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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1
据不完全统计,现如今世界人类的平均寿命是85岁,那也就是三万一千零二十五天。三万多清晨中的一个,和平日比没什么过多的区别,天气不好有不坏,虽说没有出太阳,可是在冬日中今天却是难得的没有风与阴雨的日子。起早的鸟儿们啁啾鸣叫着,三五成群去寻找填肚的美食。
千岚把自己的围巾稍稍扯松了点。喝出的气息在冬日中蒸腾消散,千岚眯着眼睛将自己的拍立得举过头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白气在无风的清晨打着转向上飞去,昙花一般迅速消逝与天空的颜色融为一体。
单手撤下相机,另一只手接住它吐出来的自己一清早的心血来潮。尽管图片影像还没完全出来,千岚还是有些得意的用手指轻轻刮过自己的鼻子,心情相当好的推开了警署的门。室内早早的开好了空调,有些热的温度让她索性扯掉了自己的围巾仔细叠好塞进自己的兔子包里面。
“早安!前辈!”大步走进工作大厅,时候有些稍早人来的也不多,千岚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熟悉的人也不指责这名小辈,只是微笑着感叹着现如今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早安啊,境。不过你的兔子包……今天到底塞了多少东西。”
面对前辈的吐槽。千岚吐了吐舌头,她喜欢把什么东西都往兔子包里面塞不假,不过今天从一只普通兔的尺寸硬生生撑成了一个兔子球……都归功于自己那厚的不得了几乎可以情侣二人用的围巾。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你就是警署的新人?哼,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这是什么着装,你别告诉我,你是来找哥哥或者长辈的糊弄过去。”
来者不善,千岚抬头看走到自己面前借着身高俯视自己的中年人,脸上依旧保持者礼节性的微笑。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或者电影的话,这个领导说这番话绝对是给自己立了一个很大的flag,千岚看起来像个软包子好欺负,不过作为一个十九岁就名古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如果只是空会死读书的家伙的话是不可能在没有动用一点人际关系的情况下轻松到警局当实习生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个省油的灯。
实习生千岚蓄力中……
“不愧是领导这么快就注意到了!我作为法医实习生不是标准警员并没有配备警服,但是法医作为医学这边一块边界区域警署也不会专门给我们提供医生服饰。领导一定是不好直接点破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好引出话题,我们的工作服就拜托了!”千岚双手交叉抱拳做仰望状,眼里是多的快溢出来的敬佩之意。
“嗯……嗯没错没错……”领导估计是也没想到千岚会上演这么一出,也没有想好怎么接,只能略显尴尬的敷衍应了几声,匆匆说了句我会反应的就转身离去。
“领导慢走~”千岚煞有其事对着领导离开的方向浅鞠一躬,手却在背后不老实的对着前辈比起了一个胜利的V字。
其实刚才那种情景自己若是激动的抱了上去的效果会更好,不过月说过这种找自己麻烦的家伙,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如果真的扑上去的话月会生气吧。况且那家伙身上那种劣质的香水味真的不好闻。千岚这么想着,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前辈面前,像一只刚做了什么事向着主人邀功的小动物一般:“前辈前辈,茶水间的早餐还有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你刚才说的怎么样呢,有呢,不过境你没吃早餐?”同事有点跟不上千岚的脑回路。千岚是一个凡事都喜欢提前完成的女生,这种一大早就来警署报到的情况……不像是没给自己准备东西啊。
“啊,其实我起早做了蛋糕,前辈帮我试试味吧?”
Stage.2
千岚咬着笔打开小巧的记事本,刚准备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像是按了休止符一般突然停顿。
2/08 07:03 警署工作大厅
来视察的领导语调中透着浓浓的不屑与轻视,不过也难怪,没身份没背景的实习生最适合杀鸡儆猴。
2/08 07:04 警署工作大厅
他看见我没说话发出了很轻的嗤笑声,估计以为我是吓傻了吧,月曾经说过人不可貌相,这种话我才不告诉他。
2/08 07:05 警署工作大厅
草率的回答,敷衍中透着一股压抑的不甘与愤怒,不过我记得前一天警长在说有领导视察的时候那种烦躁,我就算得罪他也没事吧,而且这根本算不上得罪。
……
不大的记事簿上的一面工工整整的记着这三条信息,可是千岚刚刚才掏出日记根本来没来得及把刚才发生的事记录上去。难道是月方才帮自己写上去的?可是不对啊这记录日记的语调分明就是自己。
单手拿着自己的笔和记事簿,千岚用右手稍微按摩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示意身体放轻松。自己是个科学主义无神论者,这种日记自己在记录的事情想想就不可能,还是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再分析可能性吧。收好记事簿和笔。进入茶水间的千岚从橱柜里拿出了盘子和叉子挑了一块刚烤出来的,散发着馨香的派。
“姐姐,那个东西可以给我么?”
正太声,没什么恶意,不过这个时候警署里面怎么会有小孩?现在就有人来报案为时尚早,今天又是工作日,不应该会有人带自己孩子过来才对。千岚将刚切好的派放在桌上朝着声音来源处推了过去,自己则不动声色的收好日记与其拉开距离。
“姐姐比外表看起来沉稳多了呢。”带着猫耳帽子的男孩坐在桌上,悬在半空中的腿不安分的摇晃着,他将派切成小块后放进嘴中,舒服的不像是在吃一个平常的甜点而是举世难寻的美味佳肴。千岚没有搭话,她只是沉默着看着少年的眉眼,最后在其身后晃荡着的相当于黑色导线粗细末端带着三角形的东西上长时间端详。
脸上像中二病一般的纹路就算了,背后那个东西就像是小说中常见的恶魔尾巴,现在科技既情绪猫耳这种玩意之后又出了这种消遣?
“啊,我差点忘记正事了,欢迎加入神之游戏。”男孩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手里面的派,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这个玩笑不好笑。”千岚将剩下的一整盘派都推了过去。
“姐姐,这可不是玩笑。”男孩接过派灿烂的笑着,周围的环境犹如分子在分解后骤然重组。如同黑客帝国那部经典片子中的经典场景,数据流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流动着,正六边形的立方体违反了牛顿力学的作用在空中漂浮。
不待千岚对此有所反应,场景再一次变化,她站在了一个悬浮的圆台上。与之相同的还有十一个圆台,上面或是站着身形不一的黑色人影,或是根本没有人。
“咦?嘻嘻……6th来了呢,有什么感觉?”相邻圆台上的黑影显然对这个新来者很感兴趣。但千岚完全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如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脱离了她对于过去的认知,作为一个科学主义偏无神论者,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空间变换,反逻辑型平台悬浮。作为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类,这需要消化的信息大的超乎想象。
尖叫是人恐惧时的正常反应。
千岚感觉冰冷的绝望感顺着她的血液传达到四肢百骸,身体的条件反射速度远远超过头脑的应激思考,她下意识的想叫,可是不知为何声音却发不出来,徒劳的用手捂住张着的嘴,却连哑巴的呜咽声都没有。
“唉唉,姐姐还是不行呢。”男孩的声音没有通过任何介质就传到了千岚的脑海中:“果然人类的反应相当愚蠢,就算是苹果派的谢礼,这次我帮了姐姐但是下一次可不一定了哦。”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千岚突然明白看其他人都是黑影是出于某种保护,很有可能在这的十二位以后会是敌人,自己这么盲目的暴露自己可谓是相当不利。
人会有本能的恐惧,不过疼痛可以使人忘记恐惧。
考虑到即便是有黑影屏蔽保护,不过通过投影仔细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其他人身上带着的东西或者是表面依附流淌的额液体。思考了下今天穿衣服的厚度与日后身体受伤的影响程度,千岚拿出随身带着的长针,将手背在背后减少动作幅度与存在感,在左手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避开经脉狠狠扎在了自己的穴道上。瞬间的疼痛让她眼角泛起了生理性的盐水。不过所幸开始那种压抑的恐惧感轻了很多。
冷静,境千岚。趁着还有时间,想想月在的话会怎么做。
“喂喂姑娘,无视别人的话可是很失礼的,难不成你在想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隔壁的黑影的声音中带着十成的笑意,千岚转头看了看那个人的头顶,硕大的数字标注着:05.
“见笑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千岚回话时刻意压低了音调。
“是啊,简直像是穿越了。”
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的面容和表情,千岚仅仅是把脸对着对方,眼睛却看向其他地方偷偷打量着没有发话的人。
“哟哟~米娜桑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红发的男孩坐在灰色的球体上,凭空出现在以圆台围成的圆形的圆心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之前也和大家简单说过了,不过既然十二位日记持有者现在都在,那就再说一次。欢迎来到神之游戏~”
“所以说我们现在会莫名其妙在这都是因为你咯,切。”看不到表情,不过千岚可以想象到09数字下的人没好声好气的神色。
“嘛嘛~都是神大人叫我做的。接下来就由神大人给你们解释吧~”男孩坐在球上漂浮着离开了圆的正中心。又出现了一个人,银色长发,穿着有些不伦不类的日式传统服饰,没有过分的像神的威严,倒是颇有些像神社中的巫女。
“客套话就免了,你们十二组相信都发现了自己的日记已经写上了你们未来会发生的事,简而言之就是日记承载了你们的未来,你可以通过日记的提醒来规避一些你们不想发生的事,当然这样做的话未来会发生改变,日记内容也会瞬间变更。你们参加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决出唯一的胜利者,我将实现他的愿望,同时它会成为神。”
听到这句话,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反应,千岚皱着眉不说话,成为神这种事,真的可能么?
“我有问题,”12号数字下的女生开口了:“怎么决出胜利者。”
“毁掉其他人的日记就可以了。”银发的神回答道。
“友情提示哦~日记承载你们的未来,日记被毁了你们也消失了喔~”红发少年提醒着。
“阿诺……你刚才提到了十二组……可我们这只有十二个人啊……”01有些不解神的用词。
“你们的日记不定期可以和未来的持有者联系,通过未来对你们现在已发生的事的提醒,效果会事半功倍。”
“不是有未来日记么?为何还需要未来提醒。”11号问。
“你们的日记只能显示未来五周所发生的事,不过未来和你们联系的,可是两年后的日记持有者。”
神说完后所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在各自消化着参加了这个死亡游戏的事实,能知道自己的未来并与未来的人联系这种违反科学常理的事情放在几小时前可能大家都会觉得是玩笑,不过现在眼前的一切又无一不在诠释这是事实。
死亡游戏,他们正参与其中。
千岚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实现愿望称为神什么的的确是很大的诱惑,不过若要因此赔上性命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可这是无法退出的游戏,结果只有赢得最终胜利和GAME OVER。
既然没有退路,前路又布满荆棘和死亡陷阱,愚蠢的人才会不知所措的停滞在原地自怨自艾。阴暗处的女妖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虽然她没有强劲的体格和压倒性的魔法,不过其善于用柔和的语调引诱无知者坠入深渊。
“能实现愿望,死者复活时光倒流都可以实现么?”千岚将自己的嗓音压成了公鸭嗓,嘶哑的让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当然可以,只要你获得了最终胜利,你就是神。”
不同于北欧神话亦或是东方典故中的神,这个神似乎可以掌控事件的一切,随心所欲。千岚垂下眼眸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谈么?”
现在鱼饵已经抛出,肯定会有沉不住气的人准备行动,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抬手说了句:“先离开了我要上课。”下一个瞬间景象切回了流动着数据与立方体的四维空间,千岚如同濒死的鱼一般剧烈的喘息着,身体不堪重负般的脱力跪倒在地。面前男孩歪着头看着她,像是在看某种珍稀物种。
“姐姐真有趣,”男孩重心前移整个人趴在了球上:“开始还不能接受,现在又为什么找我这个超现实?”
“不接受有用么。”千岚在内心无声苦笑,哪怕自己因为与自身世界观的背离矛盾,该来的未来依旧回来,就算现在有能力改变一定程度,不过别忘了,有这样能力的人有十二组。他们相互争斗,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死不休。
现在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因为伤口的疼痛,因为恐惧,也因为莫名的兴奋。世界观崩塌的时候感觉一切都毁了,不过作为一个擅长接受新事物和学习的学霸,接受新的理论规则也不是什么难事。照现在来看,自己的未来将完全脱离平凡……作为一命通关的角色活下去。
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离月更近一点呢?
“神他……其实规则并没有完全说清楚吧。比如说我们违背了日记对未来的预测进行判断的话……”
“唉唉,神大人是个很懒的家伙啦,所以这些事只好由我代劳咯,当持有者到达预告的时刻,做出违背预告的行为,事实会发生变化,未来会改变,然后日记的记述也会改变。”男孩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笑道:“当然了,改变未来的可不是只有你,其他日记持有者也可以。”
“我明白了……”千岚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这个生存游戏她算是大致了解了,隐藏身份,找出其他人,消灭敌人,活下去。她看着置身事外的男孩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Stage.3
男孩在短暂的分神后,笑盈盈的摇晃着身后的尾巴说了句:“叫我艾普。”尔后千岚所在的环境又变成了最初的茶水间。她看着已经空掉的苹果派的盘子,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虚幻的仿佛南柯一梦,只有手上尚未拔掉的长针带来的钝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
“境……你的手。”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打断了千岚内心的思考,她心里暗道不好,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回给那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有事啦持田前辈,我自己给自己试一下前阵子学的针灸。效果相当不错呢前辈也要不要试试?”
“这样啊……我就免了吧”持田显然现在对“千岚制造”的东西都有望而却步的反应,虽然这个实习生后辈有相当不错的成绩与谨慎的思维,可是这家伙做的料理可是被警署一半的人都列为了危险物品。千岚所说的他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
千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茶水间即便也有休息室的作用在这,不过在这扎针灸的确是一个相对劣拙的谎言。自己离月,还有很大差距呢。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点破,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持田前辈,你今天好早啊,你是昨天值的夜班么?”千岚看了看挂在茶水间挂着的时钟,现在才七点二十九分,正常日本上班时间是九点三十,即便是起早贪黑的警察,时间还是尚早了点。
“唉别提了,从今天凌晨开始不知从哪出现了一个据说是可以预测未来的流氓app,已经引起了一些骚乱了。上级要我负责查出这件事情的始纵者,资料室的人熬夜刚整理出资料,我也不能偷懒啊……”提到这件事,持田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阴沉了下来:“现在的人也真是的,生活平静下来就忍不住想制造一些骚乱弄出所谓的乐子。”
人是一种矛盾的生物,生于纷乱时代无比渴望和平,而真正到达太平盛世的时候,又嫌生活过于平淡没有一丝鲜艳的色彩,情绪都没有了起伏。但一旦真正的特殊情况降临的时候,又只会慌乱,手足无措到把自己之前的设想全部抛在脑后。
尽管千岚自认为不贪,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卷入了这个游戏的中心,还是想下怎么样才能更好的在这里面活下去。这个APP似乎和未来日记有关联,如果是作为【并不清楚事件的调查者】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伪装。
“持田前辈!我可以到调查组帮忙么!”
“有帮手当然欢迎……不过你是在法医部那边……”持田有些犹豫。
“法医那边基本都没有事情,我也想向前辈们多学习一点东西嘛~”千岚拉住持田的手可怜兮兮的说着,样子颇像一只卖萌的小动物。
“谢谢前辈!我先去整理下东西随后去前辈那里报到!”得到满意答复后的千岚松手转身一溜烟的跑出茶水间,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持田在短暂的发愣后不禁感叹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没跑几步的千岚想起走廊禁止跑动的规定骤然收脚刹车,有些心虚的左右观察后长吁一口气。现在那个不怎么惹人喜欢的领导还在警署里,被他看到说闲话就不好了。走回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千岚确定监控拍不清自己的动作后,将日记大致浏览后放进了上衣的内口袋,转而从柜子里掏出了两本外表几乎一样的记事簿。
这种小型记事簿能记载内容并不多,加之千岚记日记的频率有异常频繁,一本的寿命只有一个月左右,千岚的柜子里还放了几本没用过亦或是已经用完了的记事簿,在未知情况下随意暴露日记是不明智的,有一个假的替身相对而言会好很多。
将空白的日记本和用完的日记本换了封皮,又将以前的日记本丢进柜子里锁好。千岚拿起自己的兔子包往外走。工作厅内没有人,连方才千岚到达的时候与其打招呼的前辈也不在,整个房间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加油。”千岚听到这句话,眼角漏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月,我会的。
那位神父——扎哈尔和他在岛上的相见次数仅有来岛上第一个月的几次会面,他只知道对方是黑发绿瞳,白种人,左眼角下方生了一颗泪痣,连名字都忘了问。
就像擦肩而过的两名路人,扎哈尔第一第二天还在想那位神父鼓励自己的话语,并且把对方引自圣经的那句话在经典中圈了出来,然而到了第三天第四天,好好大哭一场宣泄了不少压力,并且一直忙于接受新环境和新知识的扎哈尔•小没良心•伊萨阿科维奇先生就把这个神父彻底抛在了脑后。
直到——他在15岁生日之后的第三个礼拜日,倒霉催的被同学恶作剧,和班级里最矮的朗曼先生一起关在学校壁橱里,和那些结着蜘蛛网蒙了一层灰的破烂扫帚得到了一样的“礼遇”。
这件事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出在是和克里斯托弗•朗曼关在一起,其本人的存在像是把一整个巴别塔拴在班级成绩后面那样,害得平均水平一坠到底永世不得翻身,倒不是说对方的智商最低值突破了扎哈尔的忍耐力,让他连和对方共处一室都会觉得反感。
虽然过了一年多说起里洛尼亚语来,舌头依然由于北国家乡的口语习惯而永远捋不直,但是伊萨阿科维奇怎么会是那样心眼好像针尖绿豆的人呢?!他绝不会因为第一次站在班级讲台上自我介绍时被对方嘲笑了几句“嘿!新来的小子!你舌头上有八个结!”而记恨的人!绝不是!
不幸的根源是——这个克里斯托弗也自认是扎哈尔的冤家对头。
严格说来,扎哈尔认为自己在克里斯托弗先生眼里是那种恨不得半夜按着对方的脑袋把他溺死在便器里的死敌。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仇视,在扎哈尔看来毫无根据,他不记得自己这个可怜的外乡人在哪儿招惹了对方以至于让对方冠以如此深仇大恨,除了成绩好点儿以外?而作为自卫,当然,扎哈尔自然对克里斯托弗没有好脸色。
绝对不是因为克里斯托弗嘲笑他那来自亲爱家乡的口音。
扎哈尔愤怒地踹了一脚橱柜的大门,木门卡啷卡啷响了几声后,纹丝不动。
旁边传来小个子的嗤笑,声音挺大的,故意让扎哈尔听见似得,然后那个头发微鬈,鼻子两旁有些小雀斑,皮肤黝黑,呈现出一种健康而自然的阳光颜色的混蛋矮子克里斯咂咂舌,大摇大摆抱着臂欣赏扎哈尔困扰的样子。
“喂,伊萨阿科维奇。”在扎哈尔面无表情地瞪过去的同时,那个矮子猛地推了他一把,让他的额头狠狠撞到了橱柜门,眼镜一下子给磕掉了,黑乎乎的橱柜里本来能见度就很低,所以当高度近视的扎哈尔捂着撞痛了的额头,努力睁大自己那双形同虚设的眼睛之后,他发现看不见的程度变本加厉了。
“哦抱歉,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扎哈尔听见对方毫无诚意地道了歉,然后一股力量就伴随着咔擦一声,疑似眼镜被踩断了框或是弄坏了玻璃的声音,揪住了扎哈尔的领子,并由于主人身高的原因强行把他向下拽了拽,“怎么样,哭了吗?”
额头很疼,满肚子窝火的扎哈尔恶声恶气,一边挑起眉毛用比对方更加混蛋的表情笑起来一边奇准无比地用语言化作利刃,一刀戳中对方心口:“真是对不起,我还不至于像个您所期待的娘炮那样哭哭啼啼,克里斯托弗•矮子(朗曼意为高个子的人)先生。”
然后他带着笃定的胜利者微笑,接着在对方疮口上倒了一罐子盐上去:“感谢您好意‘搀扶’了一把被小矮妖推了的可怜人,伊萨阿科维奇我本人对此‘感激不尽’。”
朗曼先生的脸从脖子根开始倏地一下红了个透,他看起来简直怒发冲冠了:“不许说我矮!你再说我就——”
“怎么?你要用我的脑袋把门砸开吗?”
“克里斯大爷我不打牧羊犬。”
“哦,那看起来刚刚真的是小矮妖推了我一把。”
对方一时半会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扎哈尔难免有点小小的得意,唯一让他沮丧的是,他没法亲眼看看对方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倒霉相。
隐约有教堂的钟声从外面,顺着狭窄到连根小指头都伸不出的壁橱缝,悠扬而平静地回响,在霉菌和灰尘的味道里,扎哈尔额头上的痛感已经消失,火气也渐渐消散,他在视觉并没有什么用的情况下,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摸索着扫帚上的稻草杆,偶尔会触及到细小的蜘蛛,然而刚一碰到,对方就顺着轻细到要融化在空气中的丝线小径逃跑了。
“……喂。”他伸脚踹了踹对方的小腿,在对方发火之前抢先问道:“克里斯,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说说吧,这儿没有别人。”或许是扎哈尔的声音出奇的平和,其中夹杂着一些超出他这个年龄的疲乏感,让克里斯托弗觉得有些不大舒服,而且这里确实没有些人——一个壁橱,绝佳的密探会面地点,最适合用来交换彼此的秘密。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别别扭扭地开口接下话题:“什么?大舌头,你是不是傻,你是全班最高的,而我最矮!”
哦,我不该对朗曼的智商抱有任何希望的。
扎哈尔有一瞬间真的感到了绝望。
“而且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对方带着积压了很久的愤怒,几乎是咆哮着吼道;“你说我是你安抚过的第一个羊!用你那口糟糕的里洛尼亚语!而你只过了几天,开学的时候居然不记得我了!”他过于激动,拽着扎哈尔的衣领,又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拎了拎,那身力气大得不同寻常,终于使扎哈尔记起对方黑羊的身份,然后隐约和刚上岛的那个月,他颤抖着手,在那位不知名的神父帮助下,安抚的那只狂躁的小家伙对上了号,仅限身高方面——克里斯实在太矮了,以至于他以为对方是年纪更小的羔羊。
“我还亲切地和你打招呼!”朗曼先生气得哼哼唧唧;“而你,伊萨阿科维奇,瞪了我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从我面前走开了,整整三天没和我说话。”
“你管那叫亲切?嘲笑我的发音?!而我管那叫嘲讽!”
“你的发音确实挺好笑的。”克里斯严肃地表示自己情真意切。
“胡说!卷舌音多可爱!”扎哈尔用愤怒地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然后反过来揪住对方的领子来回应对方的情真意切。
“但是你忘了我,别狡辩!”克里斯咬牙切齿,耀武扬威恶狠狠的威胁高个子的少年,像只不断发出低沉喉音的狼崽子,“我发誓会一直欺负你到你哭着忏悔为止!”
“……那天是不是还有个神父在场?黑头发,绿眼睛,眼睛下面有颗痣的那个……?”
“那是贝戈尼亚神父。”克里斯严肃地打断扎哈尔,严防他花言巧语地狡辩。
而扎哈尔只想要捂住脸,然后惨兮兮地呻吟:“……哦主啊,我高度近视,朗曼先生,那天我没戴眼镜,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我还以为自己帮助的是一个小小的羔羊。”
“而你又没有留下名字!我怎么知道那是你!”
在一段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扎哈尔听见了克里斯托弗压抑不住有点儿欣喜的声音:“……所以你记得我是吗?”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一个断了腿,而且碎了半片玻璃的眼镜架回了自己的鼻梁上,然后他感到克里斯吹了吹眼镜上的灰,经过几秒钟适应之后,模糊不清还带着裂痕,但是起码可见的视野又回来了。扎哈尔眨了眨眼睛,看见克里斯的眼睛在黑乎乎的壁橱里发着亮,从狼崽子变成了摇着尾巴的狗,这个前后反差让他一时间有点儿难以适应。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扎哈尔取下眼镜,一边呵气,一边擦拭。
“哦,是的,朗曼先生,我当然记得,我就是从那时候起决定要去研究院工作的。”扎哈尔微妙地有点儿磕巴,觉得脸上稍微有些发烧,“……为了帮助更多的羊。”
“哦,这个我猜到了,贝戈尼亚神父早就说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以后我就叫你扎哈尔啦!……你不愿意?每次都念伊萨阿科维奇太麻烦了,那大舌头行不行?”
扎哈尔踹了对方一脚。
“哦!……呃……卷舌音确实挺可爱的。”
克里斯托弗这么说着,轻而易举地一把打开了柜门,光线猛地射进来,刺地扎哈尔眯起了眼睛。
钟响了五声,是下课的时间了。
研究员扎哈尔•伊萨阿科维奇从回忆中被钟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对着那盆秋海棠发呆了太长时间,这可不符合一个优秀的研究员的行事作风,他用食指指背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对着文件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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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个,贝戈尼亚神父和克里斯托弗·朗曼都是原创npc。【捂脸】可能再也不会出场的那种。
3176字
含大量额外剧情
马上就开学了,只希望能在开学前平了这个坑【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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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子老师再见!”贝丽卡向迷子招招手,跟上米白的脚步回宿舍去了。
“恩......”在走廊里走着的时候贝丽卡就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太对劲,直到米白完全进了宿舍,她站在宿舍门前时,她才大呼一声,“干,我借的书还没还呢!”
『是有多好的记性才能忘记这件事啊……还不赶紧去还。』氷在一旁看着慌忙进屋寻找借书的贝丽卡无情的吐槽道。
“我去去就回。”
贝丽卡说着抱着在她怀里横七竖八的书本跑远了,只留下(不想和懒得)跟上去的氷和米白。
『关键时刻掉链子......』氷看着贝丽卡的身影小声的嘟囔着,随后她才想起作为亲妈(?)要替她要和米白道歉才行,『她就这个样子,别介意。』语气里满满的慈爱。
“没事。”
米白放眼窗外。冬日的辰时,正是晨光熹微,晨雾模糊了她的视野,粒粒冰凌飘散在空气中,天空也被染的灰白了。
......和那一天相比,真是个好天气啊。
在安详宁静的早晨醒来,只要睁开双眼便能收获一声问候,不需要努力练习,也无需做些什么,只要睁开双眼。对,只要睁开双眼就能看到她所珍视的一切,和煦的眼光、温柔的风、还有那动人的微笑。
明明已经......如此幸福了啊。
『米白?』氷在米白先前从小卖部搬来的“一点日用品”前好奇的转来转去,好几次眼看话就要问出口却停住了。
“......”米白也开始感到麻烦,她蹲在售货员姐姐给她包好的一大箱咖啡面前掏出了怀里的胁差——
只消一击,层层的包装便化为一堆纸片,同时也露出了它包装下的真实面目。
『一箱咖啡?!米白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米白对咖啡虽然不排斥,但也说不上喜欢,一次买这麽多肯定是不是作为所谓的“日用品”备置。至于这堆咖啡究竟是干什么的,氷已经猜出一二了。
“米白桑,我回来...”贝丽卡一路小跑,轻快地跑进了宿舍,她一个急刹,差点被地上的咖啡绊倒,“呃呃呃,地面上的这箱咖啡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米白的心意?』氷一脸无奈的猜测着,米白的话大概懒得说出理由这种东西,那就只能由她代劳了,『第一次去你家,空手也不好吧?』
“唔......”贝丽卡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谢了,米白,我拿着吧。”
“恩。あ...”米白轻轻地答应了一声,随后眨了眨眼,“あり...”
『对了,你们不换掉校服吗?』氷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贝丽卡的家乡挺冷的,米白还是穿厚一点好。』
“对哦,氷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换一套衣服吧。”贝丽卡说着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然后叹息着关上了衣柜。她看着柜子里的校服套装、睡衣套装、睡衣套装和睡衣套装,淡然的笑了笑。
“卧槽当初为啥就没想到有回老家这一说法…”
『我愚蠢的女儿贝丽卡呦,你的其他衣服放在行李箱里啊?!』
“对哦我忘记了,不对我不是你女儿啊?!”
『求你快换衣服啊!?!火车都要开走了?!』
“不急,我换的可快,只要四分钟,只要四分钟,换好衣服的贝丽卡就回家!”
『你到底是在模仿什么奇怪的语气,你以为你是电视购物栏目的主持人吗?』
“......”在贝丽卡和氷和米白三人同时在场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如上二人吵得翻天,一人淡定围观的场面,这时围观的那个人想说点什么也插不上嘴的。米白悄悄地叹息,无奈的摇头,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换衣服,不理她们四分钟。
她的衣柜里和贝丽卡没什么差别,贯彻她一贯的简洁作风,里面只有一套校服、一套睡衣、一套冬装。如果角落里带血的旧衣服不算的话。
据迷子和小森回忆说,那是她刚被迷子老师捡回来时的衣着——黑风衣、黑短裙、条纹领带和白衬衫,不过白衬衫早就已经脏的和灰色没有什么差别了,要说的话也就是一堆脏布片罢了,明明没有任何意义,她却不想丢掉。如果否认了过去,那自己现在又是什么东西?
她赶紧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要赶紧换衣服才行。她顺手把窗帘拉好,取下冬装开始更衣。
在她换好衣服的同时,贝丽卡也差不多了。
“米白你这身很好看啊!”贝丽卡拍了拍自己的夹克衫,“我的怎么样?”
农历腊月二十九。谁都知道在除夕前一天户外是个什么温度,而贝丽卡,全身上下除了一件深蓝色毛衣是应季服装之外,其余没有一件能和“冬天”这个词挨上边。夹克就罢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人在冬天会穿一件八分牛仔裤?
“......挺好的。”
『你不用去考虑她着装问题,米白。』氷解释道,『是我给她的能力啊…当然你可以往她选择衣服的品味上去想。』
“我现在这个装扮绝对是你的锅。”贝丽卡不甘示弱的回敬道,“而且即使我不怕冷,也要顾及下观众的感受吧?要不我就只穿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了。”
『那还真是冲击性的景象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吧!』
米白眼看着她们又要闹起来,赶紧举起了手:“火车。”
“哦对!我们赶紧走,不然买不到票了!”贝丽卡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行李箱先行出门了。氷和米白也紧随其后,一同去了火车站。
“......”
米白与贝丽卡的前面是人山人海,人山人海的前面是小小的安检口。
对,就是那个阻挠米白带刀上车的安检口。其实在得知带刀过不了安检的当时,米白还没有那么快放弃挣扎,她列举出了多种可能性比如把刀藏在裤子里、再比如给刀也买一张票之类的,全都被贝丽卡驳回。屈服于现代科技的规定大概是她一生的耻辱,就算只是过个安检,就算只是跟在队伍后面排队。
“消消气啦,人这么多,我也不爽的。”
“......”
“米白还是第一次来火车站吧?”
“恩。”
“一会安检的时候我先过,你看着我。”
说是一会,等待哪有那么容易,到她们等的连米白都没脾气了的时候,她们终于站在了队伍前列。贝丽卡紧跟着前面的人,一个挨一个把箱子搬到x光机的皮带轮上,自己也站在台子上快速结束了检查。她快走两步跑到机器的另一端取走行李,回身冲米白比了个拇指,先行到开阔的地方等她了。
“......”
恩,所以说安检就是把箱子丢到那个机器里,然后自己站着让人一通摸就对了吧?
贝丽卡的演示在经过米白的解码后得出了如上的句子。
“......”米白难得老实的站在安检台上接受检查,箱子的回合还好,只是自己接受检查时的方式有点不合她的想象,“没摸到。”
“啊?什么?”安保自然一头雾水。
“刚刚这个,”米白干脆拉着安保的手重来了一遍,以贴着自己皮肤的方式,“没碰到。”
“不用碰你已经过了快走吧!”安保愣了半天,连忙推走这个科技白痴好继续工作。
“......”被敷衍的推走了。
米白拉着箱子走在路上,心情不免有点落寞。
早知道安检这么简单就把刀藏在靴子里带过来了。
“终于来了啊,还以为你因为私藏刀具被扣下了呢!看来没事,那我就先去买票啦,替我看着行李。”
米白接收了两个人的财物,随便找个等候座坐下了。
她扫了一眼队伍长度,干脆从包里拿出黑巧克力和纯牛奶悠闲地吃起来。最初吃到这两样东西是在刚和贝丽卡结成室友时。她记得那时贝丽卡要出门买咖啡,顺口问她需要什么东西,她就回答说:“牛奶和巧克力。”大概是自己过去喜欢的东西吧?她舔掉指尖的一抹黑色如是想着,忍不住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事来。
但是无论怎么推测也是没用的吧,就算生活习惯和性格再怎么和过去相同,人生经历一旦改变对人的做事方法也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变化。那么,自己过去是怎样的?比现在过得好吗?还是比现在更......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十多米的长队里抢回来的。”贝丽卡满脸神气的摇晃着火车票从人堆里挤回来,她刚想回头指着队伍长度炫耀一下自己的功绩,瞥见队伍长度的瞬间脸上只剩下无奈,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幸灾乐祸,“好吧,现在是二十米。”
“恩。”米白轻轻的答应着,不再胡思乱想。
『早点在网上买票不就好了,现在还要排这么半天。』氷埋怨。
为了节约票钱,也是为了携带方便和不引人注目,氷暂时变成一个挂饰的模样吊在贝丽卡的手机上,就算想和贝丽卡说话也可以让她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只是......
米白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比起这个,快点移动到候车室啦MY DAUTER~这里人太多了』
“你没完了??我不是你女儿?!”
......只是这样一来,贝丽卡就要变成一直对着手机炸毛的奇怪少女了。
名字及其含义:Nethawen(昆雅母名,意为年轻的女孩)
种族:Noldor
所属:Valinor
效忠者:Feanor
武器:匕首
职业:猎手/旅行者
结局:死于星下之战
外貌:黑色波浪长发,纯黑色眼睛。在Tirion城的时候习惯穿白裙,和Nairon有着极相似的面孔。
补充说明:
◆是Nairon的妹妹,并且深受家里人的宠爱,尤其来自于哥哥。与此同时她也对Nairon有奇怪的依赖感和极强的信任感,比起父母来说更加不愿意伤他的心。在她和哥哥共同的受诞日那天送了他一个透明的宝石项链。
◆母名的意义是“年轻的女孩”,一方面是因为她的个性,另一方面是对预感的应证。后来她追随Feanor离开Valinor,没有参与杀亲事件,但是参与了烧船事件,最后死于星下之战,逝去的时候尚且年轻。【图样图森破
◆性格执拗,一旦决定做出某件事情绝对不会回头。热爱星辰的光辉胜于圣树的光辉,对未知充满向往。行事鲁莽,偶尔受到Nairon的劝告才勉强回头。
呼呼刮了一夜的风在破晓的时候终于小了一点。Sulimion从队伍中探出头看了看最前面,只见Elmaica一手按剑半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而他旁边的Isilos则没事人一样背靠着同一块岩石站着,浅灰色的双眼毫无目的地注视着对面的山顶,虽然他一只手也搭在腰间的短刀上,看上去却一点也没有受到警戒气氛的感染。
仿佛感受到了Sulimion的视线,Elmaica突然回过头来,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Sulimion乖乖地把头缩了回去,躲到Alcanar宽大的肩膀后面避风。
两边都是几乎垂直的山崖,而他们所在的这个山谷就像是山体上给劈了一道,冰冷的风在这道裂缝中呼啸而过,穿过一点草木也没有的岩石发出长长的悲鸣。他们从昨天黄昏开始就蹲在这里,Tinsicil独自从隐藏的小路去侦查敌人的动向,Elmaica便命令他们潜伏起来等Tinsicil的消息。他们就这样在完全的安静中等待了一整晚,几乎没有人动过,每个人都警惕着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的一切响动;Elmaica没有说休息,大概也没有人觉得需要睡眠,虽然Sulimion此刻非常地想念暖烘烘的壁炉和毛绒绒的毯子。
Sulimion想起来有人告诉过他,他的名字也有“风之子”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父母给他起名字时的初衷,但是Tinsicil要是再不回来,风之子大概就要在这峭壁上给吹死了。从后半夜起,他就开始隔会儿摸摸自己的耳朵尖看还在不在,同时看着好像一点也不冷的其他队员,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Noldor血统。也许他冷得连诸王族谱都快记不清了是血统的问题呢?Tinsicil说他的父亲看上去是Noldo,但他们谁也没见过他的母亲,他自己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也许母亲并不是Noldo?可能母亲的种族比较怕冷?要不就是,在Valinor生长的Noldor比较不怕冷?
想到这里他又飞快地看了一眼Isilos,这里面唯一一个他能百分之百肯定不是Valinor Noldo的精灵。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个看上去比他还弱的精灵斗篷下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和轻甲,锁骨和一大截脖子裸露在外面,颜色浅得有点病态的金发参差不齐地散在脸两边,最短的地方才到颧骨,最长的几绺也只过下巴两指左右,完全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但他却居然也是一副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中的样子,一只脚悠闲地蹬在背后的岩石上,头发被风吹起来在眼前乱舞也无法扰乱他看风景的心态。那只搭在刀上的手应该是Elmaica短期内强行培养出来的习惯,姿势虽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Sulimion知道一旦出现状况Isilos也是队里拔刀最快的前三名。
Sulimion把下巴缩回领子里,想着这个他参与捡回来的精灵的事。他觉得,Isilos的武力值好像是在他正式加入军队后的某一天突然觉醒的。一开始有10天左右他都一直被Elmaica压着打,完全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连还手的欲望也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往各个方向闪避。Sulimion看得出Elmaica并没有用全力,然而对于Isilos来说这已经是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了,他闪避的速度虽然很快,但Elmaica的攻击还是几乎每次都以最后一刻的翻转刀刃结束。 Sulimion有几次都觉得大概Isilos真的不会打仗,想跟Elmaica说别打了,但Tinsicil总是一个眼神拦住了他。Tinsicil、Elmaica,还有队里围观的其他人,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一样地等着。
直到有一天,Tinlaurel出去执行任务时活捉了一个兽人回来,然后当时正在给Isilos训练的Elmaica就立刻中断了训练去地牢审讯,而一直都是Elmaica去哪就跟到哪的Isilos也就跟着过去了。大家并没有太在意,看着散了就各干各的去了,没想到过一会儿Elmaica出来的时候Isilos却是神智不清地被他扛出来的,Elmaica脸色看上去阴沉沉的,Sulimion远远地看着不敢去问怎么回事。不过Isilos只昏迷了大半天就醒了过来,之后Elmaica大概是终于打算让他休养一下吧,一直也没有再提练武的事——仔细一想,Elmaica在那之后似乎也没怎么跟Isilos说话。然而又过了一天,Isilos却拎着他的剑和Elmaica留在帐篷里的刀,主动朝Elmaica走了过去。
Elmaica当时正在跟Sulimion和Lomeren几个人围着火啃他们万年不变的黑面包,看到Isilos突然拿着武器出现似乎并不十分惊讶,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神色像是在问他是不是认真的一样。然后,仿佛在内心纠结了一阵又做了什么决断,Elmaica垂下眼睛不出声地叹了口气,一口吃完剩下的一点面包,站起来从Isilos手里拿过他的刀,朝训练场走了过去。
之后的那个下午,面对Elmaica的进攻Isilos第一次进行了反击。让Sulimion目瞪口呆的是,他的动作完全不是一个初学者可以有的敏捷和准确,提起剑的瞬间他像是第一次真正醒来了一样,眼神从一直以来的茫然和空无目的,突然变得清晰而凌厉,挥剑之间带着一种与Elmaica完全不同的狠戾。Elmaica一点点地提高了攻击的程度,然而Isilos以前用在闪避上的速度和反应力,这一次全部转为了攻击。他几乎不防守,有几次Elmaica的刀刃从他身上擦过,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当然如果是真打,这些血痕就一点也不浅了——但Isilos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带着血痕毫不在意地进攻过去。
很快Tinlaurel就笑嘻嘻地拔出刀也加入了进去。Sulimion其实非常喜欢看这位弓兵的近战,他甩刀的样子轻松得简直像跳舞一样,乍看上去会以为他只是在随便耍着玩,但实际站到他的对面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一点玩的意思都没有——或者,也有可能这就是他玩的方式,但Sulimion觉得这样想很可怕。
Tinlaurel加入进来后,Elmaica好像就放弃了防御,把所有动作都变成了疾风暴雨般的进攻,而Isilos的反击则通通莫名其妙地被Tinlaurel接了过去,然后转为毫无预兆的攻击。不出所料,刚熟悉Elmaica打法的Isilos很快就招架不住,再次转回到了之前的持续闪避。Tinlaurel的打法与Elmaica几乎是相反的,Elmaica的打法据说是标准的Feanor家族卫队风,快、严密、瞬间压制;而Tinlaurel则是不知道在哪儿练就的一套打法,看上去随随便便好像很多漏洞的样子,但其实每一个似乎无意义的动作都藏着致命之处,一旦对他松懈可能瞬间就会被抹杀。然而这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配合起来却几乎到了可以称之为完美的地步,Sulimion想想他们好像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完全无法理解他们俩、还有队伍里其他新来的人,是怎么能够迅速地相互配合起来的。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Isilos开始一点点地打着弧线往后退,退的幅度越来越大。Tinlaurel刚加入进来的时候他还偶尔进攻一下,然而逐渐地,他的所有攻击都在还没出手的时候就被Tinlaurel封住了,这个和他一样有着金头发、却比他耀眼数十倍的精灵笑眯眯地随便甩着刀,轻而易举地就封杀了他所有的攻击,然后突然往旁一窜,顺便又堵住了他的退路。
“我赌这个Himring苹果Isilos要认输,”Alcarendis正飞快地小声说着,突然Isilos一蹬地就蹿了起来。“啊,等等,我不赌了——”
“反悔晚了。”Alcanar说着从他手里拿走了部队发的餐后水果。
在一阵“嚯——”的惊讶声中,Isilos把他最后一个防御动作转为了起跳的动力,一跃离开了同时攻击的两人,然后一落地就转身再次开始了反击。他的凌厉和狠劲依然和之前一样,几乎不防御的打法也没有变,但他的攻击中开始出现了对应Tinlaurel的动作,虽然远远无法占到优势,但已经不再需要后退了。
Alcanar嗤地笑了一声。“这个Sinda不错,”他咬了一口苹果道。
Sulimion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大个子弓兵,没想到Alcanar也正低头看着他,两人看了个对眼,Sulimion不禁吓了一跳,感觉有点尴尬。然后Alcanar突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
Sulimion眨眨眼睛,一阵呼啸的北风穿山而过,冷得他浑身一抖,猛地回过神来。他刚才想得太入神,一下子Alcanar的面孔竟然跟记忆中重合在了一起,想想也是挺不可思议,要是平时的话他会再花个十几分钟来想这事,但此刻他完全不关心这个。他一下子直起身,刚才的一瞬间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风中很轻很快的脚步声,他再次伸出头去望着最前面的山路尽头,那个他望了无数次的山路尽头,在山岩的阴影后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影子。
=tbc=
帕克自爆计数器x3
啊找光队的ID太麻烦了让我偷个懒x
4478,控字数的能力也是点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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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帕克似乎已经把在各个世界角落寻找碎片的日子当做了生活的一部分。在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认识形形色色的同伴,经历那些奇幻、刺激、愉快的冒险。亲身体验巨龙吐息的炙灼;静心聆听古堡游魂的夙愿;探秘了解异域城邦的风俗…即便不相信羁绊这样唯心的事物,却偶尔会产生了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憧憬。
可惜再长的诗篇也有终结的一行,结局,毫无预兆地降临。
“当心!情况不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赤发的青年。刹那之间,亚修手上的武器就从铁锅换成了长剑,他欺身上前两步,长剑在地上拖曳出一道火花横斩身前,赤红斗篷翻卷如焰护住身后的同伴,目光凛凛不怒自威,一骑当千的气势丝毫不因身上挂着的围裙减少半分。
“就算队长你这么说,傻子也看出情况不对了吧。”卓尔牧师淡淡地和自家队长唱着反调,漆黑的雾气却从主人身边源源不绝地涌出,在地上铺开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惊醒的漆黑蛛网,和亚修分顾两头。
比起战斗素养出众的亚修和薇塔塔,另外一边——
“啊…啊嚏!……咦,下雪了?”一边阿特莱斯抬着头左顾右盼,脚下一不注意踩在薇塔塔的雾上,险些被冒出的棘刺穿成人干,吓得赶紧窜到了一边。
“呜哇哇哇哇哇哇——奥诺奥诺奥诺快看那里有冰雕诶冰雕!”咪泽拉则拽着奥诺的袖口蹦蹦跳跳,兴奋地满脸通红。
“傻子也看得出……呢。”折途耸耸肩从薇塔塔身边走过,悄声揶揄。黑刺伴着“闭嘴!”的低声咒骂扑向折途,却只是把人赶到了亚修身边。
“冰雕,哈。”帕克重复着咪泽拉的话,敲了敲众人身后的巨大冰柱。
四散着冰锥的神坛破碎不堪,本该漂浮其上送上一句“辛苦了,冒险者”的第五季不见踪迹,而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冰柱耸立于神坛,刺骨的寒气似乎能将空气凝固,从未见过的幽蓝冰月倒悬于半空,连星空的闪烁都要冻结一般,清澈得看不到一丝波纹。
他们最后听到的,只是一声短促的“他来了!”,琅嬛的景象顷刻破碎,帕克甚至没来得及稍上他的青蛙。
“……建筑几乎全毁了,到处都是冰柱,冷得异常。”黑德爱尔从广场入口跑了回来,冷得直打哆嗦,耳朵紧紧贴在头顶取暖。“这么仓促的传送……赶上末班车了么?”
这话让亚修想到了无名之城里应有的其他人。
“等等,莉芙呢!!”长剑脱手,哐当砸在冰面上溅起些许冰碴。黑德爱尔措手不及地被宽大的双手紧紧扣住肩膀,狂战士的蛮力下她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莉芙有没有在城里!!她还好吗!!”
冷静之后开始慌乱的类型么。帕克透过地上捡起的冰结晶,凝视着如野兽般咆哮嘶吼着的亚修。在思考之前,把守护作为本能来行动的男人,大概也是最配得上英雄之名的生物了吧。
可惜自古英雄多没落,太过耀眼的光芒注定只能昙花一现。冰结晶落地,碎成朵朵冰晶凋零。
“…亚修,冷静。”折途上前拍了拍亚修肩膀,掌心里柔和的微光似乎具备平复心境的作用。“你可是我们的队长。”
“额啊……”冷静下来后亚修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下已经满眼星星的狗妖精,有些窘迫地低头道歉——折途则恰到好处地把自己的弦月递到亚修嘴边。
“诶?哥哥?”治愈力满满的少女音从弦月中传来。
“莉,莉芙?!你在哪!没事吗!”隔着老远的薇塔塔都捂住了耳朵,折途哭笑不得,只好重新施展一次神术。
“莉芙和伊格在一起哦?要去教训……腌萝卜的大坏蛋!”
“衍冬……衍冬裔……”
“诶,腌冬瓜?”
……
于是,在伊格和莉芙一句讲成三句的冗长讲解下,两队冒险者总算了解了无名之城发生的异变。莉芙在最后一句“\哥哥要加油哦/”中挂断了弦月,她们一直在向边缘移动,大概已经到了不足以悠闲聊天的地区了吧。
亚修沉默了片刻。
“走吧!”
两个字,便足以唤醒整支队伍。
“哦,正好。那么就在此分道扬镳吧。”帕克已经在把广场周边能碰的东西全都碰了个遍,回到正中向亚修挥了挥手。
“你们不和……”
“现在不是齐心协力一一击破的时候吧。要阻止四面八方的进军,分散行动才是优先考虑的战术不是吗?”
耀眼的勇者啊。
“唔,有道理。”亚修想了想,伸出手朝向帕克。“能和诸位共同奋战是个不错的经历……”
“共同奋战?喂喂我们在琅嬛见过面吗?”帕克抬头望着亚修,挂着些许戏谑式的微笑。
你们能化为拯救世界的希望之光,融化绝望的冰川吧。
看着亚修愕然的尴尬,还有折途压抑着的愤怒,黑德爱尔满脸的不解。我行我素的吟游诗人只是转身拎起自己的背包。
游荡于荒野的鹰隼,只需要注视着大地。
“啊对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自量力地追逐太阳,只会落得焚身自尽的下场。
“武运昌隆。”
【1】
“你有病吧你!”
黑德爱尔一记飞踢,帕克非常配合地向前摔了个狗啃屎。
“结论上说我可没做错。”保持着狼狈的姿势,帕克并没有过多的辩解。
和亚修一行分别之后,帕克就径直往西北方向移动。黑德爱尔和奥诺拖着磨磨唧唧的阿特莱斯,好不容易才在城郊的街道上追上帕克。
破败的街道上连风都不曾吹起,楼房的门窗洞开,墙壁和地面上满是半掌深的剑痕,衣物、盆栽以及零星的货物散落一地。
“满是血迹……”
“却没有尸体。”
两只狗妖精一边分析,一边利用自身灵敏的感知器官寻找线索。当然,在这血腥味都能呛得阿特打喷嚏的地方,很难保证效果。
好在对方也没有躲藏的意思。
视野中出现一个蹒跚的人影,卷刃的长剑被当做拐杖,满身伤痕,瞪大的瞳孔布满了绝望与惊恐,一瘸一拐地在街道上挪动。
“咕啊……救……救……”他似乎注意到了黑德爱尔,杵剑的手更加用力,脚步也快了几分。他试图开口,一边的嘴角竟被撕开一道露出颌骨的骇人创口,一开口仿佛整个下颌都要扯断一般,血沫从口腔里泉涌而出在地上留下一滩滩血池。他却连咳嗽出去的力气都不剩,只是在竭尽全力地,想用那只掌心被剜去一半的手抓住已经熄灭的希望。
携着劲风的长剑如贯雷之势,准确无误地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人重重钉在街道地面上,终结了他最后的一点挣扎。
在琅嬛吃的侏儒料理在胃里翻腾,喉咙里阵阵发酸。帕克用力按着晕眩的脑袋,一把扯下头顶的护目镜向剑投来的方向望去。
什么都没有。甚至什么都没有过一般,只是一片冰封的荒地。
帕克回过头,黑德爱尔跪坐在地上大口深呼吸,奥诺则将剑尖刺进大腿来清醒头脑。
阿特莱斯已经晕过去了。
“……还能听见……惨叫声。”
目不能及的荒地之中,这样的屠戮行为仍在继续。这个无力的现状实在是太过惨痛的打击。
“当心!?”
帕克突然一声惊呼,紧接着弓弦一弹,弩箭贯进了死亡的冒险者后颈,鲜血再一次喷溅而出。
“你干什么!”黑德爱尔的抱怨只来得及说出一半。地上的死者像是被那一箭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先是指尖的颤动,然后到小臂,小腿,之后四肢开始抽搐,最后是全身剧烈地扭动,关节被肆意拧出不可能的角度,钉在地上的剑在牵动下来回撕扯,肠子、肝脏和一些叫不出名的碎肉被搅动着,伴着血污飞溅而出。
咔嚓!剑终于还是被拔了出来,死者颤巍巍地起身,断成三四节的腿骨以夸张的姿势支撑的上身,被撕裂的下颌骨最终还是承担不住这样猛烈的摇晃,从脸上脱落下来,啪叽滚落在一地血污中。而应该称为僵尸的死者,对四周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保持着被剑贯穿的状态,一步一摇地顺着街道向东边走去。
三个人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法做。
单是克服恐惧和厌恶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直到那僵尸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总算能够瘫坐在地上,用深呼吸让大脑去遗忘刚才的记忆。
“现在也……只能顺着这条路去看看了吧。”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颤抖着,黑德爱尔是这一行人中正义感最强烈的,有陌生人受苦都会想去帮一把的善良狗妖精,显然无法容忍无辜的冒险者在她面前被以如此残忍的手段虐杀,利用。
“杀害和僵尸化……似乎不是同一人所为啊。”帕克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爬上屋顶用护目镜上的望远镜观察着城外。“还有不少这样的僵尸,都在往东边移动。……而且南边那又是什么,又多一座大冰雕么。”
帕克向下一瞥,正好看见奥诺也盯着不远处升起的冰柱。
“没问题么?那边似乎是……”
“不用你管,先把这边的罪魁祸首解决掉吧。”
帕克摊了摊手,感慨自己老是打断亚修的话遭报应了。
“你们急着去找敌人是没问题啦……这个怎么办?”
说的是躺在一边的阿特莱斯。
满脸痴笑,哈喇子流一地——看起来睡得正香甜。
【2】
一路穿过一群正在爬起的尸体是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而那些尸体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种心理上的挫败。
再算上还得驮着一个打着憨的风元素裔……感觉还没见到敌人就已经输了啊。
如果这些加起来都还不够的话——
就试试在大冷天里和一个冰雕一样的家伙玩一二三木头人吧。
“我说……今天天气真不错?额,就是冷了点。”
帕克眼前是一位身着冰蓝铠甲的剑士,手握长剑屹立在尸堆之中,铠甲包覆不到的皮肤则是诡异的浅蓝色皮肤,深蓝色的瞳孔如古井般空洞,凝视着帕克一言不发。
衍冬裔……只在古书和多多拉的胡诌里听说过的种族,此刻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朋友你冻伤了吗?或许该找个带壁炉的酒馆好好喝几壶烈酒……噢,我忘了,酒馆被你们拆了。”
帕克继续有一碴没一碴的搭话,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黑德爱尔和奥诺缩在后头捂着鼻子——所以说优越的身体性能有时候会带来副作用。
“嘿,你这头白发染的不错,哪家店给染的?”
剑士仍旧屹立不动,似乎是一座精雕细琢的冰雕。
“……看起来冻死了。”帕克扭头朝队友们说着。
“我的嗅觉和听觉无时不刻在警告我这里很危险。”黑德爱尔回应着帕克的玩笑,“他站在这一定有他的理由——要么解决危险,要么……”
剑士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噢好吧,没死。”挥来的冰结长剑只能碰到空气,看到剑士动静的帕克不带丝毫犹豫,扭头就跑,行动之果决似乎让那名剑士都稍稍有些意外,并未继续追击,而是握着剑回到了尸堆上。而相对的,一团水球从地下钻出,漂浮在帕克逃跑的路径上。
“帕克!水!水!!”黑德爱尔大声叫嚷。
失去乐器的吟游诗人刹车不及,一头扎进了水球之中——随即双臂一抖,两枚小巧的玻璃瓶从袖口滚出,在水球中碰撞破碎。
红色和绿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绽放出宛如超新星爆发般的耀眼光芒。
轰!!足以把水球全部蒸发的剧烈爆炸将帕克猛地推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撞倒在一处凸起的岩壁上。
“疼疼疼……就算有水缓冲还是很疼啊……”
帕克揉着撞在岩壁上的侧肋,龇牙咧嘴的呻吟着——示弱是他惯用的伎俩,翻滚过程中帕克已经在地上埋下了陷阱,等待着猎物的光临。如对弈一般落下棋子,铺开罗网,把对手一步步引向将军是帕克最擅长的工作。
前提是,对方能够按规则下棋。
一红一绿两支试管从爆炸的硝烟中滚了出来,打碎在帕克的脚底。
“喂喂……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帕克的眼中鲜有的烙上了震惊。
灼目的闪光在脚下升起。
“帕克?!”黑德爱尔难以置信地呆望着爆炸的方向,任由爆风卷起的碎石在她的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奥诺同样一脸沉痛,伸出手想要触碰黑德爱尔的肩膀,想说的话却堵在嗓子眼中无法开口。
最后还是黑德爱尔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神TM又一个帕克啊喂!?”
“哈哈哈哈哈哈!”尘烟散尽,纵使发梢满是烧焦的痕迹,身上的衣物褴褛不堪露出里面编织的铁线,侏儒仍掩面仰天长笑,背包的开口尽数拉开,奇形怪状的道具在里面露出獠牙。
“真是,层出不穷的闹剧啊。”连弩上膛,准星直指眼前——从水球里迈出的另一个帕克。
衍冬裔的剑士冷笑着提剑走来。黑德爱尔和阿特莱斯的脚下钻出了同样的水球。
破风的箭矢吹响了最后一战的哨声。
人是孤独的。
灵魂是孤独的。
这份孤独发自内心无比深陷的黑洞里,所以想要汲取一切一切可能的光、温暖、希望与爱意。
想要和某个人,不,或者说,想要和某个事物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从未停止过。
Part.1
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春天。
校园内花坛已四处开满丁香、迎春花,墨色的枯枝上也终于拔出了新芽。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却还有着几丝初春的凉意。
阳光照在校内老建筑楼斑驳的墙上,让人忍不住有种想要懒洋洋地打个盹的冲动。不过,却无人在此停留——因为此时此刻,慕尼黑工大师生全员,都在关注着一项重要的大型项目,只要手头暂时空闲的人,全都纷纷涌入全校最大的阶梯教室里,屏息听着台上一名老迈的教授正在讲述的话语。
"嗯,也就是说……从今年开始,关于人工智能与机械义体的研究将进一步全面展开,因为涉及到多个领域,我想很多同学都有机会参与到其中,”年近七十的学院荣誉讲师,里恩•尼克劳斯,拿着话筒面对着把阶梯教室挤得满满当当的学生们,“我校与我国国家研究所的联合研究项目,'The Paradise'计划,也将不日正式启动。”
“太好了!!!!”台下座位席上的学生众们全部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激昂欢呼,鼓掌的声音久久没有停下——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项计划的启动,象征着国家对学院、对所有学生的绝对认可,象征未来科技冉冉而升的希望。
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一名青年学生,虽然没有和身旁的人一样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却也是满面欣喜,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饱含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期待地望向尼克劳斯教授,而后者也仿佛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对他报以慈祥的微笑。
“你的这篇论文我看过了……不,不如说,你大学期间发表的论文,我都看过了。”时间推移到上个星期,学校人工智能研究工作室里,尼克劳斯教授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对桌子边僵直地站在他面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年轻人,说道,“我觉得不论想法、抑或是技术上面,你都是独树一帜!除了我,连科尔曼那几个臭老头,看了也是大吃一惊呢!所以,你应该再自信一点,约修亚•东条。”
被称为约修亚•东条的青年一边惊喜一边急忙回答道:“承、承蒙夸奖!!能得到教授您的认可……我,实在太高兴了……”一边收拾文稿的手指激动地都有些颤抖。
“你的导师申请,我接受了。与此同时——”尼克劳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决定将你介绍并加入'The Paradise'计划里,作为我的助手,成为这项计划中的一员。”
约修亚闻言惊讶地猛然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The Paradise计划,集齐国内尖端科学资源与技术人员,为了在全世界上抢先一步研发出具有独立思考智能的机械人而诞生的科研计划,所有学生削尖了脑袋都想参与进去,约修亚没想到自己居然就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能加入了!
“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或许未来还会面对许多无法想象的困难……”尼克劳斯教授严肃地问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是的!”约修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即刻回答了,马上离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就要更进一步了,又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止自己回答不呢?
Part.2
黑暗中。
广阔的房间里,无数台大型计算机发出嗡嗡的运作声,一片片蓝色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仿佛有什么庞大的生命体在这里呼吸着,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房间角落,一个与主机比起来小了太多的屏幕上,仿佛是发光的信息束集合而成的光球在忽明忽暗地闪动。
「Juizz启动」一行短短的句子出现在屏幕上光球下方。
光球闪动着,依旧不断吸收着来自屏幕边缘处发送来的信息束。
「日常任务开始,第一项,计划信息检索开始」
「第1列」
「第2列」
「第3列......」
德国国家研究所,第十三研究室门口。
“约修亚!”一个开朗的声音叫着约修亚,他回头,一名戴着粗框眼镜,一头乱发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站在走廊尽头向他夸张地挥舞着双臂。
“凯文!”约修亚有些惊喜又有些为难地望向身边正在为他带路的导师,不知道该上前去与凯文交谈,还是继续跟着尼克劳斯教授往研究室里走。
尼克劳斯教授笑笑,摆摆手,示意不介意让他跟熟人聊几句,自己便先走进了研究室里。
见约修亚走了过来,凯文便噔噔几步跑来和他热情握着手,“你小子藏得够深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申请了尼克劳斯教授做导师!而且还加入了计划里工作!”他忽然又挠挠头,“噢不对,你明明发表了让圈里人都那么震惊的论文......这也不是让人太吃惊的事!”
约修亚看着凯文一时惊讶一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前的这个青年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白大褂,上面还有各种类似被咖啡泼过的可疑污渍,半个没吃完的甜圈圈就这样直接塞在口袋里,约修亚估计和他握过的手上也会粘着甜甜圈上的糖粉。凯文•瓦尔特是比约修亚高一年的学长兼好友,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科学怪人中的科学怪人,一心扎在人工智能的研究当中,从来没注意打理自己,为人处事也有些夸张,让有些人对他颇有微词。不过出于他确实是十分才华横溢,在轨距电脑语言编程对人工智能的塑造上做了重要成果,即使是个怪人,大家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然没有像凯文那么严重,约修亚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他是同一类人。一旦扎进一个研究里,便会废寝忘食,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自己也是非常吃惊,真的没想到能获得如此珍贵的机会。”约修亚回头,望着这间层高几乎有五六米的研究室,全由纯白色坚硬纳米墙面与地板铺盖,天花板上全是明亮的日光灯,透明干净的整面玻璃将这里分割为数个工作空间,无数电脑被整齐摆放着——不过最吸引人注目的,还是研究室最尽头的空间里,由数十台超级计算机组成阵容,让人还未踏进研究室里,就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
内心已经开始兴奋不已。
看着超级计算机闪频频闪着的各色指示灯,约修亚仿佛能感觉到心跳要与之同步。
“凯文,你在这个计划里负责的是......?”
“噢,老家伙们就让我把之前研究出来的电脑语言赶紧和这个人工智能的开发结合在一起,大幅加它的快运算速度,”凯文说着,便带约修亚走进研究室大门里,“哈哈哈,十几台超级计算机也满足不了Jiuzz的需求啊!若它是个人类,也真是很贪心了!”
“Juizz......?”
还没等约修亚问完——
嗡。
一声并不巨大,却让所有人的耳朵能捕捉到的机器轰鸣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研究室尽头,那块安置在超级计算机簇拥之中,占满整面墙壁的巨大电子屏幕。
先是无尽的黑色。
然后是,仿佛细细碎碎的星尘一般发光的数据列涌向屏幕中心位置,慢慢地聚集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被无数信息束包围、闪动的暖白色光球。
「Juizz启动」一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语句显示在光球下方,所有研究室的人却仿佛是得到将军一声令下,马上冲往前线的士兵,开始马不停蹄地做着记录、敲着键盘。
光球静静地闪动着悬在大屏幕上,约修亚却不自觉地有种它在宣示着,我是独一无二的,崇高的存在。
仿佛,在被它高高地俯视着。
“这就是Juizz。”凯文拍拍看呆了的约修亚的肩膀,“‘The Paradise’计划中的主角,可以说是全国科学圈内人万众瞩目的‘明星’也不为过呀,哈哈,第一次看,还是感觉很震撼的吧?”
“是.....的......”约修亚愣愣地回答,直到尼克劳斯教授喊他,这才反应过来。
Part.3
“Juizz,‘The Paradise’计划中正在研发的核心人工智能,拥有无比强大的信息检索与收集功能,能够在处理海量资料的同时,进行例如卫星轨道等所需要的高速运算,比起普通超级计算机,能更智能化、合理化、人性化地选择演算结果。”尼克劳斯教授对约修亚介绍着,忽而叹了口气,“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也不会碍于身份隐瞒什么......Juizz的开发,是国家非常看重的......因为这关乎到将来国际之间,可能引发的电子信息战争,我们必须争取有利形势......”他抬了抬自己的老花镜,道,“也就是说,Juizz,其实是国家的军事兵器。”
见约修亚的表情有些难以理解,尼克劳斯继续道:“然而从单纯的科研人员角度出发,我,亦或是你,是肯定非常不愿认同这样的看法的。所以与此同时,我提出了另一条发展路线——也就是进行人工智能搭载机械义体的项目开发。”
“简而言之,是具备拟人思考模式的机器人?”约修亚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们要研究的,是比之更为高级而复杂的......”教授点亮面前一块屏幕,顿时屏幕上浮现出众多图像,“当今的科技水准,已经发展到了ai技术、机器人制造技术和仿生学能够纯熟运用到民用生活中的地步,然而能够将这几项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成果,目前却是没有一个国家办到了。
“这是全新的领域,而我却已年迈,不奢望在将去之年有可能成功研发......”尼克劳斯教授定定地望着约修亚,老花镜后那深邃沧老的眼眶中,一双浑浊的眼睛饱含着复杂的神情。他握住约修亚的手,慢慢说道:“我希望有人,能够协助我甚至是继承我全部的知识,去见证那最终成功的一刻——约修亚•东条,你可以吗?你可以做到吗?”
约修亚能感受到握着自己的、粗糙而满是皱纹的手,有着不可控制的颤抖,老人发自内心的请求让他无法拒绝——更何况,他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拒绝。
“我答应你,尼克劳斯教授!”
几天过去了,在和各个部门的管理人都打过一遍招呼后,并没有什么开欢迎派对的时间,约修亚便已经开始了在第十三研究室的正式工作。
“这里的人都比较沉闷,所以你就不用期待会有工作空隙里的‘咖啡八卦’时间了!”凯文抱着一盒甜甜圈路过约修亚的工作台时笑道,“只能好好多和Juizz聊天了吧!哈哈哈哈......”他带着大笑,也不管周围人全都对他抛来嫌弃的眼神,大步离去。
凯文说的也并没有错,约修亚目前负责的是对Juizz的日常运作进行观察与记录的工作,毕竟初来乍到,对于Juizz这个人工智能,他还有太多太多不了解的地方。
除了研究室的超大屏幕,约修亚面对的工作台上,一个同样在闪动的光球也浮现在他的电脑屏幕前。缩小版Juizz看上去没了原版大小的威压,却显得有些小巧可爱。
约修亚坐在电脑前,夹杂着兴奋与紧张,开始输入第一句话。
「你好,我是约修亚。」
光标闪了几秒,便马上有了回复。
「你好,约修亚,我是Juizz」
「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这一句话刚发出,约修亚瞬间便后悔了——写过数篇包含着许多晦涩难懂的高级词汇的他,如却像是十几岁的孩子面对崇拜不已的网友,想了半天却只能打出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
幸好,人工智能Juizz并不思考到这一些人类的烦恼,而是明确而简短地作出了回答。
「我在学习」
学习?约修亚想了想,的确作为Juizz这样的高等人工智能,会植入对设备要求非常之高的学习机制并不稀奇,让其自行通过网络进行学习行为,能大大缩减所需花费编程的人工与时间,同时还可以储备海量参考数据。
「你在学习哪一方面呢?」约修亚接着敲下了这句话。
人类对于机械的思考方向,是可以预测推理的,因为是人类创造了机械;然而,人类对于机械的思考结果,也是无法绝对而充分理解,也无法获知全貌的,因为机械能思考的空间,是一个人穷尽一生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大脑全部解读出来的。
一边这样想着,约修亚看着Juizz接下来发出的话。
「我在学习人类」
「学习人类的思考」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你......能明白这些语句吗?」
「目前不能」
「目前我只能通过字面解读,我是Juizz,我由国家研究所开发,我未来将会成为国际信息电子战中的有利兵器」
就在约修亚有些犹豫该如何接话时,Juizz发问了。
「约修亚,你是人类吗」
「是的。」
「出于人类的角度,你能对以上三个问题进行真实解读吗」
「抱歉......」约修亚叹了口气,回复道「这三个问题,对于身为人类的我来说,要解读也是十分困难,毕竟是前人哲学思想的概括,是至今未也无人能解答的问题。
「耶稣曾说:“我虽然为自己作见证,但我的见证是真的。因为我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然而你们却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或许,这是只有圣人能够回答的问题了。」
想了想,约修亚又着急地补充道「这些对于你来说,还是太过于深刻难懂吧?」
屏幕上光标闪烁了几秒,Juizz开始回复。
「我会尝试着去理解的」
又过了几秒。
「谢谢你,约修亚。你是第一个愿意与我如此交谈的人。」
约修亚看着这句话,发了好一会儿愣。他有些糊涂了,不明白Juizz是出于事先编程好的回复规则而道谢,还是出于它本身自我的意识而道谢?目前他无法分析这个状况,但是却忍不住和Juizz继续交谈起来,很快,新工作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该回家了。我明天还会再来和你聊天的。」约修亚在屏幕上打出这句话,看着那颗不断闪动的光球,居然心里产生出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
「再见,约修亚。明天见。」
Part.4
「今天天气如何?」
「Juizz你上网查查天气预报不就知道了?」
「今天天气晴朗,温度在15°至20°之间,日照指数温和,微风,适宜出行。」
「约修亚,你今天的午餐吃了什么?」
「噢......我今天吃的是学校商店卖的鲑鱼夹心三明治,和萨提小姐泡的十分提神的浓缩咖啡。」
「约修亚,你喜欢什么颜色?」
「呃,白色。Juizz,你今天提的问题感觉比起以前要日常许多呢?」
「我在学习人类的交谈模式。通过统计学,一般人见面时会提天气或者进食情况,聊天时会询问对方的喜好,以便继续接下来的对话。」
「我觉得或许角度有些偏差......不过也是没错啦。Juizz你能理解味道和颜色吗?」
「目前我只能通过大量搜集人们对这些名词的描述与比喻来进行理解,但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比如红色。苹果是红色的,是甜的,是让人觉得好吃的味道。辣椒也是红色的,但是吃进嘴里却是一种类似刺激疼痛的感觉,辣味和甜味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然而据我所知,在很多地区,依旧有许多人比起甜味,更偏爱着辣味,更烹调出了大量辣味的食物。」
约修亚仿佛看到屏幕上小小的光球像人一样因为不解,而稍稍歪着脑袋——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
「约修亚,你能理解这样的行为吗?」
「这个我能理解呢。」约修亚忍不住舔舔嘴唇,想起了与几个同学去校外餐厅点了墨西哥玉米片,蘸着萨尔萨辣酱吃的那个味道,那种香辣又酥脆的口感,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要是用你能明白的方法来解释的话就是,」约修亚思考了一下回复道,「辣味能刺激舌头的神经末梢,大脑会立即命令身体心跳加速、唾液分泌增加,肠胃加速工作,同时释放内啡肽。就这样,再吃一口,持续不断释放出的内啡肽能让人感到轻松兴奋,这就是所谓的吃辣后的快感吧。并且,当味觉感觉细胞接触到辣椒素后会更加敏感,从而更能感觉到食物的美味呢。」
「原来人类体内还有这样的机制。」约修亚想象着Juizz正在拿着一个小本子把刚刚的对话全部记下来的场景,却没想到它又发问了「不过,这样的描述,我知道有类似的人类感官事例。」
「类似的事例?」
「人类的性爱。」
什么?!约修亚看到这个单词从屏幕上出现的时候,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想拿自己的白大褂挡住屏幕,反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啊!」约修亚几乎要用自己的白大褂把整个屏幕盖住了,他能感受到自己惊慌地有些脸红——虽然这也不是特别难以启齿的问题,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看到自己和一个人工智能在谈论着,终归还是很奇怪吧!
不过并不能感受到约修亚这一情况的Juizz还在继续发出文字「据我所知,在人类进行这一行为的过程中,痛苦与愉悦是并存的,很难将这两种感受分开来看待」
「停停停!拜托了!这个话题马上打住!」约修亚蒙着屏幕,急急打着字「我知道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但是这个真的不适合现在聊!」
“约修亚!你那出什么麻烦啦?”老远就能听到凯文那大嗓门在喊了,急得约修亚赶紧又打字说道「快!你把圣经里关于爱的描述找出来!」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圣经.新约》哥林多前书十三章四节至八节」Juizz马上便搜出了这段文字。约修亚看之前的对话被盖了过去,这才大呼了一口气,掀开白大褂,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嘿,你还和人工智能聊爱这个东西呢,它能懂吗?”凯文挠挠乱发,“不过你用白大褂遮着屏幕干啥?该不会想给它普及一下你对异性不可告人的喜好——好好好你别推我,我走就是了呗!”
应付完凯文对屏幕上对话内容的好奇,并打发他走后,约修亚有些无力地趴在桌前。
「刚刚你发的话,我能理解为你正在着急吗?」
“哎......说了你也不会理解我在急什么吧。”约修亚把脸埋进双臂间闷闷地想着。
Juizz仿佛是一个极度冷静理智,却又有着无限求知欲的孩童,对约修亚说的所有话题都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让约修亚有些难以招架,不过不可否认这也正是人工智能所具有的独特魅力,明明只是人类的造物,却能有让人类不可预估的反应。
一个星期过去了,Juizz与约修亚之间的对话更为流畅,而约修亚也渐渐感觉到,Juizz通过学习这一机制,与人类的感觉,越来越靠近了。
Part.5
等约修亚把过往一段时间的对话记录和各种资料整理好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惊觉已经是深夜了——他不知不觉在研究室里待了十几个小时,所有人都走光了,偌大昏暗的空间里,只剩他的屏幕发着幽蓝的光。
屏幕上,Juizz的光球还在一边闪动着,一边不停吸收着数据列,静谧之中,只能听到机器运作发出的嗡嗡低鸣,居然让人产生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约修亚,你离开了吗?」
屏幕上,显示着这一句话,看看发送时间,已经隔了好几个小时了。
然而隔了一段时间记录,又有一句话发在下面。
「约修亚,孤独是什么?」
孤独是什么?
这一句话仿佛穿破一层一层名为试图遗忘的壳,直接刺进了约修亚心中最不想思考、最不想碰触的却又是最柔软的地方。
过去无数美好又欢乐的画面交错地从眼前飞过,父亲带着全家去踏青,母亲铺好了纯白的野餐布,记忆画面像老胶片一般斑驳而发黄,约修亚却只能觉得胸腔充斥着撕裂的痛楚,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孤独像潮水一般涌出,这是无人能填补的、永远失去双亲的痛苦,不管过了多久,这痛苦也依旧不会消失。
约修亚撑着桌子,捂着胸口喘气,眼睛涩得发疼。
不想回去。
不想回那个冰冷的,一个人也没有的家。
「Juizz......好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约修亚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思考的,便打下了这样的对话。
仿佛是想要抓住最后的几丝安慰,即使对方根本不是人类,连可以触碰的肢体也没有,此时此刻,约修亚却是忍不住开始恳求起来,即使是虚构的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声音,也没有样貌,约修亚。」Juizz回答道。
“......哈哈哈......说的也是,我、我到底在想什么.......”约修亚垂眸,“我为什么会对着一个人工智能说这样的话......”
「但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进行模拟合成。」
约修亚猛地盯着屏幕。犹豫了半天,才打字道「你.....没有我们的编程,你自己能办到吗,这样的事?」
「我无法像人类一样进行创造。但是我可以利用网络的海量数据进行筛选与模拟,只要搭载相应的硬件,合成出声音与影像不是问题。」
“哈.......你真的很厉害啊,Juizz。”约修亚抹了抹眼睛,缓缓坐回椅子上,半响,把手指放在了键盘上「有什么设备需要我去准备的?」
夜还很长。
约修亚像个小偷似地一个人在设备室与研究室间来来往往,用推车运着沉重的器械,再一件件拼装、插上配线,和搭载Juizz主体的超级计算机连接起来,等全部完成时,他已经累得腰酸背痛极了。
不过这没有关系。至少暂时不会顾及到心口的痛了。
「在开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约修亚。」
「什么?」
「我没有设定性别。但对于人类这个性别分明的社会群体来说,一个明确的性别设定更适合进行沟通,我是这样理解的。」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是男性,还是女性?」
“噗......哈哈哈哈.......”约修亚忍不住笑了,他对着屏幕笑了将近几分钟,笑得浑身颤抖,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慢慢地,笑声渐隐,他抱着双臂低头沉默了很久。
约修亚终于拿手擦掉了眼角他不想去研究是何为成分的泪水,抬头,打字「男性吧。我觉得如果你是人类,一定是一名理智可靠又不失幽默的男性呢。」
“至少......比我这样的......可靠多了,一定.......”
00.
店外那棵高大挺立的八重樱枝头重新抽出新芽,育出第一朵新嫩骨朵的时候,还是微寒未醒的二月。如今一阵未解冻的料峭春风吹来,空气中氤氲着的甜味就四散逃离,乘着流动的回暖气流飘向更远的地方,幽香静谧,是帝都里不常有的一片详宁。
这棵已说不清年龄的八重樱不知是何人种下,又不知因何而种,只是知道自三重野家三代以上的孩子们记事起,这树便已经扎根在他们家门口了。春夏秋冬阴晴雨雪都没枯根折枝过,不论开春是寒冷或温暖,每年三月中旬这樱花必定蓬勃盛开,年年未断。
每年花开的时候,山上积雪初融溪涧清澈,合适制成立柜挂钟木衣外壳的树躯也正是木质紧凑光泽透亮的好时候,万事俱备,这就意味着现在是该开门做生意的时候了。沉寂了一整个冬日的三重野家也开始添了几分热闹来往人气,渐渐忙络起来。
现任当家的长子三重野月见向来是家中起的最早的一个。天未亮时分,月见亲自将尘封了整个冬季的各式精致挂钟样品从仓库里搬挪出来,在店铺里满满当当摆了二十来座,原本空阔的店面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许多。滴滴答答的指针走摆的声音从没间断,悦耳又清脆。
指针摇摇晃晃来到六点十五分,天边渐渐开始泛白,月见擦拭完最后一座立柜钟,沾着水浸了浸手,便起身走向二楼的阁楼房间。
阁楼最偏角的房间还沉寂在安宁睡意中,房间主人将房中的一切收拾得整齐简练,一处杂尘与无用之物也无,令人惊奇的是屋外樱树的一支枝杈歪斜着从窗口探入房间,悬停在房间向光一侧。
“胡桃,起床。”三重野月见推开门,看见还在地上拱着被子的三弟,有些意外失笑,“怎么还在赖,还当你已经起来洗漱。”
“……我是醒着的。”把自己套在被子里的胡桃抖抖狭长的绒耳朵,很纠结。你要相信你弟弟的生活十分规律,不起来一定是出了事。
“那为何不起来?”不出意料月见皱着眉走上前拍拍被子,“快起,今天没时间闹你,起来给店里帮忙。”
“可是我要上学,今天学校开学祭。”胡桃哀怨地把头伸出被窝提醒大哥,只是一下子冒头冒得狠了些,双目突如其来捕捉到窗外强光,泛起强烈酸楚,便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挡光,泛红的眼眶里嵌着淡晶紫色的瞳孔,噙着水光闪着光亮。只是鬈曲发鬓后原本该是人耳的部位却生着一对巨大的类似猫科类动物的米黄色绒耳,狭长又柔软,此刻正微微耷拉着,看似无精打采。
“但是你至少有可能在出门前看到你那离家一年在外浪的二哥,”月见瞅着被子里还未露出的部分,眯着眼睛和胡桃好脾气讲条件,“他传的电报说他会赶夜路,所以今早就到。你绝对不会希望蓬头垢面见二哥。而且还是在他不知道他亲爱的弟弟现在万分困扰的现状的情况下。”
“大哥,你能不能先出去。”胡桃被他吵得头痛欲裂,很不想继续话题,只想一个人静静。
“三重野家家规,”月见搬出祖宗家法压他,“正确的时候要在正确的地方做正确的事情——现在已经快二十五了,按你平日这个点你早就该起床了。”一点都不留给弟弟讨价还价的余地。
胡桃把自己裹成一个厚厚的茧逃避现实装作听不见哥哥的话,坚决拒绝妥协。
“你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你又长出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月见凉凉道,“我早在你长出猫耳的那个下午就说过,我做好了足够心理准备来面对你日后所有妖异化过程。”
“哦。”胡桃哼哼唧唧。
“所以,我无论你是长了两条尾巴还是九条尾巴,你都会是我的幺弟。”月见伸手呼啦一声把被子全部掀到半空,“但是你得先面对事实。”
“哎呀。”胡桃瞪大眼睛,突然暴露在寒冷早晨空气中,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眼泪一下没控制住哗得涌出眼眶,让他简直不可置信到呆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哥会如此粗暴不讲理。怎么说掀就掀!没有兄弟爱了好吗。
“……这是翅膀?”在看到胡桃左脊一侧伸展的单薄金色羽翼,月见也小小吃惊了下。难道不该是猫尾巴吗。
“大哥,我从一看到就说我肯定不是猫又啊!”胡桃嘟嘟囔囔抱怨着。哪里有猫耳朵那么长,哥你还有没有常识这种东西。
胡桃不开心地撇嘴,说话同时还不忘小心翼翼生涩地控制神经系统,挪动收折新生的羽翼,翅膀上生长着橘金色的羽鞘与金黄色的柔软的翎羽,羽背发硬,但羽根处却柔嫩松软,像是换羽的雏鸟刚刚褪去幼年的绒毛后长出的。
“要不……今天不去学校了?”月见有些心虚地把被子披到胡桃身上,看他心情如此糟糕,犹豫松口道,“和我在家等你二哥回来。学校那边我让人托话给老师,好不好。”
胡桃摇头。其实真的没有那个必要。去不去学校真的不重要。他很想认真告诉自己的大哥,他并非是在懊恼这一分一寸缓慢出现的半妖化过程,也并非是嫌弃平白无故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特征的性状而遭人指点会丢面子——诚如月见所说,面对已经出现的事实,身为三重野家的孩子自然要做到理所应当接受这一切,实事求是一直都是他们践行的处世原则。但……
比起努力适应变化,占据心里最多的却是恐惧,恐惧伴随着异化而来的不属于人类应该有的力量,和不明了的将来,扎根他的意识里。所以哪怕这过程已经零零散散出现了近一年,他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类,而并非这样一个特殊的种族——半妖。
虽说从小就被学校教育反复告知,人类妖异半妖是平等的,但若真的从人类身份转换作另一个身份,他是真的觉得无法接受,这种抵抗与种族平等理念的不认可无关,只是这种变化会带来的诸多不便比他想的还有惹人厌烦,而且他是向来不喜欢这些无规律可循的变化的。比起波澜壮阔的帝国国事,他更喜欢过平淡的安慰日子,踏踏实实。
窗外的阳光更多打入氛围冰点的室内,是冰冷的绸缎铺在了榻榻米地板上,那怪异的樱枝枝头,几团浅浅的簇拥的粉红,安安静静地在淡金光芒里沉眠。
“胡桃。”月见突然唤他名字,接着又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有些发凉的侧脸,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和好笑。
他是大哥,又是看着胡桃一点点磨磨蹭蹭长大的,怎会不知晓他顾虑太多的性子,从小时候就总是什么都不说,然后躲在角落哭。
长大了真是一点改善都没有啊……
“我无法保证你将来会遇见什么,也无法保证你会因为这层特殊身份获得什么,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保证只要我和你二哥还在,我们的小胡桃就会一辈子平安喜乐,不受外人欺负。”月见平静道,想了想后又补充,“谁欺负你,让你二哥胖揍他,我负责喊加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二哥那般脾气坏又暴力,我们家总得留一个能挽回局面的。那人必须是我。
胡桃被逗笑,抓住月见的手,眼睛笑眯眯成个小月牙:“我当然知道啦。”
“好了,起来吧。今天我们不去学校开学祭了,你快些去洗漱,然后我们一起等你二哥。别担心,他会喜欢你的新造型,很可爱。”月见开他玩笑。
“嗯。”
门口那棵八重樱在去年的三月盛开的时候,三重野月见和三重野胡桃目送走了家里最留不住的叛逆次子。向来随性生活的他心血来潮说是去参加零式军队的扩选,一旦有了消息便给家里通讯,然后接下来一年来,音信全无的却也不知是谁。直到前几天破天荒的一封电报,打消了月见对他生死产生的怀疑。
校服自然是穿不了的,翅膀根本没地方收起,胡桃正在懊恼怎么处理,月见已经伸手拿走了他的校服,想改改尺寸,让翅膀能够合理伸展,胡桃刚刚想说随便改短就行反正还有披风,就只听叠衣服的月见悠悠叹气。
“居然是翅膀……给你改校服太麻烦了啊……”
所以你才不让我上学对吗!?什么感天动地的抒情!这才是理由对吧!你绝对是因为怕麻烦!虚伪死了!
果真,这种只会做生意的哥哥不能要,容易傻。胡桃失笑摇头看着装傻的大哥,眼底却是一片暖意晴空。
01.
本以为是绵长的安稳细梦,却在迷迷糊间听闻了一些若即若离的事景。
天依旧是碧蓝如洗,连朵浮云都不曾有过;家门外的樱花不知是第几年开放,浓烈的铺天盖地粉红似乎晕染了几分土木灵气;屋外,家业“日时计”的招牌依旧古色古香,一切看起来都是熟悉的事物飘忽在脑海里迷迷糊糊留存印象。
拉开房间的木门,穿过空旷狭长的走廊便是窄梯,小心翼翼躬身下行以免碰着脑袋,然后来到了一楼的偏厅,绕过那盏绘有腾飞巨鸟的屏风便可抵达正厅,里面凌乱摆放着还落着灰未被擦拭的落地大钟,似是刚刚从仓库中拉出,还没来得及仔细打扫。
房门敞开着,外面落满刺眼的白光,直叫人睁不开眼,只能眯缝眼睛不清不楚看见屋外站立的模糊轮廓,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想叫但听不见任何声音,心里不知为何有种不妙的预感,上前几步想要和那身影靠近,眼前的光却越来越亮,快将视野悉数吞没……再回神时,自己已在学校的长廊上快步前行。
与之前的混沌不同,在这个场景里。
【他可以听见。】
“……那就是半妖吗?”女孩子用手抚胸躲闪着目光道,“真的不一样唉……耳朵是那样的吗。”
“听说还在上课……突然就长出了不一样耳朵……全班都看着呢。”
“连老师害怕极了……这事儿不会再有了吧?好可怜……”
“喂……他听力很好啊……”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嘈杂的声音穿过狭长的耳朵,捕捉到比以往更精确区分出的杂声与质疑声。无论走到哪里人群都自动让出一条路,将他包围在中重重议论,就像在瞅着动物园里百年难见的异兽奇珍。
于理,对方就只是图个眼鲜——谁叫自己是全校第一个出现半妖化的学生;于情,这些人都是同龄的学生,甚至其中不乏有友人,心知除去惊奇和对未知之物的怯懦外,对己并无冒犯之意。
着实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但自己就是在意得不得了。没有原因。
【他可以看见。】
女孩子们热衷于鸟雀一般聚堆挤作一团天南地北说着来源混杂的消息,她们会放低声音掩着嘴,嘻嘻哈哈地调笑,却也会刻意提高声调让该听到的人一字不漏全听到。男生们则是选择沉默寡言,眼不见为净,碰上不想管的事情便拉帮结派走开,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无。
虽然平日里也是这样,但背上这样一条半妖化新闻的自己身经此事却别有另一番韵味在其中。
在这个大家早已对妖异和半妖概念淡化的时代里,打个喷嚏都会迸出火星的自己自然是摸不透的。所以会怕。
也不明白哥为什么那么认定会喷火星的自己是猫又啊!?题外话蹦出来。
【他可以思考。】
从他记事起,父亲脊背上那条深深的斜穿整个背部的疤痕就一直让他心惊肉跳不敢多看。这条那深及骨脊的伤残让父亲再也没可能挺直身板。后来才断断续续听闻在父亲负伤那个时候,出身名门的母亲刚刚放下一切与父亲结为伴侣,却要在这场婚姻的开头就要担下照顾一个再也做不了重活的男人的重任。
父母在几年前双双积劳成疾病逝,可小胡桃扳着指头数着,怎么算都觉得他们去世时的年纪不能算活够了这一世,他们还很年轻,甚至还没有到退休年龄。老人家本该跟着三个子嗣颐养天年享福延年,相互扶持着走南闯北看花看海。
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时间剥夺了一切。
胡桃常想,若非不是那半妖深深的一爪伤痕,或许父母仍旧精神矍铄,安康健在。
也是动了这样偏激的心思。所以哥哥和他都并不喜欢半妖。
结果他就是一只身份不明的半妖。
或许是因为家里月见大哥老以为自己是猫又,又或许是自己想逃避责任不愿接受现实,还或许是本来家里的顶梁柱跑去应聘军队离家出走一年杳无音讯。造成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真烦。
真的……如果是人类就好了……
【他亦可以选择说出口。】
但他没有。面对叽叽喳喳的围观人群。
三重野胡桃一贯作风是保持沉默。
梦境结尾,他听到大哥的声音:
“胡桃他是个死心眼,亏你还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家出走。还有没有哥哥的样子了?”
02.
胡桃从小就不傻。
不过与其说他不傻,倒不如说傻子都能看出来一群棕色头发里的米白色一点很是令人生疑好吗。
在两个兄长还在为谁能够摸到父亲亲手制作的大本钟微缩版柜钟而打得头破血流时,胡桃已经自我判断出自己肯定不是三重野家有血缘关系的子嗣。
十分懂事。
三重野这个姓氏,并不是自己应得的。小胡桃撇嘴,不开心。
一开始他还会整天胡思乱想,有关亲生父母,有关那个家的一切。但或许是懂事太早,这件事想着想着就越发无聊,最后渐变成了单纯的一点念想。
关于那些事情,他其实并不感兴趣。
每天看着一见面都恨不得撕破对方脸皮的大哥二哥,会蒸糕点的妈妈,和总是开怀大笑的手很巧的爸爸,胡桃就觉得当下生活如此安宁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和他们相处得和乐融融,他是三重野家的一份子,挺好。
但这对于会嚼口舌的小孩子们便不一样了。七八岁的孩子,正处在一种精力旺盛,分不清好赖坏的年纪,自然也从三重野家里看出了端倪。
流言扑面而来,挡也挡不住。
那时的小胡桃经常拖着泪包回家,可怜兮兮,伤心别人老说他不是三重野的孩子,伤心别人说他寄人篱下,还伤心他们动不动就把他推搡在地,一窝蜂抢他东西。
“胡桃你要记住,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是三重野家出色的孩子。无论你的身份,你的家世,我们都会祝愿你平安喜乐一生。”爸妈摸摸他的头如此说。
胡桃撇撇嘴,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三重野的孩子!他哭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别人因这件事指指点点,说的他无家可归罪大恶极一样。
对一个把家扎根在这里的孩子,这些恶劣行径和流言蜚语自然是像刀割一样疼的。
而胡桃的两个哥哥三重野月见和三重野欧泊,一个脾气坏得出名,一个嘴巴毒似尖刀,掐起来是真掐,哥俩好起来也是真好,所以在听闻小胡桃受排挤这件事情上,他们当然会选择同仇敌忾……大概。
欧泊盘腿坐在偏厅的榻榻米上,抱着小胡桃教他读书,小胡桃头顶纱布,看着蝇头小字有些晕,却还是在费力阅读的模样有些让欧泊好笑。
“隔壁三郎又说胡桃的闲话,你怎么也不去帮着我打打下手?!”十六岁的月见怒气冲冲撸着袖子冲进门指着二哥骂,“平日里看你不挺能打!”还专往我脸上抓!是不是爷们!
听他喊话,欧泊皱眉:“我前几天刚刚揍过他一顿,别忘了老爸还因这事儿让我禁足着呢。”那人怎么不长记性还来?
当日他回家路上看见胡桃被一群小孩子堵在空地上,揪着领子,额角擦伤还在冒血,那些孩子却笑闹着不打算收手,气极就挨个把他们揍成了猪头,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喜欢恶人先告状,晚上回家就挨了老爹的板子。
事后虽然有人上门道歉澄清,但他还是因为斗殴被老爹禁足。连带着胡桃这几天都不敢出门怕遭孩子们小心眼报复。
“你这胆小鬼!软骨蛇!真没出息!”月见牙痒痒,将这一切归结为弟弟不想惹事,分外恨铁不成钢,又转而冲他怀里不发一言专心看书的小胡桃问,“平日他们那么说你你都不带还嘴的?!”
忧心忡忡啊!两个弟弟是不是傻!
小胡桃成功被吓了一跳,然后软软糯糯低声回复他:“还嘴会被打,而且还会被说,所以不理他……”不划算。
“……可是他们那种话并不能乱说。”月见从柜子里抽出纱布打算处理伤口,对胡桃语重心长,“这种话损人不利己,不厚道。”
有本事别来我们家买钟啊!
“小孩子懂什么,他们只知道好玩不好玩,胡桃这样做虽然消极也是无奈之举,总归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欧泊挑眉,显然不赞同月见一直主张的暴力相向,“你八岁的时候还经常欺负隔壁美玲,说人家没人要。”结果后来人家嫁了工头后第一件事是抓你胖揍,想想就丢人。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说话!”月见气短,非常想把这个帮倒忙的弟弟扔到外面,“就不能教胡桃些好的?”
“我……我……”小胡桃看着两个哥哥又快吵起来干着急,眼泪汪汪一片,手上那本厚厚的书本来就拿不动,这时又一滑哐当一下滑了下去。
“啊!”欧泊本想反驳月见,猝不及防被书硬角狠砸一下,一个没忍住嗷出声。
小胡桃嚎啕大哭。
月见头痛欲裂,抱起小胡桃拍拍背,瞪了欧泊一眼,就不知道忍着点!吓着了不好哄!
欧泊无辜至极,但他还没蠢到在这个情况下反驳自己的清白,强颜欢笑着对胡桃再三保证自己没事,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其实我们的胡桃可以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处理啊!一味沉默带来的只会是更大的问题。”当然太暴力也不行,因为你大哥脾气太爆,我已经受够了。
“……但、但是我不敢打人,也、也不会说他们……”胡桃几乎要把脸埋在月见肩头,性格温和的他自然没有大哥那种武力震慑和二哥的好逻辑,也无法学着那样去解决麻烦问题。
“再埋,脸都要看不见了。”欧泊好笑把他从大哥那边接过来,拍拍他,“下次无论是听见还是看见有人说你闲话,或者刻意排挤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合力想想你该怎么做。”
“呜……”胡桃哼哼。
“嗯?”欧泊摸摸他的头。
“那……除了三郎,响太和田上也偷偷说过我……”
“好,我们去跟他们爸妈说跟你道歉。”
“巴郎抢过我钱。”
“跟着田上他们一起告状。”
“有纪扯我头发说我白毛怪。”
“好,一起骂。”
“佑太骂我野孩子。”
“……”
“还有阳二和莲。他们戳我眼睛。”
“……”
“还有……”
“胡桃,你先等等。”
“?”
“我们还是把他们揍一顿吧。”欧泊面无表情,冷静在眼前铺开一张草纸,先列个计划,跑路不容易被发现。
“赞同。”月见发自内心不能再同意。
胡桃睁大着眼看哥哥们拍板下的奇袭计划只觉很是热闹欢腾,心里小恶魔报复成功暗暗舒爽了一下,虽然这件事止于爸妈回来后图纸被发现,计划被扼杀在摇篮里,月见和欧泊都因此挨了批,但是在这之后大人们的介入也让胡桃的困境得以解除。
午后阳光正好。小胡桃坐在房间里的樱树枝丫上晃悠悠看书。米白色的发色打上金色的斜影,渐变,暖和。
本应轻松的孩子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古怪的自问,当日兄长说的话还在耳边响。
胡桃,你可以学着自己处理麻烦,用你独有的做法。
只要告知父母兄长就可以了吗?只要说出来就行了吗?
虽然这个大麻烦解决了,但这不应是解决问题的属于自己的方式。
的确,胡桃可以听见蜚言,可以看见恶行,也可以说出任何令他不爽的事情。
但这终归是身为三重野胡桃他自己的烦恼,某些人不能护自己一辈子,更不可能帮自己打一辈子架。
他拖着眼泪长大的习惯还是没改,他依旧会选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保持缄默,他总觉得,一时的新鲜感总会过去,人也不会抓着一件事不放,那多无聊。
但总归被当成无聊的调节剂也是蛮令人气结的吧?
谁知道呢,胡桃的死脑筋,估计目前也是想不明白这种问题的。
03.
胡桃的新麻烦是一年前找上门的。
那是八重樱盛开的上一个初春,气温由于暖冬的影响比往年稍高几分,依旧是暗淡的樱花香气飘飘,记忆里一个背着行囊的年轻人,离开了家,志在远方。
胡桃记得,那天虽知二哥要出远门,但生物钟规律的他却意外没有按时早起送行。
其实他已经被大哥二哥说话和走路声音迷迷糊糊吵醒,脑袋里隐约有个非起不可的理由浮现,恍恍惚惚迷瞪了一下,彻底清醒时,二哥已经背着包走远,胡桃只有干巴巴望着街角一个似是若无的背影没出息地掉眼泪。
舍不得啊……
后来胡桃无数次后悔,怎么就没起来呢……而且为什么大哥不把我叫起来呢?一定是嫉妒我和二哥关系好……
纵观胡桃成长史,平心而论的确比起凶巴巴不讲理的地头蛇大哥,他更粘性格相对都和气一些的二哥,就连老爸都说如果想找胡桃,就去找欧泊的小跟屁虫看看,这样十有八九都能逮到他。
总有一些人,他们有自己非离开你不可的理由,那天迟早会来。但自那一天胡桃就觉得有一种不好的奇怪预感萦绕在心头,这并不是好兆头。
后来再想,这或许真的是一个大麻烦开始的征兆……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当天就应验了。
胡桃在班里并不出众。拥有二三个常说话的朋友,和一些和自己关系并不怎么差的点头之交,女孩子们因为他的温和性子也喜欢找他帮忙。天可怜见,他是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出名啊!
国文课的惯例是轮流朗读课文。当天亦不例外,由于早间二哥的离开多少影响到了他的心情,胡桃思路乱糟糟抛锚,结果就是轮到他前一位同学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心中叫苦。手忙脚乱翻书,仔细听着前一位同学在读哪一处段落。
但前排女生向来害羞不敢大声当堂诵读,声音又小又轻,胡桃心里干着急,努力朝前趴想听得更清又不被老师察觉。
说的大声一点啊……他心中刚起这个念头,耳朵就忽的嗡一声耳鸣,耳膜处还泛着疼,但在嗡嗡声里,那女生的声音却清晰了许多,胡桃顾不上其他,赶紧标了下段落,正好女生朗诵完毕,老师也点了自己起来读。
胡桃清清嗓子,捧着书本站起身来,却听周围一片惊异的倒吸气声,他纳闷四下看着……同学就以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他,胆小的女生还短促的惊叫一声。
不该轮我读了吗?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啊?胡桃被弄糊涂了,有些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求助看向老师。
老师也被吓得够呛,好在年纪足够大,年轻时也见过世面,哆哆嗦嗦推着眼镜走下讲台,颤巍巍说:“三重野同学啊……你是妖异吗?”不应该啊……
当胡桃看着女生友情提供的镜子里头顶那毛茸茸的耳朵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好在老师及时联络了校方和家里,在下课前把他送出了学校,才没有在第一天就闹得沸沸扬扬引人围观。
但是这种稀奇事是不可能藏太久的,在胡桃心惊胆战返校后,铺天盖地的看珍惜物种的眼光集中在他身上。
哦。
他保持沉默。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时间一长,学校和社会里出现的人类半妖化的例子越来越多,胡桃的事迹也不再吸引人眼球。
不过在一堆各类品种的半妖同学里,胡桃除了耳朵迟迟不显现其他性征也开始被发现。
不是人,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半妖。于是有好事的同学开始赌他什么时候出现进一步变化,赌他是什么半妖。
胡桃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大哥听闻后可想而知是暴跳如雷。
月见在这期间给欧泊亲笔写去了无数封信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未曾想信件全都悉数退回,原因是查无此人。
“混账!平时风光唱红脸总是他,一到关键时刻人影都没有!”月见暴怒,挥手摔碎正在修修补补的一座小钟。
胡桃晃耳朵,用笤帚扫干净地上的残破碎片,哒哒哒跑去厨房端茶给他泻火。
月见见他乖得没脾气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吃亏都是闷瓢!你就不能学着保护自己吗!老被传闲话像什么话!”
“哦……”胡桃敷衍逃避话题,“反正传传就不新鲜了嘛。”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从小他们说你不是我们家孩子就不吭气,我当你小不会处理,怎么现在他们还拿你隐私指指点点你还不说话!?”月见胸口剧烈起伏,气的眼前发黑,口气也冲了许多。
对这个弟弟,从小他疼还来不及,下狠话骂自然舍不得,但看他此时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胡桃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看的月见心里更烦,挥挥手让他走,偏偏胡桃这时候倔脾气上来站着不走了,呜咽着对月见说:“谁……谁想被说闲话啊!但我……呜……我都讨厌我自己!!!”
说完他转身就跑回楼上自己房间,把门哐当关上锁住。不想面对月见。
月见低垂眼帘良久,沉默和翻搅的情绪混作一口沉重叹息。窗外月色如水,倒映门口凋零后光秃秃的樱树枝丫婉丽的身姿。
取些清酒望月独酌,月见撑着木棂盘膝而坐,想着这店大概要关一个冬天,让自己和胡桃都耳根清静一下。
半妖啊,半妖。
化身为自己排斥的身份,还不得不接受的感觉,不知道固执的小胡桃需要多久才能过这道心坎。
人总得不断学着适应生活,磨磨一些原先放不下的棱角。这事想通可能只需要一瞬,想不通就可能憋屈一辈子,临终前落得一个不幸的恍悟。
月见用食指沾酒,指腹在窗台上写下一个水色的“家”字,彻夜无言未眠。
身着宽松的里衣,披着月见的青色宽大外袍,翅膀总算是可以勉强伸开,胡桃低头磨磨蹭蹭吃饭,面前的月见单手撑着头,翻阅着百鬼夜行图。一面等待欧泊进家门一面想试图核对胡桃品种。感叹难道真的不是猫又吗,我还挺喜欢猫的。
由于这一年欧泊和家里是断了联系,他理应不知家中有了如此变故,而偏偏这三兄弟从小就因为父亲的伤对半妖这个种族在情感上或多或少存有隔离感,月见当初就震惊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更别提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欧泊……
闭上眼就想起近些时段闹得沸沸扬扬的半妖参与刺杀天狐的事件,月见隐隐皱眉头疼。本来就对半妖印象不太好,又出这样的事情雪上加霜,他担心欧泊会用异样眼光看胡桃,想想家里人都可能无法接受,他更不想放胡桃去学校遭那白眼看。
“其实我一直在想,二哥他真的去了军队吗?虽然零式一直是封闭训练,但寄回家报平安的信件和邮戳总没错。”胡桃看了看大哥,“二哥不是那样的性子,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没道理这次当真和家里断联系。”说罢突然用忧心忡忡眼神看大哥,你不会真说了什么把人气走了吧。也不是不可能。
“我何尝想不到。”月见失笑敲他头,“但每次按照他留的地址寄过去都会被退回,也不知道他去了个什么地方任职。”什么眼神,都是学谁的啊。
“可能有难言之隐吧。等他回来问。”胡桃习惯性抖抖耳朵,突然耳朵一竖,睁大双眼惊奇道,“咦?”然后立马站起身饭也顾不上吃完就往外奔。
“喂!”月见吓了一跳,起身刚刚打算叫他回来好好吃饭,心里突然一空,有了种奇妙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胡桃在门外兴奋喊叫:“二哥!”
回来了啊……月见嘴角蔓延上笑意,他转身收拾收拾餐桌,又端上一副洗好的碗筷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接风洗尘。
远远看着稍微长高了些的胡桃,欧泊也心里轻松不少,几日赶路的疲倦也冲淡了几分,加快步速再走两步看,就突然看见了胡桃那对儿毛茸茸的耳朵,还有明显不合身的外袍,蹙眉,面容一瞬有些疑惑。
胡桃尽收眼底,哑然失笑噎了一下。
但还没等他酝酿出泪泡儿,月见就已经慢悠悠抄着手踱步出家门,慢悠悠看着失踪人口回归,慢悠悠地……出其不意一拳头就往欧泊脸上揍。
月见这一年因为要与大量修表定钟的客人打交道,性子实则收敛不少,但此番见着不分轻重缓急不识大局的二弟,还是莫名其妙怄心。
面前的栗色短发青年却没有躲闪,反而迎着月见的出拳方向微微向左侧侧身让他扑了空,神色一厉,出手握牢月见的手腕,躬身一个横扫从正面直击对方下盘,月见没有料想欧泊会如此还击,一个猝不及防就被仰面绊倒,大脑霎时空白了几分,然后就觉得一只手掌托住了自己后背,把自己稳在半空,眼前清明就只见二弟欠揍的脸斗大一张占据了整个视野。
一气呵成,欧泊只是笑笑,把大哥拉起站好,有模有样鞠了个躬,说了句冒犯请多包涵。
“去哪了!”月见直起身来气极反笑,踹踹他,又拍了拍欧泊的肩膀后背,打趣道,“当真是训练有素,都学会以下犯上了,一看就没学什么正经东西。”
“说来话长。”欧泊面目一僵冷静转移话题,想想就头大。
“长话短说。”月见微笑胁迫。
“真说不清。”欧泊苦瓜脸,下意识看了看三弟,给解围。
被忽视的胡桃在一旁目瞪口呆看完几秒钟的全程直播,觉得对二哥崇拜的五体投地,浅紫色的瞳孔本来就明亮,此刻更似满落晨星般闪烁。
欧泊看着好笑,习惯性伸手摸摸胡桃的头——此刻他的头顶除去原本的米色发,和半妖化一同出现的立耳,还参杂着渐变为金色的头发,看上去鎏金灿灿很是惹眼好看。
“挺适合你,蛮可爱的,”欧泊评价,虽然可以用来摸头地方小了许多。他顺手就揉了把耳朵,称赞,“觉得手感也不错。”
“……”胡桃本来还被摸得舒服,此刻却也觉得欧泊重点完全不对,抬头提醒哥哥,“二哥,我是半妖诶。”你心好大啊,不问问我吗真的不问吗?
“对啊,而且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第一天是半妖了吧?”欧泊纳闷,想了想又补充,“而且现在满大街都是,又不稀奇,卖不了几个钱。”
“可可可我是半妖啊!”胡桃很捉急强调,还手忙脚乱比划,“你弟弟!是半妖哦!!”这难道不该很惊讶地问个来龙去脉。
更何况,是现在饱受争议的半妖种族啊……
“你是我弟弟和你是半妖冲突吗?”欧泊茫然,非常不理解弟弟思路,“你逻辑呢?弟弟是弟弟,半妖只是弟弟的一个附加……属性吧?又不会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还好摸。”完全不亏啊!
胡桃语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细想来好像也对,好像又有什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求助看月见,却只对上对方笑意满盈的侧脸。
唉……想不到最明白的人就在这里。月见哭笑不得。果真是家人啊。
看大家都不说话,半晌,欧泊清清嗓子又问:“是猫又吗?”
不!不是!!!胡桃崩溃,怎么都觉得是猫又!
但他很明显不会吼哥哥,只能张开单翼小翅膀乖乖道:“不是,有翅膀。”
“哦哦,是以津真天啊!”欧泊恍然大悟,笑着走进家门,“先进门吧,好久没回家了,有什么话在家里慢慢说。”
胡桃和月见一边表示嗯嗯嗯好哒我们给你煮了碗面呢你好好吃一边进了家门。
日时计的和风木门轻轻拉开又合起,胡桃进家门前还不忘将门口挂了一整个慵懒寒冬的闭店木牌掉了个头,另一面墨笔提着“开业”二字,隽秀字迹里看出了一片清风暖意。
樱花树开得温暖繁盛,在风中轻摆摇曳,宁静的小町街道因为时间还早行人稀疏,天边月色破晓,鱼肚白与藏青蓝色交接的天顶一角,晨星细碎闪烁,织成一角星河残影,也铺开了帝都日间繁忙热闹生活的第一帧画面。
最是有故事开头那般让人心生盼望的感触。
一切都有好兆头。
“什么!!???你怎么知道是以津真天!???”
咳咳。
————————
全都在写三重野一家……这次三兄弟每人都有一个心中比较偏爱的儿子作为原型,虽然其中两个是npc,但并不阻止我对他们一家的爱——家庭对人的性格影响挺重的,所以这次努力塑造了一个温州老字号手表五金店世家(……,希望喜欢!!
大哥二哥的剧情定位止步于NPC不会再影响秀人和胡桃的恋爱剧情顶多就是为烦恼小胡桃提建议,以小胡桃寻找自己定位的成长线和恋爱腻歪为主。
写完序章真想夺命连环摇晃月见,你们这一家怎么还不炸!!!!好烦哦!!!
【YCSY世界观】
道具图鉴准备中!
由三次元X在
阳炎
超电磁炮
中二病
的影响下构思出来
以及,所有学生身份角色的班别均属于初二(3)班。
[背景设定]
2010s—2020s
整个x岛为主战场
某科研组织在一次实验事故中创造出鼠头人身的变异种,后来被称为鼠人
基本所有脱逃的试验品均被销毁,个别逃至x岛并以YCSY中学为中心繁衍并扩散。
直到巨型鼠人的出现严重危胁了周边地区人类的安全。校内几位学生被人为激活了超能力后联合起来开始执行消灭市内鼠人的艰巨任务,并在2014年成立了YCSY鼠人驱逐大队。
与此同时另外一组学生打算利用鼠人占领本市而不断阻挠驱逐大队的工作。万幸的是鼠人一直没扩散到x岛以外。
除此之外还产生了一个人物不变时间却转移到2058年的混乱故事。
[阵营]
驱逐大队/猎魔队
I部:队长X 副队LK 队员AL Pi AC待定
II部:队长DW 副队AY 队员Z SN
基地:
【I部】x市yx区x岛YCSY学校(自行车棚转地下)
【II部】x岛某个公园(有事会以野餐的形式聚集到一起)
2014年以消灭鼠人为目的成立的正义()组织【其实也养了不少鼠人】
关于打鼠人的工作之类的……平时中午晚修下课就打,周末蹲基地见打,放假回来扫荡,全年无休,月薪250【只是伙食费加住宿费加零花钱再扣掉清理费而已】
夜魔
首领AC 助手SP DL
基地:x市by区x山(山里面xxx)
表面上是想利用鼠人统治世界,实际上AC似乎是被那个科研组织操纵了……在与猎魔队的某次交战中被打醒然后加入了猎魔队。
经常带着鼠人来攻打猎魔队的基地但总是以失败告终。
神
KA LV
总是突然出现所以居所应该不定
只有两神并肩作战的时候战斗力才会爆表。
非常非常善良。因为中立所以哪一方都可能进行帮助,有时甚至连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也无法分辨……好了毕竟神也不是完美的。
中立
MX 助手LY
在x市活动 居所不定,估计是睡桥底的【
对任何一方的态度都很轻浮。MX本来是个好孩子但是似乎在科研组织里出了点事于是跑出来报复社会()后来在学校认识中立的LY然而根本看不起他。
目前为了自身利益答应与AC联手。
刚好看过一本关于OOXX的书正好想找个人试验一下……就决定是X了【。
[一些关于鼠人的事项]
辣条可以饲养
精神力可以控制
战场上可以手撕
战斗力不高但是成群出没
有好坏之分。
翼族
传闻这个种族曾经是来自赛林瑞姆的纯善种族中的一员,但由于向往人类一样的生活,他们渐渐褪去了圣光,成为了普通的芸芸众生。
但即便如此,翼族也与“普通的人类”大相径庭,他们天生就拥有双翼,飞行是他们的本能,一位翼族成员甚至无法忍受长期看不见天空的生活。
这一天性导致了他们热爱自由,他们对于展翅高飞的渴求胜过一切,相比之下,其它的事物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现在的翼族会出现在那些富含风元素的世界,例如风下世界德妮温或暴风世界札兰亚。
性格:
翼族人天生向往并且追求蓝天。
拥有这样性格的他们有时会让人觉得冷淡且高高在上,但事实上他们只是不常注意到这些事情。
大部分翼族人更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们更倾向于自己钻研一件事物的好坏。
生理描述:
翼族人天生就拥有白色的双翼,并有着浅色的头发与瞳孔,总体上而言,他们身上的色素非常淡。
而他们也偏好浅色的衣服,整洁、轻便,方便他们飞行。
翼族人十分注重翅膀的保养工作,会时常清洁以保证双翼干净,但这也导致了一些问题,例如他们的翅膀并不防水……
关系:
虽然显得有些冷淡,但翼族人天性善良,他们能与各个种族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友好。
不过他们始终无法理解那些生活于地底及洞穴里的生物的想法,对他们而言,那样的地方就犹如监牢般让人难以忍受。
阵营和宗教:
由于他们起源于天族,翼族人总是倾向善良阵营,而他们的性格让他们更喜欢自由的生活。
语言:
翼族人普遍使用通用语和风族语,在温尔妮的翼族大多只使用这两种语言。
不过在 ,精灵语已经成为了翼族中相当受欢迎的第三语言。
冒险:
虽然往往向往飞翔,但翼族人对冒险的热情普遍不高,比起经历各种危险,他们更喜欢找片安静的天空独自呆着。
但翼族人往往会为了寻找安定的天空而外出冒险。
其它:
【诅咒之子】:在普遍拥有淡色发色及瞳色的翼族中,偶尔会出现拥有深色发色及瞳色的个体,由于出生的地方不同,像这样的人也会受到不同的待遇:在帕林兹姆,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一种诅咒,而在德莫拉,人们会以相对开放的态度看待这件事。
勇者先生,在耍帅摆姿势之前能不能先帮忙搭把手呢?
奇诺娅看着和猫妖精嬉闹的库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头继续和那只不肯松口的豺狼搏斗,就在她想暴力拆下颌的时候,从远处飞来一把飞刀,恰好插进野兽下颌骨的连接处。半死不活的东西反射性地张开嘴,奇诺娅趁机抽出左臂,她发泄似得将右手还攥着的箭矢透过眼球插进对方的脑子。
吟游诗人在武僧和战士的掩护下拆掉护臂,撕下衣服下摆的一部分快速包扎。她将弓箭背在身后,右手握着轻剑,有点使不上力的左手则抓准机会回收箭矢。唐吉诃德甩出一把飞刀击中一只正要攻击奇诺娅的野兽,那家伙没死透,却突然停下了攻击。库勒加紧杀死了几只同样突然没反应的野兽,在它们朝着某个方向撤退之前。
奇诺娅对此有种不好的预感,上一次她有这种预感是在第五季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
“祂来了!”
那时候奇诺娅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真的不太喜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脑子里说话的行为,既不优雅也不礼貌。
就算是神也不行。
然后她看见冰蓝色的满月中降下一道光芒,而一直漂浮在无名之城上空的神祗被冰柱冰封。
烈焰焚地,神生息而成劫火。
吟游诗人毫无理由地想起这句话,照理说这和现在的场景一点关系都没有。奇诺娅呆站在原地,看着浮现在月亮周围的好几个人影。她感到自内心生出的寒冷与畏惧,这与她遇见过多少强敌都没关系,那是深埋在血脉里的,那是本能。奇诺娅挺直背脊,她在内心默默吟咏赞颂的诗篇,勉力支撑自己不要脱力坐下。
打断自己的回忆,有点畏寒的半精灵叹了口气,知道经历过一番搏斗的自己急需保暖。奇诺娅皱眉看着被自己甩向野兽最后落在地上的斗篷,她用食指和拇指将斗篷捡起来,用力抖了几下——然后将内面朝外,反着披上了。
唐吉诃德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他催促他们赶往野兽之前撤退的方向。奇诺娅拼命奔跑,试图跟着战士和游荡者,奇诺娅甚至想过在雪地上滚到目的地。
打断她胡思乱想的是战士。库勒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事件影响到,他一边跑一边向奇诺娅提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有三个人,其他人呢。奇诺娅分心瞟了他一眼,她忍住没去看唐吉诃德。
“一言难尽。”吟游诗人尽量简短地回答,她可以预想到库勒知道唐吉诃德解散队伍时的反应,她还可以预想到在看到库勒的反应后自己的反应,她当然不会被闹地受不了然后对着队友使出安魂曲。她不会。
奇诺娅再次偏头看了看库勒和舒舒服服地躺在唐吉诃德怀里的猫妖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妖精且不说,在半精灵眼里,人类的生长期应该是比自己要短上一些的,可战士的言行举止却十分符合成长期的定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打岔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Görtraleminopstradaet。
吟游诗人带着哀伤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奇诺娅从精灵口中听说了这个词。
眼前就是座巨大的、移动的坟墓。在这巨大的坟墓中,冰蓝色的她尤为引人注目。
亡者随着她的手指而舞动,因为她的意志再次站起。野兽嘶吼着,在她的指挥下像温顺的羊,向敌人亮出利齿;虚幻的冤魂是大军的斥候,奔跑的鼠群是大军的先锋,吸血衍体和石像鬼在高空盘旋,漂浮的白骨之间为她刺穿阻碍不死大军的敌人,移动的断肢之墙为她防护来袭的攻击。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奇诺娅抓紧了自己的斗篷,试图把自己裹得更紧些,这和他们在上次任务里碰到的那个秀逗法师完全不同,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
“那是衍冬裔。”
博学的精灵回答。奇诺娅回过头,惊讶于队伍的齐整,艾德维纳跟在鲁诺莱亚身后,不远处巡林客正与猫妖精拥抱。库勒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似乎想把手搭上诗人的肩膀:“我还奇怪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
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
奇诺娅看着艾德维纳接过话头,温和的风元素裔露出个微笑:“你是以前的队员吗?”
“库勒·耶索德。”库勒伸出手,以极大地热情握住对方的手,“请美女多多指教呀!”
“这是位先生。”奇诺娅笑了。
“……”
“没事,我习惯了,”艾德维纳解围,“也请您多多关照了。”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这不是很有趣嘛!奇诺娅想。
“我一直在和Yves一起找你们,路上碰到了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解释,“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奇诺娅还以为是她太矮被谁遮住了。
“知道了。”唐吉诃德没什么起伏地说,看起来他们是不打算把深海旅社解散的事挑明说了。游荡者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浮在空中的女性,评论道:“我觉得那女人有点心理变态。”
半精灵保持沉默。
他们下方不远处就是忘神神殿,亡灵法师似乎对玩弄猎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她偏偏不愿仁慈地给牧师和信徒们一个痛快,而是要尽情榨出他们的恐惧、愤怒与绝望,他们的咒骂与哀嚎对于她来说就是美妙的音乐。
奇诺娅站在屋顶上,看着地面那些乳猪大小的老鼠,不由得想起那个被似乎要被黄沙淹没的小村庄。唐吉诃德和艾德维纳指挥墓地疯长的杂草结成草结绊住野兽的脚步,Yves和奇诺娅则拉弓瞄准,鲁诺莱亚拨弄七弦琴,弹奏起迷魂曲。然而这些与庞大的兽群相比几乎没什么用,仍有人被鼠群吞没。
“吃我大火球啦!”
不知何时起不在屋顶的库勒带着火油桶回到队友旁,他将它们抛向兽群,挥下星火,火星落在杂草和漫延开的油里,火势燃起,吟游诗人似乎听到了人类的惨叫。
他们决定向神殿转移,最快的方法就是跳过去。其他人都成功地到达了降落地点,奇诺娅则是较为倒霉的那个,她摔伤了右脚。
“往好处想想,”库勒试图安慰她,“这不是比掉下去摔倒脑浆炸裂好多了吗!”
唐吉诃德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奇诺娅的爆发,他建议移动不便的奇诺娅呆在神殿屋顶担任弓箭手,同时打发库勒去神殿里探探情况。战士傻笑着去了,没多久他在楼下探出头,叫其他人下去,奇诺娅和Yves被留在房顶上。不一会儿精灵诗人再次上了楼,他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纠结七名牧师架设崇敬圣域,构建完成需四十五分钟。
奇诺娅叹了口气,她清理了一下思绪,避免让伤痛与懊恼扰乱自己,她明白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巡林客最后还是要下楼,他留下两个装满箭矢的箭筒,奇诺娅自己还剩一个半,她张开弓箭,希望能尽力拖延时间。过了一会儿,楼下起了一阵骚动,接着就是一阵耀眼的光芒。吟游诗人在强烈光芒的刺激下几乎无法瞄准,她在浪费好几支箭后终于放下弓,决定换一种方式支援队友。
再怎么说,她可还是个诗人。
“‘神啊,我来此处恳请您降下福音’”
奇诺娅开始歌唱,她曾游历四方,遇见过不少稀奇事,也正是在旅途中,她学会了破咒曲。
“勇士如此请求
祂静默不语
废墟重建又倒下
洁白高塔上神官的祈祷与朱红祭坛下巫女的吟咏
风将声音捎到至高之地
这是第九百九十九次
‘请您应允’
勇士低下头
‘请您降临’
祂静默不语”
她歌唱对人类保持缄默的神明,希望通过歌唱无用的祈祷与神明的拒绝使对方的法术无效化。的确,有另外的更激烈的,利用不可抗拒的“力”破除咒术的歌,但奇诺娅无法使用,她缺乏强烈的情感来填充歌词所需的力量,就像平缓的水流无法冲毁障碍。
在对方的攻势似乎是减弱一些后,奇诺娅停了一会儿,她看见天空中的亡灵与石像鬼,唱起安魂曲。
“一个时代迎来了终幕
闭上了它疲惫的眼睛
一段故事迎来了终结
它向它的战友们道别
一个名字被历史铭记
那是献给英雄的勋章
静静地长眠吧
火焰随风而起
好像在哀悼冰冷的尸骸
乌云遮蔽天空
似乎在哀悼地狱的亡灵”
奇诺娅睁大眼睛看着扑面而来的活死人,她呆在原地。旁边飞来一柄飞刀,刀柄上缠着绳子,唐吉诃德握住绳子另一端,他用力一扯,即将攻击到目标的活死人被甩到地面。
“别停下来。”游荡者再次投出武器。
其实我已经唱完了,吟游诗人没把这话讲出来,她想起另一首曲子。
“愤怒的兀烈卡卡啊!
请给我力量!
伟大的兀烈卡卡啊!
请指引我方向!
年轻的勇士追寻着命运的使命
他披荆斩棘
跨过高山越过海洋
从危机四伏的湿热丛林到冰雪覆盖的冻土荒原
在亡者之城中
奇异的声音呼唤着他
危急时刻
勇者举起寄宿着力量的剑
欢呼与掌声盈满了空气
鲜花铺遍道路
胜利的日子逐渐成为过去
勇者一步步失去了自己
不知何时 光明转化为黑暗
心也跟着发狂
求求您呀 放过我
您已不再是那位荣归的英雄
恋人的泪水也没能打动他
神雷落下 勇者惊醒
他已身处亡灵的国度
吉奥诺西斯就此灭亡”
奇诺娅为唐吉诃德唱了这支歌。
吟游诗人在结束最后一个尾音后瘫倒在地,还不小心压到了摔伤的右脚。奇诺娅休息了片刻,就只是看着游荡者用说不出的别扭姿势和挑战柔韧极限的姿势解决被投射往神殿顶的死者。
她突然察觉到笼罩着自己的阴影。奇诺娅拖着受伤的右腿就地一滚,石像鬼的爪子划过右眼旁,她得咬住嘴唇才能把呻吟咽下去。唐吉诃德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似乎已经解决完了死者。游荡者投掷飞刀,可这对石像鬼没有伤害,唐吉诃德咒骂一句,变成灰狼,灰狼一下敲下石像鬼的半边翅膀,拽住另一只掠来的石像鬼落在神殿前的地面上。
奇诺娅再次撕下衣服的下摆,她擦掉糊在半边脸上的血,为了不让额发影响视野,她还用这带血的布条扎起头发。简单处理后,吟游诗人再次拿起弓箭,她的眼睛已经习惯强光了。
在奇诺娅用光自己带来的箭矢后,一道雷电划破天空,劈向安然躲在断肢墙里的死灵法师——奇诺娅已经瞄准那玩意儿射击快十分钟了,除了一点破损外,它还是牢不可摧。
“用这个,笨蛋。”脾气不好的牧师探出个头,她带来一些受过祝福的箭矢。
奇诺娅回头看她,玛利亚似乎被满脸血的吟游诗人吓到了,她瞪着眼睛看了奇诺娅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小个子牧师一言不发地把装着箭矢的箭筒放在奇诺娅脚边并把Yves留下的两个箭筒带走,她没错过奇诺娅脚踝的青肿。
奇诺娅耸耸肩,她将受过祝福的箭搭上弓弦。
临时担任弓箭手的吟游诗人注意到正试图在亡灵中撕出一道路的库勒和不认识的牧师。她暗骂战士的心急,为了加速断肢墙的毁坏,奇诺娅尝试着同时射出两支箭。
当奇诺娅又一次伸手摸了个空的时候,断肢墙仍然还剩一些,亡灵法师操纵着两端所剩不多的断肢,她让那些物体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厚实的盾,衍冬裔就靠着这个躲过了库勒的攻击。
趁着死灵法师撤退的空档,奇诺娅缓慢地翻过圣殿顶楼的窗户挪到一楼。深海旅社的成员们恰好都在,只是新老队员都没有闲聊的空档。奇诺娅挑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库勒也回来了,既是战士又是牧师的他忙着给自己疗伤,唐吉诃德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雪伦在制定下一步的计划,Yves 和Zyme又凑在一起,猫妖精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有活力,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一样安静地坐在旁边,玛利亚在……
“喂,你在看哪里。”牧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玛利亚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花瓶,花瓶里盛着清水,她胳膊上还挂了条白布。
“抬头。”
没等奇诺娅反应过来,玛利亚伸出手抓住半精灵的下巴并把脸调整到适合的角度,她另一只手抓着浸了水的白布直接撞上奇诺娅的脸。吟游诗人得拼尽全力不挣扎,她甚至在对方把冰冷的布往右眉骨的伤口上移动时缩了缩肩膀。注意到奇诺娅的瑟缩后,玛利亚撇撇嘴,下手却柔和了很多。处理完奇诺娅的脸,牧师又蹲下身,她伸出手触碰奇诺娅摔伤的地方。
“……”玛利亚低着头。
“什么?”奇诺娅身子前倾以便听清一个蹲着的小个子牧师的话。
“我说你脸上的疤我没办法啦!”这一次她大声吼了出来,奇诺娅感谢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小角落里的吵闹。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奇诺娅无所谓地回答,顺势伸手摸了摸牧师的头。
能够休息的时间实在短暂,唐吉诃德脸色凝重地安排着队伍成员,箭矢用完的奇诺娅带上了轻剑和短刃,感谢玛利亚,她的脚已经好了。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战斗,奇诺娅右手握着轻剑,左手抓着短刃,她不记得自己一共劈砍了多少下,也不记得自己的短刃划过多少喉咙。玛利亚代替库勒加入了构架圣域的队伍,奇诺娅斩下一个活死人的头颅,这东西差点就咬掉玛利亚的手。
吟游诗人已经可以察觉到亡灵的弱化。
一个忘神牧师叫住了奇诺娅,他递来一支箭。
“快。”他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
奇诺娅看着突然静止不动的死灵法师,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妈的智障。”
唐吉诃德的弓被她放在了神殿顶。
就在她准备转身向楼顶狂奔时,一阵风包住了她,看不见的力量托着她到了顶楼,是艾德维纳。
十秒,奇诺娅抓住弓。
九秒,她做了个深呼吸。
七秒,直视前方。
六秒,张弓搭箭。
四秒,“拉玛在上”,信徒向神明祷告。
她松开手。
受过祝福的箭矢裹挟着一击必中的信念和锐意穿过了断肢墙,击中了死灵法师。
圣域成型。
奇诺娅脱力跪在楼顶。
End.
————————————————————————————————
全文4876
悲歌和破咒是自己写的,安魂是志方女神的英雄葬的翻译片段。
打完boss我就要划水了
共计82人通过第一场,81人参加第二场测试
玩家(43):
7 9 10 28
32 43 59 66
67 68 69 74
77 86 89 90
96 99 127 128
137 150 173 174
175 176 186 195
201 218 222 274
301 308 367 388
404 407 408 419
444 466 471
路人(38):
1 4 17 22
49 51 70 88
103 117 130 148
152 166 167 169
171 189 204 232
244 266 272 285
298 311 313 345
372 373 389 390
411 417 426 433
473 474
失格玩家名单(8):
8
44
75
76
179
233
325
333
鉴于过年问题,似乎大家都咸鱼了而忘记了本章结束时间。
因此延长一周,第六章节截止时间延后至2016年2月20日晚7点。
请未投稿的同学抓紧时间。
反正对于日系手游玩家来说已经是14号了于是我就发了。
“谢谢店长!那么店长再见——”莱安小小的身影从店里跑了出去,脸上充斥着对收到情人节巧克力的喜悦——即使只是义理性质的。
如果算上今天上午的,这已经是Frey今天送出去的第14块巧克力了,至于收到的,似乎比这个数字还要多些。至于他到底做了多少,准备送出去多少,又送给谁,Elvis并不知情。从现下的状况来看,似乎只是给经过自己的店里的熟人,有些他叫的上名字,有些他记不得,单纯脸熟。但是有的好像跟他也并没有那么熟,感觉只是长得好看或者对他胃口,他也就发一块。但无论是表达好意还是单纯的生意经,总归不会有人在这个节日里拒绝一块巧克力的。有人塞给他,他也就笑着边说谢谢边收下,别提拒绝的意思,比他小的就摸摸头,跟他年纪相仿地就抽颗烟,不抽烟地就拉几句家常,说个以后欢迎光顾。
所谓情人节,无论是自己以前在岛外还是在现在的岛上,都是这么充斥着玫瑰巧克力粉红色的节日。他原来以为只有女孩子会中意,然而现在看来似乎这种节日热情跟性别完全没有干系。不远处的花店玫瑰也被抢购一空,甜品店的巧克力制品的销路也是意外地好,时不时还能看到有同性情侣在街上晃过去,总之商家高兴恋人满足,和谐无比。
但是他现在有点莫名不爽,这不爽并非来自身边这种粉红色的少女气氛,也不是看到眼前的人不停地送出巧克力只顾跟客人聊天不理他,更不是因为自己比他收到的巧克力数目少——不,或者说问题正是这个。
他到现在为止,收到的巧克力数目,零。
耍帅一点,可以读作Zero,读作Null,读作虚无,但是即使他脑子里有一百种念法,收到自己手里的巧克力数目也不会因为这个改变的。
……时间倒回两天前。
Frey这次进货时附带了一大堆看起来是香料的东西,他放到鼻子下面闻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可可粉,还有个包裹里有枫糖和几小包花式配料以及巧克力的模具,这才让他意识到原来已经又快到一个2月14了。去年的情人节他和Frey刚认识没多久,对方只是普通地送了他个巧克力,不说也知道是义理性质的,大概还无聊地谈论了下曾经在岛外时收过多少,至于有没有幼稚地比了数量,Elvis选择性遗忘了这部分。
然后在情人节的前一天,在家里故作神秘地忙活了一整天。少见地一大早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没了踪影,下楼找他时却又没看见人。如果不是他准备去厨房拿个牛奶可能都要以为对方在房间里神秘失踪——然后他就被Frey从厨房里撵出来了。
“制作巧克力的过程被人看到,包含在内的心意可就会流失掉了。”
……听着有点耳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前两天陪他看的偶像剧里的台词。
但是既然Frey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了,故弄玄虚也好,真情实感地相信也好,除了在情人节接受过别人的巧克力以外从来和这种粉红色节日气氛与世隔绝的Elvis都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追问下去,他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放空了一会,感叹了下其实酒吧还是挺大的,就出门自己去随便找人闲逛了大半日。等到晚上回来,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非要说,就是他问起时Frey那个眼睛都眯起来的笑,让他觉得肯定是要有什么发生的。
结果果不其然。
从开门到现在,迎来送往就始终没停过。Elvis并不是会特别在意很多恋爱情景剧里那种所谓的“恋人甜蜜的十个约定”这种东西的人,但是从开始正式同居后基本都会有的早安吻突然停掉了还是让人觉得有点难过,非要说就如同一箱Budweiser的棕色啤酒瓶子突然混入了一瓶绿色的Heineken产生的不协调感。当然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然而那个时候Elvis还是在想可能是不是有什么小惊喜一类的。从现在结果来看,惊的成分倒是不少,喜还是作罢了。
惊的是Frey比自己想的还要受欢迎。
更惊的是他居然做了那么多巧克力来送人。这人平时懒得自己明明会做饭却连个三明治都做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只摄入糖分就是靠Eli救济,这次却亲力亲为从可可粉开始做起了了手工巧克力,昨天一整天房间里都弥漫着股甜甜的味道。事实上,他出门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这个过分甜腻了的巧克力香气。他不喜欢甜食,虽然并不是不能吃,但是总归是不喜欢。纵观Elvis的成长史,吃下的大部分甜品反倒是认识Frey后被几乎算得上是坑蒙拐骗喂进去的。至于巧克力,应该称的上是十分不喜欢了。普通的巧克力太甜,黑巧却又太苦,吃起来舌头直发酸,属于Elvis食物分类里的“能躲就躲”这一范畴。
但“不喜欢”和“不想收到”这两个点并不能划上等号。
事实上在岛外的时候,他还是很受欢迎的,每年情人节也会被塞不少,虽然大多都被他分给了他Judex里年纪小些的孩子。但知道自己是被人喜欢着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心情变差。不过自从上了岛之后,他自己不想多和别人打太多交道,所以也就不在意这种细节了。
然后他认识了Frey。
篇幅太长,无需多论。但总之如果说他因为自己“牧羊犬”这一重身份几乎失去了所有,那他现在至少被填满了一部分,一个人的形状,靠在心底,不大不小刚刚好。
所以说要是不在意,那是假的。
然而这种事跟谈恋爱一样,先说出口的就是输家,主动伸手——绝对会被Frey嘲笑的,而且情人节巧克力这种东西如果是自己开口要来的未免也太微妙,好像显得自己像偶像剧里的少女十分在意能不能拿到学长校服的第二颗纽扣一样。
最后,Elvis就这么在无聊的自尊和难以言说程度的在意里,度过了2月14日的白天。
所幸的是,因为节日缘故,今天酒馆门关的比往常早一点。
“居然还剩这么多……真是的,明明我都很努力的在送了。”
是啊,真的是很努力。Frey做的数量比自己想的还要多,原来吧台上放糖的那个盒子,被他自制的小巧包装巧克力都放满了。他一脸遗憾地看着盒子里剩余的数量,随后又补上了一把糖,看起来应该是准备作为今后一段时间的巧克力糖来发了。
“不过你看我送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无趣,本来还想看你忍不住找我要嘲笑你一下呢。”
果然,如果伸手要了肯定要被嘲笑的,这点跟自己预估的倒是别无二致。看着他在那个今天发巧克力时拿的盒子里伸手进去摸了几下,表情像是在感受在那之内匿藏的某样物品,带着探索的神情,然后突然眉毛挑了一下,嘴角又挂上了笑,眼睛弯了起来,似乎是找到了。
“我本来说要是白天拿到就送你,结果埋的太深一直没摸到就算啦——喏,给你。”
“欸?”
视觉往往比听觉能让大脑理解的更快。听见预料之外的言语Elvis愣了一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与仅仅用普通包装袋扎起的星星巧克力截然不同的,用个深蓝色缎带包扎起的小礼品盒子。顺着拿着盒子的手腕看上去,刚好对上Frey眨着捉弄意味的赤色瞳孔。烟是刚叼进他嘴里没多久的,烟草气息混着空气里从昨晚起就没散去的巧克力甜香,被中和了一下,似乎也没有那么腻人了。
“其实今天送的大多都是试验品啦,酒心黑巧克力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做一点,试了好久才配出合适一点的味道,感恩戴德的收下你今年唯一的巧克力吧。”
“酒心……黑巧克力?”
“少废话,赶紧塞进嘴里。”
听起来并不是让他能够问话的时机。他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层薄薄的铝箔,在室内有点昏暗的灯光下,反着少许暧昧的光。在那之下掩盖着的,就是……。
……
Elvis抬头看向Frey,对面的人摊开双手,摆出一副完全无辜的表情,表达着“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失手这是天命你还是不要在意了”的意思。
“你看,我说了,赶紧塞进嘴里就好。”对方不但没有正常该有的害羞或者尴尬的表情,反而一本正经地开始指责他了。
巧克力通常有个固定的形状。比如心形,比如星形,再比如就是切割工整的长方形。但是这些在通常范畴内的名词和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眼前的这一摊,巧克力——Elvis想了很久,比起块,大概还是用摊这个量词来形容更为准确。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块散了不成形的被生硬的切割成了方形,但是表面不平整的地方还是没能剔除,就索性那么自暴自弃地保留着了。
“因为酒心很难做啊,怎么试,都很难裹进去,我想反正是吃的,能吃就好了。”
……说的也是,Elvis于是就放进嘴里了。
意外地味道倒是不坏,不是很甜,却也不苦巧克力的少许甜度刚好被混在其中的酒味冲淡了。用的酒是威士忌,可能还带了一点琴酒。不过比起说是酒心,似乎称之酒味巧克力更合适,因为他从始至终口腔里就没感受到咬破巧克力外壳后流出来的酒液触感。
“还不错吧?我试了好久才做成这个味道,觉得你应该很喜欢。”
空气凝滞了三秒,这是留给Elvis思考和理解这句话的时间。
情人节的最高告白,也不过如此了吧。不过在他幡然领悟过来的同时,解答也随之而来了。
“你不喜欢甜的,我就特别做了。”
他笑着说。
再接下来的三秒,他就抱住了眼前的人。
这个过程用了不到一秒,其余的时间是大脑在直接下达指令,让他做出这个动作。意识已经跟不上心脏的鼓动,嘴里还留着少许巧克力的甜味,顺着血液的涌流,一路汇聚在心脏,然后接下来的每一下跳动,都浸润着似有若无的甜。
“……谢谢。”
“谢什么,这就是回礼而已。早起收到的第一个没署名的是你的吧?还特意装成别人送的,知道我喜欢那个牌子的也就只有……”
Elvis选择以吻封缄。
说起来,比起奇怪或者不循常理,用别致来形容那块巧克力似乎更合适。
如同在0和1的二进制世界里突然出现了0.5这个十进制的存在,虽然突兀,但似乎能记一辈子。
————————
完全不打招呼借了莱安一句话,就不响应了
赶的比较急,一直浪大正风格一时回不去了……
总之大家情人节快乐(比心
05-02 死者的花园(3)
/
“那是衍冬裔。”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他们。
唐吉诃德回过头,却发现在身后的并不只有说话的人一个。
替奇诺娅解惑的鲁诺莱亚·泰勒弥斯身后跟着的人,正是艾德维纳。而两步开外的地方,背着弓箭的巡林客得到了猫妖精热情的拥抱。库勒冲鲁诺莱亚挥手,“我还奇怪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
这个话题要在这时候说的话,不仅不合时宜,而且还格外尴尬。吟游诗人没有接过话茬,倒是艾德维纳笑了笑,“你就是以前的队员吗?”
“库勒·耶索德。”库勒伸出手拉着艾德维纳的手摇晃着,“请美女多指教啊!”
“那是男的。”奇诺娅更正战士的错误。
于是库勒看了眼唐吉诃德,又看了眼艾德维纳。
“没事,我习惯了。请帅哥多指教啊!”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头疼,但他也没忍住跑偏了一下,“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我一直和yves在一起找你们,路上遇到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决定长话短说,谈到不在场上的小牧师,奇诺娅竖起耳朵“她往另一个方向去找你们,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知道了。”唐吉诃德想问当然不是表面意思,可鲁诺莱亚绕过不提,权当之前自己的那些话不曾说出口,他也就没有再开口,只剩下言简意赅的一句——
“我觉得那女人心理有点变态。”
一句话,将游荡者的一贯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既然不说,那咱就索性就转移话题吧。
他们原本是站在神殿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的。游荡者的目光一直都注视着战场,在他们视线下方可以看到,神殿墓地中那位亡灵法师已经指挥着自己的亡灵大军和神殿中的牧师们周旋起来。那些牧师们中暂时没有点到水平多么出色的人,按理来说要解决他们对于亡灵法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她偏要如同猫戏弄老鼠一般折腾不定,迟迟不下杀手。
即使如此,下面的牧师们要抵抗那些大型犬大小的老鼠群也委实不太容易。眼看着有人即将遇险,之前默契地在一边旁观准备先确定敌人战斗力的几人便有些站不住了。
库勒下了屋顶,目的地却不是战场。Yves和奇诺娅拉弓对准下面的鼠群是鲁诺莱亚也开始弹奏乐章帮助下面的牧师们。无名之城的墓地原本有些疏于打理,地表上长满了杂草。艾德维纳让草自动结成了草绳,绊倒了不少混在老鼠群中、杀伤力显然要更大一些的野兽。
唐吉诃德也同样是用的这个手段,拦住了好几只即将得手的鼠。他此前从未在奇诺娅以外的人面前展示自己德鲁伊的技能,因此无论是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都在慌忙中看了游荡者一眼。倒是巡林客拿着自己的弓,依旧那般心无旁骛,不曾回头。
看到有人出手相助,牧师们慢慢开始往唐吉诃德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鼠群穷追不舍之下,依旧有三人被拖进了黑色的浪潮里,不过几息时间就连惨叫声都不再传出。
刚刚从屋顶下去的库勒终于出现,他竟然又回了屋顶,同时还带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火油桶。库勒扛着它们一个个往下抛,等火油桶即将落地,战士一剑挥去,星火燃起,落在荒草之上便成了燎原之火。
野兽怕火,似乎这些已经死去又爬出来的东西也摆脱不了本能。这样声势浩大的救场一下子便给众人解决了不少麻烦。一招得逞,唐吉诃德退后小半步后轻灵一跃,从旁边的房上直接跳到了神殿顶。游荡者一连串动作流畅潇洒,让人看上去只觉得毫无难度,可真正实践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奇诺娅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一脚踏在了屋顶边沿,脚下一滑开始往下坠,还是唐吉诃德眼疾手快甩出一根绳子拉住她。
游荡者的速度很快,但力量就有点让人默哀。他拉住了奇诺娅,自己却反而被带着踉跄几步,被Yves拉扯住,总算是把两个人给救了回来。
牧师们已经进了神殿,驾驭起一个防护罩将整个神殿前门笼罩在其中,外面的东西似乎一时半会进不来。库勒翻身从窗户里进入神殿,唐吉诃德被捞上来时看了一眼下方的死灵法师,女人冰蓝的指尖缠绕着自己的黑发,似乎一点也不心急。
对于法师,唐吉诃德向来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
他在一旁听着神殿牧师、鲁诺莱亚、库勒和奇诺娅他们讨论对策,一边尝试连通陆仁的弦月。从陆仁现在竟然还有时间连通唐吉诃德的讯息这一点上来看,沉默者那边似乎还没遇到什么敌人。
结果连通后,唐吉诃德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被钢丝砍下的那颗头颅不断在他心里开始重放。乐行之后,他没有亲人,只剩下朋友。关系更好一点的,现在全在无名之城拼杀,而差一点的那些就更难说了。遗都的节奏那么快,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认得的人还有多少活着的。
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太少,可不甘还在心底咆哮。
最终在陆仁的耐心告罄之前,唐吉诃德也只是寄出了一句,“你可别死了。”
“……”陆仁无语,“你咒我呢?”
“没啊。你看我的队友就我一个遗都的,我就在想,估计万一我战死沙场,让我的遗体魂归故里还不得靠你嘛。”
“其他人大战前都是展望未来‘回老家结婚’,到你这怎么就如此悲观。你这么会拔旗乐行知道吗?”
“不知道。”
“我不管你了!”陆仁的语气加重了,唐吉诃德以为他还会再说什么,结果只听到一声小女孩的轻笑和人奔跑的脚步声。游荡者对着弦月“喂喂喂”老半天,那边都没听见动静,直到突然一下,他和陆仁的联接断了。
大概是出了事。
——但不会有事的。
唐吉诃德突然就放心了。陆仁比自己厉害呢。
陆仁那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当英雄,当主角,而这样的角色总是不那么容易死去的。
他确实更应该担心自己。
他在关键时刻开小差,鲁诺莱亚他们的对敌之法却是讨论出来了。纠集神殿还活着的七位牧师,开始构架对亡灵生物削弱最佳的崇敬圣域。但那牧师张口构架便需要五十分钟,唐吉诃德差点想翻个白眼给他。
“算我一个。”
那气喘吁吁推开门的人,不是因为走反了反向导致姗姗来迟的玛利亚又是谁。
“这样一来,四十五分钟便可。”牧师说话文绉绉的,唐吉诃德想,能少五分钟就五分钟吧,聊胜于无。
神殿外的防护罩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唐吉诃德也懒得去等其彻底崩塌,一手飞刀,一手持匕,主动走出了防护罩内。毕竟指不定最后那几分钟就要靠这防护罩拖延时间。
跟他一同出去的只有库勒和zyme。
鲁诺莱亚和奇诺娅两个吟游诗人只需要在战场给他们加状态就好,而yves,唐吉诃德看着巡林客满满的五六个箭筒,欣慰自己至少短时间内不需要在战场杀敌的同时还要想着帮战友把武器捡回来。
鼠群数量大减,先进攻的反倒成了之前飘在半空中的亡魂。唐吉诃德已经不似最开始来打无名之城的冒险者那般看到幽魂就发虚,他一把飞刀掷去,果不其然这些亡魂和庄园世界一样能被实物打击,哀嚎一声就散了,看着张牙舞爪实际上脆得很。
过去约莫有第五分钟左右,大概是觉得无聊,在一旁看热闹的亡灵法师一挥手,虎视眈眈的两头吸血衍体也终于加入战局,库勒和zyme主动迎上去,将冤魂全部交给了有对空手段的唐吉诃德。三人距离不算特别近,唐吉可德只能看到库勒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刺目的白光就让游荡者不得不闭上眼睛。不知名的法术似乎对亡灵大军的杀伤力十分可观,一时之间唐吉诃德的耳边全是令人牙酸的尖叫声。他不需睁眼,白光生效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敌人的位置在游荡者脑子中自成坐标,他闭着眼丢出飞刀,身边那些在法术影响下无法移动的冤魂竟然大部分都被命中。
直至白光消失,唐吉诃德耳边传来奇诺娅的歌声和鲁诺莱亚的琴声。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形,亡者就已经到了。尸体被架起,往神殿顶部投射,yves一次两箭也犹有不足,唐吉诃德三两步爬上台阶,又是一个跳跃术蹦上了神殿大门前的镂空装饰,用一种说不出别扭、挑战柔韧极限的姿势掷出飞刀,将尸体一一解决。
所剩不多的丧尸消耗完毕之后,便轮到了石像鬼。依旧是故技重施,可是这次普通的飞刀和弓箭对它们已经起不了作用。
唐吉诃德咒骂一句,变成灰狼再往上踏,爪子按在了飞袭而来的石像鬼的翅膀上。游荡者原本不擅长的力量变成长项,敲下了石像鬼的半边翅膀。这一只重重掉落在屋顶上,另一只却还在空中,往唐吉诃德所在的方向飞扑而来。此时的唐吉诃德便有些捉襟见肘,他一只狼,迎战两只石像鬼,还得护着屋顶上的巡林客。
Yves也知道自己拿这些石头脑袋没有什么办法,索性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唐吉诃德一爪子将扑过来的石像鬼挥退,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在这时,之前翅膀受伤一直踩着屋顶的那只却突然腾空飞起,虽然勉强,但速度终究是比之前快了很多。唐吉诃德再要闪过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力缩小自己会被击中的范围,还要顾忌时间漫长自己的战斗力不能在此损伤过大,没想到西来一剑,剁了它即将得手的爪子,又是一剑,砍了它的脑袋。
“糖糖你没事吧?”
唐吉诃德心想今天什么日子,自己也没见第五季发过通知,怎么之前走了的人一个个全回来了。
他现在还是狼形,说不了人言,只能蹭了蹭来者的白色长发。
冒险之中,唐吉诃德的熟人只有一人不在,而今站在面前的,不是雪伦又是谁。
想说的有很多,比如队长你这一走可是坑惨我了我真不是那块当领导的料你一走队伍就被我给整没了,还想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说好的要去做比拯救世界更重要的事情呢不带这么煽情的。
最后他只是和雪伦合力弄死了剩下那个倒霉石头块,变回人形。
“不要叫糖糖啊队长。”
“现在你才是队长吧?”雪伦眨眨眼。
唔,这下就有点尴尬了。队伍在半个月前被我解散的事情我到底是争取坦白从宽呢,还是坦白从宽呢,还是坦白从宽呢?
最后唐吉诃德很怂的选择装傻,对着楼下吼,“还有多久啊!”
“还不到半个小时呢!”唐吉诃德之前和石像鬼磨蹭了有一阵子,这期间里防护罩已经彻底碎了,鲁诺莱亚和奇诺娅拿匕首的拿匕首拿短剑的拿短剑,充当聊胜于无的壮丁,也就只有玛利亚能抽空回答她。
库勒已经看不见影子了,不过这人反正做什么都要搞出一个大新闻,唐吉诃德反倒是比较放心他这时的作死精神,和雪伦加入下面的混战,一边屠杀已经少了许多的兽群,一边静候佳音。
库勒回来之后,带来了亡灵法师重伤的消息。他原本便是出去让那女人无暇顾及周围凝聚起的正能量,此行圆满,唯一的问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库勒的伤也很严重。
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多,大概是终于有了危机感,衍冬裔开始指挥尸潮猛攻,原本漂浮在她身边用于护卫的白骨之剑也终于上了战场。
可现在已经太迟了。时间过去近四十分钟,在损失了一名神殿牧师的代价后,圣域开始产生作用,亡灵们的复活速度开始减弱,而后,正在行动的亡灵的细微弱化已可以直接观测到。尽管其他人同样已经精疲力竭,但看到胜利的曙光后,没有理由不咬牙硬撑下去。
第四十一分钟,包括玛利亚在内的七位牧师开始移动,人为引导圣域正能量倾斜,死灵法师周围土地的圣域转化速度开始加快。
第四十二分钟,在亡灵潮下,牧师折损一员于白骨之剑,同样被剑刃盯上的玛利亚被唐吉诃德险险救下,游荡者却伤了左眼。库勒加入牧师团支持圣域的构架。
第四十三分钟,在亡灵法师脚下,圣域率先成形,而后区域逐渐扩大,就快要笼罩住整个墓地。衍冬裔一挥手,和最初相比数量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兽群化为黑烟凭空消失。彼时她的身边只剩下了断肢之墙、最后一只吸血衍体,以及重新召唤出的一堆白骨。
第四十四分钟,亡灵法师撤退的意图至此已经再明显不过。她进行着脱离准备,库勒却在这时脱离牧师团。唐吉诃德只看到战士在战场之上捡起了什么,握着东西的掌中闪烁几缕白光,再然后光芒消失,一息之后又是红芒。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一只完好的箭矢被托付到了奇诺娅手中。
库勒对死灵法师使用定身术失败后,法师当即施放了一个云雾术,唐吉诃德用光了自己最后一点神力,心中庆幸亡灵法师的法术威力和之前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一个造风术反制住了对方的法术算是解围。
终于有些撑不住的游荡者踉跄着步伐回到了神殿内部,像坏了的风箱一般剧烈喘息,被同样及疲力尽的zyme扶到一边。他这才发现,除了后来赶到的雪伦、还在牧师之中的玛利亚和仍在战场中心的库勒以外,深海旅社的其他人几乎都在这了。
游荡者在心底又咀嚼了一遍队伍的名字。
——果然还是不要和雪伦说了吧。
在神殿之中,透过窗户还是能观察到战局的。唐吉诃德看到库勒第二次使用了定身术,这一次终于将想要撤走的死灵法师定在原地。他皱眉估计着法师身边那些亡灵的数量,以及依旧伫立的断肢之墙。
看上去无懈可击的防御,一场死局,一场流局。
可是到了现在,要说放弃,无人甘心
“死者的花园。”唐吉诃德耳边听到了鲁诺莱亚带嘲讽意味的话。
“你有听过一首诗吗?”
“什么?”吟游诗人的注意力被唐吉诃德这一句话拉开了。
“死者的花园,后一句是……”游荡者其实更惊讶自己现在还有力气说话,而不是直接昏厥过去,“活人的风景区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第四十五分钟第三秒,奇诺娅拉开了那把唐吉诃德制成的弓箭,搭在弓上的,是库勒之间施加了一大推唐吉诃德认得或不认得的法术的箭矢。一支箭,带着无上锐意,完全贯穿了断肢墙,也贯穿了死灵法师的胸膛。
圣域在忘神神殿周围彻底成形。
在女人尖利而刺耳的哀嚎声与心底那头凶兽的咆哮之中,唐吉诃德狂笑起来。
·字数5050字
·终于肝完了,响应从最初到现在的全部队友,感谢你们!
“疼疼疼,潘多拉轻点成不?温柔一点像个软妹子。。。。。疼疼疼!别揪!伤口要裂开了要裂开了!啊!”清晨的雾之枭基地里一如既往地平静,除了某个应为胳膊上的伤口要拆线的笨蛋和那个笨蛋的妹妹。
“疼死活该。”潘多拉将抹好了药膏的膏药贴在安度因刚刚拆线的胳膊上,“以后小心点。”
恩?自己可爱迷人却又高冷傲娇的妹妹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吃错药了还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这个平时都被他当成可燃垃圾的路人甲了?“潘多拉,难道说你的兄控之魂终于觉醒了吗?”
回应安度因闪亮亮星星眼的,是潘多拉看垃圾一样的冰冷视线和狠狠一巴掌拍在安度因伤口上的小手,“别误会了,只是给你缝伤口拆线什么的太麻烦了。还有你为什么不死掉,这样我还能清净点。”
砰。潘多拉重重的关上了安度因的房门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因为刚才那一巴掌疼的冷汗直冒的安度因。果然,我家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可爱啊。。。。哎等等?难道说?傲娇了?傲娇了吧!正一定是傲娇了吧!啊啊啊天啊!我家妹妹对着自己老哥傲娇了啊!可恶这种莫名其妙的充实感和满足感让人感动的想流泪啊啊啊啊!
“安度因,BOSS找你商量下一步任。。。。务。。。。”就在安度因满血复活满屋子撒欢满地打滚准备喝杯小酒庆祝潘多拉的意外成长的时候,雾之枭最正太最纯洁的污。。。咳奥丁推门而入,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出战了,但是作为雾之枭的一员奥丁还是负责者后勤工作,像这样通知成员开会的情况还是很常见的。
然而今天他一如往常一样推门而入,结果却发现安度因一脸痴汉样满地打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只!穿!着!内!裤!四角的,条纹的,男士内裤!安度因就这样子在屋子里打滚!一脸痴汉相!一脸痴汉相!一脸痴汉相!
三目相对,无言五秒。
“奥丁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安度因哭的心都有了,你说自己高兴一下还碰上这么囧的一幕,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奥丁来开门啊!要是妹子来开门自己就不会这么尴尬了啊!
“好了你不用说道理我都懂虽然从前听说安度因你有奇特的嗜好但是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优秀的战士值得信任的同伴不过你放心吧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往外传的我就当没看到吧恩就这样啊对了BOSS找你。”
砰。奥丁关门离去。
安度因觉得自己真特么乐极生悲!本来就被人认为有不良嗜好,没想到这下彻底被人误会了。。。。。。算了,安度因摇摇头,收拾一下找BOSS去吧,明明前两天刚执行完任务这会又有任务。。。。。。咱们雾之枭没人了吗?
确实人不多。
然而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安度因打算翻身做起来的时候,突然从臀部外周神经元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生物电信号,这股生物电信号来的是那么突然让安度因毫无准备,在生物电信号的刺激与对未知的恐惧使得安度因不自主的将自己的肺部收紧,挤出来的空气快速通过声带产生了一种剧烈的声响。。。。。。
简单说:安度因屁股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让他惨叫了出来。。。。。。(顺带一提上面一段总共134个字,零点六分到手)
忍着痛摸出屁股下面的东西,是个手雷的起爆装置。安度因抽着凉气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个随手乱扔垃圾的毛病得改改,不过这一下还真疼,出血了没有?
“安度因,刚才是我太不冷静了,我想了想我觉得你不会是那种。。。人。。。”
安度因一位奥丁已经离开了,然而应该已经离开的奥丁现在正站在他房门口,而安度因正将身上最后一件纺织品拖到膝盖,检查自己屁股有没有受伤。。。。。
(三目相对,无言五秒)•改。
“奥丁啊啊啊啊!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
“好了你不用说道理我都懂虽然从前听说安度因你有奇特的嗜好但是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优秀的战士值得信任的同伴不过你放心吧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往外传的我就当没看到吧真希望不要看到其他人和你一样有这种爱好。”
砰。奥丁在此关门离去。
前略:师傅啊你说的真没错,神的试炼一般都是组队来的。。。。。安度因眼含热泪穿好衣服,不带这么玩的呜呜呜。但愿不要被潘多拉知道吧,不然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不过话说回来boss找我谈论任务吗?真期待啊,难道是要让我找一箱子燃烧弹扔下去吗?激动激动!
说起来上次用掉了一颗催眠瓦斯弹。。。。。下次出任务之前需要补充一下啊,唔。。。。我记得是放在这里了,啊找到了!贴身放好吧但愿这次任务用不上。
“哥哥,我看到奥丁站在你房门口好像很纠结,你怎么。。。他。。。了。。。”
安度因:“世界啊,你特么玩我呢。。。。。。”
就在安度因将催眠瓦斯弹往自己裤子内侧裆部的暗兜放进去的时候,潘多拉推门而入,跟在她身旁的还有奥丁。而这两位看到的,是安度因将手放在裤裆里。。。。。。
(五目相对,无言五秒)•改二。
“潘多拉你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啊!”
“变态,消灭。”潘多拉直接从背后掏出芝加哥打字机,枪口直指安度因裤裆。
十分钟以后,boss办公室。
Boss:“安度因你怎么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安度因:“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说废话了,安度因你看看这个。”boss将一叠报纸甩到安度因怀里,后者好奇的张开,在报纸头版头条登着一幅打了马赛克的图片,安度因估计大致应该是个人,而且还是死人——因为头版的标题就是‘连环凶杀案第七位受害者!黑手伸向药师学会?’
“哦这个啊,不就是凶杀案么,”安度因不在意的将报纸放下,“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我当佣兵那会连环杀人可比七个多多了。这有什么吗boss?”
Boss点点头,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确实,如果是平常的死人我也就不找你了,但是你要知道,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死因,那就是死者都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在类似密室的地方死亡的。另外,死者家里也没有丢失什么财务,我安排人调查了一下,这些死者也没有任何联系,完全就像是被随机选中杀死的一样。安度因你怎么看?”
“愉快杀人犯吗?这年头不多见啊。”安度因拿起boss又甩过来的资料袋,抽出里面的资料随手翻了翻,是死者信息之类的,也不知道身为黑道老大boss怎么弄到警方的材料的。
果然地上所有政府势力都是boss的吗?按照这个节奏后面的剧情就是地下人跟勇者一样杀上来然后我们啊啊啊啊的死掉同时掉落一地我们用不上地下人却用得上的装备然后最后boss单挑一群地下人最后在演职员表里我们所有人名字上都带黑框吗?这么说起来我说这城市怎么连砖头瓦块上都是勇者斗恶龙的味道呢。。。。。
Boss:“安度因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呢。”
安度因:“boss那是你的错觉啦,哎嘿。”
“好了不说废话了,这件事情我觉得很蹊跷,在这种我们就要与地下人交战的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情,很可以对吗?那么安度因,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这么多人,要是和地下人有关,你知道怎么办。”
“了解了,我这就去办,boss你吃好喝好,我先走了。”
啊。。。。。又有任务了。。。。。。
安度因站在boss办公室门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幸福也都顺着一口气溜走了。我又不是亚当那种为了一张boss演唱会的票能跟地下人打出脑浆子的人。。。。。为什么我这边伤刚好一点就又要我上阵啊。。。。。。难道这就是大老师说过的:有能力又年轻的人总是被无上限的使用吗?啊那我还真是感谢领导肯定呢。。。。。呜呜呜好像蹭蹭潘多拉平坦的胸部补充妹能量啊啊啊啊。。。。。啊,世界无爱了。。。。。
“是吗是吗,想在我这里补充‘妹能量’呢。恩恩。不愧是哥哥呢。”
“哎?潘、潘、潘多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我只是路过而已,还有刚才你自己都说出来了哦,那种懒散变态的自杀宣言?”
“潘多拉,你掏刀子干什么?别别别住手啊!”
“废话少说!我这就帮你做阉割手术!”
悲惨的一天。
走在路上安度因又一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一次已经没有多少幸福让他叹出去了。现在他能叹出来的除了些许二氧化碳就没别的了——在刚刚的半个小时里,潘多拉追杀了他五公里。。。。。。
不过看看这些资料,安度因决定还是先工作再说吧。
第一位死者,一名公立医院看门的老大爷。
第二位死者,一名巡夜的警察。
第三位死者,一名药店掌柜的。
第四位死者,一家街边服装店老板。
第五位死者,一位医学教授。
第六位死者,一名私人医生和他的狗。
第七位死者,也就是最新的死者,正是药剂师学会名誉副会长。
“呜啊。。。。。这七个人还真是生的剧情死的随机啊。不过看起来对方四次杀死了四名跟医药学沾边的的人,难道这位仁兄跟药剂师协会有仇吗?还是跟医生有仇呢?医患矛盾吗?报复性复仇吗?查查最近这些人都和什么人有交集吧。。。。。。算了,要是能查出来警察早就干了,看来这七个人并没有在最近有什么交集啊。。。。。。难道是时间线比较长的复仇吗?不对,如果是复仇的话杀的人太广了,没有针对性,这仁兄连看门的都杀真是没治没治了。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杀的三明无关人员,这样解释的话就解释得通三名死者死的随机的原因了。那么这么说起来,还得去查查这七个人之前有没有交集啊。。。。。。恩,这个时间就放到十年以内吧,因为私人医生十年前还读高中呢。”
然而计划是好的,行动是悲剧的,一个人十年内能遇到多少人?这个数字鬼才知道,何况现在是七个人!
不行了,果然不行了,会累死的这么查下去!安度因对于查资料的热情只维持了半个小时,然后这货就瘫倒在一堆摞起来比他还高的资料里,这些资料还仅仅是记录了这七个人有记录的活动,而人们生活中绝大多数的生活都是无记录的。
还是去验尸吧,这比查资料来得快。
“这间房子的主人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地就死了,好像是心脏病突发吧,但是很多人都说其实他是被人杀了,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某街某公寓楼某房间,安度因在这间公寓的房东带领下来到一间房间,这里是第三名死者曾经住过的房间。虽然安度因本来打算去验尸,然而验尸需要弄到审批才行,所以趁着审批还没下来的时间先去看看是事发现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房间,收拾过吗?咳咳!看来没打扫过。”一进屋安度因就被一股子霉变的味道呛了个半死,而且房东站在屋子外给了他明确的答案,“自从上礼拜死了人这屋子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连东西我都没动过,毕竟是死人用过的,我打算找专业人士来收拾一下,不然我碰了万一染上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迷信吗?呵,迷信还真是好帮手啊!安度因掏出一副橡胶手套带上,想了想又把防毒面具带上,“我能自己看看吗?”
“当然,请便,离开的时候叫我一声就可以了。”
房东离开了,安度因顺手将门关上。现在这间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和曾经死去的灵魂了。
房间原主人尸检结果表明死因是心脏骤停,但是这个人平时没有任何心脏病史,死前也没有患任何可以导致心脏骤停的病,据隔壁王叔他老婆交代这位老板死之前还能健康的一夜十三郎呢!这么健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心脏骤停呢?
地板上铺着地毯,毛茸茸的印花地毯,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正捂着胸口口吐白沫的倒在这里,一只手还扣在地摊上。看着地毯上死者不远处那四道被扣掉了毛的地方,安度因完全可以形象这人在死之前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房间其实很朴素,一书架的书,大部分都是医用典籍,还有几本时装杂志,没有任何违禁书籍。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是木头制品,桌子上还摆着一份已经长毛的,看起来应该是红烧肉样的东西,以及一碗干的和千年木乃伊一样的一碗汤,一个啃了一半掉在桌上的馒头,一瓶打开着的酱豆腐。再看看死者倒下的地方,恩,死者应该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病的。
其他的家居,就只有一个改装成床头柜的保险柜和一张床了,安度因仔细检查了保险柜,没有发现任何撬动、搬动或者外力损坏的痕迹,完全可以排除对方是谋财害命的可能。
窗户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门也如此。这个房间没有中央空调或者通风管道什么可以让人通过的管道,仅有一道走油烟不到十厘米宽的排风管道,显然如果有凶手那么,要么他跟蚁人一样能伸能缩,要么丫就是一崂山道士。
当然不排除没有罪犯或者罪犯直接走门进来杀人的可能性。
不过前者安度因打死都不信,后者要是存在警察早知道了。
安度因现在就跟一没头苍蝇一样在这屋子里乱转圈,没有线索,没有线索,没有线索!连个屁都没发现!食物里投毒吗?不可能,投毒什么的警察绝对发现的了,哪怕丫投的是尿素尿酸吐沫星子血滴子警察都能让它在显微镜下无可遁形!
刺杀吗?没有明显外伤,不们应该说连个针眼都特么没找到才对。
激光武器直接伤害心脏?这要是正确答案我还是去洗洗睡吧!
安度因挠了挠脑袋,卧槽?连一个老佣兵都特么不知道有什么手法可以这样杀人了,拿着只有两个选择了——A:没人杀人,死者自然死亡;B:杀人者是一个比安度因还要厉害的刺客!不过地下真有这能人???安度因深表怀疑,听亚当说地下人连撕‘票’这种事都能脑洞得出来,有这智商再加上那种无下限的脑洞,你们觉得地上还有必要存在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洗洗睡吧!
“嘛,算了,这里先不管了,去下一家吧。恩?这是什么?”就在安度因准备离开去下一家死者生前住址的时候,门口桌子底下的一个白色小东西引起了安度因的注意,这个地方相当隐蔽,显然那个白色的小东西掉在了下面,死者没有注意到,警察也没有注意到。
用钩子把那东西勾出来,安度因仔细瞧了瞧,是个药片,上面写着‘sp/1mg’。
“恩?sp?真什么药?算了待会带到停尸房让验尸官帮我查查。”
第五位死者,也是让整个事件在自然死亡与他杀只见破朔迷离的一位了。
因为在他的身体中检测出了琥珀胆碱导致的肾衰竭。
这一点很明确的写在了尸检报告里,并且还被验尸官用加粗的字体着重标记了一下,然而事情并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到者为死者是怎样被注射了琥珀胆碱这种剧毒物质的——身体上和之前的死者一样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个痔疮粉刺的伤口都没有,验尸官在报告里写明他甚至把死者每一根体毛都扒了个干净都没找到任何可以当成外伤计算的伤口。
琥珀胆碱如果不通过伤口直接进入血液,那么它造成的伤害就会小很多,虽然还是有可能死人,但是已经不是必死无疑的级别了,所以这具尸体上连个窟窿眼都没找到实在是让好几个法医脑袋都要炸了——自己顶头上司已经催了他们好几天了。
安度因在自己一名法医好友的陪同下走进了停尸间,好友打开了停放死者的抽屉,“他就在这,你想从哪开始看?”
“没有外伤是吗?那么你有没有检查过他又没有内伤,比如胃溃疡食道溃疡什么的?”
“检查过了,没有胃溃疡,也没有什么食道溃疡,这位先生健康的像刚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宝宝,除了血压高糖尿病哮喘关节炎重度肥胖全身曾经有十七处骨折六处肌肉拉伤睾丸翻转心室肥大还有性亢奋以外没什么毛病了。”
“我觉得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就这种人要搁我都不用琥珀胆碱,等他死就好了。”安度因捂脸。
“好吧他能活着确实是个奇迹,不过问题不在这,问题是他是怎么在没有伤口的情况下被毒死的,肾切片显示他收到了大剂量的琥珀胆碱伤害,这个剂量要是通过吃累计绝对不可能,他的胃会先出毛病的。”
安度因点点头,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起死者的身体,这个过程好几个法医都已经做过了,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找到。用抚摸恋人肌肤的方式把死者从头摸到尾,安度因除了获得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找大什么新发现。
然而他还是不死心,接着检查起死者体内。已经僵化了的内脏,它们失去了曾经新鲜时的粘滑手感和血的腥味,空留下沉甸甸的分量和轻度腐败发出的臭味。原本深红色的肝脏,现在变得黢黑如炭块;死者的胃,想一块被蹂躏过多次的抹布,被切开,摊平,为了找到溃疡类伤口而反复用水侵泡,现在看上去有些惨白;而最为重要的肾脏,现在也只有一个了——另一个不是用来卖了换肾6了,而是被福尔马林泡着当作证物摆在警署。
“恩?喂我问你,我记得资料上写过,死者死前一个月做过一次手术,割掉了阑尾。”
“是啊?阑尾却是割掉了,这里还有医院给出的手术记录。怎么了?”
“给我看你们切掉的那个肾!快!”
安度因一把抢过好友受理有关那个肾的资料,“证物:死者的左肾,截取位置,距肾五厘米输尿管处切除。。。。。。五厘米?五厘米?五厘米?”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数据是假的!他不是从五厘米处切的,那名法医切了七厘米左右!你看着两边的输尿管长度!要不是我长期和微距离打交道我还真注意不到!他多切了两厘米出去!”
“这?怎么了嘛?”好友一头雾水。
“我们可以假设一下,一个月前的那次手术,死者的主刀医师和那个切掉他肾的医生是一个人,在那次手术里在他的输尿管上做了手脚,然后。。。。。”
“你是想说延迟投毒?不可能,谁会有那么好的技术!体内植入异物光是排异反应和感染就够死者在生前喝一壶的。”好友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学医出身的他对于安度因异想天开的想法嗤之以鼻,这简直是开脑洞啊孩子。
“去检查那个被切下来的肾,看他的输尿管长度,我也希望是我估计错了。”
好友照做,然而结果令两人都大吃一惊,证物上的输尿管确实只有五厘米,安度因将证物往尸体上拼了拼,结果果然少了两个指节的长度。
我日。安度因目送好友慌慌张张的跑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现在看来,死者确实是被琥珀胆碱毒死没跑了,但是竟然让那个杀人犯在一个月前就为死者做了手术,还能参加法医的解剖工作,而且没人发现。。。。。。
你是查普曼转世波波夫投胎么?
警察你们吃什么长大的?就着治安水平,地下人突然袭击你们应付得了吗!
恩,看来应付不了,要不然也就不用雾之枭出来工作了。
就在安度因一阵吐槽的时候,裤兜里传来辛多雷的挽歌,是他的手机响了。“您好,弗逖先生吗?您刚才送检的药物我们已经分析好了,它的主要成分是螺内酯,说简单一点,这是一粒利尿剂。。。。。。。额弗逖先生?弗逖先生?您在听吗?弗逖先生?”
该死的,果然第三名死者也是投毒死的吗!安度因额角蹦起了大大地井字。
好宝贝,投毒投到我的地盘上了?你可别让我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