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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犯懒了,没写完,反正洛尔迦和法雅都画得那么飒,不需要我画蛇添足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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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所有在心中抱持“为什么在跟非精灵种族提起精灵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高等精灵”这种疑虑的人,都应该来和锡里昂·暹罗德认识一下。
诚然,锡里昂不是最为纯正的那种高等精灵——那一头灿烂的金发更像是森精灵的特征,但就性格上来讲,这位尚未成年的卷宗学者又可以说是典型的高等精灵了:他相貌讨喜,足够友善,不吝于交谈,拥有丰富的知识和见闻且乐于分享,不会过分干涉周围的人或事,又总是保持着适度的好奇心(或许有的时候不是很适度,他也有因过于刨根问底而招人烦的时候)。
与这样的高等精灵相比,雪精灵就显得尤其不近人情;森精灵虽然稍好,但也难免显得固执守旧;沙漠精灵很难在沙漠之外的地方见到(但随着“门”的联通,或许再过几年这情况会另有变化);雾精灵总给人以飘忽的鬼魂般的错觉;而卓尔……不提也罢。这样对比下来,在这些精灵表亲之中,高等精灵无疑是其中最为常见,也最讨人喜欢的那个。
这种一般意义上的“讨人喜欢”在很多时候能够为他提供一点优势,比如在与新认识的同学打招呼时能够很容易地和他们熟络起来。或许又加之他(看起来)比学校之中的大部分同学要更年幼些,即便是这个年级之中看起来最不好亲近的雪精灵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伍比沃克都愿意在锡里昂对他讲话时稍微点点头。
在另一些时候,因为这种“讨人喜欢”而令他获得的关注则会构成一点小小的麻烦——比如,他的室友会好奇他将要在休息日里做什么。
“如果您在开学之后的第一个休息日里没有其他的计划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图书馆看看。”伊莉莎·雪风以陈述的语气这样说。或许她是想表示征询,但实际上,雪精灵平静到几无波澜的语气令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祈使句,“您不能再像上个月一样满城乱跑了,恕我直言,您的龙语水平令我诧异您竟然能通过入学考试。”
伊莉莎的本意是督促锡里昂趁着休息时间在图书馆努力补习一下自己科目上的短板,而实际上,她的表达方式使得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批评或是谴责。高等精灵少年在自己室友严厉的语气之下忍不住缩小了一点,嗫嚅着申辩:“可是我其他科目的分数都很高。何况我的这个周末已经有安排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发现伊莉莎正以一种不赞同的目光无声地逼迫他接着往下说,她的魔宠,煤山雀黎曼,就待在她的头顶,背着光,在阴影里变成煤球似的一团,同样以一种不赞同的态度俯视着他。
“您记得伯伦希尔吧,我把他寄存在郊外的德鲁伊之家来着。”
雪精灵点了点头,黎曼因此而不满地鸣叫了一声。她当然会记得。自己身边这位年轻德鲁伊的动物伙伴,不得不说,十分令人印象深刻。伊莉莎在自己有生以来的一百二十余年里当然见过深林城的猎户刚刚猎杀的野兽,在她尚还年幼的时候也向着携带着巨熊伙伴的德鲁伊身边好奇地靠近过(甚至没有人出来阻止她,可能这就是深林城)。伯伦希尔不是她所见过的体型最大的动物,但绝对是这之中最漂亮的一个——谁会不喜欢通体雪白的巨狼呢?
“我看过了,苏古塔的德鲁伊之家人手实在不算多。”锡里昂评论道。这其实不难理解,毕竟这是一块经由法术效果而漂浮在风暴雷鸣中的字面意义上的飞地,不可能有大片的森林或种类繁多的动物,自然也不会有很多德鲁伊选择在这样一个城市中定居。于是伊莉莎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或是知晓,无声地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里的德鲁伊们找了块地方种了一片人工林,我隐约听说,那片人工林里出了点什么问题,德鲁伊们在寻找能帮忙检查林木状态的志愿者。”高等精灵飞快地说,“您看,他们帮我照看伯伦希尔,我想我也得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帮他们。全库瑞比克的德鲁伊都是自然的孩子……”
锡里昂带着一种类似于“本想偷偷去玩,却被长辈抓了现行”的拘谨,用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语速花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向伊莉莎论证他为什么不得不去帮这个忙,直到他意识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不是表示“不赞同”,而是“您怎么还有这么多话好说”的意思,才猛地闭上自己发表了一篇小论文的嘴。
顿了一下之后,小德鲁伊似乎又凭借自己亲近自然的灵感捕捉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在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的室友(此时伊莉莎已经因为对方的注视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之后,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您也要一起来吗?伯伦希尔很乖的,我想届时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所以,高等精灵这种“讨人喜欢”的地方有时也很讨厌。在一阵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放弃了自己的图书馆之行,可耻地屈服在伯伦希尔纯白茂密的毛皮之下的雪精灵伊莉莎·雪风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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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在苏古塔北部,德鲁伊之家木质的拱门前的,只有五个人。
或许对于一个漂浮在空中、土地有限的浮岛来讲,苏古塔很难孕育出什么土生土长的正统德鲁伊文化。据锡里昂所知,这个与树之音相比显得十分寒酸的德鲁伊据点并没有什么值得追溯的历史,它的建立和其拥有的资产(包括一两间简陋的木屋,一片才种下不久的树林,一些从其他地方运送进来、勉强能够维持生态链的动物)也不过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区区数年的时光,恐怕很难令当地的原住民意识到一个德鲁伊之家在这座城市之中具有怎样的功能,会带来怎样的裨益——德鲁伊的事情嘛,改造土壤或者气候之类的行动想要看出效果,周期总是以百年计的。
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聚集在这里的五个人全都不是苏古塔的本地人。更准确地说,全都是魔法学院在这一年刚刚入学的学生:除开原本就相约前来此地的锡里昂和伊莉莎之外,目前等在德鲁伊之家正门前方的,还有一黑一白两对翅膀,以及一对鱼鳍一样的耳朵。
苏古塔魔法学院的开学式在一月三十一日举行,而今天才刚刚二月二日,只过去了三天而已。因此,在这样短、还要兼顾导师的摸底以及学业的时间内,锡里昂只能说自己勉强记得他们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值得诟病的事实——还好目前来讲这已经足够,不至于让他在打招呼的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
是的。虽然作为室友的锡里昂是和伊莉莎是同行前往德鲁伊之家的,但与他人进行礼节上寒暄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高等精灵身上。首先做出回应的是翼族法雅以及鸮型人洛尔迦·笑音:前者以得体的态度微笑着开了口,但在出声之前稍微顿了一下,才说出“你好”这个短句;后者在打招呼的同时也用略显夸张的肢体语言辅助自己的表达——锡里昂猜测,他的通用语水平可能还是略显欠缺,因为鸮型人被迫从封闭的部落生活之中融入世界也才仅仅两年,而且洛尔迦在讲话时也会被依稀听出些奇妙的口音。
作为参与了两年前那场冒险的人,锡里昂在开学式上第一次见到洛尔迦的时候,内心的确是(单方面地)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的。不过幸好,他好好地控制住了自己,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典礼搞成灾难现场,不过他自己(和伯伦希尔)似乎紧接着就成了另一个灾难现场的主角——说到底,这是另一个故事了。高等精灵少年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正巧看见水元素裔塞穆尔·利特斯正和伊莉莎·雪风以一种相似的方式进行问候:态度礼貌,多少显得有些疏离感,但也不至于令人诟病。紧接着,黎曼从伊莉莎的衣领中探出了头,又很快地钻了回去。她露出头的时间很短暂,不过好奇的洛尔迦立刻发现了她,于是众人正好能够据此开始一轮友善的话题。
而提到水元素裔,锡里昂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他曾经在冒险之中见过风元素裔,但元素裔之间的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风元素裔身上足以标识其有别于人类的特征可不像水元素裔这样明显,一个蓝色漩涡形状的胎记总是比鱼鳍一样的耳廓和淡青色的皮肤便与藏匿得多的。高等精灵未曾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而这对于塞穆尔本人来讲似乎是一种酷刑:他显然是注意到了精灵少年目不转睛的打量,并且因此感到有些尴尬与不适。幸亏,在他真的无法忍受、出声抗议之前,志愿活动公告上所约定的时间到了:
在德鲁伊之家的大门后面,出现了一个德鲁伊。
这是个符合一般逻辑的事件发展方式,完全没有丝毫的可疑之处。来者是个大概二百岁左右的男性精灵,从穿着打扮到神态气质上全都明晃晃地写着“德鲁伊”三个字。空地上多出来的这么一个人刚一出现,便自然而然地被在场五名学生投注了全部的注意力,而这位德鲁伊先生也隔着栅栏打量着前来报名的志愿者们——然后显而易见地,露出了仿佛皮球泄气的表情。
“各位日安,我是洛克里昂·银霞,驻守在苏古塔德鲁伊之家的德鲁伊之一。”他尽力打起精神自我介绍起来,“很高兴你们能来,我只是……唔……以为来的人会更多些。”
可能是意识到继续叹气也于事无补,银霞先生最后只是耸了耸肩,丢开了“德鲁伊在苏古塔本地可能没有市场”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在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七嘴八舌的问好声中将大门打开,侧身请这五位珍贵的志愿者们进入德鲁伊之家内侧的空地上。
虽然都是空地,但大门两边的空地明显是有区别的:在德鲁伊之家外侧,空地就只是空地,干燥、坚实,除了可能随风飘扬的浮尘和零星的小石块之外什么也没有;而过了那扇大门之后,众人的脚下踩踏着的就是湿润的泥土和柔软的草坪了,甚至连空气中也带着若隐若现的青草味,在熙攘的城区之中待腻了之后,这里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这样觉得的人显然不止锡里昂一个。前行的队伍依然很安静,不过很明显的,几名志愿者们都只花了三分心思跟在领头的德鲁伊身后,剩下的七分都用来左顾右盼地观察环境了。从大门的空地到德鲁伊的小木屋这短短的一段路,五名学生因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而自然地被拉成了一个纵列,而后在目的地站定时,又聚集成松散的一团。
“今天希望你们帮忙的是检查这片林地的状况。”银霞先生一边这样介绍着,一边将从小木屋里拿出来的纸张分发给每个人,“希望你们能够检查一下新生树苗生长的状况,尤其是……”
他在将纸张发到锡里昂面前时,忍不住停住了话头。这是一个相当尴尬的情况:德鲁伊之家举行了一次志愿活动,本意是想要在召集人手完成林地检查的任务之余向大众普及自然科学知识,然而志愿活动举办的当天,德鲁伊之家门口不仅门可罗雀,一只手就能数完的志愿者之中还搀着一个外地来的德鲁伊。
出身于菲薇艾诺树之音锡里昂·暹罗德显然是不需要这份完全面向初学者图鉴的,本质上也不是苏古塔土生土长的德鲁伊洛克里昂·银霞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只是出于惯性,持着轻飘飘的纸张的手已经伸了出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停在中间,任凭空气中被尴尬的沉默占据。
然而年轻的高等精灵完全没读出气氛中任何不对的地方,泰然自若地伸过手去,出于尊重他人劳动成果的心态接过了几张对他来讲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的纸,随后顺着对方的话头询问:“尤其是?”
银霞先生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尤其是,请各位留意一下森林中有没有不存在于图鉴上的奇怪树苗。”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到了所有人疑惑的目光。
“几位都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应该都识字吧?”银霞问。
环顾整个库瑞比克,不论是哪个世界,针对平民的教育普及率都很低,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认得自己的名字怎样写。但对于苏古塔魔法学院的学生——在入学之前必须要通过通用语、精灵语、龙语以及魔法基础常识等数门考试并达到录取线才有资格付出学费的高端人群来说,这无疑是个和废话没多大差别的问题。德鲁伊毫不意外地见到,面前的五个年轻人几乎是步调一致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继续说,“被画在这图鉴上的是我们当初种下的植物,以及这几年来新生出的树木。按理来讲,这片林地中所有的树种都应该在这上面了,你们可以带着图鉴,边辨认边记录。”
所以,这大概是个确认林地之中是否有外来物种入侵的工作。志愿者们点了点头,各自表达了感谢,便去翻看手中那几张薄薄的纸,试图在进入森林之前尽可能地记住这几种树木枝干与叶片的特征,便于按照图画边上的通用语注解分辨实物。
这段时间里,唯一还抬着头的人是锡里昂。从前也是德鲁伊的少年人只是随便扫了几眼手中的图鉴便对林地中应该有哪几种树木了然于心,在其他人专注于记忆的这段时间里,他依然能够优哉游哉地向当事人询问具体情况:
“不好意思,但我刚刚注意到,您用了‘奇怪的树苗’这样一个词。”他问,“林地里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是同样作为德鲁伊才更容易发现的一个疑点。通常来讲,德鲁伊不会在自己专业的领域当中含糊其辞。即便是尚未知晓品种的外来物种入侵,德鲁伊们也理应能够从各种蛛丝马迹之间推断出罪魁祸首可能是哪几个品种。“奇怪”这个形容词,在这里显得太宽泛了些。
银霞先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那是个在回想令人困惑的事情时会自然流露在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发现成木……但最近几年,有零星的报告说,林地里出现了‘奇怪的树苗’。我们也尝试去确认了,但没有见到类似的情况。”
……苏古塔的德鲁伊之家竟然连对这一小片人工种植出来的树林面面俱到地看管的人手都没有。锡里昂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但这很伤人,所以他尽力不让这种感情从自己的表情上显露出来。
不幸的是未成年高等精灵虽然有心掩饰,但演技毕竟有限;而幸运的是,就在锡里昂专心于和自己内心的情感作斗争的时候,银霞先生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边其他人的说话声吸引了。
“如果我们发现了不一样的树苗,该怎样通知你们呢?”志愿者队伍最边缘的塞穆尔·利特斯询问。
这当然是一个双方都需要明确的问题,尤其是在洛尔迦问出“能折断,拿回来吗?”这种问题之后。于是银霞先生立刻回答:“只要你们能够记录下它的特征,最好还有地点,之后回来告诉我们就好。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塞穆尔及时的发言令银霞先生转过了头去,没有发现锡里昂逐渐破功的表情;紧接着,法雅也开口询问:“这片林地中‘奇怪的树苗’只有一种吗?”而没有能力彻查整片树林的德鲁伊只得回答:“因为我们并没有得到具体的信息,所以也无法断定到底有多少种类。”等到翼族少女以良好的教养所自然塑造而成的礼仪向银霞先生致谢过后,就站在这位未成年德鲁伊身边的伊莉莎开始讲话的时候,他已经充分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实力,干脆转过身去,假装打量另一边的人工林去了。
“请问有大致的地图吗?”行事从来都相当有章法的好学生伊莉莎问道,“我们将这片树林划分成网格排查的话应该会比较快一些。”
这是个正当的要求,于是银霞先生点了点头,叫众人稍等,便再次返回了小屋里。
主事的人不在,临时被招募的志愿者们沉默了两三秒,就不约而同地转往锡里昂面向的那个方向,真正地开始打量起这片被人工种植在空中浮岛上的林地来。从招募公告上得出的信息来看,这片树林是在最近几年里由当地的德鲁伊们种植并且照看的,即便是在外行人眼中,也能轻易地看出他们干得不错。除了在排列上过分的整齐划一之外,这片不大的森林郁郁葱葱的模样很难令人想象它们不是自然生长起来、也不是生长在没有根基的土地上的。就连一贯怕生的黎曼也受到了自然气息的感召,总算肯离开伊莉莎的身边,向着天空啁啾着飞了起来,愉快地盘旋在一个不算很高的高度上。
即便只是久居于城市的人,在面对林立的树木时很容易对他们升起一种亲近的感情,那些生于丛林、原本也居住于丛林,却因故离开丛林的人更是如此。来自巴拉姆深林之中的鸮型人青年显然就是这样很快地对这片林地升起了些喜爱之情,认真的个性也令他升起了些务必达成任务的使命感。没多大一会儿,他就拍着自己的胳膊向自己的同学兼同伴们表示:“上面的,交给我!”
随后,他看了一眼同样身负双翼,但与他相比色素淡薄得多的法雅,补充了一个音节:“们。”
像是云朵一般的少女感受到洛尔迦事释放的善意,轻扑了一下背后的翅膀,转过头来对他莞尔:“我们。”
志愿者队伍中两名导师不同,但都身负羽翼的学生凭借自己在生理构造上的共同点迅速地建立起来了一些友好的氛围,这是个很好的开端。然而在这开端有进一步的发展之前,终于找到了地图的银霞先生从木屋当中回来了。
“这是林地大致的地形图。”德鲁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它交给了提出这个需求的雪精灵,“你们可以随意处置它,我还有副本。”
伊莉莎点点头,表情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但莫名令人感觉她是有点开心的。在接过了地图之后,她立刻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纸本垫在下面,又掏出了墨水和笔,开始愉快地进行“网格化”作业——好学生总是随身带着写字用的全套工具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间抄到笔记。伊莉莎总是对锡里昂否认自己是好学生这一点,但在高等精灵少年眼里,她就是,至少态度上是。
趁着伊莉莎伏案作业的这个空档,银霞先生又说:“我还是建议你们作为团队一起行动。这里虽然是种植的树林,但里面多少也还是有些危险——比如一点有毒的菌类,野性难驯的大型动物,或者岛上偶尔也有熊地精出没。”
“熊地精?”锡里昂疑惑地重复着这个不该出现在当前场景下的名词,驻守在当地的德鲁伊对此只是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可能是‘门’带来的吧。这群小东西在整个苏古塔都闹了有一段日子了。一两年前我们也尝试过请冒险者驱逐他们,但效果……不太显著。”
熊地精真的是一种很闹腾的生物。那个熊字虽然本来只是以外表特征表示地精的种属的定语,不过将它当做形容词来理解也没什么问题——这种小生物真的很熊。
这个令人遗憾的情报使得团体行动成为了一个分外合理的建议,在场的人没有不同意的。在伊莉莎在地图上画格子的同时,大家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携带的物品,并且纷纷对锡里昂除了一把小刀之外竟然几乎什么都没带在身上表示了惊讶。
“我们不是来检查林地的嘛,一来一回最多也就一天的时间,不会发生什么的。”高等精灵少年以过分乐观的态度说着,“更何况,我还有个朋友住在这里呢,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也能帮忙的!我立刻将他叫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锡里昂便向着林地的方向吹响了口哨。除了伊莉莎之外的几个人屏息凝神地等待了一会儿,很快便听见了大型野兽踩踏草丛与灌木时所发出的那种脚步声:
——林地的边缘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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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伦希尔的出现的确让鸮型人、翼族和水元素裔都震惊了一下。他们并不经常和如此大型的肉食性猛兽近距离接触(这样看来,伊莉莎所居住的深林城真是深不可测,因为据她自己说从前经常和其他德鲁伊的棕熊玩耍)。虽然在入学时,出于锡里昂的介绍,全体师生都知道了这匹巨大白狼的存在,但也不过是在开学式上的远远一瞥(可奇维纳的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就主动接触了伯伦希尔,或许有问题的不是深林城,而是雪精灵)。当一个智慧生物猛然间与一只能够一口将他们的头咬下来的猛兽处于很近的距离时,他们当然会恨不自在。
得益于伯伦希尔真的是一匹沉着、冷静而有修养的白狼(这都是锡里昂的功劳,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他作为德鲁伊的伙伴所表现出的服从性以及对通用语的高超理解能力很快令他获取了其他人的信任。更何况,谁又不喜欢毛绒绒又温顺的大型动物呢?众人对他的态度由惊惧转变为喜爱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五分钟过去后,就连显得离群孤僻的塞穆尔和腼腆害羞的法雅也没能抗拒得住“将自己的手放在巨狼顺滑的毛皮上”的诱惑。
随着伊莉莎的地图终于加工完毕,短暂的玩闹时间便不得不结束了——大家还有正事要做。根据银霞先生“团体行动”的建议,五人决定不分开太远,但仍然从三维层面上自然地分成了两个队伍:
首先,在地面上打头阵的是伯伦希尔,大家期望白狼巨大的体型所带来的威慑力能够为他们首先规避掉一些森林中的麻烦;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德鲁伊伙伴锡里昂,高等精灵少年自然地承担了排头兵与整个队伍的衔接工作;在比锡里昂更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伊莉莎和塞穆尔正并排走着,不过出于双方共同具有的某些内向的特质,二人之间相隔的距离有些太大了点:与其说雪精灵和水元素裔正并排走在森林里,不如说他们俩不自觉地走在了锡里昂的左右翼位置上。
志愿者之中剩下的两位有翼种族没有和这三人一样徒步前进,对于他们来说,利用自己的双翼获得更加良好的视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法雅和洛尔迦的活动范围是擦着树梢的,一白一黑两双翅膀彼此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即使他们能够相互交谈,又不会让他们相互间被对方扑翼时带起的气流影响。如果你看得仔细的话,便能够发现这个空中编队之中还有第三个成员:黎曼。伊莉莎的魔宠担任着在两个队伍之中传递通知的重要工作——如果任何一方有事情需要全员集合讨论的话,她可以凭借叫声或者与伊莉莎的心灵链接引起注意。
这是个万无一失的阵型——即便他们是真的要深入一片原始森林去探险,这个阵型也足够用了,何况这不过是一次在人工林中类似远足的观察记录而已。志愿者们一边比对周围的树木,一边按照地图以轻快的脚步前进。这是一项很有趣的工作,除了锡里昂(谁叫他是德鲁伊,他早已经学过)之外,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从银霞先生派发的精美手绘图鉴之中学到了不少知识,与实物相互对比也令这些抽象的特征更为具体。除开树木之外,图鉴中也罗列了一些这片林地中可能出现的动物,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因为伯伦希尔,志愿者们大多只能从树枝噼折的轻响或灌木摇曳的声音中间接地感受到它们是存在的。小体型的动物当然会避开体型庞大的食肉者,大家在偶然能够看到一个动物逃脱的虚影,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事情。
这份令人愉快的工作进度相当喜人,五名志愿者没花多久便已经转过了整片林地中大概一半的面积,并且除开树木在春天到来时应该有的那些迹象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是个很好的兆头,看起来另一半的树林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大家决定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下,分享一些由伊莉莎带来的小零食——他们已经走了整整半块林地了,值得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何况另一半的树林也不会突然自己长腿跑了。
因此,洛尔迦和法雅先后落在了地上。一段时间的飞行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翼族少女的体力,法雅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着,便向着另外三个人聚了过来;而洛尔迦倒是额头见汗,鸮型人似乎不太舒服地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站在距离其他人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
刚刚落地的洛尔迦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伊莉莎还在分发零食,鸮型人之外四个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一起,不像是还有在意周围的余暇。黑皮肤的少年顿时有些忐忑: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但并说不好,那到底是附近什么其他的东西发出的响声,还是自己背后羽翼相互摩擦时偶然生出的异象。
“嗡——”
鸮型人的羽毛炸了起来,与此同时,锡里昂和伊莉莎几乎是同步地抬起了头。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响声?”洛尔迦问道。
塞穆尔和法雅才抬起头来,向着洛尔迦投以困惑的目光。倒是伊莉莎和锡里昂点了点头:
“听到了。”雪精灵以一贯的冷静态度说。
“像是什么昆虫的……”在这方面更加灵敏的高等精灵意图进行补充说明,但那句话刚被说出一半来,就逐渐地销声匿迹了:
“嗡——”
那奇特声音的主人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一只蜜蜂,以蜜蜂该有的动作高速振翅,以蜜蜂该有的轨迹在空中飞舞,最后像一只蜜蜂偶然间可能会做的那样,停在了乖巧地坐在一边的伯伦希尔的鼻头上。
白狼也因此讶异地盯着自己的鼻尖,这让他显得有点傻。
“……”
因为震惊,众人一时无话。
这画面乍一看很和谐,就像任何一只鼻头上停了只蜜蜂的狼一样,一动不动的伯伦希尔不仅不吓人,还显得有些可爱——但大家在此时应该考虑到比例的问题:伯伦希尔,北地原产的体型巨大的白狼,以数据来量化的话,他肩高一百六十公分,直立起来甚至能够轻松地超过兽人的平均身高,这样一匹巨狼的鼻头上若是停了一只蜜蜂的话,画面看起来根本不应该是这样和谐的。
“我敢打赌。”锡里昂以梦呓般的语气说,“那只蜜蜂有五公分那么长。”
洛尔迦带着一种兼具惊讶于困惑的表情拿出了动植物图鉴;法雅向四周环顾了一圈,似乎并不满意现在的视野,于是又一次飞上了天空;塞穆尔在很快地收回了吃惊的目光之后,皱着眉头在自己随身的包裹之中翻找了起来;伊莉莎的语气终于听起来有了些变化:
“你们南方的蜜蜂,都那么大吗?”她惊讶地问。
认为自己身负传播正确自然科学知识点使命的锡里昂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这里也没有那么南方。”
众人都因为这只大小在常识外的蜜蜂而陷入了短暂的不知所措,除开飞上天空鸟瞰四周的法雅之外,洛尔迦也开始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其他那些体型不同寻常的昆虫,以证明这只蜜蜂不过是这片森林之中普通的昆虫而已。塞穆尔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加入了另外两位精灵们行注目礼的队伍。三人屏息凝神,一同盯着伯伦希尔的鼻尖,似乎趴在那上面的巨大蜜蜂会接收到他们视线中的暗示,自己给出“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大”的答案。
然而蜜蜂并没来得及接收到这种强烈的暗示,因为伯伦希尔打了个喷嚏。
放在平常,鲜少接触猛兽的人们可能会感慨一番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一匹狼在打喷嚏,但现在,五人之中没有一个将注意力投在这一点上:所有人立刻将目光汇聚在被白狼鼻尖的气流喷出去的蜜蜂上,提心吊胆地看着它在空中拍打膜翅,稳住自己的平衡,然后像任何一种被迫离开了原来的落脚地的蜜蜂一样,带着因为体型而显得分外恼人的嗡嗡声在空中徘徊了一下,落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大家依然沉默地盯着那只蜜蜂,没有人说话。
沉默持续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破天荒的,这一次将它打破的人是塞穆尔。相比之下最为少言寡语的水元素裔举了举自己刚刚从自己的包裹中摸出的小袋子:“我带了驱虫粉。”
“不知道,是否有用。”洛尔迦以略显生硬的通用语评价,“蜜蜂太大了。”
“但好像只有蜜蜂不太一样。”锡里昂有点困难地评价,“这森林里其他的东西都还挺正常的,树也是,别的昆虫也是。只有蜜蜂这么大——你们听见它们在树林里发出的嗡嗡声了吗?”
于是众人侧耳倾听,但对于精灵之外的种族来讲,想要凭借纯粹的听力捕捉到远处昆虫的振翅声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即便那种昆虫有成年人类的半个手掌那么大也是一样的。不论洛尔迦或者塞穆尔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听见一种类似于纸笔刮擦时才会发出的沙沙声——
——伊莉莎从笔记本里抬起了头,丝毫没有自己刚刚的行为干扰了其他人听力的自觉。但这本笔记到底还是派上了它本来的用途(白纸上的确多了一行字:树林里的蜜蜂体型过大,其他昆虫未知),对好学生来讲,这难道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就在雪精灵将自己的全套文具再次收回包里的时候,众人感到自己的头顶有一阵微风拂过:翼族少女就仿佛一片羽毛那样地从树梢那么高的地方飘了下来,落在了不自觉便聚成了一团的另外四人身边:“这种蜜蜂还挺多的。”她说,“我从上面看到了,有些蜜蜂在向着林子深处飞去。”
五人交换了个眼神,无声地推举了伊莉莎率先进行发言:“诸位认为体型异常的昆虫与奇怪的树苗会有关系吗?”
紧接着是伊莉莎右手边的洛尔迦:“有可能。”鸮型人试探着伸开自己的翅膀,“我想,应该寻找,蜂巢。”
洛尔迦右手边的塞穆尔没有开口,只是以肢体语言赞同了前一位发言者的观点。发言权最终落在了锡里昂身上,出于作为一名德鲁伊的责任感,锡里昂立刻举双手赞成:“无论如何,这种蜜蜂看起来也属于林地中的异常,这样算来调查它们也是被包含在这次的任务之内的。”
五人之中有三人明确表示了同意,出于最开始“集体行动”的约定,剩下的两个女孩对此也表示了赞同的态度,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洛尔迦和法雅再次起飞到低空中,在锡里昂的建议下追寻着那些飞行的路线明确是直线的还巢蜜蜂,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向着假定的蜂巢方向前进。
众人跟随蜜蜂向着森林的更深处前进。越往林地深处走,四周的春意便更浓些。新年伊始没有很久,还不过是二月,德鲁伊之家最外侧的那些树枝上不过才发出些新绿,林地深处的这些树木上却已经郁郁葱葱,甚至有零星的花朵出现。林地的这个区域大概被有意识地种植了同一种果树,仲春时会从树枝上盛开淡紫色的花朵,如果培育得当,秋天时枝条上便会挂起沉甸甸的黄色果实——吃起来味道酸苦,但是气味清香,而且可以入药,所以算是一种经济作物。除此之外,这种树木一旦成林,不论是春天还是秋天都是极具观赏性的。如果这片小树林被放在了公园里,那一定很有杀进整个苏古塔情侣约会圣地前几名的潜质。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走在这片应该是颇具观赏性的树林之中,锡里昂突然问了这么一个煞风景的问题。
塞穆尔左右环顾了一番,语气有点困惑:“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伊莉莎点点头:“除了蜜蜂。”
“对,除了蜜蜂。”水元素裔补充。
的确,四周鲜花盛开,烟紫色的花瓣几乎将新叶的翠色完全淹没了,空气之中弥漫着花朵的甜香味。除开在盛开的花丛之中前后忙碌的巨大蜜蜂以及它们发出的恼人嗡嗡声之外,这里堪称是一个叫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啊嚏。”又打了一个喷嚏的伯伦希尔显然不这么想。白狼回过头来,有点委屈地凑向锡里昂,不仅拒绝继续向前走,还试图把自己的鼻子埋进德鲁伊伙伴的衣服里。
“他怎么了?”雪精灵询问。锡里昂一边安抚地轻拍着伯伦希尔硕大的脑袋,一边回答:“他不喜欢这里。他的嗅觉受不了这里的花香味——”
这似乎突然间给了德鲁伊一点灵感,他猛地抬起头,去环视四周葱茏的花树,然后使劲嗅了嗅空气——接着也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了?”这次是塞穆尔发问了。
“唔好像——”锡里昂捂着鼻子说话,“——知道哪里有问题了:这里的花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伊莉莎有点困惑地查看了一下手中的图鉴,然后开口:“这种树不就是春天开花么?”
“是春天,但不应该是现在。”在意识到问题之后就有点受不了附近气味的高等精灵少年搂着自己同样受不了附近气味的动物伙伴的脑袋,“在奥伯森林,这种树会在二月初开花,但这里是苏古塔,要比奥伯森林冷得多,正常来讲,这种树的花期会向后推一周到十天不等。即便这是移栽过来的树种,依靠生物惯性在这个时候结出花苞,也会因为气温的关系延迟生长——即便开花,也不会开得满树都是。”
塞穆尔皱着眉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在他开口之前,面前突然毫无预兆地落下了一团黑漆漆的羽毛——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吓了别人一跳的洛尔迦歪着头困惑地询问:“你们怎么停下了?”
“锡里昂在说这里的树花期不对,提前了大概一个星期。”伊莉莎解释,随后高等精灵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也跟了上来:“我还没说完,我觉得这个花的香味也不对——好像什么烂在里边了似的。”
法雅也降低了自己的高度,试图弄清楚大家在讨论什么。锡里昂和他的动物伙伴这一对难兄难弟已经在令人不适的气味中痛苦地抱成了一团,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塞穆尔和伊莉莎你一言我一语地迅速向最后一个加入进来的翼族少女解说了德鲁伊的推论;之前因为高度较低而笼统地听了个大概的洛尔迦已经在检查四周的环境了。
“在吃花蜜的,也只有蜜蜂。”鸮形人在观察后得出结论,“其他动物都不见了,很不对劲。”
锡里昂把脸埋在伯伦希尔的皮毛里,在一边疯狂点头——可惜没人看见,不过同意这种观点的也并不止他一个。伊莉莎拧着眉头捂了下鼻子,似乎也觉得周围那种类似于混杂着果实腐烂气味的香气难以忍受了:“的确很不对劲。哪怕这里是人工林……如果我们被蜜蜂攻击了,该怎么防护自己?”
雪精灵的后半句话显然是向着德鲁伊发问的。高等精灵虽然和自己的动物伙伴缩在一起,但仍然能够对外界作出反应。很快,锡里昂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躲进水里就行。蜜蜂的膜翅决定了它们没法下水。我记得地图上有一条小溪。”
伊莉莎立刻打开地图确认这一点。地图上的确有一条小溪,甚至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很远。这看起来是个好消息,但塞穆尔指出,那可能真的只是一条“小溪”而已,水只能没过脚面的那种。
志愿者小队在原地简短地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做出决定:他们还是只负责检查这片林地中异常的部分,只去寻找这种蜜蜂蜂巢的位置,将它标注出来,随后交由这里的德鲁伊处理——要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至于银霞先生和他的同伴们将在之后如何处理这些巨大的蜜蜂,他们作为魔法学院刚刚入学的学生,恐怕没有足够的知识与能力参与到其中。
再然后,他们又花了一点时间说服锡里昂和伯伦希尔(主要是锡里昂在说服伯伦希尔)继续向前走一段路,而不是现在就记录下地点,随后打道回府。好在北地白狼是一种服从性高,且温顺忠诚的动物,伯伦希尔只是夹着尾巴不情不愿地缀在队伍的最末尾,而不是像某些猫科动物那样明确地表示厌恶然后罢工。得益于此,整个小队又前进了大约三五百米的距离,最后停在了一片盛开着紫色花朵的藤蔓前面。
平心而论,这是个足够梦幻的场景:藤蔓攀附着树干生长,一直向上,在树枝与树枝交叠的地方相互编织,最后垂下帘幕一般的枝条来;那些长可及地的枝条上又生出叶片与成串的花苞,随着气温的逐渐和暖盛开之后,显现出与四周树木上的花朵相仿的烟紫色。志愿者队伍前进的路线被这样一堵烟紫色的墙壁挡住了,藤蔓之间的缝隙显然不能容许任何一个稍大些的生物通过,只有那些明显不太寻常的蜜蜂在花丛中间进进出出。
出于谨慎,没有人想要穿过这一片花朵做成的帘幕。洛尔迦拍打翅膀升上天空仔细看了看,却很快便降落了下来,向着所有人说:“那里面有一棵枯树,枯树上有蜂巢。”
然后,鸮型人比划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大小,作为“枯树上有蜂巢”的注解。考虑到这种蜜蜂单个就有五公分那么长,或许这个大小的蜂巢也是合理的。
塞穆尔显得稍微有点不安:“没办法靠近一点吗?或许我们应该试试取些蜂巢附近泥土的样本,看看这附近花期提前是否与这些蜜蜂有关联。”
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否决。锡里昂首先表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过于靠近一个蜂巢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紧接着,洛尔迦便提出了这个蜂巢的四周都有类似于他们眼前的这种花丛遮挡,而穿过这种显而易见不像是自然生成的花藤帘幕恐怕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这实在是太可疑了,志愿者们一致决定应该让银霞先生立刻知道这件事。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应该由谁来报信,却发现谁也不肯回去,最终只好决定将他们所见到的一切写下来,附上可疑场所具体的位置,随后派遣一只动物回去送信。
听到这里的时候,伯伦希尔充满希冀地凑了上来,但很可惜,最终大家一致选定的还是伊莉莎身边的黎曼:可以在空中走最短距离的鸟类从来都是送信的不二选择,甚至包括锡里昂在内,都没有人升起过哪怕一丝一毫的“让这头狼去送信吧”的念头——那太大材小用了。
所以可怜的伯伦希尔就只好继续留在这个气味浓烈到让他的鼻子难以忍受的地方。万幸的是,在黎曼离开之后,志愿者队伍便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向更远些的地方继续他们尚未结束的巡查工作。然而他们才刚刚走出去二十米不到,便忽然间听见一声惨叫:
“呀——救命!!!”
那是从他们的背后、蜂巢的方向传来的,幼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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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站在卧室里,看着手上写满怨言的信,一句话都没说。
“你看这怎么整?”坐在左边,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外号“阿朱”的男生,在三天前收到一封来信——一个深受校园暴力的学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写信给他了,但阿朱并不是特别乐意,但这件事情的起因的确是他。
“这信只是不断的抱怨……哦,有了,她说她来自市三女中。”坐在右边、头发三七开的男生,外号“市长”,似乎像捡到了宝贝一样,居然笑了起来。
阿朱从他手里把信抢了过来,右仔细阅读了一番,便头靠沙发,一脸不适,“贵族女校,这我他妈不干。”
“当初的承诺可是你许下的,你可没说中途放弃。”市长似乎并不准备放弃这一单生意。
阿朱再次拿起信来,但从字里行间他并没有读出求助者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帮助,“难道我可以让她退学?她父母会先干掉我的。”
“那就在她父母干掉你前先干掉他们。”从房门后突然钻出了一个短发男子,肩上披着条围巾,外号“阿凡”。“这种只管自己面子的父母就应该被丢到你在宝山的水族馆里喂鳄鱼,至少鳄鱼宝宝还是很可爱的。”
“可爱个屁,”阿朱仍在掂量着信上的内容,“这破事我想弃了。”
“我看看。”阿凡又从阿朱手里抢走了信,开始像小学生一样大声阅读起来,“你别读出来啊,这样很傻逼的。”市长对阿凡在房间里里大声读信的方式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常年低调的他对这种事情趋之若鹜,这跟一个外号叫“阿豪”的男人脱不了关系。
阿朱走到窗前,轻轻地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窗外是一个小区,一群老年人似乎在聊天,隐约中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好像是某支股票涨了上去。这里是曹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在一座酒店后面。看着像一个小区,实际上是这间酒店旗下的职员公房,也算不上小区。这酒店是国企,但是暗地里却把自家酒店分成了好几个门面,又是超市又是股票市场什么的,后来股票市场都不存在了,这酒店就在公房以及酒店里开始搞些不正当的出租房生意。虽然阿凡一直说要向官老爷状告这些人的罪行,但警察却说“这不归我们管”,把阿凡搞得很头大。
“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说清我们需要承办的事项。”阿凡将这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本尊,当面寻求她所需要的帮助。”
阿朱沉默不语,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刷起了知乎。阿凡知道阿朱这人的性格,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一下:“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老靠知乎解决问题?你难道不知道知乎上那些人的尿性吗?!”“废话,我当然知道,人均985、211,月工资百万,拥有千万房产,个个人生赢家,然后以人生赢家的态度来告诉你那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阿凡听完,只是苦笑了一声,套了件外套,“我去丰裕吃碗面,等你们。”完了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市长,或许她只是想找个人吐吐苦水什么的。”阿朱想抽烟,却被市长拦了下来,“现在想抽个烟都难。”阿朱仍然想抽,市长抢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嘴里,“火”,阿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给市长点上,然后也给自己电上。
“讲究!”市长看着阿朱手上这盒“泊头”火柴笑了起来,阿朱却立马收了起来,“这东西淘宝上有的卖。”“淘宝还卖这玩意?”市长有点吃惊,不过想到淘宝是个连邮票都能买到的神奇网站,也没多说什么了。
两人抽了一会,烟雾在房间里开始聚集,成为了一大团雾,“开窗开窗。”市长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扳下搭扣,双手一拉,又将纱窗拉了过来。外面的老头老太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市长一慌,将烟头往窗台上的水盆里一丢,呲~~,烟灭了。
“你在干什么?”阿朱看到市长在那边鬼鬼祟祟,便走了过去,“市三女中,你有什么想法。”市长回过身,“我不想干,ok?!”阿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我好像饿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笑了,“走伐,去丰裕。”
“走!”阿朱把烟头往窗台一扔,收拾了一下,和市长出了房间门。经过客厅,两人碰见了阿凡的父母,“出去啊?”“对。”两人应声作答,便出了门。
走出了阴暗的楼道,便看见了两辆与大楼外貌完全格格不入的山地自行车,“你看看,”市长指着阿朱身旁的菜篮子,那些菜篮子散发着鱼腥虾臭,极其难闻,“所以我根本不想来阿凡家,简直是上海最贫穷的地方。”
这几个菜篮子是职工公房比较头疼的问题,因为在旁边有一家崇明菜市场。但说来奇怪,这菜市场开始聚集全国各地的人,卫生环境开始变差,到后来整个公房已经和浦东垃圾场没什么区别了,当然,这菜市场里的人满满富裕了起来,甚至买上了好一点的面包车,但是住在公房里的人却遭了殃。
“你还没见识过老西门,小东巷,等你见识过了你绝对会怀念这里的。”阿朱向市长使了个眼神,“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帮阿凡出口气。”说完,阿朱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穿上后便拿起两个颜色发黑的菜篮子,便是往垃圾桶里扔。
市长在旁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了一句“这跟我没关系。”然后将自行车掉了个头,准备要走,阿朱却将他叫住,“你不等我啊?”市长回过头来,看见菜篮子基本上已经占据了整个垃圾桶,“你知道,垃圾分类已经实行了好几年了,你这个应该是可回收垃圾。”
“可回收垃圾吗……”,然后看了眼垃圾桶,“没事,”阿朱走到垃圾桶前,然后将这垃圾桶推到了那些外地人的必经之路上,“别啊兄弟,”市长有点慌了,“你在处理市三女中的问题上可没有这么积极。”
阿朱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松了手,上了自行车,“市长带路,”阿朱这么说着,便踩下了踏板,一个人自顾自的走到前面去了。
两人沿着枣阳路走到了路的尽头,便向左一个急转,吓得路上的车纷纷让路,“你这是在玩命。”市长明显吓得不轻,但是阿朱却笑了起来,“自行车就是用来这么玩的。”
两人骑到梅岭北路与兰溪路的路口,丰裕餐饮便在他们的右手边。两人在那等红绿灯,却远远看到了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穿着绿色飞行外套的男人,就在丰裕门口抽着烟,还看着手机。从阿凡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一定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绿灯亮了,阿朱和市长过了红绿灯,逆着自行车道前行了一段距离,在那个男人前停了下来,“阿凡,你怎么没进去。”
“我他妈等你们啊。”阿凡放下了手机,“你自行车呢?”“没骑。”
市长瞪大了眼睛,“那待会怎么回去啊?”阿朱这时候却说了一句“我们推着回去呗”把市长搞得突然有点火大,“卧槽,这也太蠢了。”
其实市长这么说也没错,光想想三个大男人在马路上占据着车道前行,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蠢的事情了。
“啧!一点都不蠢好不好,这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阿朱说着,还在那边比划着手势,“难道有比这更有意思事情嘛?”
市长摆出了一副苦相——实际上,相比于待会回去要推自行车,最大问题是这丰裕。
“你们知道,”市长又摆出了一副不安的表情,“这丰裕出过一档子事情。我当年跟我妈吃丰裕生煎,吃出过已经泡白的蟑螂。这事我跟你讲过吧,阿朱。”
“嗯,我知道啊。”阿朱露出了一副笑脸,搞得市长更加不安了,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跟阿朱说道:“我们能不能换一家?”
阿凡看着他们两个人在马路边上磨磨叽叽犹豫着要吃哪家,突然暴躁了起来,“你们他妈的怎么做事的?到底要不要在这里吃?”“不要。”市长斩钉截铁的否定了他们两个人的想法。“难不成你要吃肯德基?”阿朱在那边挑逗着市长,市长却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脸,“跟你们出来吃饭简直太累了。”说着,阿凡又拿出了一根烟出来抽。
“要不去全家吃吧。”
阿朱提出这个想法以后,三个人几乎都没说什么,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丰裕那橘黄色的招牌。
“辣肉面。”
“十一块。”
“谢谢。”
等市长走到座位旁的时候,阿朱和阿凡已经在那边嘻嘻哈哈了,“吃丰裕这么开心的吗?”市长将筷子递给阿朱,“毕竟没有犹豫太久,你得看看现在某些小年轻,出来吃个饭还他妈挑三拣四,‘哦~~这我不吃~~哦~~那不精致’,你说这谁受得了。”“废话,他们都没吃过苦,”阿凡从市长那边接过了筷子,“而且最可气的是他们经常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说明自己为什么不吃那些让他们糟心的食物。”
“排斥食物是原罪。”阿朱开始模仿基督徒向上帝祈祷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到领餐盘的地方拿了个橘色的塑料餐盘,然后在窗口处领走了他的辣肉面,“真没白来~~”看着碗里的面,阿朱哼起了小调。这小调引起了旁边一些老头老太的注意,但阿朱凭借他的走位,完美的避开了这些人的视线,回到了座位上。
市长和阿凡也站了起来,等他们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阿朱碗里的面已经没剩多少了。
“你他妈都不等我们就开吃?!”阿凡好像有点抽烟上头,市长却没有说什么,撩起了筷子,将面送到自己的嘴里。“这面本来也就没多少嘛。”阿朱说着便看向市长,也就两三口,市长的鱼香肉丝面也没剩多少了,“你看看。”阿凡并没多看什么,便也撩起筷子吃了起来。
“阿朱,市三女中。”市长开始向阿朱进行旁敲侧击,但是阿朱却并没有睬他,“你不可能就这么把这事给混过去了,我们对别人是有过承诺的。”
“我知道了好伐。”阿朱终于抬起了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餐巾纸,便往嘴巴上擦。市长也掏出了餐巾纸,只不过他抽出了一张给了阿朱,“你不会想让我们帮你擦屁股吧?”“哼。”阿朱嘴角微微上扬,接过了餐巾纸,看向了阿凡,“你的车还能用伐?”
“你确定伐?你确定要乘我开的车伐?”阿凡装作严肃的样子向阿朱发问。
阿朱点点头,阿凡有些不乐意,“你怎么不去学开车?”“开个屁,骑自行车它不香吗?”
阿凡很无奈的摇了摇头。阿凡的车是他爹的,一辆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轿车,是那种只要轻轻踩一下刹车都有可能会熄火的老爷车。阿朱还记得他第一次乘上阿凡的车,绕着上海兜了一大圈,熄火数十次,颠颠簸簸开了回来,顺便路过长风大悦城的时候吃了份北京烤鸭,还把鸭架子带回了家。另外一点也是阿朱忘不了的,阿凡虽然嘴上说着“我不想去多理我的父母,他们对我管的已经够多了。”但是他事后总会给他的父母一点补偿,包括那次。那天晚上,阿凡爹将他俩带回来的鸭架子切成了一块一块,并和着青菜叶子和隔夜剩饭煮了一锅青菜烤鸭粥。两人各吃了一碗,回头阿凡还叫他爹出来吃,真的是一副很有意思的画面。
三个人在丰裕饱餐了一顿,走了出来。“你真不会准备让我们在车道上走吧?”市长有些不好意思,“走就走了费什么话。“阿凡在后面催着他们,三个人便从兰溪路往回走。但就在经过兰溪青年公园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色外套,戴着白色大圆帽,手捧着一束鲜花的少女出现在了阿朱眼里,“你们看到了吗?”阿凡和市长应声看向阿朱看着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少女在向他们走来,“what the fuck?这波不会是老赵的人吧?那花里不会藏着枪吧?”阿凡听到这就皱起了眉头,“你他妈大白天放什么彩虹屁呢?”但看着那姑娘诚意的笑容有点瘆人,三个人立马就离开了。那个少女目送着他们,眼里有一丝惆怅,花束里还塞着一张贺卡,“祝贺老中医猫咪咖啡店开店两周年!”
三个人走回了国有酒店后面的职工公房,一进去便发现有三个人围了上来,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在说什么呀?”阿朱一脸装无辜,但他心里很有数。市长凑到阿朱耳边说:“你别装蒜了,这分明就是土味崇明话,他们说不定在跟我们讨论那个菜篮子的去向。”阿凡准备上去就跟这些人理论一下,被阿朱拉住了,他非常的慌,一直在要摇头,“你别怂啊,明明就是你做的。”阿朱摆出了一副窒息的表情,但那几个人却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向后退了几步,“你们也他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呢。”阿凡想拉住他们理论一番,结果三个人反而直接跑进了菜市场,消失的无影无踪。阿凡的手垂在半空中,一时语赛,“哎,年轻人,”一个老阿婆跑了出来,身上穿了件橙色的志愿者服,“你们,知不知道这菜市场的菜篮子去哪了?”市长看向了阿朱,“还真是你做的,真勇敢。”阿凡开始对着阿朱一顿表扬,把阿朱给整蒙了,“那你刚刚为什么要骂我?”“那这是你做的吗?是你做的就站出来,挺直腰板上去就怼这帮卖菜卖到人家家门口、搞得整个环境乌烟瘴气的崇明佬。”市长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就跟阿凡又一顿理论:“不要歧视外地人,都是中国人,自己人自己人。”“屁!哪有自己人害自己人的!”突然,志愿者老太在旁边从绒布包包里掏出了一把冲锋枪,指着他们三个人,恶狠狠的问道:“我问你们仨,菜篮子在哪?莫骗老娘,老娘当年在北平城打鬼子的时候,你们的妈都不知道在哪呢!快说!”“这绝壁是假枪,别慌。”市长一脸嫌弃的样子惹怒了老太,她朝天开了一枪,三个人都傻了,立马举起了双手投降,“老太太你要冷静,这不是闹着玩的。”阿朱开口劝老太太,结果老太太把枪口对准了他,“好的我说,我把他们扔垃圾桶里了。”老太愣了一秒,把枪放了下来,“我可以给你指路。”说完阿朱便带着老太走向了放菜篮子的垃圾桶,“相信我,阿朱在战争时期绝对是带路党。”说完,仍然高举双手,跟在老太太身后,“你他妈不也是嘛。“阿凡默默吐槽了一句,也跟着一起走了。
“叮叮叮……”
远处,垃圾车播放起了快乐的音乐,“这声音真熟悉啊,我仿佛回到了幼儿园时代。”
垃圾车正在清理一桶一桶的垃圾,这时候三个人突然发现,菜篮子已经被拉走了。老太什么都没说,“话说那三个人是什么人?崇明人?”市长问起了老太,老太看向他们三个,“那三个人是朝鲜人,在这里卖高丽山药的。”“至少比崇明人要好。”阿凡这么说着,又看向老太的枪,“哦,这个。”老太将枪口再次对准他们仨,扣下扳机,枪里没有火焰,更没有子弹,有的只是十分真实的枪声。“操。”阿凡傻了,阿朱反而笑了,“老太你这个,准备送给自己的孙子?”“不,我自己留着,”老太摇着身子,“万一哪天美国人或者俄国人打过来了,我至少可以用这把枪吓住他们。”四个人都笑了,“还有,小家伙,”老太拍了拍阿凡的手臂,“不要嫌弃自己的同胞,确实有很多缺点,但谁不是呢?”
阿凡有点不好意思,市长却连声道谢,“市长,不用这么认真吧。”阿朱有点迷惑,不过市长却说到:“老人一言,胜过千理,这道理都不明白,你这本科白念了。”“我感觉我这本科是有点白念了。”阿朱摇着头,和两个人走向了那辆阿凡爹的小破车。“等等,有没有搞错,我们要用这辆车去见小姑娘?”“那你给我俩好的。”阿凡和市长先上了车,阿朱很无奈,但是想到到现在为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平稳的做下去的,虽然有那工作室,但他似乎更在意他自己有没有将一件事情坚持到底的勇气,“走吧。”阿朱上了车,阿凡启动了汽车,市长系上了安全带,三个人开出了职工公房。
开在江苏路上,三个人有说有笑,但阿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张记着那个少女的电话号码的信被阿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卧槽,那纸被扔在垃圾桶里了!”“什么垃圾桶?”阿凡看着前面的路,稍微侧过头来,“算了问了也白问。”正在阿朱没有办法的时候,市长突然说了句话:“别担心,我记着呢。”车内突然沉寂了下来,“你记忆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市长,你不会吃了什么保健品吧?”市长使出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仿佛在看人间之屑,“你不懂的阿朱,干大事的人必须有所准备。”“看,来了,市长鸡汤。”阿朱笑嘻嘻的看着市长,“那个,算我年轻,能把电话号码先给我嘛。”“行,我发微信给你。”阿朱从市长那里接收了手机号码,顺便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半,“她们至少还有两个小时下课,在此之前可以胡逼一下。”“少他妈废话,赶紧加微信,先把事情办好。”阿凡催促着阿朱,阿朱在手机上点了一会,不一会便加上了对方。“成功。”阿朱向两个人发布了这个重要的消息。“接下来,该讨论去哪里跟人家交心。”市长很认真的对阿朱说到,但阿朱有点不耐烦了,“能不能先胡逼一下。”“胡你妈个头!一点坚持力都没有,这怎么做得好事情!”阿凡突然对阿朱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把阿朱骂的整个人就缩在后车座上,“你是不是觉得开了个四维工作室就很牛逼了?!不要忘了,我们大伙可都是很支持你的阿朱,别让我和阿轩失望,也别让小虎失望!”“好的,两位大哥。”阿朱缩在后面,哆哆嗦嗦,“现在,赶紧把事办了,我们要去哪里跟人家谈心,你做决定。”阿朱突然回过神来,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阿凡,你开的猫咪咖啡店倒是个好去处。”“嗯?!可以哦!”市长也想到了那家猫咪咖啡店,他看向阿凡,“你决定吧,阿凡。”市长坚定了阿朱的想法,阿凡瞟了他们一眼,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阿朱嘛,不骄不躁的解决问题,就这么办。”
就在这时候,阿凡停下了车,三个人往左边看去,只见市三女中校门紧闭。阿朱又看了一眼手机,两点五十分。“看来有的得等了。”阿朱有些紧张,“我们得想好见到别人第一句话说什么。”市长说着,拿起手机查起了资料,“你们两个不会又要求助知乎吧?“阿凡问他们两个,但两个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我的车是不会容忍两个做事情不动脑子、只会无助的求助他人的废物,赶紧滚下去!”“别担心,阿凡只是说着笑,再说了我查的也不是知乎。”市长主动亮牌,给阿凡看他手机上的搜索内容,“有什么礼物能让女生会心一笑并解除男女双方见面的紧张感”,“知道的人都知道阿拉是老娘舅,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把人广相亲角搬到静安市三女中门口。”阿凡持续吐槽着市长搜索的内容,阿朱却说到:“这位女生的信告诉我们,她也是一个很容易紧张的人,如果我们也紧张的话,那应该也就不用谈了。”市长和阿凡看向阿朱,“可以啊阿朱,分析的很有道理,你他妈终于回来了。”阿凡又开了表扬的腔,“只要见面的时候别原形毕露就行了……”阿朱小声的祈祷道。
“好了,让我们进入主场,准备我们的第一次谈心。”市长收起手机,示意阿凡开车,阿凡稍微有点不爽,“我不是你们的车夫,别对我他妈的指指点点,我知道要干什么。”说完便松了刹车,并在不远处的路口调了个头,停在了校门口不远处。静待她们下课。
四点半,市三女中下课了。
一位穿着校服,戴着眼镜,披头散发的女学生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并走出了校门。她左右看了看,一辆银色的丰田开到了校门口,三个年轻的男人走下了车,在校门的这一边站成了一排。三个人的站姿一模一样,女生看着他们,停了下来。
“大小姐好!”三个年轻人的男人统一鞠躬,连角度都一模一样,吓得女学生往后退了几步。
“阿朱你这他妈是什么馊主意。”阿凡看向了阿朱。
“太,傻,逼,了。”市长在旁边更是骂出了声,而且吐字清晰。
女学生稍微靠近了一点,三个男人一下子抬起来身体,又吓得女学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四个人面面相觑,什么都没说,市长慢慢的靠近了阿朱,“你他妈快想点什么说说,尴尬死了。”阿朱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想不到,我傻了。”但就在这时,阿凡却突然开了腔,“好了两位,别看到这么可爱的妹纸就被惊呆了,得让大小姐快点上车,我们还得护送她去那间他妈的猫咪咖啡店。”说完,便打开了副车座的车门,等女生上了车便把门关上,又示意阿朱和市长上车,两个人向他比了个手势,便上了车。
阿凡在两年前借着小虎与方块的“新恒社”计划乘上了东风,靠着强大的后台资金链,他在长乐路上开了一家猫咪咖啡店,并取名老中医。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因为阿凡喜欢看WWE,里面有位来自日本的摔跤选手名叫中邑真辅,外号就是老中医。他骚骚的出场音乐和极为凶残的摔跤手法俘获了大批热血男同胞们的心,包括阿凡。但有一说一,虽然老中医的摔跤很劲爆,或者说WWE整体就是这样的,但因为是表演赛,WWE还有剧情,而且连载了好长时间。不过就像阿凡所说,“想要真实就去看他妈的真实摔跤,那可是实打实的流血。”
“是的,WWE其实的确是表演,但大家都不说破,因为大家都知道规矩,只要剧情看着爽就行了。”阿凡穿着很可爱的猫咪围裙,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四杯茶来到了座位旁边,将茶端给了三位后便坐了下来。阿朱正在那边讨论前几天到阿凡家被阿凡用锁技摁在地上锤的“辉煌”事迹,市长此时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你他妈是个抖M吧?”这件事情让市长想起了一些很可怕的过往,那是2016年7月1日,那天是阿凡的生日,市长和阿朱先到了阿凡家。阿凡乘着其余人还没到,便和阿朱给市长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正统的WWE候选选手”。这场表演让市长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这场表演有多么的“哲学”,反而是阿朱被阿凡摁在地上锤的画面使得市长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萌芽。
“嗯?是这样的嘛?!”市长被阿朱的说法给惊到了,因为阿朱觉得市长有点基,他和阿豪的爱情都可以覆写一遍“上海爱情故事”了。“你要不给我们还有这位女学生讲讲你和阿豪的爱情故事?”市长故意装成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这样多不好意思呀-----”“哟哟哟哟哟哟!!!”阿朱在旁边激动的像个智障,阿凡却吐槽道:“死基佬赶紧滚出我的猫咪咖啡店!”“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猫咪咖啡店里的喵喵都是公的吧!”阿朱开始招惹阿凡,结果阿凡装的一脸严肃,义正言辞的说到:“摔跤懂吗?!我他妈在培养猫咪WWE的顶尖选手!他们可比你屌多了!”
看着三个男人在那边像个小朋友一样互相调侃,本来有些紧张的女学生却偷偷的笑了。“小姑娘你笑起来不也蛮好看的嘛!”市长喝着茶却突然飘来了这句话,一只棕色的猫咪此时跑到了女学生的膝盖上并趴了下来,“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很有意思,但是有些小问题。”“比如?”女学生终于开口了,“我们还不知道您的芳名呢?”阿朱侧着头问道,“沈静。”
“那么,我们可以叫你阿静吗?”市长主动给沈静取外号,让沈静有些惊讶,“别不好意思,既然你能在这里喝茶撸猫,就是自己人。”阿凡也说了一句,便盯着阿朱,使了个眼色,希望阿朱也能说点什么,但阿朱还没想到,“可以。“阿静回覆道,但仍然低着头,”你别害怕,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可以向我们倾诉。”阿朱终于说了一句话,阿静便慢慢的抬起了头,“那么,阿静,你有什么烦恼,来跟我们这些老娘舅们谈谈。”
“主要就是信上的内容,我在学校遭到冷暴力的对待。我跟父母谈起了这件事情,但他们认为我是因为成绩问题才导致自己在班上遭到了排挤。”阿静慢慢的说起了她的遭遇,包括女生在她的书包里塞上一些恶言恶语的纸条,男生则会拍她的屁股,或者说是袭胸,“这就是我国性教育没有广泛普及的代价,愚昧的后果。”阿朱插了一句,结果阿凡瞪了他一眼,阿朱又闭上了嘴。阿静继续说着她在学校的遭遇,以及父母对她的失望。
“你平时成绩怎么样?”市长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班级第一名,年纪第二名。”当阿静说出这样令人惊讶的成绩以后,三个人终于明白了什么,但是有个很好奇地点,“年纪第二名?第一名是谁?”阿朱有些好奇。
“我哥,沈俊。”
三个人更是说不出话,但此时又出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因为他哥在阿静眼里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经常在学校里贩卖一些未知的东西。”阿凡此时听出了一些猫腻,“粉末状的?”“嗯。”阿静点了点头,阿凡有些猜到是什么东西,但并没有说破。
“你哥的问题目前影响到你了吗?“阿朱问起阿静,阿静摇了摇头,”那你哥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你目前的问题是怎么结局这冷暴力的问题,是吧?“
阿静点了点头。
“懂了,”市长说到,“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阿静示意大家把头凑一块说悄悄话,“《英雄联盟》。”
三个人都傻了,但阿朱和阿凡却看向了市长,“我以为你会玩玩Gal什么之类的。”阿朱有些失落,“这我很少玩,但会玩玩《沙耶之歌》之类的。”这个回答让阿朱有些惊讶,但阿朱不想再去介绍什么Gal游戏的科普,因为至少找到了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共同点。“市长,你现在段位多少?”“黑色蔷薇还是艾欧尼亚?”市长反问阿朱一句,却把阿朱整蒙了,“你还跨区玩啊?”“这不很正常吗?况且黑色玫瑰还是中专的时候带你入坑的区,结果你居然脱坑了?!”市长和阿朱开始在哪里胡扯八扯陈年往事,阿凡却看向了阿静,“嗯……你这个造型的确得改改了。”阿朱和市长看向了阿静,“的确得改改。”市长问起阿静:“你们学校快放假了吧?我认识一个朋友,搞造型的,说不定她有什么神奇的魔法让你变成拉克丝。”“我以为你说要让她变成金克丝。”阿朱在旁边调侃了一句,被市长白了一眼。
这时,阿朱的手机响了,是从四维工作室里打来的电话。
“好了,各位,“阿朱整理了一下,站起了身子,”看来我的工作室里出了点什么问题,我得去看看。“”你就这么他妈抛下你的兄弟姐妹们跑路了?你要好好负起责任!“阿凡对着阿朱一顿怒吼,”没办法,工作室很重要。”阿朱向两位眨了眨眼,便先行离开。
“工作室?”阿静有点没搞清楚状况,“是的,那家伙有个工作室,”阿凡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他还画了个巨饼,说以后一定要写本书来纪念我们兄弟间牢不可破的情谊。说实话,我可他妈羡慕死了。“说完,一位员工走向阿凡,”老板,有只猫咪状态不太好,你可以去看看吗?”“不好意思,我要去工作了,失陪。”阿凡留下了自信而又帅气的身影。
只剩下阿静和市长还坐在那里,两人之间又回归了沉默,“我可真他妈羡慕他们,我就不一样了,会计师事务所。”市长不失礼貌的微笑,却使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更加疏远,“,阿静,”市长唤起了她的名字,“你在哪个区?”
阿朱搭乘地铁回到了在南昌路上的四维工作室,它藏在一座小区里。没错,这间工作室也是“新恒社”计划的产物,但这间工作室却承办的十分困难,原因在于方块不认可阿朱。阿朱办事效率太低,还喜欢拖,“一个有才的设计师和小说家如果因为想偷懒来虚度光阴,那样死的会很没价值,而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给他一分钱的。”这是方块对阿朱说的,因此阿朱从方块那里没有拿到启动资金,但小虎却秘密通过政府协商,又补上了其他兄弟们的一点资金,阿朱的四维工作室才得以成立,可以说十分的不容易。阿朱的拖延症还导致了其他很多问题,比如他的作品时常难产,这倒不是因为江郎才尽,反而是因为拖到后来他就放弃了,因此小虎便派阿凡和市长一直盯着阿朱,执着的执行着每一项文艺企划。
阿朱在夜色下靠近了那栋双层别墅,他看见一位少女站在阳台上,舔着一根棒棒糖。阿朱一眼认出了她,那是姜芯琪,他的秘书。
说到这位秘书,“你可要好好盯着她,她可是来自浦东川沙地区的‘七星’,别被弄死了。”小虎在将姜芯琪交给阿朱之前只对他说了这句话,但阿朱却不直接参与帮会事务,因此并不清楚这个“七星”是什么。
阿朱通过楼梯走上楼,“你怎么在外面?”阿朱问姜芯琪,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不久,姜芯琪回了一句:“有个客人,房间气氛直接烂了。”
阿朱有些摸不清情况,而且心里有点慌,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通过拐角,他终于看清了这位客人的全貌——西装革履,而且是烫熨过的,精神抖擞,但却有一种极强的气场。“终于见到正身了。”这位男子站了起来,伸出手来,但阿朱却没有迎上去,第一是他不敢,第二,从分析这个男人的眼神得到的结果,阿朱心里有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小琪,泡两杯茶。”“好的。”小琪进入了后厨房,开始准备。阿朱坐了下来,但那个男人明显不想坐下来,“怎么不坐?”阿朱问道,那个男人笑了笑,“我是来谈正事的,谈完就走。”“那么。你想谈什么?最新的文艺企划?还是向我们兜售你的创意?”阿朱摆了摆手,但那个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阿朱。阿朱在看到这张名片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并请他先坐了下来。正巧小琪泡完了茶,出来便看到了这幅景象。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她隐约明白对面是个大人物。
“那么,来自国营江南造船厂的李义言厂长,您有什么想问的吗?”阿朱先提出了问题,而小琪则是在放下了茶杯和茶壶以后便躲到了后厨房里面。阿朱将茶满上,递给了李义言,在李义言接过后阿朱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李义言看出了意思,本来准备饮茶的他却放下被子,摆了摆手说到:“既然我造访朱社长的工作室,就是客人,如果社长看我不入眼,大可将我赶出去,我李义言绝无二话。”
“李厂长言重了,既然您提到了自己所办之事十分紧急,我想也没时间喝茶了吧?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看看能不能满足您。”阿朱虽然很慌,但是他依旧从容面对。
李义言将茶一饮而尽,然后倒置茶杯,“那我就说了,请问贵友阿豪先生在哪里?”
“阿豪?”阿朱有些迷惑,因为他没想到李义言此行居然是为了阿豪,他更不知道阿豪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江南造船厂的李义言厂长如此兴师动众,跑到自己的工作室,来询问他的下落。“不知道。”阿朱冷静的回答道,“我想问一下,阿豪做了什么让李厂长很在意的事情吗?”
“没什么,我们只是听说他很会炒股,因此我们给了他这个数来炒。”说完,李义言竖起了食指。
“10万?”阿朱问道。
“不是,”李义言拿出了一张收据,“多三个零。”
阿朱接过来收据,“美元。”阿朱有点不相信了,“您是想告诉我,我的兄弟阿豪骗走了您的一亿美元,然后跑路了?”
“虽然很可惜,但很不幸,这就是事实。”李义言脸上摆着一副笑容,但阿朱猜他心里应该盘算着什么更大的事情。
“那我也告诉您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我们也找不到他。”阿朱苦笑道。
“是吗?”李义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拍了拍膝盖,“那么,如果你们很幸运的找到了他,请告诉他,让他来一下我们在长兴岛上的总厂,将那一亿美元还给我们,此时以后概不追究。谢谢,告辞。“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啊,我们会告诉他的。“阿朱在他走前还不忘补一句,李义言停留了两三秒,便推开门离开了。
李义言离开后,阿朱松了一口气,“小琪,赶紧上一杯糖水,我需要充电。“小琪从厨房里端出了一杯糖水,阿朱一口气喝光。”看来将会是个很难缠的人呢。“小琪说到,“我明天要和老张见一面,你安排一下?”阿朱用了疑问的语气,小琪摇了摇头,“你不是有手吗,为什么不自己打。”但小琪看阿朱脸色苍白,说道:“算了,我帮你吧。”
阿朱颤颤巍巍的走到办公桌前,准备将名片扔掉,但他又看了看名片,便将它塞进了名片盒里,然后走向沙发,打开电视。“我给老张打过电话……”小琪走了出来,看见阿朱就这么睡在沙发上,小琪笑了,她像往常一样给阿朱盖上毯子,便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晚安,阿朱。”小琪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Iah将刚采摘的白莲布置在石床边,一位少年正在帐中沉眠,墨色发丝仍然倔强翘着,纤纤睫毛偶尔颤动,脆弱的像湖中波光粼粼的倒影。
“这么久了,新月还是没有醒……”iah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连满月的光芒也黯淡了些,“哈托尔大人,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好怕……”
不敢想,更不敢说,iah无助的抓住身上的衣料,掩饰自己的颤抖。
哈托尔叹了口气,这对特别的兄弟劫后余生,他能看到沉重的自责几乎要吞噬iah的神格,月光摇摇欲坠。
“我可以抱抱他嘛?”
“啊……嗯,好的,哈托尔大人。”
爱神坐到床上,将新月揽入怀中,拨开碎发额头相抵,感受着少年的梦境,但那里只有一片无边的黑暗,唯有阵阵莲花清香飘来。
“哈托尔大人,新月他怎么样?”
“……iah。”哈托尔缓缓睁开眼睛,轻柔的将新月枕于膝上,又看向青年,“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可、可是……”
“嘘,乖,听我讲一个故事。”
iah抿了抿嘴,他爬上床,坐在爱神身边,只是做了一件与新月无关的事,他竟手足无措。可哈托尔迟迟没有开口,iah小心翼翼的偷看对方,被迎面弹了个脑门。
“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会撒娇的孩子。”
哈托尔揽住他的小脑瓜,摁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梳着那头乱发,iah又怕又羞,满脸通红,他并不习惯与新月以外的人如此亲近。
“你爱新月嘛?”
“哈、哈、哈哈、哈托尔大人!”
“嗯嗯,这通红的小耳朵可比你坦诚多了。”
“请您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iah觉得爱是什么呢?”
青年静了下来,他从没有为自己与新月的感情下过定义,更没有想过这个炙烫的词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爱是温柔,爱是包容,爱是执着,爱是无限……寻找它的答案既是我的职责,可我到现在也无法告诉你答案。”
曾经有一位神明,对爱的真谛求知若渴,贪婪的聆听每一位信徒的故事,无私的回应他们的祈求。那时他想,爱一定是神给予万物最美好的礼物吧。
岁月如梭,这位神明不禁思考,什么才是最好的爱呢?
海市蜃楼,镜花水月,只有梦中才凝有爱与欲望的完美姿态,他创造术法,令信徒醉于梦中,高傲的施舍这极致却虚幻爱。
神明的信徒越来越多,他们献上贵重的贡品,只求重回梦境,与幻像重逢。他们陷入长久的沉睡,变得枯瘦如柴,脸上却是幸福无比的表情,神明将信徒移入花园,以莲花维持着他们的生命,他是他们慈爱的创世神。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阿努比斯来到神殿,说那些应该前往冥界的灵魂,寄宿在这位神明的花中,仍然迷恋着美梦不肯离去。神明来到花园,只见半边莲池已经血红,痴情疯狂的信徒们以血肉供养着花儿。但若今世的美梦比往生更美好,为什么要强迫这些可怜的人去冥界?他不允许阿努比斯带走这些灵魂!
一个枯干的男人长跪于殿前,贡品仅仅一头牛、一袋米,但他思念亡妻,哭盲了双眼,热烈悲恸的故事打动了神明,神明便施于男人一生不醒的美梦。
一个瘦小的孩子来到神明面前,他来寻找父亲,那个男人把家中仅剩的牛和粮食献给了神,男孩与生病的妹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这让已经育有子嗣的神明非常生气,粗糙的创造了闯入梦境的法术,带男孩去责问那自私的父亲。梦中仅有男人和爱妻两人,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孩子,抗拒着男孩的劝说与靠近。
骄傲和愤怒让神明变得迟钝,察觉到梦境崩塌已经太晚了,男人化为恐怖的怪物吞噬了令他心烦意乱的亲生骨肉,所有景象被扭曲撕碎,最终化为混沌的黑暗。
这位神明堪堪逃出梦境,已是遍体鳞伤。那是连众神都可以吞没的毁灭之力,竟仅仅是一个凡人的绝望。
他呆坐在花园的台阶上,身边躺着男孩冰凉的身体,不知多久,阿努比斯再次造访,带着一个女孩的灵魂
她的愿望,是以往生为代价,再见她的父亲与兄长。
“Iah,爱到底是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
“思念亡妻的执着是爱嘛?抛弃幼子的自私是爱嘛?予给予求的慈悲是爱嘛?自以为是的庇护是爱嘛?”
“哈托尔大人……”
“爱既是神明的礼物,也是人类的幻想;既是无限的给予,也是贪婪的索取;既是无穷的力量,也是隐秘的软肋……”
哈托尔抱紧怀中的青年,脸颊蹭蹭这个小小的脑袋。
“也像你,自私的创造了新月,却又能为他无私的付出一切。”
“爱一个人,真的需要那么纯碎嘛?”
吧嗒、吧嗒,青年的眼泪就像莲花尖上的初露,圆滚滚的水珠坠在爱神的衣衫上、弟弟的脸颊上。iah发出像幼猫一样呜咽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好孩子,不要再自责了。”
“唔唔……好困哦……嗯?哥哥,你怎么了?”
“赛特,原来躲在这里呀。”哈托尔对着这块露出小犄角的岩石说到,“大家都在找你,快回去吧。”
“关你什么事!母牛!走开!”
“小塞特在生气嘛?”
“不用你管!干嘛!别过来!”
哈托尔绕过岩石,小小的战争之神正缩在阴影里,肉嘟嘟的手胡乱擦擦眼睛,一对赤色细瞳凶巴巴的瞪向他。
“丑牛!屁牛!!”
“小东西,我可知道你的秘密哦。”哈托尔毫不客气的戳了他的头,“跟奥西里斯抢苹果,被妈妈揍了对不对?”
“呸!谁稀罕他的苹果!”
“哼哼,我这里有更好吃的东西,来,给你。”
哈托尔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石榴,小战神连看都不看,抬手打在地上,无辜的水果咕噜噜沾上了泥土。
“少看不起我!谁要你的东西!”
“唔……”爱神嘟起嘴,也不生气,俯身捡起石榴,坐到赛特旁边,“我最爱吃石榴了。”
“谁让你坐了!起开啦!”
爱神充耳不闻,剥开石榴皮。那饱满的果实在夕阳下透出诱惑的光芒,令人垂涎欲滴。哈托尔不紧不慢的享用起来,红色的汁液芬芳无比,沾上了手指,也一滴都不想浪费。
“……喂!给我尝尝。”
“石榴说不要。”
“给我!给我!”
塞特突然扑向哈托尔,争抢几下得手,立刻跑到一边囫囵吞咽了起来。没一会,鼓囊囊的小脸全是果汁。
“好吃吗?”
“……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塞特最喜欢吃什么呢?”
“看不上,都是破烂。”
“你啊……”
哈托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小小的战争之神榨干了最后一滴果汁,正舔着手指,狡黠的眼睛宛如鲜血凝成的宝石。
“比起水果和宠爱,你只是更喜欢抢夺呀……”
“喂!牛!你嘟囔什么呢?”
“我说你可真是个嘴巴坏的臭小鬼。”
“哼!”
塞特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犬牙,挑衅的看向年长的美神 。夕阳在他身后沉下大漠的地平线,那对血红的双瞳如两团火焰炙炙燃烧。
“我以后要把所有的石榴都抢过来,让你一个都吃不到!”
晨鸟鸣鸣,哈托尔渐渐转醒,发现自己憩于男人的臂弯中,残酷的沙漠之王正在看他。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了。”
“哦?”
哈托尔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将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小时候的你,圆嘟嘟的,长得那么可爱嘴巴却特别坏。”
“无聊。”
“是嘛,虽然你从来没有乖乖叫过人,但还是让人很怀念呢。”
“弱者才会去想以前的事。”
“你可真是个无聊的王。”
哈托尔不再与他争论,翻身拿过床边的果盘,剥开石榴享用起来。摘下一颗又大又圆的果粒,两指小心的捏着,展示给赛特。
“看,真像你的颜色呀。”
没有注意到赛特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吧唧,哈托尔将果实投入自己口中,刚要挤压美味的汁水,突然被战神捏住手腕拖入火热的怀中,激烈干燥的吻降下,暴风一样的侵略几乎夺走他的呼吸。
“唔……嗯……”
似是满足,赛特撤回了自己的攻势,哈托尔平复着心跳,看着对方伸出舌头,托着一颗干瘪的石榴籽给他看,满脸坏笑。
“呼,你啊……”
战争之神拿起刚刚掉在床上的果子,得意的吃了起来。哈托尔叹了口气,跌进柔软的枕头。
“果然变成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孩子了。”
波列登科与“贤者俱乐部”的第一次相遇是在1993年波列登科代表俄罗斯访问德国,当时鲁尔正在德国总理新创建的政治设计院工作,其真实身份也只有德国总理和总统知道。波列登科与鲁尔的相见及其戏剧性,两人在会场上擦身而过,但之后两人都在同一处柏林墙残骸下进行参观,由此结缘。鲁尔看到波列登科第一面就相信了他,告诉了他一些关于《贤者日记》的事情,波列登科从此产生了兴趣。2013年左右,波列登科前往巴特奇庄园会见鲁尔,才得知《贤者日记》早已流落他国,而鲁尔从早先”贤者俱乐部:关于《贤者日记》的研究笔记中得知这本书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因此拜托波列登科帮他找回《贤者日记》,条件是共享《贤者日记》的内容情报,让波列登科对其进行研究,由此展开了整个故事。
冯翼天在暗杀事件后与朱瑞琦产生了不和,归结于一点那就是朱瑞琦作为男人的软弱。然而朱瑞琦并非软弱,是过分被动,这也是他的主要弱点。冯翼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脾性变得极为暴躁,对扎夫斯基这样的前辈也是以长辈的姿态来教训,而且经常把扎夫斯基当下人看。一些情报表明,冯翼天对扎夫斯基存在一些精神虐待,这也是扎夫斯基后来报复冯翼天对其洗脑的主要原因。
韩贝贝与天目玲子这对组合堪称世界奇迹,两个人之后都成为了国际政治舞台上最耀眼的明星,扎夫斯基甚至称他们为“两个女恶魔”。天目玲子出生于政治世家,但是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19岁从东京大学退学后一直在奶奶家生活,天天下地种田,并从种田中领悟大量政治哲学。后来回校重读,22岁便进入日本政坛,成为了日本历史上最年轻的女政客。在对美问题上主张政治主动性,表现出了一个与传统日本政客不一样的立场。当时天目玲子并不是去看望韩贝贝,而是去看她这个人,事实证明韩贝贝的确是她需要的那个搭档。
暗杀韩贝贝和冯翼天的正是“光复社”,然而受制于冯天崎的反侦察手段,对冯天崎的暗杀并未成功。而成功暗杀韩贝贝是因为扎夫斯基泄露了情报,那时候他就有背叛R7的倾向,但当时他并没有加入“光复社”。韩贝贝被暗杀后,朱瑞琦本来都打算要参加她的葬礼了,而且波列登科也打算放弃她,但是当时姚宇维从德国哲学家赶回莫斯科,说长老院得知了韩贝贝受伤的消息,已经与日本三菱旗下的医疗公司“共森医疗”进行联系。波列登科不是很想救她,但是在徐昌耀和张宇轩的抖料威胁下,韩贝贝被送往日本进行治疗,治疗方案是将韩贝贝的大脑移植到机械义体当中。后来韩贝贝一直恢复到非洲战争前夕,并与天目玲子结缘。
韩贝贝与冯翼天的联合是秘密的,无人知晓,即使是总统。清洗的对象是他们当初进入俄罗斯组建R7时对他们有意见的俄罗斯官员,和一些反对派,以及光复社成员。前后清洗共3.4万人,包括普通百姓。至于尸体埋在何处,至今都有各种说法。当初提出清洗的是波列登科,因为他想阻止任何其他政客得知《贤者日记》的存在,以免消息流到国外。但当他发现这两个年仅24岁的年轻人可以对一群古稀之年的老头无所不用其极时就立刻停止了这项行动,因此对这两个人产生了芥蒂。当然,被清洗的何止是老头,还有当时同样是24岁的格里。韩贝贝并未杀死他,而是将他流放到西伯利亚的一处森林当管理员,后来失踪,官方消息是死亡。
朱瑞琦是随意写知晓名单的,因为他并不知道有谁知道《贤者日记》的存在,所以在慌乱之下写了有关的无关的人,所以就有了后来极为尴尬的会面。另外,波列登科针对这些年轻人的行动称之为“破晓”,因为要秘密抓捕这些人,所以要在他们去上班的路上抓捕他们。这十多位年轻人来到俄罗斯后,波列登科派遣黑客修改了中国的户籍系统,使他们在中国从未“存在”过,这也导致后来中国政府无法辨识他们身份的原因。
少年朱瑞琦在收拾爷爷遗物时发现了一本书——《贤者日记》,书中记载着各种各样的生活趣事,但他却深感此书的不平凡,而他也因此书被俄罗斯政府内的特别外交科科长波列登科派出的手下格雷追踪,在各种阴差阳错下被格雷绑到了莫斯科。在那里他得知此书来自于一个名叫“贤者俱乐部”的德国民间组织,而这个有着近千年历史的民间组织中有着两派贤者——本源派与神学派,而两派也搭连了各种国际政治关系,就为了寻找这本已经失踪了快50年的书。但在波列登科要将书本交出去以前,他却变了脸,不仅威逼朱瑞琦说出知晓这本书的人,并将其制作成名单,派人去上海秘密抓人,而且还利用各种手段逼朱瑞琦和他的伙伴为其服务,这一年是2017年。
4年后,作为特别外交科旗下的特别行动小组R7成员,韩贝贝顺利从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然后在波列登科的推荐下进入位于新西伯利亚的特别学校“堪察克”,在那里学习关于俄罗斯的历史、文化、军事等各种科目,一年后与同期生扎夫斯基一同毕业。而波列登科交给他们俩的任务是杀掉波列登科的手下格雷,因为此时波列登科才发现,格雷是俄罗斯的秘密结社组织“光复社”成员。但韩贝贝、扎夫斯基与R7成员冯翼天却发现,“光复社”勾搭了俄罗斯政府内绝大多数的政府成员,且与“贤者俱乐部”有着理不清的关系。而就在他们追查的过程中,韩贝贝和冯翼天在波列登科位于莫斯科郊外的安全屋中遭到了神秘的特种部队的攻击,三人之后为了躲避众人目光而相继失踪。此时,格雷却秘密挑起了俄罗斯与乌克兰的矛盾,而导致俄罗斯进攻乌克兰,此时已是2023年。
2021年,年仅23岁的姚宇维被波列登科派往德国与“贤者俱乐部”长老院院长秘密会面,商讨如何处理《贤者日记》等事宜。2024年,朱瑞琦、张宇轩则被派往英国,与R7成员之一的章梦佳会面。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贤者俱乐部”已经派人与英国皇室接触,并且请美国带头签署《次世代武器条约》。但就在签署那一天,才发现这是一个阴谋——一辆次世代爬行坦克“WIDOW”闯入白金汉宫,并开始对各国代表疯狂扫射,但被神秘客“第二人格”当下并使其宕机。这次袭击震惊世界,美国立刻就开始解释并试图甩清嫌疑。R7成员开始怀疑这份协约的利益,并开始调查。而就在袭击事件前一天,中国政府宣布在非洲建立第二个军事基地,并解释称“该基地是作为对非洲的援助而建。”西方媒体转而开始怀疑中国政府。一个月后,美国政府宣布,他们在非洲建立了第一个准军事基地,中美随之开始了在非洲的对抗。而韩贝贝此时则现身上海,但就在出现不久后,便被杀手袭击。这次袭击导致韩贝贝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腿。在张宇轩和R7成员们的胁迫下,波列登科将她送往日本“共森医疗“进行全身义体化,此时已是2025年。
2年后,在刚果反政府武装的进攻下,刚果变成了战场,中美之后便介入了此事。联合国在“贤者俱乐部“的帮助下开始对此事进行协商,并在各方的角力下,除了签署了《联合国特别都市条例》以外,还保护了非洲众国,并签署了《非洲联合会宪法》,非洲联合会随后宣布在非洲的所有国外军事组织、军事力量皆为非法,并开始大肆无差别攻击在非洲的中美军事基地。在日本,韩贝贝认识了天目玲子,以及她所在的家族。但就在回新西伯利亚市的第二天,美国在非洲的军事基地遭到了不明武装分子的袭击,之后美国政府便宣布向在非洲的中国军队宣战,并从西海岸开始向非洲展开军事支援。而中国也不甘示弱,向美国在非洲的军队宣战,两国随后在非洲大打出手。不久,波列登科便要求R7全员前往德国的”贤者俱乐部“总部——巴特其庄园避风头。但是飞往德国的飞机却在中途转向了土耳其,众人才发现他们被俄罗斯政府委派了别的任务,除了朱瑞琦、韩贝贝与何奇豪,其他人则前往非洲,代表俄罗斯在那里展开人道主义活动。这一年,是黑暗的2027年。
2037年,在非洲战争爆发十年以后,朱瑞琦靠《贤者日记》书写了一套《宇宙系统论》,书中详细解释了一个文明要如何运作才能成为星际文明。在书中,他建立了“羊圈认知”,并提出破坏羊圈是人类成为星际文明必须要走的一步。但此书推出后便被业界认为是谬论,并被一些评论家认为“是对人类现存社会体制的亵渎。”但此书提出的一些概念和理论却勾起了“贤者俱乐部”里面的神学派的兴趣,他们决定拉拢朱瑞琦,而前提是要拉拢韩贝贝和何奇豪。但是三人并未给予理财。在非洲大地上,R7成员们终于发现, “光复社”一直在支持当地的反政府武装,而中美非洲战争便是由“光复社”挑起。在非洲战争期间,俄罗斯编了个很荒唐的理由入侵了中亚五国,虽然联合国提出要惩罚俄罗斯,但中美在非洲打的热火朝天,而英法两国也仅仅只是提出抗议,常任理事国已是名存实亡。 “光复社”抓住机会,终于发动了政变,不仅解散了俄罗斯上下议会,还软禁了俄罗斯总统,组建了中央议会。俄罗斯通过情报人员,以“贤者俱乐部”与联合国“狼狈为奸”的名义解散了常任理事国组织,并且自己推举自己担任观察员。他们让R7成员死守非洲阵地,并让R7成员无条件帮助当地武装势力,这让R7成员非常为难。
2049年,由于中美两国在非洲打的筋疲力尽,非洲战争进入尾声。此时韩贝贝回到了新西伯利亚,却发现同为R7成员的扎夫斯基是中央议会插入R7的棋子,中央议会也正利用扎夫斯基来对付波列登科,而她本人在回到新西伯利亚市以后,便受到了中央议会方面的压力,要求她交出《贤者日记》,但韩贝贝回绝了他们,只身逃到日本与天目玲子会合。三年后,非洲战争终于结束,中美两国都没有获胜,反而俄罗斯国力大增。当R7成员回到了俄罗斯,等来的不是英雄般的欢迎会,而是残酷的严刑拷打,以及威逼利诱。期间,冯翼天被扎夫斯基折磨出了精神病。中央议会由此开始威胁朱瑞琦,交出《贤者日记》,可以保证R7成员不死。朱瑞琦摇摆不定,而“贤者俱乐部”长老院院长鲁尔 卡毕思派遣“第二人格”,带着《贤者日记》到俄罗斯,与中央议会做交易。但中央议会不仅破坏协定,还派人将朱瑞琦抓回,软禁在黑海边。2054年,美国由于经济危机,终于爆发了内战,中央议会瞅准机会,向东海岸政府提供支援,这件事情引起了中国的反感,但迫于压力,他们秘密与西海岸结盟,但只提供物资。也就在这一年,中央议会秘密处死了所有的R7成员,并给朱瑞琦下药,导致他半身瘫痪。
作为中央议会提拔的新任三军总指挥,达达维奇 古耶洛夫做了三件事:一,继续加大对美国东海岸的支援,并组件太空军,在肯尼迪发射中心登上太空船,前往月球夺回被叛军占据的俄罗斯月球殖民地“月球堡”;二,签署《中俄互不侵犯条约》,两国在长达千里的国境线上都各退50公里,为缓冲区;三,进攻日本。没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前两把火都是为了最后那一把火而烧的。2057年中旬,在古耶洛夫的指挥下,俄罗斯军队终于向北方四岛出了重拳,并一路南下,攻上北海道。日本政府被打的措手不及,只能将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政治难民韩贝贝提拔到副指挥官的职位,配合新上任的天目玲子,展开对俄罗斯的反击。而在莫斯科,扎夫斯基对战争毫无兴趣,他将《贤者日记》翻来覆去读了个遍,终于理解“贤者”这一类人是如何诞生的,因此他启动了早已制定好了的“月光”计划,准备突破朱瑞琦所提出的“羊圈认知”,并在敖德萨和其他国家签署了协议,愿意分享“月光”计划,但这个计划不仅使扎夫斯基在中央议会心中的位置发生了改变,还导致了中央议会启动“民族之子”计划。在日本,韩贝贝一边计划着反击,一边联系着“贤者俱乐部”,却发现本源派已经被神学派全部清除,而神学派还假装自己是本源派与韩贝贝联系,却被韩贝贝识破。韩贝贝亲自到巴特其庄园取回当年鲁尔卡毕思制定的“三女神计划“副本,并随身携带。到了2068年中旬,日本和中国的联军已经打到了俄罗斯本土,并将战线推进至中西伯利亚。但是古耶洛夫绝不认输,他向中西伯利亚发射了九枚战术核武器,这件事情导致古耶洛夫被扎夫斯基清洗出局,并由扎夫斯基掌控战争局势。在扎夫斯基的指挥下,俄罗斯与日本签署停战协议,并将海参崴作为两国的共同城市,并认同北方四岛属于日本,而中国则与扎夫斯基签下协约,协约规定,两国暂时停止介入美国内战,并撤回所有资本。
中央议会对扎夫斯基在政治上的摇摆不定十分恼火,而扎夫斯基不以为然。另一边,韩贝贝回到德国,并在巴特奇庄园内宣布建立自由意志,并向中央议会宣战。此时的国际格局十分不乐观,美国仍然处于战火之中,中国正百废待兴,而只有俄罗斯独占鳌头。此时的中央议会决定,开展“人类之子“计划,并以此要挟扎夫斯基放弃”月光“计划。但扎夫斯基不仅没有放弃,反而耍起手段,利用朱瑞琦的女儿朱雨汐对抗中央议会。韩贝贝听闻此事便秘密来到新西伯利亚市,来看望朱雨汐,不巧被中央议会知晓,中央议会便派人将她抓回软禁。但扎夫斯基却将她放了出来,并将朱雨汐交给她照顾。但韩贝贝不知道,朱雨汐是扎夫斯基”月光“计划的核心,她的情绪波动将决定“月光”计划的走向。就在一起生活两个月后,韩贝贝却突然离开——由于中国同意愿与德国日本展开“三女神”计划,因此便赶往甘肃,与自由意志成员秘密会面。但这一走却出发了朱雨汐的感情机关,导致“月光”计划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2079年,扎夫斯基终于惹怒了中央议会,导致中央议会以“培养失败”的名义清洗了整个“堪察克”,杀死了大量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儿童,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堪察克悲剧”。而朱雨汐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从小没有父母只能沦为棋子的她只能独自生活,而“堪察克悲剧“让朱雨汐心中那作为人类诞生以后的感情机关——“孤独“终于启动了”月光“计划的负面,导致了”五十年黑暗“的前奏——”黄昏大地“,这件事情导致政府机关内所有与”月光“计划主AI有关联的系统下达了一级战备的指令,而导致核武器、无人武器部分启动,四十亿人类死亡。
扎夫斯基,死了;天目玲子,死了;自由意志,消失,这是残破的2159年。三十年前,人类终于走出了“黄昏大地“的负面,在联合国与月球”布朗政府“签署了互助条约以后,人类正在走向再次的繁荣。俄罗斯少年格鲁维奇,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本书,《宇宙系统论》,没有作者名,没有出版社,但就在他翻开书本的那一刻起,人类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在书末,格鲁维奇发现了一条地址,指向德国的巴伐利亚州,因此他决定去一探究竟。“贤者俱乐部”的神学派们则利用手头的资源重建了那曾经被他们一手扶植起来的中央议会,并开始追捕格鲁维奇,但他却早先一步到了位于德国的巴特奇庄园,并见到了自由意志指挥官韩贝贝。韩贝贝看到他拿着的《宇宙系统论》,却将他赶了出去,格鲁维奇只能在德国的街头流浪。中央议会也追到了德国,正准备将格鲁维奇收监,却被路过的日本女子天目樱树击退,而她看到了《宇宙系统论》,却将他邀请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巴特奇庄园。在会见了两位传奇人物之后,格鲁维奇决定加入自由意志。而此时,位于甘肃省的“三女神”计划基地传来了宇宙战舰造好的消息。另一边,中央议会决定对自由意志展开追杀,并且发誓要彻底终结自由意志。于是,韩贝贝、天目樱树和格鲁维奇展开了最后的逃亡,而他们的目标,是远离德国千里的甘肃“三女神”计划基地。在那里,他们终于与自由意志的人们会合,并登上三艘宇宙战舰——“命运织线”、“天女座”以及“流浪诗人”。但在起飞时遭到了中央议会建立的宇宙舰队袭击,韩贝贝他们躲开了中央议会的追击,到达了月球堡。但中央议会却再次展开追击,在绝望下,三艘战舰的主系统启动了不应该启动的“最终流放“计划,导致三艘战舰进行了空间跳跃,到达了距离银河系4.2万光年的大犬星系,从此,自由意志成为了传说……
(黄昏大地完)
一.未来的东大生
“哈啊?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什么?”
竹内法树的脸扭曲起来。他扔掉了手中的手柄,控制的角色被青木夕纪按在地上一顿爆锤。青木夕纪眼皮都不抬一下,用要把手柄搓烂的力度虐待对手:“我说我要考东大啊,你怎么了小树,在未来的东大生面前失去战意了吗?”
“啊啊啊啊啊——”竹内法树惨叫起来。他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唯独对自己的青梅竹马束手无策。他们从小就认识了,所以他完全知道,这家伙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想要考东大却是认真的!
“可你的偏差值只有40啊!”他完全不指望青木听了这话就清醒过来,只是如果不说点什么,他就要疯了,“只剩一年了,要是其他学校还有希望,可那是东大!东大啊!”
“是东大没错啊,所以要加倍努力才行,”青木夕纪说得理所当然,她满意地看着屏幕里和屏幕外都已经倒地不起的竹内,拍了拍手,“所以小树把你的学习资料都给我,我要好好学习!”
竹内法树颓然倒在榻榻米上,一边点头一边叹气。东大这家伙肯定是考不上的,就她那种乱七八糟的努力程度,就算给她三年时间也未必能考入东大。但肯努力本身就是好事,说实话,他一直相当担心青木夕纪的前途,如果能努力一年考上其他的什么大学,也算是不错了。
他认命地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那我去整理一下,明天把笔记什么的都给你。还要再来一局吗?”
青木夕纪罕见地摆了摆手:“不玩了,我要去做题了!”
她真的是认真的,竹内法树想。他有时真羡慕青木,这种对自己毫无理由的自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去东大读书。虽然他成绩不错,但评估过自己考上东大的可能性后,他便果断选择了其他的大学。他并没有后悔过,只是青木说起东大时的眼神太过耀眼,让他觉得有些触动罢了。
青木夕纪扔下手柄,真的回卧室做题去了。竹内法树认命地收拾好客厅,从青木家的冰箱里拿了一个布丁,边吃边往青木夕纪的卧室走。
卧室没有关门,竹内法树轻轻敲门,把门推开一道缝,看见青木夕纪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她也是辛苦了啊……竹内法树觉得有些欣慰,眼角余光却瞟见习题集上的字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真的不知道答案,也不要把‘我不知道’这几个字写在试卷上啊!”
青木夕纪睡眼惺忪,抬起眼皮:“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嘛……”
竹内法树气得转圈。他用手指去戳她的脑壳:“你这样的脑子根本上不了东大吧!”
“我是很笨啦……”青木夕纪半梦半醒地嘟囔着,“可是再不努力的话,小树就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了……”
搞什么啊,竹内法树捂住了脸,丢下吃剩的半个布丁落荒而逃。
午夜十二点,竹内法树的卧室仍旧灯火通明。他觉得自己可能在成为程序员之前就即将面临脱发危机,这一切都怪青木夕纪。
他一个大学生,为什么还要熬夜整理高中的学习资料啊!!!!必须让青木请客,他要点三个梦幻豪华大芭菲!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青木家,把学习资料一股脑地堆在青木面前。青木夕纪两眼放光:“是宝库耶,我会好好珍惜的!”
“我要三个芭菲,不,要四个。”竹内法树坐地抬价,青木夕纪大手一挥:“没问题,只要我考上东大,八个都行!”
“除了东大,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学校?”竹内法树犹豫了一下,“比如,我的学……”
青木没等他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的决心:“除了东大我哪所学校都不考虑!定目标要从一而终,不然变来变去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样啊……那只能祝你好运了。”
“嘿嘿,谢谢小树!”青木夕纪挠了挠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冲竹内法树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竹内法树稍微有些紧张,但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女孩轻轻的气息让他觉得耳朵一阵发痒,他的喉头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
只听青木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小树,吃剩的布丁……以后不要丢在人家房间里哦。”
好想死啊,竹内法树面无表情地想。
二.曾经的夏日物语
青木夕纪真的是个笨蛋,竹内法树第一万次这样想。
在第五次一无所获之后,青木终于忍无可忍,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中破掉的纸网,大声嚷嚷着一些让人皱眉头的话。“这么难捞到,肯定是因为故意给金鱼多喂了食吧”,“这个纸是不是做得太薄了,一沾水就会破掉”,诸如此类。小摊老板大概是见惯了她这样胡搅蛮缠的客人,根本不理她。青木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转头看向竹内。
“小树,完全捞不起来啊……”
竹内法树叹了口气,把袖子往上挽了两下,从钱包里掏钱出来。捞金鱼没有那么难,他只试了一次就成功了,青木在他身后用力鼓掌,把刚刚自己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把装金鱼的袋子递给青木,青木开开心心接过来拎在手里,转头看见卖苹果糖的小摊,便像风一般消失了。竹内法树叹了口气,那金鱼说不定今晚就被她颠死了。
青木风风火火跑回来,把啃了一口的苹果糖塞进竹内手里:“来尝尝!很好吃!”
竹内把苹果糖转了个圈,在另一边浅浅咬了一口。他早就习惯青木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为了,如果他表现出一点难为情,反而会被青木嘲弄。“什么啊,在担心间接接吻这种事吗?小树还真是纯情呢~”这种话,青木是真的讲得出口的。
“你都没有咬到苹果!”青木大声说,“要像老虎那样,‘啊呜’地咬才行!”
已经不是小学生了,要那样吃苹果糖还真是难为情呢。竹内叹了口气,又咬了一大口,当然,并没有发出什么啊呜的声音。清甜的苹果脆生生的,的确很好吃。
青木见他吃了,心满意足地把苹果糖抢了回去,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烟花……什么时候开始啊?”
“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吧。”竹内看了一眼手机,说。
“好久……”青木抱怨,“我腿好酸。”
她眼珠一转,对竹内说:“背我。”
竹内瞪她:“你以为你很轻吗?”
“怎么可以说女孩子重呢!”青木给了他一拳,事实上并没用力。竹内甚至有些欣慰,她也到了明白打人会痛的年纪了啊……
“不背就算了。那我们下次来看烟火大会,小树你去找个轮椅来怎么样?”青木开始不着边际地瞎想,“你推着我过来,这样就不用走路了。如果你累了,换我推你也行啊……对了!”
她掏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一通,弹出几张图片来:“你看,就是这个!我们攒钱买一辆吧!”
竹内凑过去瞧,发现是电动双人轮椅。
“你是笨蛋吗!”竹内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人群开始慢慢拥挤起来,这是烟火开始前的预兆。
“跟着我,别走散了。”竹内回头嘱咐青木。青木哦了一声,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即便是青梅竹马,这家伙也太没自觉了吧,这家伙根本没有把我当男性看吧,她的脑子是不是还寄放在幼稚园里没有取出来啊,竹内想着,脸上却微微发热。青木夕纪的手很温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牵着她的手,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牵手这个动作被自然而然地赋予了其他的意义,而正是这样的意义,让竹内的心脏如擂鼓一般跳动。青木知道这个简单的动作代表了什么吗?她大概是知道的,只是竹内被她自然而然地划分在那些意义之外,那些看似暧昧的举动,只是因为彼此间过分的熟稔。
他们随着人流移动,青木在他身后噼里啪啦讲个不停,他没怎么听清,只是一门心思地担心着手心有没有出汗。他们刚刚找到位置站好,一道道火光便长啸着升上天空,在人们头顶接连绽放开来。
青木夕纪因这绚烂的场景兴奋起来,她摇晃着竹内法树的手,大声喊着什么。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把一切其他声音都吞没了,竹内指指耳朵,示意她自己听不见。青木夕纪大笑起来,松开竹内的手,去扯他的耳朵。竹内不甘示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脸颊。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头顶的烟火也渐渐停了。
“刚刚你想说什么?”竹内问。
“我是说,明年也一起来看吧。”青木笑着说。
她仰头看着他,眼睛里似乎倒映着已经消失的绚烂烟火。
“啊,明年也一起。”竹内偏过头去,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他内心的烟火大会似乎才刚刚开始,心脏代替烟火发出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紧接着,烟火大会便被青木的一句话强行中断了。
“前提是,明年我还没交到男朋友。”
青木并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在想什么,她一边晃着装着可怜金鱼的袋子,一边说着让竹内心碎的话:“还没有谈过恋爱就结束的青春也太可悲了吧,我绝对绝对不要那样结束!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来找我告白过,明明我是如此聪明又可爱的美少女,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是现在的男子高中生都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了?难道说,我暗地里其实还蛮受欢迎的?”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吧……”竹内垂着肩膀,毫无灵魂地敷衍。
“啊——好想跟男朋友一起来看烟火大会啊,还可以一起吃章鱼烧,一起捞金鱼,想想就觉得超浪漫!”青木捧着脸,沉浸在幻想里,“很多少女漫画都会有那种桥段吧,在烟火大会上牵着手一起看烟花什么的!”
果然啊,这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在跟一位男性手牵手看烟花。竹内叹气,指望青木意识到这一点,短期内似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并不打算打破现状。拥有青梅竹马这个身份的他,被青木自然而然地排除在了恋人的选项之外,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游戏里的不可攻略角色吧。但如果他不再是她的青梅竹马,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攻略角色,青木还会像现在这样,毫无戒心地亲近他吗?
竹内看了一眼依旧说个不停的青木,又叹了口气。
啊,没救了,青木也好,自己也好,都是无药可救的笨蛋。
他不动声色地拿过青木手中的金鱼,趁她愣神的时候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走吧,我们回家了。”
“咦?咦?小树,快把金鱼还我啊!”
“不给,你都要把它晃死了。”
“不会死啦,金鱼在大海里比现在还要晃呢!”
“金鱼是在海里生活的吗?”
“金鱼想在哪里生活就在哪里,要你管!”
与青木吵闹的间隙中,竹内法树突然想到,像这样两个人一同度过的夏天,也许所剩无几了也说不定。如果他们的故事在这样的夏天里结束,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但果然,还是不想结束,竹内想。
上一世代里神管理着世界,而古神曾为改变众神的命运,错手将世界颠覆,化为消无。
直到当前世代的秩序复苏。神,作为最原始的灵素体生命,仗着贴近世界之初的本质,世界依然是被神管理着,它们引导着人的文明。伴随着人类开智以来,人们之间逐渐分化不同的信仰,各异的思想碰撞起跌,甚至也有些人开始摒弃这些信仰,转而信奉科学,只信奉自己。
【从人的立场看就牵扯到人心了。人总爱向神祈求。很多人充其量只是对现实不满,向那些所谓的神发牢骚,意愿并不强烈。如果连发牢骚的权利都没有,岂不是太霸道了?(地目简·贝宁的评价)】
【神?它们是听不见的,高高在上的神们从来没有在意过你们。它们诞生在你们的妄想中,也消失在你们的善变里。这个世界也存在你们梦魇中那些恶魔,有些甚至能化作人形生活在你们身边。真神们隔离了世界,让你们渐渐失去辨别真伪的能力。(这部分来自巴休·拜恩的评价,涉及到万物局崩塌后的剧情)】理论上讲,从人情绪里诞生的神,它们永生不灭。
复苏的古神曾为了复活他那些旧族,导致了新人类的诞生。新人类由于是个偶发出现的物种,无法繁衍。一旦有子嗣,其异能跟长生属性会转移到子嗣身上,并且不可避免地逐代弱化。(秘闻)
关于魔界与魔族。魔界原本生活着各种各样的魔族,甚至混血。魔族赖以灵素维生,本就是灵素体(神类)最好的克星。在魔界可谓是人人皆兵。能跟神正面开战的,神当然忌惮。而神利用各种手段,令魔界失去缝隙支柱的供养。至此魔界整体战力被削了大半。(秘闻)
神不仅有它的信徒教众,还会赐予神力给它的侍卫队伍加持护佑。比如骑士团的前身,伊卡洛斯神摩下的护卫队,自从这只队伍因思想上跟神产生分歧,几乎被神团灭。(秘闻)
400年前那场人神一战。据说当时集结了最强的一批新人类、天瞳地目的加持跟神死磕,最后签订了契约。新人类才有今天的地位,也才有了万物局人神共治的天下。新人类也有了个更响亮的称号,“新神”。
万物局创立后,设立维持各区域法度的监察组。监察组的存在,也有效分隔开普通人类跟这个真实世界的接触。而其中一条重要规定,对于踩过线涉及到这边世界的普通人,一般会面临就地诛杀跟抹去记忆这两种选择,由监察组执行。万物局成分十分复杂,依靠识勋标记区分各个监察组。
至今的400多年来,不断有新人类诞生,他们被收入各种监察组队伍里,然后被带去登记成为万物局的正式员工。
有许多旧神加入万物局。值得一提怒神达多诺,他作为12正神,却非常支持万物局。
魔界归于万物局旗下。万物局愿意为魔界提供灵素供给,保障其生生不息,作为条件,魔族以魔王、亲王为首团体要以监察组的身份归于万物局旗下。也有不少被驱逐在外的半魔团体加入万物局。
兽族也有不少加入了万物局。这方面基本分别由北福/南禧/西瑞/东祥这四公管。
有些能力者拒绝加入万物局,他们或许藏匿在现世中、又或者依附在别的混合族群里,无论自行抱团或独自一身,都有被其他监察组合法格杀的风险。
关于排位赛,是万物局三年一度的超级盛事。前半段淘汰赛,在场仅剩100组进入下一轮,后半段团对团,采用三局两胜定输赢。据说进了前十名的队伍,可以向万物局提一个要求。
由于跟普通人类社会隔绝开来,通常来说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察觉不了这些,更难以想象原来跟这么多奇怪的生物同在一个世界里。
【公式资料1.2 渊源】
·姓名:mitalo
·姓:已不使用父亲的冠姓
·性别:女
·年龄:生前19
·身高:170
·持有:未开刃炎刀,玩火
·黑天庭天使
reocent契约的安生天使,mitalo要求reocent改造了自己的瞳孔和耳朵,带着骷髅眼和尖耳生活在A5。
·明星
生前是偶像出道的少女系歌手,后因为资本和毒品身败名裂,以摇滚的方式发泄自我。带着争议死于非命,被澄清时的大量惋惜毫无意义。
·歌手
mitalo有一点公鸭嗓,会一些乐队乐器,擅长键盘和bass。喜欢在酒吧活跃气氛。
时间线·万物局崩塌前
阵营划分·(现世篇)
【军区】卡南·范·奥多普(雷恩他爷爷/上将/警局总长),艾尔·贝塔姆(银狐他爹/国防部部长/126话),萤赤(赤蛇,教官);
【特种兵】雷恩·范·奥多普(雷恩·伊斯凡特/队长/曾与队友等在“纳托克”服役·10话),阿舍·贝塔姆(银狐/狙击手·05话初登场),萤赤(赤蛇·20话初登场),霍尔顿·布尔吉斯特(灰熊/曾是这批少年的教官·20话初登场),波普·塔塔(鼹鼠/情报师·20话初登场),?(?/迷之队友/生死不明·28话过去中出场)等;
【其他】本尼·迪克特(引路人/前火狐特种部队尖刀分队队长/80年前参与过“霍恩斯”战役/16话19页);
【海湾区】【警局】雷恩·伊斯凡特(见习刑警),阿舍·贝塔姆(银狐/雷恩目前的上司),皮谬(雷恩的同事/特能吃那个/阿尔瓦带过最后一个新人·35话21页),汤姆(雷恩的搭档/曾是阿尔瓦最久的搭档16话),科特·希德(海湾区局长/地目简·贝宁随行司机·51话/萧雪木的打架损友·56话);
【海湾区】面馆【南京楼】炎魔(主厨/老板),伊格·伯斯塔克(跑腿)等(其组员详情看 监察组篇);*雷恩曾在09话透露其在他们局子的管辖范围内。
【海湾区】古董店【白云阁】白(古装/掌柜…吧?)、霍霍洛特·斯蒂芬·纳威(毛领夹克/杂工)、某狗修多(老板/白色)等;
【海湾区】【夜尾】旬(管理)、西瑞公(老板/自其他世界/修多的损友)等狐族;
【天人教教堂】奇(蛇眼/神/在纳威离开万物局后曾被捡起来带过),艾富里·巴尔克(犬神/真身是条大狗);奇背后的纹身跟白神标记的一致。
【伊姆卡(地名/雷恩老家)】阿尔瓦·伊斯凡特(雷恩的父亲),萧·雪木(雷恩的母亲),伊特·伊斯凡特(雷恩的奶奶/第一位新人类/救过纳威的女子·33话),伊姆卡(信仰类神/当初伊特与纳威相遇的那个·33话),霍霍洛特·?(纳威的父亲/33话已故),琪卡雅(纳威的母亲/33话已故);
【萧家】萧素(雷恩的外公/萧雪木的父亲/56话提及),萧正芳(雷恩的外曾祖父/萧雪木的爷爷/已故·56话提及);
阵营划分·(万物局·监察组篇)
首席王牌组【黑峰组】怒神·达多诺(纹身/裸上身/裙带菜发型/自带背景架),矮骡子(面挂绷带/驼背严重),言(面具/双刀),哀弥(召唤空间兽/傲娇),洛克菲(贫瘠之王/光头带纹身/引路人);
王牌组【圣教骑士团】巴休·拜恩(团长/眼镜/剑),隼(副队/头巾/爆炸),迪恩·考伯特(金属),亚尔维斯(面枷),诺克·莱斯特(吸血/来蹭饭的),奇(蛇眼/冰/引路人),帕蒂(裂口女/影/引路人);(统一队服)
据说其抱“九佬”大腿上位,因此也怼了不少魔族。
王牌组【南京楼】吉爷(式鬼/小把戏/南京楼前老大),炎魔(现任主厨),洪龙(厨子/龙纹裤),双子恶魔女(旗袍),伊格·伯斯塔克(二货/耳机)等;
以半恶魔炎魔为首的半恶魔组织,据其大义为了“半恶魔”讨个名位。
【恒昼】伊莎雅·伯斯塔克(伊格他妈),奥罗拉(眼镜/盘着头发),艾薇(帽子/叽/矮),姬拉(帅/带着魔兽“尼古”),黑葵(赌徒/骰子/兔耳装饰)等;
执着于排名在“999”的组,以魔界之王(魔君)伊莎雅·伯斯塔克为首的魔族组织之一。
【永夜】米纱尔·伯斯塔克(伊格他舅/眉间一道痕/统一西装),阿鲁夫(小跟班/侍应生装),阿普里尔(黑发/条文内衫/统一西装),卡米尔·梅(长发束扎/统一西装),艾美·安伯(短卷发/统一西装)等。
执着于排名在“666”的组,以魔界亲王米纱尔·伯斯塔克为首魔族组织之一。
【幻影马戏团】奥库斯(幻影狮子/绝对模仿),尤鲁(识心者/瞳术血眼),刀疤(引路人/情报员/详细版见引路人一栏)以及其他几名队友等;涉及剧情43至50话。
【SUPER】凯尔(烟/死于话多/被纳威一击秒杀的炮灰A),?(真空炮/想得到海变回普通人/被白扯散了双臂的炮灰B)、地蜥(赏金猎人/科学怪人脸/空间转移/被该队大佬临时拉过来参赛的,报价5KW)等;涉及剧情66、70话。
【白云阁】(万物局局长乌奈评价“最不像监察组的监察组”)
修多·萨沙纳尔(狗/白云阁的老板/地位特殊/吃货/他对所有发生事件不能做干涉);
霍霍洛特·斯蒂芬·纳威(400年前新人类的领军人物/第二个新人类/弑神者/兵器除剑外基本全能特好长枪/体内如“黑洞”/嗜酒/伊特送的带圈十字项链、夹克及自己缝的毛领);
白(竞元 白/白神/上一世代的主神/追求“众生平等”/正神的极致/中式古装/眯眼笑/超强治愈能力/曾是纯洁的能量体,目前却是人类的身体/新人类诞生可能受其复苏旧族的波及);
雷恩·伊斯凡特(雷恩·范·奥多普/海湾警区的见习刑警/前特种兵成员/目前“天瞳”加持/血脉未知,经历离奇,个性复杂);
*修多(修多·诺克·萨沙纳尔)这个全名在其中一则由(U17ID萝卜和白菜)所开启的人气排名投票上获得,真伪未证,目前至少确定修多有“萨沙纳尔”这个姓氏(可参见其一脚本作者的贴吧ID),另外特刊透漏“霍霍洛特”这个大姓在“萨沙纳尔”的种族中寓意是“背叛者”。
*后来编剧重申:斯蒂芬不是纳威的教名,而是原名。“纳威”这个名字据说是其某次重病被一高人所取的。
【引路人(非监察组)】
若森(老爹/曾是白的大祭司/完成白的遗愿“众生平等”/与简·贝宁合作),
本尼·迪克特(前军人/收魂者/复活女友苏珊娜/据说是若森最喜爱的孩子),
洛克菲(野牛/贫瘠之王/光头/头带纹印/潜伏在黑峰组),
奇(蛇眼/冰/带着狗/与纳威有渊源/潜伏在骑士团),
帕蒂(裂口女/温泉馆牛奶浴衣/影/潜伏在骑士团),
地蜥(科学怪人脸/赏金猎人/空间转移/老想脱团跑路),
刀疤(情报员/空间转移/一开始的事件有关,那女子的男友/潜伏在幻影马戏团),
娜塔莉·米娅(迷之角色/穿着斗篷至今没露脸/引路人)等;
【?(非监察组)】简·贝宁(地目/眼罩/哥哥源贝宁已故/以前哥俩被纳威所救并且混了一段时间),科特·希德(海湾区局长/地目简·贝宁随行司机·51话/萧雪木的打架损友·56话);与若森的引路人阵容是暂时合作联盟关系。
【万物局】新人报道处局长:乌奈(浣熊/兽族),纪律掌管者:阿卜尔(小豆丁/魔族);
【万物局】【九佬】南禧公·玥凤(首席/旧神/凤凰焰火),简·贝宁(次席位/“地目”持有者/新人类),?(三席位/非新人类),?(四席位/非新人类),艾德蒙(五席位/非主流疤脸大叔/旧神),Luck金(六席位/那个逗比主持/旧神),?(七席位/非新人类),?(八席位/非新人类),欧尼斯特·尤金(九席位/独角断角/旧神);
【四公】南禧公(玥凤/专业给瑞公补刀是损友),西瑞公(皮毛兽之长/带着本族狐族迁移过来/跟修多是损友),北福公(没出场),东祥公(鳞兽之长/与修多私交非常好/是在魔界看着伊莎雅米纱尔等长大的长辈);
【世界局(命河)】奈无(命河的观察者),(死神科)希优米尔·阿费娜(女死神/白的旧族/黑神/负神的极致/镰刀/黑影缝/左眼下方带痣/熟知白以前的事,与奈无认识),(无常科)谢必安&范无救(黑白无常/小豆丁)等;
。
【魔界】纯种魔族:魔王伊莎雅·伯斯塔克(伊格他妈/恒昼的大佬),亲王米纱尔·伯斯塔克(伊格他舅/永夜的大佬/倾向保守的传统派)、阿鲁夫(二舅的小跟班/自称是要成为魔王的男人/与奇木走近)等,混血魔族:炎魔(伊格所憧憬成为的家伙/南京楼现任大佬)等;外来人口:奇木(本神身人/白的旧族,曾担任白的祭司/目前等同魔族的军师级人物)等;
*在“魔界之行”57至62话中已经透露奇木目前在魔界阵营,算是魔王伊莎雅的军师(左膀右臂)之类的,其曾已见过若森,而二舅米纱尔的小跟班阿鲁夫却给他送外卖;
【公式资料1.1 阵容】
“你们要出门?”
雪精灵的通用语有点口音,冰碴子刺着舌头似的总往里卷,像要带出点弹舌。好在他的室友们已习惯这北国来客的话,能理解他的意思,也就作出应答:
“是啊,今晚和小鸽子去酒吧。”
斯特凡诺·达勒将手搭在尼格勒肩上,翼族只稍高一点,人类的动作做起来还算轻松,就是手肘总蹭到对方的羽翼。卡伦特来的船商末子喜欢那些流动的信息,那些趁着风撞在礁石上的浪……他曾将收集起的信息用细线串成束,理成一条完整的信息(充满符合逻辑的推测),又给信息配上惊心动魄的文字并投稿给《镜面报》和《卡伦特河报》(遗憾地未被入选)。传言的追逐者自然会被水流交汇的区域吸引,在苏古塔,这地方就是十年前兴盛起的酒馆“法之理”。去酒馆点上饮料,挑个桌子呆上几个钟头,听听周围的谈话,偶尔还和人聊几句,斯特凡诺很习惯这样。在二月6日这个熏着微风的夜晚,他照例要去法之理消磨时间,室友的加入让他越发愉快,几乎要哼起一段家乡的小调。
“尼格勒还未成年。”阿列克谢说。
面对奇维纳人的指摘,来自联合王国的人类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他可是去做正事的……我也跟着呢!”
“我去找我的老师。”翼族少年补充。
他指的是早春时来到的半精灵。
于是雪精灵不再多做阻拦,他点点头,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客厅的两人也并未因室友的冷淡而有异言,近一个月的共同生活已能显出各自的品性,除去生活习惯上的差别,三人相处得不错。
他们是在提供租房信息的地方碰见的。
苏古塔一个月一次的访问限制随着“门”的开启被打破,法师学徒不再是来往人员的唯一构成成分,为了满足自己的日常用度,一群脑子活络的外来商人联系上苏古塔本地的居民,四处搜集房屋出租的信息,再将它们汇集起来,集中展示——这就是“房屋中介”的由来。暗月城似乎也有类似的组织,听说自由度更甚苏古塔,倒也不知是哪里先产生了此种机构。总之,与传统的寄宿家庭相比,有许多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或向往无拘束生活的学生都更乐意去中介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阿列克谢就是如此。
那时候他通过书信往来确认了自己通过考试获得入学资格的消息,又恰巧之前留宿的旅店有与之联结的租房中介,奇维纳人就将行李寄存在旅店,准备敲定住址后再前往中介领取:如果利用指定中介,旅店的工作人员就能把编好号的箱子帮忙送至签租借合同的地点。阿列克谢看过两三个地方,很快便作出选择,他依据宣传单找到签订合约的地方,却发现店里坐着一个年轻翼族,像在等人。这人雪精灵认得,他们住在同一个旅馆的不同层,偶尔会碰见,算是点头之交。对方很快察觉向自己投注的视线,他站起来,问道:
“不好意思……这是您的行李箱吗?”
阿列克谢看向他指出的方向,两个相同木箱并列立在墙角。为着方便,他只带上很少的行李,纸、笔等用品都是雪精灵到了苏古塔后在当地购买的,用来收拾整理的方形箱子也是这样。他们可能碰巧买了同一个样式的箱子,而工作人员却在记录编号的时候给弄错了。雪精灵走过去,伸出手指往提手内侧探。
“的确是我的。”阿列克谢说。
“啊,谢谢……”年轻翼族停顿一会儿,“虽然有些突然……但您需要室友吗?”
这正是尼格勒。
在经历过501年春的那场梦境后,翼族法师决心将进修的想法付诸实现,萨米尔在知道这件事后有些惊讶,倒也没阻拦,“哎,现在好歹知道跟家长说一声了”。只一点,他在费用的问题上十分坚持。
“小孩子出什么钱!”德鲁伊说,“你专心学习就好了。”
“我有些积蓄……”
“你不用操心这些问题,有大人在呢。”
“你的年纪只抵人家四分之一。”女诗人夸张地说,还拿手比数字,尽管她活过的年岁也不到翼族的二分之一。
萨米尔反驳:“未成年就是小孩。”
“说的没错,萨米尔叔叔,那么你就出学费吧!”
“那是当然。如果还要什么别的,你奇诺娅阿姨全包。”
尼格勒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他们总是这样,两位半精灵先你来我往讽刺一番,分享似地交换些夹枪带棒的话,当双方都对这应酬满意后,再一齐将矛头对准好脾气的人类,就着他闹上一阵……固定不变的行为变成类似仪式的东西,这小团体就靠它来获得心理上的安全感——冒险者的日子不好过,睁着眼也能一头撞进危险。那些故事、诗歌,哪一个不是流着血与泪?他们幸运地从荆棘中脱身而出,能够用握着兵器的手再度拥抱朋友,用见识死亡与谎言的双眼膜拜太阳,他们需要这样一种仪式,将积攒的细小情绪发泄,将心灵与头脑从生死的悬崖边扯回。
“我也建议先让大人们出一部分,”里德说,“等安定下来了,再自己负担,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尼格勒也只能点头。出于少年期特有的感性,他想尽早自立,来自长辈的照顾却也不坏;并且他不在这里后退一步,两个半精灵的言语往来只怕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就这一会儿,他们的话题就已经跳到了“养老金”“棺材本”。
“哎,你们说什么呢,怎么想也是我先养老啊。”
像是终于注意到人类一样,萨米尔侧过脸:“老大,不用全付,真不用,一半就够了。”
里德听到后,卷起了袖子。
笑闹的焦点转移到两位男士身上,女诗人脸上闪过的动摇就被忽视,那一瞬的怔忪如暗中射出的箭,未明来处,不知去处。银发的半精灵也奇怪自己的变化,方才的热闹像是假的,一切温暖都被剥离,莫名的恐惧攥住她,冷。奇诺娅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又尝试着作出个笑,她思忖:里德说了什么话……他说的什么话?
之后,尼格勒就来到苏古塔,渡过一段时间的备考生活。在经过一次不大不小的误会后,他与新结识的室友一同走在太阳塔区域,回到他们之前都看过的、因为没必要而被排除选项的套房那里,与商业街只隔了一条小巷的楼栋不会被街上的喧嚣打扰,也不过于冷清;整层出租的二楼底下是面包房与餐厅,都包裹着轻盈的烟火气,房间内的设施也较为完善,总体而言是不错的物件。他们在中介人的带领下到了房门口,正好碰上从门内往外迈的斯范特诺,来自卡伦特的人类惊讶地睁圆眼睛,然后快活地问:“要一起住吗?”
事情就是这样定下的。
现在,(自称)撰稿人带着翼族法师前往法之理酒馆,雪精灵则呆在房间里,就着烛光阅读。
奇维纳人的夜晚平静地过去。
“昨晚过得怎么样?”阿列克谢问。
斯特凡诺和尼格勒对视一眼,人类露出“不知怎么说”的困扰表情,翼族则显得很低落。
“嗯……发生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事。”
听到斯特凡诺的回答,阿列克谢有些讶异地睁大眼,他没有深入追究昨晚发生的事,而是提醒道:“别忘了今天下午的安排。”
“啊——”
雪精灵说的是作业的事。在之前的课上,艾丹·弗宁将教案分发给学生,并布置了一项作业:见证一次神术施展的过程。这项作业完成起来并不难,只要找到一位能施展神术的人就行,无论是德鲁伊、牧师或是卷宗学者,恰巧,阿列克谢正认识这样一个人,于是便将请求同他讲了,对方也欣然应允。他们下午要去见的人是锡里昂·暹罗德,一位来自菲薇艾诺的卷宗学者,同时也是三位室友的同院同学。
锡里昂·暹罗德与阿列克谢·弗拉基米尔·伍比沃克的认识过程充满喜剧色彩。在开学仪式后,苏古塔魔法学部举办了学院内的交流会,方便同学间的交流,锡里昂的动物伙伴也参与其中。当锡里昂介绍伯伦希尔——那只巨大的白狼——的时候,阿列克谢恰好不在;而当雪精灵回到会场、一眼看到那巨狼的时候,锡里昂又恰好转过身,站开了一点儿。奇维纳人立刻朝温顺地趴在地面上的动物走去,他伸出手揉揉白狼的头,又挠挠它的下巴,阿列克谢的身材以雪精灵而言算得上高大,他的手也大,伯伦希尔被他搓得东倒西歪。
“啊,小家伙,谁带你来的?”姓氏与狼颇有渊源的奇维纳人用精灵语小声地说,“真是个乖孩子。”
锡里昂听到带着口音的精灵语回过头,恰好看见阿列克谢搂着狼来了一个过肩摔。据后来的解释,雪精灵,或者说奇维纳的德鲁伊时常这样与自己的动物伙伴(有不少是熊)玩耍。
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下午很快到来,他们约在一处还算僻静的地方,要聚众干坏事似的。在三人的围观下,锡里昂对着地上的目标施放了一个纠缠术。起初,是细小的响动,预示着什么的发生;接着,像烧开的热水一样,那些聚集的土与石块破裂沸腾,藤蔓张牙舞爪地涌出,如同市场上疯狂挥舞触手的章鱼,它们虬结在一起,凶狠地抓住了范围内它能抓住的一切。
“……令人印象深刻。”阿列克谢说。
高等精灵羞涩地笑了一下。
在室友们提出自己的问题时,雪精灵看着天空整理思绪,然后他问道:
“锡里昂,你在随着心意施放神术的时候,能否察觉到生命之流,或者说自然之力的流转?”
“嗯……”年轻人想了一会儿,“德鲁伊——当然我现在是卷宗学者——我们不必借用神祗的力量便使用神术,因此我是直接感受生命流并向其请求帮助。”
“那么你,呃,以前当德鲁伊的时候,是对自然有一定程度上的情感或忠诚心吗?”阿列克谢追问。
对此,锡里昂回答:“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
在二人谈话时,尼格勒施展出一个火球术,默默地清理掉这一片过分茂盛的植物。
“那么你呢,尼格勒?”斯特凡诺饶有兴趣地问,“你在施法的时候有感受到与生命流的联系吗?”
“如果说施法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法术释放出去了。但那会是生命流吗?我不确定。” 翼族这样回答。
接下来,他们一起去商业街找到个地方吃完饭,说了些学生间常聊的话和过去的有趣经历,再各自分别。
在作业的总结上,奇维纳人写下如下字句:
德鲁伊们依靠自然,感受自然,并向自然请求帮助,这使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与自然建立起一种特有的、与牧师和各自神祗们不同的联系……“他们向人们呈现生命之流的原始模样”,这句话也许可以这样理解:自然之力是未经“加工”过的生命流。“生命之流”本身有随季节循环的特征,此种循环中蕴含的“有生有灭”即是生命流遵循的轨迹;而牧师们使用的神授力量,则是生命之流其中某一个侧面的体现,并且仅就十二位主神的牧师而言,生命之流的体现似乎与牧师们所信仰的神祗的特性有关,如兀烈卡卡牧师们特有的“天炎”与“干雷”。
至于魔法……也许魔法是对生命之流进行了更深一层的加工,且此种加工并非处于物质层面,而要更细微、更深刻。就像洪水经过时总会吞没平静的河道,更为“原始”、单纯的力量将精巧的构造掩盖了,或许这就是神术对奥术具有更强干涉力的原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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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4005
大人们就不关联了!
尼格勒: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法术释放出去了
阿列克谢:是肝啊
斯特凡诺:是肝呢
再次感谢锡里昂同学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