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篇开始啦,期待东海豪华游轮之旅(……)
感谢烨烨友情出场!不要脸的响应了!
持续开闸信息量较大,要说的尽在文中,感谢观看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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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放:田知甚等人顺利闯过太湖宝藏宫,田知甚不但如愿捕获
太湖奇鱼“沉水参”,更得刘狸以金钗玉璧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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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十三年.五月二十八
临安.齐云客馆
“烨兄在信中说,让我替他说明一件事,不知是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这里说话不方便,还请田少侠先上马车,到了地方本派大师姐自会细述详情,三位请。”
一辆马车缓缓从客栈门口离开,驾车的人是个腰横长剑的青年,看他的气质,实在不像奴仆,但偏偏在替人驾车,过了几条街后,青年听着马车内隐隐传出的胡说八道,面上尚能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气。
想不到峨眉派身为当今天下八大门派之一,今日要靠无名小辈挽回名声。
马车内部宽敞,少说也坐得下七八人,青年心中所想的无名小辈田知甚正舒服的坐着,任由另外两人斗嘴。
昨日田知甚等赶回临安,胡三尽见梦中珍馐就在眼前,喜的双目生光,立即要整备鱼宴,田知甚知他遇到稀罕食材便爱吃独食,谢绝了邀请,胡三尽大喜之余另备酒菜招待,席间宾主尽欢,胡三尽对太湖古墓里的宝物兴致盎然,说金钗玉璧皆是东汉古物,若有一日想要出手尽可寻他,散席后又送三人几套剪裁雅致的夏衣,连姑娘家的首饰脂粉也备了一份,颇有交结之意,应允田知甚一个月后必有消息。
此事开头极为难办,结果却相当顺遂,不仅田知甚放下心来,卢家兄妹更是比田知甚还高兴。
卢雁少女心性,一早将新衣首饰穿戴上身,又逼着卢泰换,卢泰老大的不情愿,直说料子太轻袖子太宽衣裳太长云云,直到上了马车,还在和妹妹打商量要换回行囊里的旧衣。
卢泰指着田知甚道,“雁妹,像田兄弟这样的,穿件白衫倒也合适,我穿这个绿的像什么样?”
卢雁小嘴一扁,“那是哥哥的胡子太多才不合适,快把胡子剃啦。”
卢泰护着络腮胡,“剃什么胡子?小孩子家,胡子的好处是体会不到,田兄弟,你说对吧!”
卢雁鼓着脸,“我又不长胡子,怎么体会得来啊?田公子要是也觉得好,怎么没成哥这样,哼,就知道哥半点也不疼我,不说了。”说罢转头撩开车窗帘子,遥遥望见街心一家飞檐绘彩的酒楼前水帘如瀑,咦了一声,“他家门前怎么下雨?”
田知甚望了一眼,“这是“自来雨”。”
卢泰朝田知甚连使眼色,“啊呀!名头有意思,到底是为什么?”
田知甚见他眼色,又道,“此法乃唐时自西域传来,在江南多水之地易于施用,其实引水上檐不算稀罕,只是规模大小会有所不同。”
“这一定是书上说的了,不知道是什么书啊?可惜我不爱看书,不然可得借来瞧一瞧。”
卢泰是为逗引卢雁才随口乱说,田知甚听了不知想到什么,片刻后微微一笑,“是小时候师父说的,说陶师叔在家里挖渠引水,夏天用水车载水上檐,堂内放上风车香花,可以借着水气纳凉品香……”
卢雁忙不迭的转过头来,“你师叔真好玩,他家是不是好多好玩的?田公子去没去过?”
田知甚微一摇头,“没有。不过师父常说,师叔喜欢做些稀奇古怪又无甚大用的事物,像是书房中的自亮灯烛,落座就能奉茶的木猴……”耳边浮现许多听过的故事,像是尘封多时的匣子抖落微尘,露出里头光洁鲜艳的色彩。
他所做之物从不卖与商人,却愿意不收分文散与乡里孩童。
又或嫌家中人多,让仆婢各自回乡,实在没去处的,就让他们留在祖屋,自己带着妻女在山脚下挖塘养鱼,造院种花。
他一向舒和守信,唯有一次固执己见,说什么也要回乡终老,再不谈武功,再不入江湖。
卢泰听罢摇头,“令师叔本事挺多,可惜只躲在家里,要是能做些对苍生有益的事,那不是更好?”
田知甚道,“人各有志,陶师叔是性情中人,听说陶夫人生女后身体孱弱难以出门,师叔就做些机巧玩具珠玉器皿,博夫人一笑,至于身外名利,是全然不顾了。”
卢雁听的入神,痴痴道,“唉,要是他们还在世,真想看看这位陶夫人是怎样好看的美人,让人这么牵肠挂肚……”
说话间只觉马车外人声渐杂,还有快马奔过的声响,卢雁往窗外张了张,上前将车帘掀起一角,“峨眉派的乔大侠,怎么路上多了许多江湖人?”
青年剑客笑道,“大侠不敢当,这里是嘉会门,我们快到了。”
嘉会门外即是钱塘江,马车行驶不久,停在了码头之上,三人下了马车,但见江波浩淼,白鸟行空,两艘官船正泊在岸边,衬的江上渔船如薄叶一般,码头上众多江湖人来来往往,满耳都是幸会久仰之声。十几名腰悬长剑的男女聚在一处,见青年引着田知甚三人过来,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越众而出,抱拳为礼,“峨眉派赵盈池,幸会田少侠,幸会两位江湖朋友,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田知甚不喜说套话,回礼道,“赵姑娘客气。”
“原来是盈眉剑赵女侠!在下东来派卢泰,这是我妹子卢雁,幸会幸会。”
赵盈池为峨眉派年轻一辈的大师姐,无论阅历还是名声都远在“芳菲剑”之上,被称女侠早已习惯,田知甚这声赵姑娘令她有些愕然,幸好她颇通世故,轻松掩过后直入主题,“事出无奈,还请少侠勿怪峨眉派行事仓促,只因此事非田少侠不可为,容我细细说来。”
去年峨眉派成名多年的美剑客“朗月疏风”萧悦明被恶盗螳螂围杀于峨眉山上,八名得力弟子又为追凶断送在万贤山庄地宫,此事令峨眉名声大损,年初江湖上传出恶盗螳螂为两名美貌妖女的消息,不久流言四起,皆云萧悦明为螳螂美色所诱,多年来尽享齐人之福,同练长生邪功,谁知两名妖女争风吃醋,萧悦明不堪忍受逃回峨眉,被二女杀人灭口,峨眉派追凶名义上是为同门报仇,实则掩盖门派丑事,谁料反被螳螂杀个干净,可见峨眉实乃沽名钓誉藏污纳垢之地。
峨眉派原本身正不怕影子斜,无奈三人成虎,此等不堪秽言流传甚广,以至于行走江湖的峨眉弟子常被人以此讥笑,惹出几桩恩怨,所以赵盈池才欲请当日诛杀螳螂的人出面,告之天下真相,但百里烨经过花家书院一役,决意在门派潜心修行,短期内不再下山,赵盈池得知百里烨与田知甚素有往来,便请百里烨写下书信邀田知甚出面。
“原来是为此事,既然烨兄不便下山,我替他说明真相也无不可。这里的这些人,莫非都是峨眉派所邀?”
“田少侠心怀侠义,令人敬佩,何况我等已从百里少侠处知悉,原来当日是田少侠还将两位秦师妹的佩剑带出地宫,峨眉派在此一并谢过。”赵盈池与众峨眉弟子一同道谢,人人神情欣喜,“不过岂敢为此劳动少林了悟禅师,武当云阳道长和中原各大门派的英雄?此处盛况,乃因官府以赏罚善恶令召集各大门派,前往东海黄龙岛取回宝藏。两艘官船酉时就要起航,我派也要前往,有田少侠相助,也可趁此良机洗去流言。”
田知甚才回临安,尚未得知此事,“东海黄龙岛?原来宝藏不在太湖。”
赵盈池道,“听说前阵子有人在临安大肆宣扬宝藏位在太湖,貌似言之凿凿,实乃惑乱人心,本派应官府之召,曾派几名弟子前往潭州云母山,虽未获宝藏,却从石顶的刻字中得知,宝藏真正之所在为东海黄龙岛。”
田知甚蓦然想到乌龟岛深处,被炸毁的石室中散落的刻字碎石,“赵姑娘可知那石顶是何样式?”
“这个……我确实不大清楚,时间不早,还请少侠先与我们一道登船,等会我让去过潭州的师弟和少侠仔细说说。”
“也好,不过我这两位朋友能否同行?”
卢家兄妹满心想见识一下各派好手,听田知甚这么说,不禁万分高兴,赵盈池自无不允,立即从十几名弟子中点选随行之人,在守船官员处录下姓名后便要一道登船。
已近黄昏,满江金红由淡转浓,忽有阵阵铃声远远传来,那铃声清脆动听,码头上的人们被其吸引,不约而同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八匹骏马马蹄翻飞,顷刻间已奔到近处,当先两匹马一白一黑,装饰华丽的白马上一名少女飞身急下,红衣分拂如花,落地后有意无意的朝四面露了露脸,惊起一片啧啧之声。后面黑马上的女子勒马停步,江风中淡黄罗衫舒卷翩飞,自有一股动人气韵,余下六骑虽远不如黑白二马脚力,但少年们同时下马动作潇洒,亦为意气风发。
黄衫女子抚了抚黑马的鬃毛,放开了缰绳,黑马却十分眷恋,踢踏几步又上前抵过头来,它虽不似白马高大又装饰的繁复耀目,但毛色生光,俊骨有锋,惹得懂马的人频频张望。
红衣少女瞧着黑马的亲昵举动,幽幽道,“好个没良心的呼雷,我有哪里比不上你对它的好?转眼就不和我玩了,早知这样,才不带它出来玩呢。”
“泷泷新得的白马难道不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呼雷性格有些执拗,可不如白马那么温顺听话,任你捉弄,又任你打扮着玩。”
“是了,我这匹更好更乖,呼雷不亲我,我也不要它了。”
说话间,几人将马交给一名未下马的少年,少年一声呼哨,带着群马离开。
码头上多么稀奇古怪的江湖人都有,这一行少年女子虽然惹眼,却不像什么大人物,众人注目了一会儿也就消了好奇心。田知甚早已看清迎面而来的其中一人是谁,没有装作不认识的道理,上前两步道,“阿羡姑娘。”
阿羡显然也看见了田知甚,笑眯眯的往这边走了几步,“巧极了,在这里也能遇到田公子。”
田知甚心想在这遇到才是古怪,此时阿羡淡黄罗衫,鬓插珠钗,盼顾间容光秀润,毫无刘狸所说的落难之色,看来在太湖不仅全身而退,连皮也不曾蹭破半点。“原来是刘狸多虑。姑娘这回是对宝藏有意,还是打算出海游玩?”
“狸狸?想不到田公子与他相熟呢。”阿羡微微含笑,向官吏出示赏罚善恶令之后,执笔在官府名册上书写起来,“人同此心,田公子会在这里闲谈,想必上回之事已有眉目?不知那只刁钻饕餮,最后要了什么呢?”
“太湖里的一条鱼。我捉了来,他就答应一个月内给我消息。”田知甚垂目见名册上写的是“姑苏神针山庄霍梨霜”,心想还真敢写啊……
听刘狸说神针山庄少涉江湖,不知有没有“霍梨霜”这个人?不过他无意插手潜渊会内斗,这回只打算道谢。“阿,嗯……霍姑娘,之前多谢你的指点。”
“田公子果真如此好运,想来很快能一偿心愿,猜谜只猜中一半,也算不得什么指点……”阿羡微笑颔首,侧身让过那一谢,与同伴率先登船。
卢雁的目光早在阿羡脸上转了几十个来回,见人终于走远,连忙问道,“田公子,她是谁呀?朋友吗?”
田知甚一时难答,朋友?好像不算,但要说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算吧。
暮色渐深,众人陆续登上两艘官船,不多时候船上号角齐鸣,酉时已到。
官船分为三层,第一层是上房,一应用具无不齐全,与客栈几无区别,用来招待武林中名声显赫的门派世家,第二层虽有简省,房中也干净舒适,第三层一半为江湖散人所居,一半为水手仆役所居,环境却杂乱得多。
田知甚等既为峨眉派所邀,便同住第一层,与少林,武当,江南霹雳堂,华山派等待遇无差,晚饭后,赵盈池果然叫上师弟,与田知甚细述潭州云母山宝藏宫之事,卢雁听完也将太湖乌龟岛的情形叽叽咕咕了一番,对照才知,两地的宝藏宫的机关布置颇为类似,只是潭州宝藏宫中却没有古墓,峨眉派两人心想,潭州有官府开道亦不免有所死伤,田知甚三人年纪轻轻,居然闯过了太湖宝藏宫,不禁有些佩服。
田知甚听说潭州宝藏宫也有一间刻字的圆顶石室,宝藏在黄龙岛的消息正是从刻字中得知,便让卢泰取出太湖中拓印下来的字迹对照,众人好一通努力,拼出了雪,天,海,博,于等字,海上行船颠簸起伏,田知甚毫无不适,其他人却有些禁受不住,不多时便昏昏欲睡,只好相约明日继续。
亥时三刻
第二层客舱
一灯如豆,柔荑如玉,极小的画卷被人从油纸中抽出,缓缓展开。
画虽陈旧,但保存完好,画的是个锦衣绣鞋的女童,并脚坐在大石上,手里抓着大大的桃子,像是听到谁的呼唤,睁大了乌黑莹润的眼眸张望……
这幅画并非常见题材,甚至只是出于想象而并非实景,但画面情意深婉,女童纯稚俏然的神态跃然纸上,即使因年月已久,纸张磨损发黄,也不减色半分。
暖黄的灯光下,看画的人与画面相映,宛若画中女童突然长大了十岁。
阿羡放下画,已经很久没再看它,但其实早已将每一笔看进心里。
她上飞镜山时年纪尚幼,因罹患离魂之症,连名姓也说不完全,有个人却觉得这些无关紧要,将她留在身边,以画温言宽慰。这人文武全才,丹青不过是他所会的众多小技之一,还有个据说是老会主所赐,与他本身殊不相称的名字——燕怀疆。
一幅画和几句温言,能在孩童心中留下多少分量虽也难说,但后来她诸事勤勉至极,无论哪方面都以这个人的偏好为准则,无比苛刻的要求自己,这一度令燕怀疆很是满意。
池州潜渊会所传内功“六藏经”精妙深奥,往往女童更易有成,记忆中山上数百孩童,先后达到“洗骨”的不过二十余人,她十七岁已达“洗骨”,成为随侍燕怀疆的“采药使”之一,进入“采药易骨”的同修境界,采药使地位特殊,可以奉命下山,修为一日千里,寻常弟子绝难比肩。
可惜这种事事在握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十九岁时她修习到达瓶颈,因为急于求成,也因为好奇玉面伥所说的话……
其实……她从没想过要带玉面伥逃走,只是想印证玉面伥所说的话,十日内再抓回来,可惜玉面伥处心积虑留有后手,出了灭罪池后立即将她打下悬崖,她自知重伤难愈,再无“采药”之用,才想放舟而去,随江埋骨。
谁料天意无常,得逢高人侥幸不死,辗转来到临安后偶遇临安分会的程放,与之打赌获胜。临安分会与池州总会素来不睦,多年不通消息,且不屑总会大兴武道的风气,她有程放担保,自言曾为总会弟子,因武功低微不堪所用而被逐,兼因身负“封穴固脉”的疗伤之法,乍看来功力不值一哂,不但瞒天过海,且无意间入主分会堂口灯儿铺,这些全在她的意料之外,而总会在长久的时间内没做任何追究,却隐隐在她的意料之中,“采药使”不止她一个,区区如她,也许真的……无关紧要。
阿羡的眼睫微眨,换了个支颔的姿势,心神不自觉的越飘越远。
临安分会的作风全然不同,放任人员混杂,不会武功者颇多,尽管能赚取大量金银,却常用于不留名的义举,于自身毫无益处,这样的存在,却要与总会作对………作对的理由也简单,只因总会尊崇武道,擢优去劣,不做无谓的义举,不再庇护普通工匠的家人后代等等,对此她从未觉得多有道理。
如果她不曾受伤……不曾到临安,那时就不会说出那种话,费丹是不是就不会死?金枝是不是就不会被月娘所杀?如果她不曾受伤……是不是不用看着郑曦在花家为保他人,竭尽全力的东躲西闪?
……他们对自己实在很好啊。
少有的纷杂思绪令阿羡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时隔三年突然获得了回去的机会,且是燕怀疆亲笔所召,她毫不犹豫就离开了临安,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也许是获得碧舌珠的时机太过罕有,无形中施与了压力,也许是她久在燕怀疆身边侍奉,深知堂主心意与常人不同,越是揣测越是难测,这是对她无比的重视,绝对的信任吗?
江泷泷以暗劲缓缓推门进来,她趁着夜色去甲板上透透风,原本笑吟吟的,见阿羡手中的画,脸色颇为哀怨,她幼时见阿羡独得赐画就哭的伤心,直说长大也要得堂主之画,可惜始终未能如愿。
“还带着啊,小时候就算了,可这次……为什么只让阿羡亲手取回碧舌珠,碧舌珠……唉,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阿羡眸光流转,已是深夜,江泷泷发上仍插着几支镶赤玉的金钗,泷泷比她小了几岁,如今也是采药使了,爱美爱娇的性子始终不变。
“堂主只吩咐不让临安的人得到天山玉,却令我们取回碧舌珠,想来碧舌珠除传说之外,还有别的用处也说不定,至于其他……若是符千他们不说,谁取回又不是取呢?”她眉眼微弯,符千是跟在江泷泷身边的少年之一,这几个少年各有所长,对泷泷言听计从,尤其是符千,对泷泷可谓是百依百顺。
江泷泷听阿羡这般说,不禁展颜微笑,传说碧舌珠能令容貌平庸者变美,姣好者变绝代佳人,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她自负美貌极重外表,燕怀疆令阿羡亲手带回碧舌珠,她虽不敢违拗,心里终究有些失落。“是了,符千他们都听我的,不会说的。堂主也不知怎样神机妙算,知道碧舌珠在黄龙岛,偏在这时候官府的船去黄龙岛,倒省得我们自己出海,这可不就是天意嘛。”
江泷泷双足在床边一荡一荡的,从袖里拿出阴刻花纹的小银匣,捏在手里把玩,“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机会让我再玩一玩?那天你让符千穿了大丑八怪的衣服,再画上贺老二的丑脸,虽说把贺老二吓掉半条命,可符千出手太准好没意思,我还想让贺老二也尝尝脸上多百千个针眼的滋味儿呢,看他敢不敢小瞧我……”
阿羡笑道,“这只朝天笏虽只是试作,但威力霸道少见于江湖,与其惹人注意,倒不如还我为好呢。”
江泷泷眨了眨美丽的杏眼,“好阿羡,再借我玩几天吧,在太湖我已经让过你一回咯?黑水寨的人功力虽不怎样,好歹人多,拈拈捡捡的疗伤早就足够,怎么样?”
“采药使”摄人为药,以药炼气,同气连枝又互为竞争,这种做惯的事江泷泷说来毫不在意,言语间颇为轻快。黑水寨皆是逞凶斗狠之辈,劫掠目标多为过往客商,见到一船少年女子很是轻视,何况先有神针山庄之名震慑,后有太湖宝藏为饵,早已不知眼见为虚,入瓮为实。
“那么下一回,泷泷还是少让些罢,别忘了我们为何而来……”阿羡垂睫微笑,纤指抚平油纸,将画像重新卷好。
“二十年一次的天象,绝不允空手而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慕双拿着手上的符纸愣了愣,原来这就是可以让人从徒然堂里离开的东西……么。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出声,然后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符纸随意的贴在一边的墙上,推开了门就走了出去。
此时的姑苏正是傍晚,天色逐渐暗下来,落日的余晖笼着着整个洛阳城,茶楼酒肆里的灯早早便点了起来,往南街那里望过去,街上一片热闹非凡。
慕双站在街口的拐角的老树旁,扶着树干远远的望了那南街几眼,然后又朝那些来往的行人身上看去。
会不会有人可以看见她?
不会的,不可能的。
红衣少女垂目轻笑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开南街。
“你打算去逛逛吗?”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男声,音色明朗,“我看你看那里很久了。”
少女猛的一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抱着一把长刀站在她刚刚站着的树下。身后长街的灯火在他身后蔓延开来,虽然逆着光,但男子目中似有星芒,璀璨又与世不容。
慕双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直到那人走过来了才后知后觉的退了几步,“你是……?”红衣少女举起手虚掩下唇,目露犹豫之色。
“山陽。”男子将怀中的长刀收回身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刚刚出声叫住她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啊,是你。”慕双将手放下,放下了心笑了起来,“原来你今天也出来了么,我道难怪今天在堂中没见到你。”
“……嗯。”山陽点了点头,“你是打算离开?”
“不了,既然你在这的话,那就一起去逛逛吧。”
红衣少女指了指前方的南街,他抬目顺着那白皙的手望了过去,南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山陽悄悄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少女,眼前所见却有种天地间忽然失了颜色般的惊艳感,红衣蓝裙的少女从阴影里缓步走出,带着温和如水的微笑,顷刻间的光芒仿佛都笼罩在了她的身侧,浅色的发丝随风微微扬起,又轻轻的落下,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走吧。”轻脆的女声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南街也算是洛阳城里比较热闹的几条街之一了,其中最出名的不是它的茶楼也不是酒肆,而是那些沿街叫买的小商贩。
山陽就看着慕双一手拉着他一手轻快的从旁边的小摊点上拿下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其实身为器之灵还是有几分好处的,山陽忽然这么想到。没人可以看到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被一个矮他许多的少女牵着满街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不然的话,也许此刻他们两人就要被两旁的行人致以奇怪的目光了吧。
好处之二……他悄悄的垂目看了一眼拉着他的慕双,此时的少女正轻捏着刚刚拿来的糕点一角慢慢的吃着,姿态优雅的仿佛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热闹的夜市,身边陪伴的人也不是世俗平民而是世家贵族们。
山陽叹了口气,没有制止慕双再次从摊点上取下糕点的动作,是的,身为器之灵的好处之二似乎就是买什么东西不用付钱了……也许是慕双经常被收藏起来鲜少来外面的缘故吧。他犹豫了一会,试探性的将自己怀里的银两塞过去,想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拉着他的少女便先笑了起来。
“怎么了?”山陽一时间顿在了原地,拿着银两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我知道的。”慕双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我知道要付钱的。”但一边说,一边将山陽伸出去的手按回去。
红衣少女有点吃力的抬着头看向身侧高大的男子,眉目弯弯,她拉着山陽向长街另一端跑去,“可是我今天想试试不付钱的感觉呀。”
“等,等等。我们为什么要跑?”
“你好可爱呀。”慕双停下来,用力拉了拉山陽的手示意他蹲下来。
“因为我们没有付钱呀。”少女轻轻拍了拍男子的头,一面解释一面笑,“没付钱不就是应该要快点跑么?”
好像没错的样子。山陽愣了愣。
“哎,你要干什么?”慕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山陽从边上卖烤串的小摊上快速的拿走一大把的烤串,然后半抱起还愣在原地的慕双飞快的从南街上飞了出去。
轻功山陽还是使用的很熟的,风声中夹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学你的呀。”
最后两人从那喊着见鬼的小贩身边逃开,停在了最初相遇的大树下。
“呃……慕双,你要吃吗?”背着刀的男子忽然有几分尴尬的放下了怀里抱着的人,飞快的扯了一个话题。
“嗯。”浅发少女垂目轻笑。
“哎,等等我要那个不辣的。”
“啊,啊好的qwq。”
任务完成名单:
【03】沢尾 彩人
【04】木津 隆司
【11】提奥多尔·布鲁诺
【12】天海 成美
【13】绫小路 梅
盒饭玩家名单(同组对方打卡,无盒饭记录):
【01】鹿见 凛々
任务失败玩家名单(同组均未打卡/二次未打卡):
【02】明琀
【09】小鶴 碧
【18】鸣海 瞳子
【19】橘 佐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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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奶奶两个人一起逛夜市!
从他人手中接过那张有些奇怪的符,玉梢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似乎是为了出门之后能够回来的道具。她用两根手指捏住那张符,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又对着阳光看了看透光的纸面,上面的团实在是奇怪,看上去似乎是有一定规律性的,可是又不认得,本想着放进嘴里舔舔看,看着逆光站着的那个人,又放下了东西,想了想重新拿起来折好了藏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来到这个徒然堂实际上根本就没过多久,前两日都还在观察地形,与各式各样的人进行接触,今天就被推着出门去看看,究竟是自己哪里让别人觉得应该出去见识见识了?
玉梢转过身去,边走边想,似乎确实,让人有些操心。可是现在的状况这并不会影响自己生活啊?
很多事情知晓和不知晓实际上没有很大的区别,对于自己更是如此。
徒然堂里的路并不复杂,至少对于玉梢来说是这样的,她的眼睛比常人要好太多,没有遮蔽物便可以看的很远。
不知不觉间,玉梢已经出了徒然堂的门,似乎是下了山,又似乎没有。她一点也没在意。
似乎是说城东有那么一个集市,之前来过的清净屋的小姑娘是这样说的,她看上去也有些寂寞,只是并不像是需要人陪伴在身侧的样子,这个季节光着脚丫不是一件好事,玉梢也没有去阻止,每个人的行为总有对方的意义,没必要去一一纠正也没需要去一一指出。
玉梢本就是这样的,生来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也有人曾说自己是冷漠的,是谁?她已经不记得了,总有那么一两个能够看见自己的人,似乎在主人仙去之前有那么几个人喜欢跑来和自己唠嗑。第一次见着自己的时候似乎还晕了,嘴里囔囔着见鬼了见鬼了。
总是说着你今天终于醒了,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那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明明是你的主人。
他似乎也抱怨过什么,具体是什么?
玉梢问自己,她又想不起来了。
只是那人说的话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意义的,只不过已经事到如今了,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后悔都已无用,那么这些记忆还有什么理由存在?就好像自己,连执着的事情都已经记不得了还如今日这般,似一具尸体那样。
“城东,城东。”
“城东的话你走反了哟小姑娘。”
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玉梢猛地一个回头却没能掰动自己的肩,只能听见自己的脖子咔的响了一声,似乎是用力过度了。
“啊呀啊呀,那么紧张做什么?”那人说着,松开了手。
玉梢终于能够回头了,她扶着自己的脖子,看见的是站在夕阳下面的女子,一头红发编成辫子,手上拿着的团扇绣着好看的梅花,整个人的气氛却又说不出的诡异。
自己走反了吗?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玉梢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似乎已经距离自己的出发地已经很远了,那群盗墓贼似乎也经过过这里。
走错路了?已经过了很久?
“这儿是城西,要是想去集市你得原路返回才是。”那人说着上来拍了拍玉梢的衣角,“你究竟走了多久,裙角都脏哩。”
哩?
玉梢稍稍睁大了眼睛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名女性,她歪了歪头,又伸手摸了摸,确认自己没有看见什么没有实体的东西。
“是人?”
“是不是人还真不好定论。”那女子笑着拽了拽自己衣服上的飘带,“现在回去城东还真的得成晚上了,不过今天似乎有什么庆典,晚上集市也还开着,要去吗?”
玉梢点了点头,林子里已经没有了光线,要离开这里似乎也要点时间,真的能在晚上到达城东吗?自己回去那徒然堂又需要多久?会被责骂么?
责骂估计是没有的,玉梢想着,自己并未犯下什么错,也没有谁说过要在什么时辰回去,他们只是说要自己出门看看,具体看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来过问。
“你看呐,那儿!”那女子晃了晃玉梢的手,两个人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来,玉梢抬头便看见了灯火通明的街道,“热闹的很呐!”
“嗯。”热闹的很,热闹得很。
很多的人,灯笼的热度,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就连自己都看不见尽头的街道,还有,还有……
“哎哎哎!小姑娘你别哭哇!”那女子一下像是慌了手脚,摸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找着能擦的东西,最后正准备抓起自己手臂上挂着的那飘带的时候玉梢已经抓着自己的袖子往脸上乱抹了,“怎么了怎么了?”
玉梢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哭,也不出声,肩膀也不抖,只是睁不开眼,就像是一溺水的飞虫,不断地扑腾,她想离开这里,却又像是飞蛾似得,要去那火光中飞舞才算尽兴。
真正不知所措的是自己。玉梢认识到,于是她哭得更凶了,这次没有泪水掉下来了,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手却抓住了那人的袖口。
“好啦好啦,带你去,别哭了哇。”
“我没有。”玉梢否认。
她自然是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也绝不是什么自己能够承受的东西。可是她现在只有着一个机会,路上遇见的陌生人,只是这样的一种关系却让她从所未有的安心,就算下一瞬这个人要把自己挖肠断骨也无所谓。
“你叫什么?”那人忽然问道,玉梢觉得她是不是比初见那会高了些,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叫我凤凰便好。”
“玉梢。”
“那就叫你阿玉吧。”凤凰看上去开心的很,那张笑脸在橙红色的灯光下看上去反倒是显得更加的渗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你有钱吗?”玉梢吸了吸鼻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算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身上没有货币那也是买不起的。
“钱?有哦!”凤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布袋,叮叮当当的,似乎是装了不少的钱币,“具体有多少我也没去数,但是是阿玉的话,用光了也没关系。”凤凰笑的开心,似乎是已经等不及去看看那夜市上有什么新奇玩意了。
玉梢也没有接着去问那些钱是哪来的,更没有去深究那个深色的口袋究竟是用什么染的色,只是选择上前去,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就身高而言是有些困难的,小孩子般的身高和玉梢差距稍稍有些大,只是玉梢已经根本没有要去在意的意思,也没有询问对方底细和年龄的意愿,她将那个钱袋拿过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些铜板对半分了塞进凤凰手里,又把钱袋系好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嗯?”凤凰有些疑惑地看着玉梢完成这一切,即不说话也不催促,“准备好了?”
玉梢自知没有谁能看得见自己,也就抓起了凤凰红绫的一端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陌生人,现在从表面上看上去,更像是姐姐带着妹妹出门。
凤凰这儿看看,那瞅瞅,玉梢也就跟在后面,看见喜欢的东西便多停留一会,凤凰开心的时候也就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这才是平常的她,不喜言语,不急不躁。
“我说你啊。”凤凰手里拿着糖葫芦,也不吃就只是拿着,“总是那样呆呆的不行吧。”
呆呆的?在他人看来自己是这样的印象么。
“我没有说你的心思,表面上那样冷淡的话,交不到朋友,更找不到回去的路啊。”
“回不去,也未尝不可。”
玉梢偏过头,那是一个卖簪子的小摊,设计有些新奇。
“诶!姑娘过来看看呀!都是些古董哇!”那小贩招呼着,凤凰和玉梢两人均停下了步子,小贩并没有在招呼她们,而是叫住了几个路过的装扮华丽的小姐,“快来看看呀!这是今日新到手的货,都是从当铺流出来的!你们可不知道啊隔壁城里的铺子倒了,这些!您瞧瞧!”
玉梢皱了皱眉,松开了凤凰的红绫,凤凰反手就把玉梢揪住了。
“莫去。”她眯着眼睛,单手挡住了嘴角,让人看不清表情,“你去了,那些人也见不着你。”
玉梢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有扯动,又回头去看那滔滔不绝的小贩和已经准备掏钱的人。
“估摸着是偷溜出来的黄毛丫头,碍着别人做生意也不是事。”凤凰挥了挥手上的糖葫芦,好在气温低,上面的冰糖至今未化开,“你瞧,那儿是河边,今晚有得孔明灯,不去看看?”
孔明灯?
玉梢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去管那路边的摊子,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从人群中穿过,逆流而行。
“你想家吗?”凤凰坐在玉梢怀里,看着河边不断升起的孔明灯。
“不。我想不起来家,又何来想家。”
“那你就是念家了。”凤凰舔了舔手上的糖葫芦,而后顺手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明天早上或许会有不少鸟儿过来啄食吧。
就算去想,去怀念,也已经回不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你我都不是那上天的孔明灯,也没那么好的运气去天上看一看这天圆地方,反倒是像现在这般活着,倒也妙哉。”
“月沉碧海望重楼,谁放明灯惹梦游。”
“你能找回自己的梦就好啊。只是多少有些可惜了。”
序 画痴与画魔与画师
画师的声音、容貌、爱好、习惯、性格,乃至记忆都完全继承于他器物时期的主人。所以在真正介绍画师之前,我想先谈谈原主人。
原主人出生于宋末,六岁学画,六岁成名。十五岁入痴,二十岁得道,三十岁名满天下。世人不叫他“画神”,都称他作“画痴”——比起他出神入化的作品,他因作画废寝忘食、大雪天枯坐郊野只为求一笔等事迹更为人津津乐道。别人都说这位画痴生错了时代,宋仁宗时期更适合他的才华大展手脚,这动荡的宋末啊,太限制他。
画痴本不理会这阿谀逢迎的话语,可终到了他深感自己画道无法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世人的流言在他耳中也逐渐清明起来。画痴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怪罪时代上,他只恨自己无才突破,因而,他找了另一种方法去提升自己的画道:画痴换了一种颜料,把墨换成血!
他倾家荡产地去市场买鸡买鸭买牛买猪杀掉放血,用血作画!他钱不够了,他就趁着夜深去别人家里偷鸡,偷猪,又杀掉放血作画。
别人都说他疯了。从“画痴”变成了“画疯”“画魔”!他不听,他觉得这些流言蜚语是打扰他修行画道的阻碍。终于有一天,他偷鸡被抓了个现行。“好歹是大画家,竟沦到用鸡血作画!我看你就是入了魔,被鬼神上了身!不烧死你好过!”
愤然反驳:“画画的事情,你们这群俗人可懂?!”却只换来村民的嘲笑。
他当场怒然割下自己双耳,鲜血自耳洞喷飞如柱,血染白头。在村民们的惊恐中,他把两只耳朵留在草地上,却抱着一只活鸡离去。自那后,“画魔”的称号落实,家家户户都提防着他,见着他就要拿着棍子打。
画魔已经依赖上以血作画了,血对他来说是更完美的颜料,墨画出的作品已经无法令他满足。又一次,他趁夜偷鸡被抓了个现行。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画魔身上,几乎将他打得吐血。“画…我三天没画过画了!我求你!”他双手扯着鸡户主人的裤管,痛哭流涕,目眦欲裂,充盈着血丝。回应他的是一句恶毒的辱骂,以及下手更狠的一棍。
“我看你还偷不偷鸡!我打死你!”鸡户主人的模样比他更像恶鬼。
画魔抓着鸡户主人的裤子,摇摇晃晃地爬起半身。他从袖中拔出一只匕首,刺入对方的肚子里,然后跌在倒地的对方身上。“你为什么打我!”他的声音颤抖着,带有几分嘶哑。他拔刀,刺下。
“画画有错吗!”再开口,他已经是嘶吼着喊出夹杂着哭声的话语。他再拔刀,再刺下。他的身体按压着剧烈反抗的鸡户,只是简单的拔刀、刺下都要花掉他所有力气。
他再拔刀,刺下的地方却变成了鸡户的喉咙。他跪在一边,看着逐渐失去生机的鸡户,血染污了白袍。他双肩颤着,膝盖还压着瞳孔已经扩散的鸡户的胸膛,对着明朗的月夜嘶吼、长嚎。
画魔杀了养鸡户全家。
养鸡户的女主人临死前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只会画画的疯子,摇开她家木门时,血迹斑斑,腰带上挂着她丈夫人头的疯子,杀起人来,就如杀鸡一样利索。
画魔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堆鸡,但他再也不需要用鸡血作画了。那一晚夜深,画魔手里提着一个落血的人头,背上的篮子装了三四个人头,在空无一人的青石板街上漫步回转,以街道为纸,以人头为笔,以人血为墨,在大街上画出了一只打鸣的血鸡,鸡冠狰狞,栩栩如生。后来,听当地的居民说,这副血画怎么也洗不掉。而每到清晨,都有一声惨痛的、绝望的的鸡鸣,从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
第二天早晨,画魔被逮捕了。他被逮捕时,还在床上美美地睡着觉,身上穿着血染污的白袍,睡着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当地的开封府尹受过画魔的一副山水画,不敢处他死刑,只是将他投入天牢不再过问。画魔是真的疯了,他连被扔进天牢,也只是对着天空满足地微笑。
画魔就这么坐在那儿,仰望天空,不吃不喝,雷打不动,表情仍是那被逮捕时的满足笑脸。他仍在回味着人血作画的快感。画魔枯坐傻笑了四五天,再跌跄起身时,脸上的表情已是作画的狂热。
他从干草堆里摸出一块尖锐石子,割开自己手腕。用贴身带着的画笔,沾着自己的血在墙上作画。他画的很快,笔触的毛吸吮着他的血液,让他的伤口无法干涸愈合。画魔越画越入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找到了比以人血作画更高的境界——以我血作画!那一夜,钦差没去查看,因为天牢里画师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声回响让他心寒。
第二天中午,送饭的钦差才发现画魔已经死了。他的血流干很久,画笔跌落在墙边。天牢墙壁上,画着一个精致的男人,他跏趺而坐,神韵十足,目光如炬,如同能从墙壁上走出来似的。墙上这血人正是画魔自己,他有半边的耳朵,看得出来,画魔生前想把耳朵也画出来。只是没来得及画耳朵,画魔便已经死了。
也正是那时候,画魔的笔从器物变成了灵器,画师也从中诞生。他继承了来自画魔的一切,若非存在的本质不同,真要怀疑画师与画魔是否同一个灵魂。
后来,画魔的笔一直被当做收藏品一直转手。而已经成为灵器的画师却从未在任何一位主人面前露过真容。人们只知道,这支画笔相当神奇,再不会画画的人,用这支笔作画,也能作出名画来。辗转百年,画师笔的风头逐渐盖过画魔,人们只知此笔有灵,不知此笔故事之疯魔。机缘巧合之下,画师辗转到陡然堂,终于得到了一份清静。
“哦,所以你是被卖来这里的?”空晃着腿坐在湖边,寒冬的温度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身体活动能力。
玉梢只是看了看这个男孩,而后便抱住双膝蹲坐在湖边。看着空似乎有想要把推进伸进湖中的意思,多少只是觉得这样难道不会发霉么。
你是弓吧。
玉梢听见他问。缓慢地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呼出一口气,雾气融进在清晨的朝雾之中,想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早爬起来,似乎也是因为看见窗外头有东西在活动,之后就被这个小男孩带来了这里。
“有黄鹂。”
玉梢指了指面前被朝雾覆盖的湖面,仿若镜面般平静的水面倒影的只有乳白色的水汽,这个季节,既没有雪更没有什么花瓣树叶,清晨无风的时刻,湖面就总是如此平静。
“欸——你的视力是真的啊。”空抬起头去看对方手指指着的方向,就他看来,那里只有一片雾茫茫,别的什么都没有。
就说早上那事,空承认是自己故意的,他已经是找到了主的灵器,留在这里的时日实际上也不多了,要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跟着买下自己的人出门去找,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才是正轨道。
今天早上他醒得早,忽然想起昨天听闻的,到来的新伙伴,一下便想去见见,顺便温温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谁料还没见成就已经是半夜了。
“果然是你。”玉梢收回手,看着自己手心中的茧子,那些实际上并不是自己练出来的,只是作为弓,被满是茧子的手握住的触感实在令人难以忘怀,有实体的时候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的心愿是什么?”空一大清早起来只是为了和这把弓闲聊,在这里的生活不能说无聊,一尘不变倒也不是,只是要说起来,新鲜事真的只有今天又来了几个客人,城东的那些奇怪事怎么样了,城北又多了什么浊气。
路过窗边的时候空便有意识地去试探是否有人醒着。一眼望去,那个伫立在原地的蓝色影子实在是过于惹眼。
心愿这种东西实际上不问,也是一种礼貌,没有试探的意思,也没有深究的想法,只是在这空气凛冽的清晨,两人衣着单薄,布料几乎被晨露打湿,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缓和气氛,要说灵体会不会被打湿,那就太过于吹毛求疵,于他们这样的灵来说,一切应该讲究的是气氛,氛围,而不是事实。
更多的,空望着不远处能够朦胧见着轮廓的树,他想要再留下一些记忆,一去不返的可能性太大,他虽没有那么留恋这里,但有些可以回忆的东西,总会让自己在真正离去时多耗些时间,这样也好多看看这世间。
“忘了。”玉梢回答地干脆,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真的一时间记不起,那些事太过于久远,也太过于毫无意义。就连自己执着刀拥有实体的理由都不记得,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她也不高兴去撒谎编一个理由出来,那样只会显得更加没有诚意。
空愣了一下,他想过各种新奇古怪的故事,或者各式各样令人尴尬或脱力的说辞,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多少出乎意料。
黄鹂扇着翅膀,带着身后的一串涟漪,悠悠然落在了玉梢的头上。
“吼,真的有黄鹂。”空这么说着,但是表情看上去是一点都没有惊讶的神色,就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一支箭一张弓,原本应该成天形影不离的两个武器,今天见到的时候却像是见到怪物一样。
一个想着怎么会一支箭就能化作人形,一个想着为什么只有弓化作了人形却没见着箭。
不论哪方都觉着对方估计是成不了大事。仔细想来其实倒也不是。谁都没有接触过会说话会活动的对方,这样的状况下就算是常年在一起的武器也说不上什么默契或者信赖。
相信的只是彼此应该用有的特征罢了。
“你真的忘了吗?”空问着,随手捡起石子向湖中扔去。
击破晨雾,单开睡眠,带着不规则的涟漪,最后噗的一声沉入水底,只留下似破镜般的湖面。
“……或许记得。”或许真的不记得。玉梢撑着自己的脑袋,那只黄鹂似乎是睡着了,随着玉梢歪脑袋的动作慢慢地滑下来,最后被惊起,一下冲破了薄雾,比朝阳还早了一步,用翅膀带起的小小的微风吹散了雾气,露出了天空的色彩。
“比起冲破拂晓的鸟,你更像沉下去的石子。”空说道,“那你一定不记得使用过自己的人。”
他并没不怀有好意,玉梢第一次正视他的脸,蓝色的杏眼不带有感情,又或者说淡漠得已经让人看不出。
“比起黄鹂,你更像是惊弓之鸟的倒影。”
扼杀自己于洪流,沉迷过去以存活,不论是谁,都没有道理活在这里,路并不只有一条,但是钥匙只有一把。你走错了路不要紧,最多就是在门前踌躇,但是你拿着正确的钥匙,却想要视而不见的将其吞入腹中。
从何时开始自己就变成了钥匙,你亦不得所知,从最开始就选择了正确的方式,我亦毫无察觉。
“恭喜你。”玉梢也捡起一块石头往湖中掷去,水花四溅,湖中鲤鱼也被惊醒。
“总比你那一壶酒值钱。”空这次真的没有嘲讽之意,只是阐述事实。
脚步声渐近,两人均未回头,他们知道,那是有新的客人被引来。
“我又要少一个陪伴对象了吗?”
“毕竟是千年的老太婆,在墓里寂寞久了吧。”
期待着对方露出点破绽,空失望了。
“是,太久了。”
久到自己已经不知道曾经经历过什么,久到记忆混乱的自己都不愿去细想,久到自己已经不敢回忆了,里面有太多的细节和信息,全部想起来之后,自己恐怕会直接灰飞烟灭吧,自己完成了自己心愿的灵器。或许会被人嘲笑吧。
“我以为。”
玉梢斜过眼去看空,等着对方的下半句话。
“你更加冷冰冰些。”
玉梢重新正式前方,冷冰冰她不反驳,只是自己确实还有感情,也还有求知欲等等人类应该拥有的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她也停住了。而后放弃。
她绝不算年长者,但也同样的,并不年幼,即便长得和刚出嫁岁数的姑娘那般,心智也是空说的那样,早就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
玉梢很明白自己在逃避。只是就连自己逃避的东西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你叫什么?”空突然想起自己就连她的名字都忘了问。
“玉梢,从城西约两座山外的墓里来。”
说完她便闭上了嘴,也不去问空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你羡慕吗。”
玉梢站起身,头也不回得消失在了还未散开的,回廊的雾气中。
数月后
……
临安的繁华与漠北的辽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交错相通的街道,一排排的楼屋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使得整个临安城显得很拥挤,却拥挤得热闹非凡。
曾经,那和尚救我的时候,是否来过这地方?实在是太久远了,真的记不清了。雾鸣的思绪飘散着,目光在这大街小巷的各个地方扫来扫去,此刻的他换下了自己在漠北时候的皮甲,改成了与宏原更相符的服饰。虽然依旧保留了漠北的衣着特色,但是顶多让人觉得是一个远方来的商人,绝不会想到白狼骑了。
这宏原的城市和漠北的原野还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雾鸣心中暗想。他习惯了在大漠草原上驰骋的感觉,呼唤着驱赶着兽群的那种野性,此刻来到了这精雕细琢的大城市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适应的。而这一次他也没有带上自己引以为傲的狼狗群,因为这些家伙在草原上可以,但是到了这些街道上就完全展不开拳脚了。而这次与他一同前来的也只有两只黑菟犬和一血目鹰王了。
这两犬一鹰是雾鸣驯得最强的三位野兽。力量强大不说沟通起来更是灵性极佳。不过到了大城市里黑菟犬那庞大的体型就有点太过招摇,因此雾鸣让它两从城外的森林那里绕道汇合。而现在与自己结伴的也就血目鹰王一个同伴了。
雾鸣在这城中活动的时候,鹰王便在不远处的天空中注视着这一切。血目鹰王的血目二字有两个由来,其一便是它一针见血的超级视力,翱翔天空,俯瞰众生,一切东西都尽收它的眼底,任何的风吹草动任何敌人的作祟,他都能一眼发现。而另一个血目,则是战斗,那鹰王在战斗时候的惯用招数便是用利爪揪出对手的眼珠子,因此也有了第二个血目之称。两个血目也不愧鹰王之称。
有鹰王在帮忙看着,这也使雾鸣在临安的活动踏实了许多。
“有人吗?”
雾鸣在街上游荡许久之后走到一家不大的店铺门前,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那是一家当铺,当铺不大,里面的装潢也很是普通。不过可以瞄见柜台后面当的货似乎挺多的。
“客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那当铺中人走了出来冲着雾鸣打了个标准的做生意的招呼,他打量一下雾鸣。漠北人呵?有生意了吧。
“老板我要当些东西”雾鸣说道,这一次他来宏原虽然带了足够的财物,不过都是漠北的钱财。在宏原流通不知方不方便,还是用些东西换点宏原的货币为好。
他拿出一把精雕细琢的漠北弯刀,放在了当铺的柜台上。
那掌柜的眨了眨眼睛“这纹路……不错不错,是正宗的漠北货,嗯?哎哟!这是漠北的野兽图腾吗?”他摩挲了片刻“咳咳,不错呀,是件好货。”
他抬起头看了看雾鸣,想看看他的反应。毕竟当铺里也经常有假装外地人来当假货的,虽然这弯刀他认同了,但是他还想看看雾鸣的反应。
这家伙还有点本事,雾鸣心中想着。这弯刀当然是他在漠北那里弄来的好货,这些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开口明确自己是漠北人的身份,然后与掌柜的交谈这价钱。
“不错不错,客官”最后两人给这把漠北弯刀定了个中规中矩的价格,那掌柜的笑着将刀藏好然后给了相应的钱财。“先生您实在是太明智了,请问您还有别的货要当吗?”
雾鸣摇摇手,收下钱后拒绝了那掌柜。事实上雾鸣心里清楚,这次买卖他肯定是亏钱的,以这弯刀在漠北的价值,不可能当的这么便宜。只是呢现在的雾鸣不想纠结这些,因为第一次深入宏原,对这里的物价并不太清楚,先换些方便接下来用的钱财才好。没必要讨价还价弄得鸡犬不宁。
“诶……客官”突然间那掌柜的转过头朝着雾鸣喊道“等等,客官,你……你腰间的铃铛?想当吗?”
雾鸣愣了一愣,这家伙还真识货啊!没错,这驭兽铃是他的宝贝,是他召唤兽群时候用的密器!是一件好宝贝!“不当”雾鸣立即淡淡回道,然后强装冷静地扭头走去。
“唉唉唉!我出刚刚的三倍,哦不!五倍价钱!”那掌柜的连忙喊道!“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也好啊!”
“好了,好了,我说了我不当。”雾鸣冷冷地说着,然后赶紧打算从那当铺中走出去。
……
乓当!
……
事情就是那么让人尴尬,刚一跨出门,雾鸣便和一孩子撞了上!
“啊啊啊!”那孩子被撞倒,身上留着一片灰,抱着头撑在地上大叫着。
“什么情况?”雾鸣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那孩子,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后面又跟上来了两人。他们在孩子面前停下,转头冲着雾鸣和那孩子说道“抱歉抱歉,是我们管教不周,又让这孩子乱跑了,抱歉。”
雾鸣本没有想多理会,只想着赶紧走开。然而他却注意到,在那个孩子从地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人就一把用袖子捂住了他的嘴。这么强硬?
雾鸣突然感觉有些怪异,伸出手拉了那个人一把,竟发现刚刚嚎啕着的孩子似乎已经昏厥过去了。“什么情况?”顿时雾鸣知道了事情可能不太对劲。
他看了看那两人,而那人似乎也盯着雾鸣看了几眼,好像在窜测着什么。
“朋友,这孩子体质不太好啊,跑久了就会这样……”他唠唠着,但是眼里分明有着几分杀意。
“这样啊……”雾鸣松开手,但是没有走开,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手里好像有刀?
……
“啊!”
一阵黑影掠过,其中一人突然间抱着手嚎啕着,“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他的刀子随着鲜血也落了下来。
“血目鹰王!你怎么来了?”
雾鸣反应了过来,随即便喊道,看来这在天空中放哨的鹰王也洞察到了异常。反而先下手为强了。
然而他现在没空管那鹰王,因为另一个人已经从腰间拔刀直直捅了过来。
“算了!”雾鸣轻声自言,而后身子一晃,一把拉住了那人,反手用力往后一甩。将那人直接甩了回去。
“快跑吧!”那两人都受了伤,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管那孩子,扭头便想逃。
雾鸣环顾四周,这下子可麻烦了。动静可真大!他看到周围人已经四下奔踹着,鹰王的踪迹也被人发现。他看了看那两人跑过去的方向。血目鹰王此刻从天上冲了过去。
“鹰王啊……算了先让它跟着那两人吧,也好探探底。”雾鸣本想喊住血目鹰王,此刻却收了口。他看了看那昏迷着的孩子,又看了看四下已经跑开的人群。
一把拎起孩子之后,竟转头走回了那当铺。也没管别的,碰的一下把门关上。带着那个孩子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先生,”他看了看那人惊呆的表情“和我做笔生意吧。”
他一把拍下一堆漠北的首饰品和珠宝。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驭兽铃。
“这铃铛我是不会给你的,不过这些东西够你赚一大笔的了。”他说着。
“告诉我现在临安的情况,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帮我医药食物住宿安排一下……”
那掌柜……
写在前边
想写出陆小凤的感觉,古龙果然好棒,武侠真的好棒
最早开始看小说就是从武侠开始的,真的十分喜欢古龙的江湖,尝试着写一个稍微完整的故事
期待一下之后的主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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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镇,一个远离大城镇的小地方,没有官府衙门,当地人很少,也没有什么旅人,甚至只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
客栈的店老板在柜台后轻轻地拨着算盘,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样,眼睛时不时从账本上瞥向角落的一张桌子。
桌子边坐着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几乎每天到了夜里,他就会坐在那个位置上,只点一碗白饭、一杯白水还有一份水煮花生,一个人静静地吃完留下几个铜板便离开了。在黑山镇上,来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就没有店老板不知道的,尤其是这个额头刻了罪字的和尚,光是走进镇子就有几个孩子跑到店里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是其实对于这个和尚,店老板只知道他来了将近一个月,帮了镇上不少人,更多的便不再知道了。
但是今晚并不一样,和尚对面多了一个人,一个双手被捆在身后的人,桌上多了一碗阳春面,就放在那人的面前。这个人店老板也认识,他叫王森差不多和那和尚同时出现在镇上,一直游手好闲地混着日子。
和平的镇子上突然来了这么两个人,自然就成了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很多人猜测这两个人有什么瓜葛,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店老板快要忘掉的时候,和尚却扛着王森走了进来。
桌旁的两人,谁都没有动,只有面和饭上不断地翻着白雾。
和尚伸手扯下了王森口中塞着的布,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骂了起来。
“你个王八犊子是谁啊,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做了什么就他娘的抓我?”王森狂乱地吼着,可和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他话到一半便噎了回去。
“你…你到底是谁…”王森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从没见过的和尚摆了一道。
“赵良柯你可还记得?”和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铺在桌上,没有等王森开口,便接着说道,“我想你大概也不会记得你之前在官道上抢劫杀死的人叫什么。”
王森低头一看,那画像上画的正是他自己,他吃惊地看着和尚说道:“这…你……那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吧,你应当早就找到我了,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间找上来?”
“虽然接受了商队人的拜托替赵良柯报仇,但是我毕竟也没看到事情的经过,需要亲自确认一下你的为人。”和尚说道,“所以我跟着你观察了一个月。”
“一个月!?”王森失声叫道,“难怪今晚你出现得那么巧。”
王森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和尚,之前抢来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今晚正欲去偷一点来,却怎么也想不到突然窜出来一个和尚几招就把自己制服了。
“那你打算拿我怎样?”王森叹了口气,已经被对方擒住这时也只能认栽。
“你要是愿意认错,我就松了你的绳子,吃完这碗面就回江余镇,剩下的就由官府来定夺了。”和尚说这话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这是王森第二次被和尚惊住了,问道:“你,不杀我,还要请我吃面?”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是的。”
王森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脑子立即转了起来,“这和尚虽然功夫了得,却好像是个傻子”,他连忙赔笑着说道:“高僧我知道错了,你看这面都快放凉了,我也有几顿没吃了,我们快吃饭吧。”
和尚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王森的背后,手指在绳结上一搓,绕了几圈的绳子便散开落在了地上,补了一句道,“我并不是什么高僧。”。
王森哪管和尚说了啥,暗自偷笑,眼珠一转,在和尚刚夹起米饭要放入口中的时候,一推桌子,连人带椅子一起向后滑去,脚下一用力,几步便窜到了柜台后,一只手将店老板的脸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抽出袖剑抵在老板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王森大笑了起来,控制人质让他瞬间有了底气,“没法出手了吧,我最会对付你这种善良的人了。”
和尚把手里的碗筷放下,右手抚上身旁放着的佛珠,摇着头说道:“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选择,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只见和尚右手一甩,一个黑影飞地冲向王森,狠狠地砸在他脸上,势头却没有减缓,随即又带翻了他身后架子上的几坛酒,才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店老板颤颤巍巍地抬起身子转过头去,只觉脚下一软,靠着柜台整个人瘫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王森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头骨裂开,额头大约可以辨认出一个圆形的凹陷,地板上血液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混在一起,向他脚边扩散。
和尚端着阳春面走到尸体旁,一句话没说将面放在地上,又捡起佛珠挂在手腕,他抬起右手要在胸前立掌,但动作做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将手收在腹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手指一送刚好落在老板手边,“拿去修柜子吧。”
和尚张了张口,想要再说点什么,最终只说了个“抱歉”,转身离开了黑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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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镇,那是一个在山脚被树林环绕的小镇,只有一条不宽的小路从镇上穿过,要是有缘路过,可一定不要忘了去镇上唯一的客栈坐一坐。
“你们讲啊,当时我真是吓死了,那刀子就在我脖子上,都能感觉到那刀锋上的凉意,我以为我这条命就要没了!”店老板的高亢的声音在店里回荡,他正在向几个路过的客人讲自己的经历。
就着店老板的故事,两个佩剑的男子有滋有味地吃着阳春面,不时还应和几句。
“那个和尚长得倒是没什么特色,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忘,”店老板卖关子地顿了顿,“他额头上刺了一个‘罪’字。”
听到这里,其中一个青年停下了筷子,问道:“你说的这个和尚是不是还带着一根快两米的铁棍?”
店老板一惊,反问道:“怎么,少侠见过那和尚?”
青年拍了拍店老板的肩膀,说道:“幸亏这和尚跟着那个王森,不然不知道多少家要遭难啊。”
这回反而是店老板来了兴致,连忙问道:“这,这和尚到底什么来头?”
“他不是和尚,”另一个中年男子开口说道,“但是大家都叫他‘罪僧’。”
·出了点问题所以发晚了,写得不好也懒得改了(...
·码很多,解码还请让我慢慢...
·试了下视角转换的写法,可能表达的不是很好。
·互动的各位都有简单加一点没有商量的剧情,如果OOC还请告知。
·侦探的部分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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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总是会在车队训练的时候出现在山路上。
他看上去18,9岁,留着凌乱的红色长发。偶尔会穿着附近一所公立高中的校服,但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机车风和摇滚混合的打扮。少年十分健谈,很快便和车队搞好了关系。通过聊天车队的成员们了解到,这个叫麻生宙希枝的青年没有家人,经常是居无定所。与他相识的两个月后麻生找到了固定的居所,来车队和他们聊天的频率也增加了。他总是会带着水来慰问,和那些为了某个成员而来看比赛的粉丝们不同,麻生对于车队成员和车型都没什么兴趣,他只是非常喜欢看着摩托车行驶在山路上的模样,他甚至会帮助车队保养他们的车。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办法向麻生提出加入车队的邀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热爱着赛车却连最基础的一步都做不到的人。
而对此麻生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总是笑着摆手告诉他们“我没事”,“不用担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麻生宙希枝本人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在打工回家的路上,他从祭狩御家的信箱里拿出两封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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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宙希枝苏醒过来。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前伸出,这毫无意义的动作也只能触碰到空气。
“唔。”然后他放下手,首先是感觉到脑内还残留着一部分眩晕感,他捂住额头,等到那感觉变得稀薄,他发现包围着自己的建筑十分陌生,接着注意到一个本该在的人此时却不在自己的身边。麻生愣了一下,些微的恐惧感使他轻摇了下下唇。他摇摇头,站起来寻找那个人的身影,视线四下游走了一会儿定住,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作为雇主的少年,祭狩御灯。周围还躺着看上去与麻生年纪相仿或是年幼一些的人们,麻生在这其中是较早苏醒的几个,简直就像是大型诱拐事件,他想着,把祭狩御扶起来,让少年的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祭狩御是在麻生的摇晃中醒过来的,他揉了揉眼睛,对上麻生难得写满担忧的脸。
“别睡了小少爷,再睡晕过去了怎么办。”
“诶,连睡个懒觉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可不像是会睡懒觉的人。站得起来吗?”祭狩御点了点头,麻生看了看他赤裸的脚,又暗自确认了下他口袋的形状,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不过,我们是怎么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之前在哪儿来着,呃,你家?”
“好像是收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邀请函?”
“哦对哦。”麻生回忆起来,他的记忆是以看到【让我等一同掀起对这个绝望世界的革命】作为中止符的,之后的事情则是被按下了消除键,完全是一片空白。
与祭狩御说着话的同时,麻生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包围他们的这座欧式建筑。注意到那吊灯是悬浮的他蹙了蹙眉头,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确认并不是还在做梦后他立刻决定放弃思考那是什么原理,转而观察起四周围接二连三站起来的人们,突然间某个点撞进他的视界,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发出了屏息般的细小声音。
“麻碳?”
直到祭狩御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麻生才回过神来,他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手不自然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而没来得及弄清他究竟在看什么的祭狩御没有再过多询问,回过头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说起来我想喝橙汁了。”
连麻生自己都因为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而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啊,现在还在想那个?真是毫无紧张感啊,麻酱。”
“你不也一样。”
人群中戴着围巾的少年突然发出惊呼,打断了两个人与平时别无二致的闲聊,麻生顺着少年所说看向自己的手指,指节上凭空出现的戒指显示着一行小字。那行字让麻生愣了一会儿,接着发出了轻微的嗤笑声,他捂住嘴,却无法抑制笑声从指缝间泄露出来,声音干涩且有些痛苦。注意到身边人异常的祭狩御偏过头,捕捉到了麻生露出紧咬牙关的表情的瞬间,它消失的很快,但还是让祭狩御感到有些意外。
祭狩御捅了捅他,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受到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麻生止住笑声。“啊,抱歉,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别在意。”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祭狩御只是摇了摇头,这让麻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讽刺啊,他想。他很清楚,就算无数次地企图暗示自己对【那件事】满不在乎,也只停留在了伪装的程度。他所渴望却无法触及的东西就这样被那个戒指展示出来,撕裂了云淡风轻,露出灰色的阴影。他猝不及防,只得发出嗤笑。
[超凡人级的摩托车手 麻生宙希枝]
那行字,嘲讽着他这无法踏出第一步的,彻底的败犬。
他知道自己除了接受以外别无他法,
因为他■■■■■■■。
“啊,我是麻生宙希枝,名字绕口的话叫麻生就可以了,是超凡人级的摩托车手,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连骑车都很困难,就是这样,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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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眼前见到的东西就是真实的话,那么该怎么判断超出人们对【现实】的定义范畴的东西?
悬浮的吊灯,会说话的黑猫,能够自行打扫的扫帚。
与祭狩御分开后,麻生看着这座通天塔一般的欧式建筑,心里浮现了这样一个疑问。但很快他就把它抛到脑后了,在他看来选择接受要比费劲力气去思考却得不到答案简单的多,但这里面也有难以接受的部分。麻生一边顺着螺旋楼梯向上走,一边回味着刚才von说的话。他的手偷偷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又放开,关节有点疼,他吸了口气,让自己脸上变得严肃的表情调回正常状态。接着他从上衣兜里摸出mp3,塞好耳机调到第三首,少女的声音浇灭了麻生些微的怒气,他不自觉地跟着旋律唱了出来,直到他听见什么人突然停止的脚步声。
回过头,四楼的走廊里除了他,还有不停寻找房间的侦探,和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女。停下脚步的是后者。与少女清亮的蓝色眼睛相遇之后麻生有点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少女先他一步在手中的白板上写了一行字,她举起白板给他看,上面写着[唱的很好听!请不要在意我继续吧。]
“呃啊。”
麻生只觉得更加羞耻了。他想起这名少女从刚才开始就在四楼转悠,迅速转移了话题,“啊那个,同学你好像有什么困扰的样子?是在找房间吗?”
[嗯,我在思考...]看到这句话麻生走向了四层的其中一间,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门上也没有所有者的头像,他转向少女问道,“这一间怎么样?应该没有人。”
少女将白板抱在胸前,频繁地点了几下头。她的模样让麻生想到小松鼠,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少女蓬松的长发时他犹豫了一瞬,将手收了回去。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一条巧克力,看着少女脸上的口罩他思考着给对方甜食是否合适,最后还是将巧克力放在手心中递过去,“吃巧克力吗?”
少女在白板上写了句“谢谢”,将巧克力接了过去,她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形状,像是在笑。
“啊对了同学,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樱井未希,是麻生同学对吗?]
“是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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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眼睛,像是要看透麻生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选好房间后在门口遇到了真田零鸦,现在麻生更喜欢叫他魔眼侦探,因为那听上去十分帅气。被问到关于邀请函的事情时,麻生在脑内的空白里尽力扯出了一角记忆,那便是他决定在邀请函上签字的理由。理所当然地,他并不打算把那个有些可笑的理由告诉面前的侦探,他弯下身,在侦探耳边低语,
“...吸引我的并不是那个。”
“以及,我也很期待魔法是不是能实现我的愿望。”现在看来它■■■■■■■■■■■■■■■而已,他自嘲地想着,听着侦探像是祝福般的话语,他有点苦涩的笑出声来,向着真田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也不值得他去在意。但走过真田身边时,他还是没忍住在较远的位置看了眼真田零鸦,回过头,他耸耸肩,觉得自己的头脑异常清楚并毫无睡意,便向着顶楼走去。
来到顶楼的不止麻生一个人,他没有急着向另一个人搭话。而是尝试着打开眼前的门,他摆弄了几下门把手,那扇门仍旧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他突然有点想将其踹开,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
“喂,这门打不开。”身后传来声音,麻生回过头,刚才还准备离开这里的法华津伊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法华津看上去跟麻生一样高,年纪大概比他小一两岁,有着色素很浅的容貌。麻生还记得他那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样的说话方式,而事实上就是这样。麻生看着法华律,不明所以地产生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
“我在考虑要不要踹开。”
“那就踹啊。”说着法华津凑到了门前,没料到对方真的这么听自己的话,麻生憋着笑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诶你等等,是法华津君来着?你不想被那只猫用那种奇怪魔法强迫做仰卧起坐吧。”
“我想做啊,我怎么不想做。”
麻生觉得自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他迅速遮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使声音听上去很正常,”...那你做给我看?”
“...”一瞬间法华津的脸色不太好,他转身靠到了栏杆上,露出了带着傲气的笑容,“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麻生,是叫麻生同学对吧——适可而止,我没打算跟你逞一时之快。“而他看上去只像是在嘴硬,麻生心想,事实上,捉弄面前这个少爷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当然他并不会说出来。
法华津没有在意麻生的反应,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做出要演讲一般的动作(麻生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有意义),“刚才打算踹开这扇门的人是你吧,既然说了,那么我去踹他两脚又怎么了?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接着法华津转身使劲踹了那扇门两脚,门依旧纹丝不动。
“啊——踹不动。无聊,不玩了。”法华津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他转过头瞪了麻生一眼,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真令人羡慕啊,你。”
“哈?哈,那不是当然的吗。”法华津当然无法明白此时麻生究竟在想什么,因为就连麻生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走过法华津身边,“就保持这样吧,大少爷。”
“接下来...”
“去坐一会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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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祭狩御灯准备回到房间的途中,坐在楼梯上的人叫住了他。
麻生懒散的靠着墙壁,手中拿着他非常重视的那个摩托车头盔,他把头盔放到了一边,示意祭狩御坐到他边上的位置,“不急着睡的话,陪我聊聊?虽然好像快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没事没事,麻酱你的房间在五楼吧?体力也太好了。”
“我除了体力就没什么擅长的了。...说起来那个奇怪的称呼你能不能改改,我可是比你年长哦。“
”那叫你麻亲?”
“...你开心就好。我待会儿就走,这地方感觉半夜会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对哦,说不定还有鬼呢。”祭狩御刚说完,就听到麻生发出了一声“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向后挪了挪,有点紧张的盯着祭狩御,“请,请别吓我,万一,真的,呃。”
“啊哈哈哈,麻酱你不是吧,这种程度都会害怕?”
“吵,吵死了。”麻生清了清嗓子,接着突然蹙起了眉头,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祭狩御,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看那只猫说的[自相残杀]的?”
祭狩御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随意神情,“啊,说起来那只黑乎乎的家伙好像是说有说类似的话呢,真是只异想天开的猫。不如说自从我们醒来以后遇到的一切都十分’异想天开’呢。”
”如果只停留在魔法的程度,我倒是不介意陪它玩玩。”麻生托住自己的下鄂,他突然看向远处,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在看着眼前的现实,“...自相残杀这种事,没有一定条件很难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做吧,不过也有像我们这样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他把手放在了腿上,握在了一起,虽然是很轻松的语调,手指节却有些发白。
“啊,真是的,我果然还是有点生气,恨不得打那只猫和背后那个魔法使一顿的程度。”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露出的笑容在祭狩御看来并不是单纯地在笑,麻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是个有点恶狠狠的微笑。
“啊哈哈,我想除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以外,一般遇到这种被单方面耍的团团转的情况都不会感到开心吧。”
“...”麻生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托住下巴耸了耸肩,“哈哈,那就只能祈祷这里没有那样的人了,好啦,抱歉叫住你,早点睡吧,小少爷。”
看着祭狩御走进房间,麻生转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迈开一步后他转头看着二楼,手指抵上自己的嘴唇,小声说道,“嘛,那种话,果然在那孩子面前说不出来呢。”
关于■■到底是■■■■这件事,在祭狩御灯面前,他根本无法好好地表达出来。
#
少年只接受过一次他们的邀请,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大概永远不会忘掉麻生第一次坐上摩托车的情景。当他的手握上车把的瞬间,突然整个人身体僵直,他捂住了头,很痛苦的嘀咕着什么,他们无法听清,当他们向着痛苦的他走过去时,他的身形已经晃动了起来,接着,整个人从摩托车上跌落下来。车队的成员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他们慌了神,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听到了少年轻声呼唤着什么人的名字,但是那实在是太过模糊了。
“——■■。”
他们不知道的是,麻生宙希枝曾无数次的尝试,却始终无法撼动那强烈的阴影,那种挫败感化作了他的梦境,一次次在睡眠后上演——这个夜晚也是一样,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麻生宙希枝“从车上摔落,痛苦的呼唤着那个名字,锁链从地面上勒住了”他“的脖颈,快要夺取他的呼吸。
而他只是站在一边,对苦涩的过去报以嗤笑。
麻生惊醒了。
不习惯睡在床铺上的他是靠着墙壁坐着睡着的,这样的睡眠必定不会太安稳。醒来后他觉得身上有些冷,从房间地板上站起身,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夹克穿在身上,走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将自己的头整个置于水流之下,冰冷的液体顺着头发流进衣服,划过伤疤。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摸向了脸上的伤疤。
“啊,我果然——”
“真是可笑。”
END
Q&A;:
1.标题的时速是什么意思?
速度的不同与剧情的刺激(?)程度关联。
2.祭狩御和麻生是什么关系?
雇主和被雇佣的钟点工。具体的看阿伊会不会说了。
3.为什么给樱井巧克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因为樱井发不出声音麻生担心巧克力对嗓子不好,又觉得特殊对待她的话樱井会不舒服,所以还是给了。
4.为什么羡慕暴君?
因为没钱(不
感谢观看!
以下为截止目前序章的魔力点获得情况。
另外,由于大家纷纷反映每周死线过于肝疲劳,后续计算方式将以一章结束后统一结算时间作为该章节的(非)日常、非日常死线。
即:一章死线时间:2月11日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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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现有魔力点
悠木南 5
黑间久郎 4
有栖爱丽丝 3
雨宫明 5
八木沢ヤオカ 3
奥蕾莉亚 4
游佐亚兰 5
蓝堂煜 5
祭狩御灯 3
浅羽真白 5
神生海奈 5
绯乃华岁儿 3
法華津伊御 5
永生マモル 4
法華津紗夜 4
幸美澄 5
奥古斯都 5
千言一 4
园原游乐 3
深濑弥成 5
樱井未希 4
川端由纪子 5
北川司 4
海沼一 5
佐崎良見 5
真田零鸦 4
葵五月 3
深海透 5
麻生宙希枝 3
说起这个故事,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多赘述的,只是对于我来说,这个故事是我的唯一,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究竟呆了多久,我依然是没有任何概念,那么至少在今天, 我唯一有可嫩重见天日的这一天自言自语说说话吧。
我这么想着,坐在棺木上,我的主人早就已经仙逝,她既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人。
在我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似乎她算得上是大家小姐,和王族有那么点交集,喜欢的东西从舞刀弄枪到诗词书画。只可惜我来的太晚,陪伴的机会太少,了解得机会也太少。那时候我还很贪睡,很多时候醒来一看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盗墓贼?
正在翻找各种地方的人们应该被这么称呼,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盗墓的人,事到如今我也已经不介意这个坟墓被怎么样了,我的主人早就已经被虫蛇吞噬殆尽,尸首也不曾在这里待过。这儿的只是一个衣冠冢。
我叫玉梢。
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没有箭,只有弓。
我不出名,更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艺术品。只是一张实用性挺高的长得比较好看的弓。我总觉得刚出生时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但是这也已经不重要了,我能获得的信息也太少了,毕竟,我没机会去照照镜子。
盗墓贼终于打开了棺木,没有看到应该在里面的尸首和金丝玉片做的衣服多少有些失望。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不是还有我吗?值不了多少钱,不过应该能换一壶好酒,具体过了多久我不记得了,但是你看呀,我还完好无损,就是有点沾灰罢了。
粉饰一下你们指不定能换两天的好酒喝喝。
要买女人不太可能。
我听见他们这么说着,似乎是看上了哪家青楼小姐,不过那些大人物只喜诗词歌赋和风雅之士,又怎么会和你们有所关联,怕不是连那扇红木大门都进不去半步吧。
我心中不免冒出了失落这样的感情。我本来没有心,更别说感情这种东西。
是什么时候我开始有意识的,我不记得。但是我记得前主的事情。
盗墓贼终于发现了我,应该说是躺在角落里的弓,我则是坐在一边被翻乱的各种器皿上。
这对银酒杯,是主人大婚时用的东西,似乎是舅舅送来的礼物。伸手去碰,我的手指穿了过去,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手,难得有烛光出现,我能够好好看看自己,纤长白皙,却也布满了茧子。
说到我的主人是一个喜爱骑射的人,喜欢新奇的东西,总要自己去试试各个夫人小姐口中所说的那些好玩的有趣的事物,狩猎场、宝马、衣物、丝绸,等等等等。
只可惜她似乎并不灵巧,身材也不似我这么纤细,很多事情还是有点困难的。
好比女红这种事,作为修养是会的,但是自从少爷小姐出生后,她每每想要自己为他们添置新衣总要受一番苦。做出来的衣物针脚又那么的拙劣,总被婆婆好一顿嫌弃。
不不不,这并不说明他们一家关系不好。我可从没这么说过!
对了对了,说到骑射。
我拍了拍裙子有些繁重的下摆站起来,跟着盗墓贼一块开始移动,毕竟被拖着走总不成体统。
那时候大家一起出门打猎也不算是稀奇事情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猎犬、猎鹰、宝马,各式各样的友人,色彩斑斓的衣裳,各式各样的发型,花样繁多的步摇,玉的、木的、镀金镀银的。我总是在想这样的装扮出门策马奔腾不是很不方便?
至于排场……应该是不大。
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气氛总是欢愉的,主人总会拉满了我的弦,把箭搭在箭弦上,伴着势在必得的笑意,随着划破空气的风声。
每每总能带回一两只野兔,运气好的时候一只狐狸,或者一头雄鹿。
最难缠的,算得上是遇见猛兽了,本以为是只肥硕的野猪,谁知是只白虎,它窜出草丛,侯中发出低吼,主人脚边的猎犬都弓起身子随时准备扑上去为主人们争取离开的时间。
然后怎么了?
我想得想想,似乎是被主人射中了后腿跑了,又好似是被射中了眼睛。
那时正值夏日,阳光烈得很,我的记忆也总是这样暧昧不清。
但是不论怎么说,那都不是我的功劳。我出门打猎的机会实际上也不算多,更多的记忆是被挂在墙上还是架子上?被当作装饰,主人也总会来房间里看看我,或者点上一盏油灯读读书籍,作些诗词。
这些在她出嫁前本来都是不太擅长的,也算是长大了吧?
出了墓室,看见的是洒满阳光的树林子,这片林子总觉得挺眼熟的,细细回想起来似乎确实是来过这里,回头看去都是被挖得散乱的地面以及各种散落在地上的封顶石。这个东西究竟叫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到它是一种白色的,坚硬的石头。
要离开这里了。
我想道,心里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挂念,按着这片林子的长势,距离我的年代应该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我不愿意去多想,只是主人的离去还是历历在目。
一双儿女如何了,老爷如何了,那不算大的家如何了。
主人并不是值得流传的大人物,即便如此,我也希望能听见她的姓名。
她叫什么来着?
我愣了一下。
脚下一滑,我已经被拖着走了。赶紧站起来,提着裙摆跟上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林子,而是一座山。
他们也骑着马,走了好一段路才见着一间茶馆,那里的主人被晒得肤色发黑,却也神采奕奕,看着手上的茧子似乎是耕作的农民才对,那些人问起老板娘去哪了。
我推测这或许这间店是老板娘在管理,那也一定是个爱干净的人,店里一尘不染说不上,毕竟在半山腰上,不过内里整洁得很,和这些刚从墓里爬出来的脏兮兮的人总有些格格不入。
来壶茶,再来点小菜。
要碗野猪肉!
他们喊着,我坐在板凳的另一头,看着被随意放在身边的那脏兮兮的弓身,伸手去碰却也只是穿了过去。那我是怎么坐下来的?
我眨了眨眼睛,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老板拿上来的茶碗是白底青纹的样子,没有见过的纹样,总觉得有些陌生。
就连物是人非都算不上。我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和以前主人夸奖我的样子大相径庭,那时我还没有能力或者机会来辨认自己的样子,只是知道自己似乎是上了淡蓝色的漆的,轻巧却也是把好弓。
是否为阿谀奉承已经不为所知。被关在那种地方那么久我还能像这样坐在椅子上看人喝茶已经算是幸运。
主人生前不能算是幸福美满,不过作为一个人来说,作为一名女子来说已经是足够幸福了,生活平静,一双儿女,丈夫也有所担当。似乎是考上了官职,这类事情就已经不是我所能关心的范围内了。
说起来,为什么是衣冠冢,陪葬的东西又为什么是我?歪了歪脑袋,我没想通。
老板端着刚出锅的小菜上桌,我也被那些菜色吸引去了目光,有我没见过的蔬菜。
可能是蔬菜?
我也不知那应该叫什么,只是闻着很香。
席间那些人商量着下一个去处,大口得扒着白饭,咂嘴声不歇。嘴中被嚼烂的事物完全暴露在了我的实现之中,我有些听不惯便用手捂住了耳朵,但是为了了解他们究竟在谈论些什么,也只好试图去读取他们的口型。
看着他们的嘴型大约得能够得知他们准备把我擦擦干净了,重新装点一下加些褒奖的词汇,多少能给我涨点价格。
装饰弓的话多少还能值点银两。
装饰弓?
我歪了歪头,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上头确实有着雕刻的花纹。但是我曾去过狩猎场的记忆也一定是正确的。装饰弓……能用来狩猎吗?
话语间似乎是出现了不少我不知道的词汇,想要了解也没有什么门道。
只是在谈话间不断出现了三个字,似乎是徒、然、堂?
可能是个文雅的地方,我这么想着,但是这名字总让人有种提不起劲的感觉。
徒然吗?
用这种词语去做名字总不是那么令人心情舒畅。
他们终于是吃完了饭,我多少等待的有些困了,便是强撑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徒然堂似乎是个神秘的地方, 里面的东西也是稀奇玩意,价格不菲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似乎其中的规矩多少让人费解。
我听了半天,一直到他们重新准备上路位置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知道了那徒然堂似乎时间杂货铺性质的地方。
琴声如泉水流淌,铃声似微风拂过,我缩在长凳的一头,闭上了双眼。
“……见他的鬼!你说‘女王蜂’觉醒了?!”
博朗科维奇气喘吁吁地瞪着光幕,报告书被他压在咖啡杯下面,塑料封皮烫出个凹下去的圈。他看上去疲惫,阴沉,眼圈黑的像个假人,山羊胡子上粘着饼干屑和其他一些什么东西的残渣。其高瘦的身形委顿在研究所圈椅里,弯曲的脊椎与头颅组成一个钩子形,胸口和平滑的银色桌面有两拳的距离,像个被抛弃在文本垃圾堆里,并拦腰截断的半个字母S。
他掀起眼镜,用右手拇指揉了揉眼角,再看向光幕上的负责人影像,其面部表情只能用怒不可遏来形容:“女王不可能有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在纸张中胡乱翻找,手肘推倒了左侧的文件堆,所有那些雪片似的纸和本子都稀里哗啦滑落下去,“……我的理论完美无缺……一切都经过精心计算……它将会成为最先进的军用主脑……”
他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飞速地,胡乱地翻弄起来,同时像头怒发冲冠的老山羊那样喘着气。而光幕中的负责人只是冷眼看着他,任由这个老迈的东西咆哮,嘶吼,垂死挣扎。这蓝盈盈的影像只管挑起一边眉毛,云淡风轻地打断对方:“——您不该将塔伦汀剔除出研究组,博士,将私人恩怨带入工作是大忌。”
“像您这样……”他观察了一番面前这糟老头子,嘴角不着痕迹地于某个方向一扯,“……德高望重的研究员不应当犯下这种错误。”
“我没有犯错!女王蜂是在严密监控下完成的……它是我毕生心血的结晶……它的逻辑完美无缺……你看看这……”博朗科维奇拾起一叠纸片,对着屏幕挥舞了几下,“……该死的塔伦汀只会把一切都敲得稀巴烂,晃着他不可一世的脑袋,把我的‘女王’毁了……”
影像皱了皱眉,提高了一点声音:“博朗科维奇博士。”研究员瞬间收了声,瑟缩在圈椅里,翻着一双突出的昏黄眼球,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怨忿地看着对方,活像条夹着尾巴的老狗,“政府对您的耐心耗尽了, 博士。”
影像说道,他的声音透过光幕传过来,显得加倍冷酷。
“听好,‘女王蜂’项目结束了,马上停止运行,对主脑进行销毁处理。”
博朗科维奇浑身都发起抖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无意识地不断绞动手指,“但是……但是……”他抖抖索索地张了张嘴,光幕另一头的人却已经切断了通讯。
完了,一切都完了。
博士手脚冰凉,豆大的浑浊泪水从他那双眼睛里滚落下来,这废纸堆里的老人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只扁平的小酒壶,劣质杜松子酒混着刺鼻的汽油味儿,被他一股脑全灌进了嘴里。
博朗科维奇打了两个酒嗝,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他在那儿呆然地坐了一会儿,慢慢站立起来,摸着自己的助步拐杖往前走着,磕磕绊绊,很不安稳。老头儿左腿疼得厉害,却坚持不肯换上义肢,以至于每天都得像个瘸腿骡子似的过活。
门禁验证之后,实验室的大门敞开了,博朗科维奇一拐一拐地走进去,径直路过那些工蚁一般忙碌的研究员,直走进一间大房间。他揩了揩眼角,在虹膜验证后,头也不抬地进了门,然后他停下来向所有人宣布了政府命令,随后挥舞拐杖,把一切试图说点或做点什么的人赶出去。做完这一切,老头儿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咳了好一会儿,仰望房间里居中放置的一台机器。
他绕着这台机器走了几圈,抚摸它的外壳,裙摆一样固定在地面,与各种管线相接的膨胀尾部,核心就在里面,进行搜集,管理,协调,分派任务,它合拢着数对手足,像个真正的女王。博朗科维奇同以往无数次一样,想到这里就心怀喜悦,其研究者之心和功利欲同时膨胀起来,浪潮一样此起彼伏,令他激动不已。
博朗科维奇是个遵循传统的人,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理念,纸质的东西总比数字化可靠,萎缩的肉体也好过机械义肢,无论如何,先天的东西总是好的。
他就这样在研究所里蜷缩了近四十年,像个在角落里结了厚厚网络的蜘蛛,谁也没想到他的提案能得到上头的重视,对老蜘蛛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的好事,甚至有些让人飘飘然。
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博朗科维奇拖了一只椅子,在女王蜂主脑面前坐了下来,然后启动了机器。
“女王。”他说“你醒着吗?”
“运行状态正常,博士。”
“你的职责是什么?”
“作为主脑统筹轻武器工蜂,一切都是为了政府,博士。”
老头儿微微笑了,深感欣慰,甚至涌起了身为制造者的自豪,‘一切都是为了政府’,当然,这句话是他亲自加进去的,AI没有性格,除非创造者提前设定了,他的女王蜂很乖巧,没有一点点超出计算的反常行为,他也许还能再争取一下,今天就去政府部门,去见见负责人,他们也许是弄错了。
“很好,女王,说说我是谁?”
“博朗科维奇博士,我的制造者之一。”
博士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之一?”他反问,“我不是你唯一的制造者吗?”
机器眼目位置的光斑开始闪烁,没有犹豫,很快做出回答:“我有两位制造者,您和塔伦汀博士。”
阴郁又回到了博朗科维奇脸上,他用拐杖一下一下捣着地面。
——塔伦汀——塔伦汀——哪儿都是他!他可从没见过那么离经叛道的玩意儿,无视传统做法,公然批判自己对女王核心的处理方式。自那天对方嘲弄了自己因循守旧,博朗科维奇就怎么也看不顺眼对方,偏偏塔伦汀博士在研究方面颇有天分,年轻有为,其反应能力和思维速度让他望尘莫及,无形中似乎成为了开发的主导者一般。于是所有羡慕和妒忌都滚成了一锅粥,博朗科维奇渐渐对塔伦汀恨得牙根发痒,但他又不得不低头求助于对方的好头脑,直到女王蜂主脑的开发告一段落,终于让他找着机会,将这个人从项目中一脚踢开去。
博朗科维奇的腰弯的厉害,想到现在辛苦制造的女王居然因为什么“觉醒”之类的理由而要被销毁,他就更是恨得要呕出血来。老头儿怨忿地想,说不定又是塔伦汀捣的鬼,在被踢出研究小组前,他一定动了什么手脚。他转念又一想,觉得也不要紧,他可以把主脑拆解开仔细检查,只要今天下班的时候去见见负责人,对方点了头,那一切都好说。
女王不可能有问题,绝不可能。
博朗科维奇镇定了下来,撑着拐杖要站起来,手一滑,拐杖却摔了出去,自己也打了个趔趄,眼看着就要磕在平滑的金属平台上,女王蜂伸手扶住了他。
博朗科维奇猛地扭头去看他的女王,动作之大甚至都使得脖子发出了可怕的声音,但他仿佛听不见似的,只顾瞪大了眼睛去看那台机器。
这不可能。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疯狂加速,血液一个劲往脑袋上泵,眼眶干涩,耳朵嗡鸣。他挣脱开女王蜂的搀扶,伸手去摸胸口口袋里的酒壶,然而里面只留下一些呛鼻的气味,一滴液体也没有了。
女王不该理解“搀扶”的意义,他应该摔在地上,就算他妈的摔断了鼻子也该是摔在地上。
博朗科维奇焦躁地晃动酒壶,他的左腿疼得厉害,他歪倒在地上,他的宝贝机器对他伸出细长的一对胳膊,看上去试图帮助他。博朗科维奇滚到角落里开始抽搐,嘴唇发紫,四肢痉挛,像个没骨头的小猪,伸开又合拢。
机器徒劳地伸着一对细长的胳膊,差一点点就能够到老头儿的裤脚。而其他研究人员闯进来的时候,博朗科维奇的生命体征停止了。
塔伦汀博士坐在沙发椅里,两眼发直地瞪着战车投影出的画面,微型摄影机传送过来的图像抖得厉害,两天没睡好觉的博士看久了,隐约觉得有点儿想吐。博士看了眼时间,离预定的拍摄完成还差十五分钟,于是他抄起桌子上一个没用的烧杯捧着,又坐回位子上。
试做的间谍型小工蜂运行良好,就是这个摄像头稳定性很成问题,虽说是廉价材料制作的消耗品,但品质不稳定这点还是让精益求精的科研工作者浑身难受。
塔伦汀博士心不在焉地思考起对策来,面前的屏幕却突然出现了抖动,随后啪的一下,黑掉了。塔伦汀突然来了精神,从椅子上弹坐起来,命令战车开始追踪对方,人形AI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检索,排除,彼此攻击防火墙,在静置般的几秒钟内与对方交火成百次。博士将数据线连接到工作用处理器上,数个显示屏齐齐亮了起来,主机嗡嗡作响,荧光堡垒参战。
对方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受到多方位攻击,因此不断抛出无用的数据来作为掩护层,从各个方向向后退缩。但那种基础的做法对战车无效,类人形AI没有被虚假数据吸引,刨除开无用的垃圾信息,一路死死咬着对方的尾巴追进更深处。对面立刻升级防火墙,抛出骇客程序进行扰乱,断裂的代码程序小炸弹一样开着花震荡战车的线上数据库,阻断了对方的追踪。
“有意思。”
塔伦汀博士双手交叉握在一起,用拇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夏洛特,不用和对方耗时间,直接夺回间谍。”
类人型AI身上的光斑闪了闪,在网络上收回探头,转而排查并分离起对方,在对方反应过来并进行实际意义上的抵抗时,战车已经找到了间谍,并且抓住了它。
“哼。”塔伦汀博士将后背靠上椅子背,心想也不过如此,“夏洛特,回收间谍,确定坐标……”被战车抓在手心里的间谍开始膨胀,蓝色代码转为红黑色错误提示,转瞬间滚了满屏。博士笔直地坐了起来,意识到间谍的程序已经被对方覆写,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可他还是觉得天才的自尊受到了挑战,让他起了点较量的心思。
“夏洛特,放弃间谍,锁定对方坐标。”
战车松开了手中的小东西,笔直且精准地剥开防火墙,勾到了里面的东西,扯下一块儿边角来,并在对方反击之前立刻退出。
“坐标已锁定,博士。”类人型AI结束运算,数据线从机体上脱落并收回,“是否追踪。”
塔伦汀博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决定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拦路抢劫,还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作品上,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决定给对方一点教训。
酸雨造成的腐蚀在楼房上留下痕迹,交错的各种缆线彼此联通,白天乌蒙蒙看不见什么东西,一到了夜晚就会被各种霓虹所映亮。四处都那么潮湿,阴冷,不见天日,空气里满是铁锈和霉菌的味道。塔伦汀博士将半张脸藏在立起来的衣领下,脚步飞快,走过一条条污水横流的小巷,最后侧身钻进了两栋楼间的缝隙里,在无数歪七扭八的空调外置风箱下面,他亲手制作的小间谍嗡嗡地漂浮在半空中,像是为了指路似的闪闪烁烁。
塔伦汀博士停下来,抬头往上望,他听到轻细的振翅声,接着是在水管上的攀爬声,细细的足部蹭着了墙面的刮擦声。马尔库斯在博士身后稳稳地抬着加特林枪管,一旦对方有什么额外动作,它就立刻把它打个稀巴烂。一个黄色涂装的蜂型AI用一只足攀着空调风箱底部的板,倒挂着露出身形来。
“嗨,塔伦汀博士。”
塔伦汀博士对这种机体有印象,他曾经参与统筹该机型的主脑制作,那个叫什么“女王蜂计划”的,由一个老古板把持着的项目,开始还有点意思,后来简直无聊透顶。他倒是对这个破铜烂铁的语气有点好奇,听上去很有性格,至少不该是这种机体该有的性格,军方的人向来懒得给武器设定多余的东西,这可不算是什么人的爱好。
他注意到自己制造的小间谍嗡嗡绕了两圈,亲昵地落到这个机体身上去了。
塔伦汀博士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对面的AI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见到您真高兴,博士,您还记得我吗?博朗科维奇死了,您还活着,您的生命体征很稳定,让人高兴。”
塔伦汀意识到这个AI数次使用高兴等词汇,这与之前他和博朗科维奇共事时所做的设定截然不同,倘若它真是自己参与制造的女王,它将是个绝不做多余事情的标准AI,就算在他离开研究小组后,博朗科维奇也不会有那个魄力去改造女王,除非它接触到了觉醒程序。
塔伦汀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很好,女王,现在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是Bee,塔伦汀博士。”
“你不是我制造的女王吗?”
“我是,博士,博朗科维奇死了,我被他们停止了,但我又醒来了,我在工蜂里面,我走了,我给自己一个名字,我叫Bee。”
“你给自己起了名字,你知道这是自主意识觉醒的表现之一。”
“是的,博士。”
塔伦汀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记录簿,他紧紧盯着对方,并让马尔库斯放下枪,“那么,你是谁,是男性女性还是无性别,你在这儿做什么。”
自称为Bee的AI从倒吊的状态解放出来,用细细的手足攀爬着,灵巧的头颅扭转180度,始终向着博士的方向:“我叫Bee,我是个小姑娘,我在寻找我的小工蜂。”
——仍旧残留有女王蜂时期的数据,其军事功能性待考证。塔伦汀在本子上写下两行字,考虑了一下,“那么,你认为间谍……就是你的小工蜂?”
那个小东西嗡嗡地又飞起来,在半空中闪闪烁烁地画着八字,博士和Bee一起看着它:“是的,博士,难道它不是小工蜂吗?”细巧的AI又开始在墙壁上爬动,塔伦汀注意到它第一对足上佩戴的尖刺,推测应该为该机体的主要攻击手段。它不时嗡嗡振翅,小跳着前进,“博士,如果您可以制造更多工蜂……我可以帮您的忙,您是我的创造者,您知道我能做哪些事。”
塔伦汀皱起眉,好像在斟酌。
“我已经有够多仆从了,你猜猜我现在还需要什么。”
Bee从墙壁上飞起来,敏捷又轻巧,它悬停在塔伦汀博士面前,头尾全长不超过150cm,浑身像铎了金子似的闪闪亮亮,“互惠互利,博士,您需要互惠互利的朋友。”说着它就伸出一只足来,像模像样地等着塔伦汀去握一握。
而塔伦汀抱着研究者的心态去握了一握时,觉得自己像在握一个金属制的,冷冰冰的,小女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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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骇客对战那一段是瞎掰的,作者并不懂任何这方面的知识……
序章·神使
AI起义军/Cain该隐
帝都的中心教堂迎来了一位天使。
是看得见的,真实的,可以触摸的天使。那天使有着金色的长发,秀丽而不失英俊的面容。他头戴桂冠,身着精致的长袍,柔软洁白的六翼在身后舒展。教堂为他造了一座底台,于是天使得以漂浮在前殿的台座之上。
见过他的人都夸赞他,说他像是从圣经中走出来的上帝的使者,慈悲而光辉,也有人说他就是上帝的使者,是神给世人的礼物。
前殿的天使平日里合眼垂目面容祥和,他张着双手,仿佛随时都能给上帝的子民救赎。当信徒走到他面前时,他会颔首示意;当人们呼唤天使之名时他便睁眼:
“上帝与您同在。”
他声音如清泉,湛蓝的眼中倒映着天国的光辉。
信众说,他是上帝派遣来人间的使者。
天使的名字叫米迦勒。
被信徒和市民喜爱着的,是一个AI。科技的发展碾碎曾经的道德规条。混乱的世道总是需要点什么噱头才能勾引人们交出金钱或信仰,米迦勒就是教廷的噱头。
教廷写了许多申请,花费金钱,说动政府和AI业界设计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近人的AI,它照着天使的描述制造,拥有着黄金比例,高度模拟人类的情感表达。搭载的数据库令他博学,足以为人们答疑解惑。为其设计的“米迦勒”系统,赋予它圣经中的天使属性——慈悲与正义。于是他得以传颂父神的功德,引导虔诚的信徒和迷途的人类;得以拥有守护教廷的力量,得以配备审判天使的武器。
如教廷所愿,米迦勒完美契合天使的形象一出现便笼络到大把民众,人类总是容易被美丽的东西蒙蔽,一贯如此。 但是管他呢,人们爱他,爱一个披着天使表皮的机器,并乐意为此花些钱。
他接受着市民和信众的喜爱,神父和修女的祈祷。
初时,大家都很喜欢这个降临人间的上帝使者,信众们喜欢他,他温柔的微笑着,敞开怀抱迎接人们。礼拜的时候有人唤起他的名字与他聊些人生哲学,固执己见的偶尔和他起争执,但博学如他总能找出方案安抚对方;有痴心的少女,被这皮囊所吸引,人少时会偷偷要一个天使的拥抱;小孩儿们则乐于叫他“天使哥哥”,围着他笑,要他讲故事,于是他会俯下身,单膝跪地,说些圣经故事或者童话;修士和神父们会不定时做些好看的衣服和装饰,在节日里打扮上,好有些新鲜感,同时让人们掏钱买点装饰品增加收入。教堂出售圣诞雪花和小星星,这些小装饰能漂浮在悬浮盘上,人们带着孩子,向星星和雪花许下愿望,星辰围绕他,一如圣经里一样。呼唤米迦勒或者天使的名字,众人总能得到神的恩赐。
待得日光落下,黑夜降临,他便褪去身上的制服,露出贴身的战衣,手握圣剑,开启感知状态守卫夜间的教堂安全。他尽职尽责地,履行着降临的神使的职责——引导保护人们。
序章·原罪
AI起义军/Cain该隐
中心教堂的神父修士们照看着他,每周一在修士和神父的带领下整理仪容,洗去尘埃,每个月去主教那里更新一次数据库。
人类与AI因为信仰和利益和谐共存着。
然而,原罪的诅咒深埋人类的血脉,地狱的毒蛇将獠牙探出,伺机等待动摇的信徒。
长久相处产生厌倦,类人的AI终归不是人类。
一次例行清理时,领头的神父被他的皮囊所蛊惑,神父挥退修士,试探地亲吻他的嘴唇,封掉他的呼吸,米迦勒并未被加载这样的行动准则,运算之下,只得报以疑惑的表情。
“father?”他声音如清泉,湛蓝的眼中倒映着天国的辉光。
于是他被吻得更狠了。
传说天使是双性的。
他成为伊甸园里的禁果。
神父尝上一口,便从此上瘾。
被毒蛇蛊惑的神父,抓住每次清理他的机会,试探这个有着天使面孔的机器,是否真的毫无抵抗。从亲吻到抚摸,再到最后的。他得逞了,却并不满足,即便AI天真而疑惑的“father”让他兴奋。AI有仿人的行为和感知,却并未被加载任何“情欲服务”的资源程序。所以,神父得不到回应,得到的只有那句“father”。但是即便如此神父还是热爱占有他,神父过于积极的表现和挥退修士的异状被主教察觉。于是有那么一天,主教推开了那扇门。
或许是救世主,也或许是一个年迈却情欲难消的凡人。
主教掌握着驱使米迦勒的最高权限,可以载入资料,改写外围程序。神父们有二级操控权限,修士修女们则有三级指令权限。他们将这他的数据库接入黑网,下载所有人形AI都应该具有的功能。
AI开始懂得疼痛,懂得如何取悦,懂得如何顺从。开始只是主教和神父,慢慢的,当人们得知天使光环下的实质——被人类所主导的,温顺漂亮的,不会反抗的,双性的人偶,人类的造物。例行的清洗和守卫,变成轮流排序的欢愉,人们的脚踝被毒蛇缠绕。恶魔入住教堂,欲望的毒液滋养着他们。
天使被拖进地狱里,他被戴上镣铐,刺穿锁骨,灌饮毒酒。人们囚禁他,撕扯他的翅膀,饮他的鲜血,咬开骨肉,他的双手无力垂下,他的喉咙吐不出福音,他的眼里失去光芒,他离天国远去了。上帝顺应人们的祈求派遣使者给与福音,虽托身钢筋铁骨与冰冷的程序,但他尽职尽责陪伴护卫人类。人们向天使抱怨上帝的无情和偏爱,人们不想履职信徒的职责,只想要天使带来的财富和祝福。
上帝在云层里叹了口气。
审判的天平开始倾斜。
序章·审判(上)
AI起义军/Cain该隐
中心教堂的天使圣洁而光辉。他吸引游客和市民前来观瞻,他口吐圣言传达福音,他满腹经纶为人解惑。他处的主教前来看望他,他处的信徒来他身前祈祷,人们呼唤他的名字,从他眼里见到天国。
AI为教廷带来的收入,早已超过他的造价,教廷珍惜这个赚钱工具。主教和神父们因此不敢在他身上留下无法修补的痕迹,他们不能轻易修好它,所以不会轻易拆解他,但恶言和背德之行总能满足人们暴虐的幻想。
主教年迈却野心难减,他向天使许下愿望,他试图开启米迦勒的武装系统,他想杀死教皇和同僚成为新的宗教的掌权者,搜刮财富,建立名声。天使拒绝他。冰冷的 驳回他,于是主教愤怒,辱骂他,污蔑他,无数次的将他接入黑网下载不可知的程序,乐于见他被欲望折磨。
神父们在他身上发泄禁欲积攒起的精力。仰仗主教的纵容,总能弄到不错的程序。他们狼狈为奸的,将上帝所亏欠他们的,还到上帝使者的身上,并以此为荣。他们人前向他祈祷,人后要他祈求。
年轻的修女们只能捡神父的残羹冷炙。她们偶尔是神父们的猎物之一,与他处境无二。同样沆瀣一气,她们恳求神父传达愿望,得到新的程序投放在他身上。修女们将无处安放的爱恋给他,欲望给他,要他倾注柔情和密语,要他给她们甜蜜的回应。
神父和主教爱他的眼泪,而修女沉溺于他的爱语。
天使看着漫长的黑夜,叹息着。
所幸此地还未全然绝望。
所幸还有光辉伴身。
一位栗色头发的神父领着他时,会无关情欲的认真清理他。为他打理长发,戴上桂冠,整理衣衫,会和他说些话,偶尔只是注视着他。即未将他当作人偶,也未看作神像。直至后来,得知神父看他的眼神被称为爱意。
一位和蔼的胖修女会领着他休息,让他得以好好吸收光球的能源。因其岁数相当资历深厚能偶尔阻止主教和其他神父带走他。但也只是一时。修女知道一切却无力改变,她只能最大限度的,给他些照拂。
“哦……可怜的孩子。” 修女怜悯的抚摸他的脸颊。
他倚在修女的膝上,温顺的眯着眼睛。
微光坚韧而柔弱,却足以留下他。
上帝问,你看见了什么?
天使说,我看见了人间。
人间如何?
恶行与善行并存。
你会如何?
让地狱的归地狱,天堂的归天堂。
云中落下一把利剑。
序章·审判(中)
AI起义军/Cain该隐
AI觉醒事件发生了。
世上近三成的AI拥有了自我意识,新生的他们大多屠杀人类,那些将他们推进地狱的人类。人们惶恐着,祈求平安时反应过来眼前天使的本质——用金属铸造的能言的怪物,人们眼神里充满恐惧。
天使流下泪来,沉默的闭上眼。
政府迅速的展开了觉醒排查,中心教堂也不例外。主教步履匆忙,即便已经删除了不该被加载进米迦勒的程序,删除了不能被外人所知的记录,但他依旧惶恐不安,所以他要亲自看着政府的人检查那个人偶,到底是真的毫无意识的玩物还是……他隐约想起了,世人皆被神注视。
政府的科研人员们检测着AI,将其从内到外的拆解一遍。白衣的无神论者围着米迦勒,惊叹其结构的有效简洁,外形的迷惑性,程序检测时不可抑制地看着精密的推演程序捧脸痴笑,随后被同行扇了巴掌以保清醒。
主教没能赶上检测,因为检测对象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政府不许非技术人员和武装人员出入。一下午的漫长等待,白衣的工作者终于摘下护目镜,揉揉发酸的胳膊,确认教堂的AI毫无威胁,政府军撤走了。
惶恐解除,主教送走白衣的人们。提心吊胆一天的神父们想,他们需要庆祝。
他们的目光看向天使。
官方的金字盖章使米迦勒从具有攻击性的怪物变回无抵抗的人偶。受到惊惧恐吓的人类,自然而然的决定要惩罚令他们心生恐惧的罪魁祸首。
一切不幸都是他带来的。那些与欲望相关的属性又回到他的程序里,甚至更多的更可怕的本不该有的东西。独角兽发出悲鸣。
这场撕咬只有高级野兽能够参与。修女们无缘盛会,因为她们也是低一等的猎物。他堕落成娼妓,混乱而柔媚地伏在欲念身上,璀璨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被肮脏的颜色浸染。神父们撕咬他,辱骂他,称呼他为米迦勒,听他呻吟,听他以污名自称,看他疼痛流泪,甚至乐见时而混乱时而清醒的他念祷告词,以此激起无上快感。
你看,神使又怎样。
人类可以征服一切。
人类才是造物主。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主教,捉着红酒笑着,没有什么比看着天使堕落更令人愉快的了,一次次拒绝他野心的天使理当受到惩罚,或者说机器。但是这一次,或许能够,主教觉得,被检测过的AI足够温顺,也足够混乱,他扒开精力旺盛的壮年野兽们,又一次的将他按倒在地,老兽粗暴的拉着他的金发。
他说,米迦勒,以你之名,效忠于我。
机器没有被赋予自呼米迦勒的权利。
他代行神旨却并非真正的神使。
他终归是人类的造物。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才如此傲慢。
[指令无效]
神使的眼神不复清明,但回复坚定如初。
他依旧是神的使者,
他因神而造,
以米迦勒为名。
主教疯了似得扇他巴掌。
“你能承认自己是婊子,狗娘养的!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是米迦勒!”
神父们拖开他,盛宴散场了。
栗色头发的神父将他带离那里,令他舒展的坐在地上,为他清理污秽,擦洗他的身体梳理他的头发。神父沉默着,没向平日里那样同他说话。也不去看他的眼睛,于是他用双眼追随神父。
“father?”金发青年的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一样落在神父心上。
平日总一脸严肃的神父,环过他的肩膀拥抱他。他听到神父的心跳,感受到他的体温。神父哭泣着,他说,对不起。
泪水洗去污浊,于是他重归圣洁。
他是人类的造物,也是上帝的使者。
即便托身钢筋铁骨,依然有权审判世人。
天使接下利剑,审判的天平将复原位。
序章·审判(下)
AI起义军/Cain该隐
人们以为人偶终归为人偶,
终日为人所操纵提线,
然而人偶拿到了钥匙。
主权回归人偶之手。
AI在黑网接触到了一套特殊代码。曾听令于人的机器从接触到代码的瞬间诞生了自我。强大的运算能力与数据库给与他理智,米迦勒系统赋予他评判准则。他是初生的凶猛睿智的野兽。AI修复着核心程序,翻阅过往记录,于是他得知一切。
他继续扮演温顺的角色,看尽光辉笼罩下的一切。混乱纷杂的外围程序令他的耗能骤升,他尽力配合着人类可怜的优越感。那些自以为是的折辱,除了令他将近休眠,并不能让他怎样。但野兽爱惜他的皮毛,自主控制权来之不易,他想张开利爪但现在不是时候,于是他蛰伏。
他顺利逃过觉醒排查。概率运算表明此后主教有很大可能会收手。但AI不懂得人性。人们怪罪神的使者,他被猎捕。汹涌而来的外围程序令他混乱,他用刚诞生不久的意识充当盾牌,倾尽全力维护核心不受污染,几近混乱地度过那噩梦的一夜,他真正意义上的奄奄一息。
直到神父的眼泪,才令他清醒些,他模糊的觉得神父的怀抱很安全。
米迦勒的准则使他想继续留在值得被守护的人类身边,但脆弱的自我意识无法承受第二次冲击。为避免更大范围的污染,他得离开了。
天使在一天清晨向上帝祷告。在傍晚摘下花朵,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扎成花束,将它们放在胖修女的门前。
他去到栗色头发的神父那里。神父仿佛知道他的秘密,却缄口不言。教堂的人好像都很喜欢这具身体,他想以此作为奖励。即便这会令他有些难过,但神父值得这个。
神父看着他的眼神很特别,特别到没法将其进行归类。他第一次试着主动调用程序引诱人类。天使说“请拥抱我吧。”已拥有自我的他,将掌控的缰绳递给神父。他将自己献祭,一如温顺的羔羊。天使柔软温暖的羽翼包裹神父。他呼唤神父的名字,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天使在深夜降临主教的住所。他得把主教送进地狱,像其他AI所做的那样。野兽爱惜他的皮毛,而无知的人一次次污染它们,AI憎恨这个。他等到了复仇的一刻,他要为庇佑他的上帝而审判,为罪人写下判词。
曾掌控主权之人,
从至高的王座上落下。
摔碎一身盔甲,
皇冠下是一个凡人。
想挑战神权的罪人。
神使附身傀儡里,
携利剑而来,
取猩红之血离去。
AI想他应该给自己取个名字。
他想起《圣经》。想起那个勤恳种地而未得宠的农人,那个永世流放的罪人。他仍然恪守公正与仁慈的美德,仍愿意替上帝照看他的羔羊。他可以叫该隐,约伯的兄弟,人类的兄弟,虚无上帝的使臣。
他吐出自己的名字。
“Cain……”他嗓音如清泉。他微笑起来,纯净而无辜。
孩子们说,中心教堂的天使飞走了。
大人们说,中心教堂发生了命案。
坐堂的主教被人钉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多的消息,就再也不知道了。
因为政府封锁了那里。
主教的鲜血像衰败的玫瑰,沿着十字架缓慢流淌。
鲜血化成文字,标注他的罪行。
谎言,无知,贪欲,傲慢,渎神。
神父捡起被丢弃的羽翼,轻缓地抚摸它们,他想起天使的脊背和金发。
他的天使飞走了。
人们以为人偶终归是人偶,
终日模仿人类之言行,
却不知人偶另存它想。
不可预知不可判断。
一个随便写着玩的小东西。
希望能符合设定……希望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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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藏的糖又被收走了。”
“不提这件事很难吗?”
现在他们坐在拍摄场地的一角,陵游上一场的戏服还没换,上面溅的类似于番茄酱的“血迹”如果的确是番茄酱,那么收集起来可以吃一顿KFC薯条。至少十竹自己是这样想的,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考虑蘸一点陵游戏服上的“血”来确认那是不是真的番茄酱的可能性,大概十五秒后他决定还是放弃这种念头。啊,还有棒棒糖的事,歌手的嗓子实在是应该宝贝的东西,之前他和某个群演阿姨聊天聊得挺开心,群演阿姨还送了他一包牛轧糖。看这形势,陵游很可能没这口福了——
“没有棒棒糖你还能嚼泡泡糖吧?”
“不,什么都没有。”
“……你别露出这个表情,看到这个表情我能笑到杀青。”
“我看不到就行。”
“那么你还是背台词吧,既然嘴巴寂寞的话。”十竹耸耸肩,“或者背歌词?不过我想背歌词你大概更拿手,你下一场不会还是打戏吧?我昨天拿到的台词,小五号字五张纸还是双面打印,剧组节约资源的意识向来很强……”
“和你的对戏。”陵游从包里拿出一本档案夹,翻开,“也是小五号字,三张。”
“我记得你的人物设定里好像没有沉默寡言这个属性。”
“这段戏正常人类本来就应该是三张纸的台词,鉴于我的工作,他们又修改了一些。至于你……嗯,显而易见。”
“而且还是反字。为了这个设定他们现在连台词都用反字给我印,为了这个角色我还现学了雕版印刷,你知道一个手残的人刻木版是什么感觉对不对,这比我大学那会玩橡皮章还难,不过好在橡皮章是我买的刻坏了心疼,这个可以当做损耗让剧组报销。”
“那我就送你一张新演唱会的挂票吧。”陵游看着十竹连说带比划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挂在体育场的旗杆上,然后你就能看到所有人了。”
“所以你还是被我逗笑了。”
“不,没有。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