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过两天忙忘了我先写个紧接亲爱的那里的过渡段来打卡保平安,有空就继续写。第三章了才写到浊化,是我太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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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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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复杂,复杂到芙洛丽亚诞生了有一段时间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而洛斯塔她很聪明,也读过很多书,所以懂得很多东西。但是似乎是因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太复杂了,她又在那些困难的问题上钻了太多牛角尖,导致连某些很简单的事反而想不明白。
“芙洛丽亚,你喜欢我哪里呢?”
全部。发丝、眼瞳、耳垂、手掌。嘴角上扬的弧度、晨曦照亮的睡颜、阅读时的眉头、呼唤自己的语调。不论什么场合都持有的机敏、小心翼翼中透出的十足的温柔、执着过头的保守与矜持、隐忍之下潜藏的汹涌情感——就连此刻这些有意伤人的话,都因作为源头的爱意而显得惹人怜惜。这些全都喜欢。
“芙洛丽亚,你要明白,你说的这些,除我之外的别人也能为你做到。”
若是摆在过去,芙洛丽亚早已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顺应爱人的期望,落着泪与她吻别吧。然而在被询问了那个问题的瞬间,芙洛丽亚已经想通了连现在的洛斯塔都不明白的一些东西。
只要自己还是“自己”,那便不可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恋爱,只能成为如过去的那一场场以泪水收尾的美梦一般。可洛斯塔却为自己带来了这份“不可能”,哪怕只是所谓的无比平凡的爱恋,但对家精来说已是无与伦比的奇迹。这是多么的幸福啊,芙洛丽亚望向那双正冰冷地燃烧着的红瞳,却也只能见到自己一副欲泣的表情。
啊,自己的愿望看来早就已经实现了,可这份越发强烈的不满足又是来自于何处?
我亲爱的人啊。请不要去想旁人,不要去想我之外的人,只要一如既往地、毫无顾忌地,爱着我、被我爱着……
“这些就是我现在拥有的全部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所喜爱的这幅相貌也好、你赠予的带着赞美与祝福的名字也罢,若是将其统统舍弃,就能够留在你身边的话……
为了你而付出我的全部,即是我的幸福。
“我要你,洛斯塔。”
苦涩的泪水被咽了回去,混杂其中的庞大情感坠入脑海,关于某个男人的记忆随着推开的波纹晕染了整个世界。
我的爱人啊。我会实现你的愿望,我会拥有保护你的力量,我不会(再)离开你。
——我心爱的蜂蜜酒,我会从这一切之中带走你。
字数:10006
真的辛苦喵企带芬这个LG跑这个本了(。
正常的思路:直接干到对方老家掀对方老底就完事儿。
LG的思路:我要走正规法律途径维护我对象的名誉权。
还有下文,大概率是日在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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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我自认为我姑且还算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芬德尔这么说。
这句话没有回音。
现下里,因为这位猎魔人的武力介入,绑匪与Kk的立场已经完全倒转过来:瑞图宁的牧师已经被从麻袋和绳索的束缚中解放,正在空地上别扭地活动着自己僵硬的四肢;而原本凶神恶煞、其中一人的肩上还纹着翅膀文身的大汉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鼻青脸肿地跪坐在沙丘向阳面的地面上,不发一语。
自认为通情达理的猎魔人先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两位战俘:“二位配合一些对我们大家都方便——你们隶属于哪个组织?为什么要将我的朋友从监狱中劫出来灭口?”
森精灵还是没得到哪怕一个字的回复。
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令芬德尔头痛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在奥伯森林,事情的进展被卡死在这一步时,树行者们可能会在经过表决之后开始对俘虏动用审讯刑罚(考虑到精灵的自由倾向,即便树行者内部明文规定过不许虐待俘虏,也肯定会有人隔三差五地打破这一条规则,何况这条规定并不存在)——可芬德尔,在精灵之中显得过于循规蹈矩了的一个异类,不知道戈朗这一地的执法层是否允许其他组织或个人动用私刑。更何况,德菲卡的树行者就算手伸得再长,也管不到沙漠中的事情,哪怕这件事跟他的朋友有关系也一样。
”不然,我们看看这两个家伙身上都带着什么吧。“终于让自己僵硬麻痹的四肢恢复过来的Kk气鼓鼓地说。
这建议立即被采纳了。即便芬德尔没有从战败者身上搜刮战利品的习惯,作为树行者的一员,这样的事情从前他也没少在队友的要求或者怂恿下干过。很快,俘虏先生们的傍身之物便一样样地陈列在了几人面前的沙地之上:他们显然没有深入沙漠的计划,摆在地上的物件里用于维生的东西只有一个才装满一般的水囊,以及两把防身用的匕首——随处可见,不带纹饰,毫无特色的那种。除此之外,倒是有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散装火药药粉,以及几根浸过油脂的棉线,还有打火石之类的东西。
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证明他们身份的凭证,但通过这些物品,至少能够证明监狱的爆炸的确出自他们的手笔。所以,芬德尔最后叹了口气,做结:“哎……聊胜于无吧。”
天色将明,东方地平的一线露出了淡淡的浅色,事情仍旧没有任何进展。
没有过类似经验的瑞图宁牧师一筹莫展,而这两位疑似帮派成员——几乎可以肯定是“海鸥”的一份子,因为只有他们才与地下水埋投毒案中官方所宣传的“犯人”有直接利益冲突,而且他们中的一个人还纹着海鸟翅膀的纹样:这表明他肯定不是这世界中的原住民,因为显然,在“沙漠世界”坎维之中是肯定见不到海鸟的——守口如瓶、拒不合作的态度也令人无从下手。无奈,Kk只得转向自己的同行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芬德尔?”
森精灵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我们得回到城市里。”他从沙地上站起身来,向戈朗所在的方向看去,“此地有关你本人的许多误解都需要被澄清,而且……”
他示意了一下被迫在沙地上跪坐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两位悍匪。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们有笔账要跟‘海鸥’的诸位好好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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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人回到戈朗城中的时候,在各个方面都显得颇为引人注目。
没办法。不论怎样,一支队伍在上午阳光明亮的时候坦然地走在路上,其中不仅有一位毫不掩饰自己的越狱通缉犯,还有两位被绳索捆住双臂与双手、还被堵上了嘴(“既然他们不想说话,那干脆就别让他们说了。”芬德尔这么解释。)的彪形大汉时,都很难不受人瞩目。
在这一支奇特的队伍在芬德尔的带领下接近城门守卫的方向时,谁都能从那名难得全副武装了的人类青年的脸上读出先是困惑,转瞬间又变成欣喜的感情:
“哎呀,真是非常感谢您能够将投毒犯抓捕归案!”这个显然还只是从画像上见过Kk样貌的守卫迎上来,带着笑容说道。而当他看见队伍之中被绳索捆缚的另外两人时,它的目光再次不可避免地变得疑惑了起来:“这两位先生是……?”
芬德尔干脆地略过了守卫话语中带着的那么点疑问,避开了解答反手递出一个问句:“您认得这两位先生吗?”
“曾有过一面之缘。”守卫回答,于其中仍旧带着不解,“这二位先生都是‘海鸥’的成员。”
从这位守卫的神态来看,他的确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这守卫与当事的双方都不熟悉,说明他在看待这件事的时候大概率不会预设自己的立场。对于芬德尔来说,这是个非常理想的情况。猎魔人点了点头,决定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尽量简略而明晰地讲述一遍:
“我是在几天以前通过‘门’来到坎维的,是克林菲尔的那扇‘门’。”芬德尔说,“当时,我的向导就是这一位——”他抬起手来示意了一下身边的Kk,高等精灵有些紧张地颤抖了一下,但芬德尔并没给其他人留出插话的时间,“——原本久居于克林菲尔的牧师先生。我们在暗月城认识的,也从那里来,要到朗吉尔王国去。我是德菲卡人,对沙漠完全不熟悉,是Kk挑选了我们现在行进的这条路线。然而在前一天,我们抵达戈朗城门口时,却发现我的朋友被指认为一起影响恶劣的投毒案的犯人。珂旭在上,我们出于对此地执法机关的信任,没有反对当时的守卫对此人的羁押行为。然而就在当日晚些时候,戈朗城中的监狱发生了一起爆炸,我的这位朋友从狱中消失了。他自己是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不论是制造爆炸亦或是从监狱中逃走。所以我去查看了现场,并且顺着相应的痕迹找到了这两位先生(他示意了一下另一边的海鸥成员)。当时Kk的手脚都被绑住,差一点就要被埋在沙丘下面了。我将两位海鸥的成员制服之后,还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了遗留的爆炸物。我有理由相信过去的投毒案另有隐情——一方面,Kk对自己成为通缉犯一事毫无自觉也毫不知情,否则他不会挑选这样一条途径‘自己曾经犯案’的城市的路线;另一方面,这两位海鸥成员前来劫狱的行为也很可疑。”
随着芬德尔话题的推进,Kk在一边不断地点头;另一边的两位海鸥成员显然也有话要说,不过碍于那些堵在口中的障碍,他们终究没有这个机会。
守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两位膀大腰圆的帮派成员,视线又扫过Kk尚未褪去麻绳摩擦造成的红痕的手腕以及芬德尔腰间的两柄利刃,姑且算是初步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有些迟疑地张口:“嗯……先生,您是想要指控‘海鸥’吗?”
“不。”森精灵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此地的执法机关能够对投毒案重新进行调查。”他顿了一下,终于没忍住在叙述上加入了自己的感情色彩,“Kk是一位可敬的瑞图宁牧师,在投毒案发生的当时,他确实身在戈朗,但只是义务地参与了对受害者的救治工作,随后很快就离开了。事情还没有过去很久,我想应该还是有能够记得他的当事人。他的名誉不应该因为自己并未犯下的罪行而被玷污。”
守卫迟疑地看了看通缉令上的人像,又与实际的Kk对比了一番,似乎逐渐接受了这种说法。
“那么,我建议您向着朗吉尔那边去碰碰运气。”守卫说,“要知道,从那次投毒案之后,戈朗这里的行政机构便渐渐失去信用了。现在整个城市的运转几乎都在依靠朗吉尔的支援。”
芬德尔严肃地点了点头。可以想见,在沙漠中,珍贵的水源遭到污染,的确是一件会导致政府丧失公信力的大事。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在得到了对方同意的表示之后,森精灵继续往下说:“虽然我来到此地的时间还不长,但已经听闻有坊间传言,‘海鸥’这个佣兵团与本地高层关系密切。这是确有其事吗?”
“的确是这样的,有不少贵族都和他们关系十分密切。”守卫回答,“老爷们有什么需要交给雇佣兵的任务,总是他们优先的。”
“贵族?”芬德尔有些疑惑,“我以为上层人士会更信任本地的佣兵团,而不是从海上飘进沙漠里的外来者。”
守卫耸了耸肩:“老爷们的事情……我们是不太清楚的。”
这条线应该已经走到了尽头,于是猎魔人换了个角度发问:“这个佣兵团与戈朗本地的执法机构算是和睦吗?”
这个问题不算是很困难。守卫稍作思考便给出了回答:“通常来讲,应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海鸥’一般会接取什么样的任务呢?”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什么任务都接——佣兵团嘛,大概都是这样的。”
在此之后,森精灵和守卫仍旧你来我往地交换了些信息,只不过看起来都没什么用处的样子。这位守卫倒是好心地建议他们在戈朗城内进行补给之后趁着夜色出城去,免得引起其他不必要的的骚动,毕竟Kk的样子仍旧被明确地画在通缉令上,也不排除城区内外还有其他“海鸥”的眼线之类。在诚挚地表达过谢意之后,一行人总算是在守卫的通融之下重新回到了戈朗城内。
“……芬德尔,接下来该怎么办?”仍有些惴惴不安的Kk询问。
森精灵抬头看了看,觉得天色尚早,于是回答:“先去找一间旅店休息一下吧,我去弄些补给品来,我们傍晚的时候离开,就像刚才那位守卫说的那样,向朗吉尔那边去。”
他顿了一下,接着以坚定的语气说:“我们一定能解决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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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预计出现了少许差错。
守卫先生曾说,从戈朗徒步前往朗吉尔王国的边关城市的话,需要两周的时间。然而实际上,由于两位海鸥的俘虏拖慢了速度,芬德尔一行抵达边关附近时,已经是他们离开戈朗之后的两周又三天的时候了。
行进时间的拉长导致预先准备的补给品不足,事实上,他们在见到城市之前的一天就已经断水断粮了。一行人靠近城市的时候恰巧是一天中的正午时分,入城的队伍不长,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等待。这算是比较幸运的情形了,至少疲惫的旅人并不需要为了入城而继续在烈日下等待过长的时间。
在有人晕倒之前,守卫的盘查终于轮到了他们。上前进行交涉的人仍旧当仁不让是芬德尔,猎魔人尽量简短而清晰地叙述了一年前发生在戈朗的投毒案的概况与疑点,并且提出案件的细节仍有待于推敲,当年认定的犯人很有可能是无辜的。两名守卫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只是转而询问:“您是有公职在身吗?”
“事实上,”芬德尔选择避重就轻,“我正在寻找有权限处理这件事情的公职人员。”
这的确不是谎话,但在这个情境下也显得有些模棱两可,守卫们对此事显出为难的态度。而就在双方陷入僵持的时候,旁边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声音:“不如我带你去找吧。”
从音色听来,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由于双方各有的坚持而没办法将事态向前继续推进的双方同时循声看去,之间站在那里的是一个打扮落魄——但只是从服饰破损的程度而论,是打扮落魄,实际上他身上的衣料都是上乘材质——的青年男子,手中持一把看起来便相当名贵的鲁特琴。见自己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青年人有些自傲地拨了拨琴弦。那把琴也的确对得起它看起来的价格,音色清脆悠长,恐怕是名家作品。
紧接着,负责交涉的人就由芬德尔变成了这位仅是看起来有些落魄的年轻人。从零星的言辞之中可以推论,这位青年大概是某位贵族的子嗣,城门的守卫都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以至于芬德尔一行甚至在之后的搜身检查中都没有怎么受到为难。
这份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缘由的帮助虽然叫人感激,但也不免令人困惑乃至生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进入关口之后,芬德尔很快就决定将自己的疑惑诉诸于口:“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先生。”
“艾伦。”那位年轻人从森精灵不自然的断句之中读出了对方不知该如何称呼的窘迫,立刻迅速地介绍起自己,“叫我‘艾伦’就行了,我只是个收集各种各样有趣故事的诗人。”
说罢,他又顺手拨弄了几下怀中鲁特琴的琴弦,动听的和弦立刻逸散在干燥的空气当中。
“艾伦先生。”猎魔人从善如流,“再次感谢您对此事无私的关注与帮助,”他在“无私”这个词上稍稍加重了语气,“或许这很冒昧,不过是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还是希望请教您这么做的缘由。”
年轻人平和地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被冒犯到:“很简单——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我是个收集各种各样有趣故事的诗人。”
他顿了一下,然后带着稍显狂热的笑容为这句笼统的概括做了更加详细的注解:“我认为你们的故事很不错:骑士匡扶正义,要求对一起过去的案件进行重新调查——这种故事不是很棒吗?”
芬德尔被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噎了一下。自称艾伦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他很熟悉:拉普索迪斯·轻歌在决定落笔作诗之前也总会露出类似的微笑——浑身都没有几个文学细胞的猎魔人不是很懂他们在这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凭借经验,他仍然可以将其归类为“灵感迸发”时的间歇性狂热,多见于那些真的没救了的诗人身上。
艾伦的帮助倒也不算是完全的无私,只是他所要求的报酬也和任何一个没救了的诗人会要求的那种相差无几:他想要从二位当事人那里听到完整的整个故事,并且参与进这个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中。为此,他可以帮助申诉者们和这个城市中“真正管事的”那些人搭上线——据他所说,凭他的人脉(芬德尔认为,这里或许应该理解为他父亲的人脉)能够很轻易地做到这件事。
猎魔人思考了几秒钟,回过头去征询了Kk的意见。他自己认为这些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但还是需要考虑直接当事人是否对讲出这一段经历抱有抵触的情绪。幸运的是,高等精灵牧师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并且认为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在征得当事人的同意之后,整件事情的全貌便在芬德尔的叙述下向着诗人艾伦徐徐展开了。平心而论,这位森精灵在文字上没有什么造诣,平铺直叙的讲述也显然无法使一个故事引人入胜,但这位诗人显然有着不一般的倾听技巧——这样一个在芬德尔的叙述下变得干巴巴的故事仍旧令他听得两眼放光:“这可是个大新闻!是历史性的事件!”
他的语气仿佛恨不得马上就把整个故事写成诗篇传唱天下。
芬德尔皱起了眉头:“艾伦先生,这件事情还没有生出结果,我希望您暂时不要将它宣扬出去,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不要。”
但艾伦显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去。年轻人眉飞色舞,甚至兴奋得不顾仪态,挥动起自己的手臂来:“我早就说了!海鸥那些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可惜没有人听我的,所以我才出去旅行啊——哎哎你听我说,那些人占据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从一开始一定就图谋不轨!这些异乡人坏透了!你们一定要将他们铲除干净啊!我会将你们的事迹编撰成诗广为传颂——”
“——艾伦先生。”芬德尔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少许不赞同的感情色彩,“至少,在整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这样做,好吗?您这样可能会打草惊蛇。”
这虽然是个反问句,却被芬德尔硬生生地说出了祈使句的感觉。假充落魄诗人的贵族少爷总算是听懂了隐藏在这句话底下的不满,最终多少有些尴尬地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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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的加入使这支队伍有了一个更加具体的方向。
这位显然仅仅表面看起来是落魄诗人的青年身上所蕴含的能量比芬德尔预想的要大得多: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朗吉尔略显空旷萧条的边关城市之中雇到了一辆马车(对于长途赶路来讲,这辆马车显得有点豪华,但艾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且“顺手”帮助这一行人搞定了接下来的路程中所需要的补给,塞满了整整半个车厢,并且大方地表示“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一行人搭乘这辆马车向着朗吉尔境内深入。艾伦保证他能够为他们引荐一位与“海鸥”佣兵团“关系没有那么和睦”的法官先生,并且保证整件事情将会得到公正的审判,Kk的冤屈能够得到昭雪。芬德尔虽然对此表示真挚的感谢,但珂旭信徒心中的某一块地方还是因为对方措辞中所隐含的意义而感到不太舒服。
但很快,他就不再因为这种细节上的问题感到心烦了:在行程过半的时候,森精灵那些即便在沙地之中也依然敏锐的感官向它们的主人发出了警报。
“有一辆马车一直在跟着我们。”坐在车厢里、理论上应该看不见后方路况的猎魔人冷静地陈述。
Kk立刻显出有些担忧的神色,转过头去想要掀开帘子向后方去看,这动作被芬德尔及时地阻止了。艾伦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便没有尝试向后方去看,只是有些迷惑地侧耳倾听,可除了他们所乘坐的这辆车的轮子研磨地上沙土的声音之外,他什么也没听出来。
巡林客总是敏锐的,精灵也总是敏锐的,双倍的敏锐叠加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些在人类看来匪夷所思的技能。芬德尔在无所事事之间所掌握的情报明显比“有一辆马车一直在跟着我们”要多些:“那是一辆四轮马车,左侧的前轮上有一个不严重的豁口。他们至少从两个小时、我注意到之前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了,一直保持相似的距离缀着。”
艾伦耸了耸肩:“也许他们只是恰巧与我们同路。”
Kk皱着眉头:“那么他们应该追上来和我们打招呼。”瑞图宁的牧师显得有些不安,“在空旷的沙漠里原本就很少能遇见恰巧能同行的人——至少每次我遇到了,都会和对方打个招呼结伴一起走。”
“又或者他们只是比较害羞,不想跟陌生人搭伴一起走。”
“那样的话,他们应该驱车渐渐远离我们,而不是一直不远不近地——这个距离芬德尔能听得到——跟在我们后面。”
年轻的诗人没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正明确地表示他觉得这两位精灵已经被之前的一系列事件搞得风声鹤唳,行事风格变得过于小心了。
“不如这样。”芬德尔提议,“我们停下车休息一会儿吧。长途旅行之中偶尔停车修整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后面那辆车上的人只是恰巧与我们同路,他们自然不会理会我们,只会继续向前。”
猎魔人没有讲述如果发生了另一种情况他们该怎样做,只是平静地拾起了自己的剑带。这个动作隐含的暗喻令同乘的另外两人有些踌躇。
还能享有话语权的乘客们相互讨论了一阵,最终还是通过了这项决定,并将其告知了雇佣而来的车夫。不知该说是喜是忧,当他们将马车缓缓停下时,后方的那辆车也同样缓缓停下了——这行为足够可疑,于是在短暂的商讨之后,芬德尔离开他们自己的马车,直白地打量起那辆一直尾随他们的车架。
即便停了下来,乘坐于那辆马车中的乘客们也没有一个下车。能够直接被视线捕捉的智慧生物只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夫一个,在森精灵看过去的时候,还堂堂正正地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于是芬德尔也堂堂正正地向着对方的马车走过去,干脆地邀请对方一起同行。
“这样广阔的荒漠上难得见到其他同路的人。”猎魔人的语气轻松,而他的双剑安静地藏在宽松的斗篷下面,“漫长的旅途之中和不同的人聊天才更有意思些——您瞧,我们固定的两三个人,总归有聊完话题的时候。”
“不必了。”车夫的面孔隐藏在罩袍的阴影之中,态度冷淡地拒绝,“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我有个朋友常说,萍水相逢才是缘分嘛。”森精灵的语气轻快。
车夫喑哑地笑了几声,轻柔地开口:“或许的确是这样,不过……”
——车厢上的布帘猛地被掀开,三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上面一跃而出;原本正与芬德尔“友好交谈”着的车夫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从背后的袍子之中抽出了一柄弯刀:
“你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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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萍水相逢’才算是有缘分。”提着剑的芬德尔冷静地说。
如若确认了对方立身不正,珂旭的信徒是从来不惮于以自己手中的刀剑夺取敌人性命的。是以,朗吉尔城际之间广袤的荒漠之上,“海鸥”追击者的车架边缘,显然就是一副“缘分已尽”的状态:鲜血染红了大片戈壁,四位战士中的三位已经变成了三具多少有所缺损的尸体。仅剩下的那一位也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于猎魔人散发着凛冽寒意的剑尖之下瑟瑟发抖。
类似的场景似乎在前几天里已经发生过一次,而接下来的剧情则更加乏善可陈。与之前的那几位“海鸥”成员类似,这几位前来“抹消证据”的帮派成员身上也同样有着海鸥纹身,也同样谨慎地没有留有更多可供探查的线索。仅剩下的那一个活口也与之前的那一批一样,对一切可能泄露组织情况的话题闭口不谈,只是在艾伦不成章法的诈唬之中不慎透露了他们这次“任务”的期限是半个月——他们在半个月内得要“除掉”投毒事件中去而复返的当事人,并且回到驻地复命,让对组织不利的事实永远埋藏在历史的阴影当中。
“没想到亚兰还是个懂得如何规范部下纪律的领袖。”没法问出更多东西的艾伦忿忿地踹了刚刚增加的俘虏一脚,气哼哼地抱怨。
“‘亚兰’?”陌生的名字引起了Kk的注意,瑞图宁的牧师自然而然地对此发问。
“你们不知道吗?‘海鸥’的领袖名叫亚兰。他还挺出名的——在朗吉尔周边。”慢了半拍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同行者是两位来自远方的旅人,艾伦立刻追加了补充说明,“那是个很壮实的人类,起码真正见过他的那些人都这样说,我自己倒是没有实际见过他。不过小道消息有很多:我听说他以前是个水手,胸前有只海鸥图案的纹身。”
这倒算是新的情报,但也仅止于此了,在目前的情况下并不算是很重要。而另一方面,就算是被捆住了手脚并排放在车上,那几位海鸥的成员无论先来后到,也都只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相互交谈的欲望,就好像多说几句话就能要他们的命一样。没什么收获的旅行者们最终也只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残局:清理了地面,放生了对方车辕上系着的马匹,就地掩埋好尸体,确保这几位横死者不会给之后踏上这条道路的旅行者们留下心理阴影之后,便继续以艾伦作为向导继续他们的旅程。
抵达落魄诗人所制定的那个拥有独立司法机关的城市又花去了几天时间,这几天里,马车窗外的风景已经由沙漠变成戈壁,由戈壁又变成植被稀疏的草原。进入城区之后,房屋之间甚至能够种植耐旱的低矮灌木——据艾伦的介绍,这里已经算得上朗吉尔数一数二的城市了。经过简单的商讨,他们并没有在旁枝末节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刚一抵达城市,便由艾伦引荐,直接面见了那位法官先生。
虽说过程还算是顺利,但在实际会面的过程中,还是很容易便能够看出,这位法官先生之所以会出现在会客室接见两位素未谋面的冒险者,九成九还是碍于艾伦(父亲)的面子而不好拒绝。这位没药救的贵族诗人眉飞色舞地对法官先生讲述了沙漠之中发生在两位冒险者身上的故事,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得很夸张的部分。芬德尔本来持观望状态,而在这位年轻人将他们所经历的那次追杀叙述得惊险万分的时候终于没忍住,上前打断了他,并以简洁且尽量客观的语言重新叙述了一遍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
法官先生拧着眉头听完了整个故事,沉思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很遗憾,先生们。”他说,“‘海鸥’在朗吉尔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各处都有人脉,虽然不至于损害政府权力,但也并不可小觑。就算你们能够抓住罪魁祸首,如果没法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彻底搞垮他们的势力,甚至连正规的审判都很难进行。”
首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艾伦:“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的,我也不喜欢那群鬼鬼祟祟的外来人,”法官先生显得有些颓废,“但现实如此,他们早已经和朗吉尔的政要显贵搭上了线,拥有许多托庇。我最多只能帮忙篡改卷宗上的一些记录,将这位先生(他向Kk示意了一下)从逃犯的名录中剔除出去,或者至少,使公职人员们并不能将他与投毒案的逃犯联系在一起。”
芬德尔拧着眉头。虽然从结果上来讲,这也同样可以让Kk免去被通缉的命运,但对于一个珂旭的信者来讲,这种过程太过取巧,会为人所不齿。
森精灵想了一会儿,果断调转了思路:若是“没法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彻底搞垮‘海鸥’”就无法进行正规的审判的话,那么,他们只要能够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就可以迫使这件案子重新开庭审理。
在做出了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决定之后,芬德尔坦然地发问:“您对‘海鸥’与他们的首领亚兰有详细的了解吗?”
法官先生明显的挑起了一边的眉头,对这个问题显得相当惊讶,但还是做出了回答:“唔……这些人是大约两年前来到朗吉尔的,那时的首领就是‘亚兰’。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太在意他们,可不知怎么的,他们很快就和一些贵族有了勾结——在和贵族交流的时候,‘海鸥’里领头的那个也总是亚兰。”
“是啊,我也有印象。”一边的艾伦附和道,“我爸不是最早和他们接触的那一派,不过后来他们也有过交流。又一次我偷听到,‘海鸥’那伙人好像掌握了些什么,他们之所以把瑞里当做驻地也是因为这个。”
Kk露出疑惑的表情:“瑞里?这座城市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艾伦耸了耸肩:“谁知道——在他们前往瑞里之前,大家几乎都快忘了那还有座城市呢。”
“艾伦提醒了我,这也算是个可疑之处。”法官先生补充,“‘海鸥’最初来到朗吉尔的时候就显得目的很明确,几乎是一到境内就奔着瑞里去了——瑞里,你们知道吗?一座小城,原本在很多年前就被废弃了,直到这个佣兵团到来并且将它作为驻地,才恢复了点生机。”
“一座原本被废弃了的城市。”芬德尔重复了一下句子里的重点,随后发问,“多年前这座城市是因何而被废弃呢?”
法官先生摇了摇头:“太久了,已经没人知道具体的原因了。只是有模糊的只言片语流传下来,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故,导致附近的土地被污染,变得不适合居住。”
他顿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进行了补充:“那里也算是个水脉汇聚的地方,两年前投毒事件的时候,‘海鸥’就是去那里帮忙治理的。”
“可当时的瑞里还是被废弃的状态啊?”Kk疑惑地发问。
“当时他们是要净化水脉,选择水脉富集的地方作为据点倒是无可厚非。”艾伦抱着双臂,一脸不情愿地解释,“——但这并不妨碍我觉得他们直奔瑞里而去就是有所图谋的!即便治理好水脉,那里的土地也依旧是被污染的,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何况,那座城市都被废弃了那么久,等闲又有谁会记得那里是个地下水脉的富集点呢?”
“或许‘海鸥’的目的会与那座城市被废弃的原因有关。”芬德尔沉吟。
又或许,他们应该去瑞里看看。他想。首先,的确,那是个显得可疑的地方,“海鸥”为何对瑞里如此执着显然非常值得探究;另外——如果能找到两年前是“海鸥”向水脉中投放毒药的证据,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TBC
整个小木屋里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味,一种微苦却让人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不知道是草药的副作用,还是这蒸腾的水汽的缘故,总是让人有些止不住的想要打哈欠。他的孩子站在大锅前,即使被模糊了容颜他也能猜到对方现在也是一副木头脸,只听到饰品的叮叮铃铃透过厚厚的水雾传了过来。他还记得第一次将这些东西作为姑娘成年礼送给对方的时候,站起身的美丽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你就全身上下带着这些东西活了几百年?
大概无声的在抗诉这样的事情。 毕竟恶魔曾经的风格也是如此的华丽,闪闪发光。
恶魔微笑,给人整理了一下帽子上的坠饰。“是哦,活了几百年哦……不要摆出一副脑袋沉不会走路的样子啦。”他拍拍对方的背,让女孩挺直了腰“这样才像魔女哦。”——魔女,美丽的生物,诱人的生物,倾注自己的欲望于一生,超越了诅咒。但是与现在美丽的姿态不同,他最初见到这个姑娘是在对方极其狼狈的时候。
恶魔的创造者们让他们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而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和人类打交道的家伙,或者说……他们中的一个同伴对人类过于热情,相比之下就反而不想成为那样的恶魔了。笑眯眯的珠宝店老板送走了一个手腕上带着不少宝石的贵妇人,一边清点着收下的头发,用手指勾了勾从中似乎抽出了什么一般的放进了空瓶里,而静置了几分钟瓶中就散发出了暖黄色的光芒,老板便吹了个口哨说真是不错的品质。
当时的他坐在珠宝店柜台的一侧,托着腮看着自己的同伴打扮成赔笑角色送走了一帮又一帮粗俗的家伙,他们将宝石系在任何自己裸露的皮肤处,在阳光下刺眼。“真不知道那种灵魂有什么好品质呢?”“哈——也许善良女人也有虚荣心吧~”对于他的苛刻,老板只是笑着用布料包裹好瓶子存放了起来“你应该不清楚人类现在处于什么情况吧。”
玩着从木质柜台中抽出了一块红玛瑙的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对方说话,“你知道锁链吧,为了不让自己的所有物逃到其他地方去的产物,对于女人他们也如此,但要是给可怜的小女孩套上锁链也太不人道了——所以就简化了。”他手中的红玛瑙被对方拿走,顺着轨迹扬起头,他看见了对方笑着的脸,而下一秒脖子上被套上了一条项链。“像这样。要知道,要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到处乱跑的女人,可是会很容易被当成魔女的哦——因为她们并不是谁的所有物。”
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在推销人类的有趣之处而已。但确实被勾起兴趣的他抱着收集一颗原石打磨的心态,去了人类所创造的裁判场——这件事在很久以后被他的孩子知道的时候,那个姑娘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吐出了恶劣这两个字。的确,他的原石确实很少流露出表情,那时只是在看到自己凭空出现在牢笼里的时候微微抬了下眉。
然后——她用饿得快没力气般声音盘问了一通他的来历,或者说确认了一番死期。那个时候还是粉发的恶魔歪了歪头,可以听到因为动作摇晃而轻响的小铃铛,他微微漂浮着——事实上,只是嫌弃那老鼠爬过的地面肮脏而已,反而在这个环境干净得仿佛发光一样的恶魔回答着姑娘的问题,想着这大概还算不了是女人只是个小孩吧,在最后优哉游哉的答了一句现在轮到我问你啦。
她想活着,这是她的肯定;她是无罪,这是她的否定。她的世界好像通透得一切都明明白白,即使她现在快要死了,稍微觉得有点有趣的他询问了一句那你想要成为魔女吗。
那个脸部肌肉像死掉一样的不哭不笑的不可爱孩子有着澄澈的眼神,她甚至歪了歪头像是在做判断一样,最后点了点头。——那我给予你力量来复仇吧?不、她打断了恶魔的话,我想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复仇。
然后,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把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全部杀了。”
他把他的原石带回家,几乎恨不得把人内脏也洗一次——最后碍于人类的构造,没有实现。于是恶魔只是轻轻把姑娘的头发散下,给人擦干水渍。“你很漂亮呢。”没有任何征兆的对方开了口“那个时候太黑了没有看清,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你就像太阳一样呢。”
“明明是恶魔,而且你现在可是在和我交易策划杀人哦。”
“但是还是很漂亮呢,大姐姐。”
“……如果你喜欢那样叫的话也无所谓啦,不过要是叫父亲也可以哦?”
这交易策划杀人的过程似乎过于温馨日常了,虽然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缺根筋的人类姑娘——现在是魔女,和恶魔都没有太过于在意这些事情。魔女是一个说到就会做到的孩子,纯粹,作为原石来打磨再好不过,她居然真真正正的开始学习一些关于魔法的事情,虽然一开始只是借助恶魔的力量,但很快也开始调节自身与魔法的感应。
“……我想的话,还是降下瘟疫吧……毕竟他们那个时候说我是用的那个魔法。”咬着笔杆的魔女思考着。“还是尽量快一点吧。”
她其实真的应该快一点。
很尴尬的事情便是,当她学习好了关于瘟疫的魔法,稍微有些反社会的兴致勃勃准备去将下诅咒而看到已经荒废了的村庄——她的家乡的时候,很难得的,她呆滞在了原地很久。虽然不太好,但是那个状态着实有点好笑,一场精心准备的复仇就这样泡汤了,恶魔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所以、所以——”他笑得弯下了腰,去看着废弃的村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所以看上去不需要你的复仇,他们好像自己就发动了一场小小的内部矛盾而自取灭亡呢,根本不需要你来动手。”
“哈……真是可悲呀。”恶魔站直了身子,他曾经也来过这里,也明白这里是那个姑娘一直想要摧毁的家乡,石板路,小摊贩,被圈养的牛羊在村边缘的牧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教会,裁判场,她所生活的地方,抛弃了她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灭亡,也许是因为魔女逃走的人心惶惶?也许是因为什么时期的饥荒大家都逃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想要复仇的对象已经不在了。像是有些可怜这个姑娘了,恶魔抬起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那么现在你想要做什么呢?”
——现在的她仍然在学习,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魔女,将星月披在头上,冷清而美丽的姑娘。而他?似乎总算对稍显华丽的装饰腻味了,况且有眼前的人欣赏就足够了,反而走起了人类男孩的风格,烧得火红的头发,比以前的柔美添上了一些热烈,坐在桌子上摇晃着腿,看着他的孩子(即便他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个孩子)熬着草药。
“说起来,现在的话你应该怎么样称呼我呢?”在人歇下来的空档,他总算抓住了时间开口。愣了一下,魔女歪歪头思考着,走过来俯下身子,额头轻碰在坐在桌子上的他的额头上——同时她用手指整理了自己垂下的发撩在耳后,好让他们更直观的注视对方的眸子。于是,这样一副奇特的小男孩和大姐姐的画面正式构成了。
“所以呢…?”女人的声音放得很轻。“你希望我像以前一样叫你…姐姐、还是——父亲呢?”
End。
老人没有亲人,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在那栋楼里,他的离世并没有激起多少水花。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看着导师发下的讲义,手里的笔轻轻地敲着桌面。奇维纳人翻开放在一旁的参考书,又“啪”一下关上它,将视线投向窗外。
现在是早秋月11日,夏的余威仍在,苏古塔的风暴墙阻隔了阳光,它蕴含的水汽却让浮空岛变得沉闷。雪精灵不能很好地适应这样的气候,他睡得晚,起得早,又因睡眠不足更显烦躁。今天也是同样。阿列克谢坐在窗户旁,实在没有足够的耐心阅读那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与“理式说”有关的书本。
……不如放松一下。
于是,奇维纳人便放任自己沉浸在窗外的情景中,这种隔着一定距离的观察十分符合雪精灵避世的特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河道中的水流并无太大区别,他毫无目的地让目光跟着一个又一个的苏古塔居民,就像过去看着流水载走秋叶:
这座二层小屋的对面是一栋三层居民楼,每一层都有三户人家,从雪精灵所在的窗口向外看,每一户的活动都清晰可见。每一天早上,无论天气如何,艾伦·贝克——阿列克谢在苏古塔本地交上的朋友,一个乐观开朗的年轻人——都会带着自家店铺的面包经过居民楼旁的小巷,并将商品交给这栋楼三层中间的那户租客。出于自身性格,阿列克谢并未对自己朋友的家庭状况进行过多的探求(反过来也是同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艾伦来了又离开,天天如此,日日如是。
很快,提着面包篮的人走入阿列克谢的视线范围,他的注意力几乎立刻被吸引过去。
——来的是个陌生人。
DayⅠ
“怎么了?”
斯特凡诺咬着苹果,他坐在桌子另一边,也将视线往外投。尼格勒将盛有饮料的托盘放在桌面上,随后就近坐下。如果有人从街边往这里看,就能看见三颗脑袋盆栽一样戳在窗户边。照惯例来讲,他们应该整理行李,以便随着宇宙塔前往异世界,不过现在他们请了假,也就多出一周的闲暇。
“艾伦没来。”
尼格勒将头伸出窗外,嘴里还叼着面包:“可真稀奇,换人了?”
严格来讲,尼格勒并没有和艾伦·贝克说过话,也没有同他打过照面,翼族对面包房小伙的全部印象来自于雪精灵在闲聊时的只言片语。再加上苏古塔人的不间断出勤,尼格勒也就逐渐记下了他的样子。
“不会吧……那可是艾伦!”
就斯特凡诺所见,艾伦·贝克生着病也会坚持工作,即使他脚步虚浮,看起来像是发烧。苏古塔人几乎是在每天的同一时间走进对面的砖红色小楼,接着,住在三楼中间的老人就会打开房门,将面包拿走。那是位独居老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访客,他偶尔会在窗边写些什么,又很快将纸揉成一团、甩在一边。拿面包时与艾伦的寥寥几语几乎就是他全部的社交对话,这让同为文字工作者(自称)的斯特凡诺很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三楼的左侧房间住着一位佣兵,他常因工作离家。这几天他也不在。右边大概住着一位舞女,她总是拉着帘子,只有她跳舞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成为她活动的证据。
“看,有人下来了。”
尼格勒指的是刚从楼道里出来的一个年轻人,是个生面孔,他有些消瘦,看起来经不起风吹。在离开楼栋后,年轻人并未如大多数送东西的小伙子一般马上赶回工作地点,正相反,他站在楼底,往三楼看。陌生的人,略微奇怪的动作,这足够引起好奇。
“嗯……”船商末子吸了下鼻子,“似乎是事件的味道。我要下去看看。”
“……”阿列克谢看着室友,他并不打算对人类的爱好说些多余的话。
翼族法师提醒:“时间可能来不及,他就要走了。”
斯特凡诺耸耸肩,他本来也只是有丁点儿兴趣,若是他此时放弃,这点连波澜也算不上的事就会这样被抛在时间的流水里。可他再一眼扫过去,恰巧看见那年轻人被一个喝醉的男人拦住去路,巧合就像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添的那根柴,这下可没有阻碍了。拦下青年的是住在二楼中间房间的租客,一个醉鬼。他很少清醒,大部分时间都致力于将自己灌得醉醺醺,介于旁边就是酒馆,这个目标完成起来实在不难。人类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顺着矮梯离开阁楼,接着就是“砰”的关门声。
阿列克谢和尼格勒目送室友离去,翼族很快有了动作,他挪到窗口,正好看到斯特凡诺跟着已经摆脱纠缠的年轻人进入居民楼旁边的小巷。红发人类在靠近巷口的地方拦下对方,随后他们开始交谈。
“哦,感觉不错……等等。”
尼格勒眯起眼睛:随着对话的进行,青年逐渐警惕起来,他似乎皱起眉头,仔细地审视眼前这个朝他搭话的人类。最终他后退一步,表达出明显的拒绝。
“我也去看看。”
还没等阿列克谢做出应答,翼族就起身下楼,而在他下楼的间隙,青年离开了。
很快,出去打探的两人回到阁楼。
“他说自己是代替生病的艾伦·贝克来的,却不肯说艾伦生了什么病。”斯特凡诺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甚至连生病了都是我先问起的,他只是就势承认。”
“这可是在说那个风雨无阻的艾伦·贝克呢!”尼格勒比着夸张的手势。
“我们要去探望一下吗?”
“……看明天的情况吧。”阿列克谢回答。
接下来的时间在阅读中过去,夜晚很快到来。
这是个凉爽的夜晚,有些微风,刚好将白日的沉闷吹走。三人顺着梯子爬到阁楼上方的天窗,再经由窗口去往屋顶。他们所居住房屋的屋檐部分较为宽敞,足够成人沿着它在高低不同的房屋屋顶散步,这设计也许是为着维修工人的方便,此刻却成全了租客。他们坐在屋顶,感受着秋风的爽快,偶尔交换一两句闲谈。
“咳、咳咳……”
是三楼的老人。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循声望去,看见他照样坐在窗前写着什么。老人有咳嗽的老毛病,他越是咳,写得便越多,像是在追赶什么、又像是有怪物猛咬在他身后似的。但最后,这些写着字的纸全都变成了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
“文字工作者真难呀……”斯特凡诺感叹,他想起自己被一退再退的稿件。
“是啊,”尼格勒接话。他没怎么在意老人的房间,而是指着一楼最右边的那群人:“你看那群历史学院的学生,哇。”
一楼从左到右分别住着房东、小贩和四个历史学院的学生,他们对比鲜明。小贩起早贪黑,他回到家就休息,灯灭得很早;房东和学生们倒总是熬夜,不过房东是享受人生,学生们则是埋头苦读。这群挤在一间房子里的学生偶尔会因为论文崩溃,那时他们发出的哀嚎和没有具体含义的吼叫能传到街对面。
“理式说。”雪精灵突然提醒。
“阿廖沙——”斯特凡诺捂住脸。
说完笑话的奇维纳人耸耸肩,他站起来准备回到屋内。透过眼角的余光,阿列克谢发现老人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
DayⅡ
“你们看,”斯特凡诺小声说,“他来得更早了。”
青年行色匆匆地走上楼,递过面包,而后离开。他的动作很快,也没有对老人说什么别的话,一副着急的样子。
“也许是有急事。” 阿列克谢翻着书,他就没往外看。
尼格勒抬头,观察着三楼的租户:“老人也有点奇怪,他好像在……转圈?还自言自语。”
“他不是经常自言自语吗?……我以后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我想不会,”阿列克谢又翻过一页,“你只是写不出来东西的时候挠头而已。”
“噗。”
在斯特凡诺来得及抗议之前,翼族少年就端正表情,从盛放零食的碟子中拣出一块塞进嘴里,尽管两颊鼓起,他看着人类室友的眼神却十分真诚。过了会儿,他带着点漫不经心提议:“要是在意的话,让朱诺去看看?”
朱诺是斯特凡诺的魔宠,一只个头稍大的灰喜鹊。斯特凡诺与她沟通几句,那毛球拍拍翅膀,落在对面三楼的窗台上。通过心灵链接,人类听到独居老人嘴边落下的话:“要不就干脆……不行……”“不该让那些年轻人”“不行,不能让他们掺和进来”。又是一阵走动,终于,像是作出什么决定一样,老人停止踱步,走到窗台前坐下,他转过头,正好与朱诺四目相交。
“啾?”朱诺歪着头看他。
老人挥手轰走小鸟。
尼格勒好奇地问:“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嗯……不能让年轻人插手一类的,有点像小说剧情。”
“我知道的,一般这样说的有很大概率会成为被害人。然后就是——真相只有一个!犯人就在我们之中!赌上随便谁的名誉!”
“哦,还有一句,”斯特凡诺补充道,“他好像还说了什么,像是个名字……”
“对了,他说‘西罕诺’。”
雪精灵停下翻书的手,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类和翼族。阿列克谢相当肯定,他从未在任何地方听过这个词,也没有在书本中见过……但尼格勒却因为这个生僻词微微变了脸色。
翼族追问:“西罕诺,伶伶,还有什么来着……他只说了这一个词吗?”
“嗯,我只听到‘西罕诺’。”
“奇怪……我好像知道这个。”
“会不会是在哪本书里看见过?”雪精灵说,“比如法术书?”
阿列克谢的猜想并不是没有根据。虽然尼格勒还未成年,他已参加过多次冒险,有了丰富的见识与经验。他在游历的过程中看见的景物、诗歌、书本都或多或少会给他留下些印象,只是它们都被薄雾遮住,不常被想起;可当契机到来如火光划过,那些自以为忘了的图景就会像卵石般从河流中浮起。
“……或许吧。”尼格勒回答。
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于学生们来说,这次导师布置的作业更让人头疼。
又到了夜晚。
在阁楼休息的学生们被一阵喧闹惊扰,制造噪音的是居住在二楼的醉汉,他今天回得挺早,此时正和其他几个人在家喝酒。喝得半醉的人没怎么控制自己的音量,一楼的历史系学生也发出了赶作业时才会出现的奇声,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实在有些恼人。阿列克谢皱着眉头看向二楼,却不小心看到二楼左边住着的那对新婚夫妻——他们正在窗口接吻。雪精灵立刻移开视线,他的目光恰巧落到三楼中间:窗口漆黑一片。
“老人家今天睡得这么早,”尼格勒正巧也在看那里,“他平时不都写东西写到挺晚?”
阿列克谢回答:“白天走累了吧。”
可惜,雪精灵的幽默没有被室友们理解。他们的话题很快从老人过渡到给平时负责给老人送面包的艾伦·贝克。
“艾伦到底怎么了呢?”
“也许是磕到了,需要静养。”奇维纳人推测。
“……”
窗边的喧闹适时地填补了这一段沉默,可很快,这喧闹就变得令人头疼。他们离开阁楼,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窗外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不再有联系。
DayⅢ
“不得了,你们快看!”
斯特凡诺说的仍旧是对面三楼的那个房间。从窗口看去,它内部的布置发生了变化:唯一一张靠窗的桌子被从窗边挪开,移到了房间另一侧的床边。这张桌子的高度恰好能挡住床的一部分,从阁楼的角度,阿列克谢只能隐隐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此时,那个青年就在老人家里,他把面包放在桌子上,随后走进不能被窥视的角落。
“老人也生病了?”尼格勒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咳嗽起来真有点吓人。”
斯特凡诺指着桌子说:“或许吧。可你看那张桌子,一位常咳嗽的老人不可能搬动它。”
“如果老人病倒在床上,谁给他开的门?”阿列克谢说。
“送面包的伙计也不太可能会有客户家的钥匙吧……这可能吗?”
“而且,他今天怎么不直接回去了?”
“……”
的确有些奇怪,阿列克谢看着窗口想。可他不该再继续深入了,这种由好奇导致的窥探是不健康的。与人对世界的好奇、对知识的好奇不同,窗口泄露的是旁人人生的片段,是只有他自己的眼睛才能解读的星空,过度的探求与自以为是的干涉和为满足私欲而拨开茧的手指没什么区别……有的东西是不可触碰的。
只是……
“我去看看。”
说完,雪精灵就起身离开。他的室友们看着他穿过街道走到对面,敲响了一楼房东的门。
“……您好,我有工作想委托给住在这里的佣兵,但我最近好像没看见他。”阿列克谢说,“如果他回来了,能麻烦您知会一下吗?”
打开房门的人睡眼惺忪,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看起来刚睡醒。他揉着眼睛,回答道:“啊,你说马克·瑞文吗?他大概还有半周就回来了吧,听说。”
“好的,谢谢您。”
出于对朋友的担心,奇维纳人相当冲动地作出选择,他与房东搭上话,却不知该怎么才能说服他让自己上楼。
“……”
“……”
“还有一件事,”终于,他开口,“我的鸟类伙伴总爱落到这里三楼中间的那个房间。”
房东突然地打断阿列克谢,问:“你是法师吗?”
“不是。”
“哦,那希望你的宠物不会随地拉屎。”他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腰,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
“不好意思,我还想问问,能不能带我去三楼看看,它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啊?行吧,不过只有门外,可不能让你进房间。你懂的吧?”
“好的,谢谢。”
于是房东带着雪精灵走到三楼。楼道挺短,一眼就能看到头。房东大致扫了一眼,这里的住户还算讲规矩,没有将室内的杂物堆放在楼道,也没有将招惹蚊虫的垃圾丢在门口,别说可供小动物藏匿的空间了,这里连一根鸟羽都没有落下。
见状,雪精灵再一次提出要求:“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以打扰这里的住户吗?只是站着问问。”
“这可不太好办,你也看到了,门都是关着的,大白天的也不知道谁在。”房东一脸为难,“要不这样,我看到他们的话,帮你问问。”
话虽如此,房东的表情过于漫不经心,显然是不准备帮忙的。不过这在阿列克谢眼里也不是个问题,毕竟那并不是他的目的,而且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鸟类伙伴。
“那么,我只敲奥列格最爱落脚的那个房间的房门,要是没人就算了。” 对不起,奥列格。雪精灵在心中默念。
“噢……那你之后可别说还要再来找啊,我不负责的。”
“麻烦了。”
阿列克谢敲门时,房东也站在一旁看着,没有离开的意思。尽管经常一觉睡到中午,看起来也有些不修边幅,他仍是个尽责的人。
送面包的青年打开房门。
由于视线的遮挡,尼格勒和斯特凡诺只能看见青年起身去应门的动作,他们之间的应酬很短,青年对门外说了什么,最后将门关上。没一会儿,阿列克谢就回来了。
“怎么样?”斯特凡诺问。
“……有点可疑。”雪精灵说,他看起来有点累,可能是话说得太多。
“具体一点?”尼格勒追问。
“那个年轻人说老人是他的爷爷,老人病了,他过来照顾。”
“更奇怪了,”斯特凡诺说,“昨天他说自己是艾伦·贝克的同事,今天说自己是老人的孙子,明天他又会说什么?”
这怀疑有一定道理,只是对阿列克谢而言,凭此断定青年有问题仍然过于暧昧: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也没有充足的证据。也许那青年真的只是前来看护家人。奇维纳人转头看了眼三楼的窗口,决定不再深入。
不过他的室友仍对三楼的窗口抱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到了晚上,他们照旧爬上楼顶吹风。因为带着阁楼,所以这幢房屋的屋顶比普通相同层数的建筑更高,也就是说,从这里能够更清楚地看见对面楼栋里发生的事。
“看,桌子上的面包一点没动,就算生了病也总得吃点什么。”斯特凡诺托着下巴,“他越来越急……怎么都爱走来走去?”
尼格勒也观察起来,在他看来,年轻人似乎并不是单纯地走来走去、在房间内踱步,他偶尔会在不同的地方停留,就像在翻找着什么一样。不过由于黑暗和桌子的遮挡,翼族只能看个大概,再依据所看见的做出一个模糊推测。鉴于他们平白得来了一周的空闲、除却作业无事可做,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干脆放开来,一户一户地“巡视”过去:
佣兵的房间是空着的,看来房东所说不假;舞女在跳舞,她总是在跳舞;新婚夫妻正靠在一起进餐,现在他们把窗帘拉起来了;醉鬼又出去买醉,他嚷嚷的声音从旁边的酒吧传来;住在醉汉旁边的姑娘是位交际花,她今晚在家办了个小型的聚会;一楼的房东正在数钱,收入看起来不错;小贩家的灯也没被点亮,他大概已经躺下休息;历史学院的学生们出去喝酒了,剩下那个清醒的得把其他三个都搬回去。
——都是很平常的景象。
夜风凉爽,秋的气息开始变得浓厚,他们三人逐渐睡去。
……
“斯诺、阿廖沙,醒醒。”
斯特凡诺眨眨眼,他坐起来,用手揉着后颈——那里僵硬得很,睡在屋檐上实在不好受。他带着疑惑看向尼格勒,翼族示意他望向对面:老人的家里已经没有了人影。“Fumo给我发了警报。”他说。出于好奇,尼格勒留下他的魔宠“看顾”三楼中间的窗口,方才正是黑曼巴蛇将法师从睡眠中唤醒。
“他们往哪儿去了?”
“那边。”
尼格勒指出一个方向,那里也是艾伦送完面包离开时会经过的一条小路。他们很快做出决定。学生们花了点时间才到小巷入口,他们仍可以从那里远远地看见青年的影子,青年的脚程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快,也可能是他带着的那个大箱子拖累了他。来自联合王国的人类在看见箱子时变了脸色。两年前在卡伦特发生的那件事实在惊世骇俗,它带来的影响仍如暗中伸出的手,偶尔将人类的梦攫入掌中。出于此种经历,斯特凡诺不由地生出一种极可怕的想法:如果说,此刻,那年轻人和老人正在一起?
必须追上去!
人类法师如此决意。他正要迈步奔跑,一只手从旁伸出,将他拦下。
“嘿嘿,小朋友,来喝一杯啊~”
拦下他们的是住在二楼的醉汉,他看起来刚从酒馆出来,正准备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醉汉从背后搂住学生们,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们身上,他嘿嘿笑着,呼出带有浓厚酒气的吐息。出于对喝得烂醉的人的厌恶,阿列克谢很快动手,他抓住男人扒拉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将他从身体上剥离开。醉汉抓着雪精灵的手摇晃几下,迈着醉倒的人特有的摇晃步伐,他抬起脸,嗯唔几声,随后哇一下开始呕吐。
奇维纳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阿列克谢抓着醉汉后颈旁的衣物,不怎么温柔地将他丢到墙边。男人划拉几下手,像找到什么支撑一样抱着路边的杂物,向那堆东西送上热烈的亲吻。
不过是耽搁的这一会儿,青年已经不见踪迹。
“我亲爱的——”男人边吻边说。
尼格勒听见这句话,他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问:“亲爱的谁?”
“……凡……”
他念叨了一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斯特凡诺最先认出来,那是住在他隔壁的交际花的名字。
“她嫁人了。”翼族冷酷地说。
“呜呜……”醉汉哭泣起来。
尼格勒站起身,抬头看向此时位于他们斜上方的窗户。他思考片刻,说:“我想上去看看。”
“现在吗?”斯特凡诺问。
“嗯。”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阿列克谢阻止道,“我们已经太过深入,没有什么证据能断定那青年对老人做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私自进入别人的房间是不合适的。”
“可是……”
“万一如同猜测的那样,他犯下了罪孽……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万一时间不恰巧,你被他发现了呢?”
二人僵持着,这时,人类劝解:“但你也有怀疑,对不对?”
“……”
“那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人,而他带着个大箱子离开……阿廖沙,万一艾伦也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呢?你很清楚他不是随意放弃职责的人。”
沉默片刻后,奇维纳人松口了。
“注意安全。”他说。
翼族点点头,朝自己释放了一个隐身术。
剩下的两人回到房间,他们来不及换衣服,直奔阁楼。朱诺从对面回来,轻轻落在桌子上,她啾啾叫几声,表示自己的侦察任务已经完成,接着从人类法师为她准备的茶碟中喝水。通过从心灵链接里感知到的内容,斯特凡诺大致知道尼格勒正在翻找什么:一些书,还有平摊在地上的纸条。
“哎哟!”
直接从对面飞回来的尼格勒正巧和站在阁楼窗口的两人撞上,他们一起往后倒在地面,幸好地上铺了一层软垫,吸收了部分倒下的冲击。尼格勒翻了个身,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将手里的纸团展开。隐身术起效的时间是十分钟,在这个时间内,翼族只来得及查看书架上一些有明显翻找痕迹的书,他正在阅读的纸团是在准备离开时从地上随手捡起的。
“有什么发现吗?”斯特凡诺干脆也躺着。
“嗯……有几本法术书和风物志。不过被翻的最多的是风物志,上面还有笔记,划线的地方有……我想想,”尼格勒回答,“苏古塔的土壤成分、生物分布。对了,还有关于兰院的记载。”
趁着尼格勒借助天光看纸条的空当,斯特凡诺和阿列克谢对视一眼(当然,雪精灵也躺着)。兰院是苏古塔位于诺南德兰地区的分校,去往那里的门每半年开一次,最近一次的开启恰巧就在前几天,带队人是黎维诚老师。护送任务就贴在招募板上,护送的对象是学院从诺南德兰地区采买的物资。
“西罕……诺,伶,伶莱伊……亚其,依深……亚。”
这是尼格勒从能辨认的部分中凑出的音节,纸条上被涂满了意义不明的字符,只有部分笔迹可以勉强凑成他们所熟知的文字。
“不,应该是:西罕诺,伶伶,莱伊亚……其依深亚。”
——沉睡于记忆中的污秽之印。
雨声与潮声又回卷起来,来自深林的雪精灵眼中映出的到底是怎样的柔软森林?树上垂下雪白的臂膀,手指游鱼一般摇曳,它们热情地招呼独眼少女,如同水底成群的藻荇呼唤溺水的行人。
“啪嗒”。
一阵响动从对面传来,因为深夜的寂静,他们没有错过关门声。魔法学院的三人动作一致的抬起头往三楼中间的房间看去:青年回来了,箱子已不见踪影——
他手上拿着一根刚从房间地面捡起的羽毛。
“!”
尼格勒扑向阁楼后方,不由地屏住呼吸。他和室友们藏身于星光照不到的黑暗,借助屋檐躲避可能扫来的视线。
“幻影,鸟,飞!”
阿列克谢低声说。因为紧急,他甚至来不及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在法术的作用下,一只混杂着白色羽毛的夜枭从远处飞来,掠过他们所在的街道,这只夜行性的鸟类盘旋几圈,很快飞往别处,不见踪迹。
幻影短暂地欺骗下青年的眼睛,他明显地放松下来,转身开始收拾房间。
DayⅣ
由于昨夜的疲惫,魔法学院的学生们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转醒。出于这几天的习惯,他们非常自然地在洗漱完毕后端着早餐上到阁楼。
吃完面包后,阿列克谢开口:“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报告给城市卫队。”
“可是,就像阿廖沙你之前说的一样,证据不足。”尼格勒回答,“我们也只是看到他带着箱子离开,然后老人就不在房间里了……他们不会理的。”
“不瞒大家说,我已经想完一个故事了……”
斯特凡诺喝一口茶,继续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案件,独居老人为何半夜神秘失踪,面包店小伙为何突然不见,陌生青年为何假冒他人,醉鬼为何半夜哭泣,这一切诡秘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是人为还是另有玄机?下期《镜面报》不见不散——”
“按这个介绍风格,真相应该是他杀了艾伦并替换掉,接着潜入谋害这位老人……说不定就是在面包里下的毒。”
斯特凡诺惊讶地看着尼格勒,问:“下毒?!”
“我的长辈们经常这样议论,下毒、反水、堵门什么的……”
“……”阿列克谢想起梦里那个疯疯癫癫的银发半精灵。
他们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年轻人看起来正在收拾东西,他似乎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这多少让学生们安心。尼格勒摆弄着放在矮桌上的纸条:西罕诺,伶伶,莱伊亚,其依深亚。他想到那场梦中的旅行,想到带着遗憾的队友们……
“我还是想去看看。”翼族说。
他很快行动起来。尼格勒穿上之前待在黑雾学院时用过的斗篷,又往篮子里装上些水果和点心出了门。
他和正要出门的房东撞上。在交谈几句后,也许是尼格勒乖巧的少年外表起了作用,房东很快放他进楼,然后就离开楼栋。一段时间后,翼族出现在三楼,他敲响房门。此时青年还在屋内,从窗口可见的景象来看,他似乎没有对少年产生怀疑,青年收下点心篮,又从屋内拿起什么东西交给尼格勒。之后,他就关上门,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你觉得他后悔了吗?”斯特凡诺问。
“我看不像。”阿列克谢回答。
过了一会儿,尼格勒带着一个装着玻璃罐的泥土回到阁楼。
“这是老人正在研究的东西,”翼族将遮挡羽翼的斗篷脱下,“然后他说,‘我们家人希望能和他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看来老人已经去世。”
“这还真是……”
尼格勒拍拍玻璃罐,说:“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了,除此之外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可是,泥土?”斯特凡诺将罐子拿到眼前,转来转去地观察,“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呀……”
“或许是对周围的生物有影响?”阿列克谢推测,“比如不该出现在校舍的蚊蝠,或者异常大的花朵。”
“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喜爱传闻的人类说,“还记得刚开学那阵子吗?就在我们去西拉托的时候,有个打扫试验场的任务,听说那里出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会不会和那个有关?”
雪精灵问:“不得了是指什么?”
斯特凡诺回答:“不太清楚,具体要问参与过那项任务的同学。”
“那么这个呢?”阿列克谢指着那罐泥土,“要交给老师,请他帮忙看看吗?”
“如果要交给艾丹·弗宁老师,就得等到下周了。”
苦恼一阵后,学生们决定还是先写作业,其他的稍后再说。
下午就这样过去。他们三人再一次聚集在阁楼的窗口。
佣兵依旧不在,舞女在跳舞。新婚夫妻今天也难得地拉开窗帘,两人正在屋里交谈;醉汉不出意外又去喝酒了(说真的,他哪来的钱付房租?);住在醉汉旁边的交际花此时也在工作;一楼的小贩今天没有上街,学生们有晚课。
三楼中间的青年正在整理老人留下的书本和笔记,将这些研究资料装进袋子里,再将扎好的包裹丢在楼下的垃圾堆中。他们三人讨论一阵,最终决定由掌握了隐身术的尼格勒下楼,能够与他共享心灵链接的Fumo立在窗台上和两位室友一起看着对面,斯特凡诺的魔宠朱诺则负责四周的警戒。
于是雪精灵和人类就看着垃圾堆动了一下,接着它们分开,一个垃圾袋漂浮起来,然后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顾及场合,斯特凡诺可能会直接笑出声。
不久后,尼格勒回来了,浑身散发着酸臭味,他放下袋子就去浴室冲洗。阿列克谢没有犹豫,他打开沾上其他生活垃圾的味道因此也变得酸臭的垃圾袋,从中取出书本和纸:大部分的纸上都充斥着涂鸦一般的符号,而剩下的一些看起来如同信件的开头,其中少数写着“年轻人们”一类的称谓;书则是闲书,没什么用处。
对此,斯特凡诺喃喃:“没用的书本增加了……”
同样是由于垃圾袋,现在阁楼和住户身上也酸臭起来,他们不得不打开窗户,最后排着队使用浴室。
DayⅤ
阿列克谢靠在窗边,眼睛盯着楼下。
雪精灵本打算将玻璃罐和纸条拿去给老师或德鲁伊协会鉴定,室友们的行动使得他改变自己的计划。翼族法师的黑曼巴蛇趴在窗台上,豆子似的黑眼睛也盯着楼下——在那里,尼格勒和斯特凡诺站在那个看起来十分文静的青年身边,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此时距青年首次出现已过去四天,艾伦不知去向,老人也下落不明。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从窗口所见中拼凑出骇人的片段,却不能拿想象当真实世界的证据。在第五日的早晨,斯特凡诺和尼格勒决定冒险一试;翼族将魔宠留给承担起守望职责的雪精灵,作为信息的传递,自己则和室友跟上正准备离开的青年,试图套取更多信息。
尼格勒第一个迎上去,斯特凡诺装作偶遇的样子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两人的出现让青年警戒,但随着对话的进行,他渐渐放松;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往小巷更深处走去,离开了阿列克谢的视线范围。
雪精灵立刻抓起Fumo,黑曼巴蛇很快在雪精灵的衣兜里团好,将自己隐蔽起来。阿列克谢下楼,追着三人往太阳塔腹地跑去。
“嘿!”
先前的两人躲在一个拐角后面,他们压低声音招呼阿列克谢,雪精灵走过去。
“怎么样?”他问。
斯特凡诺摊开双手:“他说自己是借着送面包来看望爷爷,之后就干脆辞职照顾了。”
“他跟夏绿书一样难对付,太谨慎了。”尼格勒补充,“不过好歹问到了面包店的地址。”
在顺利汇合后,三人跟着青年,抵达一家阿列克谢曾听说过的店面。店面整洁干净,一阵阵柔软甜美的面包香味从敞开的门中散发出来。青年绕到处于街道另一边的面包坊后门,斯特凡诺通过朱诺得知,青年在进门前还左右打量了一番。
没等商量,奇维纳人就径直走进面包坊。
柜台处,艾伦·贝克的父亲正切着一条长面包,他和艾伦长得有些像,阿列克谢能够一眼认出来。
“您好,我是艾伦·贝克的朋友,”雪精灵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这里送面包的伙计说他生病了,请问他现在好些了吗?”
“艾伦的朋友?”他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雪精灵,“他没有生病啊……他的朋友刚刚才来找他。”
阿列克谢又问:“那么,我现在可以见他吗?”
中年人有些迟疑,常和儿子来往的人他都认得,他并未见过眼前的陌生人。片刻犹豫后,他还是朝面包坊深处喊了自己儿子的名字。“来了——”,随着一声回应,艾伦·贝克从后厨跑到台前,他看起来十分健康,称得上活蹦乱跳。
直到此时,阿列克谢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很健康。”雪精灵确认般地说。
“我的确没事啊,”艾伦有些困惑地回答,“你倒像是没睡好。”
奇维纳人沉默一会儿,可能在寻找合适的词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反常,他有许多需要得到解答的问题,可话太多太乱,实在不好开头。最终,他陈述事实:
“这几天没看见你。”
苏古塔本地的小伙子差点因为这句话笑出来,他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对方一些没头没尾的话。可艾伦又想起那件事,他很快将笑意收敛,含混地回答:“那个啊……我最近有点忙,时间不太够。”
“我听说你生病了。”
“这……你听谁说的?”
“替你的人。”
话到这里,艾伦的父亲偏过头来,中年人带着疑惑看着突然出现的雪精灵。现在他可以肯定眼前的陌生人的确是自己儿子的朋友了,可自己却不太明白他们说的话。艾伦发现了父亲的疑惑,他拉着阿列克谢的手臂,小声说:“后面说话。”
雪精灵就这样被带到后厨。
从后厨进入面包坊的青年正靠在墙上,他还想着之前发生的事,除却那几个突然找来问话的陌生人,这趟过程有惊无险。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声响,他从小认识的朋友艾伦·贝克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灰发精灵——正是几天前曾找上门的那个。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
“您好,”雪精灵先开口,“您的爷爷现在好些了吗?”
“……他已经好一些了,多谢关心。”青年冷淡地回答。
对方显然自有判断,异国来的学生拿那双灰蓝色的眼珠盯着自己不放,于是他也看回去。那个人在观察自己,青年能感觉到,或许因为刚刚片刻的动摇。自己和艾伦正在做的事不能被发现,一个陌生人能找出些什么呢?
艾伦·贝克站在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身旁,他看着自己从小认识的伙伴和新近交上的异国朋友,实在为难。艾伦与青年——卡尔瓦·道金斯——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他们为了它可以付出许多;可同样的,正直的本性也不允许他对朋友撒谎。
突然地,雪精灵转向艾伦,问道:“你的确没事?”
“——等一下,”卡尔文插话,他皱着眉头,“我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艾伦生病了。这句话我应该……只对那个红色头发的人类说过。”
阿列克谢再次看着卡尔文,沉着地回答:“艾伦是认真的人,如果他不履行自己的职责,我只能推测出出他身体不适,不能再走动。倒是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说艾伦生病了?”
“……”
面对阿列克谢的诘问,卡尔文陷入沉默。毫无疑问,奇维纳人和那个红发青年是一伙的,他们早就交换过信息。问题就在于这里,他和人类做了什么并不重要,他们不过是拦下陌生人,问了些问题(甚至还有房东陪着),可他和艾伦不行。正当他思索着该怎样回答时,艾伦开口:“够了,就别说了。”
雪精灵和人类一齐看向他。
接着,苏古塔人问自己的朋友:“你们知道多少?”
“……”
雪精灵收回视线,他不再逼迫卡尔文。这次轮到他沉默。
在对待朋友方面,奇维纳人完全地体现出雪精灵的特点:对符合自己内心想法的人报以最高的热情与礼遇(尽管表现得不那么明显)。毫无疑问,阿列克谢相信艾伦·贝克,他本可以就着卡尔文的话说下去,“我现在已经好了”,或者“是我自己拜托的他”,可他选择坦诚。尽管秘密仍被掩盖,出于对此种坦诚的回应,阿列克谢报以信任——这信任仅对他一人。卡尔文遮掩太多,雪精灵不作声,他仍在迟疑,此时还不该将室友们卷进来。
一阵响动传来。
尼格勒推开面包坊的后门,斯特凡诺跟在他身后。这时,蜷在衣兜中的Fumo拍打一下尾巴,于是阿列克谢明白,他们刚才的对话已由心灵链接传达给了翼族法师。
“那个……您好?”尼格勒问候卡尔文。
青年的眼睛睁大一瞬。随后,他反应过来似的:“……你原来和他们是一伙的。”
“您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来找我的朋友,他很担心艾伦。”尼格勒轻巧地回答。
“直接从后门进来找不认识的人?”
“毕竟他进来很久了。”翼族耸耸肩,“那么正好再问一下吧,爷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此时,艾伦用征询的眼神看了眼阿列克谢,问:“你们是朋友吗?”
“……是值得信任的人。”
思索片刻后,苏古塔人叹了口气:“那……好吧。”
“你们所说的爷爷,”艾伦说,“叫做亚温·菲茨。”
卡尔文不甚认同地看了艾伦一眼,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由着艾伦将这件事说给三个陌生人:
“他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亲属,但我们和他接触已经有好几年……这些年里,他一直拒绝帮助我们,一直说不能让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掺和进去。我们只是想知道,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五年前,艾伦的爷爷和我的爷爷,他们两人结伴去地面进货。”青年也开口诉说,“那之后,听说发生了灾害,他们两人一起遇难,但我们至今都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
“兰院?”阿列克谢说出自己的猜测。
“是,在灾害发生的地方,苏古塔后来修建了兰院。”艾伦说,“并且从六年前起,就不断有留学生从那里过来。”
“……”
斯特凡诺挠了挠头发,问:“可这跟亚温·菲茨有什么关系?”
“他经历过那场灾难……他也显然知道些什么。”
“所以,我们一直在试图让他告诉我们这些事……但这些年里,他一直把我拒之门外。”艾伦继续。
“或许是在担心你们。”尼格勒安慰道。
“或许是吧,但是……难道他打算就这样把秘密带进墓地吗?”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青年接过话头,“那天早上我去时,发现他已经倒在桌子上,死了。”
“……”
“……”
“……我还以为……”尼格勒小声说,“我还以为,是你把他送进坟墓的呢。”
十四五岁外貌的翼族将脸偏向一边,他因推测和事实的差距而有些尴尬。翼族少年微微红了脸,有点不自在地晃着身子。窗口所见不过片段,各人依据经验对它们作出解读,可这解读也不过一种歪曲——它不是真实的全貌。盲人摸到象的耳朵便说象是蒲扇,囚人通过洞穴看世界,认定洞口就是世界全貌。
不过这误会总算解开。
卡尔文看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色有些复杂。过了会儿,他说:“也不能怪你。”
“咳,那他的尸体……?”斯特凡诺想起那个大箱子。
“如果被房东发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带走安葬了。”卡尔文回答。
尼格勒想起那些写着混乱字符的纸团,想起那句“西罕诺,伶伶,莱伊亚”,他现在起来些好奇心,于是追问:“十五年前的灾难……除了他和你们两人的爷爷,还有别的人牵涉其中吗?”
“我听说一些学校的导师也参与其中……但不知道具体。”艾伦的目光逐渐变冷,“苏古塔学院肯定隐瞒了些什么。”
斯特凡诺问卡尔文:“你好像在他家里收拾了不少东西,没找到什么吗?”
“正是因为没有找到,所以才在继续找。”他嘟囔着,“那个房间搞不好有暗格。”
“那就去找吧。”
阿列克谢说完就走到尼格勒身边,将Fumo还给法师,接着走到后门处打开门。雪精灵回头看着他们几人,像是在问:“你们怎么还不动身?”
临走时,苏古塔人对奇维纳人说:
“抱歉,本来没想把其他人卷进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就住在对面。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本来也就是我和卡尔文想要知道真相。”
艾伦因为面包店的工作没能同行,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和卡尔文·道金斯一起回到老人的住处,开始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暗格——这是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入老人的房间。更多的人手的确提升了工作的效率,暗格被顺利找到了。卡尔文打开暗格,取出其中的信件。这封信同老人写的字条一样,大半都由类似涂鸦的内容构成,在那些混乱的线与圆圈中,一行清晰的字显得十分显眼:
“他们在图书馆顶层的密室”。
除此之外,不再有更多的信息。
DayⅥ
“说起来,你不是参加过打扫图书塔的任务吗?有没有发现什么?”
“只有一块会吸走灰尘精的地砖。”
误会解开后,他们相互交换了些简单的、没有什么危险的信息,随后名叫卡尔文的青年就离开,不再与这群苏古塔的学生们有更多的接触。这几天的观察似乎成为一种新的习惯,他们坐在阁楼的矮桌旁,照样看着外边,即使知道现在已没什么可看的。
“关于土壤呢?德鲁伊那边怎么说?”
“只查出来是岛北侧的土壤,大概是愚者塔那边的。”
现在,他们说着些没在青年面前说出的话,眼睛瞟着对面的三层小楼:
房东继续睡到中午,小贩买了新的推车,学生们又在赶作业;新婚夫妻发生了争吵,醉汉在房间里睡得死沉,交际花有了位稳定的男友;佣兵回来了,正倒在房里呼呼大睡,他可能累得很了,连窗帘都没来得及拉,日光照在他的床头。老人的房间已经清空。舞女仍在跳舞。
阿列克谢看着窗帘上舞女的投影,她的舞姿不像是奇维纳人所喜爱的那种舞蹈,要踮起脚尖伸展双臂,而是更特殊一点的……将四肢伸开又纠缠,像是配合着激烈的乐曲。她的动作也没什么章法,不像其他舞种一般能看得出几个基本的姿势或步伐,她让自己的肢体被什么操控,那只看不见的手就像抖牵线木偶一样将她随意乱甩。
总之,不是奇维纳人会欣赏的舞蹈类型。
“真勤奋啊。”阿列克谢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书本上。
那舞女一直在跳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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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4175
俺太弱了.jpg
既没有焦躁感也没有体现出最后那种震你一下的清凉【流泪
俺太弱了【重复
限时开放主线第二章
新世界 5.10-7.9 (照顾考生延长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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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内战已成为历史书里的文字,人间几十年的时间使天界在新神统治下再度回归秩序,也使耶稣在保留记忆和力量的前提下成功投胎转世,现在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凭借博古通今的知识与令人惊叹的口才吸引了无数人类,她成立新教,让人们以教徒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她把自己的力量分给教徒,把法术的运用教给职员,由此拥有了一股新的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
她对每个人说他们各自想听的,她对教徒们谈大义、聊未来,她编造了一些神的故事,用语言创塑了一座教徒们眼中的天界。她将战火的种子种在人们的心里,使自己的教会像一个忠诚的军队。
直到……
直到某一天,最不可能心怀善意的魔界使者——前提是他们还有心的话,突兀出现在新教总部,出现在天使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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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进行积分结算
将根据各方的最终总分决定第三章走向
白方是否积极发起战争
灰方下一步棋要走到哪里
黑方将会与哪方合作
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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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单图2分/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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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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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仅作参考,会根据实际适当加减。同时评分受管理组主观影响,如有建议或不满欢迎私下提出讨论以便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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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章黑白灰方皆可参与
2 主要路线:
天界肃清后的日常生活和筹备状态
人界新教教会建立初期的景象
耶稣与其教徒们的法术训练及交流互动
魔界人对白方灰方的干涉
-画手文手不限,请将互动上传至相关相册
-ELF企划屋和QQ同步进行,欢迎各位上传作品
☆要答辩了呃呃呃呃呃呃呃我不要脸了嗯嗯嗯嗯嗯嗯卡上就是赢了!!
仲夏夜未至,狂欢不以幻梦示人,疲惫也就实打实地反映在肉身上。男人在晚会的后半场喝多了强身健体的偏方,现今药效本末倒置,别说让他用两条腿走路,就是四肢并用,他也爬得很是勉强。穿来充场面的礼帽虚虚地挂在耳朵上,至于散发着浓重酒气的前襟,要不是过来接应他的人反应迅速,指不定还要用呕吐物往上头做些不太体面的装饰,要真是如此,那他可就很难再借到这样一件制式算得上中高档的礼服,也没法再跑去社交场上同中产阶级的女儿们……你情我愿。
“轻点轻点,别晃……”一颗浑浑噩噩的脑袋还在往外倒里头装的水,“哎,美丽的白鸽——”
柯罗诺斯·艾利克扶着人的手默不作声地沿着他的脖子向上移了两寸:“你想清楚了再开口。”“是是是!风从南方吹来的时候,我不该把一只鹰当作鹭鸶!我的错!行行好吧!”
于是私家侦探丢开他,后退半步抱起双臂,冷眼看着这张跑得了城际快车的嘴:“如何?”“跟到半路,再往前是莫里蒂的地界,我可没本事进去。”“哦,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全交给你,然后现在跟我说,你突然想起来还要怕费德里科个糟老头子,就动都不敢动,只差尿裤子?”“嘿,小姐,你得明白,我们赚钱那当然要留条命来花呀!你给了好处,我给了情报,这不正好嘛!”
倒也算不上是狡辩。柯罗诺斯给出的价格足以驱使他人四处奔波,但并不足够买下一整条鲜活的性命,或是比现在取得的更多的忠诚心。既然干的活计登不了大雅之堂,要拿道德仁义做标榜,就只是让人看笑话而已。反正这次交易就结果来说,确实是谁都没吃亏。这个人没有说谎。
“不过,真亏你还能跟到半路。”柯罗诺斯状似若无其事地开口,“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没为难你吗?”
宿醉未消的可怜人扶着墙摇摇晃晃,走到一半听到这句,龇牙咧嘴了一阵:“哎呦……好吧,看在我们关系很好的份上——哪来的男人啊,那女人身边的是个穿白衣服的金发小姑娘!”
这话说完,他就头也不晕了,腿也不抖了,干脆利落地溜出小巷钻进热闹的人群,彻底消失了踪影。被留在原地的柯罗诺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不顾形象地拔腿狂追,而是靠上墙壁,手指以一定的节奏轻轻敲打砖块。她的搭档应声从暗处走出来,这个人的身高约有一米七八,穿着打扮满是东洋风情,然而厚重的衣角袖口被火烧去一大截,焦黑的织物边缘下满是惨烈的烧伤痕迹。于情于理他都该显眼得很,可情报贩子愣是没有注意到他其实一直在场。
“柯罗诺斯。”他的声音也像是被烟熏火烤过一般,嘶哑得吓人,“你打算怎么办?”“……抱歉,叫你叫早了。我还没想好。” “但你并没有那么多需要想的东西。福克斯·拜斯坦德要是还活着,断不会让洛斯塔·格罗夫纳这么快就现身,也不会事到临头还不守在她的身边。按照你告诉我的,他把洛斯塔·格罗夫纳看得比自己还要——”
“重要。”艾利克家风风火火的大小姐弄丢了意气风发,一时间看上去甚至有些与她全然不相衬的脆弱,“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给我几分钟。”
这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在心里数秒,等待柯罗诺斯一时失控的鼻音恢复正常。等了五分钟。
“好了,来整理一下吧。洛斯塔会故意暴露自己,大概是因为拜斯坦德先生没能来得及告诉她她的敌人都是谁。”“像是艾莉卡·兰开斯特?她在洛斯塔常去的社交场所安插了众多眼线,动作太快了,快得很是窘迫。”“也不能这么说。兰开斯特小姐一开始恐怕只是不想要践行婚约,当然,要是能顺便抓住格罗夫纳的什么把柄,她也愿意多费点心思……所以洛斯塔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这事,除非被什么人捅出来,否则以她的自尊心,她倒还是要在未婚夫眼前遮掩一二的。虽然再拖久点就说不准她会不会在恼羞成怒下试图灭口了,她一直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的未婚夫,也就是盖恩·格罗夫纳,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十月左右抵达纽约。”“这小子不会愿意平白多出一个人跟他抢继承权,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不过,老威斯敏斯特公爵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了,只要他够能耐,在来之前摆平家族内的非议,就很有可能当洛斯塔根本不存在。”“显然,他也有动机让她真的‘不存在’。”“呵,他要真有这个胆子,他就该把他父亲的脖子抹了,而不是把刀冲向自己落难多年的姐姐。”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不像是在讨论友人的危机,而是在同华尔街的精英们研究股价走势似的:“就将追兵们暂且搁置一边,来谈谈莫里蒂吧。扎根在曼哈顿的黑手党光按国籍分还能划出十来个地盘,来自西西里的莫里蒂家族是异常特殊的一支,是个混黑的就知道他们邪门。哦,对我们来说更简单明了点:他们的背后有女巫撑腰——虽然这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说,洛斯塔·格罗夫纳躲在狼窝里以避开虎豹。她可实在是胆大包天。”“在狼窝的主人回来前,这确实是个绝妙的主意。你不也没能找到她吗?”“可费德里科·维托·莫里蒂就快从佛罗里达启程了。”“对,不管到时候他是打算帮兰开斯特还是帮格罗夫纳,或是两边都不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洛斯塔一定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而且——”
“她没能信任我。”柯罗诺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语气,使这句话的尾调听起来像一句叹息,几乎漏出一点真情实感的失落来,“在她遭遇这一切变故的时候,她宁愿跑进全纽约最可怕的地盘,也没有选择来找我。多可惜啊,我无从得知这段交往中是谁更薄情。谁让我们都有不能告知于对方的秘密。”
一只老鼠唐突受了惊吓,不管不顾地窜出去,一头撞进墙角的缝隙里,残像留在洛斯塔·格罗夫纳的视网膜上。她背对着窗口,长发披散,发丝倒是被木齿仔细而轻柔地梳理整齐,并不见长久卧床而导致的杂乱;手里拿着一本书,只翻了几页,停在序章更前的致谢,没有继续。如今轮到芙洛丽亚担下赚钱供两人花销的任务,家精在早早出门工作之余,仍处处为她的爱人着想,甚至特意按她过往的习惯,照着书店的橱窗展示带回(封面最最好看的)一部畅销作品放在床头,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可爱又有趣的小玩意儿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组提早过头的圣诞礼物。
可她不过圣诞节。她这几年过不了可以与家人一起庆祝的任何节日,于是她将那些附加到日期上、使那些数字变得夸大的额外价值剥离,只留下一日日循环往复、平淡无奇,随处可见的生活。这是她希望的。她希望一种彻底而绝对的寻常,不必有一丝的担惊受怕,能够回到某一个遥远到枪林弹雨也落不到的地方,抛下船锚,停泊。而这一切确实实现了……实现过……一部分。
其实洛斯塔不曾见过她的家乡,尚可追溯的所谓故土,甚至连到达曼哈顿之前自己都去过哪里,现在也不能够给出确切的答复了。阿里阿德涅为忒修斯准备利刃和线团,芙洛丽亚向她献上纯真的本源的爱,那他们当然都能离开米诺陶洛斯的迷宫,不同的只是忒修斯在这之后扬起船帆回到雅典,而她乘坐22.96平方英里的巨轮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也没有掌舵的资格。
真实将她打碎,绽开的裂纹花了整整一个月才爬上她的身躯,想要为伤口淌出的鲜血落泪也已经为时过晚。她不能到窗边去,她也的确迈不出步伐,就连转身都做不到。她仅仅是安静地站着——如果现在不勉强自己站着,那这双腿恐怕再也不能够支撑怀中箱盒的重量,而这时候求救的声音早就远去了,自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奔逃而过,因惊恐而歪曲的音调令对方的性别模糊不清。那可能是一个男人,或者真的又是一个女人,反正直面束手无策的威胁的时候,细枝末节的内容总会变得无关紧要。哪怕在平和度过的时间之中它们不时就沉重到足以压断一个人的脊梁。实在是很奇妙,烦恼本质上也是一种明码标价的奢侈品,就像心怀不满偶尔会与不识好歹划上等号。
很快到了整点,蓝花楹厅堂里的挂钟吐出报时的布谷鸟。多蒂走下楼来,为今晚的简餐做准备。租客毕竟不必分出三六九等,按时缴租的就是好租客,按时缴租又出手阔绰的足以提名1925年度纽约市最佳租客。哪怕洛斯塔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就领回来一位娇俏可人的女伴,叫见多识广如旅馆的女主人也不由得哑然半晌,但收入翻出一番终归是好事。新顾客不占位置,为仓促拼出的一张床板付一整个房间的价钱,还讨人喜欢,就更是件好事。芙洛丽亚踩着断断续续的G大调小步舞曲进门来,笑眯眯地跟多蒂打过招呼,分出几个炸得金黄的甜甜圈摆进盘里。更好吃的那款她当然埋在纸袋的更深处,这点小聪明对恋爱中的少女而言不值一提。
接着她转上走廊,推开那扇永远为她虚掩着的门扉,房间之中的洛斯塔·格罗夫纳望向她,失去镜片遮挡的右眼鲜红如血。啊。家精心想。就算洛斯塔没有哭出声,那也一定是很痛、很痛的。
“芙洛丽亚,你喜欢我哪里呢?”
这问题问得促狭。尤其洛斯塔已经为她能够获得的一切答案预先设置了同一个回答。她直视对方的眼睛,想要把那翡翠一般剔透的绿色刻在心里一样用力,放任生涩的感触逐渐强烈到几乎无法承受。美丽的姑娘有纤细优美的手腕与前臂,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以及埋在胸膛里的一颗赤诚而懵懂的心,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相处也不会心生厌倦,她怎么舍得呢?七月里毒辣的日光晒亮小巧的鼻尖上几枚极淡极淡的雀斑,柔软的掌心好似也变得粗糙了一点。造物主用虚构描述一种独立于人类这一生存方式之外的可能,却又把她塑造得与人类如此相像。她真是不舍得。
“芙洛丽亚,你要明白,你说的这些,除我之外的别人也能为你做到。我也许是至今为止对你最好的那个,但你也不能断言,将来你不会遇到和我一样,或者比我更好的人,对吗?”洛斯塔·格罗夫纳无奈地笑着,目光里满含爱意,话语却条理过分清晰地构筑起坚固的堡垒,如同应对辩论场上的对手,不给恋人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如果这只是更换一个居所,到别的城市、国家,乃至大洲去就能解决的问题,那我就像我以前所说的那样,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陪伴在我的身边,芙洛丽亚,但现在,它不是。它其实从来都不是,芙洛丽亚,在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它就不是了。”
“我是女巫的女儿,芙洛丽亚。我本身就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为珍贵的遗物。”
“而女巫总是意味着争端,后者带来伤痛和死亡。我继承了这份血脉,但不拥有能力,从其中任何一样威胁中保护你的能力,芙洛丽亚,你同样也没有能够保护我的能力。当我们,我,谈及陪伴,那是在普普通通的生活中,在我们只需要为去看几点的电影再三思虑时才能成立的,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忧心的是远不止三十三颗的子弹……我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照顾你了。但是我想徒然堂可以。购买合同上写明了半年的期限,你还可以回去,带着这间房间里你想带走的,除了这个手提箱之外的任何东西。这些就是我现在拥有的全部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芙洛丽亚沉默了许久,常常吐露爱意的这副口舌,因沉浸在吞咽回去的泪水中而生了锈,努力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像是夜莺在泣血:“什么都可以吗?”“是的。”“那我要你,洛斯塔,我想要你,我的爱人,我——我心爱的蜂蜜酒,我要,从这一切之中带走你。”
已经失去神力的上帝
最初的人类
(我是真挺喜欢写打戏的,漂亮姐姐打架谁不爱呢)
墓地,尤其是很久无人来祭祀的古墓,是鬼怪电影最合适不过的片场。尤其是配上黄昏、聒噪的乌鸦、空气中血液的腥甜味,更是一副完美的画面。如果还要更完美一些一那便加上一位魔女,和她的小猎物。
诸世琦在古墓里漫不经心的游逛着,像在陈列满商品的购物街一样。她丝毫不在意会惊起几只叫声凄厉又恼人的乌鸦一本来 ,人们也顽固的认为魔女就该与这种鸟类同时出现。她不喜欢这样乌黑的鸟, 但也不讨厌。尤其是在狩猎时。它们可是制造恐慌气氛再好不过的伙伴。不远处一片石质墓碑群里鸦群被惊动,嘎嘎叫着飞向了天空。好了,她可怜的猎物就躲在那里担惊受怕呢。她轻轻拍了一下身边一只啄着尸体的乌鸦的头,乌鸦身体缩了一下, 扑扑翅膀迅速飞走了。真是可爱的动物不是吗?猎手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迈着最优雅的步伐走向的藏身之处。士兵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出发前,他们信誓旦旦的许诺要斩下魔女首级。然而,队伍里的人最后要么被魔女银色的长剑斩断肢体,要么被她黑色的烈焰焚烧殆尽。幸存的几个人和他被逼到了这片墓地,然而漫长的躲猫猫游戏,最后也只剩下了两个人。魔女的皮靴踏在地面发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嗨呀。”琦停在一块石碑前。士兵就躲在那块墓碑后面, 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出。“这地方还真不错,作为一块墓地至少氛围足够了。要是有个已逝的故友,我肯定我会把那人安葬在这儿的。”魔女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天边血一样的落日。“ 可惜这儿的乌鸦还挺馋,会把尸体都吃干净吧。”她似乎认为这是个不错的玩笑,自己吃吃干笑了几声。士兵害怕的浑身颤栗。他能闻到曾经是自己同伴的人的尸体散发的腥臭味道。他清楚魔女正打算用恐惧一点一点吞噬他的意志。如果最后被魔女发现,就必死无疑。偷袭的话说不定还有生的希望。他死死攥住手里的剑,准备在合适的时机跳出去。
“喂,给你个机会。”琦故意压低了声音,用魅惑一般的嗓音让士兵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现在从你的小窝爬出来,向我求饶,可以让你死个痛快。或者, 你觉得你跑的够快,在我追上你之前跑出这片墓地,你就能活下去一 呵, 尽管放心,我从不食言。” 她把纤长的手指搭在墓碑.上,士兵能清楚的听见她敲出的节奏。
接受魔女的施舍?不可能,作为训练有素的士兵他绝不可能。怎么可能向自己的仇敌讨饶?琦也知道这一点,她不是第一次给出机会,但这些士兵没人接受。明明实力那么悬殊耶。这就很没意思。她转过身,向另一块墓碑走去,给士兵了一个最好的偷袭角度。一一个猎手想要套到大型猎物,总是得付出点什么嘛。
士兵果然跳了出来。琦微微有些惊讶,因为那人居然有能力在她刺穿他的身体前挑掉她了的长剑。看来他不是普通的士兵,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直冲她的要害。不过,就这点能耐终究还是不行。她左手抽出一直挂在腰间的黑色西洋剑,挡下了士兵的攻击。剑身接触伴随着嘶嘶声,士兵的剑竟被熔掉了一块。她看准士兵惊讶着的时间,把他的剑弹到了一边。
士兵没有任何防备的从背后被魔女拥入怀中。魔女的头搭.上她的肩膀,发丝被风吹动划过他的皮肤。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不如说是被魔女施了咒术。“真不赖嘛。 再努力一点,就能杀掉我了哦?”琦的手轻轻抬起士兵的下巴,士兵只能发出不成调的讨饶字眼
“乖点,现在你是我的猎物了。好好考虑一下,你想怎么被享用呢?”还带着微微灼热的温度的剑身在士兵身体上不紧不慢的蹭着,似乎随时准备切下一块肉来。士兵预见了自己的结局。“我想好该怎么办了哦。 ”魔女在他的颈部烙下带着诅咒的吻,丝毫不在意士兵还带着嫌恶的眼神。“那, 我开动了~?”
“吃吧,吃吧,孩子们。 ”琦看着在地上踱着步啄食碎肉的乌鸦,一边用 破损的手套擦拭剑身_上暗红的血液。完全黑下来的墓地里,,闪过一 道散发白色微光的身影 。好像看到更有趣的猎物了。
她从墓碑上跳下来。
end.
名字:艾德妮拉Edenella
性别:女
星座:双子
身份:纯血龙/面之毒妇
食用:欧珀 本命贝之火欧珀
外貌:红肤金瞳 蓬松的蓝绿灰色头发扎成一个短而俏皮的高马尾 螺旋纹的角在两侧向前卷了一圈 穿着暴露性感布片少 从下往上由深到浅的蓝绿色文胸和裹裙上点缀着金色和绿色的亮片 手腕脚腕戴金色链条
性格:俏皮开朗奔放潇洒 以无所谓的态度玩转龙生 好奇心旺盛 一直在探险的路上跑个不停 喜欢八卦消息灵通知识面广泛
能力:拥有无数假面 每个面具上有不同的独眼 可以变成任何人 没有固定的容貌 传言她的美丽过于耀眼但是她十分讨厌自己的容貌 所以才戴上假面
其他:cp秤男
名字:黛安Diane
性别:女
星座:处女
身份:纯血龙/未定毒妇称号
食用:长石 本命月光石
外貌:浅紫色皮肤 浅蓝色的眼瞳 黑色的长直发 发鬓处的头发贴脸 比后面的头发短一截 身着白色胸口开洞高领露背无袖侧开叉贴身长裙 裙尾拖地 巨乳黑丝 拐着深蓝的薄纱披帛 头上戴花发饰 两层花瓣上白下蓝
性格:气质高尚 挂着微笑印象开朗实则冷漠理性甚至冷血 细致 戒备心很强 精致挑剔仙气缠绕 外热内冷型不明显的自然腹黑 毒舌吐槽连珠炮 忽冷忽热 顾家人妻
能力:未定
其他:cp狮男
名字:库茵娜Queena
性别:女
星座:金牛
身份:纯血龙/夜之毒妇or沉默之毒妇
食用:坦桑尼亚石 本命蓝紫坦桑石
外貌:蓝灰色碎短发 灰瞳 角在头顶向前下方延伸低垂 身着宝蓝色贴身保守的长裙
性格:三无孤僻坦率冷 宁静淡薄 善于思考
能力:使人沉睡/进入幻境/窒息而亡
其他:/
名字:纱娅Saya/芙蕾Frey
性别:女
星座:白羊
身份:混血龙 未定哪个七宗罪/破坏之毒妇
食用:蓝宝石 本命红蓝变色蓝宝石和她的两个戒指
外貌:浅灰色皮肤 细软的白色长发 靠鬓的地方扎了顺着长发的细麻花 异色瞳左红右蓝 一身繁杂精致的古典洛丽塔 戒指戴在短蕾丝花边手套上 左手帕帕拉恰 右手矢车菊 头戴贝雷帽踩着松糕鞋打着小阳伞 帽子没有遮住她光滑锃亮的角 她的角向前延伸 角尖向上翘起 下面有一对到大角1/3长度的小角
性格:病娇 疯狂且反复无常 极其嗜血 有双重人格/主人格纱娅残暴 副人格芙蕾懦弱 芙蕾出来的时间更长 因为纱娅难以控制消耗的精神力体力都很大
能力:次元皮箱 重达百万斤 箱子里放置了数不尽的武器 武器有纱娅和芙蕾能拿得动/芙蕾只会将攻击收入箱中和用箱子锤人 纱娅会取出武器战斗 她最擅用巨型战斧
其他:/
西方架空/类欧洲中世纪风格。
只有混血龙才有七宗罪的称号,毕竟纯血龙没有人类的基因。人类的罪过怎么能强加于龙呢。
【蝎女Melody玫洛蒂】混血龙。人形特征深紫发 紫红瞳/及腰大波浪卷。食用石榴石,本命变色紫红柘榴石。
【秤女Sylvia西尔维娅】混血龙。人形特征浅金发/紫瞳/及腰长直。食用石英,本命蔷薇石英。
【蟹女Selina瑟琳娜】混血龙。人形特征栗发/绿瞳/泡面长发。食用绿柱石,本命祖母绿。
【瓶女Nicole妮可】混血龙。人形特征浅棕发/粉瞳/自来卷马尾。食用金绿宝石,本命金绿猫眼。
【狮女Rosarica萝塞丽卡】混血龙。人形特征红发/绿瞳/及腰卷发。食用红宝石,本命鸽血红。
【摩女Zona佐娜】混血龙。人形特征深棕发/蓝瞳/中短波浪卷。食用碧玺,本命多色碧玺。
【鱼女Eudorie尤朵莉】纯血龙。人形特征浅蓝发/浅蓝瞳/及脚踝长直。食用绿柱石,本命海蓝宝石。
【射女Anbrey安比瑞尔】纯血龙。人形特征粉发/浅紫瞳/波波头。食用金刚石,本命无色钻石。
【羊女主人格Saya纱娅/副人格Frey芙蕾】混血龙。人形特征白发/异色瞳左红右蓝/长发侧面细麻花/浅灰皮。食用蓝宝石,最爱红蓝变色蓝宝石/左手的帕帕拉恰戒指/右手的矢车菊戒指。
【牛女Queena库茵娜】纯血龙。人形特征蓝灰发/灰瞳/碎短发。食用坦桑尼亚石,本命蓝紫坦桑石。
【处女Diane黛安】纯血龙。人形特征黑发/浅蓝瞳/长直发/浅紫皮。食用长石,本命月光石。
【双女Edenella艾德妮拉】纯血龙。人性特征蓝绿灰发/金瞳/蓬松高马尾/红皮。食用欧珀,本命贝之火欧珀。
目前用的表格。
名字:
性别:
星座:
身份:
食用:
外貌:
性格:
能力:
其他:
1.
“Red.”
“嗯?”
“不来一个离别吻么?”
“那你闭上眼睛。”
Lita依言闭上眼。
我背在身后的右手手心里,聚集起了魔力凝出一只火焰猫咪,不会烧伤又有点烫手的温度,通体橙红混着青蓝色调的猫咪攀上我的肩膀,小鼻子碰上面前我亲爱的人的嘴唇。
Lita扬了扬眉毛,没睁开眼反而挨得更近,甚至一只手放在我腰后、另一只手扣过我的手腕,将我逮住。“太烫了,宝贝。”
我没想过能骗到他什么,但Lita没抓住魔女的另一只手就是他的疏忽,尽管我不是又使出什么魔法。我用左手捏出狐狸,中指无名指并在一起和大拇指指尖相碰,剩下的两指稍微翘起,捏成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狐狸——毕竟它拥有犬科颜面部长,吻端突出的特点,那它就该是狐狸。虽然那么多心思去注意长什么样也没用,因为就只有我在意我捏得对不对。
我将手指狐狸应该是嘴巴的部分点在Lita的嘴唇上。
“真是个狡猾的人啊——”Lita知道我的怪性子如何,既然两次都得不到了他也会不强求我第三次,他没办法地耸耸肩,下撇了嘴角表情夸大地表达没有讨到吻的难过:“起码给我真正的嘴唇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就不想给你了。”我颇为无辜地眨眼。
“Lita.”
我喊他,把已经走出塔楼的男人喊回头。
塔楼最矮的一个窗距离地面也还是有些高,但是没关系,Lita是高个子,才到他脖子的窗台板把他身子和头隔成两部分,于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来说——足够了。
是轻飘飘的吗?
可能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实感吧。
我只是在Lita嘴上碰了一下,过于轻、过于敷衍,说是亲吻也未免太过吝啬了。
“我转念一想的,惊喜不?”
我和他头挨着头,直接看进这双金色眼瞳里,声音也不禁放轻了变成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平日我自然垂落在胸前的那几缕红发蹭到他的肩膀,头发定会弄得他心痒痒的吧。我忍不住为此小声地偷笑,我借着高度差用指关节刮了下Lita的鼻梁骨,暖暖的手指留下那么点礼物给他,体温很快就会融化下去。“好了,出门吧。”
我撑起身体准备回去屋里再睡一觉,或者躺一躺也可以,这才早晨五时,失去人体暖炉的被窝很快就会冷下来,而这微妙的温差相当吸引我。
但Lita在我直起上身时拽住我避免颠倒整个人翻下窗户的支撑手,我差点因此而不稳平衡跌下窗——当然Lita应该非常乐意就这样把他的心上人接住。
实话说他力度大的抓得我有些疼,虽然只要我想我就能不费多少力气挣脱开,但他红透脸的模样实在少有,我用很重的力道捏了捏Lita抓住我指尖不放的手指,等会儿再拒绝他的想法飘上心头,我静候他在这场沉默对峙首先投降松手。Lita此时就像个舞会上邀请女士的先生,只不过他没接受那种教育,他对着记忆中的那些动作模仿,牵起我的手、笨拙地在手背上留下一吻。
我完全笑出了声音。
“下次见。”
2.
Sylvia,现役魔女,二百八十五岁,正值年轻!最重要的是前代魔女交给她的森林,而禁止火烛的森林里总有例外的。
“——有位身上着火的魔女进入树屋的范围,说多少次了那是……啊、老师!”
女孩子的喊声在寂静的森林是很明显的,尤其她还急急忙忙的,法杖顶端的灯想必是被她摇得像风浪中的小船,沉闷的撞击声伴着她的小声惊呼、小皮靴踏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传到门扉后面的我的耳朵中。
“晚上好,亲爱的,鸟儿们还是那么热情啊。”
我侧身向背后的森林抬起手臂,停在手臂上面的猫头鹰察觉到脚下支架的不稳当,扇了我一翅膀后扑腾着灰翼回归深夜的森林,我狼狈地拍了拍头上和肩膀上粘着的鸟羽,直接往身上套一个简单的清洁魔法。“……我个人倒是挺喜欢鸟类,但我并不是每次都记得戴上鸟用的皮手套才会进森林。”
“你得和它们说说不要一齐用爪子将我抓起来了……”
鉴于我的右手戴着拥抱不会让人舒服的大手套,我弯下身,用另一只手臂圈住扑过来的Sylvia的肩膀,给我可爱的小魔女一个拥抱礼。
“近来还好吗,薇娅?”
“一如既往。”
“你这次也不先让希尔先生飞来通知我,我还没有打扫你留宿的房间呢。”
“哎呀……大人也是会有迟到的。”
总不能说自己是突然想起的这件事的。
淡如白水的生活里三年一次的定期拜访很容易就会被人抛到脑后,如果不是希尔——我奶奶的猫头鹰眷属在傍晚时候飞回我家,带着魔女的传声信件。被臭骂一顿的我丢下为了消遣制作的沙拉,匆匆念出传送魔法的咒语,到达Sylvia居住的森林。
……的边缘。
年纪大了是真的记性不好,这回急忙念的咒语可能跟以往念的不是同一个,起码我到了之后才醒悟指定目的地那句完全不同,踩在脚下的画得歪歪扭扭的圆、字迹斜跑的魔法阵怎么也像我第一次来这片森林所做的那个。而初次制作的记点魔法阵笔触太过稚嫩又时间久远,我理所当然的忘记了从这个记点开始、于Sylvia的树屋为结束的路线是怎么走,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后我点起火照明。
然后森林的鸟在那时通通冒出来了,我认出那些都是Sylvia手下的动物眷属。
说是迎接也太过盛大,就差被群鸟抓着飞的我,在森林完全黑下来之后终于被它们带到这片森林的主人屋前。
Sylvia推开留宿用的客房,她一个人生活对于打扫一类的家务相关魔法已经相当熟练了,甚至不需要吟唱咒语,她法杖上的提灯亮了又亮,淡绿色的魔力充盈整个空间,只需咚咚两下,灰尘统统被森林的魔女赶走。
“我只是定期来看看你的情况和教你新魔法,你不用那么的大费周章……”
“用魔法很快的。”她说。
“可我也会魔法呀。”
“魔女集会要来了吗?!”
“是啊,虽然是半年后的事情,但我觉得早点告诉你,早些做好长期离开森林的准备比较好。”话中特指的时间其实很明显很明显,魔女聚集一堂的茶会,当最后一位魔女离开宅子,集会才会算是结束。现在Sylvia三百岁不到,与我自己相比怎么算也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没去过又期待了很久的场所,爱玩的孩子会在那里待多久,谁也算不准。
“Red不去吗?”
但明显Sylvia在意的问题不在长时间离开森林该怎么办上面。
我打开她寝室的门,侧身让主人先进屋。“为什么这样说?”
“那个、就是……”她越说越小声。“我一个人……去集会吗?”
“裙子要变皱了喔。”我蹲下轻轻地掰开Sylvia紧握着衣摆的手,Sylvia虽然还可以继续长大,但维持着符合这幅少女模样的心智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将她揉出来的皱褶慢慢抚平。“前代应该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和以前‘出事了要找埃德里克’的字条相似,是‘要去集会前打开才有用途’的东西,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不陪同也不会出事的。到时候祖母会给你带来路标,前代也会给你开路,你得自己前进。”
“所、以。”
薇娅的绿色眸子我一直很喜欢,当她因为什么事微微睁大了眼睛,我就能直接去看她了,那是新芽的绿色、萤火虫的尾灯,与她所守护的森林一同再合适不过。“明天再细说这件事吧,今天太晚了,好孩子入睡的时间都要过去啦。”
Sylvia看向挂在书桌左上方的挂钟,确实,这都快午夜了,平日好好遵守着约定的Sylvia都是早睡早起。小猫飞快窜进她的温暖乡,在被子下露出那双可爱的绿瞳。
“晚安?”
“晚安。”
我替她熄灭灯光。
3.
“请问,我坐到对面的座位会打扰到您吗?”
“那自然是没关系。”
“您似乎有想问的问题。”
“噢……对不起,一直盯着你看。”
“可以吗?”
“无妨。”
“你会创造魔法吗?”
“哎呀、旅途中来杯热茶挺好的喔?”
“我需要一个茶壶,或者玻璃瓶什么的,能用来盛水的容器。”
男人挥手间小木桌上已经多出一组茶具。
“还有茶杯……噢、谢啦。”
对方挥挥手,话里的东西都给他创造出来了。
在火车上使用明火肯定是不允许的,但我们是魔女,有那个能力,总得和平凡人类要与众不同一些吧?我将茶壶漂浮在空中,火种扔在壶底燃烧。等水沸腾间我询问了他名字,无论是听起来还是写起来都是十足十的东方味道——清司伸出食指在桌面用魔法写出了自己的名字,银光衬着漂亮的花体。
“你呢?”
“埃德里克(Edric)。”
我也学清司那样在空中写出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我的魔法不如他的银光那般漂亮,我的看起来像是在指尖上点燃了火,实际是确实是在空中用火写出了名字,显得非常热烈,根本没有他那种沉静的感觉。
确认他看见清之后,我伸手掐灭半空那名字的火。
我将盛了温热茶水的杯推到清司面前。
“就像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一样,我们是初次见面。”
“我没可能要去祸害一个初次见面的漂亮先生。”
“……说实话。”
“因为魔女先生好看。”我笑咪咪对他说。
他也迅速跟上:“好看是一回事。”
希望还能入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怎么就这么在意这个……好吧原因很简单啦。”
“我没见过你。”
“没有见过的新面孔,明明隔三百年,所以魔女都赶过来聚集在一起,怎么说都应该见过一面吧?我却对你的脸没有一点印象,我就因为这个感到好奇而已。”
“一千四百八十七年。”
“一千七百二十六,只差了一届集会。”
“……我自认并不是有趣的人,除去集会外几百年躲在房屋里度过的平凡生活,与寿命短暂的人类有何不同,我只是长命点。”
“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总是憧憬着外面的飞鸟的。”
4.
太长了、太长了。婴儿睁眼哭啼。
塔楼在入住最初迎来的是动物和魔女,塔楼建在主宅后面几百米外的树林里,松鼠、鸟雀、蛇,那些小巧的动物沿着茂盛的树枝进到屋里来,之后就是我不爱走楼梯的魔女,驾着扫帚撞破我的窗户。
除外的第一个人类是一位中年男人,男人自称是从埃德里克家族的主人那儿问出的住处,我便让他进屋。
我的母亲——也就是埃德里克家前代老爷、您长兄的大女儿,您还记得她吗?她的头发是棕红色的,眼睛是翡翠绿颜色的,老年为了方便剪了一头短发,说是这样容易显得她精神奕奕的。
我当然记得的,不知为何,我成长的周围都是女性居多,越是亲近留下的影子越是清晰。但都是作为人类在这个家里很后面的记忆了,彼时我的头发也只蓄到腰的程度,他的母亲那时候还是几岁的小女孩。
“她叫您魔女叔叔,我从小就听着她说您的事情,虽然实际上我们见面了我才发现,这哪是叔叔呀,您的模样甚至年轻过我。”中年男人说着就笑了起来,手上缓而慢地磨蹭杯把手,回忆着什么。
“拜托您跟我来一趟吧,母亲最后想要您在她的身边,与您重拾一下旧事。”
“您果然住在塔楼里,我应该来时就去亲自拜访你的,这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呀……”
我哽住,太久没人和我提时间问题了。
“我可是魔女,时间我耗得起。”
“但是你要没有时间了。”我俯下身,牵起她枯老的手,脸离她不足三十公分。“说吧,你是有什么要对我说才叫我来的。”
“我有个一直很担心的事,在你成为魔女后见的第一面开始就在想了,因为实在是太久了啊叔叔,魔女和人类相比。”
不能没有名字,不然别人该叫它什么呀?叫它“小猫头鹰”它就会因为听见有人叫它然后飞回来吗?侄女曲着手指去抚希尔先生的头顶,孩子的稚嫩小手对老猫头鹰很适用,我那时从没看过希尔对我表露出那么乖顺的样子。
他又意识不到那是在呼喊他。
“……现在你叫什么名字啦?”
我答不上,答不了。为了不让人类起疑,即使只是一千四百多年,不老不死的魔女的假名也自然是越换越多。曾经的我拿回了身为人类时的工作,白纸黑字的文件最后签下的署名永远是埃德里克。
维持不变的只有埃德里克、被遗落的最后的埃德里克。
埃德里克——他的血脉,这条柔软的锁链拴在身上,既不会疼、不去有意想的话也不会注意到,可他就伴着过去步进未来。
我为现在听不到问题答案的我与她感到难过。
太短了、太短了。老人闭眼消逝。
5.
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也猜不到,他也记不住。记忆力自从被火焰吃掉以来就没那么稳固了,合着让睡意绑架了他,然后趁机来把他过去的某个几千个小时的存在偷走。但又很奇怪,回忆潜藏在那些睡梦里播映给我看,给我看曾经的自己,与现在的模样没有多大变化、却截然不同的自己行动起来。
我实在回想不起来最后我的侄女对我说了什么话,寿命最后的呢喃过于轻,几乎是从喉咙里嘶哑出的气声,老人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攥紧我的手。而在梦里,放映机在那句话上直接消去了声音、剪掉了映像,眨眼间的漆黑后她已经沉沉睡去,力度消散。
我把她的手安置回被子里。
可能是拜托了我什么事,和她的孩子一起处理她的丧事吗?是把她葬在父亲、我的长兄身边吗?未处理的遗憾吗?有什么物品要交予给我吗?又或是——
她的孩子对魔女抱有的敌意呢?
在梦里面我被谁抄起衣领拎了起来,被推搡撞上身后的窗户,大概那扇窗户的铰链已经十分老旧,以至于我被推撞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后倒。
我被抓着翻下窗台,直直摔下楼去。
以躯为刃,划破的风的碎片在我耳边沙拉沙拉地响,我握紧拳头,试图运起魔力释放魔法让自己飞起来,但那些热烈的青蓝的火焰没有从手掌心上冒出,连个火花都不愿给我。
不、不。记忆中的发展不是这样的——
流淌于全身的魔力像是被风一齐刮走了,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流水一样从我的掌心溜走。
当然重要的是,那只是一个梦。
魔女施不出魔法,也只因为那是在一个梦里面。
6.
从梦中挣扎着要回现实的结果就像火焰魔法爆炸前迸发的火花。那声快要摔向地面的惊呼被遗落在梦境,我猛地睁开双眼,坐在座椅上无从而来的失重感让我惊醒的瞬间反射性地、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我的鞋面如愿以偿碰到地板,这让我拾回丢失的安定感,然后因为腿踢出去时太过盲目和用力,我的小腿正面磕上了立在中间桌腿,分毫不差。
——!!!
说句大实话,超级、超级疼,疼得让我落泪,比起方才坠落的梦境更让我不好受。
桌板上放置的茶杯也被我震翻,冷彻的茶水淌得满桌都是,近距离闹出的大动静把对面闭眼休息的清司吓得一抖。而我只来得及去安抚惊醒乱跳的心脏,捂住自己被暴击的小腿骨,那块现在疼进骨头的地方明天肯定会青掉一块、又或者是更严重的紫黑色。但魔女总是要对身边不熟悉的魔力流动心怀警惕的,我在慌忙与痛楚中抬头一看,那根大约一米长的手杖已经被他握在中段,魔法的光芒藏于他手心之中流转。
“不、那个,非常抱歉……”我不太想和清司起争执,
清司点头,抚着手杖朝自己的方向收了收,但魔法光芒并没有收回,相反亮度还在增加。
“我不是睡着了吗?稍微梦到了以前不好的事情……刚刚的响声是我睡醒然后踢到桌子,没有谁要攻击你——”
清司直盯着我看,我慌忙撞进他眼睛,他手里握着光芒举到我的头顶。
打了个响指。
魔法炸开的那瞬间我下意识闭上眼睛,连疼痛都管不上了。
但银色的光在我头顶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烟花,很轻的一声、星屑隔着我的眼皮落进来,然后素色的毛毯兜头盖脸拍到我脑袋上,短短的毛挨着我的脸庞,就像希尔先生没有刹车直接飞扑过来的最柔软的胸脯。
“我要对一个先抛出善意橄榄枝的人充满敌意吗?”他说。
我疑惑,掀起盖住我大半张脸的毛毯一角对上他的视线,清司以正常速度眨了两次眼睛,然后放下了什么似的垮下了肩膀首先低头移开视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两下、三下,指尖带起一点银光的痕迹把桌面那滩茶水清理掉了。做完这些,清司扭过头看向窗外,背脊也全数靠在桌椅背上。
半晌、他开口了,声音很轻:“还有几个小时才到达,不习惯长旅行的小朋友就睡觉吧。”
“哈哈……我好歹了只比清司你小三百年左右,身体也是成年人了啊。”
我失笑自己的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因为久居屋中缺少运动的身体就是那么无力,只得抱着那认识了三小时……或许算上我睡着的时间,认识共有五个小时多的清司先生的不坦率善意回归梦乡。
即使我觉得再披着毛毯有些太热了,但这些过度的热量让我并没有感到厌恶,磕到的小腿也显得不那么严重了。
恰好足够。
“谢谢你。”
7.
Red·Edric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有很多做梦的时候。
后天的体质原因,常年居住的塔楼里里外外都使用了魔法凝结成不会轻易融化的冰晶,百年来都维持着偏低的温度,搭上埃德里克自身的高体温,对他而言是非常舒适。在这种舒适的室温下,梦魔便稀少来敲打他的脑袋。
而在很快到来的未来,为了经常翻窗的狐狸和偶尔登门拜访的女孩,埃德里克把自己贪求的凉快都放下了。这时候火焰就很容易找上门来,来舔舐接合的肉痕、来缠紧他的心脏。
小孩子总是容易生病的,谁都落得这个根深蒂固的印象,但孩子又该是健康活泼的,这是大人希望的模样。
所以他就发烧了,正如那个印象,如果快跨过新生魔女年龄、身体又是成年人的他算是新生儿的话。
“不许踢被子,你还在发烧。”魔女的小动作把他吵醒了,她将他踢散的被子都掖回去,额头的冷汗也被她的手轻轻拭去。他明白这并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发烧症状,自己身体感觉其实是在感到发冷。是他自己热得心慌、燃烧着的魔力在体内乱冲直撞。“小埃德里克觉得很难受吗?”
我没什么力气,点头的幅度微乎其微。
“慢慢适应,毕竟是新的心脏。”
“毕竟是两千八百七十三年来的孤独。”
TBC
还是那句,显而易见的没写完对不起……
3那里是当初滑铲时没写完,到现在发的时候还是对它毫无思绪,就干脆这样了
作为存档发送,不打企划tag和互动的角色CID了
人类受到神的祝福,从光明中获得了智慧。
时光把文明带给世界,智慧的种子经由人类的双手洒满大地,生根发芽。各种各样的生物从中汲取营养,繁衍进化。大地渐渐被不同的生命填满,从高山到深海,从平原到幽谷。
人类也在文明的推动下,分化出不同的外貌。
【在本设定集中,“种族”特指为不同分支下的“人类”,也是供参与游玩的玩家选择的人类种族。其他能通人语的种族,则被称为“智慧生物”。】
那么,如何区分人类与其他的智慧生物?
智慧生物又与普通的动植物有何不同?
何为智慧生物
要说到人类与其他物种的区别,那就不得不提到一样东西,或者说是一种概念。
众所周知,世上万物都由以太组成,而以太又可根据其性质和属性分为不同类别的以太。其中有一个类别的以太最为特别——生命以太。
生命以太并不具有属性的倾向。不管是体内火属性以太之力强大的,还是体内拥有澎湃水属性以太的,只要是有生命的人或动物,就拥有生命以太。
生命以太十分奇特,它不能单独存在,不能被提取,也不能与其他属性的以太相互转变。如果一样事物的内里没有生命以太,那这样事物必然只会是没有生命的物体。而拥有生命以太的事物,都是具有生命特征的事物,如动物,植物,人类或其他。
简单来说,生命以太给予了万事万物生命。而具有越多的生命以太,则该事物的生命力则越强。
生命以太是特别的。在人类社会中,有不少学者认为,生命以太的保有量决定了生命的思考能力。在该学派的理论中,动物拥有的生命以太普遍会比植物多,所以动物拥有了行动以及简单的思考能力。而人类体内所拥有的生命以太也普遍比普通动物来的要多,所以人类拥有比动物更强的行动力,思考力。这类学说在人类社会之中广为流传。
而根据该学派的研究,智慧生物,或者是人类,会比普通的动植物拥有更浓郁的生命以太,这也是智慧生物们的“智慧”来源。
人类的定义
人类是一个包容的种族,也是一个接受力极强的种族。
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跟随着好奇心与求知欲,踏上了遥远的旅途,探寻世界。
世上总有许许多多奇地异景,为了适应生活,人类渐渐演变出了不同的分支。分支多以外表相貌作区分。
所有从人族繁衍演变进化而成的类人型智慧生物,包括与他族的混血儿,都被称为人类。换句话说,所有的人类种族,都有人族的血统。要区分是不是人类,就看有没有人族的血统。
玩家可且仅可选择人类角色。
兽与兽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有人曾在外出冒险时,遇到过双脚直立行走、可通人语的猫。
也有人曾遇到过头上长出一对兽耳、身后还带有尾巴的人类。
但他们可不能混为一谈。
可通人语的兽是兽类之中进化出的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没有人族血统,属于智慧生物。
长出兽耳兽尾的人是人类进化演变的一个分支,拥有人族血统,属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