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全名: Habib 哈比布
这个名字的来由: 渴望被爱的
外号: 血冰
外号的来由:嗜血的冰龙
种族: 冰龙
职业: 游荡的杀戮者
年龄: 800
看上去多大:23
眼睛颜色: 赤红
头发颜色,长度,发型:白色,达背,单马尾
体重:56kg【人形】1t【龙形】
身高: 183cm【人形】3m【龙形长度】
肤色及皮肤类型: 白带蓝,眼角有鳞片
特征:白蓝色龙角和蝠翼
性格:嗜血、爱财、爱媳妇【超级宠的忠犬型】,偶尔聪明,
护短
喜:Dragomir【德拉戈米尔】、杀戮、亮晶晶的东西
恶:甜腻的东西和苦涩的东西
口头禅: (ˉ▽ ̄~) 切~~
骂人时用的口头禅: 啧(╰_╯)#
喜欢的交通方式: 飞行
爱好: 杀戮,清点家产,粘着Dragomir【德拉戈米尔】
习惯: 习惯性注意亮晶晶的东西,用完武器【不可丢弃的】擦干
净
最大的强项: 杀戮
最大的弱项: 做饭
对什么人/物特别心软:Dragomir【德拉戈米尔】,家产
这是否很明显: 非常明显
最大的死门:逆鳞
家乡: 迷雪龙谷
什么样的童年: 被当成异类【冰龙一般眼睛为蓝色或金色】
最早的记忆: 周围厌恶的脸色
为什么:他是异类
教育: 血脉传承
经济状况:富有
什么时候感到最自在: 下雪,飞行,杀戮
最不自在是什么时候: 夏天气温高,被强迫做什么
把哪些东西放在第一位:媳妇,家产
人生观:媳妇和家产最重要,其他不顺眼的就杀掉好了,如果打
不过那就算了
世界观: 除了我在意的其他咋样都无所谓
是什么推动/鼓动他们: 媳妇和欲望
才艺: 冰雕
最擅长: 杀戮
最不擅长: 做饭
其他正面性格特色:感情专一宠媳妇
其他人物缺陷: 智商经常不在线,大部分时间靠本能反应
习惯动作等: 摸剑柄
有无怪癖: 有点收集癖
最阴暗的秘密: 是魔龙与冰龙杂交生出的孩子
有没有人知道? Dragomir【德拉戈米尔】知道
怎么知道的:自己告诉的【不能有事瞒着媳妇】
他们觉得自己外观哪方面最出色,为什么:眼睛,肆意又自由
,和血一样的颜色
最不出色的呢,为什么? 翅膀,太普通了
觉得他人如何看待自己: 恐惧、厌恶【媳妇和臭味相投的除外】
哪些朋友: walter【沃尔特】、艾拉尔
爱人:Dragomir【德拉戈米尔】
长期目标: 养媳妇
打算如何达到目标:做任务或者自己找值钱的东西
如果出现危机,他们会如何反应: 本能反应去面对危险
如何处理麻烦问题: 智商下线时简单粗暴,智商上线时动脑子解
决
一般会遇到哪些麻烦: 追杀、暗杀
如何看待变故:对自身没有太多妨碍的无所谓【媳妇是最好
的变故】
最喜欢的衣物及为什么: 白色的衣服,血溅上去最好看
是否佩戴首饰: 项圈
其他的配件(比如皮包): 墨龙【剑】,血渊【鞭子】
住在哪里: 山洞
花钱习惯: 抠门【但对媳妇超大方】
最珍贵的:媳妇
暗恋对象: Dragomir【德拉戈米尔】
最受谁的影响:Dragomir【德拉戈米尔】
一只蝴蝶轻飘飘地从开着的窗口飞进屋里。
玉带凤蝶。他记得百科全书上它的画像,和插图上一样它停在桌上,合上翅膀,从桌角缓慢地爬向中心。他没停笔,依然努力忘情地写着数学,在翻页之前,它爬上页角像爬上枯黄的花瓣。仔细看来,它有着半透明的暗色双翅,耀眼又柔和的珠光色绿纹,还有瘦长的,纤细的胸腹与腿。
蝴蝶。
他搁下笔,伸出手,手掌与苍白色细长的手指,在它周围停了半秒便毫不留情地握住了。噗的一下,四周静默无声。
阵雨
于是在一个植物味的阴雨的早晨,E在一种胃绞痛的恶心感里醒来。他的双臂很不自然地交叠着,像一具真实的木乃伊。他觉得自己还是困的,便去茶壶里接了点水,顺了两颗胃药后继续窝回棉被里。他隐约记得,梦见自己在煤气厂后面的死水潭(一个浮着一层白沫的深绿水潭,分不清是落花还是气泡,反正像污血上的一层血沫)旁垂钓,四周一片灰蒙蒙的土。森严的水泥制的方形建筑把他包围在里面,包围出了一个肮脏的,死寂的,毫无美感的空间。他是E,——R同学,R先生,你看到没有?学学人家,要是你可能你就要狂笑着呕吐起来了。
我和他是不同的人。半梦半醒间,E抱着棉被,蜷缩在角落里,想象自己留在落灰的地面上撑着一把质量不太好的钓竿。一开始我以为他在说自己和R,后来我猛然觉得不是。长着那张苦涩但高傲的青年的脸的E从闭塞的死水潭里捞出一条白色的金鱼。
不,它软塌塌的,更像一只白色的医用手套。
毫无美感,是吧?E说。本来就一点也不浪漫。
当然我不完全认同。从气场上来说,他无疑是有一颗浪漫的内核的。一种废弃的,蝙蝠般的,让人不适的美感,但又说不上很病态。和R那种像个眼眶发黑却抹着鲜艳口红的病人的美感不同,他是泛着锈红的医院的废墟,毫无生机同时毫无死气,不怎么病态,有些无聊。他的不适只在于他是废弃的。像废墟,死水,煤气厂。不死不活,冷漠客观地杵在那里。一片荒原,没有哪里是宜居的,所以在荒地上流离失所无所期盼的E先生即便从没有像R那样做个现实里的浪子,也不自觉地在现实里染上了落魄的流浪汉气息(苍白,瘦弱,眼神空洞,营养不良),与他优美的贵族气质相映成趣了。E同学,E先生。我想我应该是爱着你也爱着他的(他是一个演员)。
E把手套丢回污水池里。浓绿色的水池,绿得像东远郊区繁茂疯狂的山林。
只是它们不会散出刺鼻的味道。同样是腐烂着,腐烂的树叶可好闻多了。在太阳照不见的地方,叶,花,枝干,生锈的老式自行车都泡在深黄透明的水坑里,被分解上几十上百年,长久地阴湿地顾影自怜起来。这种味道就和E的味道差不离了。他昨天花了一天在这里打转。
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厌倦了做梦,厌倦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来这里就清醒了。要么会痊愈要么会更加痛苦。好在我通常是会痊愈的那种人。它会说世界上除了荒原之外,还有荒原的反义词,是吧?(他咳嗽起来)我这种在梦里寻找逃避现实的休养的人,到头来还要在现实里逃避梦。
是的。
麻木不仁的反义词,茂盛的积极的黑暗,充满了生命也充满了死,混杂得像一片老公墓。——自由,平等,博爱的死。现在是末春,这种感觉便更明显了,如果你看得到我家院角的玉兰树,每淋下一场雨,它落花就落得像一场暴烈的急病。
现在依然是这样的。
我喜欢过那个花园。毕竟我在里面埋下东西像种下种子,等着里面能生根发芽。后来它变成了荒原。如果我稍微怀旧一点,我就该用花园去称呼那片荒地,和它的废墟死水。
我喜欢夏天。
这里的夏天是失控的。
生命和死一并失控的?
是。刺激得就好像自己死了一次。
那么你,E,你是受控的还是失控的呢?
我要比你期待的更需要自由。不止是交际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我能怎么样呢?我又不能就这样死掉(他边说边咳嗽。在树林里,他每咳一下地上的光斑都好像在发抖)。你知道,不,谁都知道我的梦是一片荒地,我本来就是一片荒地,即便我再对它感到痛苦厌烦它也是我逃避现实的唯一去向。能怎么样呢?我不是早就习惯令人憎恶的风和一层现实主义者的冰盖了吗?
照这样说的话,现在你就不在梦里了吗?你的梦除了荒地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E一脸惨淡地笑了。
不是梦,也不是现实,我觉得现在只是……
只是?
幻觉。不要忘记刚才你还得看着一只医用手套掉进污水池。
他仰起头望着高空,灰白色的阴云下黑色的枝叶潮湿阴郁地纠缠着。可能马上就会有阵雨了。我觉得他的高瘦身材让他看上去像另一种植物。从根到茎到枝到叶到花。
连做梦都厌烦了的梦想家,这边就要走到终点了,朋友。
既然你的梦除了荒原外什么都没有,那你是从什么里得到现实的安慰的?
你知道。如果去了爱人的坟墓,人的痛苦就会减轻。
爱人?
是的。爱人。
真反常。你刚才说的话总感觉不像你的风格。
你又要说我像R了,打住吧。
所以,爱人是谁?
你啊。
稻草人
吱吱吱。
吱吱吱。
——所以该用什么方法回忆E的过去?那个黄昏里他把被撕碎的日记灌进抽屉里,然后打开他的窗户。西风从窗户里卷进来,胡乱地吹着脸。把所有快要忍不住的眼泪生硬地用风刮回眼眶里之后,他努力地忘情地写着最基础的解析几何,从动点写到内切圆写到小写e字的离心率,边写边想象自己被粗暴又悲壮地压缩成一个细小的铅字,混在一本基础数学教材的扉页里,和其他卑猥的铅字一道,用发霉发黑的语言大谈什么罗勒斯三角形。
(——是罗勒斯三角形。——等宽曲线的一种。虽然有角,——但旋转起来和圆一样光滑平整。但是不能用作车轮,因为它的轴心不像圆心一样平整,而是在不停上下移动着。车身不是架在车轮的顶端,而是架在横轴上的。有棱角但假装圆滑的心意不定的失败者……)
他得写些基础的东西,用来忘情或宣泄,他怕一停下来思考就要委屈地哭起来。哭干眼泪哭出血,然后被他的父母撞个正着。
然后他就顺手杀了一只蝴蝶。
毫不留情地。就像自己被压缩成铅字一样粗暴,噗的一下,和吹灭蜡烛一般。世界就是这样告终。翅膀折断如同脆薄的纸灰,经脉纵横流着一种污水一样的血的翅膀。世界就是这样告终。复眼,外骨骼,纤长饱满的腹部。世界就是这样告终。泥浆,浊绿色,黏腻的发出甜味的昆虫的肠,掌心涂抹的鳞粉。世界就是这样告终。
世界就是这样告终。
世界就是这样告终。
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
他关上窗户。房间里差不多是着火一般的颜色,只是还有充足的空气。金边的乌云的影子映在房间里。他松不开的右手里面还有着一团肉泥,于是他的胃开始痛,他将右手靠在高烧般发烫的额头上,于是全世界开始波动,痉挛,嚎叫。
于是,E便第一次想到死。
死。
自由,平等,博爱的死。
自由得像一片阴湿的,浸泡着朽木的森林。自由得像所有的,……被他狂暴地嫉恨过的蝴蝶。
——他第一次想到花园里该试着埋一下自己的尸体,在往里面丢弃了太多死蝴蝶之后。他隔着玻璃望下去,房间并不高,他不觉得从窗口跳下去会百分百地直接死掉(是的。即便他是个不浪漫的理科生他也知道死是美妙的,不成功的死是可笑的)。所以他坐回座椅上,干脆地想象起自己父亲哪天会得脑溢血。在这样的黄昏里人是很容易发疯的。
——虽然他爱自己的父母,像所有孩子一样爱。
在很多年后学会自我催眠之前,每次他想到死,就会想到阴湿的树与雨水,和一个褪色的黄昏。种在花园里的念头大概可以一年一年地生根发芽了。他自己的尸体,还是小孩子的样子,在绵延不尽的荒原(是花园,不是吗?E说)上,颓唐得就像一个破烂的稻草人。如果这时在土地上挖个洞,把他当成一颗种子埋下去,像他对若干只死蝴蝶所做的话,可能几个月后就能长出什么东西出来。可能是杂草,可能是阴惨惨的白花。
比较小的可能是一朵耀眼的鸢尾。
吱吱吱。
吱吱吱。
老鼠从稻草人的脑袋里钻出来,从尸体的脑袋里钻出来。老鼠。以思维为食的怪兽。他的脑子里被蛀出了一千个空洞,松松散散,像动画片里的奶酪。吱吱吱。老鼠耳鸣一样隐蔽地叫着。老鼠会吃奶酪吗?不知道。它们不喜欢吃,但不一定不会尝试一下。这样的话,他的脑袋里会被吃得空空的,虽说做出一个标准微笑是不需要动脑的。E摇晃了一下他自己的尸体,一群群老鼠从头脑里涌了出来。它们的嘴里咬着五彩光华的蝴蝶翅膀,他的头与脸与身体,悉悉索索散成了一地碎末。
后火诫
忍着那么一点胃痛,E又一次醒来时忍不住看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他从一个阴雨的早晨一直睡到了傍晚,中途好像醒来过几次好像又没有。没拉窗帘的窗外依然是昏沉惨淡的。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一天雨。反正只要足不出户,明天后天的天气都和他无关。E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很昏沉,有些发烫,隐约让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流感,怪不得边说话边咳嗽。他露在棉被外的手指有些僵冷,除此之外全身都燥热得像天桥的黄昏,橙色的,酸性的,人来人往。——他去取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充电线顺带碰掉了药瓶)。刚睡醒时他很难马上落入他那沉痛的逻辑,于是他少见地激情澎湃。他要打给C。
尽管他都没去隔壁确认过C有没有回来。他靠在床上,翻着通讯录,从V到M到L到S到C。
他拨了C的电话。
停了几秒,然后电话里传来了几声待接的嘟嘟声。固定的十下,再自动挂断了。
(再也尝不到痛苦了。再也醒不来了。无人肯认领。)
E放下电话,有些头痛一样把手靠在额头上。像很久之前他手上有一只死蝴蝶时做的一样。他有些晕眩恶心,所以打算活动一下。——他爬下床,去卫生间用自来水洗了脸漱了口便好受了一些。冷水滴像另一种刀刃在滚烫的脸上划过去,尖利的冰冷的,只是黑青条纹的睡衣还软绵绵地塌在肩膀上,闷热闷热。
于是他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又回到房间,解开扣子,把一起发热了的睡衣脱下来丢在床上。从衣橱的角落里他翻到了一件摸起来最凉的,可能已经有两年没碰过的白色的丝绒短袖衬衫(他经常夏天穿长袖)。他套上身,再把细小的纽扣一个个别扭地扣上。在穿衣镜里,他无意间瞥见自己背光的剪影。
即使不戴披肩也有点像蝙蝠。
换了身衣裤后,他又回到棉被里。床单上的体温散了大半,比先前舒服了些。他现在已经清醒了不少,暂且没有睡意。——他往深处缩了缩,又拿起手机,拨了C的号码。——是不是有些死缠烂打起来?
不,还好,才两个。
与刚才一样,什么回应也没有。呼叫失败。屏幕说。泄愤一样,他再连续打出了很多个,依然是石沉大海般沉默。
(腓尼基人弗莱巴斯,死了已有两星期。)
于是E把手机塞在枕头下,把头平枕在枕头上,直直地望着暗色的,发绿的四方形天花板。只是刚才,房间里就已经迅速变暗。昏沉惨淡的光又沿着窗户被抽走了,只剩一点点,浮沫一样。窗外的树的暗绿色影子映进来。枝叶交错像一片网或者一片水草,像他昨天在阴云下望见的黑色枝叶,潮湿阴郁地纠缠,从冰棺里取出的死者的眼睫毛。是冷的。他沾了冰水的手,依然僵冷得像一面蓝旗。
他淋雨淋到浑身湿透之后,也是那样冷的。在酒吧里他抱着双臂时,几层布料紧紧地压出水来,寒意刺骨,把他冻得有些意识模糊。所以他少见地点了酒,而不是果子露。
(海下潮流在悄声剔净他的骨。在他浮上又沉下时。)
E半闭上眼,视界变得模糊起来了。他想暂且等待,懒得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窗外有朦胧的车喇叭响,车灯凶猛迅速地扫过室内又消失无踪。他觉得自己烧得更加明显了,皮肤下面不再是脏器,而是一大包铁水,发光着翻腾着,无数台轰隆作响吐出浓烟的黑色的重金属机器。他的手指便是切割尸体的解剖刀,尖利地冰冷的,细细划一下,煮沸的血混着熔化的内脏便汹涌而出。他大概有些意会某人所言的“自我解剖”是什么感觉了。即便如此他也不在烈焰翻滚的火葬炉里。他早就离开了玫瑰色的灼热地狱,暗青的房间只像一片深水。所以燃烧是不完全的(他难受到大口吸起气)。——不完全的燃烧是挣扎,撕裂和呕吐,是暴力和屠戮,是疯人院,是二氧化硫与焚烧口红和死老鼠时发出的味道,是被碾碎的蝴蝶,缺氧的高温拼死抓住所有潮湿的空气,搅出一片片的暴风般的水泡。波动,痉挛,嚎叫。嚎叫。嚎叫。嚎叫。嚎叫。在腐烂了的橘色天空下,过桥的人,发出了一声扭曲的战栗的嚎叫声(他的喉咙发抖,隐约一点堵塞的血味)。沉重的,迟钝的深水越陷越黑。冰冷淤积的水草也逐渐看不见轮廓。它们,四方形房间们骄傲的充足的空气呢?没人知道它们在哪里。在僵冷的黑水里,像死亡的深树林一样的黑水里,他觉得自己要被烧成沉船的残骸(蜷缩在棉被下面的)。——他记起他曾经看过的,诗人总愿意想象自己死于烈火而不是水,因为他们有燃烧的激情(胃痛猛烈地袭来)。算了,也只有诗人会这样想。那个在谵妄的高烧中期盼自己能死于火的未成名的诗人,最后在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时死了,像是看着自己的尸体,自己的脸,哀怜地抱着自己的肩膀,一路向着更深处下沉了。是水呀。冰冷的水。被淬火的铁吐出血块一样浓厚的蒸汽来。他被压碎了。被碾碎了骨头,烧穿了高傲的壳,变成了铅字般细小的发抖的可怜虫。像每一次他暴露在镜头前,暴露在人的眼前的时候。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得像接近疯狂的绝望一样,不是水,是火,是水底腐化的淤泥。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烧啊。
铃声猛然响起。
外乡人
E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要浸透了。他的手臂上好像被抓出了红痕,呼吸粗重混乱得像刚从噩梦里逃回现实。是C。是她的回电。
他抹了抹额头上淋漓的冷汗,按了接通。想到他没有精力时刻把手机放在耳边,他又按下了免提。
那边没有传出C的声音,只有些嘈杂的环境声。于是他也没有开口,依然蜷缩在棉被里,好像真用心听着对面空洞洞的车流声。高烧依然顽固,几滴冷汗又从颈侧蜿蜒缓慢地滴下来。等了不知多久,对面说了话。
“你生病了?”
是C本人。
“可能。”E回道。他的声音沉得让他自己都意外起来。“为什么这样问?”
“听得到你喘气,朋友。”
他有气无力地坐起身来。
“我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
“我看见了,所以我回了。”C说。“我终究还是回了,因为我是C呀。如果是V的话,那你大概这辈子都等不到她了。”
E有些焦躁地靠在床头,将发冷的手贴在颈侧。
“你在做什么?”
“我在买药。”
“什么药?”
“你吃过的那些。不记得吗?红白粉红的。那个瓶子已经空了。”
“不,不用买了,我很少吃。真的,我很少吃,不要买。”
“你一次吃下太多了。”
“我很少吃。我已经过了必须用药才能做梦的年龄了。”
他极少见极少见地在C面前,感到有些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像一个难堪的小孩子,听见自己母亲半开玩笑地说要去实现自己所提的无理要求的时候。
“是啊,诅咒的解药与麻醉剂。我尝过了,不是很美味。不过拜它所赐,我又看见了我在学校时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没换隐形眼镜,戴着的粗框显得像个土老帽。她就跟我说话了。”
“说了什么?”
“她说E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是可爱的。看来真的嫌弃过你。”
于是他有气无力地笑出来了。
“所以醒来之后我回去看了学校。躲了半天的雨,然后在图书馆里睡着了。没带那瓶盐酸,我就睡得很熟。然后今天,我在买药。”她停顿一下。“——我本打算直到买到之前都不再接你的电话的。”
“不用买了,请回来吧。”
“难得呀,这样有礼貌。”
C揶揄道。在习惯了曾经与她面对面说着怪话的E听来,如今隔着电话,看不见她笑逐颜开的娃娃脸,她的声音都开始成熟发冷了。他越发感觉自己的形象可怜起来。
“我通常与人说话都是要用敬语的。”
“那看来对我突然礼貌起来不是一件好事。”
“不,请回来。我喜欢你。请回来吧。”
对方沉默下来。E感觉自己喉咙里血味越来越明显。反胃感一阵阵翻上来,酸而苦像未成熟的橙子。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莫名其妙地,他把一点眼泪给咳得涌出眼眶了。
“为什么你这样突然需要我?”
C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是平稳理智的。
“你是个自我主义者,不是吗?你爱其他所有人都比不过爱你自己,就算你擅长厌恶否定自己,你也依然是自我中心的。你活在诅咒里,活在我看不见的梦里。这像是你的毕生事业,V是你的导师,M是你的偶像。只有我是与你毫无关联的。E,我的朋友,我的好孩子,我的喜剧演员。为什么你突然这样需要我?”
E忍住咳嗽,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失去知觉。不仅因为病痛,更因为C刚才所说的话。C因为什么而在精神上如此接近他,他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是个真实的难题。毕竟他们,真的实在的确是完全相反的两面。内与外。暗与光。束缚与自由。感性与理性。梦与现实。
“因为我看到很多噩梦。”
他说。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滚烫的,顽固的,恐怖的恐怖的恐怖的恐怖的恐怖的恐怖的恐怖的噩梦。……是这样。C,请回来吧,请回来。我觉得我会死。如果这样烧下去的话,我觉得我会死。所有活在梦里的人,都在高热和幻觉里死了。那是蜘蛛一样的噩梦,困在网上的话,它马上会把我整个吃掉,熔化掉。C,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回来。求你回来。
你是我对现实全部的想象。你是我的现实。
话筒对面又陷入沉默了。E隐约觉得自己变得很失态,但他的确突然地跌到了崩溃边缘。他想像往常一样拽住袖子,缩在衣服里,但是他发现他穿的是短袖。他极度沮丧地把脸埋进膝盖上的棉被里。
“我的天。你真的不太适合这样说话。”
很久很久之后,那边回应道。
“我离你很远,回去可能要到很晚。”
可能我能等。
“不会这么快死掉?”
我哪知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怜了呢。好了,我已经等到车了。回见。”
C好像笑了出来。虽然她的声音很无可奈何。然后通话挂断了。E感到自己无理由的眼泪流得更加肆意,让他一时感到昏天黑地,肩膀不停地发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怜了呢?谁知道。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的爱所代何物。C的影子曾经留在他的噩梦里。而他现在却又以为,它不是噩梦的一部分,而是从中解脱的出口了。是的。C。C的影子。他不禁想念起她永远冰凉如柠檬水的皮肤。他忘记问了她有没有淋到雨,但就算也得了感冒,想必她也是不会发热的。直面现实的艰辛的水底的理性人。如果一定会死的话,一个感性过头的梦想家,比起死于火,还是许愿自己能死于深水吧。
于是E还是翻下了床,将手机插上充电线。他换上的短袖衬衫已经被冷汗浸到湿透了。虽然看不清脚下,但他不想开灯,因为他现在想必非常惧光。他的身体依然是火热的,于是他又去卫生间放了水。不过这次他把自来水放在了几乎没用过的落灰的浴缸里。等到放了大半缸的温水,他便软绵绵地泡进去了。当然也没脱衣服,和M的习惯一样,像一个足够混蛋的享乐主义者。在水里,高热的灼烧感缓解了很多,他的情绪又逐渐稳定下来。——他当然知道这样有病情加重的危险,但这家伙也从不顾及未来。透过窗玻璃他看见了月亮,和诗人们一样,为结核病所困的月亮。等到它升到他看不见的时候,C就差不多回来了,水也差不多会变成冰冷的了。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至于奄奄一息。
谁也没想到就是那场讨人嫌的大雨,让州府衙门迎来了一位新掌事。州府上下衙役忙碌奔波,或整理书卷或思量门路。
“寒竹,那女子死的蹊跷……”陈画一边指点着书童把书册放到书柜上,一边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陆寻道。“陆公子你也不帮帮忙?”书童抱着书经过陆寻时,多了一嘴。被陆寻一书卷轻敲了脑袋。陈画啧了一声,一把夺过陆寻手里的案卷,瞪着他看。
“好好好。”陆寻笑着摇摇头,用两指抽走案卷。“我帮你查这案子,那知州大人——你做什么呀?”陈东篱拿出一张澶州街市划分贴到陆寻脸上。“放心,你回来要是看见我闲着,我请你喝酒向你赔不是。”两人玩笑开到此处,一着甲官士走了进来,抱拳请命道:“属下澶州巡检武二,参见陈大人。”
“快请起。”陈东篱自然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以后还要有劳武巡检了。”陆寻在后一脸不屑,悄悄走到后侧翻起陈画的案卷。书童眼神闪亮,手上整理书案的动作慢了下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武二抱拳问。
“麻烦兄弟们近几日在东西北门设卡,凡是路过商队,马队都盘问一下来处去往,翻查一下运载货物。南渡口面向运河,可能要多安排一些人手。运量过五十石的记录在案,过百石的立刻报我,粮草生意无论多少一律拦截上报,如何?”陈画一只手搭在武二肩上,笑道。武二不敢对上陈画目光,眼神躲闪。“有什么困难?”陈画关切。“没,没……属下这就照办。”武二行了礼,匆匆就走。
陆寻看着那厮离去的背影再也憋不住笑,摇了摇头转而问:“怎么?你觉得这批粮还没出手?”陈画没理睬陆寻,望着一边竖着的澶州地图出神。“哎,我问你话呢!”陆寻猛拍了一下陈东篱肩膀。陈画总算正眼看了陆寒竹一眼,仍没回答。“听雨,好了没?”
“公子,准备好了。”听雨把赤色官服端到陈画面前。
“你要干什么去啊?”陆寻看着陈画穿上官服,朝门外快步疾走,赶忙跟上。
谁知陈东篱到了门口一个急转身,差点让陆寻撞着。两人面面相觑立在府衙门口。陈画张嘴答道:“大雨过后粮价上浮,还没涨到头的货你会急着套现么?再者,虽说那胡家交了所谓卖粮所得的赃银,不过是为了保人出去罢了。你还真信一季度的调拨就只能卖这点银子?若不是为了留住这烫手山芋,何必演这么大一出?把脏水泼到老虎身上,又搭上知州又搭上儿子还搭上一条人命。”陆寻被陈画说得一愣一愣的。陈画最后抿了抿嘴轻笑了一声:“那女子身上可能还有什么线索……”“所以才会在事情发生转变的时候被灭口。”陆寻接话,朝着远走的东篱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转眼间,陈画的车轿赶到北门。陈画刚撩开车帘,还没下车。刚接到命令,心里还有怨气的守城兵将脸上都变了神色,为首的愣了半晌赶忙上前扶陈画落地。
“怎么,换身衣服你我的交情就不算了?”陈画握着守城兵的手打趣。
“俺没想到当初一个寻亲的酸穷书生竟然……”守城兵话刚说了一半,意识到了什么。“大……大人,俺的意思是说……”
“你看,你还是介意。现在那武二还敢刁难你们不?”陈画打住了话头,不想听他寒暄。“自打恁给俺们出了那主意,那混球来闹一次俺就闹着要去监司告他的状。他再没欺负过俺们。”守城兵说着傻笑起来。“那就好。”陈画点了点头。“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拜托诸位……”
“恁说,能帮的俺们一定出力!”守城兵拍了拍胸脯,朝着身后围上来的几个弟兄看。他们也跟着点头应和。陈画把说给武二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加了许多细节。交代他们拦不下来也没有关系,要记下通行时间,大致的车马人数和车辙痕迹。“要辛苦你们了。”
“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小意思。恁放心,俺没啥大本事,就是说话弟兄们都听。”守城兵见着陈东篱很高兴。
“谢谢诸位。”陈东篱抱拳。“我也没什么大本事,你们有什么想吃想喝的?我让那混球给你们送来。”刚说到这儿,刚才热闹的气氛突然冷了。
就在这时,一个商队急行而来。守城兵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横在马的跟前。“停下!”骑马那人还好及时勒马,差点就撞到守城兵身上。领头人身材高壮长辫高束,佩剑着靴。下马身法干脆,落地轻巧。身上缠着绷带,像是带着重伤。长相倒是正气。那人见状并未开口,反而犹豫一下,回头往身后车队里一辆车轿望。那车轿帘子被人用扇子挑了起来,里头露出一个人影。貂裘绒羽,金光玉气,气质不凡。陈东篱看到他脸上架着一块琉璃片,还没细看。对方一击眼刀,高傲冷峻,差点没把陈东篱瞪出心火。“这位官爷。”刚下马那位练家子语气平和,明显是缓和气氛。“这是……”
“俺们大人刚下令,凡是经过的商队车马都要查一查。”守城兵办起正事来,挺胸扶刀真有几分威严。“恁,干什么的?”
“哦……我们是经商的。想去外面做些茶叶生意。”两人在前面一问一答。陈东篱慢慢走向车队后排。一看车队马蹄都打着精铁,二看驮货车辙做工精细,三看那被围在中间那辆车轿,饰物简朴用得却是宫廷织法,刚要走近。领头人方才还在应对守城兵的问题,一转眼已经拦在陈东篱眼前:“大人,你这是做甚?”一股杀意直扑东篱脸颊。
“恁想做什么!弟兄们!”守城兵赶紧要带几个兵将上来,陈东篱晃了晃手示意他们不要紧。笑道:“没什么,想和你家主子认识一下。既然你家主子没这个心情,那就算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那人语气含蓄,恭敬之外带了几分硬气。
“这一路往北可不太平,辽人南下,瀛洲此刻正燃战火。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去做生意啊?”陈东篱也不打算退。答话人显然被问住了,眼神往轿内飘。就听轿内轻咳了一声。那答话人方才还恭恭敬敬,突然猛一发力,两手一推陈画。陈大人刚倒,那人一脚踏地,一跃而起,飞身上马,挥辫一喝,要冲出城门。
“好一招梯云纵!”那伙人就快冲开守城兵的城防,北门外传来一声女子高呵。“怎么你们武当如今也开始耍无赖了?”女子领着一众虎扬军马堵在城门口,马声阵阵。守城兵赶忙跑过来把陈画扶起来,陈画一边笑一边劝他们说自己没事。抬眼就看见门外张扬正憋笑,脸都快憋红了。“佯装成商队还突破城防,武当不会落魄到要通敌的地步了吧?”张扬勒着马踏蹄回旋。那领头人听到武当两字神色大变,全无之前恭谨之意,眼神凌冽似下一秒就要策马上前与张扬较量一番,就等着轿内人一声令下。车内人被这场面逼下车来,总算露出了庐山真面。往阳光下一站,陈画才发现这位手执羽扇者,脖颈上戴着机巧匣关,甚是奇怪。那人每每往前一步,商队随从便正神直腰,而虎扬的马却惊步低嘶。陈画听闻过此等人物。毕竟这等傲气朝野江湖天下无双。那人到领头人身边低声耳语,塞给了那人一张纸。回身就往回走。场上人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此人打得什么算盘。路过陈画时,总算正眼瞧了陈画一眼,甩手丢了个东西到陈画手上,哼了一声进了车轿。陈画握着东西揣度着那人,回眸仔细一看——手里是一块雪云祥瑞暗纹的金牌,上面刻着五个大字:鲁班神斧门。
“张姑娘。”领头人也泄了火气,重新礼貌和气起来。“我们与武当并无瓜葛。”张扬挑眉轻笑一声。
“您说我们这未出城门的商贾通敌,却没想过你等重甲加身从城外而来不是叛国?”
“你!”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陈画赶忙出声,招呼守城兵。“大冰,这车上装得都是茶叶?”
“是,大人。”守城兵答。“那就放行吧。”陈画脸上重新笑起来。张扬听陈画这么一说,皱了眉头,又见陈画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让道。”虎扬人朝张扬投来惊异的目光。“我说让道!”张扬一呵。“你们这几天怎么跟老木头似的?缺打练了是不是!”底下虎扬弟子赶紧散开一条通路。商队领头朝陈画行了一礼,又朝张扬行了一礼,领着商队扬鞭策马向北而去。
陈画松了口气,招呼守城兵头大冰向他细说:“你们放心。那武二近些日子不会再贪走你们的饷银。”“真的?”兵士们一脸难以置信。
“这么说吧,他以权谋私也得有权在手,我新官上任他不会不收敛。不然让我捉到把柄革去官职,别说没了权势,就他这日日喝酒寻乐,他那些存银能让他家七口人支撑多少时日?”陈画语重心长。兵士们低头沉思片刻,不知谁说了一句想吃家里人带的玉米面。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跑他们呀?”张扬入城后向那群虎扬弟兄交代了任务就解散了队伍,一个人揪着陈东篱不放。陈画这时候正在澶州市井,一家位于城道小巷相交口,八面走风的茶摊喝茶。东南西北都有捕快在巡逻走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能捉到小偷强盗,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奸商骗子卷铺而逃。“哎,我说话呢!”张扬见陈画心不在焉,拍桌怒问。
“你这时候进城想做什么?”陈画注意力被张扬拍回来,却也没回答张扬的质问。
“找军粮啊。”张扬眨巴她的大眼睛。陈画差点被一口茶呛到,嘴角上扬:“你打算怎么找?那姓胡的可都说了已经卖出手了。”
“要是真卖出去了,你在城门设卡做什么?”张扬抱肘得意道。陈画点头拱手表示张大小姐机智过人,看破了我陈某的小算盘,了不起了不起。张大小姐被陈画一恭维,哄得开心了什么话都开始往外说:“你听我细细分析啊……”
“好,我听你说。”陈画本来阴霾的心情被张扬带得愉悦起来。
“胡家现在要找下家,那能吃下这么大一堆粮草的下家都有谁呢?”张扬有板有眼开始分析起来。陈东篱喝一口茶全当听戏顺着她说。
“第一,城内富绅。”说到这里,张扬猛地拍了拍陈东篱的肩膀,差点把陈东篱手中茶碗里的茶拍落出去。“你小子挺机灵的,提前就把城给我封好了。不错不错,这样一来他们就跑不出去了。一家家查就是了。”陈东篱实在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多谢张少将夸奖。”
“第二就是我们虎扬。你笑什么啊?”张扬看着陈东篱突然笑出声来。“我这是自己呛到了。”陈东篱不停在那儿装咳嗽。
“第三,就是燕山上那货山贼。”张扬说到这儿,陈画正了神色。“若是今日一无所获,那就是藏在他们那儿。也好办,带一队弟兄,把他们剿了就是。”
“可要我配合你做些什么?”陈画放下茶碗,喜笑颜开。
张扬说得嘴干,也叫了一碗茶,仰头就喝,一饮而尽拍下茶碗道:“这些事儿你都不用帮忙的。只要记得如果有个姓高的都尉来请你喝茶,你装病不见就好了。”
“和我一起调来的高怀仁高将军?”陈画猜到张扬打的什么算盘了。
“对对对,就是他。”张扬拍掌应和。
“好。”陈东篱摇了摇碗里剩下的茶,应了一声。两边的人这是正巧都来回话。虎扬的人匆匆跑到张扬身边,耳语了报了声无所收获。临走时打量了陈东篱好一会儿。书童也从市井里回来:“公子,找到了。”两人见彼此都收了网,相视一笑,起身告别。张扬牵着马往城外走时,身边几个见到陈东篱的虎扬同门都被其他人围起来问。一众军爷军娘团成小组悄悄议论:“长得还不错,就是文弱了点。”“看他新上任的手段,不像昏官啊。”“总是一副和气样,难保他私下里是什么人。”“应该不差吧……听高将军那边的哥们说,这陈东篱是殿试一甲,本来要被户部尚书的女儿抢去的。”“什么是殿试一甲啊?”“你们在议论什么啊?”还没问到答案,张扬就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和蔼”的笑容。陈东篱往州府走,书童跟在后面嚼嘴巴:“老爷平时偏袒二公子也就算了。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这和大家闺秀也差太远了。什么破亲事啊……”“听雨……你以前可不是好丹非素的人啊。”陈画听到这儿停住脚步,用质问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伴他左右十余年的小书童。
另一边,当陈东篱在北门设卡时,陆寻带着人正打算封锁留芳园。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见府内传来叫喊声。一众人见大事不妙,撞门而入。门庭影壁下已经躺了两个园丁。身上可见一条长而深的血口。陆寒竹附身触其颈部,已经没了脉搏。就在此时,院内小楼二层传来激烈碰撞声,有一女声大呼救命。“快!”陆寻一声令下,一众捕头官吏直冲二层。刺客见势不妙,跃出和合窗外,投入园间湖水之中。这湖与城中河水连通。那贼人顺着水路逃了出去。女子长松一口气,行了个礼满脸堆笑向着诸位官爷道了谢。扭身要走,挤到门框擦到了腰间那块玉牌。“等等。”陆寻一眼认出了这块玉牌。女子被拦立马一憷。
“你是这园子里的人?”陆寻拉着她的手不放叫女子很为难。“是。”女子点了点头。
“做什么活的?”陆寻像盯着猎物一样注视着女子。“下人……”女子被盯得心虚。陆寻一把将她腰间的玉牌抢了过来,提着质问:“一个下人买得起这么贵的玉佩?”
“……老爷赏的……”女子见状不妙,拿出哭腔装起柔弱委屈来。
“你家老爷是谁?”陆寻不吃这套。“胡老爷,胡庭松。”
“这里可是老知州梁知季的宅子。”陆寻抓住破绽。
“怎么可能?那胡家少爷天天夜夜来这里见他的相好,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女子瞥了一嘴,表示不信。“你如何证明?”陆寻听到这儿觉得事情确有蹊跷。
女子一下甩开陆寻捏着她那只手,从一个锁芯早脱落的箱子里拿出一条秀着鸳鸯的精致手绢:“他们定情物还藏在这儿呢。”
“谁和谁的定情物?”陆寻曾在公堂上见过这条手绢。
“哎,我说你这官爷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姑娘被陆寻问恼了,双手反差腰季撇嘴不屑道。“胡瑶恭和安梨的呀。”
“那你是怎么打开这带锁的箱子的?”陆寻说着眼神示意四周的官吏把姑娘围起来。
“我!……”话问到这里,姑娘才明白过来。想要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告诉你吧。”陆寻将玉牌侧面亮给那姑娘,上面刻着“赠舍弟东篱”五字。“这是块男子佩戴的腰牌。”话音刚落,官吏便要把那贼姑娘捉了起来。那姑娘一脚蹬地,一下跃起想要故技重施,从和合窗翻窗而出。不想刚一脚踏上窗沿,那姓陆的幽幽一句:“武当……?”把她的魂一下勾住。姑娘回头一看,才发现陆寻不但顺走了自己身上那块玉佩,连腰间的暗器袋子一并给顺了去,此刻正打量着暗器袋子,端详着上头绣着的武当山色。到底谁是官谁是贼啊?此物对这姑娘甚是重要,几乎就是防身立命的家伙事。姑娘只好放弃逃跑的念头,束手就擒。
陆寒竹勘察现场,有所收获。重新回到州府,准备再检一遍尸身,正巧遇上有脚夫说有封书信要交送给陈画,就替他先接了过来,还以为是陈家催他亲事的书信,脸上笑得那个得意,早早准备要看一出好戏,没成想一看落款:武当楚云景。
陈画刚踏进州府衙门的门槛,陆寻就找上了他:“东篱,你猜的果真没错。这歌姬死得的确很蹊跷。”
“你说就是。”陈东篱行事匆匆,直往里屋走去。
“安姑娘致命伤在于吼下切迹,那道切痕宽约五寸,屏风木厚却只有两寸。而现场找有一面和合窗,窗户被人摘走了。我测了测窗沿约莫有五寸宽。尸体指尖墨色洗去以后,发现指甲指尖藏有木屑,和那窗沿木材一致。还有,有证人说这庄园实际上是胡瑶恭那小子为了私会安梨修的,老知州不过是强拉来的保人。现场发现了与那姓胡的当日在堂上所用一模一样的手绢。”陆寻便贴上跟前开始滔滔不绝。陈画嗯了几声,开始翻起州衙里的账本。
“最后一件事。”陆寻敲了敲陈画的桌子。陈画抬眼瞥了眼陆寒竹。“上次偷你包裹的贼人被我抓着了。”说罢把陈画那块玉亮了出来。“哦。”陈画并没有多理睬他,把账本翻了一页。
“啧,你这人怎么连句谢谢也没有啊。”陆寻见陈画这样的反应十分不满。
“这对于你断案神手陆大人不是信手捏来之事么?”陈画见陆寻不开心了,说了句好话。这才让陆寻再展笑颜:“那贼还在牢里关着呢,怎么发落随你——还有,武当给你写信了。”陆寻递上信件忙着去写案卷文综。陈东篱接过陆寻递来的书信,刚把信封拆开,调出一根鸳鸯尾,随后露出一张黄纸,上头朱砂赤红开头勒令二字飘逸洒脱,隐约能扔出和合两字。看得陈东篱摸不着头脑,再往信封里探,才把信纸抽出来。没想到是一首打油诗:
与子勤同游西子湖遥寄东篱
千里孤山天垂暮,幸邀武曲同游湖,遥望太阴犯贪狼,赠君河莲化祸福。
东篱看着这诗,又看楚云景赠与自己所谓“荷莲”,一头雾水只好笑着摇头。还没从这武当小掌门满口紫微斗数,天命玄妙里绕出来,书童来报说高怀仁来请自己喝茶。
“就说我病了。”东篱把掉在地上的鸳鸯尾捡起,作为书签夹到账本之中,信守与张扬的诺言。“他说这次来不是和你说媒的,说有要事商量。”书童补充道。陈画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出去迎高将军入了堂。结果这一邀,姓高的用一道前线消息半诱拐半威胁地把陈东篱一路从州府骗到了虎扬校场。
虎扬校场男儿舞枪,女儿赛马,英姿飒爽。主帐旁,榕树下,摆着一桌酒食,桌旁围坐着三人。
“高伯伯。”陈画耐着性子开了口。“你到底带了什么要紧的消息,一定要到虎扬校场告诉我。”张扬见陈画与高怀仁一同前来,也没好脸色,撇嘴抱肘沉默不语。两人都约莫猜到了高怀仁要说什么,而我们这位好长辈就是不开口,故意叫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哎,我不是嫌一份消息要解释两遍费劲么。”高怀仁笑着缓和尴尬的气氛。“扬儿啊,这位是……”
“陈画,澶州知州。”张扬说罢扭过身子侧坐。
“东篱啊,这位是……”
“张扬,虎扬掌门。”陈画说罢背过身去。
“你们俩原来已经认识了。”高怀仁并不知道两人之前发生的故事,正惊喜。陈东篱见高怀仁还要继续儿女私情的话题,朝张扬呲了一嘴。张扬瞪了陈画一眼,没理会重新扭过头去。陈画只好将计就计:“所以高伯伯这次是来替我俩……”陈东篱话没说完,张扬终于明白刚才陈东篱呲那一嘴是何深意,连忙插嘴:“高叔叔,你要说什么就快说!真要延误军机了可不好!”
“要是圣上怪责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陈东篱应声附和。在两人合攻催促之下,高怀仁只好先把消息告知两人,再另做打算给两人说媒。“瀛洲丢了。”
张扬一听便生起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张口就道:“这么打,不丢才怪呢!”陈画听罢,叹了一口气,想起方才楚云景所赠之诗首句——千里孤山天垂暮。
“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高怀仁刚开口。张扬一反刚才回避的态度走到陈画面前:“幽州,保州,定州,瀛洲,一败再败,一溃千里。你作为天子门生对此有何见教?”
“我看张少将心里像是憋着话?”陈东篱看张扬面露嗔色。
张扬听陈东篱话里意思是让自己放开说,点头称是,深吸一口气:“是憋着!憋得心里都快着火了!不争不打不反抗,妙啊,太妙了!拱手就把四座州城送给辽人!我想问问是哪个谏官给皇帝老儿提的?本姑娘要是在场当场手刃这通辽的奸细!”
“对啊,没事啊。反正都城远着呢。他们打下来一座城,我们就丢掉一座城嘛。就算哪天打到开封,还可以南迁!只要没有打到他的眼前脚下床铺底下,家国就不算失守,天下就还是他的天下!”
“张扬!”高怀仁刚要呵斥住张扬这番妄言,被陈东篱伸手拦住,摇头示意不要多嘴让张扬说完。
“他知不知道燕云十六州对于大宋来讲意味着什么?此后辽人入宋一马平川,如入无人之境!他为什么不把宫墙拆了卖给辽人当乐器?为什么不把御林军裁撤了反正都只是持枪骑马吆喝卖艺!为什么不直接把那把金殿龙椅……”
“张扬!”高怀仁再让张扬说下去就要出大事了。“我今天找你们到这儿来不是为了谈这事的。”
“你们不是谏官么?不是帝王辅宰,天子门生么?我就想知道,你们离他这么近,为什么也不说话!”张扬心里的火彻底被点了起来,此时此刻谁也不能让这丫头停下来。张扬冲着陈画高声质问。她很早就想问个明白,却一直因为很多原因没有问出口。所谓谏官,就是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身侧,防止他决判偏移铸成大错的人,而他们此刻却对此三缄其口不闻不问,更甚者顺着他的心思说着割地放弃迁都南逃的胡言乱语。
张扬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面对那昏弱的老知州没有问出口,面对前来献媚讨好的视察官员没有问出口,为什么面对陈画,她如此无所顾忌。也许从心底里她觉得这个人不会抓她的把柄,也许和这个人说不是对牛弹琴,也许是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期许。那日公堂上,这个人所展现的品质与那些懦夫都不相同,也许这个看似文弱的掉书袋真就明白何谓国士无双。
“张少将之问,句句锥心。”陈东篱听完张扬这憋了许久的怒火,如是评价。张扬也把心里话说出来大半,心情平缓了许多。
“我也有几句话,想问张少将。”陈东篱见张扬脸色好转,深吸一口气。高怀仁见两个小辈就战事议论不休,自己完全插不进去嘴。“你问。”张扬是个爽快人。
“若是打,张少将又想怎么个打法?”陈东篱开口。
“自然是他辽狼敢来多少人,我等就杀他多少人!辽狼要敢拿我们一座城,我们就拿他们三座城!去打,去拼,去诱,去追!只要不缩在城里像个缩头乌龟,怎么打不好?”张扬兴致起来了。陈画听罢笑着点头:“那若是辽狼今天拔掉你一座城,你要打回来他就跑,明天再来拔。有便宜占就打,打不过就跑,等你累了再打。我等本就少良马,缺精铁。再加之这粮道上还不知道吸着多少苍蝇,真的打起仗来能和他们耗上几天?”
“我听你这话意思,也是不想打?”可惜张扬没把陈画的话听进去。
“张少将……”陈画准备进一步和她说说道理,那妮子大手一挥:“什么也别说了,反正我也没打算指望你。你只要给本姑娘发一张通关文牒,让我能调兵去贝州就是。”
“我若不呢?”陈画依然满脸笑意,眼神却伶俐起来。张扬听到此话,瞪圆了眼睛,就算贪生怕死也不会在这里阻挠她:“为什么!就要国破家亡了!我又没有让你去!我自己去你也要管!?”
“在张姑娘放下成见以前,我是不会同意的。”陈画说不通道理起身行礼就要走。张扬没想到这个陈画远比老知州,巡查官跟令她难以理解。感叹一声识人不明。“算了!早知道当时就该把你的就任文书一把火点了!”
“我提醒姑娘一句,私自调兵,可与谋反无异。”陈画回首冷言道。
“你觉得本姑娘怕造反嘛?”
“张扬!你闹上头了是不是!真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高怀仁看张扬这小姑娘真的有些疯魔了,一声呵斥让她坐下。“东篱……”
“高伯伯,这次难为你了。东篱告辞。”
高怀仁原本为了一庄亲事才设计让两人聚在一起,没成想倒叫两人吵了起来。
*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随笔,感谢大师在群里贴出的那张照片,脑洞爆发(。
*并不是想探讨些什么……如果看着像,可能是这两天《不朽》读多了(
————————————
细雨织出了帘幕。天际灰蒙,凉意更甚。
黑衣少女撑着油纸伞,同女性缓缓步于雨中。
她们的速度很慢。不时有行人与两人匆匆擦肩而过。
由于身高相近,少女不得不微微抬高了拿伞的手臂,又斜了斜,使女性远离那渗着冷凉的雨丝。
“不必在意我。”
女性静静说道,“我是‘九十九’,淋不着雨的。”
持伞的手动了动,随即更用力地握住了伞柄。少女抿了抿唇:“……嗯。”并没有将伞归正。
女性便也不再多提了。
细雨绵绵,穿过两人之间的沉默,不断跌落在地,不多时,在街沿汇聚成了极细的水流,自脚边淌过。木屐溅出了水花,水花又沾湿了白袜。少女没有在意,微垂着头。刘海掩去了她的眉眼。女性仍是如常,那些滴落伞面的雨声,直直穿透了她的身躯。
如此一看,二人便仿佛逆流而上,似要追本溯源般,缓缓走去。
——目的地是明确的。
细密的雨幕笼罩山林,那满眼苍翠亦被淋湿了,色泽沉淀了下去。
两人行了一礼,跨过山门。写着“增上寺”的白灯笼被护在檐下,目送着二人朝上走去。
“你其实不用陪我来的,真黑。”
少女看着脚下的石阶,忽然说道。
“嗯,”真黑应着,笑意温婉,“我担心凉子迷路。”
顿了顿,凉子低低问道:
“不会累么?”
“‘九十九’是不会累的。”
“也是。”
这对话并无什么实际意义,因而掉进水流里,便再也寻不见了。
寻不见,是好,还是不好呢?凉子怔怔地想。
这身黑衣还是崭新的,因为她极少参加葬礼。可她到了这样的年纪,周围的人免不了会比她先行。
彼时,少女静静地望着睡在棺椁里的人。棺椁也是崭新的,可棺椁里的人却不是了。那张青白的面孔刺得眼睛作疼。
她没有哭。将花束献上去时,她只是在想:亲朋好友都围着他,都寻着了他沉睡的身躯,这是寻见了吧?但内里的、大家所熟悉的他的灵魂却是早已消失了,这便是寻不见了吧?
好坏与否,寻得与否,仔细想来还真有些麻烦啊。
“你说,浅原师傅这时候在不在呢?”
她的眼里藏了三分叹息:“我唐突来找他,会不会扰到他了呢?”
“必须找到他才行么?”真黑的声音素来是静的、缓的。
凉子被问住了。双唇抿作一条线。她想了想,踌躇地答:“……也不是。”
真黑笑了笑,便没再继续了。
凉子也没有再提出新的问题。石阶绵延而上。少女瞧着湿了袜子、流经脚边的雨水。雨水浸润之下,灰白的石阶便柔软得似一匹绸缎。
奇怪的比喻。她心想。
半晌,两人站在了平整的地面。建筑物皆不如上次来时那般通透可见了,罩着薄雾,看不真切。那几棵古树倒仍在雨中伸展着光秃的枝杈,不言不语。
少女四处望了望,迎上了撑伞而来的小沙弥,便慌忙叫住,询问浅原一真的去向。小沙弥大抵是没料到这雨天也会有来客,惊了一惊。
“浅原法师好像刚离开。”
小沙弥忙收了惊诧,如此答道。
凉子笑了笑,谢过男孩儿,待到送走了他,才叹出声来。
“是挺不巧。”
“必须找到他才行么?”
“……也不是。”
真黑笑了,又道:“那就散散步吧。你看那儿的门,通出去,也许别有洞天。”
本来也没什么事,凉子便依了她。真黑所指的门在斜对面,是个低矮白墙砌出的拱门。
两人缓缓前行,穿过拱门,入眼即是拔地而起、直入天际的古木,肃然静立于小径两旁。
雨雾濛濛。曲径蜿蜒而下。两旁的林木愈是向前,就愈是影影绰绰,连那绿意也不甚真实了。
那把纸伞正缓缓行于雨里。
一派空濛之中,青年的袈裟也不似以往那般惹眼了。
金黄被雨洗得深了些,黑衣则稍浅了些。
身形是熟悉的,走路是熟悉的,凉子甚至一瞬想象过,若是她喊他的话,他回过头来,定会先向她行一礼,一如往常。
然而,那身影已是远了,远得少女听不见禅杖落地时铿锵的响声,远得她的呼唤穿不透这雨、这雾。
凉子张了张口,旋即作了罢。
她仅是静静地望着,望着浅原一真的背影渐行渐远,终究只剩豆粒大小,消失在了古林深处、小径尽头,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良久,她开口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没什么。”
她转头望向真黑:“走吧,回家了。”
伞面上落了些薄薄的光。少女眉眼里氲着的雾也散了。
真黑笑道:“好。”
更多的雨滴落下来了,自脚下湍湍而过,它们带走了“寻得见”的与“寻不见”的一切,将天地化为无声。
*待完善
序章
·blue,whale,soliloquize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6758/】
第一章
·あんていなせかいのものがたり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7564/】
·その瞳の中には何色なのかい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8979/】
第二章
(待补完)
第三章
·しらゆりはかれたとき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0857/】
·—silent—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1648/】
第四章
·果て無き残心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4141/】
·breath and life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6006/】
·泥沼の中に、燈火を追いかけ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4509/】
时间线串联
·Re:bron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3594/】
第一章_我所忏悔的
(渐渐迷茫的猎魔师)
不知道从哪天起,我的脑内一直有着一个问题,“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个为审判者大人效劳的猎魔师。
我姓克劳伦斯,名克瑞瑅,出生在D区的一个贫困家庭。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有一次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无意间翻出一样我小时候的衣服,于是我在藏在衣服里的一张小纸条上得知了我的身世。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的能力“创造者”觉醒了。当我真正的记忆开始时,我已身在A区的猎魔师训练营。10岁加入猎魔师部队,此刻我已经为审判者大人效劳了九年之久,却渐渐的对药物产生了抗性。自2317年以来,怪物的数量是越来越多,至于这些怪物是哪里来的呢?我们猎魔师也没办法知道。我们的任务仅仅只是猎杀它们。
“嘿克瑞瑅,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D区又出来搞事情了,真是搞不懂他们想干什么!”我的邻居雀经常使用这种尴尬的局面和我打招呼。我看了看任务板,叹了口气道:“别讲这些无用的新闻了啊。老大今天又派任务下来了,话说今天的数量还挺多的。啊对了,你是去清理一只在c区游荡的怪物呢,今天也要加油啊。”。雀朝我翻了个白眼就往他的别墅走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呢~’我嘀咕道。
一大群怪物们都在往A区的某一个点靠拢。“这真是有点反常呢”,作战开始了。对付这些杂碎,我都不用隐蔽,站在路中间的我双臂张开,此时我的周围出现了十门巨炮。一顿狂轰乱炸之后怪物的数量只剩下了一半。“啊下一回合就能结束这帮杂碎了!”十门巨炮的炮口再次亮起,又是一顿狂风乱炸。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耳边的风很不自然的呼啸着,下一秒,几只怪物就出现在了我的周围。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第二秒身边就出现了一个机器人。“R3!..哦我的天哪!”说完我便卧倒在地上,R3的手臂伸出细长的刀刃,瞬间砍杀那周围的四只怪物。“克瑞瑅你看你能不能小心点!看看周围!”好多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物都聚了过来。“好吧,我的锅”我低语道,下一刻,我和R3一个挥着剑一个提着炮冲向怪物群...
“话说R3啊你知道为什么最近怪物是越来越多了嘛~”回到猎魔师总部的路上,我一边伸懒腰一边问道。“不知道呢,我们机器人的使命就是服从“那位大人”。这种机密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克瑞瑅你想对“那位大人”做什么吗?” “审判者大人是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吾等鼠辈怎敢侵犯?”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竟然第一次感觉到“撒谎”这样的情感。‘果然是药效失灵了吗’我悄悄的想着。已经接近总部的一段路口,一辆汽车的行驶吸引了我的注意。起初还没什么,后来我注意到了车窗里面,政府的人!等等,里面怎么还有一个...这是一个贫民窟的女孩?!我望了一眼汽车驶去的方向,那...那不是“狗”的基地吗,怎么会?!我的内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愤怒”,手中渐渐冒出蓝光,但是不一会儿便消下去了。‘现在暴露就是在找死’
我并没有打算回到我的屋子,而是选择在B区的小公园里逛逛。也许是我蓝色的风衣太过显眼了,路人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朝我看过来。坐在一棵树下的我显得十分迷茫。“还是再信任老大一段时间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啊。”
日子还得过,一切,尽在审判者大人的计算之中
end
茉莉·埃文斯/茉莉·克劳尔
(Jasmine·Eavns)/(Jasmine·Clover)
格兰芬多五年级
英国人
法兰西斯的母亲,享年31岁,被法兰西斯的第二人格尤利娅杀死。
体质原因从小就很容易得病,总是用虚弱的笑容对应他人。因而受到父母的万般疼爱,没有受过什么苦痛。
不敢背负,习惯用疾病和笑容推卸责任,尽管心中有很多想法,表面上却总是装作和事佬,敷衍度日。
霍格沃茨毕业后立即嫁给了爱尔兰的没落贵族克劳尔家的当家,但却并未收获美好爱情。
梦想着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和恋人一起去周游世界,也很喜欢私奔戏码,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实现就过世了。
被安稳世界所拖累,平庸地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170cm/42kg/体格瘦弱
淡粉色长发+末端麻花辫/银色瞳孔
怕冷,习惯性穿厚大衣围长围巾/日常咳嗽
皮尔洛德斯·林利
Pirlourdes·Lee Lam
父母兄弟和莎乐美称其为“皮尔斯”
英国古老贵族成员,林利家族的大少爷,斯莱特林毕业生,沉迷魔药学,目前(1972年)在家中继续进行着自己的魔药研究
和同院的学妹莎乐美一起进行着有关于一种新型魔药Chaos的创造
和家族收养的仆人克罗特·林利(格兰芬多)关系不和
“虽然我喜欢你但我坚决不说就是要等你先说出口”的典范,然而最终只等来了一句“Avada Kedavra”
高傲,完美主义者,要求一切都井井有条,自以为抱负远大想得到世界的认可,到头来才发现希望的不过是一个人的肯定
称莎乐美为“路”(Lou),不知为什么走到最后联系最紧密的人竟然是莎乐美,与她存在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互相吸引又互相厌恶的情感
和克罗特之间的关系从单纯的好奇到轻蔑再到惊讶而沉沦,但表面滴水不漏,致使克罗特自始至终都认为其一直瞧不起自己
在克罗特死后异常痛苦,因此选择毁灭了自己的肉体,但将自己的双手和灵魂转移到按克罗特儿时形象所塑造的肉体之中,自称“药片少年”,热衷于出售痛苦
至今还对格兰芬多红心有余悸
制造出阿方索(复活后)、爱默瑞特和尤利娅(法兰西斯分离后)的人,被爱默瑞特称为“我家的老头子”,给予爱默瑞特“荷宾恩”这一姓氏的人
黑色中分长发/深红色瞳(生前)
181cm/偏瘦
↓
棕色短卷发/棕色瞳/鲨鱼齿/少年模样(复活后)
153cm/牛仔背带裤&大皮鞋
“如果死咒就是你所能给予我的所有东西,那么我就破例让你完成心愿吧。”
“我连心都没有,我怎么还能爱你?”
“……对不起。”
“但是,你也有错。”
时间轴→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5927/
可能会修改,也可能不会修改,随缘吧
【1968,12,24,21:17】
「致十年后的我」
十年之后,我就已经二十三岁,是个大人啦!不知道有没有比现在变得更聪明呢?
汤姆和雷克斯怎么样了?你还有每天去照顾他们带他们去散步吗?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大个头,你应该也知道的更多了吧?我现在还不敢和他们接触,希望你能替我做到这些。
虽然现在看来,要我参加考试然后毕业有些难以想象,不过你应该已经通过了吧?不会就这样一直被留级或是被赶出去吧?
你应该长得比我高很多了吧?要好好照顾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们,用自己学到的东西帮助更多的人。
我有好多好多事情希望你能帮我做,所以请你快点来到我身边吧!
【2020,07,25,07:44】
多多死了。
今早我和莎乐美一同去了医院,她躺在白色的医院床单上,嘴唇已经变紫,眼睛紧闭着,长长的金发湿淋淋地散在脑后。
服药自杀。
这就是我和莎乐美最终得到回复,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我们回了家,她坐在藤椅上对着白色的墙壁抽着烟。
科学进步伴随着的是越来越多离开了体系的巫师们放弃了他们的魔杖,我回头看着玄关摆放着的插花,那里头插着四只魔杖。
我的,莎乐美的,多多的,唐的。
大家一个接一个离开了这个家,像泡沫一样融化在了现代社会。人们不再需要那些繁复的魔咒,科技代替了很多日常需要的咒语,魔法在我们这一家人身上,逐渐显出没落破败的颓态。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能吞噬魔法的世界,同样将多多从我们身边带走了。她合上了眼睛,和大家追忆的旧日年华一同消逝了,最终只会留下她湿漉漉的发丝,她惨白的脸色,她无数心碎破裂的泪水,其余的东西,这个世界会替她、替我们消化。
我转头去看莎乐美,她也正好转头看向我,目光对视时我发现她眼中含泪。她将手上的烟头随意地丢掉,跨过茶几走到我面前。
“你知道吗,你已经死了。”
我看着她,看着她仿佛以为自己深藏不露,看着她想要欺瞒他人的样子,最终却被众人欺瞒。
我看着她,决定告诉她这个真相。
“皮尔洛德斯并没有给我施一忘皆空。”
她忽然抬头了,眼中折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我知道她一惯保养有加,但那个眼神告诉我,她是真的苍老了。
“所以你都……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那蓝色的眼眸忽然惨淡了,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莎乐美。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你和我一同在这里,你为什么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我看着她,看着她从惨淡转变为愤怒,一如曾经,恍然间几十年过去,她和我仍旧陷在这重重迷网之中无法脱身。
“这么多年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看着那双蓝色的瞳仁,旋即阖上了眼睛。
“为什么,是我呢?”
【2020,07,25,08:27】
火烧起来了。
我已经不想去思考这究竟是莎乐美有意造成还是无意为之了,我只感到火苗愈发壮大,火光在瞬间就舔上家中的墙壁,自“死去”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致命的威胁。
烟雾在屋中弥漫开来,呛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我看到莎乐美从房间出来了,手上还拿着那支我再熟悉不过的魔杖。
“Avada Kedavra!”
绿色的光芒从魔杖中射出,随后直直没入我的胸膛。看来这点上我犯了错误,不管多少年过去了,这些咒语永远都会存在在需要它的巫师的脑中。
但随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看到莎乐美尖叫着冲过火光,我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但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她没能实现她的愿望,我也没能到达我的明天。
接连的阿瓦达打在了我的身上,但对于已死之人而言,它已经不再有任何效力了。
火光中我最后一次看到莎乐美的脸庞,忽然想起生前那最后一个画面。
同样的哭喊同样的泪水,我看到她向我冲来跪在我身边,可我却不得不得合上眼睛。
在这最后,在这漫天的大火里,我突然绝望地发现,我爱她。
只是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爱情,最终都化成了这样的灰烬。
时间轴→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5927/
【1968,12,24,09:00】
「致十年后的我」
十年后,二十三岁的我,你好。
二十三岁的莎乐美,想必已经找到了喜欢做的事吧,也一定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或许还不会这么早地结婚,毕竟我讨厌白色的婚纱。
二十三岁的莎乐美,一定能随手就熬出福灵剂,那首《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也更加熟练了吧。
今年的圣诞愿望,应该也已经实现了吧?阿方索会开心吗?
P.S.照顾好巴皮缇斯特
【1978,03,28,07:33】
“我需要你的帮助。”
重复。
“皮尔洛德斯·林利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得了吧路,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你何必用那个名字来套住我,难道你希望我也称呼你莎乐美·荷宾恩小姐吗?”
把玩。
“说吧,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来低头请我帮忙?”
“我需要那支药剂。”
“路,你明明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谈判。
“让我试试,我不会失败的,我一定要让他回来。”
“路,你冷静些,路。你自己想想,你真的爱上他了吗?他真的值得你去爱吗?你真的要做这样的选择吗?”
“我很冷静,皮尔斯,我完全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把那东西给我,我一定要救活他。”
“救活?你明知道我们无法让任何一个人再次拥有生命。”
嗤笑。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不要后悔,给我我应得的报酬,我会亲自让他回答你身边的。”
迟疑。
“不过说真的,你真的爱上了他?他叫什么来着?阿方索?”
“阿方索·西比亚司。”
“阿方索·西比亚司,很好,很好,路,我要你记清楚了。”
强调。
“从今之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名叫阿方索·西比亚司的人了。”
缓冲。
“相对的,你会拥有这个无法再次经历生死、无法定义性质、完全混沌的存在。可是……算我对你温柔一次吧,我会给他施一忘皆空咒的。”
“你要什么报酬?”
“不急,路,报酬的事还不急,等成功之后再……”
“好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异心。
“他是因为克罗特才死的。”
“不是阿瓦达索命,他是受伤过重失血过多而死的。”
分裂。
“……你和我说这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道歉还是同情?”
“我觉得你应该引以为耻,这是你惹出的祸端。”
“那是他的选择!和我无关,请别把别人的错推到我的头上,荷宾恩小姐!”
“你当然觉得无关紧要,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你还得到了他的踪迹,可我呢?我找到阿方索的时候,他就那样躺在巷子里,任凭雨水把他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液给带走!”
恨意。
“无关紧要?呵,路,阿方索·西比亚司先生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沉默。
“下午我会带他来。”
“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隐瞒。
我已经决定了。
报酬就是——
你的恋情。
莎乐美·荷宾恩,若爱情这东西无法落在我的身上,那它也不该落在你身上。
因为我们,是那么地相似啊。
→莎乐美、阿方索线
人设: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8286/
Salome,would you…… (莎乐美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8501/
If we never met…… (阿方索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9609/
Set me free (莎乐美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5935/
How would be the endding going on? (阿方索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5936/
→皮尔洛德斯、克罗特线(待补)
→茉莉线(待补)
→法兰西斯、卡尔维诺线(待补)
因为可能阅读可能会有疑问所以把Q&A放到了前面,推荐看之前看一下会比较好><?
Q:开头出现的女人是?
A:秋叶的音乐老师……是家庭辅导的那种,是个比较重要的npc可能以后还会出现(大概
Q:秋叶给天海答复的时候为什么说的这么顺畅?不是对组织句子不太行吗?
A:秋叶前一晚都在想这个事情,第二天早上没出门也是因为这个,好好整理了一遍要说的话最后还自己写了一遍,所以应该是比较顺畅的……(或许
当然在这个时候脑子被激发了也说不定【【
Q:秋叶为什么要抱天海?
A:鼓励天海,因为秋叶是以行动代替言语的行动派(?)
Q:秋叶抱了天海之后怎么样了?
A:跑掉了【【
00.
电车的黄昏是最冷清的时段。
秋叶靠在自己放在旁边座位的吉他上,而吉他凭借着把手牢牢地卡在了那里。车轮经过道路与其磨蹭出的咔嚓声按着特定的频率持续在车厢中寂寞地游荡,途中经过的月台那稍旧的扩音器机械地重复着带走或带来乘客的信号,但就连那仅存的也许是人的声音也淹没在空寂中不再存留。
窗外的景色变化的时候开始稀稀拉拉地上来几个人,就连秋叶特意选择地靠近车尾的倒数第二个车厢也少有的迎来了乘客。
那女子看上去已近二十五左右的年纪,头发落到肩旁又被盘起,背着硕大的琴盒她穿过两横座位之间的过道,步伐干脆利落。当秋叶眯起眼想要阻隔有点过于刺眼的光线,他看见那个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似乎是非常刻意地,阳光在这时倏忽地减淡了。
落日斑驳,摇晃的光闪过车窗,拖长了车厢里一切事物的影子。女子在这一片纯粹的色彩中,手指放在不知何时拿出的吉他上面,轻快地弹唱起来。车厢里静得只剩下女子的声音在暖阳下回荡,周围笼罩于夕阳的余晖中模糊不清。
「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秋叶这样想到,不自觉地攥紧了那张在阳光下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的纸,眼神追随着她的动作直至电车止在了最终站不再前行。
自然,在那之后过了两天在家中看见母亲将她介绍给自己、说出那句“这就是你今后的老师了”,她微笑着点头算是默认——这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01.
日子在每天被课程和练习充满带来的忙碌中过去,秋叶坐在椅凳上拿下摆在书架边角的台历,笔尖落在被框起来的数字上顺着外轮划了一圈,把它放到身边装满物品的盒子里。但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拿出已新增了些许灰尘的台历,目光从标明四月的天数一直略到了五月,最后在方才圈出来的日子正下方停了下来。
「快一个月了吗……」
他将收起的笔尖重新弹了出来,于数字下面划出一道横。
距离组成搭档的公告第一次发出已经过了些许时日,学校中陆陆续续也出现组成搭档的两人开始活动。像是为了将这个号召进一步扩大,学校一方最近又决定尽快践行调整宿舍的条目——为使搭档交流方便,学校在近期会履行这个行动。
而今天,正是换宿舍的日子。
扛起几个摞起的满盈的纸箱,秋叶最后一次确定了房间里的物品都已捡齐,才选择转动已经握在手中的门把,拉开旧宿舍的门口走了出去。
走廊里相比早晨减去了百分之六十左右人,仍有百分之三十多的人正在搬着各自的行李来往,而剩下的差不多百分之十的人——估计和三分钟前的秋叶一样,或许还在收拾着自己的物品,或许刚刚完成没有打开房门罢了。
但秋叶并没有关心这些的时间,就像其他此刻和他正面相迎,又亦或是跟他向着相同方向前进的同学一样——撇开小部分杂七杂八的想法,起码有相当大一部分他认为都应该是相同的——便是避免与除自己外的人相撞、甚至是与支撑走廊的柱子相撞的这件事情。他偏过身子给正迎面而来的同学让出左边的道路,这样想道。
下午的阳光是缺失明媚又不灿烂的,稀薄地铺在有点过于单调大理石地板上。可惜那仅仅只是为其增色了几分,大理石地面还是单调的很——即使是在这个时段因为没有正午那炽热的天气而相对舒服,也无法弥补这种似有似无的感觉。灰尘在空气中灵活地行走,如同活跃的精灵扇动着翅膀飞行,身后的灵翼不住地抖动着,它们也在这浅淡的白光下颤动着。
「灰尘,啊、灰尘。」他看着眼前暴露在光束下细小的微粒,尽量轻轻搁下盛着早已凉透的水的杯子,但仍扰乱了他们原先的行动轨迹,就像是那天晚上琴盖掉下使得灰尘震起一般。他又想起那之后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打了个喷嚏,便擅自把这两个本身似乎完全没有联系的问题连在了一起。「那天打喷嚏,会是因为灰尘过敏吗?」
他这么思考着,却被一声喷嚏声打断了思绪。于是他偏过脸去——因为搬东西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的外面,少女微微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嘴,减缓了因为灰尘引起的喷嚏声。
“天海?”
“秋叶同学……”秋叶口中名字的主人也转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往上拢了拢“抱歉,刚刚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秋叶视线落在天海怀中抱着的纸箱上,合上了桌面摊开的书籍,起身快走几步双手扶住已经有点倾斜的物品。
“我来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当天海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秋叶就已经从她手中接过那堆重物,即使这个动作可能用抢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地——带着点不由分说的意味。
在几番试图拿回的尝试后,天海最后还是放弃了推脱秋叶的帮助,站在门口看着对方将纸箱搬进房间,双手不自觉地背到了背后,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朝着对方露出了笑容。
“那就麻烦秋叶同学了。”
在二十岁那年夏天的某个下午,时钟有些年份的指针还差一格就跳到6的上方,秋叶的手刚刚离开已经放下的箱子,他看见天海头发侧边被夕阳照得发亮,整个人像要和那天极其灿烂的黄昏融为一体。
「夕阳原来是金色的啊。」
秋叶第一次这么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02.
五月下旬的天气朝着夏日的特点逼近,全天炎热的同时水气也开始肆无忌惮。秋叶最终还是放弃了出汗就容易黏在背上、令他怪不舒服的长衫,花了一段相当可观的时间,从衣柜深处翻出许久没穿的运动服。
虽说运动服也是长袖,但相比衬衫来讲未免还是透气不少。他可不想在今天垂钓的时候还没钓到鱼就被活活闷死。他认为着,目光又游离于有点散乱的桌面上。
「还是收拾一下比较好。」将随意摊开的书本和铺开的曲谱一一摞好安整地摆放到一边,把笔盖好塞进了笔袋,秋叶拾起昨晚被落在了桌上的那串钥匙,塞进了口袋里。
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扭开了门把,认为前面将会出现一片绿色的时候却被人影挡住了视线。
“天海?”
他面对着站在跟前的天海,天海的视线往从他口袋不小心露出的毛毡钥匙扣看去,他想着对方是不是比较在意,但天海已经收回了视线,眼眸随即弯起。
“今天的鱼就拜托你们了哦。”
便当盒被递了过来,却是用着平时没听过的略微上扬的语气。
「那是她……」
秋叶接过天海手中的便当盒礼貌地道谢,发现她小幅度地缩了缩肩膀——像是在强迫自己做了什么讨厌的事情一样。他看着她准备离开而头还没完全转过去,犹豫了一下,最后张开口——
“天海。”
叫住了她。
“不用勉强自己。”
说出这话的同时,手也像是要安慰对方一般抚在了深亚麻色的头发上,秋叶微微勾起嘴角,尽量使自己露出比较柔和的表情。天海也转过来看了一眼,很快再次别过头去。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看到天海那双如同雨过的天空空明澄澈的蓝色眼瞳的时候,分明地加速了跳动。
03.
夕阳最盛的时候是刺目的,刺痛了秋叶的双眼。
他听到天海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她抢先登上阶梯的最高端,一点没有留下让秋叶说话的空余。
“我可以,现在回绝那份的申请吗?”
依然是金色的阳光,依然由夕阳投下,依然照亮了天海侧边的头发,却像过度曝光的照片模糊不清。
他面朝着天海的方向,手探出然后顿了一会,指尖微微收拢,但他很快重新将手放在了身体两侧。
“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秋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这样的话说了出来。
然后他以目前最快的组织句子的能力,话音刚落就补上一句,相当擅自地回避着如果他再不快点天海就可能吐出的话语。
“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如同去时一般沉默无言,直到了房门才相互之间轻轻道了声晚安就各自进了门,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秋叶背靠着房门的木板,随即关上灯扎入床上将头埋在枕头中,脸被垂下的刘海遮住掩盖了神色。
手机屏幕的光亮在关了灯的房间里格外明亮,成为漆黑的空间中唯一的光点,但却像黑夜的大海上若隐若现灯塔的明灯,捉摸不定。通讯录的页面被上下来回拨动了很久,却又按下返回键点开最近通话的页面,手指放在“天海 万结”的名字上方停留了许久,迟迟没有按下。
——“我可以,现在回绝那份成为搭档的请求吗?”
「不可以」
那时候脑袋里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明明是这个,到了嘴边又化作虚无——他明白这是相当自私的想法,可是仍不被阻止地冒出这样的念头。
还有……
手刚刚伸出停在半空又放下,树林的大片阴影和天海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加深了地上人形轮廓的灰色。不知何时涌上一种冲动,淹没在那时的思绪中不见了踪影。
「那时候,我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秋叶把手机放到枕边,双手插入头发盯着天花板,一会儿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忽然坐起,反复编辑着一段三十左右的文字,最后看着“收件人:天海 万结”猛地摁下发送键。
〖明天下午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单独和我出去一下吗?有些事情要找你〗
半晌,被锁起黑下去的屏幕重新亮起,而那上面显示的是来自天海万结的短信。
〖好〗
一如那个晚上从少女口中吐出的意为答应的字眼。
04.
第二天秋叶在房间一直待到了下午才离开——准确点来说,虽然中间有几次由于口渴拿杯水或者稍微有点饿吃点东西,但真正意义上出门,还是在外面蝉鸣初响,一切安宁的时候。
十四点二十九分,距离一天的一半刚过去两个小时又二十九分钟,秋叶直接忽略了往后的秒数,然后在最细长的时针“滴答”又一次走到12的时候踏出了自己所处合宿的大门。
公园的下午还没有完全苏醒,只有树叶被风拂动发出的窸窣声和远处个别人谈论的嘈杂声。
和天海约定的时间是十五点。
他独自一人走在昨天的那段楼梯,最后停在了阶梯的顶层,就像昨天的天海一样看着太阳在树影中消失——只不过一个是夕阳,另一个是白日罢了。
秋叶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盯着那个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叶同学?”
过了不是很长也并不是很短的时间后,下面传来了天海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身体。
“啊……我在。”
树林的小径很长,秋叶和天海并肩走着,选择在离合宿较远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打破树林的寂静,依旧无言。
天海将身子往前移了移,未扎起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从脸颊边滑落。
“秋叶同学……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先……”
“来给你答复。”
秋叶略微抬起了头,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关于昨天那句话的……答复。”
“回答是,不可以。”
“诶……?”
“我明白这个想法很自私,可是作为搭档,我不能把你丢下不管。”
“天海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并不知道,也许以后我也可能不会知道,但我唯一明白的是,我眼前的天海,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成为了我搭档的人。”
“搭档,是指两个人因为某些相同的目的联合或紧密联系而组成一对。组成一对是为什么?是为了分担在这道路上所经受的困难。既然成为了搭档,那么说明我们已经有了共同承受的理由,不管是在完成校庆作品上的困难还是天海遇到的困难还好,我都会竭尽我所能帮助去解决它。”
“所以,请不要说拖后腿这样的话。”
“这是我——秋叶岚,作为天海万结搭档的答复。”
夕阳洒下的光落在天海的脸上,也照在了已经起身的秋叶的头发上,蓝色和金色混在一起,最后交融成新的色彩收在少女的眼瞳中。
“然后还有一件事情。”
秋叶站在天海的身前伏下身去,下颚搭在对方的肩头,双臂绕到天海的背后把她圈在怀里。
他抱住了天海。
后记:
终于赶在禁网前一天写完【【
首先因为三次的事情拖了这么久,相当抱歉!!!(土下座)
写得比较赶语言比较粗糙,剧情没也有经过商量擅自放飞ry,如果ooc人物的话,一句老话:请大力揍我打死也没问题【】
擅自猜测了有误请叫我修改!!!
来不及约互动,下一次再......然而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ry
请等我中考回来填坑!!!!!!
0.序章
(开放时间:2/5—2/19
由于序章性质,暂时不开放地图。
地图将于第一章时开放。
请各位在序章时,带上有关于地点的描写。)
Part.1 某一处
“喀拉——”
似乎像是什么零件开始缓缓运作起来的声音。
“喀拉——喀喀——喀拉”
并且这个声音有着逐渐频繁起来的趋势。
——检索开始
——检索完毕
——一件吻合
——体格合适
——灵格合适
——血统合适
——人格合适
——魔力合适
——开始由于凭依对人格进行暂时封印以及英灵的灵格插入(install)
——获得原人格的同意
(“……?等等啊!?喂——??……”
好像有什么声音。
但还是先继续工作吧。)
——开始素体的别领域保存(back up)
——灵格插入(install)完毕。开始灵格及体格的适合作业。
(“所以说!……”)
——开始赋予职阶特殊能力(skill)
——开始插入全英灵的情报以及现年代为止的必要情报
——别领域保存(back up)完毕
——职阶特殊能力(skill)赋予完毕。技能“圣人”……选择领导力提升一级。
——必要情报插入完毕
——适合作业完毕
——全工程结束
——servant职阶、ruler。现界完毕。
Ruler从柔软的沙发中挣扎着爬了起来。所谓“附身”一般的召唤,真是少见到不行……唯一一个有所耳闻的例子大概也就是【 】所返回的记录。
然而。
(亨利·托勒斯)
Ruler皱了皱眉,心中默念出了这副身躯主人的名字。暗自想着这名字真是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不如改成哈利啊……”默念着、ruler抬起了头。
“嘛……”虽说是圣杯战争也好,被赋予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未来”的知识也好,但这些知识绝对不会适用于现在这个情况——
手中所接触到的正是女性丰腴而又温暖的胸部,并且它的主人正有着与ruler更加“亲密”的意向。
(亨利·托勒斯——!)
——本来就脾气不好的ruler,彻底地陷入了无以复加的地狱。
◇
与此同时,黑方的统领,十九岁便登顶的少女阿本德罗特这方——
冬季的圣马洛难以展现她作为海滨城市的绝美风采,只剩下卷着寒风的丝丝冷意。集结完毕的七位御主分布在根据地内部,慎密地为即将到来的激战而策划着。
-----------------------------------------------------------
序章内容:
(对全体)
请在序章时间内,完成对英灵的召唤,并准备向目的地进发。
(对黑方)
请在序章时间内,完成对根据地历史、来源、及某些细节的叙述。
-----------------------------------------------------------
地点设定说明:
依据F/A,圣杯大战的地点是由黑方决定,也是黑方的根据地。本次企划也依然沿袭了这个设定,地点交付于黑方决定,所以黑方自然会在地形方面有更大的优势。同样的,黑方需要解释如何将圣杯安置于此,并且(考虑到现实中的地形、人文、历史、特点等因素)需要有一定的合理性。
1
神无月柚叶起的特别早。
理由是,他今天一定要把课逃掉。
每周六固定的补课他已经经受了一个假期,尽管每次上课维尔加都变着花样地哄他,但是当他得知开学之后仍然要继续上课的时候,他的内心原地爆炸了。
他已经用了几周摸清了维尔加什么时候来,然后到今天,时机成熟了。
柚叶飞快的换好衣服,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2
这个城市有一个休闲娱乐区,通常想要买什么东西的话都可以在这里买到,也是神无月柚叶平时最喜欢一个人偷偷跑来的地方,家里人不是很经常带他外出,就算是普通的购物也都是有专人负责。
所以,今天能有一天的时间在这里玩,柚叶感觉特别兴奋。
于是他直接奔向了街上的巧克力店。
于是他和正在结账的维尔加碰上了。
3
神无月柚叶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的维尔加,正在一点一点的品味着这家咖啡店里的芝士蛋糕。尽管柚叶的面前也摆着一小块黑森林蛋糕,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想碰。
毕竟他的逃课行为,就在刚刚,被自己老师抓了个正着。
柚叶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心里已经乱成麻了,然而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他大概能想到自己被拎回去之后家人的反应,但是在此之前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还维持着。
“柚叶——你是知道今天不上课的对吗?”维尔加开口了。
柚叶惊奇的抬头,今天不上课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从哪听说过,他的回答已经完全展现在了脸上,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他怀疑这是维尔加刚刚编出来的谎话,但是他宁可相信这是真的。
“嘛,既然在不上课的时候也这么巧合地遇到了,不如在这里好好的玩一玩?”维尔加这么问道,似乎是想把假话成真的。
柚叶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下周就要好好上课了哦?答应我,好吗?”
由于惯性点头的动作没停下来,柚叶突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4
神无月柚叶选择了电玩中心。
虽然“好好的玩一玩”这句话确实是维尔加提出来的,但是柚叶完全没有想到他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了。逛街的时候老师在旁边,作为一个不太听话的学生,柚叶浑身难受。
所以他选择了吵闹嘈杂的电玩中心,按照他对维尔加的观察和判断,这个文静的老师应该是比较讨厌这种地方——这样他说不定就不会跟进来了。
果然,维尔加的脸上稍稍露出了一点难堪的表情,柚叶心里一阵喜悦,
“那进去吧?”难堪的表情马上转为了一贯的微笑。
计划失败,神无月柚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表情。
5
“柚叶?”
“柚叶……?”
“想要吗?”维尔加拍了拍这个正在走神的学生,柚叶浑身一抖,回到了现实。
“谁,谁要啊!”柚叶转头喊道,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晕,“那,那种小孩子的玩具我,我可不要……”
说完神无月柚叶就跑远了,隐没在游戏厅的人群中,留下维尔加一个人呆在原地,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柚叶盯着看的东西,是身边抓娃娃机里小恐龙造型的毛绒玩偶。
维尔加去前台换了一大把游戏币——他没有多少玩游戏厅的经验,所以现在姑且只能靠着数量取胜。
6
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左右,神无月柚叶突然感到了没趣。
今天的游戏厅有很多放假组团来的大学生,比较热门的设施都被占领了。一直想玩的跳舞机被一群女大学生包围着,中间正在跳舞的是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柚叶玩了几个相对冷门的项目,然后就回到了门口打算离开,这么久没有看到维尔加,柚叶猜想他大概已经走了,心中一阵爽快之后又隐隐感到了一点寂寞。
门口有两个人在捣鼓着什么机器,其中一个似乎是这个游戏厅的老板,另一个人的脸被挡在机器后面,柚叶走上前想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啊——好,给你,拿出来了,诶呀,你投进去的成本已经足够买四五个了啊。”
“非常感谢!”一个熟悉的声音,柚叶心里一惊。
“嗯?柚叶你出来了吗?”维尔加爽朗地笑了,捋了一下挡住了视线的头发,“来,这个给你——”
小恐龙玩偶被塞到了柚叶手里。
在这之后,柚叶没有松手,一直抱着它逛到了晚上。
7
“呐?”
咔嚓一声,映着街景的双人自拍照存在了维尔加的手机上。
“我说啊……”神无月柚叶转向维尔加,表情突然有一点沉重。
片刻沉默之后,柚叶突然把手里抱了一天的玩偶塞到了维尔加怀里。
“你!你帮我拿着哦?因为我们家肯定不让放这种东西……”
柚叶抬头面对稍微有点吃惊的维尔加,又突然笑了一声,像个很满足的小孩子那样。
“那,再见了!”
没有说别的,柚叶向着家的方向跑走了,维尔加冲着背影挥了挥手。
plus
他梦到了一阵金色的光芒,然后,他所居住的这个城市被夷平了。
到处都是废墟,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他却没有丝毫伤感,反而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这里一个人都不存在,开阔的视线让他心情很好。
从教堂的座位上醒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看来自己在听弥撒的时候睡着了,下雨天空气阴冷,他的身上盖了一件外套。
外套的主人还在弹奏管风琴,似乎是修好了。
是很动听的声音,他这么想。
-2317第一章-
监察日记
D-1
月黑风高夜,似乎所有D区劳累了一整天的人都在家睡着了。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电脑上拔出手机数据线,把手机和武器放入口袋,戴好了蓝黑色的帽子和灰色的围脖,喃喃低语道:“成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十来分钟后,男人穿过了一条条安静而黑暗的小巷,出现在一座信号发射基站塔围墙外。这是一块高地上的建筑,也大概是D区修建得最“漂亮”的地方了,不过也因为这里的人们都没有很强的能力,只有几个AI机器人“狗”守卫在这。印着政府防卫标识的圆形围墙高过一人的头,围墙上面闪着红光的机械摄像头静悄悄而又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个画面却像打了马赛克一样解析不到任何信息,男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面轻触,摄像头的红光暗淡下去了。围墙内的机器警觉起来,意识到,将有事情发生了。突然,门边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机器人看到脚边滚来了一个豆大的东西,立刻转身开火将它轰的连渣都不剩,却不料,背后挥来特殊的带电甩棍将他们在发出“clear”的信号前敲碎装甲击倒在地,男人偷走他们的CPU,连上手机,直接获得了进入程序解析的密码,当他开始黑入基站时,一个履带车型的战斗机器发现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对他用重机枪开火,那男人也倒不是个二流货色,见状便开始使用他的能力,他看到了清晰的弹道,没等那机器再次瞄准,男人已经躲过子弹绕到机器身后用手拔掉了那机器的摄像头,听到枪声的又一个机器闻风而来,男人就地缩着身子躲到一个箱子后面,等到那机器走过来时一抬手勾住那机器的勃颈,用枪在它脑袋上连开三枪,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男人拿出手机,手机突然亮起一面白光,照出了男人模糊的轮廓,似乎也做完了什么事似的,飞快地往回跑,跑着还不忘安了几下手机。
突然男人像撞到了什么似的,脖子一紧,被一只手抓起来摔倒了地上,手机也掉落了。男人被摔的脑袋发昏,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听到了一段机械音:“看来你今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男人匆忙在地上滚开,抬头定睛一看,发现了一个从圆形围墙后面走来的近战型机器人,它上身躯体强壮,双腿和脖子细长。那个AI似乎比其它机器人聪明,并没有直接去取那男人的性命,而看了一眼男人便向那手机走去。男人突然紧张起来,拔出手枪便对着那AI打了两枪,那AI的上身仅仅多了两个冒烟的枪孔,它又回过头来大步向男人走去,男人正准备瞄准它头部再开一枪,没想到枪没弹药了,他知道现在再换弹夹已经没有时间了,于是他抡圆了膀子把手枪向那AI一砸,也不管砸中AI没有,趁着它躲闪的空当,男人已经爬了起来,他站稳了脚后甩出甩棍,嘴里念叨着:“来吧”。那AI一过来就攥紧拳头朝男人头上猛地一拳,他歪头躲过,耳畔的头发都被迎面的气流吹动,第二拳直击男人的躯干,男人这一下没躲开,那一拳正打在心窝下方,他嗓子一甜,好像有什么汁液从体内渗出来,这一下也让他痛的弯腰,又一拳挥过来的时候,男人正气的窝火,忍着痛侧身抓住AI的手臂就要来敲它的头,AI用力向后一甩,想要挣脱他,他却咬紧牙关把那手臂抓得死死的,顺着手劲在空中趔趄落地,灵活的男人把AI的小臂关节反过来向它后背一扭,与大臂一折,既成一股“警察抓小偷”之势,上驱干庞大的AI顿时没了法子,左手动弹不得右手无法触及后背处的男人,AI的腿部失去了知觉,原来已经被甩棍敲碎了膝盖,同时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地。它在地上拖着厚重残废的身体挣扎着爬向手机,却又被敲碎了肩膀,最后它的摄像头突然花屏了,混乱的画面定格在了手机上面的几个字:“已经黑入授权”。男人没有直接摧毁它,而是取走了那AI的CPU,捡起来手机和枪,怕中途又遇上如此吃力的对手,捂着肚子就开跑了。
关于无糖:
是一个小恶魔,有点点高冷,脾气不好,但是对妹妹特别温柔【是以前的时候】平时挺乖巧不会惹是生非,但是捉弄爸爸就特别拿手×喜欢吃各种甜食)
无糖是单亲家庭,只有爸爸,爸爸每天当爹又当妈照顾孩子的吃喝住行,超级温柔,经常被两个熊孩子捉弄,两个宝贝女儿就是生命的全部。
无糖的妹妹叫糖丝儿,一个喜欢吃电灯泡技能是十万伏特的熊孩子,两姐妹的童年是非常美好的,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超级无敌亲密,黏在一起的时候扯都扯不开×糖丝儿是大吃货,所以无糖经常把自己的饭也让给妹妹吃,虽然糖丝儿特别熊总是烧坏无糖的布娃娃,但因为是亲爱的妹妹所以没什么啦,无糖这样想。
直到有一天,爸爸生了次小病,两个孩子因为照顾爸爸的问题吵了起来,糖丝儿不小心用十万伏特【不是×】电伤了无糖的右眼,从此无糖的右眼几乎看不见东西,戴起了眼罩。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两姐妹的关系从亲密无间变得越来越糟糕,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以前:
“姐姐!你能不能做蛋糕给我吃啊!”
“好啊,但是不能像上次一样把电灯泡也放进去哦w”
现在:
“爸,我不要和那个更年期老太婆一起做蛋糕。”
“爸,那个屎孩子的嘴超臭的,我能打她么。”
“.........”
对于这件事爸爸一直很惭愧,两个宝贝女儿关系变成了这样真的超级心痛,总是试着让她们和好,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倒是在捉弄自己这件事上两个孩子的默契度快要爆表了....
虽然看上去两人现在的关系特别差,但其实在糖丝儿心里一直对弄伤姐姐这件事很惭愧,超级自责,没办法直视姐姐的眼罩。
只是因为性格问题,一直无法对姐姐说出那句“对不起。”
无糖的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大概没有人会更了解那个笨蛋妹妹了吧。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其实早就已经原谅糖丝儿了,但因为糖丝儿似乎从来没有感到抱歉的意思,所以也一直在和她相互赌气。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以前一样甜甜地叫她一声姐姐/妹妹呢.....
说到底都还是我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