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做了紧急治疗,但是它所起到的作用仅仅是让我摆脱了昏迷的状态还有停止了情况的恶化。头晕还有恶心感依旧伴随着我,手脚也仿佛不属于我一般。
因为身体的状况我的脚步虚浮,缓慢地探索着这一块,妄图找到一处得以休息的安全之地。
然后,一个售货机出现在了眼前。
不论如何,从售货机里获取些东西总是聊胜于无吧。这样想着,我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身体走向了那台售货机。
“站住。”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我警戒了起来。
“谁?”
“老子。”对方毫不客气地说到。
我迅速地在脑内过滤了一下这个声音,能够确认我从未听到过这个声音。
未知可能会带来危机,我慢慢地将手探向了口袋里的水果刀。
“你在哪?”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屏幕上。怎么了?你看起来像只虚弱的小狗。”
意料之外地回应了,不仅说出了自己的所在还讽刺了我。不过他说自己在屏幕上?我向售货机的屏幕看去,果然,一个面带傲气的家伙被显示了出来。
“你是?远程对话?还是…a……”
“AI。”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像是赶时间一样,说话干脆利落而且毫不留情。
我还想继续询问,但是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眼前一片漆黑,在即将倒地的时候我将手死死撑在售货机上。
“哎呦喂,你小心一点。”他不耐烦地说到。
我大口地喘着气,目光所及之处的景色逐渐回归。
“抱歉,刚才出了些状况,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总监币,投入币口。“请给我一瓶水。”
“给你。”他维持着一贯的态度,“你身体不好为什么出来逛,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多谢。”听到这话,我也只能苦笑了。“是因为在丛林里的探索才这样的,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好在来到了这个神社,不然大概就死在路上了吧。”我试图拧开水,却因为手臂的酸软无法做到。
“……不会有人死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皱了皱眉。“不会有人死在这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你能做些什么呢?我现在连开瓶盖的力气都没有呢。”
“给你掉瓶没盖子的。”
他的回应让我有些讶异。
“不会撒出来吗?”
“会,你不能手快一点吗?”他翻了个白眼。
“那我尽量吧。”我将手伸入了出货口。
水稳稳地掉了下来,虽然还是撒出了些许,不过我成功地接住了它。
“多谢了……”我喝了一口水,坐在了售货机旁边。“没想到我也会有被售货机帮助的一天啊。”
“什么叫也,你见过别的被售货机帮的人吗?”
“没有,这种事在小说中也不会发生吧,毕竟无智慧的售货机也做不到这点吧。”
“无智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似乎是生气了。“我知道的或许不比你少。”
“你误会了。”我回应道,“我说的是岛外的那些普通售货机。”
“那你还挺有眼光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为什么在售货机里?明明是高智能的AI。”
“我帅吧?”他并没有理会我所说的,抛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帅。”
“因为售货机就是我,我就是售货机。”他看起来很受用,开始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算是很高级,”他切了一声。“沙滩上那个比我高级多了。”他似乎很不满。“比我有更多的记忆和意识。”
记忆和意识?这不是一个AI会说的吧。
“……你原本就是AI吗?”
“我不记得了,很可笑吧?我只是个售货机而已。”
“不可笑,而且你也不只是一个售货机,售货机只是载体。”
“但是没有载体我也无法存活。”他笑了,不过看起来很悲伤。“这是我的存在形式。”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觉得我在思考,没有人知道真相。”他突然接话了,“实际上我只是个低等AI,其实这只是人类的设定,我们的对话其实都是由别的人类在操控,没人知道真相,不是吗?”
“是,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提线玩偶。”
“也许,你可以去看看。”
“看什么?”
“真相,有人要……”
屏幕突然一片漆黑,他的身影消失了。过了几秒,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呵,总是这样,我也无能为力。”
“是真相?”
“是规则?”
“规则?”
“规则。”
他重复了我的话语,这让我思考了很多,究竟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规则,她的突然断电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系统?还是…有人正在看着我们。
“你看起来不笨。”他开口道。“活下去吧。”
“承你吉言。”
“这不是祝福是预测,我还没看错过人。”
对于我这样的家伙既然要给予如此厚望吗?那也只能感谢了吧。
“多谢了。”
“不值一提。”
“那我就尽量活下去吧。”重新我站了起来,身体的无力感似乎消退了不少。
“加油。”他难得地笑了,仿佛出自真心。
时间线
IF-2
Choose:选择回到地球
End-成功——时间线倒退。
人类存活。
角色:昂利•特里森 白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昂利•特里森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这里没有长着奇怪的头的生物。没有说着奇怪语言的人。没有晦涩难懂的文字。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昂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他从电视上确认了现在的时间。
如果他的存在不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影响的话,那么现在确实,他的父母还是都亡故了。然而自己出现在这个街道,表明了他现在正在经历另一个生存方式——没有成为少年兵。
他只花了五分钟来接受这个事实,并且不感到惊讶。
不如说,很亲切。
熟悉的光景。陌生的感觉。
然后,也是非常突兀地,在这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仿佛是突然被劈开一般,有一个人笔直的向他走来。
“向我走来。”昂利•特里森,或许是因为当过兵,具有了敏锐的直觉,这是他对向他走来的陌生人行为的第一判定。
那个少年在这个街道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穿着简单的白色的衬衣。
仿佛要融化在光里。
昂利的眼中映着他的身影。
然后,少年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回来了。”
少年说。
啊啊——这个人…..
他的笑容和自己如出一辙。
仿佛他就是自己。
-1-
昂利没有问少年是谁,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认识这个人。可是自己没有关于白色少年的记忆。
啊,应该叫他“白”比较准确。
“你可以称呼我为‘白’”少年对他这么说。
“因为我把你的记忆消除了,所以你不会想起任何关于我的事情。”白说。
于是昂利接受了他的说法。
这并不是他对白的无条件信任,不如说对于一个看起来身份十分可疑的人,他所说的话一字不信才是合理的选择,更好的做法是甩手走人——这个人莫不是个神经病?
昂利本来也是想怎么做的。
但是白用了更加直接的做法——向昂利展示了他的能力。
那是十分强大的,堪比人类所称的“神”的力量。
已经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了。昂利想着,并且接受了这个人站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强行跟着自己的话,也没办法甩掉他啊。
昂利•特里森突然感到很头痛。
-2-
“我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有机物。”
“我从研究所人员的身上学习到了冷漠、固执、无感情。没有人会来救我,没有人会对我伸出援手,我学到了绝望。但是这不是感情,只是一种感受。”
“于是我逃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自主的行动。他们想把我塑造成堪比人类又超越人类的存在。他们想制造‘神’。人类实在是太贪婪。他们赋予了接近‘人’思想的我,于是我有了‘生’的意识。所以我逃离了。”
再后来……………
“我遇到了你。你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手的人类。我无法理解你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居然还想着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Error。
“再然后,我救了你。用我最后的力量。我消除了的你的记忆,判定告诉我如果你保存着这些记忆,你的人格就会崩坏。我擅自地干涉了你的思想。”
再接着——
我无法维持人形而在宇宙中漂泊。
我观测着世界,看着不同世界的你,又或者寻找你所在的世界。直到现在——
我终于又有能力站在你的面前。
“如果真的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也不会跟我解释这些。”昂利说。
“正如你所言。——我复制了你的感情。或者说,很大程度上,我学习了你作为人类所具有的思想和情绪。”白直视他的眼睛,回答。
原来如此。
昂利想着。
怪不得那个笑容,和自己如出一辙。
-3-
“我想做。”
白坐在床上,从一本书里抬起头来,对着昂利说。
坐在地上面对着白的昂利猛然抬起头,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而行动派的白已经把书随意地丢在了床上,朝他走去。
“什……..”昂利还来不及反应,白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把他推到了地上,就像漫画和小说里写的那样,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白色少年把手伸向了他的领带,伸出食指勾住了打结处,向上一拉——
昂利抓住了他的手腕。
“理由呢?”他问道。
“我根据你的年龄以及汗液、行为还有时间等各种数据计算出了现在正是释放荷尔蒙的最佳时候。在我的数据库里存在着就算是同性也可以进行性行为的知识。”白冷静地看着昂利回答。
“.…….或许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可以提前提醒我,这样的话或许有别的做法呢?比如我可以一个人解决。”
昂利说。
“你的数据库里应该也有存在‘自慰’这个概念吧?我想释放荷尔蒙这件事,并不一定要进行性行为才能解决。”
“.……….”
白罕见的沉默了。昂利感受到压在他肩膀上的力量明显地减轻。
这还真是………昂利心里五味陈杂。
他叹了口气。
“你应该还有别的想法吧。白,你并不是机器人,就像你说的你趋近于人类,但是你的能力又超过了普通人类所拥有的。我想你通过阅读,通过那些人曾经给你灌输的知识,你也只是获得了字面上的意思。”
“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文字的描述。”
“就像你说的,你可以通过各种方法计算出最佳的时机。但是你也要知道,人类通过交流,通过观察,比如瞳孔、嘴角、汗液、气味、肢体语言等可以解析出更多的含义。所以…….你现在停下来了,你需要告诉我为什么吗。”
肩膀上的力量消失了。白放开了昂利,但是没有立刻改变坐在他身上的动作。
“因为你拒绝了我的行为。我就像是另一个你,我是你感情的复制体。…….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抗拒。但是我不想强迫你,同样的………”
白顿了顿。
“我也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这是什么告白吗。昂利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其实长这么大也没人这么直白地对他表示好意。
“但是白,你已经不再是我感情的复制品了。你已经开始……不、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思想,只是你没有察觉。比如你刚刚说法,换句话来说,就是占有欲啊。”昂利说。
你明白的,其实你自己知晓的。
但是你却要我来点破。
“.…………..”
沉默突然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昂利不敢就直接把他给推开,虽然这个坐姿真是太糟糕了!把他推开的话,不知道又会抽什么风,少年心太难猜了,而且还是一个连自己的都搞不懂的人的心。
昂利的无奈又增添了一分。
“那你要怎样才能喜欢上我呢?”
白打破了沉默。
“一个人是不会喜欢上和自己一样的人的。”
他说。
“你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的,因为我就是三分之二的你。
-TBC-
想说的话: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其实我就是想写第三幕才做的这么多铺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令人心动的表白啊嘿嘿嘿嘿
哪个世界线你都是单恋呢真可怜啊白
(白:??cnmb)
后续啊………如果有的话,其实反正 非得来说,肯定是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实际上情商根本就是0吧,zero啊zero,纸上谈兵可不行啊少年【摇头】
IQ MAX EQ –EX
↑
剩下的我还没想好,这条线大概就写到这里!
我还想了不少其他线呢ummmmmmmmmmmmmmm
一点一点填吧。
是说,可能会画出来也不一定,但是因为real长,所以先写下来吧。
IF 1 2 3 4 5 6 7 8 9………….我乱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之先记下来啦kira☆
紧急肝文ORZ
本该是阳光静好的下午,颜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出来散步的自己会直接从一点坐到了三点半。
猫咪咖啡厅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自家楼下就开了一家,应该算的伤势幸运了,至少不需要跑到相对比较远的地方去坐一下午然后再拖着累了的身体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这个想法中自然是不包括处理身上那些粘着的猫毛了。
今天一反常态的,咖啡厅里的人还挺多,多到什么地步呢?
“嗯?为什么要盯着我看。”黑口华手里抱着一只橘猫,腿上躺着一只英短,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但是她还一口都没有喝过。
“不,只是觉得挺有缘分的。”颜笑着这样回答。
面前这个姑娘倒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就算是人际关系一点也不好的自己,好歹也还是掌握了一部分演员的情报的。
剃着板寸头,看上去有那么一点不良感觉的女孩子是一名电影演员。不过正式地遇见这还是第一次就是了。要说为人处世颜能够断言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只是不愿意这么做。
总而言之就是做人挺失败的,在这种公共场合,面对一位初次见面的同行,他也没有想要把关系弄得很糟糕的意思,这样反而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做人了。
“哇!你别抓我!”黑口似乎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偶尔拼桌的人是自己的同行这件事情,还在那里折腾自己手上的猫咪,贴在脸颊边上的创可贴有掉落的迹象。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是还有些泛红的皮肤。
“她似乎并不想和你玩了。”颜是一语中的,她倒也不是没有试图去接近小动物,只是似乎动物都并不喜欢自己,来这个咖啡馆也只是为了一饱眼福,以及这个咖啡馆的小蛋糕味道不错。
绝对没有羡慕那些受动物欢迎的人,我是不会承认的。
颜这么想着指了指一边正在踏着小步子走过来的三色猫,“那只观察你很久了。”
黑口华手一松,那只还在折腾的猫就一跃而下冲着自己的猫粮去了。在她腿上的那只倒是被这个情况吵醒了似得,不满的发出了一声交换,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惬意地在阳光照耀下睡过去了。
“那个……”黑口华摸了摸自己腿上的猫,“谢谢你。”
“不用。”
毕竟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希望有人打扰她的样子,黑口华这样想着把蹭着自己小腿的三色猫举了起来,它的两只前爪就那样垂在黑口的拇指外侧,乖巧地被抱起来露出肚皮。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走进这家猫咖,毕竟本来自己只是出门来逛街的,现在看看,那件外套在椅背上,自己的身上可能已经占满了猫毛。
这家店在进来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只有现在自己做着的位置是空着的,是的,就连一只猫都不愿意靠近的样子,仔细一看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说出来会比较好?”
颜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对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上去,不顺心?不,大概是气场?
她推测了一下,随即绽放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那您愿意听我说吗?”
突如其来的笑容,黑口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是吗,那真可惜。”
说是这么说,但是黑口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对面人的可惜。
说来奇怪,自己来询问拼桌事宜的时候对方爽快的答应了,本来也没有期待什么对话,只是一直就只有这一桌这么沉默着多少有点奇怪?
不过首先开口的还不是自己。
“你的创可贴要掉了。”
黑口听见她这么说,放下手里的三色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真的已经有一个角翘起来了,额头上似乎也有点冒汗。
“明明已经把外套脱掉了。”
“你身上不是还穿着两件吗。”
……是指猫吗?!
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的黑口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了。
陶瓷的小罐子被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可能已经不好融化了,但是会好一点。”
罐子里装的是方糖。
“谢谢。”黑口华愣了一会,把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英短抱了起来,“要吗?”
说的好像是自己家的猫咪一样。
颜伸出手即将要碰到的时候,那只原本还在睡意朦胧中的英短突然就朝自己咧开了嘴低吼起来。
“.…..”
“.…..”
“我先回去了。”颜拎上自己的背包这么说着就站了起来。
“呃……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见。”
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点了点头,咖啡馆玻璃门上的透明风铃响了一下,那个黑发的人走了出去。
黑口华抓着猫咪的手像样地朝着玻璃窗外路过的颜挥了挥,随后才注意到对方似乎有那么点眼熟。
“嗯——想不起来!”
索性放弃回想的黑口华亲了亲自己手上的猫。
——END
【这是一封信,而里面夹了三张信纸,日期不同,内容不同,长短也不同,但显然都出于同一人之手。】
【第一封信】
敬启,艾莲娜夫人:
许久没有联系,不知您身体可好。
最近,日本下了场大雪。我头一次在异国度过一场雪季,这里的雪看上去和意大利的一样,轻柔、冰冷、容易逝去。落在手心和帽子上,很快就会融化,打湿我的衣裳。
但是,这个地方的人们都带着种温柔的氛围。似乎日本就是这样,所有人都会抬头望天,看着棉絮般降下的雪。我看见一对年轻情侣,女孩子说着:“下雪了呢”,然后温柔的伸出双手,用手去接住那些轻盈的精灵。而她旁边的青年则温柔的注视着她,轻轻的抱着她。
我还是不能理解,这里的人为什么都看上去如此轻松自在。不像一直以来的您那样,消沉,严肃,仿佛可见旧日风光。但现在,我理解了您,您也只是一位普通的老妇人而已。
祝您安康
1月10日
朱迪思
【第二封信】
敬启,艾莲娜夫人: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是第二次给你,使用纸笔传递给你信件了。总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这样一封亲笔书写的信件能真情实感的传达我的想法一样。而我觉得文字的好处在于,您读的时候一切已成注定,您既不能像以前那样面对面训斥我,也不能用冷漠的眼神瞪着我。
所以,我才这样的喜欢写信,用手上的这只钢笔,一字一句的写下来,告诉你我的想法。
现在已经是春季了,万物复苏,绿意盈盈。我所居住的城市是个现代化的地方,虽然也有上世纪的木屋,但都和这个快节奏的城市融合在一起。仿佛理所当然的应该存在于此。不像意大利,起码我们那边,到处都是高耸的白塔以及古老的,拥挤在一起的楼房。
我更喜欢这个新的地方,这样起码我能开始一段新生活。
尽管有时候,我还是会感觉到手腕上,腕上旧伤的疼痛。
我多想告诉您,我是多么的想就此坠入水中,我还是不能原谅您,还是憎恨着您。在无法入眠的深夜,我是多么的害怕和恐惧,蜷缩在被窝之中,紧紧握住手腕,感受那些突起的疤痕,让痛苦短暂的带来清醒。
请您把这个当成遗书吧,但我不会死的,因为和死亡的欲望相比,那潜伏着的,人类的求生本能更加强烈。
4月29日
朱迪思
【第三封信】
不知您是否有发现这个规律,每当我想您的时候,我就给您写一封信。
虽然听起来可笑,但您是我唯一可以写信倾诉的对象了。我有好多想告诉您的事情,比如学园祭要开始了;比如我认识了新朋友;比如我所在的学校附近有很多蛋糕店这事,我每天放学都会挑一家蛋糕店,进去随便点一样看上去不错的甜点,吃完,然后回家。我有时会自己做菜,但也有时候懒得做就点外卖。在这儿生活轻松自在多了,我很开心。
放学时候,我经过了棒球社社团活动的地方。那里有挺多人在打棒球的,我对棒球不是很感兴趣,但我喜欢看那些人挥洒汗水和青春的样子。那样洋溢着青春的光彩,耀眼,而又自由的释放。
明明是同样的年龄,为什么我却……
不说这种伤感的事情了。我这一次是真的打算把这封信寄出去的,连同之前没有寄出去的两份,一起让邮差交到您手里。
您现在还好吗,身体还健康吗,是否依然一个人守在那个宅子里,回忆着过去的辉煌呢。您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样,散步的时候总会拐到墓地去,看着儿子的坟墓,沉默的落泪呢。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同情您。就算您只是一个痛失爱子,依然守着过去辉煌的老人,就算您是我的奶奶,我也不会同情你。
说我是恶者吧,说我背弃了神的信义。我只想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就算这会伤害到他人也没有关系。
6月1日
朱迪思
干回老本行,主要是写两个大龄(几千几万岁)单身男性带娃的故事
梳梳和隐藏一句话出场的花出场太少了就不响应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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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早上好!”
“………………”
“叔叔早上好!!!”另一只星星看星神毫无反应,甚至还想倒下再睡个回笼觉,连忙提高分贝在他耳边大声重复了一遍。
没有办法,萨斯恩只能被迫醒来。虽然他昨晚睡得也不踏实,做了个噩梦。梦见一夜之间自己头发下黏着的那些金色星星全都变成了会说话会唱歌的呱噪星星,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
因为那个噩梦他到现在还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身旁又有一堆星星直接跳上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旁,用口齿不清的稚嫩声音向他道着早安。
萨斯恩顺势抬手,让这些活蹦乱跳的小东西沿着自己的斗篷一路滑到地面上,他的脚旁已经堆积了一大堆的青色星星,胡言乱语七嘴八舌几乎话语用将他淹没。太恐怖了,他心想,这群玩意怕不是另一个星神派来的救兵,试图在开学典礼上给自己个下马威杀人于无形。
“早安,你醒了。”
“……嗯。”
虚无神听见房间内的响动,于是顺便从门外飘进屋内。一打开门就看见萨斯恩被一堆长着脸的蓝色星星淹没的诡异场景,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能说的话,最后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听上去不痛不痒的关心。
“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可不是……算了,没事,”萨斯恩费劲地试图从星海中挣脱开来,“谢谢你的关心……然后再顺便拉我一把呗。”
……
等他们俩想尽办法让那群星星像升旗仪式一样乖乖列队站好时,时间已经不能算得上是清晨,错过了早饭时间倒算不上最大的问题。这群吵闹的小家伙远比少吃几张煎饼更令人头疼。
“我想尽了办法都不能让他们闭嘴,星星不听我的话是很罕见的事情。”虚无神一边听他解释,一边从地下拎起来一只落单的星星仔细观察。星星不算太大,青蓝色的。最奇妙的是每一颗上面都有一张情绪生动的脸,和他认知中的那种星星大相径庭。
“哥哥!”小星星似乎是对o身上的图案产生了亲切感,也并没有大哭大闹起来,“是虚无神哥哥!虚无神哥哥看见我们的爸爸妈妈了吗!在别人家过夜感觉很奇妙耶!妈妈说我们晚上要早点回来所以我们觉得他应该生气了吧!送我们回家吧,送我们回家好不好!“
萨斯恩:“……………………???”
“等一会,”他一把夺过那只依旧在喋喋不休的星星,“你叫他什么?”
“哥哥是哥哥!叔叔是叔叔!我没弄混!!耶!!”说完小星星还骄傲地挺了下并不存在的胸脯。
“你看,”o平静地陈述道,“挺可爱的。“
“我可去你……”萨斯恩难以置信地望着o那张极具威严感的脸,还是硬生生把那句对星星的素质一连吞了回去,“所以为什么你是哥哥我是叔叔??”
“叔叔骂人,叔叔骂人。”
“我没有,你快闭嘴。”他连忙摁住这个像警铃一样响个没完的星星,将求救性的眼神投向o,“怎么办。”
“既然不知道主人是谁,那就先养着。”虚无神泰然自若。
“你真的不嫌他们烦人吗。”
“虚无神哥哥是好人!!”星星们总算又找到了插嘴的机会,“虚无神哥哥超善良的!”
萨斯恩拼命压下想要把这群小东西就地捏死的念头:“……快闭嘴吧你们每次张口我都感觉我又老了一百岁。”
“叔叔不老!叔叔看着还年轻呢!”
“……谢谢你们的夸赞但是能不能改掉称呼让这句话看着有说服力一点。”
“不行,叔叔就是叔叔辈分是不能乱的!”
“……????”
星星们似乎也很亲近虚无神,很快便破坏了刚才辛苦排好的队形围在他的周围嘘寒问暖,萨斯恩看着o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小星星们对于虚无神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围在o的身边就像一群围着要糖吃的小孩。
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不会有星星胡作非为,可想而知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于另一位星神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这位星神为什么要想不开做出这种自残行为。在他身侧环绕着的星体从来都沉默又安静,他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赐予它们生命的想法。照顾宠物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光想想就令人窒息,而这位星神平日里拥簇着这么一大团麻烦,却也没有弃它们而不顾。想到这,他难得地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你们的爸爸一定是个善良的人吧。”
星星安静了两三秒,然后突然整齐划一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内容不再多过阐述,反正大部分都是用各种哭腔来抒发对爸爸的思念之情。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被丢在一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星星中间,仿佛置身于刚开学的小学教室,他们一致地束手无策哑口无言。
“好吧,”虚无神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点烦人。”——但依旧很可爱,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很久很久以前短暂的教师生涯。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画面斑驳模糊,光是将它从脑内拎出都能抖落下一地的灰尘。没有人会对天真懵懂的孩子狠下心来,就算换了个星星的外壳也一样。
这么想着,他把哭得最凶的那一只抱了起来。
“不要哭了,就算你哭,也没有什么用。”
萨斯恩:“……你这算是在安慰人吗。”
“总之,我觉得他们哭成这样,应该也有饿了的原因。”虚无神走进一旁的更衣间,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件粉红色缀满小花的围裙,“从昨天起它们好像还没有吃过饭,我可以试着给他们做点充饥的东西。”
萨斯恩几乎惊呆了,不知道该从哪吐槽比较好,最后选择了个最在意的问题:“……你这条围裙哪来的??”
“遇见了很擅长缝纫的神明,一番交流后,跟他说了我会做饭的事情,他就执意要送我这条围裙,“虚无神留意到了萨斯恩奇妙复杂的眼神,不知所措地低头看了眼过于粉嫩的衣物,“虽然我也抱怨过颜色太亮了,好像不是那么适合我。但是他和我说我也可以变成相似的颜色来配合,我就被说服了。”
“……我觉得我也被说服了,我竟然觉得你这个身材穿这么少女的一件衣服……奇妙的合适。”
“谢谢,我还没有看管过人类的幼崽,也不知道星星的消化器官和人类是不是同一套。总之先试试烤一些小蛋糕吧,大概,没有人会讨厌甜甜的东西,星星也不会。”
“这点我非常同意。”在对于甜品的问题上,萨斯恩向来是持最积极的意见。
只可惜的是虚无神才刚刚把面粉等原料摆在桌面上,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道烘焙工序时。星星的主人便来登门拜访,并打算领回这一堆七嘴八舌的小星星。他是名为伊文纳尔的流星雨之神,萨斯恩曾在遥远的宇宙之中与他碰过面。那时候他还是孑然一身在银河中游荡的猎人,有时还会称自己为老板。主要是没有工资可发,老板这个空有其名的头衔让他觉得有点心虚。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伊文纳尔从书柜的夹缝中揪出最后一只星星,找到其他隐藏于各处的星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幸好伊文纳尔对它们算得上是了如指掌。用不了多一会伊文纳尔便将它们全部召集完毕,其中还有一只趁机躲在了星海中,现在浑身湿漉漉,假装自己是海星。
“是很大的麻烦,”萨斯恩毫不客气地补充到,“对我和o造成了很严重的精神损失。”
“不过——”他话锋一转,表情放松了许多,“跟它们待在一块让我感觉变年轻了不少,如果你和你夫人没时间看管它们的话可以让它们来我这多待会儿,o看来也挺喜欢他们的。”
听到这句“变年轻了”后,星星们便迫不及待地再度开口:“叔叔叔叔!你真的觉得跟我们待在一起很开心吗!”听到这个称呼伊文纳尔不由得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目光投向萨斯恩,同时下意识地弹了下怀中星星的额头(如果它们有额头)。
“好吧,”萨斯恩哑然失笑,“还是叫它们改掉称呼再来好了。”
*写不出小姐姐万分之一的可爱
*很短。
宇宙特别冷,娜芙瑞塔迷路了。
娜芙瑞塔问阿米特:“阿……阿米特,你知道去植物园怎么走、吗?”
阿米特的声音特别活泼,在半空中飘飘忽忽的:“往那边!然后左转右转左转左转再右转……总之差不多就到了!”
阿米特你不要这么差不多……
问题是阿米特不会说话吧…………
“………………诶??”
一只牛仔裤在娜芙瑞塔视线平齐的地方缓缓浮动。
“你好我是阿米特!”
不是啊啊啊阿米特还在我脚边呢呢呢……
“不像吗。”牛仔裤失望地低下了裤腰。
“不、那个……”
“没关系的!”牛仔裤开朗地转了个圈,“迷路的话就跟我走!”
比起亡灵娜芙瑞塔更害怕活人。
比起会说话的牛仔裤……也许活神要更可怕一点?
“好、好的……”
宇宙特别冷。不仅如此,宇宙还很复杂。后者集中表现在当你想要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时,总会恰好错过它。
牛仔裤在不安和犹豫的目光中抖动了一会,终于承认了。此时,他的皱褶蕴含着诚恳的歉意:
“其实我也迷路了……但是你的眼睛颜色非常好看……啊我想到了!就……金发!”
阿米特……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牛仔裤安慰地举起半条裤腿,“我经过人类世界的时候呢,听过一个传说,大概是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总算会到达终点……”
“是这样吗……”
于是一神一阿米特一牛仔裤,继续踏上宇宙的征程。
“阿米特……你觉得那是不是牛仔裤的神……”
阿米特不说话。
——————
*怎么都想试着写一下的东西↓
*与正文无关
他趟过珍珠般尼罗河中的泥浆,经过白昼被烈焰刺射的沙漠,它们亮如星辰,冷如铁。
在黑夜与黎明的尽头,他的神等待着他。
“我是这片土地最有权势的人,曾经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为我修建辉煌的陵墓……这些……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比狮子鬓毛还要金灿灿的黄金,能让你溺死其中的珍珠和红宝石……只要你——”
胡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忽然意识到漫长的跋涉后,他已经一无所有——唯有心脏的重量。
那边是玛特的真理之羽,而那边是沉下的心脏。胡狼的眼睛金似他棺杶的颜色。
她开口了。
“阿米特。”
“阿啾!”來幸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感覺好冷啊。”他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愜意地窩在枕頭上看著煙斗先生在書桌前工作的背影。這個噴嚏也沒能破壞他今天在和煙斗先生散步回來的好心情,他吸著鼻涕,悄悄在心裡回憶今天所見的景象,好像等不及要將那片被燈光照亮的櫻花寫在稿紙上了。
“都說了要穿大衣,這不是感冒了。”煙斗先生的背影與書桌上的燈光融成一片。來幸瞇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向對方說話。
“不是穿了嗎!這肯定不是感冒,而是被人掛念了……”
“哦?這是被誰掛念了?你父母嗎?”煙斗先生在桌前活動了一番筋骨,甩甩他的手腕,“買點別的東西吃吧?老吃米飯可是會得腳氣病的。”
“說是那麼說,可是沒錢啊。對了,煙斗先生,你覺得愛戶嶺這個名字怎麼樣?”
“還不錯,挺好的。”
反應太冷淡了吧,說說喜不喜歡嘛。來幸失落地摸了摸枕頭的一角,有些埋怨起煙斗先生對這般重要事情的冷淡。這可是我想了很久的名字呢……
“真的?那我就這麼叫你啦。嶺先生、愛戶先生……adore!”他在最後大聲說出來他在那個名字裡面所埋藏的意義,期待起對方的反應。
煙斗先生——現在是愛戶嶺了,在桌子前抖了一下。
“小孩子……別亂說。你知道那個詞是什麼意思嘛?”
“當然知道啦,不僅知道,我還要告訴我的名字來幸可以念做英語的like。”來幸說完,又開始為自己在外國人面前班門弄斧自己那夾雜著日本方言口音的英語後悔。他側過身去,好避開煙斗先生的反應,“睡覺了睡覺了,晚安,嶺先生。”
“晚安。”
“嗯,晚安……”
“怎麼了?”
“睡不著……!”來幸又翻了個身,他看到嶺從桌前起來,走了過來。
“我來給你講睡前故事。躺過去一點。”
來幸乖乖給對方讓出來能坐的地方。嶺俯下身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遲疑了頗久。
來幸催促道:“快講吧快講吧。”
“那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某個男人生來就有作為榜樣模仿的長兄,還是說算不上長兄呢?總之對方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吧。這就是故事的開端。”愛戶嶺緩慢地說著,來幸看到嶺那雙溫柔的眼睛在煤油燈下閃爍著十勝石般的光芒。不知名的火燃燒起來了,來幸抬頭看向自己的書架,正好瞧到放在書架頂部、好好保存起來的煙斗。
“他被當做長兄的替代品,被人們冠上了長兄的名號,名跡流傳於世。自己做過的事情也好,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也好,全部都被賦予了長兄的人生才有的意義。貴族,商販,平民,農人,奴僕……”
“長兄現在在哪裡呢?”來幸插嘴道,期待地等著故事的後續。
“不是這樣的,他的心裡有一部分在那麼喊著。我是不同的,我應該是與那個人不一樣的……然而,並沒有任何人理解,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法說出口。被人期待的感覺總要比不被人期待的好。他就這樣與人們維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然後啊,某一天,叫著兄長的名字的人們請求男人道。”
來幸聽到了自己的胸口傳來砰砰的心跳,愛戶嶺輕淺的呼吸聲穿過厚重的棉被,送到他的胸口。他的眼睛透過愛戶嶺的話語,看到了那個年輕、被人們誤認為是兄長的男性。
被人當做他人的替代品,一定是很痛苦的事。
“‘你能為我們做一件小事嗎?’比起來請求,人們的語氣更像是在質問,‘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更懂得如何討好權貴?如果是你的話,無論是怎樣的貴族婦人,都會忍不住瞧上一眼吧?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很快地籌到足夠的錢吧?’……人們這麼說著,將他推上了高臺。”
“或許他曾經還說的上是討權貴喜歡,也或許他的樣子還算引人注目,但是只有那件事……只有金錢,他是確實做不到的。就這樣,他最終與人們失之交臂。意識到男人並非是兄長的人們,就這樣撤開了雙手……無論如何曾經努力去扮演他人,那個人最後還是沒有辦法討人喜歡。”
來幸看到嶺的雙眼被一團不定性的霧靜悄悄地凝結。而後,一種令人不安的瘙癢抓住了他的胸腔。自己並不了解愛戶嶺啊,他意識到這件事,感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淺薄而愚不可及。對方不叫愛戶嶺的時候、對方不是自己的煙斗的時候、對方擺在貨架上的時候、對方擺在貨架之前的時候,這些全部都是松平來幸所不了解的。
“就這樣,他被遺忘在那裡,經歷漫長的等待。隨後,故事結束了。”愛戶嶺吸了口氣,揉了揉來幸的頭。力道很輕,但能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傳來的些微溫度。
付喪神也是有體溫的啊。來幸想。愛戶嶺沒再說話,只是為他掖上了棉被。
“嗯……”來幸想說點什麼,但他知道對方并不期待自己的話語,那股叫他覺得模糊而難以言說的感情,僅僅通過吞嚥的動過就能從舌尖上壓下去了。最終他鼓起勇氣,輕輕拉住對方的衣角。
“我可以要晚安吻嗎?煙斗先生?”他問。
“你幾歲了,小孩子一樣。”
“那麼,我可以給你一個晚安吻嗎?”來幸又問。
“請吧。”煙斗撩開了他額頭上的劉海。來幸象征性地、像母親對待自己那樣吻了嶺。
“我睡覺了,晚安。”來幸滿意地看到煙斗揉搓著頭髮,給自己捧起來自己的鼻子,“希望明天我的感冒就好了。”
感冒並沒有在第二天消失,反而更嚴重了。
來幸感到自己的喉嚨被一團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團病怏怏的氣還在向下走,頭腦也不怎麼清楚。狹小的房間在來幸看來就像燃燒來了一般扭曲,身體也是,無論是不是裹了被子,還是不停發冷。這種不適感催生出一種惰性,讓來幸不想起來。大概是發燒了吧。來幸想。
他很熟悉這種情況,每逢生病,最後都會發展成這樣的局面。雖然說不上什麼大問題,但父親就是以這作為來幸體弱多病的依據,不讓他出門。
不想起床……但還是要去打工。來幸想著,還是強迫自己起來穿好衣服。不工作的人沒飯吃。他提醒自己道。
“嶺,我出門了。”來幸向著在書桌前不知道在鼓搗什麼的嶺說道。
“你的嗓子怎麼啞了?”
“好像嚴重了一點。”來幸咳嗽了一聲,戴上自己唯一一頂帽子,“怎麼樣,戴得正嗎?看起來像不像紳士?”
“你先別去工廠了。”他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近了——一隻大手覆上他的額頭,付喪神的體溫傳達了過來,“你發燒了。”
“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我這種人也能賺錢的地方,不去工作怎麼行。”來幸嘟囔著,輕輕推開對方的手。腦子亂成一團,“我走了。不吃早飯去還來得及。”他給自己套上大衣,在地板微弱的傾軋聲中匆匆出了門。嶺原本想攔住他,卻被他躲開。
“真的別去了!”
來幸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窩火,或許是胸前那團叫人難受的霧氣讓他開始迷蒙了。他躲過嶺,快不下了樓梯。村上太太還在和家人吃早飯,並沒有注意到他。來幸就這樣上了街道。
路上的行人也變得不識相起來。來幸穿過擁擠的人群,但卻屢屢碰到陌生人的手背。七點的最後一班車算是勉強趕上,來幸和其他乘客擠在一起,等待火車慢悠悠地邁向洋火工廠。
像往常一樣,工廠的大門敞開著。製作洋火並不需要什麼技術,來這裡工作的工人多半像來幸一樣,沒有什麼長處。這份工作也收入低微,但比什麼都沒有要強一些。來幸回想起自己在逃出家門前曾經幻想的生活,雖然原本也曾預想過東京的生活會很苦悶,但多少對外界保持著一絲少年幻想。計劃總是高於現實所能帶來的境地。
他坐在桌前,包裝著火柴。工作單調又無趣,所有步驟只是像不停地向前滾動車輪一般運作。他擦拭了一會兒額頭上的汗,工廠很嘈雜,卻聽不到人聲。來幸在昏暗的燈光下分好火柴,他感到自己的頭腦緩緩下沉,如同浸泡在水中。
越來越冷了。
“怎麼沒精打采的?”來幸聽到身旁傳來了工頭的聲音。起初,他沒能明白過來對方是在和自己對話,直到成年的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想起來。
“我不知道,可能就是狀態不好而已……”來幸聽到自己那有些刺耳的嘶啞聲音,唯恐對方識破了拙劣的謊言。
“感冒了,先回家去吧,明天好了再來。”
“可是工作……”
“我和他們說一下,不會扣你的。其他人能幫你做了你的份。”
來幸有些不知所措地接過這份好意。他支支吾吾地謝過了對方,帶上自己的隨身物品離開了工廠。不知為何,得到了對方的承諾讓他的腳步變得輕快了起來。現在還未到來幸平日下班的時間,街上冷冷清清,見不到什麼行人,只有出來買菜的家庭主婦在被樹蔭遮蔽的小道上閒聊。
回到村上夫婦的洋宅時,來幸想起他早上對煙斗先生生了悶氣。希望煙斗先生他不在意才好,要是他生氣了,就對他說抱歉。來幸這麼想著推開了洋宅的門。
愛戶嶺在樓梯上等著他。
“怎麼回來了?”
“在工廠裡叫人趕回來了……”來幸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經能想見對方笑起來的樣子。
但煙斗只是搖了搖頭:“我就說你這樣不行吧。”
來幸支支吾吾著上了閣樓。他脫下大衣和帽子,上了床。嶺叫他快點睡覺,自己則去樓下做了些什麼。身體還是很冷,但已經比早上時舒服不少。來幸裹著被子,迷迷糊糊地想到——煙斗先生是沒法被人看見的。隨後,他就在昏昏沉沉的知覺中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愛戶嶺正坐在來幸身邊,讀著不知什麼報刊。閣樓的頂部傳來被雨水敲擊的一串聲響,嶺點了燈,讓室內還算明亮。
“燒已經退了不少,要喝水還是喝粥?”
“喝水。你會被別人看到的,想想一個水杯憑空移動向閣樓,那樣我就要被當成妖怪啦……”來幸嘟囔道,卻還是接過嶺遞來的水杯,小口喝了起來,“煙斗先生會生病嗎?”
“會吧?沒病過,所以我不知道。來,吃藥。”
來幸感到自己臉上燒成一片,他囫圇吞下嶺拿來的藥,靠坐在床上。他想象屋外的雨水打在屋瓦上,又跳起來,最後全都匯聚成涓涓河流,滲到地下去。
“好好躺著,買藥拿的是你的錢。”嶺又說道。
“那就好,不然我會愧疚的。”來幸聽從對方的指示,安靜地躺了下去。
“我也沒錢啊。”
“我知道啊,不是我在養你嘛!”
“好好,你厲害,你可厲害了。”嶺應付似的說道,來幸卻分明看到對方的嘴角掛著笑意,“快睡吧,吃了藥馬上就會想睡的。”
“我這不是在躺著呢嗎?嶺好像媽媽哦。”
“是嗎?應該是爸爸吧。”來幸聽到水杯被放下的聲音——然後是翻找書桌的聲響。
“不要爸爸。”來幸小聲說道,他拉上被子。閣樓的燈火還亮著,從書桌那邊傳來鋼筆莎莎的聲響。從閣樓狹窄的窗戶那兒,淌進來了半遮的月光。
“那我就當媽媽吧。睡吧,我就在旁邊。”
“嗯!”來幸窩在棉被裡,“晚安,我可以要晚安吻嗎?”
對方停頓了一下,來幸閉著眼,想到自己的要求或許太過分了點。他聽到自己的呼吸已經歸於平穩,身體也沒那麼冷了,到了明天,感冒或許就好了吧。他盡情享受著被對方照顧的這刻,直到感到額頭被對方蜻蜓點水吻了一下。
潮水般的暖意吞沒了意識。
“都多大人了還要晚安吻。”他聽到愛戶嶺這麼笑道。
☆写写童话减压 5k字 有点长
☆基本是冷吐槽 画风和花那边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线
☆借用了星星神!擅自幻想了一下职场关系希望没有太ooc()
☆最后用了一段跟花聊到的剧情 交棒了兔交棒了!
丨
*标题和引言来自Alpenglow - Nightwish
*第一段化用了克卜勒超新星爆发
*流星雨是一月初的象限仪座流星雨,据花说是今年最大的
Alpenglow/染山霞
Once upon a time a song was heard
Giving birth to a child of Earth and verse
--~*~--
这世界上有很多星星。
星星有蓝的、绿的、青色的、粉嫩粉嫩的,当然也有最朴实的荧光黄色的。星星会笑,会哭,会吵架还会和好,互相喜欢的话就谈个恋爱,分手了还会在银河边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切都简单的很。白天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借着太阳的光满地乱跑,黄昏将至的时分就看星神踱步过来,一群不省心的小家伙们立刻刷拉一下列好了阵势,你扯我我扯你,比划着人类的坐标调整站位,给北面架着望远镜的学者看一个完美的北斗七星。旁边牧夫座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是流星雨要来了,但哥们几个谁都不想动,更懒得打扮一下迎接横冲直撞的流星大队——
说到底,他们只是星星嘛。
挎着银色步枪的年轻人从晚霞中走过,一头浅栗色的碎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发尖点在深灰色的衣领上,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扬起,像是行走在风里。
他没有行李,全部身家不过是手中的这把步枪,与战争用的火器不太相同,看不出型号,枪筒很长,侧面刻着一连串的星形纹路,隐约能看到些微光从缝隙之间流出,他的手指从枪身划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根有一层薄茧,垂下的时候自然弯成了一个握住扳机的姿势。
是用枪的人。
经过蛇夫座的时候他的枪托忽然微微颤抖起来,男人抬起头,半谢的霞光和星空就全数倒映在了眼睛里,其中一只是更深邃的蓝色。瞳仁的深浅虽然不同,看起来倒不觉得违和,此情此景下甚至生出几分凛冽的好看来。
是用枪的人,却不像是个用枪的人。
眯起眼睛确定位置,年轻的男人朝山头走去,顺手就卸下了枪。他从衣服里面摸出一片泛着光的瞄准镜,熟练地卡到枪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对着漫山的星空举起了那把并不致命的武器。
“抱歉,你不该呆在那儿的。”
眯起左眼扣下板机,男人幽蓝的眸子猛然亮起,一瞬间连群星的光芒都盖了过去。
咻——
枪管里射出了一束光。
没装弹匣的步枪猛地撞到他的肩膀上,后坐力大得吓人,刚发射过的枪管滚烫,枪身的星星纹路次第亮起,又在同一瞬间沉寂了下去。
远方的天际间,那束光线击中了蛇夫座中金红的一颗明星,它的光芒猛然炸裂开来,仿佛一场极小型的流星雨,或者引燃的花火,光点自夜空中噼里啪啦落下,一下就消失在山野的另一边了。
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擦拭着自己的枪,年轻人将它重新挂回肩上,掉头朝山下走去。距离日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哪里也没有太阳和它的神明的影子,星星布满了天空——
满山的霞光却骤然而起。
澄澈的桃红色从山顶的边缘一路向下,顺着群山的纹路点燃了大地与夜空的交界线,像是倒射的极光一般用金色编出了丝绸的质感。背向那霞光的男人因为突然盛大的光芒而转过身去,在空中划出微小弧度的发尾就被映成了同样的桃红色。
他愣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大概在人类社会有个名字——染山霞——而非那颗坠落的星星落入海面的余辉。
“不想消失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是他第一次射杀星星。于是年轻人转身离去,背影逐渐融进合拢的夜幕里,隔了一层雾气,很快便看不分明了。
在这片被魔法和神话浸染的土地上,现实和幻想的交界早已被无限模糊。这个时点还尚未发达的科学体系之外,总有谁要搭建起这个世界,然后以人类习以为常的方式让它照常运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世界上有神明八百万,还有射杀星星的人。
从老师的手上接过这把枪的时候枪身还光滑无比,现在已经刻满了星星们的墓志铭。男人想这大概也是某种形式的证明,证明他的双手并非沾满鲜血,却依然无法洗净,能将整片大洋换做一片殷红的,只有身后通透的染山霞而已。
那次之后,尽管当日的霞光早已弥散殆尽,青年的发尾却依然保留着被点燃时的粉色,每一缕发丝都亮得透明,像是某种灼烧过后留下的疤痕——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颗金红的星星在死亡之前爆发出了怎样的光彩,又是怎样竭尽全力地点燃了世界。人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然后,他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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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文纳尔·加拉西亚在一个平静的午后接到了工作。
他用老黄历的笔记本写下经纬和日期,因为近视而不得不凑得很近,然后在合上本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死星星。有两个孩子跑到了他的披风旁边,比赛起了用镂空花纹做踏板的攀岩游戏,于是自诩园长的流星雨之神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披风自然的垂到地上——另一边的衣角很快又被抓住了。
“别扯了,过几天你哥哥有工作,少缠着他一点。”
朝半大的小星星解释着另一位常客不在这里的原因,伊文推了推眼镜的边缘,从桌边下来去收拾散落一地的星屑。这些孩子们虽然麻烦很多,但感觉不坏,即使是犯了什么错误,也总有比杀掉它们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应该。
和星星们不同,流星出生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而且前者所谓的“名字”在人类社会里似乎用一些货币就可以买到——或者用功勋和荣耀换取——总之,不像人类或者神明拥有的名字那样,持有某些对本人而言还有一定意义的分量。
伊文纳尔的姓氏是加拉西亚,在某些语言中是星系的意思。
所以,他想,自己大概永远也无法和这些星星们脱离关系了。
“流星幼儿园”的“园长”先生没有用名字称呼孩子们的习惯,因为他觉得那样对它们不太尊重。执行同一个星座的流星雨的不一定是同一批流星,不同星座的流星雨也可能出自同一批急于出差的年轻临时工。总之,人类的那些辨认方法或许能定位出一两颗足不出户的恒星,但面对轰轰烈烈的流星雨大军就实在有些乏力了。再者,流星雨的神明没学过人类用的那些名词,最多记住几个常去的坐标,每次离萨斯恩的星座们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远远开炮,因为近视的原因一半时间还看不清楚下属们都在打谁……
所以他通常喊这些小家伙们都是不带主语的。
伊文纳尔一开口,那些流星们就知道谁是在喊谁。
这大概也算是某种天赋了。
收起记录工作的笔记本,流星雨之神把挂在披风上的几颗星星放到肩头,打算去跟自己的“上司”报备一下这次的工作。按说这次算是每年的定番,其实没有特别通报的必要——
旧年末新年初的时间,历来都是要大闹一场的。
按照人类的历法计算,每年一般都会有三场时间相对固定的流星雨,而这次恰好卡在了新年的时间,又是规模相当大的一场,向来都有小山一样的愿望满天乱飞。手下的流星们尽职尽责地一批一批表演远距离扑街,流星雨的神明就只能追在后面举着披风挨个兜住迎面撞来的愿望,然后把它们分门别类地用小纱布包收好,没看住还会被少女虔诚的许愿砸在脑门上——
谁说做神仙很轻松的?
想到这里,伊文伸手去清点自己的装备数量来。这些星空色的纱布小包也算是萨斯恩配给的作业工具了,倒不是对方对这些材料有什么斤斤计较,只是申请太多根本没有材料制作,而且材料的多少全看一场流星雨能有多少收成。
和负责世界运转的神祇们不同,流星雨之神如是想着,像自己这样可有可无的存在,全靠地面上人类的信仰来维持。尽管没有人会单独去信仰什么“流星雨之神伊文纳尔”,但他还算运气不错,一入行就捡了个铁饭碗。毕竟,朝着流星许愿的传统根深蒂固,一年大点的都有四十几场流星雨,光靠这些就够开自己的薪水了。有时候还能有点多余的信仰拿去给星之神的星落特效充个值,二人工作室相当和谐。
什么,你说这听起来也太寒碜了?
没办法,做神明和做人类一样,各有各的难处嘛。
流星和恒星不太一样,所以严格来说伊文和星神的管理范围并不冲突,两人也算不上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但流星雨的神明就是习惯将对方摆在自己“上司”的位置上。毕竟萨斯恩任职的时间比他长得至少以万年计算,单称前辈听起来都没什么说服力。
伊文不知道对方到底干了多久,但他想应该是个很长的“天文”数字(看,是个冷笑话)。对于这个世界的运转而言,控制星辰的神明是不可或缺的,但,就算是没有伊文纳尔的日子,流星雨还是会照常落下。
……只是不太遵守交通规则,容易造成伤亡罢了。
那个时候人类中还有狩猎星星的人,用发射光线的枪将不该存在或是注定毁灭的星星击落。之所以要让人踏进神的领域去干涉这一切,是因为那样的事情,毁灭自己造物的事情——
神明无法承担。
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为了给人们一些东西去爱,而人类则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毫无负担地将那些美好的存在全数抹杀。如果神不去做,他们说,那我们就自己来吧。
所以,曾经,必须有人要射杀星星。
伊文纳尔有一次跟萨斯恩谈起这个话题。他觉得对方应该知道些什么,星神看起来也确实是思考了,最终却歪了歪头随口打了个太极就这么晃了过去。事后伊文反思了一下,认为对方大概什么都知道,但对他而言有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为了和这位并不多言的上司进一步搞好同事关系,流星雨之神曾经向对方索取了他随身携带的棒棒糖,结果很明显地失败了。于是事后他又反思了一下,认为自己应该是送棒棒糖的那一个。人际交往真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尤其是对方并不那么想跟你交往或者成为你的顶头上司的情况下。
感慨归感慨,他还是要将失败的过程写在另一本记事本里,然后用任何可以的机会再次打扰星神独处的时间。
因为他总是想起射杀星星的事情,而这种不协调感令他很不舒服。
……不知为何,伊文纳尔·加拉西亚总觉得自己以前应该也不是个擅长与他人相处的角色。
丨
1月3日。
伊文纳尔翻开笔记本,上面被自己的字迹写上了这个日期,还有一些对他而言有定位意义的坐标。人类的那一套对神明来说不是很受用,毕竟从上面和从下面看的方位完全不同——
而且他也看不出地球是圆的。
算好时间,收拾好东西,他招呼起这次出任务的流星们,挨个清点好行李在身后排个一排,雄赳赳气昂昂地沿着银河边走过去。领头的流星雨之神难得地穿了全套正装,连指甲都涂了颜色(请相信那和人类的指甲油功用不同,这个是空手抓许愿时的救命符),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身后的流星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活像是去郊游的小学生,但伊文纳尔早已习惯了这个场景。这次之所以如此正式,其实是因为还有别的原因更加困扰——
昨天,总是帮他调眼镜的星星和自己的女朋友吵了一架,现在正在冷战中,连流星雨都请假没来。平时碍于那孩子而碰不到单片眼镜的小家伙们一拥而上,硬生生把留给自己控制镜片清晰度的金属丝给别断了,于是他现在只是挂了一副没有丝毫帮助的幻境片儿,眼前迷迷糊糊的,连路都快要看不清楚了。虽然说凭着记忆也能找到辐射点,但他实在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毕竟一路上右眼一直在跳,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是神明,但伊文纳尔还是有些迷信的。
走到辐射点的正上空,似乎是称作“牧夫座”的星星们懒洋洋地出来迎接他们,不过比起欢迎或者凑热闹,更主要的是把守住自己的房子,不要让哪个不长眼睛的流星给撞飞出去(不,并不是以前经常发生这种事情)。他眯起眼睛辨认方位,于是自己的军队一下就乱成一团,大声地叫嚷起来。
“这次砸谁,这次砸谁?”
“一看就是新来的,没规矩,听闪老大说啦。”
“老大我们砸谁,砸谁?”
“诶我悄悄给你说,老大眼镜坏了,这会儿估计正在翻地图……”
“那就是哪里都能砸了!砸了!”
“砸了!砸了!”
“我想砸个麻麻~”
“砸麻麻,砸麻麻——”
伊文纳尔从厚厚的星轨图里抬起头,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半句,身后的流星们已经一哄而散,险些连他手里的纸都一并撞飞了出去。好容易站稳脚步,他一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带着的愿望收集袋也少了一个。
“你们,那是我的——”
一脚踏空,流星雨的神明绝望地发现自己正越过云层,朝人类的世界落去。周身的景色迅速更迭,唯一不变的只有身边飞速冲刺的流星大队,以及它们之中若隐若现的那个纱布袋子。慢了几拍,在看清地面上的庭院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不是人类的世界。
下一秒,原本似乎是一颗高大植物的位置被流星毫不留情地劈成两半,随后更多的流星蜂拥上去,那脆弱的植物很快就变成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大概是烧成了灰烬,然而伊文纳尔实在是无暇去顾及这些了——
在他面前,尽管无法看清具体细节,但的的确确是站着什么人。对方的愤怒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不需要矫正视力也能清楚地捕捉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它们是和自己一样,左右有些不同的颜色。
脚尖踩到地面上,伊文纳尔废了一番功夫才让自己不要迎面栽倒下去。对面的人,不对,神,有着一头明亮的栗色长发,隐约能看到有什么彩色的斑点随着他的动作从发间滑落,他又朝自己这边迈了一步,五官基本能看——
随后,攥紧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流星雨之神的脸上。
en ia lisma, sapha ae lõ, tenna sia lõ.
吾为光灵,亚夜之女,西亚之嗣。
stain asã be plamo longã, engin tala be semin vinã.
瞬生而长存,独往而群歌。
ia sinlo zena be palo io ciusema, ia soph go sepha be sinta io ennisa.
观星尘而不知其所归,书古息而不得其所寓。
senze ia stainophen, luina meluente. lonze ia asliben, enna plamante.
灿星辉夜,华光馈之。生死之灵,云音赠之。
ia go quen ceu, io plamlo omtẽ.
此诚古旅,未能返之。
【我不是文手,只是不会画画而已。】伤眼别看!
容我随便发一个不知所谓的流水账打卡保命!
里面有略微提到几句其他玩家的角色,但由于写得差我就没有具体指出角色名字也没有关联,就当做只是有点像的其他路人吧!
零·启程
===
“嗯,我要出一趟门,稍微有点远吧?”
黎明的远光约过谷地,爬过山岗,从云彩的边缘渐渐渗透出来。
“要去索恩要塞的分店一趟。总店已经交托给可靠的姑娘打理了,她虽然刚来不久,但事务样样精通,非常有能力,我很放心。”
阳光的角度逐渐升高,给屋檐和墙垣镀上了一层带着暖意的金边。略有些高的荒草随风摇曳,原本苍凉的青色在晨光中似乎也稍显柔和。
说话的是旅途酒馆的老板娘艾尔克。从外貌上不太能看出来年龄,但很显然已经不年轻了。嘴角和眼角都隐隐有了些皱纹,虽然抹去了往日的青春气息,却也使她的面貌更添了一分温柔和蔼。据说她是个非人类,祖先是由鹿变来的,原本有角,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砍掉了。因此现在她看起来与人类无异。
要说有什么迹象显得她不太像人类,那大概就是她广阔的交际脉络和积累丰富的见闻了吧。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没有时间的堆积,是无法拥有的。而以人类的寿命来看,她的面貌则又显得不够苍老了。
旅途酒馆算不上特别出名,店内的装饰也说不上豪华,但综合素质却也不是普通小旅店所能相提并论的。酒馆总店发源于吉黛特,现在两族边境各处都建有分店,每家店内都有提供餐饮,住宿和邮驿三合一服务,为往来的两族旅客提供了不少便利,很受欢迎。
曾经有人说,老板娘可能曾是盟约团的成员。也有人说,旅途酒馆可能是为盟约团收集与传递情报的组织。但确凿的证据却找不到,终究只能当做玩笑话。
艾尔克站在一片算得上开阔,又有些荒凉的石板地上。青草从石板缝隙间冒出来,低的只有寸余,高的能漫过小腿肚子。石板地上除了青草,还高高低低,间隔错落地立着许多灰白的石碑。
这是一座稍显荒废的墓园。
她说话的对象并不存在于眼前,也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再来看你了,”她微笑着说,“在走之前,我就讲讲先前的见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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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孩子们,都很精神呢。你一定没亲眼见过一次能吃二十碗的客人吧?”
这么说着,眼前就仿佛又呈现出了当时的景象。那是一个深色皮肤的白发少年,轻轻松松就吃完了远远超过正常分量的食物,把小餐馆的伙计惊得目瞪口呆。从推理而言,应该是某种稀有的,能够变身成很大的体型的非人类呢。店主老伯倒是非常豪爽地称赞说年轻人就应该多吃点,这样才健康有朝气,还免了他的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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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最近有一位在流言中十分活跃的女士。据说她既受到许多女孩子欢迎,又被更多姑娘记恨着呢。”
那是一位有着红色长发,容貌比起用“美丽”来形容更适合说是“英俊潇洒”的非人类女性。
几乎每次见她从街边走过时,她的手中都搂着一位与上次不同的漂亮姑娘,一个月下来,很少看到重样的。陪同的姑娘既有人类也有非人类,更有时候,则是一群曾经见过的姑娘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来怨她负心,甚至还有提着刀来追杀的。
“‘像我这样有魅力的女性,怎能单单属于唯一的对象呢?这岂不是对世界上其余的万千少女很不公平吗?’……我猜,也许她是像这样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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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对了,除了帅气的姑娘,我还有见到过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的男孩子。”
那是个粉红色短发的年轻人,蓝宝石般的眼中宛若闪烁着星光,精致的脸蛋和纤细的身材令人脑海瞬间空白,往往一时间只能说出“美丽、可爱”等简单的词语来。但当这位年轻人一开口说话,清晰可辨的男声就迅速地打破了大家的幻想。
实际上那位青年还十分亲切,乐于助人,对异族似乎毫不排斥,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和周围的人类与非人类友善相处,不仅外貌好看,性格看起来也很温和,实在是很讨喜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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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耳听过人鱼唱的歌吗?真的很好听哦。”
时常在附近弹着琴唱歌的非人类男子,据说来自中央海大陆架上的海中城邦。那歌声,像海潮,像月色,像清泉,像晚风。有时用通用语唱着通俗易懂的叙事诗,也有时用某种听不明白的神秘语言唱着属于远方的歌谣。
有一名人类青年常常与他在一起行动。
“看着他们友好的样子,我总是常常在想为什么他们没有结成盟约呢?明明盟约所带来的并不仅仅是负担和牵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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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出发了,会给你写信的。”将带来的花放在墓碑边上之后,艾尔克终于转身离去。
这样热热闹闹,充满欢笑的图景,这样两族旅行者们和谐相处,互相结为朋友的日常,也只有两族间相对时才能够看到。一旦战争爆发,这一切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即使自己没有多少力量,为支持和平的人与非人们提供些支援总还是做得到的……情报的传递,物资的支持,如果需要的话,这不再年轻的躯体也仍能投身于战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灾厄也逐渐蔓延,前方的形势并没有多少明显的好转。与此同时,又传来两组军队纠纷、旧势力有所动作的消息。人们说,即使灾厄被消灭之后,和平也不会到来,相反,说不定还会爆发更大的战争。
要尽量出力避免这件事发生,即使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
……如果你还在,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吧。与曾经奋斗过的你一样,我也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碧蓝宝珠之城吉黛特又将要开始繁忙的新一天。而这重归寂静的墓园只余下风声轻轻耳语,杂草静静摇摆,微微湿润的土地上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就如同谁也不曾来过。
♭
「阿加塔是沒用的孩子。」
『媽媽』這麼說著,對我笑了起來。
「沒關係的,就算這樣也沒關係,阿加塔衹要一直做一個沒用的乖孩子就好了。」
♭
我叫阿加塔,阿加塔·阿布拉申卡·伊萬諾夫娜,學院里最沒有用的一個天使。
「為什麼你明明那么大個,聲音居然小到站在你面前都聽不見呢!」
勇敢老師這樣對我抱怨。
「真是擋道,這麼大的個子,把路都堵住了,趕緊滾開行不行!」
學院里的同學這樣對我抱怨。
「阿加塔你真的不太行呢,不再加把勁的話,可沒法成為上帝的劍啊。」
正義老師這樣對我抱怨。
「別讓主的榮光染上恥辱!」
「別讓主的榮光染上恥辱!」
「別讓主的榮光染上恥辱!」
整個學院都在這樣對我呼喊著,恥辱被寫成沒有形狀的標籤貼在我的頭上。因為我是沒有用的、絕對不行的、最糟糕的天使阿加塔。
♭
會有惡魔來進修的消息以可想而知地爆炸式傳播席捲了整個學院,我想我或許是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一批天使,在大家已經在為未來期盼且擔憂的時候,我還在活動室的超市里,躲在高高的貨架后,在胡克白胡椒粉和劉文森黑胡椒粉之間難以抉擇。
「惡魔、惡魔要來了!!」
在我終於決定把黑胡椒粉放進購物籃的時候,我聽到後排貨架傳來了尖叫聲,我甚至聽到了槍支上膛的那聲可怕的脆響。
「衹是她們要來借我們學院進修而已……冷靜!」
搞出誤解的人趕忙解釋道。
「但是瑪利亞大人剛剛說了,我們必須接受考驗,要在惡魔的搶奪之下守住我們的光圈!」
似乎又有上膛的聲音傳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購物籃里的東西,生羊排、胡椒粉、黃油、百里香和歐芹,正好是做烤羊排需要的材料。雖說天使並不需要通過這些食物來獲得飽腹感,但真實吃到這些食物也不會覺得不適。唯一的問題是,這些東西不可能被我帶出活動室。
「或許……真的有可能做出來呢……」
我這樣想著,還是將購物籃中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歸還到原位。
「惡魔要來了……她們會不會……也對料理感興趣呢?」
♭
「阿加塔,請留下來把昨天的訓練完成。」
這是正義老師給我佈置的任務,原因是昨天我躲在大家後面一直不敢進格鬥場做模擬訓練。光聽从格鬥場出來的大家描述的場景我就害怕到不行,更別説親身體驗了。我躲在隊尾猜測,格鬥場里會有什麼呢?有長著大嘴和尖牙的飛龍?有巨大無比的多足蟲?有會打我罵我的怪物?
「簡直就是地獄!」
我聽到从格鬥場出來的天使這樣説著。
「吵得不行,又很危險,最後那一下真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不過嘛……哈哈還蠻有意思的!」
怎麼可能嘛!一定是謊話!我這樣想著,我不想在格鬥場里丟掉性命,就算是虛假的死亡也不要,衹要刀刃輕輕劃傷我的皮膚我都覺得苦痛難忍。
「阿加塔,請留下來把昨天的訓練完成。」
「可是……可是今天有……入學式……」
我突然想起昨天在鑽進蛋殼前聽到的消息。
「是惡魔的入學式,你不用強制到場的。」
正義老師看破了我的打算。
「可……可是……我想去……」
我鼓起勇氣做了最後的掙扎,衹要不讓我進格鬥場就好!其他的事情無論什麼我都會做的!
「真的嗎?」
「真的……我想……」
我想交朋友這句話還沒說出口,正義老師便長嘆了一口氣。
「好吧。明天要記得來補這一次的訓練。」
「啊……好、好的……謝謝……老師……」
啊,我的心中充滿了逃過一劫后的安心感。就算祇有一天也好,明天,明天或許我就能更勇敢一點,走進那個可怕的地方。又或者,明天,我能找到更好的藉口不去那兒。
事情衹要不發生在今天,對我來説就是最好的了。
♭
但是就在今天,我見到了妮娜。那個高傲而美麗的惡魔,踏著輕快地步伐從我面前經過的時候,我發现我喜歡上了她的長靴与地面接觸的節奏。
多麼地自由!多麼地快樂呀!
這是我這笨重的身體所無法體會到的奇妙經歷,我羡慕這種快樂,嚮往這種自由,現實卻如無數沉重枷鎖束縛,有著比我的斧頭還要重的壓力。我能輕易舉起我的人斧頭,我卻舉不起其他的東西。
這樣的心境壓得我抬不起頭來,我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那塊被我的身體打上陰影的區域,投射出一個巨大而無能為力的我。
「我想……交朋友……」
過去的我對現在的我這樣說道。
「我想要……一個能和我一起購物的朋友……」
「我想要……一個願意品嚐我的料理的朋友……」
「我想要……」
「衹要往前走一步不就好了?」
我嚮前邁了一步。
妮娜看到了我。
她轉頭,泛藍的尖角正對著我的視線,我看到她黃色頭髮的發頂,上面有螺旋樣的起點,往後逐漸柔化在她的髮絲間,不再明顯。
「大個子,你有點礙事啊。」
她稍稍抬眼,藍色的眼睛細長,和她長長的眼睫毛很是相配。我看得入迷了。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閃開。」
啊,結果卻……
我將頭壓得更低了,妮娜長靴的聲音還在敲打著地面,只是那踢踏的輕響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阿加塔·阿布拉申卡·伊萬諾夫娜,今天也孤獨地度過了失敗的一天。
Q:关于活动和互动
A:企主企主!我不喜欢这个活动!我不要肝!
不行!你不喜欢那你画一张打卡,或者写一个小段子意思意思吧!
企主企主!我不喜欢这个互动!我不要参加!
哦。
Q:恋爱关系的确立
企主企主,我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我要跟他确认恋爱关系!!
他同意了吗?
没有!
哦,那你继续暗恋他吧。
A: 恋爱关系的确立要经过双方的合意,跟现实的恋爱关系一样,如果你的恋人被抢走,那么这段恋爱关系就结束了
企主教你如何撩人:你画了你和他一起互动的条漫,你写了一起互动的八千字
(本企的CP确立不用投E站CP球的,投E站的CP球慎重,一但投了不能解除的啊!)
Q:关于NPC
企主企主!我怀疑女仆B在撩我!
怎么会呢小傻瓜,女仆不能谈恋爱的呀!会不会你记错了呢。
A: 防火防盗防女仆B,为了您的身心健康,请将与女仆的恋情扼杀在摇篮里,本企只有和女仆或执事恋爱才会出BE结局
Q:关于恋情
企主企主!你们公寓的这个大卫雕塑好好看!!(恋物癖)
企主企主!我喜欢A,又喜欢B,我们都同意大家一起了!快祝福我们!(多人行)
企主企主!你看我从A手里撬走的B好不好看!(NTR)
企主企主!我虽然现在是A的恋人,但我好喜欢B哦!(...)
企主企主!这些你都同意吗?
A:你开心就好。
本企只是提供一个场所,更有助于你们恋情的孕育,最初想法的来源是爱情公寓。
Q:那么企划会随机分配谁和谁是情侣吗?
A:不会,恋人靠自己追,加油吧。
Q:关于恋情的反转
A:你们就算要玩反转,之前也要流露出一点迹象出来,之前一直跟A互动从来没有跟B互动过,最后你却要带走B,这是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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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疑问请私信或留言,Q&A;继续更新。
字数:9880
并不是推线,甚至没回到菲薇艾诺去。
真的……不能再沉迷狗粮了……
相信我其实是有很重要的剧情要讲的:二期最终战之后,打扫战场的锡里昂捡到了一柄魔法剑。本来想要寻找失主,但奇诺娅教育涉世未深的未成年人:“谁捡到就是谁的!”于是这把剑便被德鲁伊-卷宗学者据为己有,并意图转送真正会用剑的芬德尔。然而二期最终战后,芬德尔果断失去意识,于是锡里昂在回家报平安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剑,暂时寄存在芬妈凯特琳娜那里,然后回到暗月城,等待和清醒的芬德尔见一面之后,就带着伯伦希尔和柯茜一起去寻找阿维德的故乡。
……但你看这么多狗粮在这儿呢!谁还要写剧情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真的……真的要控制了……下一篇直接从戈朗开篇………………
至于芬K回菲薇艾诺见家长的故事,将来有缘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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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德尔再一次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烙进他意识里的,是描绘着嫩绿色初春枝杈的精致天花板。
思维中滞重的齿轮逐渐恢复了转动,猎魔人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他现在正身处于瑞图宁的神殿之中。森精灵依稀记得自己在之前的事件里受了很重的伤,但现在,他并感觉不到伤口尖锐的疼痛。
左侧的视野与从前相比仍旧缺失了一大块。最开始他对此有一瞬间的迷茫,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左眼到底在之前的鏖战中遭遇了什么——直接被匕首刺入了眼窝,他没死就已经是万幸了。至于视力的问题,恐怕连暗月城最优秀的牧师也对那只眼睛表示过回天乏术了吧。
虽然遗憾,不过这也是在芬德尔的预想之内的。他的情绪倒没有因此产生太大的波动。
四周弥漫着一种有序的嘈杂气氛,但并不至于吵醒因伤痛而沉睡着的人。朦胧的听力也渐渐苏醒过来之后,芬德尔用力向着自己的左侧偏过头去。长久固定在一个姿势的颈椎重新转动时带着阻力,就仿佛锈蚀的钢铁再一次被迫活动起来那样吱嘎作响。
他选择向左转头不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是单纯出于一种本能上的直觉。或许大部分的知觉生物在需要从左右两个方向里做出选择时,第一反应都会是左边——不过这也与现在的情况没有关系。眼下所发生的是,芬德尔向左边转过头去,看见了不远处并排摆开的病床以及空地上忙碌地四处走动的牧师与亲属们。想来在那种大规模的人为灾害发生之后,恐怕这间神殿已经成了一个暂时的医院或者避难所。
猎魔人尚还迟钝的思维才为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逐渐重新苏醒的感官便令他继续意识到,自己的左手边还有什么东西。他有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向着偏下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便见到了一团深蓝色的头发。
那是Kk的头发。高等精灵的瑞图宁牧师正趴在病榻上,他的手边睡着。
那绝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床边的椅子高度比通常的那些稍矮了一点,即便牧师的身高并不算是出类拔萃,他在坐下之后,双腿也弯曲到了一个令人委屈的角度上。更别提还要前倾着身体,一直趴到床铺上来作为支撑——椅子不高,但床也同样不高,Kk的脊椎也因此被折出了一道看着就难受的弧线来,整个人就好像蜗牛螺旋形的壳一样蜷成了一团。
芬德尔有些想叫醒他,但又拿不准这么做是不是合适。瑞图宁的牧师呼吸均匀且平稳,想来这个高难度的动作还没对他的身体机能造成什么压迫,又或者是他已经疲惫到可以无视这样的压缩在肉身上造成的痛苦了。或许让他继续这样睡下去更好些,但这个姿势恐怕实在没人会觉得舒服。
这么一丁点大的事情在猎魔人一向果决的大脑里翻了四五个来回,还是令他感到无法抉择。对芬德尔来讲,这挺不正常的,但就在他感觉到这份不正常之前,他也没有做出这个抉择的必要了。
瑞图宁的牧师尖而长的耳朵稍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嚯”地一下子猛地抬起了头。
Kk在芬德尔决定将他从睡梦之中唤醒之前,自己醒来了。并且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向着森精灵的方向转过头去。
“……芬德尔?”高等精灵的声音里混杂着惊讶与欣喜,“你醒了?”
或许每个看护昏迷不醒重症病人的护工或者亲友,在发现自己的看护对象终于恢复了意识之后,都会首先问出这么一句废话来。
主观上来讲,猎魔人是想给出一个肯定回答的。可是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喉间的剧痛才令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有数日水米未进了。
于是现在的芬德尔也只能屈从于客观条件,勉强地对Kk点了点头。
接收到这个无声的讯号之后,瑞图宁的牧师几乎是凝固在了病床的边上,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
猎魔人觉得他是不是要哭了。
于是,他试图从病榻上挣扎着坐起来,然而这并不是很容易达成的目标。他说不清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而他现在的感受就是自己的骨头缝都要锈住了。只消森精灵稍微动一动,他身上的每个关节几乎都在发出哀嚎。沉重的钝痛仿佛是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在他每一次的移动之中以爆破的形式被释放出来。
芬德尔的动作是几乎是一种不连贯而蹒跚的痛苦挣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后,Kk便立刻向前伸出手:“啊……你是想要坐起来吗?”
精灵的体重总归还是较轻的。如果仅是扶着芬德尔令他坐起来,在他本人也在用力的情况下,即便是Kk这个疏于锻炼的牧师也能不算困难地做到。只是在猎魔人重新试图将自己的脊背挺直的时候,改变了方位的气管内部突然产生了一阵抽搐,令他不可遏制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瑞图宁的牧师没有问出什么无意义的话来,而是直接起身向几乎是房间另一头的柜子边上跑去,拿了上面的银水瓶,倒了水后又迅速地跑了回来,将木质的杯子试探着凑到了芬德尔的唇边上。
猎魔人勉强忍着咳嗽,自己抬手托住了杯底,清凉的液体便从口舌之间一直滑过火烧火燎的咽喉,直落到快要搅成一团的胃里去。这大概不是普通的井水,而是瑞图宁的牧师通过每日祈祷所得来的治愈之泉,因为在这泉水流经的地方,芬德尔身体上的不适也转瞬便消失了。
最开始时,Kk也帮着他拿着杯子,而到后来,牧师便发现这是多此一举了。芬德尔在行为上的确稍有不便,但那也只是因为长期卧床。在死斗中留下的狰狞伤口已经在奇迹的笼罩及时间的流逝之下尽数愈合,甚至大都连伤疤都没有留下,更遑论妨碍行动。只需要再多给他三五分钟的时间,并且令他好好吃一顿饭,猎魔人大概就能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这个认知几乎令瑞图宁的牧师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芬德尔喝干了水之后,因为喉间依旧残留着的些许异物感而清了清嗓子。再抬头时,却发现大颗大颗的眼泪正从瑞图宁牧师的眼角滴下来。
“……别哭啊。”这是自他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森精灵将喝空了的杯子随意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想去擦对方的眼泪,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上还缠着粗糙的纱布。在高等精灵面颊上流淌着的泪水尚还带着些微余温,液滴浸透布满了疏松孔洞的纱布时温凉的触感有些熟悉,让猎魔人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冰风中那一瓶被他浇在受伤的左眼上的治愈涌泉。
芬德尔并没有在此时过多的陷入那些充斥着痛苦与寒冷的回忆——在他自己的感觉里,他现在正面临的情势甚至要比那时更加危急。森精灵轻轻擦拭着瑞图宁牧师濡湿的脸庞,紧接着突然意识到不论是自己因常年持弓握剑而生了茧的手指,还是手掌上包覆着的洁净纱布,对高等精灵细嫩的皮肤来讲似乎都过于粗糙了。这认知令他几乎想立刻放开自己的双手,而另一种说不清来源的强烈感觉却又阻止了他——他不应该这么做,起码现在不。
森精灵拿不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Kk止住眼泪。实际上,他根本就已经手足无措了,万幸的是很快,在他没有采取任何举动的情况下,事态再次出现了变化:
瑞图宁的牧师抓住了伤员的手腕,以朦胧的泪眼对着他开了口,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湿润而含混:“对不起,芬德尔,十分抱歉——我——”
“为什么要道歉呢?Kk,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芬德尔柔声安慰,但这并不起效。高等精灵牧师的的眼泪仍然涌泉一般地落下来,“不,有许多事——很多很多事,我、我必须得告诉你——呜——”
高等精灵肯定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他哭得打嗝,什么都说不出来。
芬德尔最终还是把手从Kk的面颊上挪开了。森精灵意识到自己同伴的泪水在短时间内恐怕是擦不尽的,于是干脆放弃了那些无用功,转而努力向前倾了倾身体,以一个有点别扭的姿势环抱住了瑞图宁的牧师。
他曾受过伤的一侧腰腹因为这样强制的拉伸而隐隐作痛,不过猎魔人没有去理会,只是温柔地拍着自己同伴的后背,让对方把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哄小孩那样。
“没关系的,慢慢来。”他这么安慰,“一时间说不完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记得我曾说还想继续与你一同旅行吗?那是个承诺,我向你保证我将会完成它,无论发生了什么。”
“……真的吗?”
混杂在呜咽与啜泣中的问句自芬德尔的左耳边叩击着他的耳膜。因为缺损了一只眼球,他视线能够达到的范围与从前相比有一定程度的偏转,猎魔人看不见依靠在他肩头的牧师,但他仍旧准确地轻抚上对方柔软的发丝。
“真的。”珂旭的信徒柔声安慰,“我向我所尊崇的神祇发誓。”
Kk因为这句话而颤抖了一下,稍微用了点力,从芬德尔仍显得有些虚弱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作为一位神祇的侍奉者,高等精灵清楚“向珂旭发誓”这种保证对一个秩序之主的信徒来讲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极高规格的许诺,不仅象征着发誓者言出必行的决心,还带有强烈的“甘愿为了达成此誓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义。这样的誓言可以出现在骑士向国王效忠的场景里,可以出现在牧师步入十死无生的战场前,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仅仅为了“一起去旅行”?为了这种约定用上这样的句式,实在是太轻率了。
瑞图宁的牧师极力咽下那些就在他喉间的啜泣声,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糊成一片的芬德尔的颜色,但他仍然试图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收回这句话吧,这没必要——这不是值得你如此郑重的承诺。”
“我认为这值得。”森精灵这么说。Kk仍旧无法仔细分辨对方面孔上的神情,但从他所能听到的语调上看来,芬德尔是认真的。
而且认真得可怕。
因此而陷入迷茫的牧师一时失语,只本能地摇头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赞同。他拼了命的想要说点什么来对这过分鲁莽的誓言表示否定,然而在他真的找出什么能够表达他混乱思考的句子之前,一贯不那么擅长遣词造句的猎魔人反而先他一步开了口:
“对我来说,重要的并不是去旅行,而是你,和我,一起。”他清晰且无必要的一字一顿地说出那几个在他脑海中的关键词,“对我来说这有点复杂,但……之前我几乎死了一次,而且在塔楼顶上我看见你……”森精灵顿了一下,略过了中间那些肯定会令他们两个都很不愉快的部分,“……我很高兴你最后还是回来了,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命。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我躺在地板上,因你的神术短暂的恢复了意识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我突然想通了。”
他仍旧温柔地尝试着拭去Kk眼中流淌下来的泪水。这因为他手上的绷带几乎都被浸湿了而成效不显,但在经过这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形貌在瑞图宁牧师不再被过剩的液体遮挡的视线中很快清晰起来了。猎魔人的话头在此时顿了一下,Kk怔愣着看着他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他不明白芬德尔突然提起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懂为何碰触着他面颊的那只手上有着若有若无的颤抖。
“我现在可以说我十分确信。”森精灵说得郑重其事,他也理应当如此郑重其事,“Kk,我爱你。”
这句话之后是一段长度令人恐慌的沉默。Kk完全被这太过突然的自白一下子砸晕了,怔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逐渐意识到这些话可能太过突兀的森精灵在这段沉默中显得越来越不自在,突然之间他似乎认为自己还是放下双手比较好,并且也意图这么做了,但在他略显坚硬粗糙的手指真正将要离开对方的面颊时,瑞图宁牧师却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猎魔人的手腕上。
“……我……”Kk闪烁着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芬德尔的目光。高等精灵觉得那目光肯定在物理意义上有着灼热的温度,否则他的面颊又怎么会一直发烫。
牧师几乎是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话艰难地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之后……我不值得。”
“我以为判断这个的权力在我这边。”芬德尔握住了Kk的手,语气诚恳而坚定,“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确定我仍然能够相信你,并且爱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大可以诚实地回答我,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你可以接受这份感情吗?我的这份感情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不,当然不会!”高等精灵忙乱地申辩,“事实上,我……”
他的眼神黯了下去。
“我再一次犯了这种很可怕的错误。”二人交握的手被放在了床铺的边缘,Kk面颊上仍然有着未干的泪痕,“这不是第一次了,或许还会有下一次。这是一个发生在我决定侍奉瑞图宁女神之前的,很长、很久远的故事了。我的内心有着连女神也无法拂去的阴影,它暂且蛰伏下去了,但我不知道在将来,它是否还会再次浮上来,对我所爱的一切造成伤害。”
牧师感到原本温柔地落在自己手掌上的力度变得坚定有力起来。
“Kk,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我仍然确信自己能够相信你。”猎魔人重申,“你也大可以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不,你不明白。如果萨玛斐再一次卷土重来,第一个遭难的可能就会是你——”
“——我的确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芬德尔的声音平静而安稳,“但我清楚,在高塔上时,是瑞图宁的牧师救了我的命——”
“——只差一点你就——”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回来了。这不是你借助我的力量,或者女神的力量才完成的。”
Kk疑惑地看着芬德尔,仿佛第一次认识到对方口中所叙述的事实:
“你是全凭你自己的力量,才摆脱了那位萨玛斐牧师的影响。”
“……”Kk仿佛有点困惑地低下头,去看他们交握的双手。他真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才在与自己的争斗中重新占据上风的吗?的确,内在的战斗没有任何外力可以介入,但他也一度输得很惨。如果不是出于他对芬德尔情况的担忧,以及——
——是啊,答案多明显。
瑞图宁的牧师在灾难过后,收留了大量伤者的女神神殿穹顶之下,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对于芬德尔的感情,远超出普通的朋友、队友或者战友,也不是什么轻浮的迷恋或者单纯的喜欢,而是爱。
他们彼此相爱。
“所以,我仍然希望你给出答案。”芬德尔说的很郑重,“如果我让你觉得尴尬或者难办,我可以立刻从你的视线中永远消失——”
“——不!”高等精灵去抓住对方手掌的力度突然增强到几乎不像是一个不以力量见长的牧师,“芬德尔,我……”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涌上面部,瑞图宁的牧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已经涨红了脸。
Kk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去,才下定决心:
“我也爱你。”
他看着芬德尔湖水绿的眼睛,用带着颤音的语调说。
就仿佛是长久以来笼罩在天空上的阴云消散了,或者是复杂的谜题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答案那样,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他们都没说话,但这是一段令人舒心的沉默,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经飘荡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事实上,它早就已经存在,只是因为某种既定事实已被双方共同确认过了,才陡然间彰显出了存在感。
“但我想,我们还是需要谈谈。”他们交握的手并没有放开,但那已经不是重点了。Kk努力继续直视着芬德尔仅剩的那一只眼睛,试图用别的话题、别的思考来降低自己面颊的温度:“我不能辜负你的信任,必须得——”
“——芬德尔!你醒了!”
突发情况打断了瑞图宁牧师的言语:伴随着一声愉快而惊喜的尖叫,一个金色的青少年炮弹一样地撞到了病床的边上。那临时凑成、不算结实的家具危险地晃了晃,Kk也因这突然出现的外来人而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一个星期还要多!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你会伤得那样重,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新来的小精灵——锡里昂·暹罗德连珠炮似的向着年长的森精灵发问,然后在一个毫无预兆的点上,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打扰到什么了吗?”不明就里,但本能地感到气氛不太对的卷宗学者怯生生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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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回一趟菲薇艾诺。”刚一坐下,锡里昂就如此蛮横地声明,就仿佛那是个经过整个暗月城议会反复研究仔细斟酌并且一致通过决定下发给芬德尔的命令似的。
仍躺在病床上的猎魔人将自己的目光从起身离开病床附近,去平复情绪的同时将空间留给这一对义兄弟的Kk身上收了回来,看着锡里昂挑了挑眉:“为什么?”
鉴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他本人在战斗中不得不牺牲了自己一只左眼的事实,他可以说一点都不想回到家里。他大可以写封信回去,写一封报喜不报忧的信,用几张纸片和一些墨水代替他本人看起来糟透了的身体状况和拙劣的申辩,就像几个月之前那一次一样。这么做可以避免掉许多麻烦事——比如其实并没有那么熟的同僚无意义的嘘寒问暖,和一些亲朋好友过分无必要的担忧、令人尴尬的关心,或者毫不留情的嘲笑。芬德尔不太擅长写信,不过在这个情况下,他当然更乐意选择这个选项,只可惜小德鲁伊没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我,回了一趟菲薇艾诺。”尚未成年的高等精灵抱着双臂说,其神态与那种趾高气扬的年轻人那种几乎要令人生厌的自得极其相似,只可惜外强中干得有些明显。“我回了家,去见了我该见的所有人,跟所有人说了暗月城中发生的那场战斗,也和所有人说了你在那场战斗中受伤了,并且向所有人保证过你伤一好,就会回去。所以你必须回去。”
因为珂旭的信奉者从不食言。
芬德尔恨得牙痒痒,但鉴于替他做出这种保证的是锡里昂,况且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许诺,他倒是可以大发雷霆(虽然他并不会),却没什么资格直接拒绝。
这不太妙,但具体不妙到什么地步,还有待商榷。森精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再次开口向着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询问:
“你跟‘所有人’说我受伤了,具体是哪些人?怎么说的?”
“我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包得像个木乃伊。”锡里昂轻飘飘地说,“这是实话,前几天你的确像是个木乃伊,而我也的确不知道你具体伤在了哪里。至于这个‘所有人’的范围嘛……嗯……”
年轻的卷宗学者低下头去,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屈着指节开始数数:“先是欧罗斯,我觉得他大概会想知道你的情况,但他没显得多热心;然后我去找了凯特琳娜女士——莉姬要生小熊了,所以这大半年她都会待在奥伯森林周围——于是凯特琳娜女士知道,目前在她身边的沙利亚和库特先生也知道了;这之后我回家去,路上碰见了拉普索,他向我问了一些有点奇怪的问题,不过……嗯……总之于是轻歌家肯定都知道了;到家里之后,我得跟母亲说这些事情,然而尼塔特莉斯阿姨也在,我们说什么都肯定不会避讳她的,所以……”
锡里昂耸了耸肩,做了一个表示无可奈何的手势,然后努力地往椅子背上靠,试图多少远离一点那位几乎就要杀人的病人。
“但至少,”他在瑟瑟发抖中补充,“我没对他们说你眼睛的事,毕竟我之前也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用力申辩,然而这换来的是芬德尔的又一次深呼吸——拼命强迫自己压下怒气的那种深呼吸。
“这才是最糟糕的。”猎魔人咬着牙说。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句子森然到令锡里昂不仅见到了自己血溅当场的幻象。
当然,幻象终究是幻象。或许是他与芬德尔数十年兄弟一般的交情以及后者本人作为善神信徒的事实救了年轻的精灵一命,但更大的可能是,猎魔人已经陷入了一阵短暂的绝望并因此无力在现实中做出反应:想想吧,他的父亲对他受伤这一事实显得并不热心,八成是因为觉得事情不会很严重。一旦欧罗斯发现他的儿子瞎了一只眼,恐怕立刻便会生成三百个问题和一千五百句嘘寒问暖的叮咛开始对他狂轰滥炸;他的母亲倒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在凯特琳娜眼中,自己这个儿子的地位大约也就和她的动物伙伴差不多(或者还要低一点)。问题在于她的两个朋友,卓尔精灵沙利亚和剑矮人库特也知道了,这就意味着有至少六百句嘲笑和五百句(没用的)建议等着他;至于拉普索和尼塔特莉斯女士……不,芬德尔拒绝思考。不论是一拥而上的轻歌家(即便他们只有三个人),还是来自一个严肃长辈的苛刻训导,都将是一场严重的灾难。
他拒绝去思考那么恐怖的事情。
“希望你不需要我提醒也记得,你已经过了离家出走的年龄了,我的好哥哥。”小精灵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仿佛是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来的,“另外,我真诚的建议你回去一趟,有一点小惊喜,我拜托凯特琳娜女士转交给你了。相信我即便你回去之后忍受了一整个星期的地狱之旅,你依然会觉得物超所值——所以别揍我!”
实际上真的有那么一个瞬间,芬德尔确实思考过“离家出走,永远不回到绿林故都去”这个选项,但在他安排起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之后,森精灵绝望地发现,出于某种原因,他真的必须得要回到菲薇艾诺去——至少一次。
“……我不会揍你的。”接受了现实的猎魔人拧着眉头叹气,“我也……得要回一趟家,见见我的双亲才行。”
他顿了一下,然后补充:“带着Kk。”
缓缓爬下椅子,时刻准备开溜的青少年突然顿住了脚步。
“什么?那位瑞图宁的牧师吗?”他转过头去看向已经转移到稍远处,观察其他伤者病情的那位深色头发的高等精灵,“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们是一同冒险的伙伴,可能也是朋友。但恕我直言,你不是那种会带朋友回家过夜的人。”
“我确实不是,但……”森精灵的句子有些局促地停了下来,很明显,他在寻找合适的措辞,甚至挥着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在锡里昂看来毫无意义的图形,“他……这个不太一样。你知道我的家庭氛围还算是比较保守的那种(“嗯哼,父亲、母亲还有儿子分居三地的家庭,是的,非常保守。”)——别闹。我指的是对那些传统上的坚持。因此不管怎么样,当我和别人——Kk——确定恋爱关系之后,于情于理,我都得把他介绍给我的双亲。”
“哦。”第一秒钟,锡里昂是想起了森精灵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带男女朋友见家长的习俗,这很合情合理。在第二秒钟时,他便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什么!???”
年轻的高等精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尖锐的声调在绘着初春枝杈的穹顶下回响,整个神殿都因此安静了一瞬,随后不满的嗡嗡声便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几乎要把锡里昂淹没——但他根本没去理会这些。
“这里发生了什么?”循声而来的Kk问。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样子,面孔上带着一点表示不赞同的意思。毕竟不会有牧师喜欢有人在供奉着自己所侍奉的神祇的殿堂中大声喧哗,但高等精灵牧师的语气依然是温和的。
“没什么。”回话的是芬德尔,“我们在讨论回菲薇艾诺的事情。”
锡里昂显然对这种过分简略,而且完全没有提到他心目中的重点的回答十分不满,于是干脆转过身去,选择询问另一个当事人:“芬德尔正说到该把你介绍给他的父母,鉴于你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什么?”出于其他的某种原因,瑞图宁的牧师发出了和少年卷宗学者相似的尖叫,好不容易恢复原状的脸色也有再一次充血涨红的趋势,“等……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就森精灵来讲,你们俩要是都是认真的,那就不快。”年轻人这么说,“但——认真的?你们?两个男人?”
“我与库里奇彼此相爱,我们刚刚确认过这一点了。”芬德尔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陈述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常识那样平淡,“况且,即便在绿林故都,这也不是独一份。你是知道轻歌家的姐妹的事情的,不是吗?”
锡里昂知道说话者意指轻歌家内部消化的大姐辛弗妮和二姐索娜塔,但他就是偏要故意曲解对方的意图:“是啊!轻歌家的姐妹!”他夸张地挥舞着自己的肢体,“你还记得梵塔西娅小姐姐吗?她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从中听出了不妙隐意的Kk恍然转过头去盯着芬德尔,后者呻吟般地长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了床头立起来的枕头上,语气难得的明显不耐烦了起来:
“要我们说多少次,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西娅就跟轻歌家的任何人一样喜欢女孩,而我,显而易见的,性别为男。到底是哪里比较难以理解?”
“——等等?轻歌家所有人?喜欢女孩?”第一次接收到这种冲击性消息的年轻人目瞪口呆,“可是拉普索——哦,对,喜欢女孩,没毛病。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家族里最正常的那个。”
“抱歉打断一下。”瑞图宁的牧师难得强硬地插进了这一段他其实听不大懂的对话里。直觉告诉他最好这样做,否则这两人的话题能在短短几分钟内飞向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我们原本在谈什么来着?”
他试图让话题重回正轨,却忘了正轨是什么。
“我们原本在说,我得回一次菲薇艾诺。”这一次,芬德尔的态度很严肃,而且他说话的对象也显然不是他的义兄弟,而是一边站着的瑞图宁牧师,“在你我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根据我们的一条不成文也不太严肃的习俗,我应该把你介绍给我的亲朋认识。所以……你会与我一同回去吗?”
Kk突然有点后悔,但又有点高兴。
“什么,我……这会不会有点太快?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突然了,没错,太突然了。相信我,我也是认真的,和芬德尔你一样认真,但我本以为暂时这还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而且——我在说什么呐……”
语无伦次的瑞图宁牧师低着头看着白床单的边缘,仿佛在评估自己能不能一下子钻进黑洞洞的床底去躲避另外两人的视线。
“我,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突然对我说要去菲薇艾诺……”
锡里昂有点不耐烦地坐上了芬德尔的病床,在他的脚边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这提案的发起人倒不是很着急,甚至还在对Kk表示安抚:“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毕竟这没有强制性,我可以——”
“我去!我跟你一起去!”瑞图宁的牧师大声说,连自己作为女神侍奉者基本的礼节都在这一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么,就这么定了!”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的卷宗学者擅自替另外两人做出了决定,“你们做你们的准备去吧,反正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可以继续我自己的旅程了。”
他从病床上蹦下来,习惯性的去寻找自己的动物伙伴,才想起她——他们——全都被寄放在神殿大门之外了。于是,锡里昂对着空气吐了吐舌头以自嘲,向着他的义兄挥了挥手权作告别。
“你将要去哪里?”出于关心,芬德尔不得不多问一句,而在对方听见这句话之后,罕见的,少年人那张总是精神饱满、活力充沛且积极向上的面孔中突然漫上了一点悲伤。
“去寻访一个人的故乡。”不复存在的冒险小队“鸟羽”的成员之一这么说。
2782字
路路打卡
路路爬上了楼梯的木质栏杆,飞身跳到了一楼,站在了女招待的面前:“姐姐,今天有菲薇艾诺寄来的信件吗?”
“是给雅丽蒂亚小姐问的吗?”女招待打开抽屉看了看:“没有呢。如果有的话,我会送到……”
“送到我(路路牧师)的房间里!”两个人而口同声地说。
“嗯嗯嗯。”路路用力地点了点头。
路路在她在壁炉旁边的专用位置坐了下来,跟蹲在桌底下的猫咪用猫语闲聊了几句之后,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几天前,雅丽蒂亚就不无遗憾地说:“师傅、森芙,我们的经费已经所剩不多了。过了这个星期,即便仍然等不到瓦列莉亚女士的回信,我们也必须结清住宿费搬出这间旅馆,否则就会影响大家对宽恕者教会的观感了。”
在离开暗月城的前夕,路路亲眼看见月见草牧师给了雅丽蒂亚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这并不是对教会的捐献,而是作为兄长给予妹妹的零花钱,不过对雅丽蒂亚来说,两者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路路一向知道侍奉珂宁的月见草牧师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她时常都会想: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牧师,他就可以任意挥霍,而她一旦想要改善伙食就必须自己出去打猎呢?不仅如此,甚至连和他同父同母的雅丽蒂亚,也一直过着紧巴巴的生活,难道贫穷是所有瑞图宁牧师所要面对的共同考验吗?
当她們 得到黛比死亡的消息之后,情况忽然来了一个极大的改变:雅丽蒂亚忽然就自暴自弃了起来,她搬到了整间旅馆风景最优美(相应的价格也最为昂贵)的房间,肆无忌惮地享用起那些一般人一年都未必能够吃上一顿的美餐,就好像成天重复着说着——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教会最需要的地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一样。路路也在雅丽蒂亚的慷慨下,过上了奢侈舒适的生活,但她的兴奋劲儿早就消退得所剩无几了。
没多久之后,森芙也从二楼下到了地下。路路热情地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森芙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个头,然后就在猫妖精的对面坐了下来。
女招待把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放到了路路和森芙的眼前:“雅丽蒂亚小姐今天仍然不下来吃早餐吗?”
“她还要画珂旭——不不,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路路拼命地摇着头:“她只是随意地画一下画而已啦,你知道,她是个精灵。”
“我明白的。”女招待笑了笑:“那我去给她送个早餐吧,希望不会打扰到她随意地画一画的兴致。”
某個人推开了旅店的大门,和十一月的寒风一起刮了进来,害得本来美梦正酣的路路非自愿地由甜蜜的梦境返回到了寒冷的现实。
,正当她打算抱怨几句的时候,那个人却早一步先开了口:”雅丽蒂亚牧师住在这里吗?”
“瓦拉!”路路从比自己还高的椅子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扑到了来者的怀抱当中:“看到你好开心啊!”
被唤作瓦拉的女子从各方面来讲都非常的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她那即便在精灵当中都非常罕见的美貌,同时也是因为她的种族——即便是那些最为见多识广的冒险者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见到一个的雪精灵。她手持一根由冬木制成的手杖,背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巨斧,几乎整个人都被冬狼皮大衣包裹着,众人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身份:她是一位勇武的沃玛兹战士。
“雅丽蒂亚在楼上,不过我建议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上去打扰她。”路路整个人挂在瓦拉的身上:“她在画画,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去和她 说话,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路路把瓦拉带到自己的专座旁:“坐这里!坐这里!这个地方最暖和啦!”,在她的朋友听话地落座之后,她就理所当然地跳到了人家的膝上,顺手将躲在壁炉旁的猫咪变成了自己的抱枕。她用脸颊蹭了蹭猫咪的脑袋,告诉瓦拉这事她路易陛下在维莱德堡新任命的侍从官,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人类女孩介绍说:“这个是森芙。”,然后就开始唠唠叨叨地讲述起自己一路上的见闻,但大多都是东西不够好吃,没什么空余时间可以用来晒太阳之类没什么营养的抱怨,但看起来完全不好相处的瓦拉却都听得非常认真。
不经不觉就到了享用茶点的时间。
春之女神的精灵女牧师雅丽蒂亚终于出现了,瓦拉一看见她,就马上把路路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就像一头看见主人的大型犬般摇着看不见的尾巴扑了上去,二话不说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雅丽蒂亚……”
雅丽蒂亚皱起眉头,一脸不情愿地轻轻回抱了瓦拉一下,就毫不留情地从这个过于热情的拥抱当中挣脱了出来:“瓦列莉亚女士,很荣幸能够在这里见到您。”
瓦拉低头注视着雅丽蒂亚的绿眼睛,以一种可以称之为凶狠的语气说道:“这次我受雇于菲薇艾诺 珂宁 神殿的月见草牧师,作为您在这次旅途当中的保护人。”
抱着“猫咪抱枕”过来凑热闹的路路注意到,瓦拉对雅丽蒂亚 说话时,藏在袖子里的手不断在打着拍子。虽然雅丽蒂亚并不是拥有身高优势的妖精,但精灵敏锐的视觉很有可能还是让她察觉到了瓦拉的小动作——证据就是:她开始用发音有点奇怪的精灵与唱起歌来了。
雅丽蒂亚曾经说过:她和瓦拉相识不久,就一起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那是她第一次听到雪精灵献给严冬之父的赞歌。这首歌仿佛在她的脑海中扎根了般,无论她在做什么,这段旋律都一直无休止地萦绕在她的心里,差点导致她精神崩溃。后来她甚至察觉到自己向民众传播瑞图宁的福音时,也用上了那个迢迢。最后,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吃饭、梳洗和休息之外,什么都不做,一心一意与瑞图宁单独相处,才脱离了这首曲子的影响。
徒弟的讲述使路路对这首歌充满了好奇,但雅丽蒂亚却连一次都不肯给她唱。猫妖精一向不是一种容易放弃的生物,但精灵固执起来也是连十个珂旭也拉不回来的(路路总觉得这个比喻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儿,也许二十个就能让雅丽蒂亚改变初衷吧?还不行——那就一百个,或者二百个?。)
再次见到瓦拉的时候,路路用雅丽蒂亚的一些趣事贿赂了瓦拉,对方想也不想就感情充沛地给她高歌一曲。也许因为路路不是沃玛兹牧师,也不是诗人——她完全无法体会到瓦拉口中那份悲壮,也体会不到徒弟说的那种曲子在脑海里生根发芽的感觉,实在是太遗憾了!
瓦拉尴尬得脸颊通红,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手上的小动作也马上停了下来。
“瑞图宁在上。”雅丽蒂亚看了看旅店的木头天花板,又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看见您的手在动,就忍不住唱了出来——我想这事珂宁赋予每一位精灵的艺术之心在发挥作用。”,她 郑重地握住瓦拉的手:“您愿意宽恕我的过失吗?”
“宽恕?”瓦拉低下头:“您能够喜欢,就太好了。”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雅丽蒂亚歪头问:我一直以为您只会在战斗时才会唱颂这首冬雪赞歌,难道您把我视为敌人了吗?”
瓦拉抚摸着战斧的握柄,语气僵硬、结结巴巴地说:“您不要想太多。”,然后开始用一种超越了自身语言能力的标准精灵语作出了声明:“我无意参与进宽恕者教会的内务,我所关心的只是您的安危,不过请原谅,如果我认为您接下来的行动过于危险,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带回您的兄长身边。”
“您难道不明白吗?”雅丽蒂亚捧着春芽圣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瑞图宁,为此我甚至可以献出我的生命。我以为相信活着时应当尽力拼搏,死后才能得到安宁的您,应该是最能明白我的心情的人。”
“我……”瓦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然后她说:“我的目标就是保护您。”
“非常感谢。”雅丽蒂亚 言不由衷地回答说:“我们先过去那边,和森芙坐在一起,商讨一下之后的事情吧。”
3881字
尊敬的瓦列莉亚女士:
分别时听说您打算前往菲薇艾诺,并且在这个宁静而美丽的城市居住上一段时间——瑞图宁保佑,我希望您还没有离开,最近我遇到了一件十分苦恼的事情,急需一位像您一样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给予一些建议。
我有一个朋友(我想这样的小把戏肯定骗不过您,就请看在瑞图宁的份上,不要戳穿我吧),她和我一样都是生活在菲薇艾诺的精灵,您可能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但我可以简单地向您介绍一下她的生平。
她有两个非常疼爱她的兄长,他们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无论是被她吃进嘴里的,还是被她穿在身上的——所有能够到她手里的东西,都是品质最好的。这对兄弟甚至不忍心让他们的妹妹看见丑恶、听见噪音,这使得这个小姑娘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后来,她和其中一个兄长闹了点小矛盾,当时的她发誓长大后绝对不要成为兄长那样冷酷无情的人,然后就独自跑出了家门。接下来呢,她选择了另外的信仰,这对一个字小就被当成未来的珂宁牧师和大艺术家来培养的小女孩来说,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所幸,她所选择的是一位宽容的神祇,虽然她有很多未能适应的地方,她最终也成为了一位牧师,不过在想过以前那种奢侈的生活,就变得困难很多了。
她每次前往神殿的时候,都会路过一间售卖甜点的店铺,那些外表不够精致的点心,昔日的她根本连看都不回看上一眼。但是失去了兄长庇护之后,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品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面粉、黄油、鸡蛋、奶油和水果的香气总是勾引得她停下脚步,然而囊中羞涩的她根本连一小口蛋糕都买不起。只不过,当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对教会的其他牧师抱怨说想吃蛋糕的隔天,那间店铺的厨娘就双手奉上了精心制作的蛋糕和水果挞,并且表示希望透过招待牧师来服侍所信仰的神祇,甚至还满脸虔诚地请求她的成全。她虽然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然而她完全能够体会到对方想要保全她脆弱自尊的用心。
您以为这个小姑娘这就成长了吗?不,并没有那么容易。那时候的她仍然认为大家对她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所有的人都应当尊重她、崇敬她,直到她承担起带领团队进行传教的责任,前往了迷离,她才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这里的人们不关心她说了什么,有什么需要,言语背后的暗示到底代表些什么,他们对她所关心的公义也毫不在乎,这里的冷漠和残酷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详情请见前文,以下省略)
朋友和佣兵在商队当中转了一圈,始终没有看见过老人口中的那只戒指,于是两人便一起前去寻找这个商队的负责人——既是为了提醒,也是为了警告。那个人听到艾德牧师的噩耗时,显得非常的震惊,他的表情和动作是那么的真诚,有一瞬间朋友甚至以为这真的是个无辜者。
但是当朋友希望负责人协助她找出凶手时,这位负责人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如果雾真的接近这里了,我们最好马上起程,并且带上村人一起,否则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况且以商队而言,结束了一地的贸易后,若长久停滞不前,会损失诸多利益。”
,我的朋友根本看不出对方有任何一丝解决问题的诚意。
当负责人示意手下众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我的朋友产生了一个预感——她和她的同伴绝对不可以根这些人一起走。
——这个世界上,比迷雾中的怪物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的朋友带着小队成员和哪位犯有过失的老人回到了维莱德堡,那天整个城镇里的人都为了新领主的到来而兴奋不已,根心情复杂的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朋友目标一直十分明确,就像飞蛾扑向火堆一样冲向了那座祭祀光之子的神殿,甚至没顾得上用言语安慰那位坐立不安的老人。
我这位朋友一看见珂旭的牧师,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伤心地哭了起来——我想这种情况应该甚少出现在一位成年精灵的身上,何况她还是珂宁最初创造的那批精灵的后代,她的骄傲理应能够使她在失控之前克制自己,但她还是失败了。她的眼泪把同行的猫妖精以及前来和她打招呼的年轻牧师吓坏了,他们好说歹说才让她暂时停止制造眼泪,她冷静下来之后,先请顾来的佣兵看管好那位老人,这才抽抽嗒嗒地讲述起自己在那个村子的遭遇,还有她最亲爱的艾德死亡的过程——仿佛哪并不是一个仅仅认识了三天的陌生人。
“根据瑞图宁的教导,我知道我有责任引导那位老人赎罪……”我的朋友抬眼看着对她的遭遇心表同情的牧师:“但是我始终没办法在伤痛之中走出来,我怕我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对待这个可怜的人……”
“我明白。”珂旭牧师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我想将他交给您们。”我的朋友说道:“珂旭是醉公正的,我想他或者他的信徒最清楚应该如何对待这只迷途的羔羊才是最恰当的。我想在这个充满黑暗和混乱的世界当中,仍然有很多的人不知道何为是非善恶,无论是春煮的教会还是我们春之女神的教会,目标都是教育大众如何善待自己与他人,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是这样吗?”
“这个当然。”珂旭牧师拍着胸脯说:“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裁决。”
这下,我的朋友来此的目标就已经实现了一半,但是另一半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我的朋友本来以为只要把那个被眼前的利益迷花了眼的老人送到珂旭神殿,就能从天空之主的信徒口中得知更多有关怨恨之女的信息,但是他们所知道的不比我的朋友更加详尽。
我的朋友忧伤地对我说:“到了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了现实,生活不是吟游诗人唱诵的传奇故事。秩序之主不可能永远扮演诗歌里那位在任何时候都站在黑暗和混乱的对立面,维持这个世界的光明与秩序的英雄,正如他在悲荒之神企图统治世界而展开那个邪恶的计划之时,并未察觉到任何异状,及时跳出来阻止接下来的不幸一样——他的牧师对误入歧途的怨恨之女也——我想对他们来说,杀死更多的不死生物,讨神祇的欢心,比起了解邪恶者的动向并加以防范更加重要。何况,神秘死亡的也只有复活者的牧师,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所以……”
我的朋友自知失言,“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瓶酒之后,毫无形象地趴在木桌上,垂头丧气地说:“姑且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站在悬崖之前,奋力将那些被冰之王女哄骗的可怜之人劝道回来,本来就是宽恕者教会一直在做的事,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不慎被拖下悬崖——不过能够为瑞图宁而死,难道不算事一种幸福吗?”
哪位牧师向我的朋友推荐了一位城内的治安官,说那是一个虔诚并且责任心强的好人。朋友省略了哪些非神职者不会感兴趣的内容,对治安官简单交代了一下事件的来龙去脉。治安官沉思了一下之后说道:“你们说的那个村子,应该是杰尔村,姑且算是我们的辖区吧。”,我的朋友听了他的话本就不抱希望,果然听他说道:“因为这段时间里的骚乱,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治安官表示:他将会派员前往杰尔村查看,在得到对方的承诺之后,我的朋友拿出了那个可疑商队成员的画像,请对方帮忙辨认一下。治安官表示,他们或许到过这里,但他并不熟悉
我的朋友并没有就此放弃,她抱着这些画像,走进了吟游诗人和盗贼聚集的酒馆。
酒馆里的人漠不关心地问:“商队?这来来往往的这么多商队,你说的是哪个?”,甚至还有人嘲笑她说:“谁啊?小姑娘你的情人吗?”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我的朋友告诉我:在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座孤岛。她无助地抱着熟睡的猫妖精,开始思念起兰蒂尼亚——现实真是讽刺,春之女神的牧师,缺少了悲荒遗孤的指引,就变得寸步难行,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一位诗人对她说:“小姐,人都是来来往往的,商队也是,诗人也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一刻涌上心头的绝望。
生活教会了她一个道理:不要轻易说出绝望这个词,因为更加绝望的境况还在后头。
黛比牧师死了!她还没有到达玫瑰之庭,就已经失去了生命。我的朋友和商队关系破裂的时候,曾经问过黛比牧师:“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返回维莱德堡呢?”,黛比牧师不无遗憾地说:既然商队要上路,那她肯定会跟着商队,毕竟她是靠此为生的。
那一瞬间,黛比牧师的脸和兰蒂尼亚重叠了起来。我的朋友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黛比牧师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了。
在一首有名的诗歌里,有一位女性在将要永远失去恋人的时候曾经说过:“但是我偏要勉强。”,我的朋友认为自己正好就是因为缺少了这种气魄,所以才会总是失去。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甚至还要好一些,她们之间并没有信仰上的冲突,她们二人之间甚至还有着共同的敌人。我的朋友每次谈及她和黛比牧师最后的谈话时都会被懊悔所淹没:既然她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无法容忍同伴与邪恶同行,在黛比牧师把绷带塞进行李当中的事后,为什么不打晕她,再把她绑回维莱德堡呢?
之后,我的朋友又重新回到了哪座曾经令她感受到绝望的酒馆,向里面的冒险者打听有关怨恨之女信徒的事情。诗人们虽然曾经听说过怨恨之女的信徒到处活动的传闻,但他们显然对受到她影响的人攻击他人、走进雾中的故事更感兴趣。当我的朋友控诉诗人们骨子里的冷漠时,我的眼睛不禁看向了她手里的琴。
对疯言疯语的传说充满兴趣,似乎是诗人们的一个原罪。我的朋友曾经在喝醉的时候,当着信徒的面讲起了这样一则传闻:正如人们在婚后会冠上丈夫或者妻子的姓氏一样,珂旭之所以会被称为春煮,正是因为他和春之女神瑞图宁结婚了,所以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共享了“春”这个称号。至于为什么瑞图宁没有反过来被称作光之女神,大概是因为——我们似乎不应该对醉酒鬼能够完整地讲完一个故事抱有太大的期望,至于她清醒过来之后——很少有人在清醒过来之后,仍然能够记得自己酒醉后的胡言乱语(尤其我的朋友还是个瑞图宁牧师)。
话又说回来,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般田地,自责、唉声叹气和一次又一次在脑海里重演那几天的种种细节都不会使事情出现任何转机。我的朋友听了我的话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这使我感到有点不安。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办呢?
愿瑞图宁的慈爱照亮您的前路
——您最诚挚的朋友
宽恕者牧师
雅丽蒂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