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芒子
评论:随意
备注:
1.看到火种脑里都是梅梅,忍不住下床爬出9k的告白信,虽然主角是银色泪滴和阿褪,但其实都是为了梅梅。
2.世界观属于老贼,设定部分来源于银色泪滴废案,维克废案,叛律者废案,其他设定都是私设,ooc预警。
3.哑巴阿褪,不方便用第二人称,使用了男性龙祷出血流的设定。
1.
迪克达斯大升降梯旁的赐福,阿褪正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猎犬长牙,盔甲上覆盖着繁复的雕花,在暖黄的赐福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冷酷无情,暴戾恣睢。在大赐福里的各位都是这么评价阿褪的,只有罗德莉尔摇了摇头,捏着自己红色披风的衣角,她初来乍到,不敢大声言语,却在这件事上出人意料地坚持着,“阿褪大人,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阿褪听到一定会很感动,他正好下了几个墓地采了不少墓地铃兰,送给罗德莉尔精进她的调灵技巧正好。但如今他正在和阿什米在脑袋里争论不休。
“大人,我的大人,梅琳娜大人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停下她的脚步的,即便我告诉了她夏波丽丽葡萄的事情,她也没有回应,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阿什米,你没有看到吗?那个火焰能够使人癫狂,我在里面看到了绝望和火焰,黑色和黄色交织在一起,他们好像在侍奉它——癫火。”阿褪一面回忆着自己在颠火村的经历,想到自己被目含黄焰的大老鼠咬死,想到自己看到那村民入魔般跪伏在黄焰之下,自己的脑浆也随之燃烧起来的经历,就不免发怵。
“我知道的,大人。但交界地还有更多可怕的事情,你知道盖利德吗?那里被猩红腐败所控制,一旦踏入你的血肉就会逐渐腐败,最终变成行尸走肉,游荡在那片土地上。”阿什米冷静地劝说着,阿褪在利耶尼亚捡到了她,她说自己刚从地底逃出来,希望能放自己一马,作为回报她能够增强力量。
当时的阿褪刚击败了满月女王,拿到了第二片大卢恩,还没决定之后去哪,见她没有恶意,也就答应了。阿什米融入了阿褪的身体里,也意味着她能够听到阿褪说话了。阿褪也开始可高兴坏了,拉着阿什米从烤陆生海鞘的味道到魔法学院里的螃蟹打人超疼说了个遍,多亏阿什米不是人,不然早被烦死了。
阿什米常常在阿褪身体里注视着他,知道他最喜欢去探索地图摸箱子,最宝贝他的猎犬长牙,知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会下意识咬嘴唇;知道他怕黑,知道他最讨厌墓道里的小怪兽,每次都得先给自己身上上几个圣防御。
他哪是冷酷无情,他只是太孤独了。
直到那一天,那个粉发的女孩在赐福边现形,她留着贵族样式的过肩卷发,右眼是浅淡的金色,左眼之上却横亘着一个爪样的诅咒。她没有看向阿褪,而是看向了自己,杀意乍现。
但少女只是沉吟片刻,“……你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吗?我没有从中感受到恶意,就交由你判断了。你好啊,另一个你,我名为梅琳娜,正在和这个人一起旅行,我们可能得共同度过一段时间了,很高兴认识你。”
阿褪虽然面上还是不苟言笑,内心早就在放烟花庆祝了,“阿什米!木头终于跟我说话啦!她在关心我欸!你听见了吗?呜呜她人真好。”
阿什米第一次觉得这个家伙好吵,不去理他,而是朝着少女微微点头,“你好梅琳娜,我是阿什米,很高兴见到你。”
梅琳娜闻言只是微笑,配上旅行者套装的她此刻就像是涉世未深,背着家族跑出来冒险的单纯贵族小姐。但她现在却和自己类似,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是不得不依附阿褪存在的灵体状态。
“今日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早点睡吧,晚安阿什米、托雷特和阿褪。”
“欸……!”随着梅琳娜消散在夜空中,黄金树的树叶如雨般飘落,像是碎落的黄金,两人眼中皆是一惊。
“她居然能听到你说话!”
“她居然能听到我说话……”
“这真是……”“我很抱歉。”
“太好了!”阿褪此刻正咬着唇,那双有些龙化的竖瞳里多了一些以模仿他人而存在的仿生泪滴看不明白的情绪,但她能感知到他现在很高兴,几欲落泪的激动,“她能听到你说话的话,我就能和她说上话了,我有好多好多事情告诉她,白金村和白金之子的事情,那个盲女的事情,还有那些黑夜骑士。”
“我真替你感到高兴呢,大人。”道歉的话没能说出口,不知为什么,意识到自己和阿褪有所不同的阿什米心里闷闷的,像是被菈妮的暗月魔法冻住了,怎么也化不开。
2.
见阿什米不愿再说,阿褪只好泄了气般向后倚在满是黄金树树根缠绕的墙壁上,盔甲发出一声脆响,有个小袋掉了出来。
那是指痕葡萄。
在他即将离开魔法学院的时候遇到了那个盲眼女巫海妲,她说还需要指痕葡萄就能看到神的指引了。之前她便拜托过自己收集所谓的夏波丽丽葡萄,被黄色妖火灼烧过的眼球,但她似乎并不知道,说那是甘甜美味的葡萄。
很怪。
随之便是在颠火村后,阿褪发现山上还坐落着一座教堂的废墟,教堂一般都会有好东西,于是阿褪骑着托雷特就朝那赶去。半路却被迫下马,红灵入侵,那人眼中迸溅出的黄焰和癫火如出一辙,黄色的颠火划空而来,火星飞溅,脑袋被火星砸到后剧痛难忍,像有什么要顺着神经和脑髓长出来似的。
阿褪只好持盾躲闪,红灵借机逼近,那人耍得一手战矛,对着盾牌又戳又踹。阿褪之后收了盾朝后翻滚,一面与之周旋,一面悄然在曲折如犬牙般的长刃上涂上带着火伤的油脂,在对方向前戳刺的空档,跳起横劈,红色的火光与战矛相接,金鸣铿锵。那人被火焰灼伤,朝后退了几步,手中闪现出黄色的印记,一朵黄色的火焰便腾空而出。
“小心!”
阿褪躲闪不及,只能举盾防御,但撩起的火焰还是几乎把他掀翻在地。不对劲,阿褪看向这个陌生的红灵,自己不是第一次被入侵了,但是这个红灵,或者应该称他为“灼烧指痕”维克,他攻击模式很是单一,没有使用战技,远处用癫火偷袭,近了就是战矛,不像是褪色者,更像是徘徊在交界地不得往生而失去理智的本地人。很快,阿褪便用盾反让对方一个踉跄,趁机抓着龙饗印记腾空而起,手掌幻化成亚基尔的头颅,随着吼叫吐出岩浆一般的烈焰。破防的维克很快抵挡不住,消散在原地,随机在原地留下了那颗指痕葡萄和那把战矛。
带着指痕烫伤痕迹的眼球,汩汩流出金黄色的泪水,似乎能听到痛苦的悲鸣。那把战矛也浑身布满了灼烧的痕迹,自内而外的燃烧着。阿褪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恐怖的火焰,竟然蕴藏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大人,没事吧?”阿什米关切地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似乎无法在这里出现助你一臂之力。”
“我没事。”胸前和手臂上的盔甲已经有所融化,滚烫的金属烙进了皮肉,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拾起那把战矛朝前方的教堂走去。
“那个维克似乎是不想让我们接近这里。”一觉踏入倾圮的教堂,就发现原本塑着玛丽卡石雕的位置旁,一个指头女巫扮相的少女低垂着头颅,胸前和身下都满是血污。血的气味已经有些发臭,但是浓稠的血液还未凝固,在地面上泛着白光,意味着她其实刚死亡不久。
“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您登上艾尔登之王。”阿褪喃喃道,他鬼使神差地想要触碰少女的面颊,苍白的,甚至有些发青,头发一丝不苟的束拢在帽子里,除胸前外服饰还很整洁,手里还握着圣印记,似乎临终那刻都还是神最虔诚的信徒。
悲恸在身边蔓延开来,尝起来像是亚人的血,腐朽的棺椁和金属的味道。阿什米意识到这似乎是她的大人第一次为陌生人悲伤。但她真的是陌生人吗?他似乎在透过她看着某个人,死那个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周围满是尸体的王侯礼拜堂里的女巫。
每一个褪色者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女巫,他们会一起旅行,一起冒险,一起成为艾尔登之王。但是大人的女巫一开始就死了,他亲手用她的血染红了立誓布,他从一开始就是孤身一人。哦不对,陪伴着他的还有托雷特,牛与马的混血种,以及那个名为梅琳娜的虚弱灵体,虽然能行使女巫的职责,但无法在赐福以外的地方出现,更别提大人无法言语,更多的时间里只是梅琳娜向阿褪诉说着这片土地原来的故事。
“大人……”阿什米不禁出声,“她似乎是自杀的。”
“嗯,她握着这把匕首捅向自己胸口的,但是为什么呢?现在能拥有女巫的褪色者已经屈指可数了,她的褪色者怎么不在身边?”
“或许他已经失去了赐福,永久地沉睡在某地了吧。”现在的褪色者大部分已经看不见赐福了,那个指引他们前行的神之恩赐,这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重来的机会,为了保命只能碌碌无为的在交界地游荡着。
但阿褪这次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握着那把自燃着的战矛若有所思。
3.
在进入王城之前,阿褪答应阿什米,帮她打倒了碎星,当然也有为了菈妮的私心。阿褪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阿什米最喜欢他在红狮子城庆典的样子,阿褪和狼人布莱恩、战士壶亚历山大,以及很多很多慕名前来的褪色者、英雄们齐聚一堂,推杯换盏,引吭高歌,壮士出征的离歌雄壮而哀伤,似乎是在为交界地最后一位将军所唱的挽歌。
盖利德的战场上满目疮痍,四处都是倾倒的战旗和零落的盔甲武器,无一不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鏖战。碎星将军拉塔恩与女武神玛莲妮娅在这里打了一战,碎星下身被腐败侵蚀失去理智游荡在战场上半死不活,玛莲妮娅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于是大家在红狮子城给这位曾经深受民众爱戴的将军举行了庆典,引来交界地最英勇无畏的战士来击败碎星。那天阿褪破天荒的喝了很多酒,战场上血残阳如血,黄沙漫天间碎星大箭破空而来。
“当心!”阿褪按着阿什米向前扑倒,那只带着陨石重力的大箭就擦着头皮飞过,“我来引敌,你们就上前痛快一战吧。”
阿什米能闻到他的颈间还残留着酒的味道,通过盔甲的细缝,那双龙眼似乎还有些迷糊,但是他已经进入状态。碎星似乎认出他会是最终与他决战之人,一开始就针对阿褪出击,身边不断有战士向前冲去,又被碎星一刀斩于马下。阿褪的身形本来就很娇小,但在碎星面前简直是芝麻和西瓜的区别。但即便如此,阿褪一刀劈下龙首的能力也不容人小觑。
血染红了黄沙,阿什米虽然能够模仿阿褪的能力和武器,但是人的理解毕竟有限,这把猎犬长牙在阿褪的手里像是活了一般,向着敌人露出狰狞的獠牙,砍劈切割无所不能,鲜血随着动作在黄沙里开出灿烂的红花。
而碎星似乎修习外神的能力,一颗颗巨型陨石从天而降,把地面砸得千疮百孔,无数人葬送在这招之下。只有亚历山大勉强能用自己坚实的外壳硬抗下这一招,阿褪和阿米什只能东躲西藏,以免被砸成肉饼。
“阿什米,用圣之防御!”
“可是大人!”你不在这里面啊!
随着一道刺目的圣光,碎星挥舞着大剑的手一顿,身后跃起一个小小的影子,奥桂尔的咆哮震彻天地,大家都不得不捂住耳朵缩在阵法里抵抗着。碎星身子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扭头大剑随即向后挥去,却被巨龙吐出的腐败气息喷了一身。
碎星痛苦地嘶吼,大剑朝阿褪一砸,地下瞬间多了一个深坑,阿褪虽然用龙头卸了部分力,但是这一剑还是实实在在砸在了他胸口上,喷薄而出地血液撒满了银甲。只差一招碎星就将自己置之死地,但是随着燃火的刀刃一击侧劈,本就染上猩红腐败的碎星就像是一座岌岌可危,满是蛀眼的木塔,被这根火柴轻易地点燃。
随着碎星不堪其负地倒地,随即被其他人围上前去围攻。和自己张得一模一样的阿什米扛着还在滴血的猎犬长牙,朝着自己伸出了手,自己嫌重穿着的轻甲在她身上镀上橘色,背后的披风随风飘动,英姿飒爽。
当晚的庆功宴上阿褪喝得醉醺醺的,说要拔狼哥的毛给她织毛衣,阿什米只好暗暗现形拉住他不安分的手。一旁的布莱泽还不知道他旁边的阿褪打起了他的主意,还在邀他吃酒。
“阿什米,今天我很开心。”大家都醉得七倒八歪时,阿什米和阿褪坐在观星台上俯瞰那片战场,远处一轮明月伴着潮水送来湿气,天上重新出现的星子明暗晦涩。
“大人,我也是。”
“我是说,和你并肩作战,我很开心。”
“大人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温柔呢。”阿什米知道阿褪不会再回应,因为他已经累得睡了过去,阿什米悄然显性,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仰头望向重新流动的繁星,“真美啊,原来这就是真实的星星啊。可惜……”
4.
阿什米原本以为在希夫拉河底的诺克隆恩就是他们诀别之地。在那之后,大人将成为艾尔登之王,而她将会统治地底世界,成为永恒之王。
但未曾想到阿褪会因为要前往树根底层重返地下,导水河边他俩再次相遇。王是不能相见的,两王相遇必要拼个你死我活,阿什米本有自信击退所有来犯者,但那是她的宿主大人,那个她拼尽一生想要模仿的对象。
“大人……太遗憾了,我们之间不能共存,这一次我将……”阿什米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她在恐惧,她在悲伤,无论结局如何,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阿什米,在战斗之前,我想和你说个故事。”阿褪没有出手,只是把他的剑重新背回背上,他又换了件铠甲,后背是厚重的毛毡一般的披风,似乎有点像是布莱泽穿着的那套。
“你还记得我们在镇静教堂遇到的那个入侵者维克吗?我在雪山的准王监牢里遇到了他,他已经疯了,盔甲上都是被指痕溶解的痕迹,就和那个红灵一模一样。但是他却没有使用颠火的祷告,而是古龙的龙雷,传说中的龙王兰斯桑克斯是他的朋友。他是最初圆桌厅堂里的英雄,是最接近王的人,但是他自甘堕落授赐了颠火,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是么?”在离开阿褪的这段时间里阿什米学会了独自思考,虽说连智力都是模仿而来的,但这一次强烈地感受到阿褪话里的不自然。
“你也不相信对吧。”阿褪轻笑,“我也是。我在雪山入口遇到了夏波利利,他说不要烧了那个可怜的女孩,我才是那个火种。”
“巨人大锅的火焰,原来需要火种才能点燃啊。”阿什米并不知道这段秘辛,只能随声附和道,“你是说,那个维克也是为了烧树而受赐癫火的。”
“对,癫火是混沌的力量,能够将世界的一切化为乌有。”
阿什米心中一凛,抬头与阿褪的目光相接,金色的眼眸里有火焰在跳跃,似有燎原之势。阿什米喉头一紧,干巴巴地开口:“大人你、受赐癫火了,你怎么能抛弃这个世界的生命?你怎么能?!难怪呢,梅林娜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阿褪没有回话,而是躺倒在瀑布旁的礁岸上,导水河的上空是绚烂的繁星,虚假的星空呈现出瑰丽的紫色,给地底世界的人民带来一丝重返陆地的期盼。
“你和阿梅说了一样的话。但是如果我不成为火种,那么要烧树的人只能是阿梅。旅行的终点,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面前烧死,这像不像是玛丽卡跟我们开的玩笑。”阿褪有些自嘲地说,但笑容里却遮掩不住的落寞,“然后我就明白了,维克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不想让他的女巫牺牲,于是选择癫火。但他又过于愚蠢,没有三指女巫的教导,穿着衣服就接受了三指的拥抱,最后才沦落成如今这般自甘堕落的下场。”
“所以你成了癫火之王。”
“是啊阿什米,我已经成不了艾尔登之王了。终有一天我脑袋里的这玩意就会顺着我的眼睛,我的耳朵里爬出来,侵占我的身体,驱使我的行动,那都不是我。”
“是癫火借你的躯体降临,是神降……”阿什米轻声吐出最后的结论,交界地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神降?破碎战争之前?巨人之战之前?还是拉达冈成为王夫之前?那都太久太远了。诺克一族便是以造神的名义将她创造出来,但却招致了无上意志的愤怒,将他们砸入了地下百年。
无上意志尚且如此,更别提以混沌为最终目的的癫火之神。不行,绝对不行!她绝不允许交界地变成一片火海。
“我想请你帮个忙。”阿褪朝着阿什米伸出手,“杀了我,我烧完树之后,如果失去了理智,你就把我杀了吧。如果癫火很棘手的话,可以找阿梅帮忙,她说过,再见到我的时候一定要给我送上命定之死。”
阿什米望着那双被指痕灼伤的手,背过脸去不愿面对,“我的大人啊,你又何必如此……”
5.
梅林娜即使在赐福处也不常出现,似乎是徘徊了太久而导致的灵体虚弱的缘故。但是阿什米没跟阿褪说过,她其实看得见梅林娜的灵体,淡淡的蓝色身影,和阿褪面对面端坐在赐福前,像是一起旅行的同伴那样。
梅林娜有时候会和阿什米搭话,她离开赐福的大半时间都在沉睡,无法及时给阿褪提供帮助,于是她时常会询问阿褪的近况。他们又旅行到了哪里,阿褪今天都下了几个墓地和洞穴,和大赐福的同伴们相处得怎么样,还有帕克过得好吗——那个亚人裁缝,她似乎很关心他。不,应该说她很关心阿褪身边的一切。
那股被冻住的感觉又来了。她一直能感受到作为宿主的阿褪的感受,一开始她还会天真地开口问阿褪,为什么你看到墓穴就有夏亚果实那种又酸又甜的味道,为什么你被黑夜骑士揍趴下的时候内心有股火星蝶烫烫的感觉。
阿褪也是好久没人和他说话了,于是也絮絮叨叨地回答着。我看到墓穴既高兴有宝藏又害怕藏着什么恶心人的坏东西,所以说是酸酸甜甜的,是吧托雷特,就跟你喂你吃的果干一个味啦。黑夜骑士那个混蛋有什么好说的,天天骑个马用铁棘扎我屁股,不讲武德,火大,十分火大!
原来这是失落的味道啊。阿什米这么想着,继续和梅林娜说着阿褪的事迹,梅林娜听得很认真,赐福的暖光熏得她面颊有些发红,时不时评论几句,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当阿褪睁眼之时,她便悄然离去。
阿什米曾问过原因,梅林娜没有明说,她呢喃着她的记忆和使命,似乎格外的重要。现在阿什米明白了,梅林娜害怕与阿褪有过深的羁绊,就像是褪色者和他们的指头女巫那样,生死相依。她太温柔了,害怕阿褪伤心,她从到来那一刻起,就知晓自己牺牲的命运。
人类可真是迷人,银色泪滴一族自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便要求模仿强者,学习他们战斗的方式,学习他们御敌的思想,这一切都是为了挽救永恒之城。但是她在阿褪身上学的最多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学习怎么成为一个人。他随手撒落的火星,都在秋风过后燃起了熊熊大火,让邯郸学步的她几乎要在这片浓烈的感情之火里焚烧殆尽。
于是她再次和他踏上了旅程,去到雪山之巅,巨人大锅边上。巨锅深不见底,俯瞰似乎能看到风雪在锅里肆虐,巨锅的边缘绵延数十里,抬眼便能看见璀璨的黄金树。可以说这里是除建立在黄金树下的王城罗德尔外,最接近黄金树冠的地方,也难怪玛丽卡要出征前来打败巨人,封锁巨人大锅。
阿褪牵着托雷特走了许久,北风把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住了脚步,前方有一簇小小的赐福,幽黄的光辉在皑皑雪地里显得如此单薄。
“到了。”阿褪取下了猎犬长牙,摩挲着这把陪伴他最久的老伙计,“这把刀就送给你吧。碎星那一下,帅呆了!”
“嗯……”
“对了,我攒了不少锻造石,不知道你们黑夜武器能不能用得上,用不上送给铁匠吧,他巴不得800卢恩全收了呢。”
“好。”
“还有这些依灵墓地铃兰,你现在不是灵体了,还能用吗?我还有几个骨灰大哥大姐,你如果用剩了就拿给他们,别浪费了。”
“还有……”阿褪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几乎要把托雷特的木箱给掏空,托雷特一脸嫌弃地嚼着干草,似乎在想自己主人发什么神经,对着空气说些什么。
离开了地底只能作为灵体存在的阿什米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大人。我一定会给你带到的。”
“好……”
阿褪深吸一口气,向大锅探除了手,只见一条火舌从锅底窜出,瞬间攀附在阿褪的手臂上将其点燃,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上身,再到脑袋,阿什米只觉眼前一黑,两人便坠入了大锅的深渊里。
6.
耳畔是风声,阿什米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天地间亮得惊人,周围盘旋着飞龙和龙卷风,巨石破碎形成的断垣残壁竟飘浮在风暴的中心,比建筑矮数百倍的阿褪整艰难地在其间跳跃着。
“大人,这是哪里?”
“大人?大人!”
但阿褪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穿梭在倾斜的建筑里,同那些凶狠野兽们斗争着。虽然用癫火引燃了黄金树,但似乎神降未如期而至,她的大人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阿什米,要是你能看到就好了。”阿褪翻过了屋顶,站在一处庭院里,那些繁盛的花朵和精致的雕像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曾经的辉煌,镀金一般的植物就像是自己的故乡那般。
“大人,我在看呢。”
阿褪卸下了头盔,想要在这里休整片刻。却不曾想红灵再次入侵,是“叛律者”贝纳尔,他的铠甲像是一头公牛般雄壮,胸口刻有小型野兽群的花纹。扛着的两蛇交错如锤的吞食权杖也绝非凡器。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不是在火山官邸里吗?
但是阿褪还是没有注意到敌人的逼近,被火烧过之后他似乎复活就变得十分困难,伤口恢复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大人!小心啊!”护主心切的阿什米像是受到了神的感召,就这么凭空出现,替阿褪扛下来那一下跳劈。身后的阿褪随即召唤出龙雷径直投射出去,霹雳雷惊,贝纳尔吃痛地以手撑地。
“你烧了树,你竟敢……烧了自己的女巫!”贝纳尔悲痛地呐喊出声,“你这个叛徒!连自己女巫都保护不好,和那些盲从黄金律法的废物一个样!”
我听不见,看不见,也不会感到迷惘,只会朝下定决心走的路前进。贝纳尔所穿戴的聚兽铠甲如是说。阿褪力竭躺倒在地,阿什米也维持不住身形,只能重新回到阿褪的身体里,好在他两又能对话了。
“废物……”只听阿褪心里这么感叹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呢。”
“大人,贝纳尔应该是具有成王资质的人,他是初代圆桌厅堂的成员吧。”
“是,他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烧了自己的女巫,但黄金树却没有燃烧。之后的他便背弃了黄金律法,转而投靠亵渎君王拉卡德,以屠杀褪色者为己任。”
“听不见也看不见,真是很无赖的做法。”阿什米见阿褪掬起一抔黄土,将贝纳尔就这么埋葬在这处远离交界地的天空之城,“火种不能是无辜的少女,只能是我啊……”
阿什米听到了阿褪话中那点命中注定的使命的意味,一如那日梅琳娜单薄的身躯蜷缩在赐福前,少女的脸庞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话语却是那么坚定不可动摇,“那是我母亲给予我的使命,现在也是我想要去做的事情。”
本是同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牺牲自己成为火种,以保全另一个人。无独有偶,交界地也曾有两位褪色者这么做了,一人烧了女巫,一人受赐了癫火,但都无济于事。因为只有梅琳娜才是火种,才是燃烧黄金树的命定薪柴,也只有同时被二指和三指选中的阿褪,才能成为艾尔登之王啊。
“前方已经没有阻止我们的人了,”阿褪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重新站了起来,瘦小的褪色者在巨大的圆顶庭院里有些摇摇欲坠,“阿什米,我们再来一次,释放命定之死,然后杀了王。”
7.
死亡是什么感觉呢?在遇到阿褪前阿什米其实感觉不到的,作为人造生命,感情其实是弱点,诺克斯人曾想剥夺这一切以求创造出能够弑神的人选。
她不允许害怕,不允许去畏惧死亡,她是最终要成为王的人。她曾对那些贪生怕死的褪色者嗤之以鼻,但她在阿褪体内却见到无数的死亡。为宿命心甘情愿而死的罗杰尔,为使命慷慨赴死的菲雅,为理想爆体而亡的亚历山大壶,还有不屈服命运战死到最后一刻的狼哥布莱泽、米莉森。他们处于本能的畏惧着死亡,却能在最后死亡到来的那一刻甘之如饴。
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
恐惧……像是穿过安瑟尔河的阴风,带着腐败生灵的刺鼻气味,让人生厌。但当在石舞台上真的感受到的时候,阿什米不由自主地双腿发颤。
前一秒还在和她弹冠相庆的阿褪,下一秒就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跪地,阿褪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地悲鸣,黄金色的泪水从他指缝中流出,溅落在地便成了黄色的、扑不灭的癫火。
“阿什米!杀了我,快!”
“大人,对不起,我做不到……”阿什米感觉自己被恐惧抽走力气,全身上下如灌了铅般沉重,只有泪水是自由的。在被模糊的视线里,看着她的王在逐渐消失,那股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失去了赐福的庇佑,被癫火取而代之。午夜梦回,阿什米时常想起那股幽怨的味道,她从未胆怯过自身的死亡,而是在恐惧阿褪的离去,那些美好愿景在那一刻里分崩离析,尽数破碎。
火烧起来了,火舌和热浪虎视眈眈着石舞台中唯二的薪柴,黄金树的内部发出绝望的呻吟,要塌了,要塌了,整个世界要被付之一炬。阿褪的盔甲被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火焰燃烧着的头颅,内部扭曲缠绕成诡异的符文,似乎多看一眼便会被抽取灵魂。
“阿什米,辛苦了。”有什么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夺人的黑炎从身边掠过,撩起一阵凉风。阿褪,现在应该是癫火之王的胸口多了一把黑刀,象征着死亡的黑炎喷涌而出,与癫火纠缠在一起。她身前的粉发少女还是一袭旅行者套装,风尘仆仆像是匆匆归来的旅人。
对面的癫火之王没有理会,而是燃起手中的火焰朝四周播撒,在顷刻间膨胀了千百倍的癫火面前,那把短刀小的可怜。但梅琳娜只是在身边升起了护盾,将自己和阿什米保护起来。
阿什米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双腿站起身来,一旁的梅琳娜粉发飞扬,宵色眼眸似是故人归来。只见癫火的左手缓缓伸起,握住了那把短刀,黑红色的火焰灵巧如小蛇般窜上手臂,又被另一只满是癫火的手在途中拦截。
两股力量在一具身体上扭打了起来,盔甲早已在烈火的进攻下融化,只能勉强看出之中的人形。交界地的民众曾为了追求死亡,祈求让亚基尔的龙炎灼烧他们的身体,但即使身体与焦炭枯骨无异,他们的灵魂还是无法解脱,只能靠灼烧理智变得麻木。
癫火之王无力地跪倒在地,癫火里包含着愤怒朝着黑炎进攻,但黑炎就像是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刀口流出,每走一步就浇灭一簇火焰。
梅琳娜缓步走出结界,她的斗篷散落,很快被火舌吞没。她无视那股使人陷入癫狂的火焰,紧握住那只左手,就像是他们在赐福前做了千百次的动作那般,将卢恩化作力量,更强的火焰迸发出来,像是开了闸门的水库,黑炎将两人笼罩在其间。
“永别了,褪色者。”
End
摸点前置找找感觉...
字数:2269
+++
颠倒塔外
地铁,赤羽桥,东京塔。
严酷的冬日已经过去,白色情人节的商家宣传盖住粉色的那一版。
要是樱花再早两周盛开,想必此刻路上会遍布情侣,但目前气温尚不足唤醒树木,新叶零星,于是一足鸟得以悠哉地独自站在树木下的阴影中。
他将眼睛作为镜头,将来往行人框进镜头:修学旅行的学生、步履匆匆的西装客、携带反光板的现场采访摄制组、旅游团的老老小小......人们的着装较春天仍多一截布料,白的像融化的雪,灰的像雪下裸露的岩层,行走之间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冬雪消融。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大约十分钟,有野猫伸着懒腰扒开树丛。它将一足鸟的小腿当作树桩蹭起痒,喵喵叫着唤这人类兼任为它挠痒的大臣。而高挑的人类像根真树桩,只顾着数来往的鲜艳衣裙,一丝反应都不给。
黑,白,白,灰,灰,棕,黑,褐,黑,橘——啊,是旅游团,旗帜是...不是日文。中文?
一足鸟捏紧鼻梁两侧的口罩封条,更认真地观察那些人: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穿着橘色背心的导游挥着旗帜把他挡了个正着。导游手中的喇叭也是同样鲜亮的颜色,反射光刺得一足鸟眯了眯眼。他听不见导游说了些什么,只见后者像交响乐团的指挥般几番挥舞旗帜,不多时人们就向四处分散,于是立在原地的红色身影变成被剥去花瓣后的花蕊。一足鸟望着他亦趋亦步地跟着一对夫妇走了几步——哦,是受托帮他们拍合照——而后又摸着口袋走回标着“集合点”的石碑,红色的小辫子东翘西歪地翘在后脑勺。
旅游团、红发、红色外套...看起来和视频里差不多。肤色稍微黑一点?苹果手机check,东京塔背景的毫无技术含量比v旅游自拍照...笑容和直播时完全一致,是他的跨国游戏搭子没错了。
一足鸟又确认了一次口罩已经拉好,将另一只脚也踩实。他摘下降噪耳机,鸟儿与汽车开始鸣叫。埋在草地里的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女声沉着地播报着各类事项,喇叭里,导游的声音很有活力:“这里是东京塔。有几颗樱花已经开放,两周后这里就会有一片花林——。”
游戏搭子捂住一侧的耳朵,将手机放到耳边往远离音响的地方走,一足鸟的手机在衣袋里轻轻振动。他没有理会它,而是追上对方,单手轻轻按在后者的后脑勺:“Monday,switch squats。”
“Wha、?”红发的大学生急急矮下身体躲开,又赶着要看背后是个什么人,脖子都险些拧断。一足鸟惊悚地看着他扭过身、眨眼间变了几次脸:“哎呀妈,鸟哥?好兄弟汇合顺利yeah!”
虽然是初次线下会面,但一足鸟立即想到这位组排了两年的好搭子接下去会做什么——周一抱扑、一足鸟急闪,两个加起来年近半百的人矫健地围着东京塔他逃他追,一路跑近正在捕捉游客的采访摄制组。跑在前方的一足鸟在进入镜头范围前紧急刹车,扫了一眼地砖:30厘米左右的长花砖、和摄制组间隔了至少20块来块,现在转向就不会入——啊,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冲过去了,好快。
只见周一健步如飞,跑了两步又回来抓一足鸟的胳膊:“鸟哥你也一起!他们这么正规肯定能上电视我还没上过呢我怎么这么运气这么好嘿嘿!”
一足鸟对此不予置评、将视线投向地面开始假装自己是个听不懂日语的自闭社恐。直到被拽到摄制组面前、看到了因有人主动入镜而眼睛发亮的可爱记者,这份坚持也完全没有动摇——也就是站直了点而已。
当周一和自我介绍为“Jane”的记者开始交谈,一足鸟很快发现不用特意假装:他的确听不懂。
这是中文,他知道开篇时包括“你好”在内的几个常用词汇和周一的名字。但也只有这些了。周一的语调飞扬,听起来非常快乐,语速也跟着轻快地飞驰。黑眼睛的记者小姐频频点头,蓬松的发辫跟着跳动。
她无疑很紧张,鼻尖冒的汗斑驳了一小块粉底。但她又完全没注意到妆容,精神只集中在采访对象身上,只有周一回答完了一个问题,她才会托一托厚重的眼镜架,好叫它不要滑落下去碍她的视线。
她也是个中国人、或来自日本本土但会中文?后者的可能性更低一些。一足鸟百无聊赖地想。他注意到她的胸牌上印着“实习记者”的字样,这可能是她刚开始独立进行采访。于是当她千恩万谢地向周一鞠了几次躬、以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转向他,他没能像平时一样直截了当地拒绝参与,而是委婉找了一句托词:“Sorry,english please.”
有遗传自妈妈的发色和五官轮廓,这句话已经足够可信,是一足鸟常用的台阶。
可记者似乎并未听出这是一个借口。
又或者她决心装作没听懂。
她像一名被培训得极好的奢侈品店员,立即脱口而出”没事的,English ok,英文也完全没问题!”
大意了。
在彻底拒绝记者和敷衍地参与之间,一足鸟接收到周一好奇的目光。这位来自异国的朋友还沉浸在第一次被采访的快活里(尽管从后期来看,都是些不算有趣的常见问题)正期待地揽着他的肩膀。
你喜欢吃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准备去哪里玩呢?
如果用一个词概括东京会选择什么呢?
“蔬菜吧,素食很好。”新鲜的鱼。但不要炸鱼。
“是的,是游客。”不,住在这,住了很多年。
“奈良?”给朋友做地陪,跟着走就行,周一是走到哪算哪的类型,大概没有明确目的地。
“繁忙。”无聊的地方。人们像搬运食物的工蚁,被拦住了前路就只会原地打转。
记者的英语比一足鸟想得更好,于是他编出尽量简单的假话,像个真正的腼腆外国人一样只蹦出几个单字,以防说太多会让随口扯的“english please”露馅。
没爆点,至少会剪掉大半。一足鸟想。但即使如此,年轻的记者看起来还是十分高兴,在离开时竭力居高了手挥别,说了好多次“谢谢”和“Thank u”。
周一笑嘻嘻地挥回去,等背过身才用胳膊肘怼他:“兄弟,你咋尽瞎说。”
“我哥教的。”一足鸟耸耸肩,“上飞机前你提到有个vr游戏明年内测?再说说它吧,我还没试过vr。”
Vol.228「春山」《不忍视》
作者:夏获无
评论要求: 随意
四
晨光透过竹林,将明媚洒落石碑。桓灵道神情肃穆,在氤氲之上的山顶,摆出春祭的祭坛,奉上酒二坛,三牲一副,五谷一捧,帛一束,甜丸玉碎,线香符箓。
末了,他解开缠在腕部的衣袂,挥开衣袖,带着妻儿一起叩拜下来。
亮起火星的烟香扶摇直上,盘中的符箓无火自燃。
“你今年来得倒晚了。”
“祖父于月前谢世,宗族内一时动荡,耽误了时候。”桓灵道直起身子,看向那卧在石碑上的虚影。
“…如此…无炎也已去了么。”那影子面容寡淡,看不出悲喜。
“祖父临世还想再来拜见前辈,遗憾此山高渺,祖父早已上不来了。”
“上来干什么,就是他上来了,我也不见。”
桓灵道不由失笑:“当年前辈就说了,最看不得皱纹,只让年轻的上到山顶来。”
“不错不错,我这山里本就冷清,要再来些老态龙钟的,只怕更是暮气沉沉。”虚影探手扯下牲祭的一条后腿,作势递给桓灵道,后者只能苦笑着摆手谢绝,虚影撇撇嘴,拿过猪蹄,却只是放在身侧,并不下嘴。
桓灵道抹了抹眼角,自嘲道:“再过些年,在下也免不得多增皱纹,到时候只怕也见不到前辈了。”
“哼,你好好照我教的修行,怎么也能比常人多保三十年的青春。”
“那道书在下只看到第三层便难以寸进,想来是欠缺仙缘。”桓灵道探手摸了摸身侧的孩童,“将来便叫这孩子年年来拜望您。羽儿,莫要害羞。”那孩童身子半缩在自己长辈身后,两人谈话间却不住地把好奇眼神递过来。
虚影瞧了孩子两眼,点点头:“唔姆,倒是个有灵气的,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桓灵道与妻子相互搀着站起身,领着孩子沿石阶向下,身影渐渐隐没在竹林云海之中。
虚影望着云海与远处的红日,沉默几许,突然招来酒坛,一掌劈开泥封,仰头便倾倒下来。晶莹的酒液如银河倒悬,穿过张开的朱唇与华美的衣服,直直淋在石碑与泥地上,玉珠四溅而起,顷刻间酒坛便空了。祂只一抬手,祭祀的酒肉连带那条猪腿便飞入林中,几头灵兽一哄而上,争抢一番又各自散去。
祂忍不住嗤笑一声,手一挥,空了的酒坛翻滚着落下云层,悄无声息。
只有一声叹息幽幽:“还是年轻的小崽子可爱一些啊。”
三
那甲胄上带着刀劈剑砍的痕迹,饱经风霜的脸带着风尘,眼角也密布皱纹。祂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跪在半山道的老人。
“老祖宗……”一旁的少年小心地凑过来。
“什么老祖宗,我又不姓桓。”
“那,老神仙?呃,老前辈?”
“桓灵道,你一定要把我往老了叫是吧。”祂在石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算我教你的,碰到年龄比你大的就喊哥哥姐姐,年龄小的就喊弟弟妹妹,一万个的不会错。”
在山下只学四书五经的桓灵道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踌躇着试探着喊道:“神仙姐姐……”
回答他的是一顿张狂的大笑,祂一个翻身滚下石碑,伏在地上又笑了半天:“诶哟喂,神仙姐姐,哈哈哈哈……”
刚刚被送上山的桓灵道一时不知所措,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位传说中的神仙中人,更没想到这所谓的神仙毫无半点仙气。
“你爹就没跟你说过我的事吗?”得到否定的答复后,祂倚着石碑坐好,指点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们家的孩子都要尽早带过来让我掌掌眼,可不能像某人一样,都被下面的世界教成书呆子。”
“某人”指得大概就是祖父的事了,少年硬着头皮问道:“前辈,你真的不见祖父吗?”
似乎只要不加“老”字的称呼都是可以接受的,又或者是有人吸引了主要的火力,“谁啊,你祖父?我不认识啊,小灵你刚上山不知道,我这山里就不待见年过三十的人。哦,你说山道上那个啊,怎么脸上有这么多皱纹呐,留了胡须也不好好打理,一根根的,难看!啧啧,连头发都花白了,一大把年纪还爬山,老当益壮啊老当益壮,怎么手指还缺了两根!”
祂猛地站起身,平地卷起一阵风雷,竹林里惊起一片飞鸟,扑棱棱飞向远方。还没等桓灵道反应过来,祂已经坐回碑上,一闪而过的怒容仿佛从未出现。
祂转头看着桓灵道,嘴里念道:“当年你祖父下山,也没比你现在大几岁,不觉间已经那么些年了,想当初,他还是……”祂意兴阑珊地住了嘴,“你去告诉他,我虽是登仙失败的,镇守一地风水还是可以,只要他别忘了当年的约定就是。”
二
“你要下山!?”祂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你要下山?”
“是。”
“桓无炎,我不是在问你,我是通过这种语气强调我的愤怒,还有,我不许!”
“请云祖允许我下山。”面前的少年郑重地叩拜,请求。
“你父母送你上山可没说什么下山。”祂狠狠地瞪了山下那几十乘的华盖马车一眼,以祂的眼力,别说山脚下,就是千里之外的刀兵烽火,瘟灾蝗祸也是如观掌纹;世事轮转,本就有清有浊,有乱有和,和你一个小小道士又有何干,“你可想好了,你以为自己是去平乱济世,其实他们请你去,要的不过是一块招牌。你母亲若在,也不会答应的。”
“当日母亲说过,是去是留,一看我自己的心意,二凭云祖做主,求云祖成全。”桓无炎双手奉上帛书。
不用展开祂也知道契书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你就这样把你的子孙后代给卖了?”祂忍不住恐吓道,“你下山去了,你的那些经书文卷,我看不过眼自然给你一把火烧了;你此去锦衣玉食,住的是广厦豪屋,你在山下的草庐少不得给你拆掉;从今往后,别说什么求道长生长命百岁,千灾百难在前,稍不注意就是刀兵加身,你可都想好了?”
桓无炎只是拜服在地,不加言语。祂也就不再言语,好像这是一场游戏,比谁先忍不住松口;想我驻世长存,有的是时间与你空耗,你不过一个凡人……
“好了,我知道了。终究是你的时间宝贵,你去吧……只是你这一去,我就再也见不到你。”
祂转过头不再看那个少年,不看他一步一俯首地退下山去。只是展开那卷帛书:……子孙后辈年年岁岁,向春山祭拜,永世侍奉云祖……
一
少年郎,何不随我修道?
修道?长生不老么。那孩子手捧竹简,抬头露出笑容,我连一十六都还未到,还离得老远呢。
那时候的那孩子,确实是青春灿烂,风华正茂
END
写于2024.3.26
(有时候也想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好像这文是它自己生成的。但是我这满心的惆怅啊,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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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橼
评论:随意
“我很抱歉女士。”医生从诊断室内走出,脱掉一半口罩,沉重地对我说,“您先生确诊了趋光症。”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意外,人类作死至此,有什么奇怪的病症都不稀奇。比起空气敏感症、水中毒综合征等等,趋光症好多了,只是不能晒太阳而已。
“没关系亲爱的,不能晒太阳而已。”丈夫贴着我给了一大口么么,“你就是我的太阳,贴你也一样。”
来时双手空空,走时我手里多了一把大号遮阳伞,还有一口袋缴费发票。
“其实我没有什么感觉。”丈夫举着伞,试探着将手指伸到阴影外。
“建议你不要——”还未等我说完,刺耳的“滋啦”声和烤肉糊掉的味道一起袭来。
我们又一次回到了门诊楼,这次挂的烫伤号。
“像吸血鬼。”等待叫号的时候,我听丈夫这样说。他仔细打量着自己黢黑还有些掉渣的手指,神情并无痛苦。
“亲爱的,你敢相信吗,痛感只有被太阳灼烧到的一瞬间。”他将已经开始长出新肉的手指举到我眼前,“然后就是愈合!”
这让我想到了一部电影的经典台词,“人类进步的本质是进化,而进化的终点是非人。”他确实有点儿像吸血鬼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变得爱喝血——他可是从来都不吃鸭血的。
“523号,2诊室。”
我拖着丈夫挤进诊室,医生只是扫了一眼丈夫还略带黑渣的手指,什么病症就一清二楚了。
“趋光症,很正常的反应。现在病症初期还没什么,等到中晚期了,会出现严重正趋光性。这点家属要注意。”
“正趋光性?”
“是的,趋光症患者九成都是正趋光性,负趋光性的患者不会尝试把自己暴露于阳光下。”
顶着医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我愧疚的低下脑袋。对不起,我为自己的知识匮乏道歉。
“不需要治疗,现在已经愈合差不多了。”医生拿酒精棉把丈夫的黑指头擦干净,打发我们离开。“趋光症患者的恢复能力确实加强了,但这只是应对偶发损伤的身体自我调节,还是不要长时间接触阳光的好。”
我使劲点头,薅着我家大傻子离开诊室,再一次举着伞站在了门诊楼大门口。
“亲爱的,从今天起你坐后排。”副驾驶的遮阳贴膜比较透,还是后排的好一些。实在不行,还能打伞,或者换一边坐。
丈夫花一分钟说服自己接受失去副驾驶的屈辱,然后又花五分钟在后排安静下来。他脑袋靠在驾驶座后背上,委屈的很。
“我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你要是坚持坐副驾驶,就真的要死了。”
“那我能拥有太阳老婆的一个么么吗?”
么么没有,白眼可以。
诸如此类“丧权辱国”的事情在丈夫生病期间发生了很多次。比如说,周末下午,我们难得有兴致打算下楼找一家咖啡馆,边品尝人生苦涩边欣赏春意盎然;但他不能靠近窗户,只能窝在角落里跟网友征战峡谷,并在黑屏的时候抬头看看他在户外晒太阳享受春天的老婆我。
“亲爱的,我感觉自己要长虫了。”
“所以呢?”
“晒晒太阳不长虫。”
“容我提醒你,亲爱的。”深呼吸,忍了又忍的我决定让自家大傻子清醒一点儿,“你的医保卡余额只有121块钱了。”
他苍白的皮肤衬得黑色眼睛很大,再配合他震惊的表情,我都怀疑他眼睛是不是要掉出来。
“怎么会?!”
“因为你每周都会把自己送进医院一次……”至少一次。
此时不过距离确诊趋光症才过去两个月,丈夫亲近太阳的行为越发频发,只要稍不留意他就会尝试晒太阳这一危险行为。
有时候,我是指,有时候丈夫路过窗户时,他看向太阳的神情有些像宗教的狂信徒。
只有最原始的冲动。
我开始有些慌了。我在网上搜索,也去询问医生,趋光症从确诊初期过渡到中晚期需要多久……
医生的回答是:三个月。
从确诊到晚期,从初春到夏初。
丈夫坐在地上,脑袋搁在我腿上,像只没有吃到罐头的大狗。“老婆,我有些冷。”
“给你暖暖。”
二十多度其实一点儿都不冷,但我知道,他说的不是身体。
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当他的太阳。
“我爱你,老婆。”
“我也是。”
这是他最后一次跟我说话。
第二天,我从熟悉的黑暗中醒来,下床,开灯。然后开门,准备去洗手间……
那一瞬,我被刺目的阳光晃到失神。
我的丈夫,我的大傻狗,他坐在床边,微笑着晒太阳。
他手里端着刚打好的豆浆,见我出来,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
然后,他化成了灰烬。
白色的豆浆撒在黑色的渣子上,消失不见。
说实话,我并不意外。
我了解我的丈夫,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他只是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我。
我说,睡午觉就一定要晒着太阳睡才有感觉。
我说,晒太阳不长虫,补钙还长个。
我说,我是他的太阳。
“可是太阳不应该在黑暗中。”
于是他撕开了黑暗。
我将最后的尘埃收起,去医院定制成钻石,戴在无名指上。
我时常会坐在窗边,迎着朝阳,看钻石折射出的光。
“我爱你,亲爱的。”
Easy game Easy go
*灵感来自这首→イージーゲーム (feat. 和ぬか),如果可以的话推荐搭配食用
*超大量过去内容,属于看完就能了解角色前半辈子的详细程度(草)从很久之前的时间线开始写的前前前日谈
*作者不懂体育比赛都是瞎写的,如果有出现bug请当做半架空、半架空(草
……
…………
“安森很喜欢玩游戏吧?”
看起来非常干练的棕发女性转头看向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的儿子,而看着小小的显示屏上的“Game over”发呆的男孩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仰头看向母亲。
“唔、嗯?当然啊,游戏很有趣,而且妈妈也会陪我一起玩。”
注意到儿子盯着屏幕的眼神,女人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哈哈哈,也别太在意一次失败了,毕竟游戏还能重开嘛。”
“安森将来如果遇到很难熬的时候,只要把它当成游戏就不会那么难过了,生活就像游戏一样,只要努力总能想到新的通关方法的,所以就不要盯着一次Game over不放了,OK吗宝贝?”
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主动起身帮母亲收拾游戏机,而女人则再次揉着男孩的头发夸奖:
“好孩子~咱们马上就要搬家了,等搬到新家安森就能玩更好的游戏机了,期待吗?”
“期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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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候 游戏正在更新]
[解锁新地点 新家]
[解锁新人物 哥哥 父亲]
[获得物品 小学生必备全套教辅书×1]
女人拉着拉杆箱走入小区,她身后拉着小小的行李箱的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沿途路过的房子都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看来这里确实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居”。
站在不远处的路口的银发男人注意到他们的身影,笑着走了过来。
安森赶在母亲和男人对话之前哒哒哒跑到男人面前,迎着男人饶有兴趣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母亲教他的那个词说了出来。
“嗯、那个,很高兴见到你,爸爸!”
棕发女人当场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虽然说得很好!但是这其实是哥哥哦,安森。”
“哥、哥哥?!”
男孩满脸通红地愣在了原地,毕竟在他过往看过的动画片和漫画里,主角的哥哥虽然会比主角年长,但最多也就是少年的模样,跟眼前看起来明显是成年人的男人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眼前穿着白衣的银发男性也跟着笑了几声,接着就十分客气地跟他们打了招呼。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凯莉女士和安森,欢迎你们入住雪居。”
“……雪居就是这里的名字。”
凯莉悄悄侧身跟安森解释,而从没住过有名字的房子的男孩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在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后就微笑着俯下身来,把一个厚厚的纸包递给了安森。
“这是见面礼物,希望安森能在雪居住得开心。”
毕竟还是小孩子,男孩颠了颠手中的包裹,在感觉到手中的重量后就不可避免地兴奋起来,甚至在进入家中后也是一直保持着点头、微笑、喊不同的称呼的过程,实际心思早就飘到了那个包裹上。
等到终于能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安森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拆开了包裹,然而摆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厚摞他并不熟悉的厚书。
男孩的眼神在翻看这套书的过程中逐渐无神,一个念头也逐渐在心中成型。
——哥哥不会是个坏人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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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候 游戏正在更新]
[解锁新地点 学校 后山]
[获得物品 全套运动服×1]
[解锁新路线 预备运动员]
[……为什么连这个都不懂啊?你以前是怎么学习的?]
[没教养的贫民窟小鬼滚出学校!]
[——似乎是学校里部分NPC的发言,被折叠和忽略了]
[……老师通知我安森的成绩……不太理想……这样下去……]
[……那孩子对跑步感兴趣……]
[只有一次机会。]
[——因资源解析错误而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准备、起跑、迈开步伐。
虽然是最简单的、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的动作,但安森无论几次重复这些动作都不会感觉厌烦。
随着速度的不断加快,山间的风与草叶的香气洗刷了平日里的一切不快,仿佛只要继续加速、不断加速、只要速度够快,双脚就能脱离地面,像鸟儿一样在空中翱翔。
虽然这种脱离人世般的自由持续不了多久,但只要能短暂地拥有这种自由,安森就能把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不快抛之脑后。
在长跑结束后,他会把衣服换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跑回家里,假装自己是刚刚放学。
“安森要不要猜猜妈妈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等安森放下书包,他热情洋溢的母亲立刻凑了过来,满面笑容地看着他。
“附近那家店的汉堡肉?还是新电影的电影票?”
因为多少有点心虚,安森低着头假装摆弄自己的鞋带,随意猜了几个答案。
“全部都是错误答案!”
棕发女人说着,大笑着把崭新的运动服、运动鞋和一份申请书全部塞进了少年的怀里。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搞到的……我亲爱的儿子有没有打算开启一条新路线?”
他看到凯莉朝他眨了眨眼睛。
习惯了母亲总是在生活里用形容游戏的方式跟他说话的安森笑了出来,抬手跟母亲击了个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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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候 游戏正在更新]
[解锁新地点 体育场]
[解锁新人物 教练 队友]
[解锁新成就 □□锦标赛冠军]
[获得物品 金牌]
[震惊全场!崭露头角的新人击败常胜冠军沃尔肯,夺得□□竞标赛冠军]
[——一份语气异常浮夸的旧报纸,抓拍的照片中作为主角的青年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茫然]
闷热的天气让解说台上传来的声音都有些无精打采,跟天气一样让人打不起精神的是赛场上的情况——赛场上的常胜老手跟一群一直以来都实力平平的选手比赛的结果实在是没什么悬念。
“16号选手突然赶上来了!”
在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里,突然高昂起来的解说的声音足以吓人一跳。
“不可思议!16号还在加速!16号反超了5号!让我们恭喜安森·格雷选手!”
伴随着解说台上越来越高昂的声音,棕发青年冲过了终点,他茫然地环顾着周围,直到队友和教练、记者一齐涌来,才好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在人群中的包围中跟队友击掌。
安森跑步时的状态通常都是这种心无旁骛的专注,毕竟他总是习惯于把这个过程想象为自己助跑起飞的过程往日里这种状态让他没少被教练批评,但这一次他却恰好依靠这种状态战胜了那位常胜选手。
手中的金牌摸起来有点硌手,冰凉地贴着汗湿的掌心,直到母亲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侧传来,他才终于对夺冠这件事有了实感。
“嘿嘿,我说得没错吧,宝贝。就算暂时卡关了也不要紧,只要找出另一条闯关的路就好了。”
“我为你感到骄傲,安森。”
“安森,恭喜你,祝你今后的运动员生涯也越来越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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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候 游戏正在□□]
[遭遇@& Õ§※@]
[获※物品 诊断书]
[&得物品 □○证明]
[解锁@新■■ &×退役]
[※※●□ 无法▼▲的腿伤]
[别担心啦,你这只是小伤,长跑的人里几个没受过点伤的,养几天就会痊愈的]
[……先天的&●病……腿骨有( )……如果继续■@跑步,大概率会※□终生残疾……]
[我们都听说了,你那是□●病,就算再怎么复健也不可能■▲,不如早点宣布※※把队长的位置让出来吧?]
[……新星陨落?!※■被查出患有□&?性的腿部疾病……如果继续&※●▲,很可能落下终生残疾……]
[……宣布于7月21日退役……]
[……祝你生日快乐,退※快乐……想开点,以后想做什■●▲※▼→(※■▲]
[如果我……][模糊的声音]
[没有新的通关方法][必须?弃][为什么&■]
[原来“我”并※重要……]
[加载※败][失▼][失败]
[※■][▼■][&?]
[对不起,□□,即使把人生看做游戏,遇到难熬的事的时候□&原来也不会削减,所以我放弃了]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
…………
许久不见的亲戚突然上门把小孩交给我带真是麻烦。
“那么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安森。如果不是我们工作调动的原因,就不用这样麻烦你了,但是你只有你这边有空闲,所以……”
我知道,意思是你闲着也是闲着带带小孩怎么了……侦探也根本没有那么闲好吧。
“确实,真是不好意思呀。”
兄长和兄嫂客气地向着安森微笑,而躲在他们身后的银发男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以看起来并不友善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别看了,再怎么看你爸妈也不会把你带走的。
安森熟练地无视小孩的眼神,把从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些话塞了回去,用同样客气的语气跟兄长寒暄了一小会。
做侦探几年来也不是没有遇到跟孩子有关的棘手案件,虽然实际他只会觉得带小孩和工作都很麻烦,但现在也逐渐习惯了。
等兄嫂们拎着行李箱走出事务所,银发的小孩立刻指着安森大喊,“你根本不是我叔叔,你是人贩子!你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安森沉寂已久的心突然重新燃起了十分熟悉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通常可以称之为“怒气”。
“我还不想被你这种臭小鬼叫叔叔呢!我今天也就23岁!谁是你叔叔啊!”
非常久违地跟人大吵了一架,还是跟比自己小十岁的侄子,这种行为无论怎么看都幼稚得不得了,但安森竟然意外地感觉到了畅快,好像有什么在心口淤积了很久的东西被挖了出来一样。
[解锁了新的关系 叔侄]
许久没有在脑内浮现的信息突然钻了出来,安森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转身去准备给欧泊做肉排所需要的食材和调料。
……或许偏离了原本轨道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END】
*游戏系统并不真实存在,是安森因为母亲的话而想象出来的保护系统(?)
*曾经确实痛苦于自己梦想夭折因病退役的事情,所以不太想回忆当时的事,这种情绪反应在他脑海里就出现了乱码的表现
*现在他大概是想开了→“因为自己的梦想夭折,所以想要保护其他人特别是孩子的未来”,变成了这种思想
*感谢阅读!
(烂泥本名帕维尔小名帕沙,羊尾本名伊戈尔小名果里亚)
Vk上发来了一则邮件,是新生科技发来的通过通知,帕维尔报名了这个打着VR-4390体感系统名号的医疗器械公司开发的多人扮演游戏。帕维尔很喜欢打游戏,算是又菜又爱玩的那种,虽然水平没有特别差,但是没有到特别好的地步,甚至有点晕3D(菜在体质),不过计算机专业的对键盘的操纵还是可以的。
他一看到是多人扮演就想着,这不就是电影《头O玩家》进入现实吗,就赶快报名了,不过这个游戏在俄罗斯这边的宣传好像并不多,他看了看通过名单,并没有找到什么像是俄罗斯人会取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取烂泥这个名字,其实是自己当了很久的网名,而且帕维尔的含义就是微不足道的意思,这和泥很像,而自己的人生确实过的很烂,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唯一的亲人可能就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邻家弟弟了吧。
不过和这个弟弟关系在上周月假的时候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三天前(周日)…………………
帕维尔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像着火了一样,他抓着啤酒瓶靠在脸颊处,想要汲取一些凉爽一般的蹭蹭。
酒精上头后,其实根本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看着伊戈尔,帕维尔勾起了嘴角。
“这是…第几瓶…了啊…”
伊戈尔靠在了帕维尔身上,两人似乎都醉了。
帕维尔把贴在脸上的啤酒放下,拿起桌上开了只喝了一半的,又一饮而尽。
气氛很奇怪,明明之前两人相处的模式没有这么暧昧的。酒精真是很神奇的东西。还记得他第一次喝酒还是母亲教他的,很小的时候,父亲总是在外面应酬,母亲会喝一些父亲留在家里的红酒入眠,那时小学,母亲在房间里痴痴的笑着,一点酒精是不会醉的,只是放大对一切的感受。
“帕沙,想尝一口吗?”红酒香气肆意地钻入鼻腔,不过对年少的帕维尔来说,是一种新奇的味道。入口第一瞬间帕维尔就想吐了,喝起来并没有闻起来那么香甜,如此厚重的口感并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尝试的,强咽下去之后就开始头晕目眩。
不过令人头晕的是现在,帕维尔和伊戈尔喝了酒之后层层叠叠的靠着,四肢各自寻找着能够靠的地方,一人手里还握着一个近乎空掉的易拉罐…他们喝了多少,不知道。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逸了,自母亲去世后。
帕维尔看着伊戈尔,这个弟弟从小就是跟屁虫一个,喜欢缠着哥哥,他体力并不好,甩不开伊戈尔,而且从小也没有谁和他玩,慢慢的就长大了,伊戈尔在身边好像是习惯一样,过了好多年。
帕维尔在朦胧间看着那双像宝石一般璀璨的蓝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伊戈尔的脸颊,看了一会儿,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轻轻的在伊戈尔的鼻尖落了一个吻。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伊戈尔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他知道他很喜欢伊戈尔,他是帕维尔仅存的可以放置爱的容器,是无论做了什么都会支持他的弟弟。
是啊,他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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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想掩盖什么,总之那天之后两人都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帕维尔是装的,他无法直视自己内心的情感,幸好有东西可以来占据他的思绪了。
[距离开服还有五天…]
(设定上不是亲兄弟,是邻居。帕维尔父亲酗酒被车撞死,母亲乳腺癌痛死,大二还完债后,大三对于帕维尔是新的开始)
(帕维尔是秋明国立大学计算机安全专业大三,伊戈尔是秋明国立大学石油天然气专业大一,但是伊戈尔去物流公司打工了--gap year)
多米努斯的历史几乎与海盗脱离不开关系,而其中由同一位海盗引起的最为著名也最为长久的争执甚至长达一百多年之久。即使是现在的多米努斯,只要提到那一段历史,就无人不知那个最恶劣的大海盗。“独角的恶魔”、“海上的黑色幽灵”、“背叛的魔人”……对那位大海盗的称呼远远不止这些,会出现这些称呼除了是对其实力的恐惧,同时也是对其特征上的描述。
有传言说那位大海盗曾是多米努斯的海军,他背叛了海军选择投敌;有传言说他是曾经死在海上的恶魔,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复仇;有传言说他是不满足于王族的独裁,为人民下发恩惠的义贼。
当然,如果试图使用一个更加符合且贴切的描述的话,那就莫过于“太过长寿的独角的提夫林”这个描述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提夫林的寿命一般约等于人类的寿命,最大也很难超过百岁,更别提保持青春时的模样。但那位大海盗时至今日依旧保持着年轻的外表,年龄也已经超过了两百岁,几乎和多米努斯的那位精灵提督同岁。又或许正因为那位提夫林大海盗和精灵提督同岁,这一百年间的争斗也多是他们两人之间在互相拉扯。
只不过,如果有人碰巧能够细心一点的话,那么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尽管提夫林海盗与精灵提督不是同一种族也不拥有相似的样貌,两人的关系更是水深火热,但两个人却拥有着相同的姓氏和中间名——凡·特里斯。
这曾经属于那争斗的一百年间的某个夜晚。
“咚!”拳头打在桌面上引来巨大的声响,这不是特奥多尔第一次因为那些只顾享受不顾民众呼声的行为生气了,大量的请愿书和处理不完的工作报告普通小山一样堆在他的桌子边,他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忙于奔走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来不及放松一点精神。
已经多久没有出海了?特奥多尔自己也不太清楚了,最近的日子里他几乎都在和各种人见面,查看各种各样死于非命的尸体,再被迫进行永无止境的搜查,却怎么也找不出最后的犯人。更麻烦的是因为那群该死的贵族,一边说着因为海盗抢走了自己的商船,所以自己过冬的预算不够了,一边又擅自把海边民众的大量物资直接据为己有,要是不赶紧想办法支援的话,这个冬天很可能又会有人因为没有食物饿死。
从以前开始,敌人除了海怪、海盗、可能随时进攻的邻国,就是这群脑子也被肚子上的肥肉同化了的贵族。现在好不容易等到邻国突发内斗,随时可能会发生的战争被迫停止了多年,本以为终于能换来一个短暂的休息,却没想到衬托得国内的政治纠纷更加明显了。该死的贪污犯,该死的责任推卸者。特奥多尔想着,又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就着黑夜里的灯光仔仔细细地读着只能让他心情变得更糟糕的内容。
“咔哒。”窗户那边传出响声,刚刚还禁闭的窗户被从外侧撬开了锁,一个好大的黑影出现在窗外,挡住了外面的月光。那个人熟练地用什么东西拉开了窗户,迈步跨过窗台,将整个身子探了进来,甚至有些贴心地再反身关好窗户拉上窗帘。来者一身轻便地麻布衬衫和黑色的马裤,头上带着一顶带有角套的帽子,颇有些愉快地甩着身后普通黑色皮鞭一样的尾巴。
“嗨~亲爱的宝贝儿,这么晚不睡,还在办公呢?”轻佻的语气让本就感觉烦躁的特奥多尔又徒增了一份怒火,而这位没有礼貌的人摘下帽子放在窗边,露出一张和大海盗一模一样的脸,不,不如说他就是本尊——佐兰·凡·特里斯。
“滚!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我这么多工作烦得要死?!”提督的语气中充满了怒火和迁怒,但却没有任何两人在海上针锋相对时的仇视,因为这并不是海盗第一次夜潜进他的房间,他也没理由对自己的伴侣次次都发脾气,前提是对方不打算故意惹事,但不包括现在。“我趁着下属们不注意,好不容易才回来看看我家宝贝儿,结果刚进门就要被赶出门,过——分——”海盗并不在意提督的怒火,反而自顾自地双手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蹭到提督的桌前,惬意地靠在了上面,直接把原本就放不平稳的纸摞挤得歪歪扭扭,这那么让注重整洁和秩序的提督立马向他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并开口怒斥道:“我告诉你,我没心思管你那么多事,最好不要专门过来浪费我的精力。”同时他伸手揽住了那摞濒临倒塌的文件们,低头重新去看自己手中的文件。
被骂了一通的佐兰习惯性将那些骂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着对方低头不理自己的行为,干脆直接绕过桌子,借着自己身高偷看特奥多尔正在看的资料。然而在看到是说海边物资匮乏急需支援,以及举报领主应当接受政治审查的内容时,佐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依旧维持着语气尝试吸引特奥多尔的注意:“哦哟?但你这防御做的那么脆弱,我一海盗头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来了,不该优先好好反思一下吗?”他虽然这么说,却又次次都能从同一个地方顺利地进来,想都不用想都能明白特奥多尔的用意,而后者依旧头也不抬的回道:“没空,比起这点防御我自己能干,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这些七七八八的杀人案和政治调查到底什么时候能查完啊?!”
见自己没能吸引到特奥多尔的注意,佐兰撇了撇嘴,知道这人大概率又是着急上火,脑子里除了工作进不去任何东西,准备拿自己的身体和工作拼命了,尽管他这个当年以身犯险冲入海盗群体当中的,同样不珍惜自己身体的叛军没什么资格说话,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尝试去理解和关怀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特奥多尔。
“——”一阵椅子的拖拽音,提督被连人带椅子往后拖出一段距离,直接把提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刚刚抬头,就感觉到大腿上落下了重物。再回过神时,海盗已经大摇大摆地直接坐在提督的大腿上,一手拿着另一份资料,一手直接勾住提督的脖子往他的身上揽,在这样的动作静止了一小会儿后,海盗有些恶劣地笑出了声,“杀人案和政治调查啊——巧了不是,上面几个人的船被我截了~”他把资料拿到提督的面前,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几个名字,正正好好,就是那几个没收海边民众资源的贵族领主。
提督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工作量会增加,面前这个海盗可谓是功不可没,一声通用语粗口直接从他的喉咙里收不住地蹦了出来,于是他开始试图从海盗的搂抱里抽身,“你在那边光说,你有种就帮我把这些烂摊子收拾一下啊,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哪来的那么多事。”
“因为被我截了重要的贪污证据所以正着急着呢呗?放宽心,他们现在就是急自己的利益被别人占了。再过两三天他们就不是这种命令语气,而是该求你办事了。”海盗感觉到了抵抗,转了下眼睛,和提督对抗着硬是把对方往自己身上压,有些不轻不重地哼出一口气,满满地都是对那些贵族的不屑,“求你讨伐海盗,求你帮忙把他们的船弄回来,然后告诉你这都是海盗逼他们干的,和他们没关系——”就像是一如既往发生的那样。海盗心想着,把手里的资料随意扔在桌子上,又用手戳了戳提督的脸颊。
特奥多尔拉下佐兰戳着他脸的手,同时也扯开勾在脖子上的胳膊,眼神中同样带着不屑与不满,“我可不想被这种人求着办事,尤其是这种推卸责任的事情。我只想帮真正需要我的帮助的。”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起开,你妨碍我办公了。”被嫌弃的佐兰眨了眨眼,干脆从特奥多尔的大腿上起来,转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看来是准备把自己的骚扰贯彻到结尾。
佐兰翘起腿,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怀表,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如果现在不逼迫眼前这个人去睡上一会儿,恐怕这个人连三小时的休息都没有,就算是精灵也没有这么熬的吧?难不成靠消除疲劳的魔法和药物?他思考了一下,抓住伸手准备继续驱赶他的特奥多尔的胳膊,直接在朝着自己拉近的同时,弯下腰仔细确认了一下对方的脸,好在这张脸上除了不耐烦以外,眼睛下面没有一点乌青,也没有明显的过渡使用药物的迹象。于是佐兰干脆凑近到特奥多尔的耳边,低声继续说道:“我们特奥真是乖宝宝精灵啊——那就让我告诉你个秘密,那些人都以为海盗只会出现在海上…而用秩序办不到的事情,就只能由混沌出手,提督大人,你觉得我为什么亲自来找你?”
佐兰的疑问句立马让特奥多尔警惕了起来,他直视着佐兰的眼睛,咬牙切齿般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挂着轻松笑意的男人,“……别告诉我,你还想把这个国家的这么些破事搞大,最后解决问题的还是我。”这是警告,又是担忧,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又会做出什么惹火上身的事情,但他绝对不想收到这个人的死讯,可后者一如既往的自我,仿佛没有体会到他的心情一般继续开口诉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会物理把他们架空,没有了权利的家伙还需要你多费心吗?‘都是海盗的错’,所以你只要专心来讨伐海盗就可以了——没有你的大海可真无聊啊。”这样的话语瞬间刺激到了他,他强压下怒火,努力保持着理性试图继续讲道理。
“…………那些贵族没有船还有地呢,想得美。我去对付海盗了,城里更没人管事了。”“‘还有地呢,想得美’——看来不经常出海让你的脑子也僵化了啊?我能入侵你的宅府,你觉得我带出来的人又怎么样呢?不聪明的精灵就只有被提夫林调戏的份。”
佐兰一边反驳回去,一边试图用尾巴代替手掌勾住特奥多尔的手臂,并准备从桌子上下来拽着这个该睡觉的精灵到床上去,却没想到,他刚刚松开特奥多尔的手臂,眼前这个精灵瞬间红了眼睛用尽了力气抬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摁倒在桌子上,那些摞得整整齐齐的文件也因冲击而飞了出去,慢慢地才从空中洒落在地上。佐兰收回追随着那些纸的视线,向下重新看向特奥多尔,他注意到对方细微的颤抖,脑子迟钝的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又搞砸了。
“出去浪迹久了连陆地国家的概念都忘了,我看你也是忘本的专家……算我求你了好吧?!别再给我添那些没必要的麻烦了!!你可以随便出去浪那就回你的船上啊?!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王族内部全在互相打根本不管民生,我哪放心走?!”精灵有些嘶哑的低吼声传入提夫林的耳中,隐隐的带着些许哭腔,引得提夫林一下就收起来那些过于轻佻的态度和语气。提夫林只能无奈地抬起些许身体,再伸手摁住那种拽着他领子的手,并伸手去压低精灵的身体,让对方能够直接靠在他的身上。这种行为能够方便提夫林去尽可能抱住这个情绪失控的精灵,去抚平那些早就该释放出来的情感。
提夫林轻轻地抚摸着精灵的后背,放轻语气,“……关靠秩序可救不了民生,不然这两年海盗的数量也不至于增加啊,特奥。你觉得你的秩序和服从就可以改变这个国家,你才是大错特错。”他想到那些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的现在,都依旧沉溺于酒池肉林生活的贵族们;想到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去遵从法律和规矩,也依旧不会有所改观的国家;想到就算拼尽全力去帮助民众,却依旧只能看着他们被夺走物资,活活在冬天被饿死的命运…一想到这些,他就从不后悔自己叛国成为海盗,“只有出现足够让那些王族贵族害怕忌惮的第三势力时,他们才会害怕才会被迫团结,哪怕他们不团结,也会优胜劣汰。”提夫林确信用自己短寿的生命来给那些贵族带来一丝混乱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这也可以让精灵不会为自己的死而太难过,只不过照现在来看他不论哪个都没能彻底做好,尤其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活过了两百岁。
“你这么做我可以替你开脱,但我这么做是叛国。”
“嗯哼~坏事就由我来做。何况我有预感,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特奥多尔听着佐兰那些蹩脚的安抚,大抵是又觉得说的有道理,又或者是意识到了佐兰有什么新的打算,他吸了下鼻子,伸手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才闷闷的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在我的行程以外的事情配合你。”
佐兰看着特奥多尔这个样子,干脆伸手捏在特奥多尔的鼻子,试图帮忙可能堵塞了的鼻子通通气,接着他想了想,今晚跟着他一起行动的下属大概都已经就位了,那些证明贵族身份的文件、公章和契约书等等的东西也已经让人打包带回船上了,虽然本来就打算之后悄悄拿给特奥多尔,但今晚来见对方的确也是临时的打算,于是别说东西了,他除了自己这个人以外还真是什么都没拿,“等我的消息…沿岸的领地今晚应该会很热闹,我派了人过去,至少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再饿死人了。”佐兰说完,双手干脆用力把特奥多尔往自己身上摁了摁,“可别真哭啊,我可舍不得看你哭,你要是真哭了,我就只好用肉体赔偿你了。”他重新找回那种轻佻的语气,引得特奥多尔又发出一声带着脏话的低吼。
接着力气,佐兰连人带着特奥多尔一翻身,维持着这样姿势单手直接把人扛了起来,空出的那只手直接关了灯,不顾特奥多尔的反抗,就这么把精灵“砰”得扔在角落里那张单人床上,尾巴一拽就把被子盖在精灵身上,接着自己也躺下,硬是把一张单人床挤得满满当当,“都说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这…”“忙了一晚上我困了,你就当陪我睡会儿吧,天亮来人之前我就走,不占你多少时间。”佐兰直接把一只胳膊和腿都搭在特奥多尔身上,牢牢地把人固定在床上,毕竟比力气和体型还是他更大。
折腾不过佐兰的特奥多尔哼出一口气,却又只能无奈的准许佐兰这么绑架自己休息几小时,毕竟也只是几小时。也许是精神之前过于疲劳,当头沾上枕头,旁边有着均匀的呼吸声当做背景音时,特奥多尔也难免得陷入了睡眠……
然后,第二天早上,当太阳的阳光带着海风透过窗户进到特奥多尔的房间里时,旁边的佐兰早就不见了踪影,房间里打开的窗户和重新整理好的干净书桌,都显得昨晚的对话仿佛一场梦境,就连身上的依偎在一起过的体温也早就被海风给吹散,留给他的又只有一片寂寞。特奥多尔起身,走到书桌前,桌子上的文件似乎被谁分类过,已经整齐帮他分好了可以优先处理和可以延后处理的事项,以及一张写有他在熟悉不过的字迹的纸条:“注意休息,几天后我再来。”
精灵提督攥紧了纸条,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远处的大海,或许在大海的那边,有着他们憧憬的未来。
作者| 绿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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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信徒的歌词有部分来自余光中先生的诗歌《火浴》。
“你要做受难者的救主。”
“我要是受难者的救主。”
“你会赎去全人类的罪。”
“我会赎去全人类的罪。”
“你将走过地狱,将人们引向天国。”
“我将走过地狱,将人们引向天国。”
“你要为众生的苦而苦,当人们得安乐时,你就会安乐。”
“我为众生的苦而苦,当人们得安乐时,我才安乐。”
少年坐在水泉边,双手合十默祷着。修女们为他沐浴更衣,一捧清水顺着他的长发流下,一氅白纱披到他的肩上,遮住左腕内侧一片羽毛般的金红纹络。主祭从外面来,向他躬身行礼。
“问候您,我等年轻的主人,仪式的时间到了,请前往前广场吧——正有可怜人等着您的救赎。”
少年轻轻颔首,跟着主祭往外走,修士与修女手持着蜡烛在两旁等候。他在繁密的天使雕像之间穿过幽暗的石墙与长廊,穿过一道光明的门,走向小教堂外,被跪拜的人群抱拥的祭坛。
一名被疾病折磨多时的信徒已经等候许久,包裹在褐红色斗篷中的佝偻身体无法站立,跪伏在地上,因为痛苦而不断呻吟,像从卵中剥出的羽兽的幼雏一般,气息奄奄。跪在四周的家人们为这位可怜人争取到了火浴的机会,期望能通过他的手获得重生。
少年披着羽翼般曳地的白衣,赤足踏着洒成道路的红色花瓣走向他们。信徒的家人们诚惶诚恐拜伏在他脚下,请求他赐予可怜的亲人以新生。少年跪下在病人的身边,握住那皮肤松弛而骨骼分明的手,他说:“蒙主垂怜,让你的罪恶得宽恕,让你的痛苦得解脱。”
信徒被包裹着褐袍抬至祭坛上,涂抹上花药与香油。少年踏上祭坛,在信他而求拯救的病人身边跪下。
祭坛下堆满着各种香木,祭坛上摆放着香烛与花朵,天光洒落照亮他瀑布金发,让身上的长衣有如洁白的初雪。鬓角的红羽仿佛两簇火焰,那纯洁的面容无比肃穆,透出不属于十二岁的崇高与庄严,玫瑰色的眼珠却有着晚霞般的怜悯与温柔。
“我会为你火浴,火焰会带来疼痛,然后带来新生。你要撑过烈火,才能成活。在新生到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痛,可以抓住我,请坚持到最后,好吗?”他柔声问怀中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求生者,对方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因溃烂而上泛的腐臭连香脂的气息也无法压住。他像一只羽兽张开双翼,俯身于那病躯之上,深深地拥抱他如怀抱着婴孩,在沁满冷汗的额头落下一吻。
“祂的爱子,我等的救主啊!请赐他火浴!赐他新生!”
“赐他火浴!赐他新生!”
“赐他火浴!赐他新生!”
主祭带着信众们呼喊起来,绚烂的火焰便从他们脚下徐徐绽开,一层层浸满油脂的香木在祭坛下点燃,吞噬了二人的身影。
烈火从少年神子的衣袍下滚滚涌出,浴火者放开他的袖子而攥住了他的手臂,虚弱的喉中发出绝望的喘鸣。那伤口被烈火灼成焦炭,破溃的皮肤之下露出血与肉,血与肉之下露出不净的骨。
“为解脱世上煎熬的灵魂
祂的爱子自火中降生
他蹈着烈焰,一步一个火种
从火中来仍回到火中”
祭坛下弥漫起焚烧的木香,人群跪拜着随主祭诵唱。祭坛上烈火焚身如千杖交笞的极刑,浴火者痛苦的声音贴耳钻心,攥住他的力量几乎要捏碎他的身体,覆身的烈火逼出冷汗。
“地上的罪人乃我等的兄弟
勿有恐惧,虔心忏悔
重生的门扉以火焰拱成
火比水更透明,比死更深”
少年只是更紧地抱住他,更坚定,更深,把痛楚顺着由火焰相连的神经引向自己,用沙哑起来的嗓音在对方耳边轻声呢喃:
“我知道……我知道很痛苦。”
“抓住我,不要放开。”
“我会尽快净化毁坏的肉体,带来新生。”
“我会带你走过死亡,带你回到人间。”
“用健康的躯体,回到你亲人的身边。”
“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永恒流动,永恒的烈焰
未拥抱死的,不能诞生
赐之火浴!赐之新生!
纯净的灵魂在烈火里永恒!”
颗颗火星盘旋着向上,在烈火的大幕外,人群依然诵唱。他们听见从火里传来一声始于混沌的咆哮,随着咽喉逐渐清明而化作高亢的尖叫。他们惊惧而喜悦,那声音便是被赦免回人间的证明。
那是烈火抚过的躯体走向新生,重新长出了没有病痛的肌骨,自健康的血肉上有新肤开始生长。焦炭在拥抱中层层剥落,化作苍白灰烬,在那之下新生的躯体开始复苏,因迅速的生长而战栗于喜悦的痛楚。
“赐之火浴!赐之新生!
纯净的灵魂在烈火里永恒!”
歌直唱到香木焚尽,大火止息,他们看到神子的长发在热风中飘扬着,他张开双臂如张开双翼,笑对怀中浴火之人。而先前在病痛中油尽灯枯的羸弱的信徒,则在喘息中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新生的躯体。没有伤口,没有溃烂,只有洁净的新肤,和不再沉重的呼吸,肢体久违地流畅且轻盈。此刻除了忍受疼痛残留的疲劳,他已摆脱了病痛的阴霾。
“过去的一切已得到赦免。”
“欢迎你回到人间。”
少年微笑着牵起他的手,领他从灰烬中站起来,高举手臂以宣告于众人。主祭宣布火浴完成,浴火者的虔诚通过了考验,经神子的宽赦已得到重生。
于是人们再次虔诚地跪伏,狂热地崇拜。感谢这份恩赐,感谢祂赐下祂的爱子来拯救世人。
家人们为新生的浴火者披上袍衣,低下头来,在主祭的面前重新受洗。修士们为少年戴上香木编织的发冠,披上一件新的纱衣,虔敬地送他回教堂深处的居所去休息。
少年回望向拜伏地人群,长发被汗水打湿,微笑着的脸透着苍白。污血的拓印盖在新纱之下,纤细双臂上缠绕着指掌形状的淤青,左腕内侧的羽状瘢痕更加蔓延开来。
他鬓角的红羽仿佛两簇火焰,玫瑰色的眼中依然满含肃穆与爱怜。
背包客的月假
敲到手快断了才弄完最后一个防火系统,这个月终于有了一些小收入了。帕维尔盖上电脑,长舒一口气。抓了抓头发,半个月没有离开过电脑房了。要不是为了房租换完还有别的储蓄可花,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上进的人。
帕维尔其实不太喜欢动脑,但动脑总比穷死好。他准备出门一下,自己拥有钱的快感真的令人心情愉快。
帕维尔走下公寓,大三的他并不总是需要呆在学校,在学校里也没有很认真学习还不如搬出来自己住,反正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
伊戈尔放好最后一个货运箱子,找工头报告,领取了自己的夜晚还有报酬,习惯性的打开X看看上面有什么新鲜事物。主页蹦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伊戈尔雀跃,伊戈尔跳,伊戈尔冷静下来笑…
“哥…”
帕维尔感到一阵风,多拿了一件外套,他有个小癖好,喜欢抱着外套,只穿短袖和卫衣。他总是在对抗,有时对抗寒冷,有时对抗饥饿,有时…手机震了一下,Vk上有消息来了。
“哥哥你在干嘛?”
伊戈尔…“在饿”帕维尔戳了两下屏幕,脚自己带他走到了了一家意面馆,他对吃的没有太多要求,胃也习惯他的随意了…
“老板,要一份肉酱意面和沙拉加鸡蛋”
“好的。是帕沙啊!好久不见了。”老婆婆抬头瞅了两眼才敢认出来。
“嗯嗯”
帕维尔刚坐下门帘就被打开了,他发现伊戈尔每次都能找到他。
“哥!你果然在这里”伊戈尔喘着气走过来坐下。“老板,要一份咖喱意面!”声音洪亮得整家店都在回头。不过帕维尔早已做好准备捂住耳朵低头了。
“哥我刚打完工领到工资,这顿我请你吧”似乎是不会感到疲惫般,明明还有汗珠留在脸颊上,蓝绿瞳孔却是止不住往外冒着喜悦,他把他的包放在旁边的位置上
“你在开心个什么劲啊”帕维尔眨了眨眼睛,声音从口罩底下悄悄钻出来,散在空气中。
伊戈尔用手托着下巴慢慢歪头,“不知道,可能刚下班吧”
“打工好玩吗”帕维尔站起来去拿了两把叉子,“谢谢老板”他端着自己的面和沙拉回来
“比上学好玩,学校太无聊了,每天都在讲一些恶心的天然气和石油的理论知识,到底是要研究什么都不知道。”伊戈尔眨了眨眼睛,接过叉子,“你呢,每天都在家里干嘛?”
“我也在打工啊,修理工…”帕维尔插了一些蔬菜和土豆,“眼睛都要瞎了,天天看电脑,特别无聊,感觉每一个字母都长一样…”
晚餐很简单的解决了,帕维尔和伊戈尔都没有特别爱吃的东西,可能秋明州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吧,也可能从小就没吃过东西,对啥都没有特别留恋吧。
帕维尔不是一个爱讲话的人,但是在弟弟面前会话多一点。
不过伊戈尔也是,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讲话。自从帕维尔的父母走后,几乎没有任何人和帕维尔玩,从高中到大二的每天都要兼职还钱,利益关系掺杂的更多一些。如果不够精明,很容易被欺负得分文不剩。
伊戈尔还算幸福,至少父母没有特别不负责任,还在以一种微妙的平衡一起生活。
他们走在大街上,两个人都背着包,包里装着各自的心事。西伯利亚的风刮的脸生疼,八点多了天还是亮的,他们漫无目的的走,伊戈尔的嘴很少停下,他可能憋了很久吧。
“哥,再过一两天我就升官了!我可以不用搬东西了!”
“恭喜。”帕维尔淡淡的说了一句,前面的路灯下有一对情侣在热吻。
“我们回去吧,你要去我的房子吗?”
“好啊,我们回家。”
“嗯,我们去买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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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月:74 p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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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MondAy:41 p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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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朱苏德拉:0 pts
【42】RIN:0 pts
【43】阿格里斯·阿斯特:154 pts
【44】墓歇:0 pts
【45】RtRt:85 pts
【46】JimBeam:119 pts
*侦探先生参加游戏前的前传,因为提到了一点侄子所以把侄子也加进来了(?)
“诶呀,侦探先生,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找回了我家莉莉,她走丢以后我急得一直睡不着呢——”
“这没什么,您家的莉莉也很配合我的工作……总之,您感觉满意就好。”
“啊,怎么会不满意呢!像您这样帅气的年轻人,又这么温柔,看在您的份上,这次的委托费我会多付一些的,以后也记得联系我呀。”
注意到眼前画着浓妆的女性向自己抛来的媚眼,棕发青年转头咳嗽了几声,这才保持住了营业状态。
“您有侦探业务的需要还可以跟我联系,我就不主动打扰您了。”
“欸,真可惜呢……那就有缘再见咯,侦探小哥~”
目送着浓妆艳抹的中年女性抱着那只名贵的猫远去,原本表现得一本正经的青年立刻后仰靠进了柔软的靠背椅里,顺手把女人强行塞过来的名片甩进了垃圾桶。
“真是麻烦死了……”
除非是特别有名气的侦探,从事这一行的人总是避免不了要接这些抓猫抓狗拎小孩的委托,更何况这次的客户虽然各种意义上都很麻烦,但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差不多该下班了,他正这么想着,侦探事务所门口的风铃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棕发青年在听到风铃响起的几秒内立刻恢复成了工作的状态,等看清了进门的到底是谁,他又面无表情地躺了回去。
“怎么是你啊。”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你也不要摆出这种微妙的嫌弃人的表情啊,顾客不是上帝吗!”
“挑人下班时间上门的顾客没人会喜欢的,再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顾客了?”
“就是现在!”黑发的青年拉开椅子坐到了侦探的对面,准备说正事时吐槽的气势顿时减少了一半,声音也跟着逐渐变小,“我是说,其实是我家老爷子让我来委托你调查某个公司的,安森。”
被称作安森的青年终于坐起来身来,“新生科技?”
“老爷子给你发邮件了?”
“我好歹也是侦探吧,按你家的背景来说,要让我调查哪家公司并不难猜。”棕发青年说着把电脑转了过来,指了指上上面显示的画面,“猜猜最近的网络头条里最多被提到的公司是哪家?”
“呃、这个、嗯,其实老爷子也不是一定要让你一个人就查清楚,太困难的话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总之这个是他写的委托书,你要是不接我就——”
“我没说不接吧。”
安森干脆地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常年不出门的宅男的反应力和运动能力跟退役后依旧勤加练习的运动员比起来实在惨不忍睹,黑发青年还没反应过来那封委托书——准确来说是那封信就已经到了对方的手里,安森像是玩飞镖一样把薄薄的信封夹在手中把玩。
“我做侦探的宗旨是,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可疑或者非法的委托,只要你付钱我就会接,况且还是这么有趣的项目。”安森伸了个懒腰,对友人晃了晃手中的信封,“我接了,修你记得付定金,初次委托给你打个友情价八点五折吧。”
“你还真是随便啊,这样迟早要惹上大麻烦的吧?算了,还省了我跟老爷子解释的时间……说起来你家那个小侄子去哪了?我还挺想看看你是怎么带小孩的。”
“学校有活动,应该是去夏令营了。”安森无视了对方最后一句话,“而且我总觉得修你要是跟他见面,只会被他玩得团团转,庆幸一下你没跟他碰面吧。
“不是吧,这么可怕啊?!”
“认真的说,可怕倒是谈不上……有时候还挺有趣的吧。”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安森低头笑了起来,把泡好的咖啡推到了修的面前。
“我这边没有酒能喝,我的咖啡杯也不能用来碰杯,就把这杯咖啡当做庆祝吧。”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时至今日,路易斯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夏日午后,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白色点缀,光线毫不吝啬地洒满了整间教室。
十七岁的他坐在教室前排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将窗外的景象尽收眼底,他所在的教室在二楼,窗户正对着校门,视野相当不错。可是他只想好好看完手上这本书,所以他没有抬头,直到他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惊呼。
正值课间,没有老师在,教室里的同学原本在三三两两聚集闲谈着,声音并不大,所以这一声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原来是眼尖的同学站在窗边,探出半个身子,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大声道:
“好像有人来了呢!校长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教室里轰地炸开了锅,同学们兴奋地涌到窗边看热闹。无论是什么年代,只要是在学校,所有事情的意义都会被放大,毕竟学习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路易斯被扑过来的同学撞了一下,桌脚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迫使他的思绪中断了。上一瞬他还在思索着书中描述的这场战役,除了争夺资源外大概还有威慑的作用,也许更有深意——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也有点好奇地抬起头,窗户边的位置早已被同学严丝合缝地占领,就算他先天地理位置有利,也还是在反应速度上略逊一筹。他努力了几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遂叹口气放弃获取第一手资料,不过他听见有些稀碎的议论从人群里漏出来。
“他们朝着礼堂那边去了?”
“身上穿的是军装!我在书上看到过的!”
“是士兵?那个据说很厉害的哨兵?还有向导?”
同学们越聊越起劲,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争论起校长身后的那几位到底是哨兵还是向导。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角色就像遥不可及的星辰,从来只出现在报纸新闻上,实际上了解甚少,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某种象征符号。至于和哨兵向导有关的故事总是自带传奇色彩,是酒后茶余的话题,从不动一根指头放倒一群人到吐息之间闪现到几百米外,这些传言远比真相跑得远。
路易斯摇摇头把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放到一旁。对于哨兵和向导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介绍,据说他们眼中除了寻常的景象外还有作为其精神状态具象的被称为精神体的事物,想来也是相当有趣的风景吧。
但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带着几分无奈把桌子往后挪了挪给看热闹的同学让开位置,又继续低头翻弄起未看完的历史书。他是最寻常不过的普通人,走进每所学校都能抓出一大把的那一类,若是把这个时代写成一部小说,像他这样的人只能凝成书中的一个标点,甚至只是一个字母、可能都算不上。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回归到手头的书上。这部历史书以时间为主线,杰出人物为关键节点介绍了这片大陆上发生过的重大历史事件,作者对其中许多事件都有相当独到且深入的见解,语言又诙谐幽默,让他有些手不释卷。历史是他所有科目里分数最高,也是最感兴趣的一门,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会在高中毕业之后向心仪大学的历史系递交申请,毕业后成为一名历史学者。
教室里的声音突然减弱下去,他余光瞥见同学慢慢从窗边散开回到座位上,想也知道是老师进来了。路易斯算算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猜测着,暂时把书放下,等待着老师接下来的话。
果然,走入教室的是他们的班主任,他等待了一会儿,等教室恢复了安静才开口道:“下午的课取消,来自圣所的哨兵与向导们将会为我们讲述一些知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都可以去听听。”说话时他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向往和自豪,似乎是因有机会和英雄般的人物面对面交谈而感到骄傲。
而教室里的学生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还没等老师说完就有人抑制不住好奇跑了出去,很快教室就空空如也。路易斯只来得及不舍地扫了一眼还没看完的那页书,就被兴高采烈的同学连拖带拽地拉出去了,他跟着人群往礼堂跑的时候还在懊悔——该把书捎上的!
毕竟他匆匆略过的那一页上的故事可相当精彩。年轻英武的古代君王带领着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地赢下一场又一场战役,开创出又一个新时代,他的每一次胜利都像宏大传奇的史诗,唯独可惜的是这样的英雄人物留下的记载却少之又少,甚至名字都险些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所幸这本书倒是以相当醒目的字体将他的名字印在了这一章节的开头——那就是他第一次认识图特摩斯四世,在书上。
“...您旁边的、这是猎犬吗?它似乎有些不适应这个场合...”
当他终于有机会站在那位年轻朝气的金发哨兵面前,犹豫了好半天却只说出这句话时,周围方才还面带热情的笑容看着他们这群高中生,耐心解惑答疑的其他哨兵和向导骤然安静下来,目光像窗外热烈的阳光一样直射在他身上,灼得他有些不安。话题中心的人突然中断了话题,旁边的其他学生也识趣地放轻了声音,像在池塘中心投下一颗石子,泛起沉默的涟漪,整个礼堂竟像是被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冻住了一般,一根针也落地可闻。
被这么多人,甚至还是这么耀眼的人注视的感觉并不好过,他甚至不敢去仔细分辨那些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路易斯恨不得回到几秒钟前,把那句话嚼碎了咽下去,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渐渐地,有稀碎的议论声响起,好奇的目光在人群间跳跃,而站得离他最近的朋友更是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摇晃了好几下,低声告诫:“你在说什么胡话,看书看出幻觉了吗?这里哪有什么猎犬?”
可他分明看见那哨兵脚边坐着一只金毛猎犬,先前还略显烦躁地抖动身体,伸爪轻轻挠了下哨兵的裤脚,现在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般眼睛蹭的亮起,转了一圈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看...都是他的幻觉吗?
路易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睁眼,猎犬还是没有消失,但是却出现了更多生物——乌鸦、浣熊、蜘蛛...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身边就围上来一圈哨兵向导和各种各样的动物,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翻了好几倍数量的眼睛一齐投射过来惊奇的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路易斯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小步,余光却又瞥见自己肩膀上似乎闪过一小团哆哆嗦嗦的黑影,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只让他紧张更胜一筹——他真真不该再看书了!再看下去岂不是要变成动物世界了吗!
“你看得到?真的看得到?”最早和他讲话的金发哨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你的感官似乎没有异常、那你是向导?!”
对方的声音并未刻意掩饰,周围的学生都能听见,议论被搬上台面,声音一下子拔高,所有的探求目光这下总算目标明确地落到了他身上。朋友早就松开了手,指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字都说不出。有反应更快的同学快步挤上前,难掩满脸的惊奇,七嘴八舌地追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俨然将他当成了像那些人一样的明星。
天哪。圣所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路易斯的脑子晕乎乎的,他手忙脚乱地将靠得太近的同学推开一点,太多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信息一股脑涌进了脑中,让他思考更为艰难和缓慢。他的心脏在胸腔中急切地跳动,声音清晰到几乎要破膛而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发烫,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他还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被不同的声音在同学间快速传递,听到围着他的哨兵和向导们低声讨论着什么,听到他的朋友用激动的语气大声问他是不是要成为英雄了——
然后新晋的向导,十七岁的路易斯·林博特就因为太紧张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光荣地晕过去了。
交流会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草草结束,他在医务室醒来时那些来自圣所的哨兵向导早已离开,只在他床头留下一封信,是去往圣所学习的邀请。
路易斯捏着信纸发怔,心跳再一次急促起来,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直以来都笔直得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道路悄悄拐了个弯,朝着他从未涉足过的山林深处延伸。
也许他真的能成为史书上的一笔?
“......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二十三岁的路易斯长长地叹了口气,略一用力把手里的书推回书架上,严丝合缝。他的办公室在这一层最角落的位置,四方的小房间却装了整整两面墙的书架,剩下一面墙上是敞亮的窗户,正对着大海,窗台上是他养的花。他的办公室很小,也很偏僻,不过反正平时几乎也没人来找他,他乐得清静。
彼时的他还只是圣所里名不见传的历史讲师,平时最大的工作就是给那些和他曾经一样年轻的、还满怀着热情的小哨兵向导们上历史课和整理资料,距离做出引起圣所上下重视的精神疏导周期的研究成果还有好几年光景,甚至担不起一声尊称。
学生时期那种只是因为“向导”二字身份就引起全校轰动的激动和热情慢慢被冰冷的现实磨平,四年的学习让他意识到天赋的差距并非简单的后天努力就能弥补上的,更何况性格中的疏离和下意识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习惯让他从事向导的本职工作更加困难。总之,以相当平庸的成绩毕业后,结合了他个人意愿和能力两方面因素,圣所做出的决定是让他成为文职人员。
也好,路易斯宽慰自己道,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他心爱的历史领域,中途这几年看过了不少新奇的风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他伸手招来书架上抱着一册古籍没松手的小跳鼠,小只却很灵活的生物几下就先他一步跳回办公桌上,献宝般抓起桌上亮晶晶的耳钉向他展示。
他的精神体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才稳定下来,就是眼前这一只毛茸茸的小跳鼠,棕色的毛发柔软,摸起来很舒服,还有像他一样翠绿的眼睛,只是因为体型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很没有威慑力——不过他的近身格斗成绩其实相当不错,甚至能放倒几个练习不勤的哨兵,跳鼠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给出的致命一击伤害还是很惊人的。
视线又转向它爪上捧着的耳钉,路易斯把耳钉接过来,捧在手心凑近了观察。黑色的底座上镶嵌着金色的结晶,是相当古老的风格,触感冰冷而坚硬,他珍而重之地将耳钉存放进准备好的小盒子中,再将盒子放在贴近心脏的衣服内衬兜中,轻轻拍了拍,准备随身携带了。
这是他这一次去高山实地调研唯一带回来的收获,但他却无比确信这件古物能揭开尘封在历史中的秘密——那可是一整座完整的陵墓!从未有人踏足过,墙体在他破开之前都完整密封,墙壁上绘制着明显历史久远的彩绘,雕刻有起码是千年前的古文字,至于大大小小的陪葬品更是数不胜数。他只可惜那些东西都带不走,而出于发现过程的不光彩,他又不便上报,只好拣了其中最小最便于携带的一件。
墓主显然是某位君王,至少也是在历史上声望和地位都相当显赫的一位英雄人物,否则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墓葬规格。只是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不过他可以研究一下耳钉的年份,加上墙上刻着的那些古文字他已经抄录下来,也许可以与圣所中的资料对照一下,缩小年代范围,然后再结合其他资料印证...
他一边收拾着上课的资料一边思索,这一起意外的发现让他陈封许久的心再次活络起来,他久违地听清了自己的心跳。也许,虽然在过去的很多次,很多个日夜,他都妄想过自己能否像史书中的人物一样,做出某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由此被载入史册,青史留名,同样的,在现实的冲击下,泡沫被尽数碾碎,一次次的希望只会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但也许,这一次,真的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沉寂的琴弦真的被拨动,古老的歌谣再次得到传唱。
《异境巡廻II·颠倒塔》企划招收已经截止。
所有发送至官方邮箱的投递均已回复。
截止2023年3月17日晚20:00:50,总计收到时限内的报名共72条。
综合考虑性别、国籍、身份等的平衡性,在对所有人设卡进行阅读与理解后,在最大限度地保障玩家的游戏体验的前提下,企划组决定在原定基础上酌情扩招,共收取其中45条。
由于运营能力有限,本次企划暂无法接收更多玩家。企划组对此感到十分抱歉。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与信任,期待在后续的活动中与您重逢。
作者:顾箐
评论:随意【骂我请轻点】
或许需要避雷:某种意义上的r18g,但事实上并没有直接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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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的尸体现在已经随处可见了。
我有些苦恼,但更多的或许是庆幸,我的爱人以一种新的形式重新占据了我的生活。
在以前,他还具备一个可以描述的形状的时候,我总是眷恋地抚摸和拥抱他。但时间是残酷的,我的爱人从某一天开始逐渐变得破碎了。
一开始只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我想这是我时常用指甲划走在他的皮肤上的缘故。
但很快口子就蔓延开来,在我爱人的皮肉上生长。我曾经试图用针线缝起他们,这曾经起到过一定的作用。见到重新变得完整的爱人令我十分开心,不过这只是饮鸩止渴,我用针线修补我的爱人的时候,反而创造了更多新的伤口。
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理智和欲望总是相互违背,我持续地试图修补,我的爱人的表皮上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组织,但是这些东西能让我的爱人重新以一种完整的形态存在于我的生活,我因此容忍了他们。
有的时候,我会将这些小东西视作我与他的情趣,有时我亲吻了错误的位置,我会认为他会因此责怪我。
总之,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爱人已经变得更加破碎了。
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上脱落了。我非常困惑,我并不是一个肤浅的对象,我爱我的爱人,爱他的一切,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平时的岁月里,我更多地是在和他的皮肤接触。我们相拥,我们亲吻,这一切总是那样的水到渠成,所以当我面对我的爱人内里的身体时——那是如此陌生,您能想象吗?
我曾试图将我的爱人重新赛回他的表皮里,但当我发现这么做只会让他的皮肤愈加破碎时,我停手了。我将他的外在和内在剥离,并一齐拥入怀中。我是个乐观的人,这份优良品质使我在我的朋友中广收好评。我很快接受这新的改变,并自得于我可以同时亲吻两份我的爱人,我收获了双倍的爱!这难道不令他人感到羡慕吗?
我一如既往地亲吻我的爱人。他的皮肤愈发脆弱了,可我总是很贪婪,我总是像我们最初认识那样亲吻他,这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野蛮,但是——去他妈的!我总需要迫切地表达我溢出的爱。
他的皮肤开始融化在我的嘴唇上了,我在一次深吻结束后的蹭弄中发现了这点。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原意是想要回味亲吻间的美好,但我却发现爱人身体上的一部分竟然真的停留在我的嘴唇上了!
我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惊喜,毕竟我根本不怎么思考过我的爱人会离开我。
我把那层物质全都吞进了肚,如此贪婪,我渴求着我的爱人一切!后面这甚至成为了一种习惯。我们接吻,而后我吞下他的一部分——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美好,我对此深信不疑。
后续的日子我不想多加描述。我的爱人总是温柔又体贴,他总是在等待着我。我因为生活所需曾经反复地转移过多次居住地点,但每次我都记得带上我的爱人。要带他通常是不太方便的,我总是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大袋子来把他和他的皮装在一起。我的伙伴曾对此产生过好奇,但我总是表现得很坦然——“这只是我的大型玩偶……上面有家的气味,他们能让我更快地熟悉陌生的环境。”
这副说辞百试百灵,而我的朋友也相当尊重我,他们只会调侃像我这样的人居然还会需要玩偶来陪我入睡。他们从不会真正打开我的袋子,自然也对我的话语深信不疑。但即使他们打开了袋子,恐怕也很难把袋子里的这些东西跟之前的我的爱人联系在一起。我不想责怪他们,毕竟这是我的爱人,自然只有我才会认得出他。
而事实上——我也的确陈述了大半的真相,我的爱人当然充满了家的味道。我们在一起才是家,没有了我的爱人的我,可能充其量算是某种孤魂野鬼吧。
总之,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大多数时候,我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则回来与我的爱人共处。有时白天也很清闲,我就把大半的时间全都用在我的爱人身上。亲吻,拥抱,抓挠,舔舐,无所不用其极,然后把他的一切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那是一种回归母体的平静感,有时我真为你们不能感受到这种喜悦而遗憾。
当然,我的爱人愈加破碎了。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从床上收集他的碎片变成了我新的乐趣,他身上脱落的组织也不再是通过舔舐就能咽下的了,而是更大快,更细长的东西。
有段时间,我曾很害怕听到一种撕裂的声音,那意味着纤维又从我的爱人身上脱落了。
我的爱人从比我还高变得足够被我一手抱起了。我很庆幸这只是他的外皮的变化,他的内容物依旧和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一样挺拔,一切的改变只有上面如今早已浸满了我的气味。
从我的爱人的身上脱落下的组织愈发大块和整齐——什么?扔掉?上帝啊,我是绝对不会“扔掉”这些的。我将他们一一收集起来,放在床边,书桌上,或者随便什么我可以看到的地方。更大一些的小家伙则被我带到了工作地点。这绝对是一种恩赐,我以前曾一直苦恼着没办法随时随地和我的爱人接触,而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我可以随时拿出我爱人的一部分与之接吻,啃咬,抓挠——放在以前,这只是梦里会出现的场景!而现在这变成了现实……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大块的组织在我的“攻势”下很快就败下阵来。大多数时候,他们变成我嘴唇上薄薄的一层组织物而被我咽下肚;有时我也会将他们摆放在我的工作地点,这样我会感觉我被我的爱人一直注视着……我总应该贡献一点自己的隐私来满足伴侣的安全感,我乐此不疲。
洗澡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大多数时候,我并不常清洗我的爱人,要将自己的气味从亲自从爱人身上剥夺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然而,清洗总是必然的。最初的时候,我还能放心地使用一些洗浴用品,或者是毛巾之类的东西擦拭我的爱人,不过很快我就停止了这个举动……我总觉得,那些不知道是如何生产出来的化学物质会腐蚀我爱人的皮肤,否则他为什么会在每次清洗完成后又变得更加轻薄?
于是我后来只选用最基础的清水和最柔软的毛巾。我的爱人实在是太过脆弱,一些轻微的揉擦就能将他的一部分带离我的身边。我自然可以选择从浴缸中收集那些无意间脱落的组织,但更多物质通常溶解在水中了。我曾因此而困惑,并尝试着将这部分液体用作日常饮水,不过在我的爱人在我的肠胃中跟我发了一些小脾气以后我就放弃这么做了。哦,一个合格的伴侣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来跟他们的爱人吵架,对吧?所以我也很快转变了心态。毕竟我跟我的爱人的相处时间尚长,我们的目光总应该放的更长远一些。
他彻底变小了。比一只幼猫还要小,剩下的纤维总是不那么听话,有时他们执拗地打成一团结,只露出几根调皮的顽劣分子露在外面。我总拿我耍赖的爱人没办法,强行解开他们可能反而会伤到我的爱人。我只能用更轻柔,更野蛮的方式来抚摸和拥抱着他们——我有时会感到一阵担忧,如果有一天,我的爱人真的如此决绝,他们真的选择离我而去,我该如何自处?
我看向那依旧完整的,我的爱人的内里。
我痴迷地抚摸着他们,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最近的消息是:我重新给我的爱人找到了一层皮,并把我的爱人塞了进去……一切又变得像我们初恋那天一样美好。现在我有了三份的爱,尽管这层新的皮面对我的触碰还是会显得有些胆怯和青涩,不过我总是很有耐心,我们应该给伴侣多点时间,不是吗?而以前的那层皮被我一如既往地拥吻着……直到他彻底破碎,一点也不剩下的那天。
不过我想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会把我的爱人全都咽下去。我的爱人与我在我的血肉中重逢,我们将在我短暂地一生中永恒地结合。
我对此期待不已。
————
逐光化尘这个词语我并没有在百度上找到更加精确的释意,在这里,我使用了自己的理解。故事中的【我】追逐着【我的爱人】,直到爱人彻底化为虚无的那天,“追逐光直到光化为灰烬”,这是我的理解。
事实上,这篇文章并不完全是出于这个关键词写的,我第一次试着用第一人称写了一篇小短文,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个成功的尝试。这篇故事并不完全是虚构的,不过真实世界中并没有血腥与暴力。
本质上,我想试图营造一种平静的疯癫感,受最近在看的文章影响,我试着加入了一点点看上去像是在采访的视角,偶尔你可以看到这个故事存在一个“您”,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主人公在阐述自己的谵妄,这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试图减少了主人公对爱人的第三人称代词使用,主角总是在强调【我的爱人】,我的,和爱人,他有一种绝对的独占欲,以至于他甚至难以忍受将【爱人】看作一个客体。
我不知道是否第一人称的阐述会让人感到出戏,如果有人能够喜欢这篇小短文我会很开心的。
这个月提早完成了任务,我们下个月再见。
二编:稍微增加了一些篇幅
(我是来交朋友的欸嘿,各种各样的朋友摩多摩多)
夕阳余晖照的人暖洋洋的,人们因为结束了一天的劳碌庆祝,每个人都显得心情甚好。而如此美丽夕阳照不到的地下,也生活着劳碌的人,他们享受不到这样的阳光,这里有的是暗无天日的另一番景象,密密麻麻的小高层挤的这里死气沉沉。但有着闪烁的霓虹,偶尔有天空中的玻璃透出一丝丝阳光支撑着这里的人们生活。带着帽子的少年,为了帮大家获得不多见的光,飞似的在楼顶奔跑,身后还有几个穿着西服人飞似的追。少年身手矫健,几个人贴的很近但愣是没抓住。又是跨过几层楼把这群笨人甩开了好几米。
“快!追上他”
“别让他跑了!”
那少年翻身扶栏,双手一松,一整个人像张大网似的向楼下扑去,帽子被风吹开,露出猫耳 俊俏的脸和雪白的头发,白发上还有一抹鲜红在闪闪发光,红绿异色的瞳孔在黑暗城市地衬托下犀利且炯炯有神,嘴角勾起一丝计谋得逞的笑 为俊俏的脸加了几分俏皮。
“一群废物!追的上我就追哇!”
少年带着一些笑意的大声喊话嘲讽,不等人回复,便闪身进了密密麻麻的楼丛里。
“妈蛋,又让这小子跑了。”
“花了这么久没抓到,今天估计上面又没什么好脸色了”
“不过是个蝼蚁罢了,早晚会被我们踩死。”
“老大说得对!说得对!”
“你个没用的东西除了衬还会干什么”
几人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了喧嚣过后的安静。
猫耳少年一路小跑,时不时向后张望,看他们是不是追来了,显然这群不是很聪明的人没有追来。直到来到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少年摘下帽子,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房间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大且破旧的油灯几乎贴在地面上,几条锁链从房间四周的墙壁伸出栓到灯上。火光不太明亮,摇摇曳曳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天花板上凸起着一个巨大的透明装置,内闪着电流,流向四面八方。猫耳少年摘下帽子后径直走向那个油灯,边走边顺头发,顺着顺着,红色的头发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手愈发明亮 。
“去!”
闪光从指尖飞出,呼的一声飞向灯里的火焰,霎时间,光像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一样从灯中喷涌而出,装置内闪着的电流也愈发汹涌,像海浪一样流出房间,流进每户人家。少年看着火光,失了神,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被需要的人应该放逐,应该被世界抛弃,不应该消耗这个世界的资源,连光也是”
刚刚下过大雨,声音显得很沉,像少年一样的猫耳白发,不过身材魁梧,衣冠整洁,是一个成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整理袖口,他的身前,猫耳少年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只不过头发上没有标志性的红色挑染,口中流出鲜血,颤颤巍巍的说
“大家对于大家都是重要的,存在在世界上的人一定有人在乎 根本不存在不被需要的人!你到底是怎么了爸爸,这不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小孩,一些事情想的都很理想,为了更有用的人,做出牺牲是必要的。我已经想通了,舍弃才会有成长,对于人和世界都是这样!”
男人转身就走,少年艰难的趴起,向男人冲撞去,他回头接住少年
“还真是狗皮膏药,说到底也是个贱人,杀了好了,也算是舍弃,对自己的成长”
男人无光绿色的瞳孔流露出杀气,闪着骇人的光,袖中像水流出来了一把闪着白芒的刀,捅进了少年的身体
“你等死吧,不会痛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爸爸……”
少年的瞳孔逐渐涣散,失去了生机。
醒来的少年躺在一个红发女人腿上 那女人身体被开了个大洞
“妈…妈…这 这不是真的,我我一定是死掉了被惩罚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妈妈,妈妈,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少年抓狂,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清晰的疼痛感让他知道,这不是虚幻的,他愣了,双手撑地,撇见自己在水中头发的一抹猩红
“这是?血?”
他跪坐在地上,回头看,吐了出来,零零散散的尸体的瘫在大街上,发出的糜烂味道好似地狱的味道,少年吐了,跪在坐在地上边哭边吐……
少年哭了好久,整个人瘫到地上,好像一块烂泥巴,又脏又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臂遮住眼睛。这时候一根棍子碰到了他的脸,冰冰凉凉的。
“怎么了嘛,都躺地上了,冷不冷?”
“你是谁”
一阵悦耳如风铃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朵,是个女生,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看这个人,他不想看到这里了。
“我?一个路人,卖茶的,不过这里的味道不像是能卖出去茶的感觉”
“看不到吗,满地的尸体,我觉得你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你干的吗?”
“不是我”
“不是你干的我不怕”
“正常人看到这场景不都会怕吗”
“我看不清东西的,眼前是朦胧的灰色”
“那挺好,看到你不会舒服的”
“嘿嘿,那照你这么说还不错嗷。”
她顿了一下
“要回家吗,我陪你回家,你这样躺地上也不是办法”
她说完话打算去搀扶,顺便问着
“你家在…”
“我没有家了”
又是停顿,后面带着的是沉默。过了一会声音又出现
“那要不,来我家,我正好缺人陪”
少年手移开了脸,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金发的少女,年龄显得不大,但从眉眼间感到成熟,样子好看,只不过眼睛是灰色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应该去吗,为什么”
“因为我缺人陪,我可以照顾你”
“你的眼睛这样怎么照顾我”
“家里我还是摸的清楚的,再说我还有这个呢”
她又拿手里的棍子戳了戳他的脸
“这是你的脸吧,给我捏捏”
她俯下身去抚摸他的脸
“嗯?”
少年疑惑,抬头看到她微笑着抚摸着自己
“怎么样,要来吗”
她笑的真好看,心动
“那,好吧,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些羞涩
“你得先答应我不可以杀人,我会怕的”
“肯定不会的,我跟你保证”
少年伸出了手想去拉钩做保证,妈妈在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做约定。又突然想起,她的眼睛好像是看不清楚的便把手缩了回去,默默的在心里跟少女拉了勾。
少年摇了摇头,每每回想到那时候胸口总是隐隐作痛又泛着思思甜意,他抓了抓自己那捋红色的头发。
“今天先回去吧。”
他捏碎了路边的一朵花,那花是紫色的,名字叫紫晕,有麻痹的效果,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他走在街上,领子把脸盖住
“是他吗,那个屠杀了一个城区的人的儿子,听说当时全城的人无一幸免,只有他活下来了”
“是他是他,异色瞳和白发,还有那标志性的红毛,听说他活下来是因为跟他爹一起屠城来着,现在还在这里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喂!别被他听到了,会被杀掉的”
路人浓烈的恶意弥漫在空气中,像随着少年的呼吸一股脑的钻进他的大脑里。他听得清清楚楚,握紧了拳头,咬的牙吱吱作响,但是没有做出什么大反应,像是听不到一样,只低着头往前走。
“我真想杀了这些人,但我答应过姐姐,不可以”
他走啊走,眼神空洞,背影让人心疼。
他走进一间匿于暗处的门市,是家茶水铺,灯光柔软,撒在少年身上,抚摸着他
“姐姐,我回来了,眼睛怎么样了”
“你上次给的药贴挺好的,贴上就管用,感觉眼前的朦胧感变弱了”
她停顿一下,又说
“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她坐到桌子前,双手捧脸,眼睛眯起,嘴角微扬,等待少年的回答,样子显得特别美好。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他没什么精神
“是不是他们又说你了,你每次心情不好就不想吃饭”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水杯,给晓逸倒了一杯水,
“先喝点水,这是泡过柠檬的水,已经放凉了,另外厨房里有………”
她的嘱咐还没有说完,那温馨的地方突然变得昏暗,电灯吱吱作响,地面震颤。
“可让我找到你小子了”
声音随着黑暗传来,震颤随着人影从黑暗中钻出而愈发强烈,电灯也呼哧呼哧的闪
“你是…姐姐你先!!!”
少年见那人渐渐从阴影移出,疑问渐渐变成恐慌,下意识的护向姐姐面前,话没说完,那温柔的眼带着惊恐渐渐变得无光,她的胸口被洞穿了,在身后…被洞穿了。少年看向她的脸,上面灰蒙蒙的一层灰,是房顶被震颤掉的灰尘,落到了她的脸上,她还是那么温柔,只不过她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鲜红的心脏被握在一只手上,还在抖动,少年的眼睛瞪的很大,瞳孔不断的收缩,像是身体不想看到这些一样,她背后,是杀死她的人,离少年的脸只有咫尺,那是一个长着犬耳少女,样子长的乖巧,但是眼神有几分狠厉。
“你好啊,猫耳人”
她嘴角上扬,顺手把洞穿的人甩到了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少年也被这巨大的力气甩开,翻滚几周最后单膝跪在地上。
“天杀的狗东西!时时刻刻想杀我!今天竟然追到我家里来”
他怒吼,手臂流出液体似的光,化作刀刃,用力跳冲向他眼前的这个人,那少女玉足踩大地,顿时地面翻腾,又是振飞好几米,灰尘扬起,视野被阻断,呼的眼前出现两块大碎石,因为灰尘差点没躲过去,少年倒吸一口凉气,流光流动变得细长,刺向那少女
“哈哈,就这就这!你一路上回来人群都在讨论你,再怎么样也算引人注目了,到现在没发现自己的行程是暴露的,小猫也没有什么本事啊哈哈哈哈哈哈”
打算故技重施,刚准备重踏大地,流光刺向她的脖子,接触的一瞬间变成一项圈,从四面八方刺向她脖子
“再叫?我能暴露自己行踪肯定有把握杀了你”
少年眼睛瞪的瘆人,她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双手下意识抓向项圈
“好痛,好晕,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感觉是,紫晕花?你,你玩阴的……”
她晕了过去。他看着晕倒的犬耳少女,突然想起自己的姐姐还躺着地上,匆忙赶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感觉大脑翁的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断开了,愣住,不知道怎么办了,两行泪水流下,他摸了摸脸
“我这是,哭了?”
少年好像渐渐意识到,姐姐的微笑是他这个世界唯一的光亮了。他抱起姐姐的尸体,用流光托起她的心脏,心脏好像还在颤动,小跑到他认识的一个神医那里,那治眼睛的药膏就是从神医那里买的,他相信神医,姐姐的眼疾也在好好恢复,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那店很破,门连玻璃都没有,门框上爬着苔藓,门口零零散散的几株草。少年跨过门槛,店里前台的人一看,立马大惊失色,
“大夫!她还能好是不是!”
少年拖着的心脏好像还在跳动
“不是之前说,只要心还在跳动,就可以医好,我之前被洞穿也是被你治好的,帮帮我,大夫!”
可那人眼都吓直了好似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大夫?”
“别,别过来”
他冷汗直流,脸色很差。但是少年依然踏步向前,每一步好像踏到了这个神医的五府六脏上,最后吐了出来,这一吐好像吐到了少年的心脏上,让他心脏好像被呕吐物洗了一样,变得酸涩肮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心脏,停跳一拍
“你不会骗我的吧,当时治好我的是你吧,不是其他人吧”
他声音愈发颤抖
“说话啊!”
怒吼!
他逐渐放下姐姐,缓慢走向神医,流光将心脏缓慢放下,化作刀刃,杀意渐起。神医爬着缩到角落,眼神中逸出惊恐,口中不断道歉,他当时没想到这,只想着当时碰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假装自己治好了他,好骗去他口袋里可能存在的二两钱 好给自己买酒,体验他觉得他人生中最应该体验的快感。
“老骗子,死一万遍吧”
少年把这个人逼到墙角,流光刺向这人的头颅,但没有刺中,流光消散,只留下那骗子身后的大洞。他捋了捋头发,想盖住眼睛中的悲伤,但掩不住,索性顺了台子上的一瓶酒,喝了下去,微醺
“感谢吧,是我答应她的不杀人的。”
他看了看姐姐,捧起姐姐的尸体走了,他妥协了,对于姐姐的死亡,妥协……他知道一个埋葬的好去处,趁着现在是晚上,摸到地上,在湖边,有一棵巨大的百叶白树,那是他之前给自己留的墓,他多少次想一了百了被姐姐拦住,被她抱在怀里抽泣,没想到最后埋葬的是拦住他去死的人。少年把姐姐放下,又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手好凉啊,跟刚见面摸我脸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少年想挤出一丝丝笑给姐姐看,但怎么笑得出来,逐渐抽泣,想哭的情绪还是没压抑住,抱住姐姐哭了起来。手指渐渐勾住她的手指,拉勾。
百叶白树的叶子被风吹的飘落下来,落在湖面,激起涟漪。少年的泪滴到少女的身上,但少女不会再摸着他安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