还不知道您姓名。”
“安西娅•格伦威尔,不好意思,她名花有主了。”有人替安西娅回答,声音含笑,从背后搭上安德烈的肩。
安德烈猛地回身,下意识挥动小臂向上一击,想拨开对方手臂。
“哎呀。”对方有些仓促的向后退了几步,斯斯文文的脸上挂着吃惊,镜片后的眼睛露出些歉意,“不、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要紧。”放屁,你根本是故意的。安德烈在心怒骂,刚才和对方手臂短短一瞬间的相碰像是撞在了铁锤上,自己右手小臂裂开般翻腾着作痛,偏偏脸上还不能露出来。
“我叫法伊尔•雷诺,安西的丈夫。”男人向他伸出右手,“要喝一杯吗?自家酿的果酒,味道不错的。”
“安德烈,你们同行。”安德烈在心里把法伊尔骂了一万遍,勉力抬起灌铅般沉重的右手,被法伊尔紧紧握住,热情洋溢的甩来甩去,抽都抽不出来,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咔嚓错位的声音,“黑晶石的那个格伦威尔和雷诺是……”
“那是安西的大哥和我三哥。”法伊尔不容分说招待对方,“很高兴认识你,喝杯酒吧!”
“20金。”安西娅倒了小小一杯,笑眯眯的坐地起价。安德烈僵硬的笑了笑,法伊尔也想笑,就听见安西捏着嗓子喊了句甜腻腻的“老公~”,尾音愉悦的转了几圈。
法伊尔的笑容迅速风化崩裂,在店里帮忙的阿妮塔打了个寒颤,默默收拾好餐具退入后厨。
“好酒。”安德烈木然的说,“不打扰两位享天伦之乐了。”
抽身而退。
安西娅冷哼一声。
这家人越来越可怕了。陆仁想。
“诺埃尔呢?”法伊尔进了屋,轻轻拥抱安西娅,只有这时候女子脸上的笑容才会完全收起来,面无表情的斜眼看向一边,一副冷淡的不行的样子。
其实她不过是不晓得摆出什么表情合适,她和法伊尔打小就认识,小时候自己还缠着他哥哥哥哥的叫过,长大了也最爱欺负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法伊尔,最后理所应当的嫁给对方。结婚时他们受到各方的热烈祝福,自己兄长庆幸妹妹总算嫁出去了,法伊尔的哥哥庆幸弟弟大功告成,其他人纷纷激动的不能自抑——终于有人把这无法无天的女魔头收了,往后的日子总会好过点了吧?
安西娅也蛮喜欢法伊尔的,不过一直郁闷自己莫名其妙栽在对方手里,心里哼哼唧唧,始终有点别扭。
“出去玩了。”安西娅低声说,拍了拍法伊尔的背,后者得寸进尺亲上去,陆仁抬手捂住IV眼睛。
“怎么了?”IV好奇的去掰陆仁手指。
“别看,会长针眼的。”陆仁推开门,把钱放在桌上,拿了几颗糖和果子,想了想又带走两瓶酒,拜谢离去。
“哎!酒钱不够,下次记得带来!”奸商的心让安西挣扎着把这句话说完。
“我替他付。”法伊尔把钱拍到桌上,“这种时候能不能别想这些了。”
陆仁走得越发快了。
陆仁去驿站把陆鹰寄养在这的烈血马领了出来,带着IV像偏僻处行去,黑马和孩子渐渐远离了遗都。
“糖好吃吗?”
“唔。”IV含着糖球点下头,“我们去哪?”
“你喜欢树林吗?精灵不是都喜欢那个。”
“还好。”
“那我们就去树林。”
陆仁让马小跑起来,人烟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一座石头房孤零零立在远处,周围星星点点的绿色在一片黄沙里格外显眼。
陆仁把马拴在院墙外,学着沙狼一声嚎叫,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IV瞪大眼看屋子里走出个比自己还显幼小的男孩,皮肤白皙,头发是深深的蓝色,瘦瘦弱弱,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生得……十分漂亮。
唐宵无声的弯了下嘴角,就算是笑着和二人打过招呼了。
“老四,这是唐宵。”陆仁介绍,“这是老四,还没名字。”
“女孩子?”IV指着唐宵问 。
“男孩子。”
“男孩子?”唐宵指着IV问。
“……女孩子。”
唐宵把IV放进来 ,任她在林间走来走去观察那些绿色,陆仁隔着院墙把分好的包裹递给他。“这些给你,水果和糖,无聊的时候吃点东西消遣,还有这个……”陆仁掏出那瓶酒,“你家有杯子吗?”
唐宵回屋给陆仁翻出两个,酒香在空气里弥散开,他耸耸鼻子,有点不适的偏偏头。
“尝尝?”
唐宵不停摇头。
“我又不会害你。”
“不好闻。”唐宵说。
“好喝就行啦。”陆仁硬塞进他手里,唐宵皱着眉抿了口,眨了下眼,“你喜欢这个吗?”
“嗯?这个叫酒,酒有很多种,你喝的是果酒。”陆仁摆摆手,他还拿了瓶白酒,给阿龙索带的,“不喜欢,爸说酒令智昏,不过我觉得你天天闷在这个石头屋里,什么都该尝尝。最好你能出来,我带你去遗都,什么都见见。”
“不了,乐行不让……外面很危险吗 ?”
“也很有趣。”陆仁坐下来,和唐宵隔着堵墙背靠背,IV扒在那口井边向里看。
“老四,别掉下去!”陆仁喊。
“里面有另一个我。”IV回过头来。
“那不废……当然吗,水有倒影啊。”
“井里那么黑,她看得清?”唐宵问。
“可能吧,精灵视力不是都很好吗?”
“喔。”唐宵就不再问,“你要是不喜欢这种饮品,可以留下给我吗?”
“可以啊,送你了。”陆仁完全没有未成年不得饮酒的观念。
天色渐渐暗下来,阴云笼罩了天空,树叶飒飒扇动起来,石子从街上滚过,马儿不安的嘶鸣一声。陆仁望向天边,极远处一道更深的灰线横亘在沙漠与浅灰的天空间。
“雨要来了。”陆仁唿哨一声,IV向他跑来,“我回去了。”
他和唐宵告别,驱马向遗都奔去,将未至的暴雨甩在身后,唐宵看着两人一马渐渐行远,最后变成天地间一个小小的点,向着风沙尽头的城市缓缓移动。
「四 - 火连城」
陆仁到家时,阿龙索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封信,阿龙索拍拍手,招呼他。
“这是?”
“萨米尔留下的信。”
陆仁展开那被揉皱过得纸,萨米尔写了好几个开头,又狂躁的划掉了,最后只留下寥寥几字。
“露露我走了,今天我姨来遗都接我,是精灵那边的亲族。
“以后再回[划掉]不知道回不回来。
“天涯海角[划掉]……在哪都是[划掉]……永远[划掉]
“哎烦死了!!!我们是兄弟!一直是!不准笑我肉麻!!
“萨米尔 留”
下面还有一行潦草的小字。
“对了,提前一天祝你生日快乐。”
陆仁把短短几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始终觉得这是个恶劣的玩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堵着,不是很浓烈却又缓慢发酵。他有点茫然,不知作何反应,反倒显得很冷静。
“他们顶着暴雨去了?”陆仁问。
“嗯。”
陆仁一跃而起,推开门冲向院子里,呼啸而来的大风吹得他迷住眼,雨云已经很接近了,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走。”阿龙索拉着他跨上马,一抖缰绳。“哈!”
“老四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
烈血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鬃毛在风中烈烈甩动。
少年催马,绝尘而去。
阿龙索一路向北追踪 ,铅灰色的阴云携推山之势连城压来,人马在它下面就像随时会被碾碎的危卵,雨点开始稀稀疏疏的落下,可阿龙索不在乎,他纵马驰聘时有种无往不前的气势,仿佛单骑冲阵的大将,摧枯拉朽,无视一切。
两人一路追到无首之丘,那是沙漠中一片突兀的岩石带。
从最高处俯瞰,整片石群就如同一只俯卧在此死去的龙,血肉化沙,硬骨为石,身躯大的不可思议,脖颈高高扬起,只是没有头颅。本该有龙首望天的地方仿佛被硬生生斩断了,与地面落差足有百米。
此刻他们就正顺着龙脊向上,奔向那处突兀的断崖。阿龙索在崖前吁的收缰,烈血马不安的踢踏着,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起眼看向远方。
“看!”雨点越来越大,击打在岩石上,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落雨声,滚雷断断续续响起,阿龙索大吼着伸出手去,指向尽头一排缓缓前行的黑点,“精灵的车队。”
陆仁跳下马,远远目送自己的小兄弟越行越远,这是他生命里第一次经历别离,熟悉的东西从生活里生生剥离的感觉只让他感到胸膛里有什么要炸开了,他大吼起来。
雷声在天边炸开,滚滚而来。
“叫吧,喊吧!让世界都听见你的声音啊!不可沉默,抵抗的姿态大于一切!”阿龙索也大吼起来,“保持愤怒,不要甘心!生日快乐,小畜牲!快长大吧!”
阿龙索趴下探出半个身去在岩石边缘摸来摸去,咔一声从石缝捞出把足有四尺的长刀来,刀柄刀锷刀镡都刻有火焰银与风纹装饰,配有皮鞘,从鞘里露出的小半截刀身在泛着暗暗的青光。
“送你的生日礼物。”阿龙索骄傲的仰起头,“这是‘风火连城’,一把附着了风和火法术的刀,不过风的力量已经快没有了,估计再用几次,或者再放几个月,就要消失了。”
“你从哪弄来的?”陆仁拾起它,挥了几下:“着不了火。”
“我爸给我的,不过我很少用。等你长大,就知道怎么让他点燃了。”阿龙索说,“回家吧。”
“你爸?”
“那条龙。”
“怎么到现在还开这种玩笑。”
阿龙索笑了笑,把陆仁拽上马,拨转马头,一夹马腹。
“驾!”
逐云而来,乘风而去。
“老四,饿了吗?”陆仁把马拴好,看向屋里。
没人应声。门开着,灯没亮,黑漆漆的。
“老四?”陆仁屋里屋外找了遍,其实不用找,如果IV在,早就吱声了。他心里发慌,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天气,又已经入夜,实在想不出IV能去哪。
“别喊了,明显不在。”阿龙索把毛巾往床上一扔,“得嘞,刚擦干身子,白忙活了。走吧,去诺埃尔那里问问。”
诺埃尔家的店面紧紧关着门,阿龙索急促的敲着门。
“诺埃尔,诺埃尔!诺……”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子里的光线搂出来,阿妮塔站在门口。
“IV不见了?”她脸色不太好看。
阿龙索愣了愣,他知道这家人消息灵通,可没想到灵通到这个地步。
“诺埃尔说的。”阿妮塔说,“他说他看见旅团的人带走了IV。”
“啊?诺埃尔呢?”
“在诊所。”
“诊所?”
“被人打了,额前被人敲了一棍子,腹部一刀,左肩一刀。”正是当日诺埃尔射中旅团三人的位置。“危险也不危险,醒不醒得来全看造化。”阿妮塔咬着牙笑起来,“还知道顾忌黑晶石,不敢痛下杀手。”
“这么说,我今天在街上晃悠的时候,也有几个人来找我麻烦。”阿龙索露出恍然的表情,一捶掌,“原来是旅团的。”
陆仁有些懵。
“你爸妈……那对雌雄双煞呢?”
“寻仇去了。”
“两个人?”
“不,黑晶石内雷诺家和格伦威尔家的所有人。”陆仁才发现阿妮塔腰间挎剑,穿着方便活动的短裤和靴子,一身要出门的样子,“虽然仓促,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筹谋已久的报复啊”
“犯我同胞,血十倍还,命百倍偿!”阿妮塔眼神发寒,“我们家的小畜牲,也是他人能碰的?!”
她关上门走进雨中,陆仁想起来狐狸这种生物,是很护短又记仇的。
“旅团在哪里!”阿龙索大声喊,“我和陆仁去找IV。”
“西面废墟,马上启程。”少女的声音渐渐消失。
遗都很大,实际住人的地方却很少,更多地方荒无人烟,比如西面成片成片的废墟。
安德烈驾车在坑洼不平的巷道间狂奔,他们分了小半人绊住身后穷追不舍黑晶石,对方的反扑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不过无所谓了,旅团就要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气候恶劣的城市。
“Where do we belong, where did we go wrong.”
前方传来歌声,蹩脚又走调,夹杂着哨声,歌者的嗓音在男孩与男人之间。
安德烈眯起眼,远处的黑暗里驶来一骑,黑马从夜色中剥离,上面坐着两个孩子。
“我们从属何方?我们于何处误入歧途?”小一点的那个说。
陆仁在疾驰中跃下马背,一个前滚翻站起来,紧紧追在马后。
黑曜石让两个孩子来阻拦旅团?安德烈满腹狐疑。
“If there's nothing here, why are we still here?”
“如果这里一无所有,我们为何要停留于此?”
一声唿哨从某辆车的车厢里传来,得到回应的陆仁突得加速,渐渐超过马头,几乎要在雨中冻结的血液重新流动,渐渐变暖起来。
孩子向车队奔来,越来越近,直到接近第一辆马车,安德烈拔剑,陆仁又一次发力,像影子般穿过了剑锋,扳住背道而驰的马车,借力一跃,鹞子翻身似的腾落,稳稳踩在上车顶。漆黑的眼睛在夜里映出一丝残光,像刀子一样。
“装货的车子!看好他!”安德烈吼。
“喝!”阿龙索在马背上立起,凌空一跃,如山的气势拔地而起,向安得烈压来,承受了阿龙索起跳的烈血马前膝一跪,很快又抖擞精神躲进了废墟。
安得烈举剑,阿龙索也举刀,风火连城泛着青光出鞘,马嘶刀鸣的声音压过了落雨。
“Leave it by its pain, leave it all alone.”
阿龙索仍然轻轻哼着歌,随意回应着安得烈的劈斩,他抽空挑断一处处马套,稳稳站在即将失控的马车上。陆仁拿着父亲给自己的刀,将想要爬上车顶的人一个个挑翻,落到货车车辕上。
“随着它的痛苦,离它远去,从此孤单一人。”陆仁嘴唇飞快的分合,念着阿龙索的歌,萨米尔在时,他们常常听那个五音不全的半精灵弹唱。陆仁一下又一下用刀柄敲击着铁锁,最后他用脚狂踹木门。
“老四!”他喊,“你在里面吗?”
“在!”IV回答。
安得烈忽然发出一声怒吼,陆仁回头,那架马车向前倾覆,隆隆的在地上翻滚,马套被阿龙索挨个挑断,车上的两人各自落地,安然无恙。
陆仁最后一脚把门踹开,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他头皮发麻,伸出的手哆嗦了下。
“别……别看着我。”陆仁握住IV的手,把他拉出来,两侧有人纵马赶上。
视线依然密集而沉默,那些孩子的视线压得他喘不上气,心脏越跳越快,像要爆炸。
“陆仁后面!”IV大叫一声,陆仁回头,铁刀当头劈下,他往车厢里一躲,打个呼哨,斜刺里冲出一匹黑马 ,碗口大的蹄子踏碎积水,长嘶着一头撞翻右侧的人马。
“快快快!走!”阿龙索抽身后撤,“陆仁你在干什么!赶紧走啊!”
“……那剩下这些人。”陆仁迟钝的回头。
“婆妈!”阿龙索怒骂,“你还管剩下的,你想害死我们吗!”
利箭破空而来,阿龙索往前扑倒躲开这一击,追在后面的敌人围上来,面带铁甲的人排众而出,手执长弓。他开弓搭箭,瞄准黑马,第二箭射出。
“走吧。”阿龙索挥刀斩破裂风袭来的箭矢,面无表情,“我在这,谁也过不去,谁也追不上你。有黑晶石在,他们无法留在遗都 ,过了这一夜,我们就安全了。”
铁面无言的收起了弓箭,提起长枪驱马向前,安德烈安安静静退到他身后。
陆仁抱着IV,驭马离去。
阿龙索返身挑翻两个想要追上的人,刀进刀出,干脆利落。
“谁还敢走!”他喝道。
「五 • 偏航」
萨米尔往南看去,遗都已经不见了,可他还是忍不频频回首。
“想回去?”女性精灵问他。
“没。”萨米尔摇头,靠在行李上轻轻哼歌。
他在遗都的时候常常唱这首歌,一唱阿龙索就要捂着耳朵叫他闭嘴。
“这趟旅行会很长。”精灵说,“你不一定能再回来。”
“无所谓。”萨米尔说,“我不会迷路”
“Keep the door ajar when I'm coming home.”他唱。
当我回家,请为我留半扇门。
「六 - 得仁」
今天遗都的夜晚很安静,废墟里空无一人,金铁交鸣的声音消失了,陆仁可以听见烈血马粗重的喘息声,也可以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他骑着马在暴雨狂奔,血液却一寸寸凉下来。
“吁!!!”他猛地扯住缰绳,跳下马背。
“老四你骑着先回家,回诺埃尔家!”陆仁飞快地奔跑起来,IV看着孩子不停向前,握着长刀越过那些碎石瓦砾,越过废墟,越过了残垣断壁和街口,背影消失黑夜里。
“阿龙索!”陆仁大叫。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做丢下兄弟的事!”
“来了也好,来了就好好看着。”阿龙索身前横七竖八躺着一地没了呼吸的人,铁面和他的马仍静静的立在原地,“我教你成人。”
“什么?”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比你早一天。”阿龙索笑笑,“今天我十五岁,成人了。”
“心里没有火焰,刀是不会跟你一起点燃烧的。”他说,紧握住风火连城,长刀的刀尖抖动一下,簌的冒出一缕火焰,在风雨里跃动,始终不肯熄灭,顺着刀身一点一点向上蔓延,阿龙索怒喝一声,狂风平地而起,火焰嚣张的摇摆,吞噬了整个刀身,他举着刀就像举着火把,流炎逆风烧上手臂,却留不下一丝痕迹。
“不可沉默,抵抗的姿态大于一切。”
阿龙索说,然后怒吼。火光映亮他的脸颊,少年浓眉怒目扫视旷野,红褐色的眸子越发明亮。骑士铁面后的眼睛红的像血,那是死的颜色,肃杀可怖。
“We never had enough, we never had enough.”他们都轻轻哼着。
我们得到的永远不够,我们总是在缺失。
“不要甘心,保持愤怒。”
铁面甩动缰绳,骑而驰突,奋疾如飞!枪颈上骷髅装饰发出尖叫般刺耳的风声。阿龙索横刀侧身,一手抵住刀背,枪锋擦着刀刃掠过,震得他牙齿科科作响。枪势过去,风火连城向后一荡,铁面甩过枪尾,拍开砍向手臂的长刀。
围成一群的敌人一拥而上,阿龙索反手一刀砍在铁面的马屁股上 ,趁坐骑受惊迎着人潮冲去!连城上的火焰熄灭,所有人眼前一暗,阿龙索在黑暗中疾走狂舞,青色的刀光明灭,像是一轮轮新月在人群间绽开。
“我高歌而来,也当猖狂而去!”阿龙索放声长笑,“还有谁,还有谁!”
铁面调转马头冲来,仅仅十二步的距离就调整好坐骑步伐,阿龙索收刀折身而返,踏碎风雨,仿佛大鹫般跃起,跃过战马,跃过铁面头顶,骑士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碰撞,仿佛看到了死亡。
阿龙索凌空拔刀!连城上吹起的风托他在空中停滞更长的时间,他借着腰力扭身,斩向对方脖颈!
铁面回身一枪,枪风暴烈浑雄,尖啸声刺耳欲裂,正中少年胸膛!血液从阿龙索胸口喷薄而出,长刀上的火焰突然炸开,蒙住铁面视线,他眯开眼,看到对手咬着牙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boom!”阿龙索嘴唇轻碰。
不可视的风刃刺向铁面胸膛,阿龙索从空中跌落下来,摔在地上不停咳嗽,每一声都带出一滩血液。长刀上古老的风纹消失不见,青光暗淡,星星点点的光芒碎屑在空气中无声弥散,像是有实体般片片碎裂,附着在连城上的风魔法终于完全失落了。
铁面摸摸胸口,将碎裂的护心镜扔在地上。安德烈提刀向少年刺来,阿龙索睁眼瞪向他,凶光毕露,完全看不出命将去矣。
“阿龙索……阿龙索!”陆仁怒吼着冲过来,摧枯拉朽斩断安德烈的武器,铁面长枪一甩,荡开少年索命的长刀,兵器落地,阿龙索将连城丢给他,叱声一喝!
“握紧你的刀!”
“记得!”陆仁矮身从马下穿过,探手去抓铁面扫来的长枪 ,有股暴烈的力量从掌心传来,手臂都要撕裂。他被拉着划过一个半弧,鞋子和地面擦出火花,血从指缝流下。陆仁低低咆哮,最后放声嘶吼。
他一手握刀,一手攥紧枪颈,铁面忽然舞不动枪了,有股沉稳的力量死死钳制住了他,这力道越来越躁动,最后砰然炸裂!长枪脱手而出。
“给……我……停!”陆仁扬手扔掉长枪,漆黑的眸子在磅礴大雨中猛然点亮。
连城大火冲天而起,未能点燃的火种终于在他眼底灼烧起来。
他侧身送出长刀,将半个刀身埋入铁面胸膛,长枪从空中落下,风流过骷髅的声音像尖啸像鬼哭,枪头扎在地上,嗡的颤抖着。
“声音聒噪。”陆仁抽出刀来,振血。
“眼神……可恶。”铁面终于说话了,他捂着胸口,声音嘶哑难听,血红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陆仁,最后缓缓眨了下,拨转马头消失在人群后面。
阿龙索卧在地面,陆仁不敢回头去看,他害怕自己看过去阿龙索却仍然闭着眼,他嘴唇发抖,却仍挺直脊梁。
“还有……还有谁!”他问。
一声炸雷响起!强光照在他脸上,孩子闭上眼,又睁开,长刀一抖,凛凛指着前方,厉声喝问!
“还有谁!”
“没了。”铁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湮没在雷声里,“为人成人,求仁得仁;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陆仁眼里落下泪来,他保持着抗争的姿态,直到旅团所有人消失在视线里。
小畜牲在这一天长大,燃起自己的火焰,成了一个人。
「结 - 成人」
“仿佛有的人生来就要战斗,就要反抗这世上一切,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意义何在,抗争的姿态大过一切。”
心怀不安的,四处流浪,像候鸟一样。
心怀迷茫的,寡言辣手,像野狼一样。
心怀诡计的,嬉笑无常,像狐狸一样。
心怀骄傲的,至死方休,像龙一样。
空无一物的,无词可表。
像人一样。
资料:
“风火连城。”
一柄刀,长四尺,重量不详,刀柄刀锷刀镡都刻有火焰银装饰,配有皮鞘,刀身在光下微微泛青。附着在上面的风魔法已经在岁月里失落,标识也随之消失,后更名烽火连城/连城火。
思维混乱角度怪异文废实质毕露。
总结:蠢到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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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灰白街道的中央,四周是穿行的灰白人潮。
奇特的差异感。我举起右手,小小的手掌看起来肉呼呼的。灵感闪烁而过,手掌的周围闪现出淡淡的轮廓,那是另一只手,粗糙的大手,有着不同于这里的异样色彩。
然后这个灵感从脑中悄然逝去,一切回到最初。
我看向前方,无面的人影叠成了屏障,黑漆漆地压在那里,似乎要顶上灰白的天空。耳边响起了孩子的笑声,我不由自主地向人墙跑去,就像儿时与同伴们在街道上你追我赶一样,身心融进了这欢愉的笑声中。
风撩过脸颊,令人怀念的气息萦绕在身旁,陪伴自己绕过宛如木桩般的大人们,转过数不尽的街道。不知道为何,一种狂热的喜悦从心底喷涌而出,填满了此刻。
我欢笑着,向后望去。
没有了。无论是沉默的人群,熟悉的风,令人怀念的气息,孩子的笑声,在这个瞬间都失去了踪影,只有灰白的天空依旧。失色的光斜照在落叶的小径,粗壮的大树盘踞在土地上,光秃的尖枝渐渐回缩,枯萎的灰叶被无形的风扫起,重新黏上树的枝条。失色的太阳倒逆升起,群云渐渐散开,稀薄,消逝。
我落寞地转过头来,半开的铁栅栏门无言地伫立在身前,里面是两层的小楼,和街上的楼房不同,是比较老式的建筑风格。
小楼理所当然地坐落在这里,因为这里只属于它。对,没错。
我伸手去推。怪异的错位感从手上传来,那不是铁,而是木头。我立刻认识到了这个差异,所以空间霎时失去了原样,在下一个瞬间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不再有什么草木,也没有小楼、铁栏杆,脚下的触感是岩石的坚硬,通过敞开的木门能看见房间里面一列列沉重的书架。我走进去,关上门,举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上的烛台。
用目光找寻着,我找到了那本自己想要的书。但是这对我来说好像有点高,举着烛台是够不着的。我环顾四周,发现了爷爷的书桌,正好可以稳稳当当地放烛台。
蹑手蹑脚地跑过去,我把烛台安置在书桌上。随着底座接触到木材的纹理,一本书同时也从书架上毫无理由地掉了下来,凭空出现的枯骨般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其接住。
林立的书架被什么人吹了一口气,化作檀香的迷雾。现在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书房,而是昏暗的教堂。橘黄的光从烛台上照入眼睛,威武的神像怒目圆瞪,头发四散,手执一支巨锤,嘴中似乎在酝酿着,只要一开口便会石破天惊。
托举着教典的老牧师注视着我,问道。
“库勒,你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言语中满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好的,爷爷。”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向老牧师。
老牧师走到神像的身前,在视线中他们仿佛重叠在了一起。他的模样给我一种清晰而又模糊的感觉,我知道他的脸上哪里会有什么,但是数不清哪里会有多少什么,比如说皱纹,又比如说麻子。
“生命之力蓬勃向上,惩戒之炎永不止息。”老牧师清了清嗓子,摊开教典的某一页,用他苍老深沉的声音开始向尚且年幼的孩子讲述神明的教义。字句犹如铁锤,敲打在我的心中。
外面在打雷。雷声翻滚着,肆无忌惮地在屋顶上轰鸣。雨开始淅沥沥地下,像是时计的水滴。
老牧师诵读完了一页,又翻到另外一页,不厌其烦地讲,而他面前的我也不厌其烦地听。终于,这一页结束了,他合上教典,双眼平静地注视着他的子孙。
“库勒•耶索德(Kulle Yesod)!”就像来自天上的神祇附体了似的,老牧师呼唤着我的名姓,伴着滚滚的雷音闯入耳朵。
“是。”我如此回答道。
“你愿意一生贫穷,以救济他人为己任?”
这不像是询问,反而像是诘难。
“是,是。”没有犹豫,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些胆怯地回应着老牧师。
“你愿在他人窘困之时,施予适宜的援助?”
“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在夏之主,怒火与烈雷的惩罚者面前,我将在你的左臂刻下证明,它将永远追随你,直到你的生命流入循环的另一端,否则你必得遵循这誓。若是你违反誓言,你必得着夏之主的罚。”他的指尖燃起了天火,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伸出你的左手。”
我伸出手去,闭上眼睛,准备领受牧师的刻印。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对于将要到来却久久没有来到的疼痛,我越来害怕,咬紧的牙齿颤抖不止,细密的汗水不停地从额上冒出,从脊背渗出。
我决定睁开眼睛。
入眼的首先是迷蒙的暗,然后是灰色的天花板,身下是尚且完好的草席,亚麻布衣服那粗糙的质地有着莫名的真实感。搓弄自己的手指,并非肉呼呼的小掌,而是早已粗糙的,满是老茧的大手。
“啊,是梦。”
我从床上坐起,右手撩起左袖,然后摸到了那道闪电般的伤痕。
“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一声。
穿好陈旧的老鞋子,把身体套进早已破旧不堪的皮甲,拿起桌上牛皮纸卷好的破烂铁剑,我来到门前,一把将它推开。今天真是个大晴天,明媚的阳光射进小居,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去海市蜃楼看看吧。”
关上门,我离开暂居的神殿,走向德莫拉的那间酒馆。
老师:犯人接受审讯时不肯招供,你会怎么做?
石田:先揍一顿再说?
石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千景托着脑袋端详自己的画面。
“靠!”他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然后他想起来了千景昨天在他面前“表演”的开锁技能。
千景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说:“因为睡不着啊,在自己的宿舍也没事干,于是就来看看搭档你怎么样,结果你果然睡得很香呢。”
石田揪住千景的衣服:“你他妈的要是再敢未经许可就闯进来,我就扭断你的手指。”
“你动作最好快一点,上课时间快到了。”
“诶?”
石田看了一眼闹钟,果然还有15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他松开千景进浴室里换衣服,出来见千景还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他问:“你不也是要去上课吗?”
“人都要死了,谁还会想着去上课啊?”
那家伙,一副确定100天后绝对会死的样子。
石田坐在课室的后排,发现大家都如常来上课,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不过如果昨天广场上说的话是真的,他们说不定还真的会死……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想象自己会和男人谈恋爱,何况是那样的人……
然而思考复杂深奥的问题并不是石田擅长干的事情,于是一整天的课他像往常那样睡过去了。
下课经过走廊,看到各种社团的招生海报,石田心想这些人还真是悠闲啊,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能愉快地过着社团活动……还是说,对这些人来讲,恋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天气炎热,石田回到宿舍时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想去洗个澡,翻了衣柜却找不到替换的衣服,他翻遍整个柜子,十分确定有几件衣物不见了。
这是被偷了?
……等等,他旁边不就住着一个小偷吗?!
石田敲响了千景的房门,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我在睡觉。”
敲门声更激烈了。
“我知道是你拿走我的衣服!”
千景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说:“我是为你好,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穿绿色的T恤会好看?”
“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啊?!”
石田用力一踢,门剧烈震动,有灰尘从门边剥落下来。
“冷静一点啊,未来的警察先生。”千景下床打开门,“要不我去偷几件好看的衣服给你——”
“你脑子里除了偷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比起偷东西,强迫两个男人谈恋爱不是更不道德的事情吗?”
“不要转移话题,你把我的衣服藏哪里去了?”
“丢掉了。”
“……什么?”
“那么难看的衣服,连拿来做抹布的资格——”
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石田已经攥紧拳头朝他打过去,千景向后一仰,跳到窗户旁,他一手撑着窗台,纵身跳了出去。
“你知道这里是几楼吗?!”
只见千景攀着楼下的窗户逐层跳落到地面,灵活得像一只松鼠。
“这家伙是猴子吗……”
石田冲着千景奔跑的背影喊道:“有本事你就别回宿舍!”
结果千景真的一夜没回来。
石田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着窗户睡着了,看了一眼手机,差不多到早上了。他到浴室洗了个脸,出来看见写着千景名字的名牌贴着紧闭的窗户,好像受到某种磁力的吸引,石田打开窗户,刚好和正准备爬窗进自己宿舍的千景四目相对。
“咦?”
千景的脸凝固在一个惊恐的表情上,石田咧开嘴笑了。
“呜啊啊啊啊啊——!”
千景惨叫着被扯进石田的房间里,他大声嚷嚷道:
“不就是几件破衣服嘛,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衣服不是重点,而是你擅自闯入我的房间还乱翻我东西!”
“因为我是小偷啊,难不成你还想我写个预告状?”
“……你这家伙,根本没在反省!”
石田捏住千景的手指,稍稍用力在关节处,后者便痛得直咬牙。
“你要是再敢多手,我就一只只把它们折断,有本事你就学用脚趾偷东西。”
石田又加重力度,千景痛苦地眯着眼睛,颤抖的嘴唇艰难地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我知道啦我再也不偷啦!我们好好谈恋爱行不?”
“谁要跟你这种人谈恋爱啊?!”
石田一拳揍过去,正正打在千景的鼻梁上,后者捂着鼻子叫道:
“靠你怎么这么暴力!你这种人都能当警察日本是要灭亡了!”
后面一句戳到石田的痛处,看到石田不开心,千景倒是得意了起来:
“嘿,说不定恋爱实验什么的都是说谎的,真正的目的是把我们这些社会败类关起来自生自灭。”
“我先把你人道毁灭了!!”
名字及其含义: 父名为Elenárë,意为“星焰”,由ELEN,“星辰”与NARE,“火焰”组成;母名为 Maicalindi,“剑之歌”,此为“长剑”,Maica与“歌谣”,Lindi组成的合成词。
种族: 诺多
所属: 费诺家族
效忠者: 梅格洛尔
武器: 双剑
身份: 梅格洛尔的骑兵卫队队长
结局: 泪雨之战后带兵为费诺诸子殿后时,被炎魔以鞭子勒住喉咙从马背上落下,烈焰焚身而亡。
外貌: 发色乌黑,双眸海灰。身形高挑,轮廓深邃。典型的一张诺多脸,尚算是俊美,但也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补充说明: 出生于双树纪元,自幼效忠于费诺次子梅格洛尔,维林诺黑暗降临后追随第一家族回转中洲。骤火之战前率领一对游骑兵密切监视着洛斯兰平原上Maglor's Gap附近的地区,后追随着自家领主撤退到希姆凛。忠心耿耿的效忠于梅格洛尔,追随着费诺家族的彩焰旗帜,直至自己在泪雨之战中战死。
名字及其含义:
Nairon(奈隆,昆雅母名,意为悼歌)
Naergonor(奈格诺,悼歌,昆雅名辛达化)
种族:诺多
所属:希斯隆→冈多林→巴拉尔岛
效忠者:Fingolfin→Fingon→Turgon(Tour)→Gil-Galad
武器:长剑
职业:园艺师/战士
结局:在愤怒之战之后跟随Gil-Galad留在中洲,直到第二纪元末“最后联盟”因身中毒箭战死。
外貌:黑发,深琥珀色虹膜。笑容温暖并且给人一种很强的说服力,声音清朗温和。
补充说明:
◆外祖父是梵雅,因此有四分之一的梵雅血统。出生后不久母亲隐约觉得这个孩子将会见证许多悲伤,尽管她不能预见这悲伤从何而来又为何出现,因此为他取名为“悼歌”。而后来他在诺多族的叛出中所经历的一切证实了她的预感。
◆有一个妹妹叫Nethawen(意为年轻的女孩),黑色波浪长发黑色眼睛的活泼少女,相较于哥哥Nairon来说性格更像Noldor,但是行事比较轻莽,常常不计后果。深受家里人的宠爱,包括哥哥的关照。 后来在星下之战中被杀。
◆颈上挂着一个水滴形的透明宝石,那是Nethawen和他在共同的受诞日互赠的礼物。曾经在它的中心燃烧着一簇暖黄色的火焰,后来在过冰峡的一天火焰熄灭了。知道他登上中洲的那刻他才知道,火焰熄灭的那天是Nethawen遇害的那天。
◆擅长花草种植的艺术,对植物有着异常清晰的辨别力,对于不少植物能够在看到它的叶路时迅速判断它的种类和用途。在双圣树尚存的岁月里曾经有一次受到邀请帮助过Elenwë夫人打理花园。
◆擅长吹奏短笛也喜欢歌唱。
◆由于叛出时他追随的是Fingolfin所领导的队伍 (非Fingon 的前锋队伍),所以没有参加天鹅港杀亲事件。在冰峡上有一次族人大规模陷入冰海(也就是Elenwë丧生的那回)因为负责边缘护卫侥幸逃脱,但是在临近冻土的地方被冲上两边的冰层困住,双腿失去知觉。见证了太多的悲伤而逐渐由麻木和迷惘转为坚毅。
◆如果不是事情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没有办法做好,尤其在战斗这件事上能够特别明显地体现——只有在真正面临战场时才会冷静得不可思议,平日练习格斗时有时连剑也握不稳。第一次持剑的时候甚至被认为不适合成为战士,直到在第一次为捍卫生命而战才显露出格斗天赋。
◆自双树纪起就对埃兰瑞尔存有爱慕,因为一度以为对方死于杀亲而落魄,后来在Hithlum的一天又重新发现对方仍然活着,直到来到Gondolin后才正式结为恋人。
◆之所以选择流亡有一部分的是为了埃兰瑞尔,但大多是为了照顾执意追随Feanor的妹妹Nethawen,虽然当他真正穿过冰峡来到尘世之地的时候妹妹已经被杀。
◆可能就是因为单纯和一种执着的希冀而活了下来。
*953字
*在开学之前姐弟的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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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潮湿的空气让人提不起劲。
其实Jesse并不讨厌雨季,但那是Sloth在身边的情况下。他那比他年长2岁同母异父的姐姐不论何时总能让他感到安心,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是他会像所有青春期的男孩一样,都会对此表现出本能般别扭的抗拒。
Jesse叹了一口气,他的姐姐居然在下雨天还有闲情雅致出门玩耍真是活见鬼。现在是下午2点,按照Sloth的性子离回家还早得很呢,他想。钟摆规律的摆动声夹杂着外面不规律的雨声,让他莫名地焦躁了起来。距离开学还剩三天,这让他把现在的焦躁定义为“开学焦虑症”。所有焦虑源头其实都是太闲了,于是他决定开始给自己找事做,整理起了上学要带的行李。
有的时候强迫症真的是一件好事,整齐的房间让他很容易的就拿到需要的物品,然后让它们归置到行李箱内,不费吹灰之力。之后他像往年一样来到Sloth的房间也顺便帮她整理起书本来。
Westray家姐弟的相处模式,其实看起来更加像兄妹,不仅是姐姐的名字偏向男性,还有弟弟的名字比较女性化而已。因为在母亲不在家的情况下,Sloth的询问会从“妈,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了?”变成“弟,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了?”。于是弟弟就会顶替上老妈的位置,像一个为不争气的哥哥操心的妹妹,在校内更是如此。他有点不敢想象Sloth在比他早入校两年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也许他应该带着点去感谢姐姐的室友们对她的百般照顾。不过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先帮她懒惰的姐姐先把房间打扫一下才行。接着他掀开了糊成一团的被窝。
————棕红的毛球从棉被里圆润地滚了出来。它伸长四肢打了个长长地哈欠,然后识相的让出了位置跑去了客厅。
那团毛球是他姐的宠物,Jesse没有养宠物也不想养,Sloth已经够他烦的了。自从他照顾姐姐开始,Sloth还是很识相的会自己收起贴身物品避来免一些不必要的小尴尬。除了有的时候会故意捉弄下弟弟,代价就是她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不小心掉进床缝的钱包。所以Sloth还是很依赖她的弟弟,Jesse也很乐意照顾他的姐姐。
Jesse捏住被子的两角用力地抖了几下,绒毛飞得到处都是。如果平常没有母亲和弟弟帮Sloth交替打理,她的房间估计能长得出蘑菇。想到Sloth和蘑菇,没准以后他姐每天要和一只狐狸抢蘑菇吃来度日,Jesse"噗"地一声傻笑了出来。
希望明天能是个好天气。
1886字,发在第一章之前。
雨。
Evanna握了握手中的黑色雨伞,垂着脑袋小心地给自己的双脚施了个防滑咒。对角巷湿漉的地板拥有着令人惊讶的滑腻程度,她已经见到了好几个不小心滑倒的倒霉蛋了,她可不想和他们一样。这一点都不斯莱特林。
Um……?Fitzroy?
当她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看到了Road Fitzroy站在莱丽思魔药材料店的门口,那是个长她一个学年的棕红色头发。他看着似乎越下越大的雨,绿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些苦恼,不过他的脸整天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Evanna也不知道那抹忧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她的好奇心驱使了她走了过去。
也许……这不太斯莱特林。但她总感觉自己需要走过去。。
“Fitzory?”棕红色脑袋突然听到了一个轻软的声音。他不认得这个声音,但纯血良好的礼仪让他朝声源望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
“低一下头。”那个声音夹杂着无奈。棕红色脑袋终于低下了,看到穿着常服的Evanna他的绿眸闪过了些许惊讶,但很快归于平静。
Evanna Ranzell。他快速回想了一下这个灰眼女孩,她似乎因为是私生子不太受欢迎,但Fitzory不太在乎这个,他知道面前的金色脑袋魔药很好,这足以让他与她和平相处。
但……?并没有熟到打招呼的地步?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Evanna在Fitzroy试图给她一个疑问的视线前飞快解释了一下。然后在下一个问题抛出前飞快地说,“我的直觉,闭嘴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想回答。”
沉默了一小会儿,男孩扶了扶眼镜,棕红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该知道,好奇心十分地不斯莱特林。”
Evanna看见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她翻了翻眼睛。
噢梅林的袜子……她主动挪了她的屁股到这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居然说她的行为十分地不斯莱特林?[虽然Ev自己也这么认为]
“好——的。”她拖长了自己的声音,“如果尊敬的Fitzory先生并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那么,愚蠢的,一点都不斯莱特林的,好奇心旺盛的Ranzell就先行告退了。”
Fitzory看着金发姑娘撇着嘴怒气冲冲地进了魔药材料店,冷峻的脸庞在几分钟之后变得有些懊恼。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Evanna在进店之后几分钟就后悔了。梅林,她表现地就像个没吃到糖果的小女孩,而事情只是棕红色的男孩没有完完全全理解她的意思,并以此指出她不像个斯莱特林。
哦,Ev,这完全没什么问题。他是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感觉糟透了。都怪这活见鬼的天气,还有这活见鬼的雨伞,没能阻止豆大的雨水进入她的大脑。
“17个加隆,亲爱的。”
她从空间袋取出了17个加隆,然后将母亲要的东西丢进了空间袋里。
Well,Evanna,至少你今天完成了你的任务。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回家然后将愚蠢的那个Evanna扼死,然后你又可以无忧无虑了不是吗?
出门时,她对门边镜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假笑。
可门外的人明显不打算放过她。
她一出门,一个阴影就覆盖住了她,身高的差距使得Evanna感觉自己备受压迫,她抬起头来,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几分钟前让她情绪失控的男孩。
“Ranzell,刚刚,我不是故意的,”面前的男孩虽然面容还是与之前一般冷静,但有了一丝歉意,“你总该听过,我不太会说话。”
“Fitzory,”Evanna感觉刚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被男孩的言语撞烂了,“ewwwwwww,我假设,这并没有什么。”
“不,这当然是件[事情],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感到情绪不好。”
“噢梅林我当然没有。”
“……”Evanna看到Road Fitzory质疑的目光,几乎想即刻拿出自己的魔杖给自己来个“阿瓦达索命”。
梅林的蕾丝内裤!为什么她要下意识的睁眼说瞎话!
“……好吧。你没有,”Fitzory干巴巴地说道,“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点。”
Evanna在脑内也即刻想给对面的男孩来个死咒了。
他们在下雨声静默了许久。
“Ranzell,其实我的确需要帮助。”男孩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侧头看了看金色脑袋。嘴唇抿了起来,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我想去丽痕书店,但我的雨伞弄丢了。但我不想湿着头发回家,所以我在这里。”
Evanna眨巴着眼睛突然意识到男孩在和她解释,然后听到这几句乏味地,不带一点情感色彩的话语之后,心情突然欢快了起来。
她打开雨伞,率先走进雨里,然后回头,微微勾起了嘴角。
“Fitzory学长,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丽痕书店吗?有些书太高了,我够不着。”
显而易见地,Fitzory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走进了伞下,相当绅士地接过了伞。Evanna体贴地给他也施了一个防滑咒,男孩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言语。不过Evanna能感觉得到他虽然还是一副冷静的面庞,但气场也相较温和了不止一点
“你可以叫我Road。”
“嗯,那么我就是Ev了。”
“EV,”Evanna感到身边的棕红发高个子停顿了一下。
“你的理由真蹩脚。”
“……”
雨水仍在哗啦哗啦地下着,各种形态的雨伞在湿滑的对角巷里绽开。水柱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慢慢汇聚成了一面面水镜,反映出一个又一个画面。其中一面镜子上,棕红发色的男孩与金发的女孩行走在一把黑色的伞下,黑色的斗篷在接地的地方微微飘起,以免被雨水浸湿。
他们渐行渐远,直到那面水镜再也照不到他们。
想个标题太麻烦了_(:3 J Z
—————字数3645——————
“看上去你遇到了麻烦,虽然这是直觉。”
德鲁伊奥连·凯特西侧过身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并试图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什么。
即便师徒二人已相处多年,他还是经常性搞不懂眼前人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情况从相遇到现在没有半点改善,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也只是成长为了更不让人省心的大人,而她将事情藏在心底的本领也随着年龄增长愈发高强。
平心而论,奥连发自内心的想让弟子改掉这个不坦率的毛病,好友临终托孤的举动,让他在经过这么多年后总算意识到了抚养小孩子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颇有乃父软硬不吃之风的伊格,实在令他有种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念头。虽然对旁人来说,奥连那两米开外的身高外加上比起常人来说太过庞大的身躯,使得他哪怕坐下时也给人一种绝非善类的印象,更勿论身上那繁复如同猫科动物花纹般的纹身,二者加成的效果大约是他稍微皱下眉头即可产生足够的压迫力。
不过这招好像就没在养女兼弟子身上生效过。
后者手上的活计并未因此停下,伊格·斯图亚特头也不抬的磨制着药皿里的植物,直至其彻底成糊状后才开口回答:
“只是最近睡眠不足而已,您也知道配制一村所需的草药,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瞅眼用食指挑起半成品并在品尝后眉毛耸成川字的导师,她摊了摊手:
“尤其是在保证药效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改良那糟糕的口感和卖相。春之女神在上,天知道挑嘴的小孩子会不会偷偷将防疫草药倒掉。”
“哦,我怎么记得配方已经被我改良过了…?”
男人挠了挠光洁锃亮的脑袋神情不解,虽然这个表情在他凶恶面庞的加成下十之八九会被误读成是赤裸裸的威胁,当然这是在忽略掉他头顶一抖一抖的猫耳的情况下。
“所以说您应该少吃点猫薄荷,您前天才告诉我需要分发草药来减少换季时疾病的发生率,请不要总是像猫妖精那样醉的东倒西歪。”
“呃…猫无法抵挡住猫薄荷的诱惑,你知道的。改良配方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毕竟这事情对你来说还是难了些。”
奥连讪讪的将话题扳了回来,无论多少次被伊格抓现成,因猫薄荷误事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是越少提起越好。
“不过,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嗯。”
从配药工作中解放出的伊格,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回答着。
她总不能说,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她种的植物不小心被馋嘴的动物伙伴吃的一干二净。
“那可是我费了大力气从沙漠那边的商人那里买来的种子呀——”
越提越心痛。
治愈心痛的最好办法是去看治愈的东西,比如活泼可爱的小妖精们。
要说遗憾也有一点,那就是自家的小狗茶砖不在。经受过骑乘(针对妖精)训练的茶砖在猫狗妖精中备受欢迎,而它也清楚如果能逗得这些小家伙开心,自己的奖励肯定是少不了。
于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每天在妖精小径上都能看到茶砖载着活泼好动的妖精们卖力的迈着小腿憨态可掬的奔跑。
虽然因为它每次奔跑后会获得一堆美味的肉干等优质狗粮,最近发福的颇为厉害。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噢噢伊格——是去找那个姐……唔……?”
“喵萝拉这是改良后的猫薄荷拜托别再说下去了。”
好吧,在大厅广众之下谈论某件麻烦事,果然还是有种微妙的羞耻感。
而且还是在她三令五申让茶砖不要乱说的情况下,居然能传的这么远,也是各种意义上太过失败。
偏偏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小小的猫妖精一个劲指着伊格怀里的绘本嚷嚷出声:
“这个这个,阿喵听狗妖精说,是给那个姐姐带的——”
年轻的德鲁伊不得不叹口气,继续掏出大把猫薄荷来转移喵萝拉的注意力,同时将绘本塞的更深些。
和喵萝拉的相识不得不说是孽缘。
当然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喜欢猫薄荷成癖的男人的错,起码在伊格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正常的德鲁伊不会在自己的温室里忙来忙去,就是为了让猫薄荷的味道更加浓烈,更加能够吸引猫以及猫妖精。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善后却成为了大麻烦。
伊格至今还记得她费了多大劲才将自己醉成一团的养父加导师从温室里拖出来,又是怎么样清理干净那一堆因为他发猫薄荷疯时四处弄得东倒西歪的盆栽植物。
春之女神在上,她头一次听说并且亲眼见证醉于猫薄荷的人类。
不过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她,而是可怜的喵萝拉。
恰好路过此地的小妖精完全抵挡不住新口味猫薄荷的诱惑,硬是从通风的小管道挤进了暖房,她还未来得及享受眼前郁郁葱葱的猫薄荷天堂,便被某个庞大的身影放倒在地。
——准确的说是那个身影在地上打滚时把她卷了进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喵萝拉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外加衣服被猫薄荷的汁液所染,大片大片的绿色浸在白色外套上甚不美观。
拉着奥连几经道歉后还是心怀歉意的伊格,想不到什么好的弥补方法,琢磨半天还是决定隔三差五送点猫薄荷给受惊吓的小妖精。
明明并不是贵重的礼物,对方每次收到时却都很高兴的样子,猫妖精的世界真难搞懂。
“废话,你们人类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猫的兴趣。”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后询问奥连所得到的回答。
“……您还真是身心都与猫同化了啊。”
“多谢夸奖喵~”
两米多高的喵喵叫壮汉大概也只有这里独一份了。
好不容易用猫薄荷让喵萝拉暂时性避而不谈这个尴尬的话题,时间似乎又不甚充足。
——还要去接在别人家过夜的茶砖。
自己从小养大的狗更黏别人这种事,说出来太伤一个德鲁伊的自尊了,偏偏这只迈着四条粗短小腿的胖狗,目前已经发展出了夜不归宿的倾向。
总之这家伙真的是以忠诚著称的柯基犬后代吗?
伊格觉得碰上这种说也说不清楚的事情,还是放弃思考的好。
想开了的伊格也就顺其自然,只不过行程从温室→自宅的简单生活中多了一处,那就是到隔壁的村子里把茶砖抱回家。
奇怪的牧师以奇怪的理由缠上了自己和自己的爱犬,明明是比自己高半头的成年人行为举止却和孩童相若。
看上去傻傻的家伙,却莫名的讨厌不起来。
——这是初见的第一印象。
“实在对不起,莉芙她…脑袋不是很灵光,所以…”
敏锐的伊格于对话伊始,便发觉少女身上所带的违和感,而察觉来人脸色不对急忙赶来说情的中年妇女更是证实了这点。
按理说这种有智力问题的儿童,在村庄里几乎是被欺负的代名词,看来这个出面维护的大婶应该是她亲戚?
不过这亲朋好友也太多了一些。
被不知何时闻讯而至的村里人所围住,在七嘴八舌的道歉声中伊格切实产生了自己是不是正在担任恶役的念头,虽然她目前为止还没有说出一句恶口。
在她连忙表明自己完全没有责怪少女的意思后,村民们才纷纷散开。
“呼…她的名字是叫莉芙吧,人缘真好。”
刚才还怯生生躲在人群中的粉发少女在刚才的骚动后不知跑到了哪里,连带着自家的狗一起跑的不见影,而后者并不算是十分让人担心,经受过战斗和骑乘训练的茶砖比外表看上去厉害得多,只要不跑到丛林里去挑衅大型猎物,起码的安全是不成问题。按照以往难得的撒欢跑丢经历,迟早那家伙会循着伊格的气味跑回来。
“嗯…莉芙的话,是个很讨大家喜欢的孩子,毕竟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小孩啊。”
大婶笑眯眯的在围裙上擦擦手,看来在这个问题上她很有发言权。
伊格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问出为何对她那么照顾这种太过失礼的问题,而在等待茶砖归来的过程中,也不能将谈兴正浓的大婶撂倒一旁,隐隐有些后悔的德鲁伊只得和她进行东拉西扯的日常寒暄,而从平日的蛛丝马迹中得出的答案,则是意料之中的不尽人意。
直到聊起来滔滔不绝的大婶惊觉自己还要回家准备晚饭,伊格还是没能搞清为什么这个呆呆傻傻的少女被照顾良多而且成功当上了牧师。
“好啦莉芙,可以过来了。”
听到大婶呼声的粉发少女抱起在其脚旁撒欢的茶砖从远处颠颠而至。
“啊,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巧的,本来准备过来结果看到我们在说事情,就主动跑到一边玩耍去了。”
“莉芙很乖的,莉芙知道阿姨在和你说正事,莉芙不会捣乱的。”
少女笑的天真无邪。
伊格神情复杂的瞅了眼哈哧哈哧伸着舌头的茶砖,后者意犹未尽的甩着尾巴顺便喘着热气将舌头抡成大风车,一副还没玩尽兴的模样。
——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个懒鬼。
当然这种腹诽不能当面说出,要是被茶砖听到后,肯定会不开心一阵顺便闹闹小脾气要吃点好的。
“看上去莉芙很喜欢你呢。”
大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这孩子平时很害羞的,在陌生人面前。”
“哦……”
哪怕放到现在,伊格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答应了当时大婶的请求,按理说她一向对照顾人这种事敬而远之,不过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可是问了不少有关莉芙的事情。
——真是麻烦,她只是好奇为何这种人会倍受宠爱并且成为牧师,有必要误读成关心吗?
结果就是她糊里糊涂的被强行决定隔三差五要来给莉芙读新的绘本。
当天晚上。
“我只是想让茶砖多锻炼下身体不要得肥胖症,而且如果当时不答应那个大婶,估计会被她当成对那个牧师有想法的怪人修理一顿。”
这个伊格自己都觉得蠢到家的理由,居然被奥连接受也是奇迹,虽然此刻他正为如何回答伊格“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行踪”这个问题头疼不已。
“啊哈哈我只是听茶砖说了你俩去了很有趣的地方…”
奥连尴尬的逃避着弟子带着质疑的视线,堆着满脸微笑大发感慨:
“多交些朋友是好事啊,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家伙哪有整天闷在温室里摆弄草药的,三三两两出去交游才是正常现象嘛。”
……
“千万不要学你父母那样,俩人都是又闷又无趣的家伙,朋友都没几个。”
……
“哎我像你这么大时候可活泼了,我给你讲那阵我在同龄人那里简直是一呼百应。”
……
真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