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司柠茶的点名
关于角色的问卷 Raincad
*所有男性“他”皆可平等替换为女性“她”
1.“爱”对他意味着什么?
想要的东西
2.他害怕什么?
死亡与孤独
3.他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有个妹妹【不
4.他觉得什么事情很让人难堪?(关于自己、他人或者广义上的)
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
5.他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黑夜 白天不懂夜的黑【什么
6.他经常受到噩梦折磨还是拥有无梦睡眠?
压力大时会梦到父亲死去的场景
7.会让他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他爱的人尊敬的人亲密的人 以及 手办/游戏到货了
8.如果他们都被困在雨里,他们会怎么做?
站出一步大声喊“变身!!”【不
9.他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钢琴十级
10.他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金属摇滚、乡村和蓝调
11.他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①厚脸皮的接受 ②愣住后,小声说谢谢【【视情况而定
12.他如何面对被拒绝?
啧或者切 【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会不知所措
13.他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甜的【【【【。
14.他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并没有特别的 黄金精神算不算?
15.最喜欢那个季节,为什么?
夏天【因为多展【不
16.他是否有对象?
将来会有!
17.他死活不能忍受谁?
他自己的软弱 和 自以为是的家伙
18.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非常不容易
19.他怎么看待死亡。
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诶我是最后一个就这样吧。
午饭后,楠弥伸了个懒腰,准备和dia回房。
在船上莫名其妙的过了一天,楠弥却感觉过了很久一样。
走廊里走过来一个急匆匆的男人。
[……呜哇、]男人就像没看见楠弥一样直接撞了上去。
本以为这个男人可能手中有刀之类的凶器,自己也下意识的在碰触后立刻往后退。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啧。]男人感到不爽。
[啊啊……抱歉。]
[你这家伙,没长眼吗,看着点啊,想死吗你!]男人说完话就走了。
[……那个男的……]
[……你你你别冲动,冷静冷静……]楠弥制止了旁边的dia。
不过那个男的脾气还真是不好啊……都道过歉了嘛。
吃过的午饭在胃里翻腾着,依旧是那难吃的盒饭。难吃的楠弥觉得自己的胃病都要犯了。
越来越怀念dia做的饭菜。楠弥这么想着。也没什么理由,本能的就回味了起来,尤其是和盒饭形成鲜明对比,上次吃的肉真的很好吃……
不过本人意味不明的死缠烂打楠弥是一点都不怀念。
说起来有一次逃去冷温知那里睡觉还直接被抓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啦!
[啊啦。]女性的声音。
[?]楠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又是小姑娘?
楠弥依旧是轻浮的语气,[怎么啦小姑娘……哟,还带着男朋友啊?]
[不是小姑娘,是塞莉娅。]
[竟然报上真名了呢。]
[这没什么吧?反正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我的名字了。]
塞莉娅掏出一把刀,比划了两下。
刀很锋利。楠弥听的出来。
[哎呀别冲动嘛……非要干一架不行么?]
[这是规则。]
话音刚落,塞莉娅就拿着刀向楠弥冲去。楠弥迅速的掏出弩,装弹,射击。[咻——]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空气中颤动着,箭头直接冲向塞莉娅的脸庞,穿过浓密的细发。
[没有射准么,嘁。]
[抱歉……去死吧。]
看着塞莉娅的刀刃划过自己的眼前,楠弥紧接着用手打歪她的轨迹,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刀刃紧逼着自己,自己的远程武器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也只能向后退。塞莉娅不断的攻击着楠弥的头部和上半身,楠弥也看出来,她的攻击虽然速度快,可是非常好躲,漏洞也很多。
这家伙,不会使刀。
武器随机的[好处]就是这个。
在对方的刀刃马上要划过自己的双眼时楠弥蹲下了身子。
一只手臂重击在对方的腰侧,另一只手准确的握住对方的手腕。猛的一用力,对方手一软,刀掉落在地。
[呜——]塞莉娅吃痛,护住了胳膊。
楠弥踢开了地上的刀,接着对塞莉娅连射三箭。其中一支划破了她右肩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慢慢的从细细的伤口中渗出。
忽然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塞莉娅立刻跑了过去,抱起了地上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死掉了吗。
[哈……男人死了啊,要不我帮你追随他一下?]楠弥拿着弩,对准塞莉娅的太阳穴。
[……]塞莉娅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楠弥。
楠弥被这个女人盯得内心发毛。
那种眼神有点恐怖,绝望和决心,还有看不透的感情。
正当楠弥准备扣下扳机。塞莉娅绕过武器,向楠弥再次冲来。
[……?!]
脚跟处感觉到了碰触,随后就是一股强大的推力。
[呜!痛!]楠弥被绊倒在地。未等自己爬起,女人在给予自己重重的一击后,压在了自己身上,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空气的汲取大量减少,肺部快要被掏空,从脖子传来的压迫感让楠弥感觉到了窒息。
[呜……咕……!]
楠弥的手向周围摸去。
有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行……生存……金属……冰凉的……啊!刀!
[……唔]
压迫感忽然消失掉了。
楠弥从地上捡到了那把刀,现在正结实的插在对方的大腿上,鲜血直流。
再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
楠弥捡起弩,对着对方向后退,准备逃脱。
跑之前看见的,只有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
绝望和决心,痛苦和混沌。还有看不透的感情。
我讨厌事件的未知性,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失控。
而当你竭尽全力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昏。昨天与亚兰达对战造成的擦伤发作了起来,有着极其轻微却又无法忽视的疼痛。房间内广播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每一次播报的名单里都有亚兰达的名字。我觉得那种无力的眩晕感开始愈发汹涌。桌面上还摆放着她的弩。
昨晚做梦全是她死时的场景。安静地躺在B02的床上,平静地睡着。
我深吸一口气,出了门。走到古伊门口的时候我敲了三下门,但是没有人来开门。于是我把门打开。古伊还在睡着,似乎真有些疲惫了。
我从他腰包里抽出一张纸币给他留言,然后将纸币一角压在桌子上面。
……我想我必须去寻找合适的武器。古伊独自带着和一应该也是可以的,况且我只是出去一下——这会很快——没有问题的。就算不是我的手枪,只是一柄刀子都可以。我还不完全熟悉弩的用法,这是我必须要花费很大精力去猎杀对手。
亚兰达的眼镜蛇弩配备了很多的箭与钢珠,我还没有来得及确定一下数目,但是起码弄清楚了构造。箭很坚固,单独抽出一支也可以用来投掷或者抵挡,唯一不足就是单手填充钢珠或者箭的时候有些困难。我想我还是需要一柄刀子——
一柄足以让他们的名字不会被广播念出来的刀子。
走廊上很空旷,没有多少路人。这样也好,没有多少对手,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我在走廊上屏住呼吸寻找着,看看会不会有适合我的武器——
——于是我与那个女孩就在走廊上相撞了。
我无法准确描述出她头发的颜色,像是棕红色,里面又带着一点灰。她低着头,脖颈处不知何故缠着绷带,似乎只有十三四岁。她穿着墨绿色的水手服,手里紧紧抓着一柄直刀。
我愣了愣,然后说:“……抱歉?”
她抬起脸看着我,又深深埋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没事。”然后女孩子又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麻烦了……能帮我一下吗?”
“帮你什么?”我问。
“请和我打一架——不麻烦的话。”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要认真地打哦?”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屏住气,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丝感情,但是大部分还都是空洞的,冷漠得有些超乎想象,“……如你所愿。”
“……你叫什么名字?”
“谨桕。”她这样说,于是我也回应:“西泽尔。”
谨桕的武器是一柄直刀。我飞快将弩填充好箭,对准谨桕想要按动扳机——还没有用力按到底,她就用直刀堵住了弩的发射口,反应快得惊人。我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僵持了很久,直到我把弩甩开。手心里满是汗水,由于力度过大我看着眼镜蛇弩从我手上脱落,掉在一旁的地上,距离稍大。而现在我唯一可以用来防御的,只有几支箭,大多数还随着眼镜蛇弩散落了出去。谨桕仍然是面无表情地挥舞着直刀,但是动作却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她举着刀子刺过来,而我只能不间断地躲闪,手里依旧死死抓着那几支箭。她的动作很快,一直把我压制到走廊的墙边。我只能尽力闪躲尖锐的刀锋,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谨桕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缓缓举起了直刀,缓缓地刺下来——
我松开手,只在手上留下一支箭,然后努力用那支箭闪躲着谨桕的攻击。这种质地的箭很坚硬,她那一击落在箭上的时候震的我虎口发麻,但是那支箭只受到一些砍痕。谨桕有些迟疑地看着手里的直刀,然后又接着向我刺过来,一下又一下。
我不停拿着那支箭抵挡着,有几次刀尖刺进了手指,留下的几道伤口里面血液溢了出来,手指生疼。她忽然被那几滴血牵引住了视线,一时忽然忘记了攻击,动作也变得十分迟缓起来。我趁机将她往后狠狠一推,试图捡起眼镜蛇弩,但是没有来得及。她的动作太快了,只一下就又开始了攻击,刀刃执着地向我这里刺来。
那根箭终于禁不住这么多次数的攻击猛地断掉,彻底折成两半掉在地上。谨桕举着直刀再次刺来,我咬咬牙,一下握住直刀的刀刃。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也有这样的经历一样,但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谨桕愣住了,我趁着这个空余挪动到掉落了弩的地方。来不及填充弩,就只能再次捡起一根箭抵抗谨桕的攻击。
一切都太快了,我没有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谨桕只是一直盯着我手上的伤口,上面的血早就被我擦掉了,但是她还一直盯着那里,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人受伤一样,攻击的动作也逐渐放慢,所以我可以缓慢地靠近弩所在的位置。刀刃还在一下下插着,我看着它渐渐没入那根箭的中央,一下、一下、又一下——然后彻底断裂。
不能再等了。我再次用力推了她一把,谨桕往后趔趄了几步,我便反身往眼镜蛇弩里面装满钢珠,然后将射孔对准谨桕,按下了扳机。她飞快地躲开了钢珠,握着直刀几次想冲过来,但是都由于发射出的钢珠而未遂。我努力解读她的表情,里面似乎有种坦然的情绪。
……无论怎样都无法看透她。
我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她有些避闪不及了,最后只能靠在墙角猛烈地喘气,但是手上还维持着戒备的姿势。我以最快速度将那些钢珠统统倒出,放进一支箭,朝着谨桕的方向按动扳机,她还是靠在墙角,这次的攻击让她有些避闪不及,只是闪了一下身子,然后——。
——我们看着那一支箭从谨桕的脖颈边飞过,带走了部分缠绕的绷带。
谨桕好像愣住了,看着我的表情里满是不可思议。她抓住直刀的力度一下子小了起来,那刀似乎马上就要掉落,之后她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我冲上去,将她的直刀抢过来,紧接着一切都不受我控制了。我看着自己将直刀狠狠插入她的左胸膛,血液马上就要冒出来。刀插进去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刺进了一块木头,但是很快我能感觉到刺入了人的血肉。只是谨桕并没有很快流血,她首先只是瞪大了眼睛。
过了大约五六秒钟,她的伤口才开始流血,而且那只是涓涓细流。但是谨桕对于自己身体似乎不怎么在意,直到她看见了自己胸口那一大片血红。
谨桕看着那里,忽然笑了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缓缓闭上眼睛,极为平静地向后坠去,仿佛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掉在地上毫无生机。
而我只能默默看着她,蹲下身将插在谨桕胸口的直刀拔起,把眼镜蛇弩放在走廊上,找了隐蔽的地方,将她的尸体安置在那里。
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只是后退了几步,然后飞快向和一与古伊所在的地方跑去。
走的时候我看了看那柄直刀。殷红的血迹上,不知为何黏上了几片木屑。
我冲上楼寻找着古伊与和一。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想尽快找到他们。
比起皮鞭与眼镜蛇弩,我找到了我更为擅长的武器啊?
你们在哪?你们在哪?我马上就能保护你们了——我马上就可以使事情不再继续失控了——可是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我就像个疯子一样在船内四处奔跑,想要及时控制住事情的发展。
直到有一个人忽然从走廊的尽头冲出来,我们狠狠撞在了一起。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后退几步,抽出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古伊!”我拼命朝他喊着,“你清醒点!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一怔,然后神色有了些变化。他走上前一步抓起我的领子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作罢。古伊放开我,深深埋下头,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和一……”
我意识到哪里不对:“……和一怎么了?”
他只是执拗地念着和一的名字:“和一……和一……”
我突然感觉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它在蜂鸣。我深吸一口气越过古伊。
——如果可以的话,事情不要想是我想的那样……即使神永远都不会站在我身后,也恳请神不要这样子对待我,这样子对待我和古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一切——
永远都不会接受着一切。
他应该活到最后的啊,因为有我们保护他啊……
他才是赢家才对……
古伊?你怎样了,古伊……
我越过古伊看着这一切
空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我看不清和一的面容,他躺在正中央的地板上——或者说,他是躺在正中在地板上用红色颜料绘制的圣坛上,周围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从他胸口绽放延伸,一直延伸到有限的空间中的每寸每刻。
那个颜色就像是直刀上沾染的一小片红。
再塑生命企划 林绯儿主线任务 第一周
深秋的雨总是阴冷而短暂
可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却没有一点减小的意思。来往的人由不得夹紧了衣服继续穿过大街小巷
没有人注意到箱子里房檐下的一个小女孩,她面色铁青,被冻得瑟瑟发抖,此刻正蜷着身子,坐在别人家的台阶上
她就是我今天要带走的对象,林绯儿
我正在看着她,透过一条街的距离,我这双眼睛,正凝视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这个时候,台阶后的那扇门开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拿着一把大伞,看到林绯儿,眼里充满了鄙夷
“哪儿来的小乞丐,快滚,别脏了我们家的台阶”抬脚正准备踢林绯儿的时候,门口又出来一个人,她回头看了看,把脚放下。对着林绯儿说“快滚,要是我们回来看到你还在这里,就要你好看”
然后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趾高气扬的走了
林绯儿此刻才缓缓站起来,被雨水浸打的头发正一根一根挂在脸上,娇小的身躯拖着厚重的衣服,抬手把头发从脸上胡乱的扒到两旁,低头似嘲讽道“谁不脏呢”
从六岁被叔叔婶婶赶出来,她经历了那么多黑暗的,恐怖的事才活到现在,早都脏透了吧
她尝试着走,可是饥饿产生的无力感让她无法行走,她晃晃悠悠移动了两步之后,还是倒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对夫妻又回来了,女人看到林绯儿还躺在门口,一个箭步冲下去,也不顾男人在旁,狠狠地踹了几脚,因为疼痛,林绯儿渐渐清醒起来,她刚直起身子,正好对上女人的一脚,又被踹倒在地上
男人走过来,拉住女人的手“别再打了,死了怎么办”
女人气昏了头,狠狠地说“死了又怎么样,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小乞丐,谁会管”
男人瞥了眼林绯儿,索性进门不管了
林绯儿吃力的站起来,仿佛使出了全力,狠狠地扇了女人一巴掌,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女人被还手,更是暴怒,拉着林绯儿直往墙上撞,林绯儿抵抗着,挣扎着,被甩了几次之后终于彻底失力
然后开始捂着胸口,样子非常痛苦
林绯儿知道,自己心脏病犯了,以往也犯过,没有药,她自己静静的坐着,调整着呼吸,慢慢的也会好转
可是这次她正被那个女人撕扯着,片刻,女人见她不挣扎了,自己也累了,便松开手,唾了口唾沫“呸!”
然后重新拿起伞,也进了门
林绯儿此时已经支撑不住了,她头上一层虚汗,手也不听使唤
最后,她好像看到了街对面的我,她朝着我的方向,伸出手
“救救…我…”
甚至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我的职责就是带走她,我不能救她,
我把头别过去,等我再转回头的时候,她已经不再看着我了
她死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穿过街区,走向她
我把棉衣脱下来,盖住她娇小的身子,抱起她
缓缓的走向街区尽头
“世界树都快要荒废了。”“它完全沉睡的时候,世界上的所有都会停止运转。”“还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将你们的力量奉还回来吧?”
“是谁在说话?”樱鸠急忙睁开了眼睛,发现是在做梦。“这个梦很奇怪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说完,樱鸠看了看在世界树下的祭典,并且提了提手中正发着光的灯笼。擦了擦口水,整理了衣服,正准备离开时,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暗红色洋装的少女,就那么一瞬,樱鸠失去了离开的机会。人越来越多,导致无法离开。“刚刚人有那么多吗?嘛…算了,谁让这是千年一度的祭典呢。看看也无所谓啊~”樱鸠就这么留了下来。
“提灯之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保护好手上的灯笼,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一个很响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这也意味这祭典就要开始了。
夜空中闪现出了美丽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但是,让所有人没有意识到的事发生了,世界树的花正在枯萎掉落,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啪嗒。啪嗒……”
在世界树枯萎的地方,坐着一个少女,她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地说出:世界树都快要荒废了……它完全沉睡的时候,世界上的所有都会停止运转……还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将你们的力量奉还回来吧……
“哇!你看你看!!好美啊!!果然千年一次的祭典就是不一样啊!”“是啊!可惜要一千年一次,不知道下次会不会更美?”“你啊,很久前就那么说了……”樱鸠看看旁边在讨论的一对,默默地说:“确实很美啊……”突然有人在大喊,“这是最后一颗烟花了啊!!请大家抬头看看啊!!”樱鸠抬头看了看天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烟花。“啊!!我就期待这个呢!非常美!”“唉?你也是?”“恩恩!对啊!”
当最后的一粒烟火消失在夜空,世界也陷入了黑暗。“啊,就这么结束了吗。”“真是期待下一次啊!”红衣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世界树的顶端,“这是怎么了?!”“这个人是谁啊?!”“什么时候在世界树上的?!”人们开始议论这位神秘的少女,但是樱鸠知道,这是她梦中的那位少女……
“难道你们都是白痴吗?力量已经不受世界树控制了!力量开始向外界流失,不能被我们吸收,也不能被它自身收回!”这句话说完,人们都捏紧了手中的灯笼,一点声音都没有,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少女继续说:“也就是说……明明在今天可以好好变强的你们,落空啦!而今天一整天大费周章的祭典。不过是在重度浪费你们的力量耶。”说完,少女咯咯咯咯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人们仔细一看,这个少女额上生着尖角,穿着暗红色破破烂烂的洋装,手中把玩着装着刚才被天罚者肉体的容器……“啊!!!!!”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片沉寂,人们都回过神来,感到非常的恐惧。
曾被称为【最安全】的中心,现在奄奄一息……
当人们再次看向少女在的树顶时,少女已不在那了……少女坐在世界树的高处,悠闲地晃悠双腿……看向树下的人群,享受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世界树开花意味着——这是这个世界力量最强大的时候。而这些花朵的意义,就是帮助世界树过甚的力量向外界散播出去。
这对世界上的住民们来说,世界上产生了【祭典】。
但是,红衣少女出现,使这场祭典,化为了恐惧……
【世界树,快要睡着了……】
公元2351年,人类文明残破不堪,急缺的资源以及不断扩散的瘟疫一时剥夺了世界主权。贫富差距拉到最大,穷人生活于早已衰竭的第一时空,而富人则生活于由Time组织发掘加工的时光物质隔离的第二时空之中,但由于隔离正常世界,阳光无法照射导致了【驭时之塔】以外的部分终年为暴雪天气,前往外界以及从外界进入的方法皆为乘坐由【堕人工厂】制造的时光列车,列车由名为Static【ST】,可隔绝时光物质流动的特殊物质制成。
我很害怕有一天事件会全部崩盘。
它将超出我们的预料,脱离我们的控制。
……就好像古伊。
和一在将刀子递给那对少年少女的时候,他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冲上去,拿出自己的武器与他们搏斗着,无论怎样喊他的名字都无法得到回应,只是那样机械地战斗着。我能看见他的表情有多么古怪和扭曲,就好像那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无论怎样做都没有作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和一忽然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我看见古伊被和一抱住的一刹那,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万分,直到彻底放开了武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逐渐柔和,不再是那个陌生的杀人机器。一切都恢复原样。
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恢复原样”。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脱离我的控制。
我看着古伊道歉,毫无诚意的声线下藏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心脏正在蜂鸣。我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努力说:“……总之就是这样了。虽然很抱歉但是这件事是古伊的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们谅解。”
我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这里是西泽尔……那么,请多指教。”
你是在心有余悸吗,古伊?
你刚才到底都看见了什么?
等到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我们在楼梯口分手。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于事物的未知性有多么恐惧或者说是厌恶,甚至于不想再次掉入所谓的“泥沼“来说有过之无不及。
我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在走廊上快步走着,忽然看见了一个人。——是那个在C02门口徘徊过的女孩,手里抓着一把眼镜蛇弩。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是她之后我放松了些。我咬紧牙,努力打量着这个女孩,直到她发出一声细小的呼喊,轻微得就像是一声叹息。这个声音仿佛融入了空气里四处扩散着,她在说着的居然我的名字——“西泽尔。”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由得再次盯着这个女孩,就好像酒会上做过的那样。心理障碍这个时候忽然发作,我努力控制自己几次才发出了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说话,我们之间只有被无限拉长了的沉默。“名字?”我说。但是这次她回答得很快:“亚兰达。”女孩抬起头,眼眸里面是一种挑衅般的神情,却又与挑衅截然不同。
“……开战吧。”我说。
亚兰达猛地抬起了头,抓住眼镜蛇弩的力度逐渐加大。她用的那只手是左手,也是个只能用左手的家伙吗?从衣袋里拿出鞭子我草草攻击着,希望可以快速了结这一战。亚兰达举起弩,迎上了抽打的鞭子。倒不算是处于劣势,但是力度总感觉还是有些欠缺。
她是在犹豫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船上除了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在发现古伊可能会有失控的表现之后更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这样想。因为他们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挚友,因为他们曾在那所谓的泥沼之中将我向上拉了一把,所以我必须要让他们活下去。至少在他们平安无事前,我要继续活下去保护他们——
我不希望他们成为C念出的死亡名单中的一员。
亚兰达只是这样用弩抵挡,甚至没有使用配套的箭与钢珠。仅凭这一点我就敢说她没有用尽全力,似乎没有正视自己的对手。
……让人厌恶的态度。就像多年前下着暴雨的那个角斗场里的男人。
难道说所有的陌生人都是这样?我加大了些力度,瞄准几个方向狠狠抽打过去。鞭子分割开空气的声音在耳边猎猎作响,但是耳道内对其他声音都还是留有一些缝隙。正因如此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能注意到那个女孩咬了咬牙,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了那句话,而这次是真真实实的挑衅:“来啊,你要活着,不是吗?”
——这次真的是确实的挑衅。
我想我无法再顾及上什么了。眼前好像有什么画面在飞快地闪来闪去,而我去什么也无法看见。
就好像是……下雨了。
……下雨了。狂风骤雨。铅灰色的云在天空上方聚集,看得人简直要窒息。这是一场倾盆大雨,已经下了多久了?持续了多久了?身体上数十个创口正在刺激着神经,被雨水淋过后更像是被毒蛇撕咬。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似乎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那只有一瞬。我死死抓住自己唯一的武器,向那个女孩狠狠抽打过去,再一次开始胡乱地、毫无章法地攻击着抽打着。亚兰达的眼里仿佛露出了光芒,而这更让我感到厌恶——这更像是一次货真价实的挑衅。她抽出一支箭投掷过来,闪身的时候那支箭擦伤了我的左肩。接着那些箭她没有放进弩内,只是一支支抽出来向我投资,那姿势像极了投掷飞镖。但是这种方法还是有些行不通,鞭子抽打出的气流让那些箭只能擦伤无关紧要的部分。
孤注一掷。
我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左手上。如果你想来的话,那就来吧。
我看着鞭子抽打到了亚兰达的右手。然后她不知何故忽然怔住了,手上的武器统统滑落,任我控制着。我不知道亚兰达怎么了,只是在一瞬间内有些失神,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失去了武器的她很容易就被我用鞭子勒住脖颈,那个我曾在房间内数次练习过的绳套再现了,那根皮鞭变成一个简易的绞刑架,而现在它正在一点点缩小。
终于是我占了上风。我喘着气看着少女的表情,也正因如此发现了她的失常。
她双眼失焦,似乎在看着我,又好像什么也没看,似乎见到了这世界上最为恶心、最令人厌恶的东西,像是受惊的鸟雀一样瑟瑟发抖,仿佛掉进了最深最深的回忆里。我忽然有些想知道,她到底看到了怎样的事情?我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是手上还是下意识地将鞭子越勒越紧,直到彻底切断亚兰达的退路。
而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亚兰达完全已经放弃了挣扎,任我加大手上的力度,就好像被梦魇纠缠。我只能听见她努力嗫嚅着,用仅剩的力气努力拼凑出几个音节,毫无作用却努力呼喊着,从一开始的模糊不清到后来的越发大声——即使那样却还是微不可闻——
啊,我听清楚了,我听清楚了——
我听见亚兰达这样微弱地呼喊着——“我不肮脏……我不肮脏!”
……你不肮脏。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未来,你从来都不肮脏。
……原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跪下来,一下子放开那条皮鞭,将她半抱起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下意识一遍又一遍将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多年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安抚我的——我这才发现,原来身体里面已经全是他们的烙印。而我连这也顾不上了,只能一遍遍在她耳边轻声说,仿佛是她是我相处多年的好友,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你不肮脏。”
亚兰达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用尽全力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她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话。
——“……活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失控”。
我只知道我终于遇见了一位同类,而她却在刚才被我杀死了。我只是将她抱起来,靠着直觉走到走廊上数间房间内的其中之一,然后将她放在床上安睡。
她的眼镜蛇弩连带着箭与钢珠被我拿起,皮鞭我依旧放在走廊上我们打斗过的地方。
“……晚安。”我说,然后关上了B02的房门。
一切都失控了么……或者说一切都已经有失控了的前兆了?
我独自坐在房间内。亚兰达的眼镜蛇弩被放在桌面上,看起来就像我丢失的手枪。
而现在,我听见屋内的广播带着劣化的噪声,伴随着无数种令人厌恶混合在一起的噪音,响了起来:“现在开始播报死亡人数……亚兰达……”
“——计时开始。”
广播这样通知着,里面是拉长了的、冰冷而机械的、C的声音。距离广播结束过了多久?墙上的挂钟我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眼。我只能仿佛看见酒会上F死的那一幕。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条被诱饵钩住的鱼,那是一个被困在网中的猎物。
皮鞭还安静地贴落在口袋里,而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有任何退路。我等着古伊带着和一来找我,他是知道我的房间号的。船上果然还有其他为了二百万而来的人,他们已经开始厮杀了吗?我不知道这场闹剧会有怎样的结果,但是我会尽量让自己死的不那么悲惨。
这场闹剧中我的结局会是怎样,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认识古伊与和一的时候,从看见古伊与和一的时候,甚至遥远到小时候被那女人接出孤儿院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想到了。
活着是一件如此麻烦的事情,早就听见他们在地狱向我呼喊的声音不是吗?
可是不行啊……我还不能死——至少在古伊与和一没有从船上出来之前,我还不能死。我必须要保护他们,保护我仅有的两位挚友下船。古伊会回到我所居住的城市帮我杀死那个女人的,他一定会的。
我瘫软在床上,觉得全身的神经都松弛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我身处在古伊与和一那座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十分昏暗的住宅里,和一刚刚睡下了,古伊轻轻把他的房门关上。在此之前我们三个似乎说到了什么,然后避而不谈那些东西。内容我早就无法记清,记忆仿佛纸条上写着的内容被水冲刷,然后再也看不清楚。我只记得,临走前我们谁也没有开灯,我伏在古伊耳边这样说:
“如果哪一天有这个必要的话……请杀死我吧。”
而他只是轻笑了一声,说:“说到这个,西泽尔……假如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跟小和一只能选一个活下去的话……我选择放弃你,你会介意吗?”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有些心照不宣。到现在想起来我已经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到家的,只记得自己当时按了一下古伊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和一现在是有人保护着的。无论是古伊还是我,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他。假如有那么一天,可以平安下船的人,一定会是和一吧。
现在是几点了?来到船上之后时间的观念正在一点点减弱。我将皮鞭从口袋里拿出来,挽成一个环套的形状。这会是个致命的花环,它会套在某些人的脖颈上。我曾以为被它在脖颈处死死束缚住那个人会是F,而现在目标却率先死亡了,真是一场笑话。
我尝试单手用皮鞭套住房间内的目标物,又花了点时间研究不造成太大声响的方式,以免杀人的时候打草惊蛇。一点点将那个绳套缩小,就像是封死人的呼吸道。呼吸道。我想起那个狭小的房间内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我爬出一个泥沼的同时又陷入了另一个泥沼。
我杀死一个魔鬼的前提的找出另一个魔鬼。
古伊与和一还没有来,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尸体。
那是极为肮脏的。
——怎样的人、怎样的相处方式,算是“挚友”?
回忆像潮水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头脑里冲去。首先是三个流浪着的孩子,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接着那两个孩子在雨水里抚摸着流浪狗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然后逐渐过渡成古伊与和一的脸。我曾经向街头那三个小孩子问过这个问题,而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笑了起来,说:“西泽尔你真是的,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们不就是吗?”
当时我的手臂还没有断,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在孤儿院度过的那段时光。
而后来那段日子就像车轮下的落叶一样被碾碎了,我开始向泥沼的最深处陷下去,直到我认识了古伊与和一。
……啧。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打开门。古伊牵着和一的手站在门外,脸上是一如往常隐匿的笑意。我看了一眼古伊拿着的东西——或者说是武器,那是一柄长刀。他抬起手,用长刀的刀柄在我锁骨的位置轻轻撞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说:“嘿,西泽尔,干嘛又拉着一张脸?我跟小和一可是立刻就来找你了呢——”
“……你的立刻是两个小时二十分钟吗。”我伸出手,撞击了一下他的心口。
……但是说实话都是相当危险的位置。
——但是为什么无论是谁都没有一点戒心呢?
“要下去找点东西吃吗?”古伊说。
我点头默认,跟在他们身后向一楼的餐厅走去。
至少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这就足够了。
我将手伸进口袋里,触碰了一下那根冰凉的皮鞭。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在广播里这样说着——“现在开始播报死亡人数……F……以及Iron……”
TIME-07:50
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又睁开眼睛。桌面上那些零碎的黑色塑料纸四散开来,里面露出的内容是一个相当顽劣的恶作剧。令人作呕。
无论在哪都无法找到那样东西,无论在房间的哪个角落。这个事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截了当地戳进了我的软肋,一直没入到最深处、最深处的血肉与骨骼。
好像从哪传来了杂音。一路蔓延着的、像是伸出了黑色细小触角的杂音在广播的深处“刺啦刺啦”地响着,嘈杂万分。我不确定这是幻听还是什么,那听起来无比真实。
但是现在这些我统统都无法顾及了。
我深深地呼吸着,后退两步,冲进卫生间,将水阀开到最大限度,一遍又一遍用凉水冲洗自己的脸,想要冷静却怎样都无法平复。镜子里那个蠢货的脸看起来现在苍白而憔悴,刘海被水黏在脸颊上狼狈不堪。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到自己正在被紧张感啃噬,就好像仅仅维持着站立就已经竭尽了全力。
事情演变成这样是有预兆的吧?我想起上船前接到的C的电话。
用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冰冷得毫无感情,但是那些音轨的末尾都带着一丝无法轻易察觉的笑意,意味不明地说着这些话。仿佛来自地狱的鬼怪在幕后悄悄推动事情的发展,他嘲讽着近乎失控的我,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谁都不知道到最后会发展成怎样。
“啊,说到武器……上船的话这些东西是不可以带的哦?你放在接待处那里就可以了。我会帮你送进房间的。”早晨打来的电话里这样说着的C。
而刚才我撕扯开的黑色包裹里面却没有我的枪。没有那个成为一切的开端的、老旧的黑色手枪,有的只是一条皮鞭静静躺在桌面上,像是C带着嘲讽的声线。
TIME-08:13
船开始航行了。我瘫软在C03的床上,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感觉像是丧失了一切的力气。这就像是一个漩涡,我被迫从他人手里拿来了剧本,按照剧情走向行动着。但是事情结束后得到的利润会成为我在这场戏里走下去的原因。
我想我必须要解释一下某些事情。
与C签订合同的时候那个人只是在电话里提出需要我帮忙暗杀的要求,目标是一个名为“F”的中年男人,事成的报酬是两百万元。我不知道同意之后会面对一个怎样的事件,我只知道,这笔钱的数目足够将我拉出生活的泥沼,那个嗜毒成瘾、自称是我亲人的女人,那座令人作呕的城市,那些让人厌恶的过去的一切都将化作齑粉。
我擅长的武器是刀具。但是某一天我在家中的暗格内发现了这把手枪,老旧到几乎要掉漆,而且我完全不会修理,但是无论怎样都要比刀具的杀伤力大,这也就成为了我将它带上船来的理由。而现在它不见了,有的只是一根陌生的皮鞭。
床头的文件夹里摆放着F的资料。我反复翻看着F的资料,思考下手的方针。多张资料合并起来,里面勾勒出一个极为平常的男人的模样,无论是身份还是面貌都平淡无奇,甚至可以算是人群里最不起眼的那一类。
——所以为什么C要我们进行这场暗杀?
……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荒诞不经的事件不是吗?就拿这些房间来说,里面无一例外是没有锁的,每个房间都有广播,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机械到让人感觉不适。发展到现在的时候整件事已经充满了诸多疑点,等到察觉的时候早就无法脱身了。
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船已经开始航行,惟一重要的,只有那两百万。
我看着船开始航行,然后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我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情与思考总共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之前墙上的挂钟我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去看一眼。现在是九点大约过一刻钟,距离开船差不多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就在我再次翻阅着F的资料时,门外的脚步声便轻轻响起来了。
TIME-9:13
——脚步声停了下来。仿佛是在打量着隔壁的房间。
我快速捡起了地上的杂物站在门前,下意识地打开了门。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但是就在把自己将手拧开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更改。
门已经开了。隔壁的C02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约莫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浅棕发色的发辫垂在两肩,正看着C02的房门。她闻声面无表情地向这里看过来。
我一时有些怔住了,心理障碍不会让我发出任何声音,而我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说话,而她看来似乎也是这种态度。我们沉默了一会。少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有些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僵持了一段时候,她首先转身离开了。
我能感到冷汗正在后背沁出,濡湿了衣物。等她彻底离开之后,我才关上门。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我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陌生人于我来说,无一例外是一种特殊的药物,他们可能会对我有利,也有可能会置我于死地。
而现在我正身处于这艘轮船上,轮船里面充满了不知底细的人。
TIME-14:41
广播刚才连续播放了两遍,播报的是一个极为机械冰冷的女声,带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平板腔调一字一句地念着通知,大意是说下午会有一个酒会,全体人员都要参加,正装已在房间内配备好诸如此类。全体人员都要去的话……那么F也会去吧?
我在桌面拿起那根皮鞭,不由得皱了皱眉,折叠起来放进西装口袋。
船体在颠簸,似乎遇上了很大的风浪,一丝海水的气味在空间里延伸拉长,天空也灰暗了起来。我有些想呕吐,胃袋一阵阵痉挛起来。
铺天盖地的抗拒感与不适感。
TIME-14:45
周围是鱼龙混杂的人群。餐厅里的人非常多,简直让人有些晕眩。极力避开与周围人的身体接触,我随意挑选了一杯酒走到角落坐下。有些人仿佛是生来的外交官,正与他人自如地谈笑着,仿佛已经是多面未见的好友。我扫视全场一圈了后发现了F,他正在餐厅的另一边与周围的人微笑着谈话,丝毫没有戒心的样子。
还有人在进来……人群的组合在缓慢的变换着,随着新来的客人加入而扩大,又马上分散或聚拢。他们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在各个小团体之间奔走。空气里充满了甜腻的酒香,混杂着所有人或高或低的交谈声,就像是噪音一样刺耳。
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低下头,让自己更好地成为整场聚会中的背景。所以在我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Hey!西泽尔!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一下子愣住了,循声去看的时候,我看见了古伊。
不是幻觉。我切切实实地看见了,他戴着护目镜,拿着酒杯向我招手。
——实际上我也是有朋友的。一个是古伊,另一个是叫和一的金发男孩。我曾以为要很久以后我们才会再次聚在一起,这次却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相遇。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有些恍惚。印上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和一个拿酒女孩擦肩而过,手臂隔着布料触碰到了那人的手。余光注意到是那个在C02门口徘徊的女孩。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无论是心理障碍的发作还是其他人……都不重要了。统统都不重要了。惟一重要的是我认识的人也来到了这艘船上。我快步向他走去,然后点头作出回应。
“你怎么在这里?”古伊搭上我的肩膀,眼角流露出的神色意味不明。我因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打开他的手:“……我还想问你呢。”
古伊耸了耸肩。“唔诶?我可是来做生意的——”他开始扭过头向周围的人看去,嘴角一如往常地扬起来,似乎非常享受酒会的过程,“别说得我像什么不务正业的家伙啊……等一下。”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啊小和一!”
……他们都在。是的,他们都在。
我看着古伊忽然甩开了我,然后飞快向和一跑去,紧紧地拥抱住他。和一被古伊抱在怀里的时候看见了我,仰起脸努力对我微笑。我向他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就算失败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第二次扫视全场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在C02门口徘徊的女孩,她拿着一杯酒站在角落打量着全场的人。明明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在这种场合里毫无违和。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拿着酒,然后视线朝我这边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怔了几秒之后我有些狼狈地扭过头,但这反而招来了女孩更加认真的眼神。我向古伊他们看去,古伊正在喊我:“喂西泽尔——我先和小和一出去一下!”
“……去吧。别被鲨鱼吃了就行。”我看着他抱着和一向外走,那个女孩还是在是盯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向那个女孩的方向望回去。再一次四目相对。
她似乎有片刻的惊讶,但很快神色如常,继续环视全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抿了一口酒,F现在还是在与人谈笑风生。一切都很平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古伊与和一走出餐厅的时候,他忽然扭过头,以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扫视了全场人,不知何故那视线在F身上停留了很久。而那些人中也包括我。
接着他笑着出去了。
握住酒杯的力度不由的加大了些。我想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但是我就是没无法提出来去证实它,而古伊已经察觉了,或许还已经看见了事件的全部面貌。
……真是个该死的蠢货。
酒会的大厅内仍是平静的水面,但水面之下真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TIME-15:07
古伊回来的时候和一已经离开了。古伊招招手,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与其相当确定,而他知道这件事是我从未预料过的。我有些惊讶,但是还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毕竟是船上惟一可以信任的人。
——“喂,西泽尔……你也是过来暗杀的吧?”
我承认后他忽然有些古怪地笑起来。他带着兴奋的眼神扫视了几圈,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东西:“唔……果然呢,这里的大家,说不定……都是来暗杀的哦。”
?!
“怪不得……西泽尔你察觉到了吗?现在的气氛有多么奇怪……”
他这样说着,一次又一次少是这周围的人,只是笑。
古伊盯着F的方向,逐渐收敛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表情。他忽然将我的脸扭过去,动作相当流畅。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他的手,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F。这次的暗杀目标F。
坐在角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小刀,开始削一个苹果。
曾在房间里听过的广播声响起来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请扶好周围的固定物体或依靠墙壁,前方有较大波浪。”
F抬起头。
船猛烈地摇晃着。
——画面仿佛一帧帧地放慢了,那把小刀由于船体的摇晃缓缓从他手中脱落,甩到了他的脖颈处,然后极为缓慢地刺了进去。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
刀刺了进去。殷红的液体从创口飞快泄出来。
刺耳的拉长的痛苦的仿佛混合着哭号声的男性尖叫。
在餐厅内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TIME-15:28
没有一个人说话。
惊吓、尖叫、哭泣——普通乘客看见这一幕的正常反应他们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古伊挑了挑眉,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我只能听见他的低语。
“竟然都没有人惨叫诶?哈哈……
“果然大家都是——”
你说对了。
果然大家都是。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遍遍播放着的广播。
“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房间。”
“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房间。”
“请各位……”
TIME-17:45
我查看了手机以及其他设备,没有信号。现在距离F已经死去了十几分钟,我正在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我现在正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环境。
从上船开始就存在了,那种该死的、不对劲的感觉。我以为我一直身处于网外,但是实际上我一直都在这张大网的最中央。钓饵是那两百万,吊线则是那通电话,它长长地、长长地延伸着,一直将我与他们一同扯进这张网的最中央。
广播响了起来——广播……那是谁的声音?那是谁的声音?不是原本机械的女声,那个声音我熟悉的,我非常熟悉的——使用了变声器的C的声音。
——“由于F先生的意外死亡,这场暗杀游戏不得不被终止了。”
真的……是意外吗?
——“所以我们改一改游戏规则吧,把奖金加到两百万美金。”
刚才……其实只是一场绝妙的戏,对不对?其实你的初衷,你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吧?是这个——需要拼上生命的——游戏?
——“计时三天,请船上务必只剩下一个人哦。”
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我从来不是那种幸运的人,更何况船上还有我熟悉的人,让我和他们自相残杀……
更何况,我现在获得的武器——只是一根皮鞭。
——“那么……”
刚上船时的那种感觉,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再次向我涌来。
恶魔从来没有向我伸出援手、将我从泥沼里拉出来过。它只是给我一个美丽的诱饵,引我上钩,就像垂钓的人,带着美味的、被挂在尖锐钩子上的钓饵,去钓一条饥肠辘辘的鱼。
等着我上钩呢。
……无论怎样都好了,我从来都没有被上帝眷顾过。
而现在,我等着恶魔的裁决之音。
“——计时开始。”
没有神会给我指引。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孤立无援地战斗。
——一直到我死去。
“你知道花园吗?”
“如果说,你的心里有一片热带雨林一样的花园,那里会有多少棵树呢?”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热带雨林那么多的树吧。”
“噢——你一定是个孤独的人。”
他把头往后仰,看着天空。
“真可怜啊。”
光是明白这点,不知不觉中,我就开始不停地流下眼泪,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盒饭真好吃。
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
忍不住自己跟自己玩词语接龙。
那个红烧肉真是太美味了!太美味了!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
准备出餐厅门的我又忍不住走回座位拿了四盒。
盒饭好好吃。
红烧肉苞菜回锅肉青椒肉丝炸鸡腿闷烧土豆蜜汁叉烧清蒸莲藕肉丸麻婆豆腐豆鼓鱼萝卜炒肉五香羊酸甜炸蛋清蒸排骨番茄肉沫节瓜
爆炒小龙虾南瓜饼烤鸭烧鸡鱼丸清汤……
……
我想吃盒饭。
我这样,已经来来回回两三次了吧。
坐在餐厅里夹着炸鸡腿咔嚓咔擦地嚼着。
现在体力充沛啊,要是打起来也完全没问题——虽然我体力还是很烂就是了,大概大概。
没办法,因为契约的伤伤到脚了,然后又被陈铭修关在家里一年,后来出任务也是只能狙击啊,跑不快也是正常的吧。
现在能普通地跑步我觉得就已经很好了咻。
啊——这个鸡腿,绝赞啊。
几乎也是平和地度过了一天了。
虽然遇见了尸体呢——尸体呢~
粉色头发的大胸,倒在走廊上了。
那个还真是惨烈呢,看来船上也还是有厉害的人的嘛。
一两个狮子,三五只鬣狗,剩下几只秃鹰,和一些水牛斑马。
大概就是这样的组合吧。
我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想喝酒啊。
好,吃饱了,出门吧。
盒饭真好吃。
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
忍不住自己跟自己玩词语接龙。
那个炸鸡腿真是太美味了!太美味了!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
盒饭好好吃。
红烧肉苞菜回锅肉青椒肉丝炸鸡腿闷烧土豆蜜汁叉烧清蒸莲藕肉丸麻婆豆腐豆鼓鱼萝卜炒肉五香羊酸甜炸蛋清蒸排骨番茄肉沫节瓜
爆炒小龙虾南瓜饼烤鸭烧鸡鱼丸清汤……
……
我想吃盒饭。
不行不行,吃太饱妨碍运动。
于是我无趣地拿起六盒盒饭,走出餐厅。
※
在上楼的时候碰到了人。
蓝色头发的男人,站在走廊发呆。
虽然很想绕过去,但是在正中间,怎么说也……话说我也拿了那么多盒饭,要是被撞倒的话,我会生气的。
真的会生气的。
“……”
我走到他身后思考如何让他走开。
他突然转头过来。
“?!”
哇,吓我一跳。
年轻人啊,做什么事要有个预备好吗——
我低下头瞪他。
“呃、对不起挡你的路了……”他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很好,看起来毫无战意。我还想打起来怎么办,毕竟手上还有盒饭呢。小伙子惊讶个什么劲,没见过盒饭吗,真可怜。
但是他刚刚周围的气场很不对劲。
算了,只要我没事就行了。
我还是有些怀疑地回过头看看他,然后往前走去。
“这个船,不太对。”
我听见了兵器的碰撞的声音。
嗯……有一把刀,还有一把……发射性的……是箭吗?有慌乱的脚步声……
肯定有人会死掉吧。
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会去抢。那是鬣狗干的事。
“……回去吧。”
※
x月a日 星期b 天气晴 下午
刚刚去吃了很多饭,大概16盒左右,体力旺盛中。
之前菜刀掉了,被一个麻花辫捡起来还给我了,是个天真的女孩子。
回餐厅的时候,碰见了蓝色头发,气场奇怪的男人,挡在路中间。
听见了战斗的声音。
人数大概是4~5人左右,有一个拖后腿的。应该不是群架,看来船上有人组队了。
的确,对于群体动物来说,组队是很有用的。
(划掉的痕迹)(隐隐约约看到无聊两个字)
我也要考虑组队了吧。
虽然不想做那些人一样的……但是组队的话,活下来的几率会高上很多。
组队的话,最后到底是谁死很难考虑呢。
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和陈铭修以外的人一起做工作,我一定会在船上交到朋友的!!!!!!!!!!!!!
看着吧陈铭修,我才不是什么家里蹲!
※
写完日记的我开始吃盒饭。
今天第4次红烧肉,好运。
“来词语接龙吧陈怿纯!”
“啊……好啊。”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你觉得很无聊吗?”
“嘛……还好吧,其实也差不多有点习惯跟你说话了吧……”
“爸爸基本对你很失望了哟,你的脚已经没有治好的可能了咻——”
“休息一下以后还是可以小跑一段路的啦。”
“腊肠!给我吃!”
“吃你个头!我的!”
“的……得意什么啊!”
“我不来了。”
“你输了!”
我把夹子又夹上去。
“果然以前那家伙还是存在的啊。”
有些不安地走来走去,最后走到行李前打开背包,拿出了苹果。
“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我了。”
如果要组队的话,应该找一个……
表面上有着伪装,但是性格脆弱、刚刚丧失队友,一般来说队友应该都是自己信任的朋友或是喜欢的人这样的吧?嗯——还有就是本身有过杀人的经历,另外最好是有枪的人。
我把苹果洗了一圈,然后走回床边躺下去。
伸着手,苹果上的水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只要有枪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接下来就是寻找对象了呢。”
嗯——要怎么样让他进来呢。
苹果碰到嘴唇。
“咔嚓。”
*00
休息室内的能见度很低,只能勉强看清室内的情况。这里很脏,一切都散发着霉菌和灰尘的味道,天花板上还有一片红褐色的血迹。墙体由于过度的潮湿脱落着片片白垩,甚至还有几处地方嵌入了子弹。
我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等待工作人员分配雇主挑选的武器。但到现在为止房门还是紧闭着的,没有任何打开的预兆。我听见冷汗不停滴落在水泥地板上,知道自己将会适应这种日子,也有可能在适应的中途丧命于此。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在紧张,就像刑场上引颈的死囚等待死亡的来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在等待死亡。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的眼前竟出现了幻觉。我感到自己步入了泥沼的中心,身上黏满了秽物,身体一寸寸缓慢而稳定地往下陷。一个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理所应当地继续将我往下拉去。我明白,总有一天这片泥沼会没过我的头顶,切断外界对我的氧气供给,将我的存在毫无声息地抹掉。
……啧。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一把短刀被扔到我面前。
短刀掉落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它大约有十五厘米长,是一把极钝的刀,甚至无法割开皮肤半分。
……给我挑这样的武器,他是什么意思?我顿时有些惊慌,不顾一切地捶着休息室的门,一股凉意蛇一样从后背爬上。我已能预想到了,角斗场上死的下一个人将会是我。
从哪方面来看我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写满恐惧的脸已扭曲得不成样子。我抛出的骰子一面叫嚣着让我将赌资统统赢回来,一面给我一个充满绝望的点数。
——那把钝到近乎不能使用的刀子。
这都是因为谁啊。
发愣的时候那道门重新被打开,光从门外扑了进来。我抬起头仰视这道光,一时睁不开眼睛。一片金白交融中有人走了进来。我认识他,在前不久我们才刚见过面,那人是我的雇主。他看着我,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嘲讽的轻笑,蹲下来,在我耳边细声说——
“要学会自救啊。”
他指了指某一处墙角。我扭头看去,原本被黑暗遮盖的那一小块地方重新暴露在视野里。那里堆着几块尖锐生锈的铁片,还有——还有——
一块磨刀石。
00*
没有做噩梦,也没有任何预兆,却突然从睡眠中醒了过来。望着天花板,我突然有片刻的不真实感,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不见。
现在是下午三点一刻。床硌得人翻来覆去无法睡着。
就在刚才,我梦见了四年前的一些事情,是那个十九岁的残废第一次以命为筹码来让自己活下去时发生的事。由于那件事的某些原因我现在头痛欲裂。
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梦里还是回忆,可以记住的都只有最后一帧画面。
——我浑身是血地站在下着暴雨的角斗场里。
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就好像瞬间被推进水里,水灌入鼻腔而无法呼吸。强迫自己忘掉那个画面,我拿开毯子起身下床——目的并不是去工作。
两小时前,由于连续输了五场以上,我被角斗场的负责人列入黑名单。
恐怕起码有几个月的时间都要闲着了。
包裹里是几包白色粉末。
说实话我弄不懂这种东西的魅力在哪里。它被随意丢在那女人房间的门口。未来几天在她的毒瘾发作起来时,就需要靠着这东西活下去。
而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几乎失去了给她供应它的能力。
她和它是我的噩梦。
我直视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他的眉头永远都是皱着的,双眼一片涣散。身上的黑西装就像黑色的裹尸布,毫无生气可言,身体的右侧那只袖管空荡荡地垂着。在房间内惨白而微弱的灯光下,那人的脸竟显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蠢货的嘴脸,与大街上任何一个失败者都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的脸。
和往常一样,隔壁房间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这边。房门锁不住,因此只能虚掩着。隔音效果不好,我能听见那女人正在和她的情夫谈话,彼此调着情,重复一些裸露而污秽的语句。那女人不时咯咯地娇笑,恶心到了极点。
连带着这个她一直生活过的城市,都被那女人污染得污浊不堪,让人拼了命地想离开。
都是因为她,我才会被拉进泥沼无法脱身,一直处在往下陷的过程,无论是神还是人,都没有向我伸出援手,就连最基本的自救都做不到。
……都是因为她。
下楼的时候路过那女人房间,一个男人从她房内推门出来。他穿着睡袍,看见我后有片刻的不知所措,然后恍然大悟似地大声说:“啊,你是她的侄子!我说呢,你怎么这么……”他打量了我几下,似乎是在寻找形容词,看见我的右肩顿时有些尴尬,想说话,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强行将句子接上:“……这么……这么像她……”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下楼。一股怒意正飞快冲上头顶。
真高兴现在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01
角斗场是一栋半露天式的建筑物,以比赛的名义为赌徒们效劳。走投无路的人们会自愿走进来,用命充当他们下注的“骰子”。他们把这些鲜活的“骰子”抛在里面,让“骰子”身后的雇主们押结果,以此赢取下一场豪赌的筹码。就像现在,他们正坐在贵宾席上看着我们的表现——我就是其中的骰子之一。
上场的时间大概是五点。衣袖上别着的东西硌得手腕生疼。
站在我眼前的对手是个约莫二三十岁的流浪汉,蓬头垢面,身上套着件长长的灰色风衣,上面满是污垢。他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看着我,抓紧了手里的匕首。
那匕首明显要比我手中刚磨好的小刀锋利得多。
我死死抓住小刀,手心的汗却让刀柄有些打滑。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体某处,原本凝重的脸色很快放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知道他看的地方在哪里,因此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了狂似的的冲上去。灼烧感一寸寸蔓延上皮肤,原本正常的体温也慢慢变高,焦灼的情绪透进每个毛孔将五脏六腑统统侵蚀。冷静、冷静……现在还没开赛,这个时候动手会触犯规则……
我深深埋下头,清晰地听见那人吹着口哨笑说:“——喂,那边呆站的家伙,你这副样子简直太弱了啊。还以为会是什么麻烦的对手呢,没想到……”
……住口。
“为什么这种货色的家伙也能混进来——哈哈哈……完全没想到啊——”
住口……
“真是没想到——放心,小鬼,看在你这么年轻的份上,我会适当给你放点水的。”
住口……混蛋……
按照比赛规则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三米。裁判向天空中鸣枪昭示这场比赛的开始,枪声正好打在那句话的尾音上,一秒不落。下一刻,男人抓着匕首大步冲上来,脸上挂着的笑糅合了各种情绪,嘴角扬到了最高点。看行动轨迹他是想将刀刺向我的右肩——
这种毫不掩饰的嘲讽要怎么应付?
我努力让头脑保持清醒,向左侧身,那男人控制着刀刃从右肩突出的部位划过,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独臂的劣势立即显现出来,只能忍受着撕裂的痛感抵挡他,却无法作出任何攻击回应。
他不停挥舞着匕首,动作快得几乎无法让人做出反应,每一处细节都透出狂喜的讯号。我知道了,他在折磨我,就像猎人折磨快到手的猎物。这人是个老手。没有时间思考,只能遵循身体本能尽量躲避刀刃。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消耗战。
“你这样的表现是因为生理缺陷呢,还是因为只有这点能耐?”男人顿了顿动作,笑:“如果是这两个原因造成的话,那就快点结束吧,我向来喜欢速战速决。”
心理障碍使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试图死死盯住他,但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男人高举那把匕首向我走来——不错,是“走”。他从头到尾都在恐吓自己的猎物,将其慢慢逼近绝望的深渊,看它面对自己心惊胆战,直至承受不了恐惧主动跳进深渊,以此为乐。手臂还处于一种半无力的状态无法主动攻击,但幸运的是小刀从未从我的手上滑落。现在,我只能在他将即将接近我的时候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笑和魔鬼一样狰狞,他的眼睛和他手里的匕首一样闪亮。
四步,五步,六步。
我听见我全身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仿佛快要失去呼吸的能力。
七步,八步,九步。
我能够预见自己的人生被这个男人用匕首硬生生斩断,碎屑掉了一地。我的头颅被人抓起把玩;我的内脏被人踩成软绵绵的肉泥;我的手臂被车轮狠狠碾压,连骨头都碎成了沙;一切一切残留下的骨殖最后都被一把火烧掉,留下一摊灰,最后被风吹散。
十步。
没法再后退了,再退后一步就会出局,这样不仅是自己包括身后的雇主都会连累。我用眼角余光飞快瞟了自己的雇主一眼,却看见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输赢,只是心血来潮想看败者狼狈的样子。
难怪要选择我这种人比赛……看弱者垂死挣扎的滋味一定很有趣吧?
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个人都依靠我来满足他们的怪癖?我连身为自己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天空越发灰暗,暴风雨正在城市上空聚集。
我咬咬牙,努力抬起手臂。
——还没来得及挥刀,那男人就高举匕首,猛地向我的腹部刺去。
01*
雨越下越大。我撑着一把黑伞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空把大街染成了灰色,街道上车辆寥寥无几。已经好几天了,暴雨几乎要把一切都给冲散。时间明明是下午,但外面的景物看起来却恍若凌晨。
右手边有一条小巷,我朝里面瞥了一眼。
小巷里似乎刚发生了一起围殴事件,地上满是血,还有很多带有血迹的杂物。一个少年蜷缩在墙角,或许是刚才这起事件中的主角。他已无法起身,额角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由于伤口淋雨的缘故,他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我看见少年的脸很脏,除了污垢和血液还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的液体。他的同伴跪在地上紧抱他。一条流浪狗在一旁温柔地舔舐着他的伤口,想让他的疼痛减轻些。他们专注得都没发现有个陌生人站在巷口窥视着自己,只是尽可能地放轻动作,让彼此安心下来。
他们是同伴。他们在保护他。没有人说话,周围只有嘈杂而冗长的雨声。
我在巷口站了十多分钟,一直默默看着他们,直到那两个孩子互相搀扶着起来,带着那条流浪狗缓缓走到小巷的尽头。他们的身影逐渐在我视野内消失不见。
……同伴啊。
我想起了古伊与和一。他们是我生命里面少数值得信任的人之中最重要的两个。
——但他们现在都不在这座城市。
雨稍微大了些,加快了速度不停击打伞面。我加快脚步走出这条街。身体上的几条陈旧的伤疤因几日前的受凉而隐隐作痛,特别是右肩那一处。
雨水曾把它洗刷得发炎,但怎么也洗不掉渗出来的血。它就像小溪一样缓缓往外涌,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我现在还记得那几天因发炎引起的高烧导致眼前发黑,触目所及的场景全都扭曲了起来,一片片黑影在眼前飞来飞去。身体烫得灼人,每每隔着纱布触碰伤口都会换来身体一阵猛烈的抽搐,然后便不由得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嘶吼试图减轻疼痛。在这种情况下伤口竟然没有感染,真是奇迹。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过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或许古伊与和一曾见过,但这已无法确认了。
我突然想起,自从被那女人领出孤儿院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以受伤为代价让自己活下去。比如抢夺物件时仅存的手脚差点被打折,比如在帮那女人在毒品贩子那里交易成功后把钱抢回来腰部被捅了一刀,比如……在角斗场上那种近乎自杀的方式。
雨还在继续。随着雨势的增大,那些旧伤口突然像喷发的活火山狠狠吐出熔浆,迸发出新鲜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我感到身子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烧的那段绝望的日子里。在街上走的够久了,该回去了。
……真想死掉。
*02
男人的力道很大,我与他手里的匕首擦身而过。他的手在落空后即刻一甩再次扎去——腰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知道自己被刺中了。
刚才一直在内心说“住口”人是谁,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狼狈?不是还想证明给这个男人看看自己的能耐有多大吗?怎么只有避闪的动作了?我想让还在依靠本能躲避的蠢货清醒然后反击,但那男人的攻击密不透风,无法找到破绽。
再往后一步就会越过警戒线,那样会被视作认输,因此我只能在这里躲避他的攻击。他还是保持着微笑,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现在我已与他纠缠了许久,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果不想输的话必须要反击。但如果要反击的话,一定要牺牲些什么。
……来吧。几道电光闪过,我听见雷声响了起来。
下一秒男人的匕首再次朝我扎来,我顿了顿避闪的动作,猛地迎了上去——
然后,我和他一起看着那匕首狠狠扎进了我的右肩,血水溅到他的脸上。男人飞快拔出匕首,准备继续攻击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脸上有片刻显示出震惊的神情。趁着这个空隙我用力往他腹部踹了一脚,飞快跑到安全地带。创口很痛,但痛感使我完全清醒过来。我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男人静默许久,才背对着我说,“……你的脱身方式还真是大胆,居然不按常理出牌……那么,来玩真的吧。”他眯起眼睛,“算是对刚才那一脚的补偿。”
裁判又向天空中鸣了一枪,我们知道,比赛时间已过去了一半以上。这种比赛的时间都不是很多,像我们这种级别的话一般只有二十分钟。他抓起匕首向我冲来,一瞬间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手经过刚才的疼痛终于能活动起来了,我便也紧握小刀迎战。
在他冲来的时候,暴雨倾泻而下。
伤口被雨一淋立即起了反应,让人直吸冷气。刘海被雨水黏在眼睛上,我已看不清任何东西,身体上的疼痛一直在啃噬着意识。我勉强聚集注意力,专心对待冲过来的对手。他扬起手朝我身体左侧捅去——他想切断我的战斗力,还真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情绪也愈发焦躁,最终被我抓住破绽压制在十步后那条警戒线上,而代价是他的匕首再一次刺中右肩重创那条伤口。
新伤比前一道口子还要深太多,连匕首都被卡在了骨与骨之间,男人费了很大的力才拔出来,这种伎俩我已用过一次。疼痛如山洪一样汹涌而来,雨水混着血液不停在身上淌。我已分不清额头上的液体到底是冷汗还是雨水。
我想……活下去。
就算像野狗一样毫无尊严也要活下去,就算被那女人永无止境的支出压垮也要活下去,就算被各种东西折磨得不成人形也要活下去。
所以我发誓,绝不会死在这里。
那把小刀我还没使用过,一次也没有。无论手里的是什么,现在都不能浪费在我手里。因为我想……活下去。
雨水凉得刺骨,打在身体上成了最难摆脱的负重物。我已顾不上什么了,握着小刀不顾一切地向他刺去,也不管他身体哪个部位才是弱点,只是不停戳刺着。手臂上爆发出一阵阵疼痛,男人的匕首深深刺进我的手臂,他仍有想让我丧失仅存的攻击力的念头,但因为我进攻时保持的距离导致他只能攻击到手臂。现在他脸上的笑意已完全没了。我死咬着牙,几乎要昏过去,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不间断攻击。
这是我惟一能够取胜的方法,惟一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那男人不停发出闷哼,我顾不上辨认这声音是不是由于疼痛而发出来的了。手臂上已深深浅浅多了许多道伤口,全身的力量自这些伤口逐渐被抽空,没什么力气可以继续进攻了,戳刺的力度越来越小。
而他看着我,似乎在一瞬间内明白了些什么,眼睛又亮起来。
“再见。”他说。
他突然改变了策略,抓住我们的武器一把丢开——只是片刻,我又被他完全地控制住,被狠狠掐住咽喉,他的双手在一寸寸收紧。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意识也逐渐开始流失。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有他背后越来越暗的灰色的天空。雨势渐渐大了起来,耳边越来越响的雨声几乎要穿颅裂耳——它在急切地提醒着我,我忘了一样东西。
……的确,差点忘了那样东西。
对我来说,“短刀”要是断了,就叫做“小刀”。被弄断的部分现在还别在衣袖上,硌得人手腕生疼。
我以最快速度把手背过去,将那东西取下来死死抓住。我尽可能地从越来越窄的呼吸道中争夺着氧气,试图让自己的力气恢复一些,全部聚集在手上。
——那时在休息室里,我用铁片把刚磨好的短刀最锋利的部分弄断,别在衣袖上。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手的了,我只知道自己竭尽全力对准男人心口的方向一捅,接着便被不停溅出的血水弄脏了脸。那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努力让自己将刀刃越插越深。在刀刃完全没入男人胸腔时,他已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直死死掐着我脖颈的手终于松了松,然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双充血的眼睛最后看了我一眼,男人向后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也倒了下去。拜他所赐,每根神经的末端都像被烈火灼烧,疯狂地传递着疼痛的讯息,伤口被雨水一冲顿时疼得不能自已。我现在才感觉到疼,无尽的疼痛使我浑身发软。我不知道这一切有没有结束,也不知道男人怎么样了,只知道自己的伤还在汨汨流血。几分钟后,我强撑着站起,看向裁判席。
裁判第三次向天空鸣枪。我的雇主隔着雨幕看我,一脸平静。
还没顾得上看……地上的那个家伙……怎么了?
我们之间只有我一个人站了起来。
02*
……好想死掉。
我躺在床上直视着白垩脱落的天花板,窒息感从四面八方蔓延开,因低血糖而产生的眩晕一阵阵往头顶涌。
我是绝对不会去做自杀那种蠢事的,只有最彻底的蠢货才会想到自杀。我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激怒别人杀死我的契机。
——对了,我的刀子在哪?
可惜一直都不是那种幸运的人,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已经看不见什么希望了,死也不算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我不会主动寻死,但如果情绪低落到那种地步的话……
——那人之后还和我说了些什么?算了,记不起来了……
……不,我到底在想什么?
——那把刀子在哪?
如果有人能拉我一把就好了……啧……现在的处境……
——那把刀子在哪?
*03
……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杀了他?
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
男人的尸体被拖走,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我的雇主从贵宾席走了下来。
“好了,我们的雇佣关系到此为止吧。”他看着伞外的大雨,用愉快的声音说:“感谢你让我看了一场不错的戏。报酬我会如约付给你。”
我强撑着站在雨里,全身上下的疼痛让人不住地颤抖。他戏谑地看着我,猛吸了一口嘴里的雪茄。我们之间只有无尽的沉默。
最后他先离开了角斗场。但在此之前,他将一张纸条塞在我手里,那是他在看我比赛时写的,尽了身为旁观者的责任。我强忍身上的疼痛展开它,看见上面写道——
“目前你还没有刀法,只能依靠本能和求生意识去攻击对手,其中求生意识非常强烈,让你侥幸取胜。但我猜,有一天你会因为你自己死在别人的手中。”
我死咬着牙,继续看下去:“那时你会对你所处的世界完全绝望,直到有一种感觉完完全全取代了你的求生欲,而那也是你的本能之一。”
最后的几个字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但还能依稀辨认。一阵风吹过,那张纸条被吹到积水里,墨水写的字马上被水泡得完全化开。
“你的死亡本能。”
大雨扭曲了整个世界。
03*
橱柜的柜门被完全打开,里面已积了厚厚一层灰,存放的的瓶瓶罐罐全空了,甚至没有一丁点食物的碎渣。我皱眉在里面找着东西,那女人的情夫却在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
“喂西泽尔,”他向前一步,热切地望着我,“我听你姑妈说你有份报酬挺高的工作……嗯——养活好几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吧?”
“……你想干什么?”我的动作停了停,努力挤出一句话,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我在找当年那把小刀。有段日子每晚我都在打磨它,但是它却在几个月前消失不见了。今天突然想起来,一时心血来潮,想找到它重新看看。
找不到也无所谓,它曾给我带来的求生欲望已被时间与现实消磨殆尽。
而且我确信如果现在找到它,我会一把抓起刀猛地向这人胸口扎去。
男人搓了搓手,一脸虚假的笑:“没什么——我和你姑妈感情不错,她要的东西我也经常给她,你看……我最近有些麻烦,你是她侄子啊,一定会帮我,对不对?”
似乎有片刻停止了呼吸。反感从每个毛孔渗进身体,每一个内脏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令人反胃的气息,无论是因为他的态度还是他本身。
手指在橱柜深处摸到了一小块突起的地方,似乎会是某个暗门的开关。我顾不上男人琐碎而谄媚的唠叨,仔细向里面看去,按下。
那暗门就是这样被打开的。里面有个布包。我将布包拿出来,在橱柜里面打开,因此他看不见我手里的动作。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
这是把黑色的手枪。配备了充足的子弹,惟一的不足就是太过老旧。我知道枪的使用方法,但对于构造一无所知,因此根本不会检查和修理。这有些让人头疼。
男人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指尖传来的触感不知为何非常熟悉。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抓起枪指向他。
他一惊,看清我手里的东西后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抖动,过了好久才带着颤音强笑着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嘛,西泽尔……”
“滚。”我瞥了他一眼,提高音量,“永远都别来这里一步。”
在枪口下他几乎快要晕了过去,跌跌撞撞地出了门,眼神里满是惊恐。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想笑。我细细把玩这突然而至的礼物,它给我带来一种莫名的感觉,这就是这种武器的威力。如果有了它的话……我将它死死攥在手里。
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放下枪,按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C。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电话那边是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声线扭曲,很明显使用了变声器。那个声音的主人带着笑意说——
“你愿不愿意帮我去暗杀一个人?我给你二百万的报酬。如果可以,我们马上就能签订合同。”
——我又像多年前一样高烧起来,眼前似乎产生了幻觉。
将我向幻觉深处拉扯的,是那把枪,那把刚找到的、老旧的手枪——如果有了它的话,让那女人安乐死是毫不费力的吧?
两百万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足够我给一个吸毒成瘾的女人判死刑,也足够让我永远离开这个令人作恶的城市。
——那幻觉改变了眼前的场景,我看见,我看见了——
我能依靠它拿到钱,依靠它抓住恶魔的手,依靠它爬出我身处的泥沼。
——恶魔朝深陷泥沼的我走过来,笑着伸出援手。
*04*
场景似乎是在一艘轮船上。我看见了很多人。他们手里是各异的武器,与我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无法看清他们的脸,但我知道他们脸上全都是针对我的戏谑。我抓起身边的重物试着打破那层玻璃,但是毫无效果。
只是一瞬间,我看见有一个人冲了上来,狠狠打破那层玻璃,玻璃的碎渣迸射到我身上,划出多道伤口。那人的武器很快就刺破了我的动脉,血流了一地。
——我看见我的人生被这个人用刀子硬生生斩断,碎屑掉了一地。我的头颅被人抓起把玩;我的内脏被人踩成软绵绵的肉泥;我的手臂被车轮狠狠碾压,连骨头都碎成了沙;一切一切残留下的骨殖最后都被一把火烧掉,留下一摊灰,最后被风吹散。
只是一瞬间,梦醒了。徒留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和场景。
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六点。
经过几天的暴雨太阳终于再次升了起来,照射着依旧潮湿的街道。我隔着窗子,第一次仔细端详自己所处的城市,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那是一种类似于快要从囚牢里逃脱的感觉。
是时候收拾行李了。因为马上,我就要上船了。
——我在泥沼里狼狈地停止了挣扎,吃力地抓住恶魔伸来的手。
FIN.
·小学生文笔,垫底预定作。
·以下没有神展开,没有超逆转,只有一颗萌萌哒的少女心,温情治愈HE向: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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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名状的异物来回移动,密密麻麻地攀附在瞳孔上,像是沉甸甸的尖锐,钉子一般扎在深层,只需稍稍移动眼球,便会传来连泪水也无法消化的疼痛。
毫无疑问,你的眼睛出现了难以挽回的事态。
这是一种类似于远视的症状。
你无法看清近距离的东西,所有近在身旁的像,成在了你无法触及的地方,它就在你附近,可伸手去抓住它们的时候,却又无端地转身离去,顿时焦躁与不安侵袭进你的肉体,然后疯狂地席卷起一股浪潮,重量挤压着你的喉咙,迫使你发出一阵不成形的尖叫,但周围仍寂静到诡异。
我捂住了你的嘴。
沉重的洪流开始倒逆回你的心脏,它被迫剧烈颤动,收紧束缚你的血管,飞越过你眼底里的深渊,这种窒息般的痛苦像是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在仅有隔墙的距离中撼动着你的意识,蒙上了一层死一般凝滞的浑浊。
浑浊中浮现了深处的故事。
你尝试去接受故事的内容。
事实只是浅显地漂浮在你的脑海表面,你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催使身体的活动,那意识来自你的内心,但又同时背叛着你,在维度的另一侧像旁观者一样凝视着你繁复的纠缠,若是再向深处,透过一层灰雾窥视你从未觉察过的绝望,它焦躁,颤抖,犹犹豫豫,蒸腾起莫名的温度,将你表面摇曳脆弱的理性向内部逐渐吞噬。
你时常觉得,只要一点,一个词,一句话,或者是一个短暂的暗示,马上就会有下文,这种形而上的思考,习惯了一定绝非难事。
但说谎是文字的本能,这是对你来说最大的阻碍,你搞不明白它是在逃避还是在张扬,总之它非要把事情微妙地扭曲或者只展现出一部分不完整的感情,才能绘制出一些段落来描述情景,但正因如此,你从无数次删删改改中,才慢慢填补一些断层与空白,不断向过去追寻到了一点点朦胧不清的轮廓,这样你才能挖掘出关于我的更多细节,以及我们在那个牢笼中沉眠的理由。
他叫阿初,是你的朋友,应该说曾经是。
我忆起阿初是一个长相平庸,说话无聊的男孩子,不过就客观来说,他平易近人且友善,我对他印象还不错。
阿初家境不是特别好,早餐永远吃着五毛一个的廉价馒头,在每一次放学后见义勇为的打斗行为中撕破了校服也没见他买过新的,因为第二天在他蹩脚的缝缝补补下穿得和没事人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双休日别人都在课外补习中奋力刷题的时候,他就在家里听听音乐,出门和朋友打打球,照样将名字写在段里成绩排名的前十位。
你觉得是一个写作天才,你的天赋被许许多多的人肯定。
你的天赋就像是容器,精致但有限。
你的潜意识。这句话由我来说可能有点奇怪,你可以不用多做努力就写出流畅的文章或者独特吸引人的世界观,除我之外,这些脆弱不堪的东西构成了你的一切,你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倾注到了虚幻的事物上。
教室窗棂的斑驳投下了你们二人间不明期待的疏离感。
阿初说了一句话。
“是吗,”你回答,“你的水平早就超过我了。”
“我会再写东西给你的。”阿初看着你,“为了让你受到大家的肯定。”
短暂的沉默混杂着什么东西崩裂的嘶鸣,那句话的下文与你轻轻与你关上教室的门声重合。
你一定还记得阿初的那场葬礼。
阿初很早就和你谈过,他的父亲早亡,母亲独自一人维持着家庭的生计,长期的疲累使她的精神变得脆弱而神经质,她那呆滞无助的目光刺痛着你的双眼,迫使你直面自己的丑陋。
葬仪场的风扇切割着日光灯的苍白,悠扬的哀乐伴随清晨下着蒙蒙细雨,这样的雨水没有什么温度却又能够醉人,你迷恋着这种的气息,不真实侵入神经,飘渺的虚幻感麻痹着你大脑的认知,然后它们肆意地濡湿你绝望的边缘,你触碰到那张放在你身旁的死亡鉴定书,闭上眼睛感受它的重量,它轻薄地就像阿初的命运。
自杀。你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死因。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份伪造死亡证明,你还想瞒多久?甚至就连我也不太清楚。
你无法承担这些,因为它无意识地割伤着你自私的内心,流泻出污秽的色彩,接着弄脏了阿初灵前的那朵白百合。
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或许是他憧憬你那异常优秀的才华开始吧,你这样无谓地思考着。
变质的部分是由什么为开端,又是往何处宣告感情未满的终结?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才是,知道阿初为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以及你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
你认为人们喜欢的是你闪耀的才能,而不是你存在的本身。
你撕掉了那个寂静黄昏中你写下的文字,接着不顾家人的劝阻,你毁掉了一篇又一篇:获得过作家新人奖的原稿,一本刊登着关于你的新闻采访,大肆吹嘘你才华的宣传报,还有许多奇妙的文字设想,都曾经是在你眼里充满魅力的东西,那些碎片上的重要文字,我还替你保管在你心中落满灰尘的回忆里,其中存有你一直幼稚逃避以来的真相。
我记得那些原稿的作者应该是阿初才对。
你为什么要盗用他的作品呢,将阿初的名字涂改后写上你自己,而阿初知道真相后居然还心甘情愿,因为你通过不正当手段投稿赚来的钱能够补贴阿初的家用,你觉得你做了件好事,阿初没有你的那些钞票确实活不下去,阿初成了你的附属品,你看不起阿初这样卑贱的姿态,接着刻意忽略掉自己的过错,你心里那些阴暗的东西开始腐烂,你欺骗自己,阿初是一个随时可以榨取的资源,即便那些荣誉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你顺利成章地卷入了一场由我造成的病痛,我给予你生理层面上的病痛,我认为这样可以让你得到欢愉。
你在葬礼上哭泣,眼球的不适感使你能够装得很像,泪痕不久便被风干,你很想哭,想找个安静的暗处将阻滞在你心底里的阴暗从细胞内一滴一滴挤出来,那不过是早早地埋藏在你心中不祥的种子,完美地履行由你我构筑出的那段预言罢了,可是每当眼眶泛起潮湿时,又被这异常的痛苦折磨,撕裂吞没着仅剩的理性,眼球弥漫着血丝,喉咙的干渴,想要呕吐,想哭出来,可是不行,不行,为什么不行,因为你,因为我,我是你的一部分,无论他人的排挤或者否定,无论阿初的死,都不可以让你感到快乐,但是请不要惧怕,这便是你的渴望,它兴奋地跳动着,它催使我在你早已干枯的念想中沉溺。
你想起了你并不是天才,你是个废物,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到了自己唯一的朋友阿初身上。
你想起了小时候医生和家长的谈话,你在思考他们在说你的病情的时候提到的“臆想症”究竟是什么。
你想起了你在那天晚上,杀了阿初,接着修改了死亡鉴定书的事情。
你想起了阿初在那天教室里对你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你开始哭泣,它不再是虚伪的,而是来源于你的内心深处,一种你从来没有知晓过的内容在不断地被释放,可一点泪水也没有溢出,你回头看了一下阿初的白百合,上面确实有你留下的痕迹,但你的面颊确确实实是干燥的。
因为你也已经死了。
你被葬在了阿初的身旁,那些远视症状都是虚构出来的,我想生理上的痛苦,大概是蛆虫啃食你的眼球所致吧,因为就连我也是你编造出来的,我是你的潜意识,是你心中还没有崩坏的地方。
你杀掉阿初后,也自杀了,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你知道你的杀人动机了吗,因为你把阿初看做了你的朋友,但阿初喜欢上了你,你背负了罪恶感,因为你利用阿初那么多次,他却毫不在意地原谅了这些,包容了你的一切,为了逃离这些折磨,你动手杀了他,篡改死亡证明和医学鉴定之后成功掩盖真相,可是不行,因为你骗不过自己,最该死的其实是你才对,扼杀了阿初他对世界的美好希冀,仅仅因为你的一点私心。
这些错误的认知,就是你为什么你的肉身早已经死去,但是你的精神还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的原因,我是你还活着的部分,讲了这么多过去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已经死去的你知道事实。
好吧,你只是想要一个理由,一个生存的理由,一个死亡的理由,你要自杀,并不是为了梦想,并不是为了阿初的死,而只是单纯地,没有任何理由的死,这很可笑,只是一个念头,一个与生俱来的预言,阿初和梦想、才能只是活着的借口,你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无端想死这个异常,只好找一些东西来替代自己活着,当这些东西消失的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实现自己死去的愿望。
不是你变得丑陋了,而是你本来就如此。
腐坏部分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上,阿初只是一个恰如其分的契机,将你的颓败蔓延至死去,变质成单纯的愿望罢了。
你想除去心中因患病而异常的部分,你想杀掉过去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然后重新建立全新的自我。
这是无稽之谈,所有人都无法改变自己的本性,负面的东西会跟随你一起成长,你不应该逃避,而是面对它们,接受它们,包容它们,与痛苦的回忆,与卑微的呐喊,与一切的一切一起活下去,我就是你,我暂时清醒,所以你也未亡。
睡意的侵袭使我们感到疲倦。
恶心的尸蛆并不是唯一病因,更多的是你心中那令人作呕的部分阻塞了认知,现在我将这种隔阂消灭,这种像兴奋剂一样的药物的效果就渐渐消退了。
你不会就这样死去,因为像我们这样不完整的生命是没有死亡可言的。
从来都不存在纯粹的东西,纯粹的恶也好,完美的善也好,都是制造出来的假象。
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迷失在了绝望的浪潮中,依然有一些难以消释的东西,残存在无望的未来。
永久的沉眠造访于我们。
来自九方的点名
关于角色的问卷·羅逸
*所有男性“他”皆可平等替换为女性“她”
1.“爱”对他意味着什么?
信任,喜悅的心情❀
2.他害怕什么?
黑❀
3.他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百人斬。 【沒
4.他觉得什么事情很让人难堪?(关于自己、他人或者广义上的)
那是什麼~——❀
5.他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白天,輕微夜盲❀
6.他经常受到噩梦折磨还是拥有无梦睡眠?
安眠藥患者,基本上都在失眠中❀
7.会让他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喜歡的人或甜食❀
8.如果他们都被困在雨里,他们会怎么做?
來啵一個吧麼麼噠❀
9.他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小時候學過電子琴後來把琴砸了麼麼噠。
10.他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不愛聽音樂麼麼噠。
11.他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很開心,坦誠地說謝謝吧❀
12.他如何面对被拒绝?
咦那是什麼麼麼噠。
13.他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甜噠❀
14.他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學長啊麼麼噠。❀
15.最喜欢那个季节,为什么?
秋天,涼快,好♂做。
16.他是否有对象?
有過!【掩飾
17.他死活不能忍受谁?
羅安,傻逼,日,我日,日。
18.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陌生人的话基本不會相信,但是也有例外。撒謊可是醫生特有專長之一啊麼麼噠。❀
19.他怎么看待死亡。
只要開心怎樣都好嘍——?❀
說起來在麼麼噠後面加句號是不是和藹可親麼麼噠。❤
love夜夜,順便送一朵小花給九方小可愛❀感謝點名
點名……其實我是最後一個了吧?????
“人们一直认为,亚特兰蒂斯文明不过是柏拉图为解释他的理想国学说而虚构的一种文明,是对当时雅典社会的一种勉励……许多现代学者也曾去寻找这一文明,最后都无功而返。几种假说,分歧实在是太大……或许你们都搞错了一个方向,那就是研究亚特兰蒂斯文明,就要从亚特兰蒂斯文明的语言文字和本土遗稿中研究。
“今天,我将在《语言》杂志(注:美国一著名语言学学术期刊)上发表我这十年沉默以来的成果——《对亚特兰蒂斯文明语言的研究》。我相信,我对亚特兰蒂斯文明失落已久的语言的研究,将引发学术界一场‘亚特兰蒂斯狂潮’。”
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微笑着点头,面对演讲台下“咔嚓咔嚓”不断亮起的闪光灯,深深鞠躬。约克•莱辛知道这一次学术发布会的意义何在——他将成为世界语言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为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研究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最后他会名留青史。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教授抱歉地看了看台下意欲采访的媒体,做了一个暂且离开的手势。约克慢慢走到一个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你的学术发布会好像很成功的样子。”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平静的男声,听着很年轻,不过二十三四岁。约克知道这是谁,“托你的福,非常成功。”他嘲笑道。
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你应该知道那份研究成果对我来说的意义。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甚至我的祖父外祖父,祖母外祖母,用一生去研究得出的成果。”
“但是你看,你又不需要名利——或者说墨尔本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这一职位已经为你博得了许多名声了,‘古代文字学的天才’。”约克耸耸肩膀——虽然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他的动作,“但是我需要,毕竟世人都不会像你那般淡泊名利,是吧?所以呢,还不如给我——反正你研究的,你已经掌握咯,这些知识对你来说已经在脑子里了。”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冷笑,不知为什么这声冷笑竟让约克浑身颤抖起来,他感到了透骨的冰冷。这只是一个小屁孩的嘲笑,他在内心如此麻醉自己。
“拉莱耶家族的秘密研究成果被一个外人窃取并且公开发表,我想您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拉莱耶家族……
“那是什么狗屁家族,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约克回以一声冷笑。他偷偷瞄了一眼会场——这么多媒体记者都在,出席者也不乏学术界中“掌握发言权”的人物。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自己?“暗杀可不是一个好主意,拉莱耶先生。”他低声警告。
电话对面的拉莱耶先生轻笑一声,开口道:“我从来没说过暗杀,先生,从来都没有。”
然后,约克听到了极疯狂的大笑声。这名教授神情一凛,“请回头看看您的会场,莱辛教授。”
炽热的气浪直扑到他脸上,一阵巨大的爆响在会场中心响起。约克感觉整个世界都剧烈地颤动起来,他往手机的麦克风处大吼:“你是什么时候……把炸药给放进来的?!”
“请用更加专业一点的词汇,亲爱的莱辛教授。”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高中化学课上讲师用极其平淡的语气教授知识那样,“环三次甲基三硝胺(Cyclotrimethylenetrinitramine),一种无色结晶,明火、高温、震动、撞击、摩擦都可以使其燃烧……威力大概是TNT的1.5倍吧。我知道你化学肯定没学好,不过我也没学好,我只是……脑子比较好,都可以记住罢了。”
约克努力回忆着在哪里看到过无色晶体,突然他反应过来了。
“你这个会场地上怎么那么多玻璃碎屑?”他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质问道。
工作人员鞠了一躬,始终没让自己的脸暴露在约克面前。他说:“昨天几个小孩子把外面的玻璃打碎了,估计是调皮。然后清扫的时候路过这个会展厅,撒了一点下来吧。”然后他匆匆走开,还不小心撞到了约克。约克皱了皱眉,也没多想。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约克分明看到被炸得飞起的残肢断掌血肉模糊的样子,它们落在地上,不再具有那种叫做“生命”的东西。还幸存的人们疯了一般地哀嚎,拥挤着,躲避着,很快他们中就有人因为推搡而倒在地上,他们的肉体和地上那些原始制得的环三次甲基三硝胺晶体剧烈地摩擦,很快又是一阵明火窜起,爆炸的气浪将那一片的人都掀到一边,处于爆炸中心的就是被残忍地肢解了。
人们要逃,要活命,在死亡面前人类的求生欲望是那么明显,也是那么丑恶。约克亲眼看到一个男性记者为了躲避一次爆炸,竟是将身边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女子扯住,用力拖进了爆炸中,自己则借着这力闪到一边。那女子发出的哭喊甚至还没传出来,火光就吞噬了她,而又心满意足地吐出她已经变得焦黑的肢体。
“他们都因为你而死,约克先生。”
约克不禁呕吐起来。
“在密闭条件下能够由点燃产生爆轰……我记得书上是这么说的。”那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你说我不要名利,我确实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如果想要名利,以我的智商,随便做一些什么都可以为我赢来名利。”约克仿佛能看到梳着大背头的青年优哉游哉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样子,冷汗从他的后颈沁出。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窃取对我的家族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么我想对你最重要的,超越名利的,应该是生命了吧……?”
约克惊慌失措地开始逃跑,他从演讲台上跑下来,用力推开人群。他不知道地上哪里会有那些结晶体,只能够赌一把。“你布局就为了杀我?!”他难以置信地对着手机大喊。电话对面的青年啧了两声,说道:“如果以你的智商这就构成一次布局了,那么你可以称之为布局吧……我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抹消所有侵犯了我家族财产的人而已。”
“所有。”
这个疯子到底布置了多少这种炸药?约克觉得自己是无法猜出来的。若是能够有一个量化的指标,那就是“可以杀掉整个会场里的人”。
拥挤,实在是拥挤。一连几次爆炸让整个会场的人都挤在一块,你推我一把,我挤你一下,挣扎着,无限渴求地奔向出口。
他的西裤因为剧烈的摩擦燃烧起来。当约克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爆炸又一次发生了。
以他为圆心的一次爆炸。
萨丘尔满意地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了最后一次爆炸声,随即就恢复了未有来电时的忙音。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语言学家拿起桌上的那把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的装填,稍稍想了想使用的方法,便娴熟地拉开了保险,把枪口对着自己的头颅。
突然,他那台已经关机的电脑上跳出来一个对话框。真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连接过互联网——否则自己的一系列准备行为很容易从网上被找到。
他眯着眼放下手枪,凑近了电脑屏幕,轻声读出了对话框中的内容。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的活着吗?”
奇怪的设定有点多的样子_(:з」∠)_Meck会不会是唯一一个非得把嘿嘿兽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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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获取各种人类世界的情报而在半夜间从城市各地能上网的地方入侵网络, 却意外地在一个聊天室混了一段时间的黑喵兽
这段时间,都有讨论数码兽的样子
“难道……还有别的地方也存在数码兽么?”
虽然聊天室的大家像是开玩笑一般地讨论着关于数码兽的话题,但黑喵兽不禁怀疑真实性
毕竟它本身就是数码兽
这时——
【X进入了聊天室】
X:「来一个线下聚会吧」
【X离开了聊天室】
……什么?
人类间的线下聚会吗
好吧,没有我的事的样子
这么想着,黑喵兽离开了网路,趁着没有别的人发现,迅速逃回了小巷
而黑猫老大对这个新收的小弟的怪异行为倒也见怪不怪,也不管其总是半夜跑出去的举动
……虽说猫似乎都是夜行动物来着
但谁也没想到,过了几天,一只紫色的长着尖耳的球状怪物出现在了小巷
“你的信!”
把口中的信封朝地上一吐,紫色的怪物抬起头,冲着黑喵兽扬了扬脑袋,似乎是作出了抬下巴的动作
「你是谁?」
未等黑喵兽反应过来,黑猫倒是先眯起了眼睛警惕般地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周围的野猫也是纷纷站起来,逐渐将紫色怪物包围成一个圈
“阿尼基等一下,是数码兽”
黑喵兽看了对方两秒,耳朵略微抖动了一下,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转过了身子,朝着黑猫摇了摇头,阻止其进攻的动作
“没错,本大爷是嘿嘿兽。这是给你的信!”
黑色的眼睛中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嘿嘿兽原地蹦跳了两下,又将信往黑喵兽的方向推过去了一点
“快点给本大爷签收啦真是的!明明哪儿都没问题为什么信件每次到这里都收不到啦……喂那边的死猫你干什么!?”
抱怨的话还未说完眼前却突然一花,再看一只野猫已经将信叼到了一边去,甚至习惯性地举起爪子一副准备打磨的模样,嘿嘿兽连忙急得边不停蹦跳边冲着野猫大喊
“……你的?”
黑喵兽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嘿嘿兽又看了看野猫再看了看信,随即摇了摇头,又将视线放到了另一边
“随它去吧,脱离了网络的自动转换能力我根本看不懂人类的文字”
“……”
嘿嘿兽看着黑喵兽视线处的废纸堆,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之前好几次信件都失踪甚至后来几次特地写了大大的“Meckmon”信件都收不到了
还好因为这位收信人是数码兽不塞机票也可以【!?】不然预算了就糟糕了【没有】
“那么——正如之前所说,这是对聊天室的所有人的邀请函”
“不打算去吗?说不定会遇到很有趣的东西呢”
……
老实说,对于嘿嘿兽所说的邀请,黑喵兽确实是抱着很大的兴趣的
要是真如其所说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搜集到关于数码兽的情报?
毕竟在野猫堆里混久了它都快忘了自己是只数码兽了【。】当然,能找到同类更好了
只不过……
“……我该怎么去”
“自己解决!”
“…………”
黑喵兽突然有一尾巴将对方抽出去的冲动
·意识流注意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短到没药救
——
「你在笑什么?」
「你在哭什么?」
「为什么你在笑?」
「为什么你在哭?」
「为什么你要反问?」
「为什么你要问我?」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为什么你会要答案?」
站在镜子面前哭泣的少女,一怒之下打碎了镜子。
少女敲碎了玻璃,只留下木制镜框。她愤怒的转身离开。
却未看见,身后的镜子碎片上,站立着和她一模一样却半透明的少女,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