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20问(大部分是一期立场,算是些懒得画的补丁)
因为八乙女是我一期画了人设纸就很想跑的皮,所以前前后后想了好多设定(?!)但时间精力篇幅有限一期的设定才跑了40%吧……这里先补个10%(……
【角色名稱/性別/年齡】
八乙女/男/谜
1‧角色的父母是誰?角色是否由他們撫養成人?如果不是的話是什麼原因?又是由誰撫養的?
母亲是一期花楼的上代花魁,同是女郎蜘蛛半妖。父亲是他母亲的客人,曾允诺给他母亲赎身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兑现,八乙女没见过他父亲,母亲也很少提及。
由母亲抚养成人,但母亲在八乙女十岁左右就病死了。
2‧角色有從小時候就是死黨的好友嗎?有兄弟姐妹嗎?他們現在在哪里?角色和他們還有聯繫嗎?還是已經分開了?
没有兄弟姐妹。好友的话,狐妖京子茶和国府方大人吧。和花街里的半妖同僚关系融洽,但和人类同僚总是气氛微妙。
变成妖异隐居秘境后就有意无意避而不见以前的熟人,也没再联系。在对方角度里八乙女是失踪状态。
3‧角色的童年是什?樣的?平靜寧和還是動蕩不安深受創傷? !
啊这个我还真参考各种作品详细想过……(你
在母亲的庇护下童年还是挺平和的。但母亲死后就一个小男生如何在花街生存几乎只有给花楼做苦役或成妓两条路。因为面容不错(?)而且养个保安对花楼来说不划算,所以自然而然当成妓来培养,不过在女人堆里长大就是没什么男子气概呃……
4‧角色有什麼欽佩的偶像嗎?如果有,是什麼樣的?
如果有的话大概是花魁吧。二期木有了。
5‧在這個故事開始之前,角色是幹什麼的?是誰訓練了角色學會現在在做的工作?
游女。等级应该是格子女郎,但因为对蛮横的客人总是沉不住气,等级有下降趋势。花楼妈妈桑一手训练(。
6‧角色的道德觀和宗教信仰是什麼樣的?為了維護他的信仰,他會做出多大的努力?是誰或什麼事情教會了角色接受這種道德觀念和信仰?
信仰倒没什么道德信仰…… 但非要说的话,和很多游女不同,他会相信有真命天子这种东西吧,其实应该说如果不令自己相信这种希望的话,要怎么让一个本来赎身希望就渺茫的男半妖在这里活下去呢。
二期背景的话基本就没什么信仰了。
7‧角色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愛好或者體格特徵嗎?旁人一般對此有何反應?
喜欢华丽丽的东西,体格算纤细的,因为女郎蜘蛛的霍尔蒙和吃不饱(……)
反应:娘娘腔(……………………
8‧別的角色對你的角色的態度如何?從你的角色的觀點來看,他們為何會有這種反應?
一期来说结合感觉比较真实的作品参考,男妓的地位应该不高,托女郎蜘蛛的颜值做到格子已经不错了。客人大多应该不算绅士或有特殊爱好的人吧(……)
二期除了和霞走得比较近,在其他妖异眼中应该是不怎么搭理人的高冷蜘蛛(……
9‧角色能殺人嗎?他/她為什麼會做出殺戮的行為?他/她有什麼敵人嗎?角色能殺他們嗎?
能。敌人是人造半妖hhh 因为半私心地响应了天狐的号召。在妖异眼中人造半妖和人类都是蝼蚁般的存在,捏死蚂蚁会有什么感情吗。(你)另外说一下人设纸上说的屡屡错杀普通半妖其实不是FFF(……),八乙女对相恋的人类半妖会有恻隐之心的,但如果和人造半妖事件有关联的话无论冤不冤真还是假都宁杀错无放过(……
10‧現在角色的人際關係如何?他/她有什麼親密的朋友嗎?有仇敵嗎?如果有的話是誰?原因是什麼?
就和霞走得比较密了,和对方是亦母亦友的依赖关系。没有特别针对谁的仇敌,但因为十六原的死,还是有点怨恨军队,所以也是这么反感人造半妖的原因之一。
11‧角色在精神心理上有麻煩嗎?有什麼恐懼症的物件嗎?如果有的話是什麼?是什麼原因?
怕火,生理性的……
但二期比起一期已经不会见火就乱跳了(……
12‧角色平常是怎麼對待別人的?他/她容易相信別人嗎?還是特別不容易相信別人?
一期来说平时是能做你大哥也能做你大姐的潇洒派,眼光差,对他好点就信你了。
二期就冷漠两个字(。)因为用霞的妖力屏蔽了自己很多感情,所以看起来冷冰冰的。
13‧角色看起來是什麼樣子?他/她有什麼傷疤或是紋身嗎?如果有的話是什麼原因?
看起来不男不女(XXXXX)考虑到女郎蜘蛛本来已经开了个性别挂hhh所以就合理地女颜起来(XXXX
左眼下游蝴蝶刺青,背后有蜘蛛印记。
二期会发现蜘蛛印记上有烧伤痕迹,和一期不好的回忆有关。【这个梗已经画出来了→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264/】
14‧角色的日常生活是什麼樣的?如果這種規律的生活被不同的原因打斷了他會有什麼不同的反應?
日常生活是上班接客,与其说打断不如说其实哪个游女不想脱离这种生活,但一方面担心出了花街难以生存二觉得希望渺茫。
二期就……妖异谜一般的生活。。不过虽然是女郎蜘蛛妖异却不会怎么为了饱腹而伤普通人。在秘境的时候会像鱼在水里,基本不会消耗妖力。但在人界为了维持人类形态或者变成其他形态都会消耗妖力,妖力耗尽需要遵循女郎蜘蛛的习性,吃食人脑汲取精气活命。
15‧角色曾經歷過這個世界上的什麼重大事件嗎?他/她的經歷對角色有何影響?
一期来说是终章的合魂法案吧,这么说来一期的八乙女并没有和朱明合魂,不算有影响吧。为什么不合魂一是反正不能生(……),二维持着女郎蜘蛛的血脉(?)好看啊!!(靠
二期大概是人造半妖事件然后就是正剧了ry
16‧角色有任何聲名狼藉或是名聲顯赫的祖先嗎?他/她做了什麼?當人們知道了角色有這樣的祖先後他們會有何反應?角色的行為是為了提升這種聲譽,降低聲譽,還是忽視之?
呃没有特别的哪个人,但女郎蜘蛛本来就是传说中靠妖媚男人取人性命的妖怪所以给人印象也是个狐媚不祥的角色吧(…………)角色觉得心塞(。
17‧角色的理想或者說人生目標是什麼?
一期是和温柔的客人谈场短暂的恋爱
二期没有目标,其实他活着只是个空壳了(后妈……
18‧他/她是怎樣追尋目標的?故事中描述的冒險經歷對完成這種夢想有何作用?
目标同上题,基本正剧就是围绕这个目标没有跑题吧ry
19‧角色有過建立家庭的想法嗎?如果有的話,他/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侶是哪種類型的?
浪荡的射手座怎么会用家庭束缚自己呢!(XXXX)
理想的类型,,不得不说以基佬的审美应该是肌肉型有毛有男人味的兄贵呢(…………)
20‧角色考慮過他/她死亡的可能性嗎?他/她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有!后妈早就替他想过多种死法(靠北
啊不过还是要看官方主线如何走来决定w(微笑
不过以二期的精神状态其实不自觉中也选择着危险的战斗方式(一个人),有种寻死倾向吧。
327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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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男孩的影子坐在月亮下面,一长一短两把银亮的长枪横在他腿上,寒光在山上刀子似的微风里流着。
从背影就能看出他还并不很大,顶多高中毕业,甚至有点细弱的肩膀似乎随着风在抖,只是月光下那双黑眼睛却阴沉沉的,像是两块铅,里面的杀意比风还要冷。
男孩在等。
等他的仇敌。
1.
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让你事事顺利。
海晓风记不清谁说了这句话,总之他知道有这么句话,而且这句话对于他现在来说无比的现实。
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海晓晓还没回家,许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刚上初中新鲜学校的环境,都是这样。客厅里电视上有个胖男人在演示如何切出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萝卜片,他手下锅里的杏鲍菇吱吱的响着,被酱油一泡变成了红褐色。
抽油烟机轰轰响得他心烦,铁锅铲狠狠往锅里一杵,连着铲断了三五块切成扇形的蘑菇。
海晓风,男,十九岁,高中毕业,目前待业在家。
谁也想不到一个从上学就被老师夸优等生的男孩子能栽倒在高考这条绊马索前面,何况他考得并不差,完全可以上个不错的一类本科。
然后他落榜了,原因是志愿报得太高。
蘑菇片还在锅里被他随着心意翻来翻去,眼看就炒过劲了,他赶紧关火,借着余温收了下汁。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些蘑菇,被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裹着翻来覆去,然后被装盘端上饭桌,被人评赏试吃。
刚放下盘子,电话就响起来了。
“毛毛?”电话那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开口就叫海晓晓的乳名,好像忘了家里还有个兼职保姆的儿子。
“是我。妹妹还没回来,有事?”海晓风拿两个手指头拈着听筒,锅把儿上的油沾了他一手,他不想等下洗锅以后再拿着湿巾把电话擦一遍。
“晓风啊。”女人的声音明显失望起来,“你也不出去转转,每天都待在家里怎么行。”
“我不在家谁给晓晓做饭啊。”海晓风把话筒换到擦干净的左手,尝试把右手在那块已经被用过一次的湿巾上蹭干净,然而几道油印已经黏糊糊地抹在湿巾上,他忍不住开始皱眉头。
“你让她去你秦姨家吃啊,又不是不好吃……”
“晓晓那么挑的嘴你让她在秦姨家里吃……”海晓风几乎能想象出自己年近五十的老妈噘嘴的表情,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虽然她最近的照片真的不像个快到了知天命年纪的女人。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就觉得你应该出去走走,你又不是立志要当个超级宅男的。”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女人似乎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不是说好了我帮你申请大学,你过个空档年嘛。”
“你说的挺容易,我要是跑出去乱玩谁来照顾晓晓?”海晓风心想谁不想出去玩,任谁天天待在家里都得憋成神经病,说不定哪天就提上菜刀上街砍人去了。
“所以才让你把她送你秦姨家啊。”她声音含含糊糊的,大概正趴在床上吃夜宵,“秦姨家都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多放心,你徐叔叔是警察,你跟若霖也熟得很,他好像考了本地的大学,让他照顾着点晓晓不也好嘛,再说女儿大了总要自立……”
“停停停,当年你把我扔秦姨家也是跟我这么说的。”海晓风毫不留情打断自己娘亲的喋喋不休,把对面呜呜囔囔的抱怨堵在耳朵外面,“我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秦姨就那么顺着你呢,我跟晓晓都快成她家的孩子了。”
“没办法呀,你秦姨跟我关、系、好——”
这不是一句关系好就能解释的好吗我的亲娘哎。
海晓风正想回她句什么,门铃响了。
“门开着,推!”他扯着喉咙往玄关叫了一嗓子,转头问电话那边的女人:“晓晓回来了,要跟你家亲闺女说话不?”
“不说啦我要睡美容觉了!”女人声音里全是撒娇的鼻音,搞得海晓风背后一凉,“来乖儿子妈妈啵一个——”
麻花辫的小姑娘从玄关转进客厅,看见的是老哥把电话一脸嫌弃地拿得离自己半米远,手上还拎着块脏兮兮的湿巾。
“睡你的觉去吧!”他正冲电话这么喊。
“哥,跟女朋友吵架啦?”海晓晓笑成了一朵花儿。
“去去去洗手吃饭去,妈打的电话。”海晓风把已经响起忙音的电话扔回去,电视上的胖男人终于做完了他的豆腐锅贴,主持人带着一脸假惺惺的享受小口吃着盘子里金黄色的不明物体。
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让你事事顺利,即使你并不要求事事如意。
2.
最后海晓风还是带着海晓晓去了秦姨家——就是海晓风的发小徐若霖家。
徐家和海家住在一条街上,两个人从小学就认识了,那时候海晓晓才刚出生,而这两个熊孩子简直是街坊邻里闻声色变的风云双煞。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山里霸王,一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混世魔头,再加上母亲又是好友,两个人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经常是一路从街头破坏到巷尾,他们俩都没少因为这挨过打。不过越长大这两人倒是越安分,到初中毕业的时候已经成了那种顽童们最讨厌的“别人家孩子”,几年前还把他们当孙子一样骂的邻居们也只能感叹小伙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
然后他们像所有的学生一样,上完高中,考大学。
海晓风知道自己落榜了,而徐若霖到底上了哪里的学校,他也不知道。
他领着海晓晓站在徐家门口敲门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徐若霖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往他家打夺命连环call,好像不去会有什么要命的事,还专门强调让他把妹妹也一起带来。
可是门打开以后他只看见徐若霖笑嘻嘻的脸,嘴里还叼着一盒酸奶,一看就是奸计得逞的表情。
现在他只想胖揍这熊小子一通。
“我妈是不是给你妈打电话了?”他黑着张脸看徐若霖。
“是啊,还专门叮嘱我拿毛毛开刀你就屁颠屁颠的来了——”徐若霖一伸手把海晓风拉进了屋里,“别用那张要掐死人的脸看我嘛,来来来我妈做了猪扒……”
海晓风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贱脸有点牙根痒痒。
房间里飘着黑椒和芝士的香味,海晓晓进门就兔子一样蹿去了厨房偷吃,秦姨在柔声柔气地跟她说着什么,徐若霖坐在沙发扶手上把酸奶盒吸得吱吱作响,还跟着电视里又跳又唱的什么偶像组合晃着腿。
“你还迷着那个组合呢?”海晓风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只好从桌上抓了个苹果啃。
“不是原来那个了——现在喜欢这个。”徐若霖冲他晃了晃手机,一群红裙子的小姑娘在上面摆着经久不衰的V字手势,一个个都染着彩色的头发戴着美瞳,复古得不行。
他没话可说,只好笑笑。苹果汁水很足,啃着脆甜带劲,就是个头有点太大,如果是海晓晓大概得两只手抓着啃。
“落榜了?”徐若霖看着电视,冷不丁问了他一句。
一口苹果汁呛在嗓子里,海晓风咳嗽得喷了一地苹果块,徐若霖不声不响地,等他终于咳够了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他还在盯着电视,却明显没在注意电视上在唱什么,男孩有点飘忽的视线好像穿过了那堵墙。
“啊,是落榜了,怎么样?”嗓子还在发痒,海晓风心头无名火起,“我又不像你那样又聪明又帅,你也不用操心平时的生活,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有个妹妹要照顾,我落榜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还是说你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像你那样养尊处优才正常?”
他说得有点急,又被呛得咳嗽起来,手里的苹果骨碌碌滚到地上,在瓷砖上划了一道黏糊糊的水痕。
海晓风觉得自己陷入了一阵奇异的寂静,电视上的女孩在无声地唱歌,酸涩的味道呛在他鼻子喉咙里,厨房传来的窃窃私语也消失了,徐若霖似乎在拍着他的背,什么尖锐的声音钻头一样刺进他的耳膜,无法忽略的不适感逼得他发疯。
他觉得自己对于时间的流逝出现了错觉,总之当他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时那首歌的演唱还没结束,海晓晓咯咯笑着的声音仍然从厨房传来,苹果已经滚了老远,在那里微微打晃。
“要是还生气可以冲我再发顿火,我不在意。”徐若霖蹲在他旁边,一只手扶着他肩膀。
“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力气好像被抽空了,海晓风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挑高到二楼的吊顶上安着耀眼的水晶灯,晃得他想流泪。
“你再不发发火就被憋出毛病了。”
“不发火,发火有什么用,发火人家也不会录取我。”他把脸埋在膝盖里,觉得喉咙有块棉花堵着。
“那就打起精神来。”徐若霖的声音从他手臂外面传进来,闷闷的,“我妈听我说你要来,专门做了你以前最喜欢的芝士猪扒,切开能拉丝的那种。”
“现在不喜欢了……太腻。”
“那也得吃,我妈做了一下午,腻了喝水,柠檬水,刚泡的。”
“那是什么金子做的猪扒居然做了一下午……”海晓风忍不住笑了一声。
徐若霖伸手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下周晓晓学校不是去秋游一周么,咱们也去秋游。”
“秋游个什么劲,多大人了。”他头有点晕,感觉头上的灯光闪闪烁烁地不稳定着。
“带你去散心。”徐若霖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你哭了?”
“哭了你是我孙子。”他抹了一把脸,就算哭了也不能说哭了,不然会被他笑话一辈子。
最终战结束。
九龙三义会 翟子期获得最终胜利,因此将接手管理申城地区。
余下角色皆判定死亡。
申城黑事企划至此结束,感谢各位玩家。
Barrett. Schriner
Sister. Father
FWV-Alchemy 2630
Feb.17th, 2016
How is the Philosophers’ Stone related to the Hellenistic Divinity?
According to the definition provided by Malouin in The Encyclopedia of Diderot & d'Alembert Collaborative Translation Project, Alchemy is a chemistry of the sublet kind which is the explanation of an extraordinary phenomenon. It is a philosophical, and the proto-scientific tradition spread among ancient Eurasia and Africa. (Malouin, 248) Alchemy was developed rapidly during the age of the ancient Greece. Thus, it was difficult to separate the history of alchemy with Hellenistic culture. According to Hellenistic culture, there are three main purposes for studying alchemy: the first one is chrysopoeia, which means to turn elementary metals and elements to noble ones, such as gold and silver; the second one is creation of panaceas, which could heal all the illness in both physical level and mental level; the third one is elixir of immortality, which could make the human body and soul to reach the perfection. A famous antiquity called Philosopher’s Stone accomplishes all three purposes. (Ragai,76) As ancient Greek scholars used to explain the complicated idea by their religious stories, there are a lot of relations between Olympian gods, especially Hermes and his son Hermaphrodites.
Philosopher’s stone was also called the “Water Stone of the Wise”. It represented almost every essential value in the study of alchemy. The first critical usage of the Stone is the idea of transmutation and chrysopoeia. As Aristotle concluded that there are four fundamental qualities of all substances. They are hotness, coldness, dryness, and moistness. The Stone could easily turn some elements into others. For instance, it can make a cobble become a piece of gold. This usage also included some chemical changes such as decomposition reactions and combination reactions that the marvelous stone can separate one substance into two other substances, or combine two elements together into a new object. Secondly, the medical value of the Philosopher’s Stone is enormous. It can rejuvenate a person by improving all the weakness, no matter it is physical or spiritual. Surprisingly, it can disperse the death. Even the person has been dead; the stone can help him revive. Last but not least, alchemist used the Philosopher’s Stone to make the elixir. Many kings wanted to get the elixir because it can help them live an everlasting life.
In the Hellenistic culture, Hermes, the son of Zeus and the Pleiad Maia, the god of transitions, transformations and boundaries is also considered the god of magic, alchemy, and commerce. (Bain, 162) Therefore, Hermes was not only worshiped by travelers and merchants, but alchemists also chanted him for his talents and wisdom. According to the Gloria Mundi written by Elias Ashmole during the 17th century, Hermes “obtained the Knowledge of this Stone (the Philosopher’s Stone)” whereupon, “he gave over the use of all other stones, and therein only delighted.” Except for the recorded anecdote that Hermes taught human beings alchemy and gave them the Stone, Hermes’ story related to the idea of the Philosopher’s Stone. He is the messenger and guide among all the gods, and he is also one of only a few who could go through the Tartarus without getting hurt by monsters in the hell. He can bring back dead people’s souls, and give them the second lives. One of the most significant usages of the Philosopher’s Stone is that it can heal any illness as a panacea. The ownership of the Philosopher’s stone symbolized the power of Hermes to bring back souls to the earth again as the conductor of souls to the underworld. Besides, as the god of transition, the ability of chrysopoeia is also shown by the Philosopher’s Stone.
Except for Hermes, Hermaphrodites is another important god related to the Philosopher’s stone. Hermaphrodites is the son of Hermes and Aphrodite. He inherited the flawless and impeccable beauty, and ideal body from both of his parents. The most famous story about him is the one recorded in the fourth book of Ovid’s Metamorphoses: a love-struck water nymph named Salmacis attempts to seduce him. Though Hermaphrodites rejects her advances, she forcibly kissing and fondling him, and finally, she asked the gods to join them forever, and the God became a single creature fused both male and female parts. (DeVun, 193)
As when one grafts a twig on some tree,
He sees the branches grow one,
And with common life come to maturity,
So were these two bodies knit in close embrace;
They were no longer two, nor such as to be called, one, woman,
And one, man.
They seemed neither, and yet both. (Ovid, trans. Frank 4.375~79)
The story of Hermaphrodites and Salmacis did not only attract hundreds of admirers to create paintings, sculptures and literature works as their interpretations to this story but also fascinate alchemist to understand the term” both and neither”. They tried to explain the transition happened during the fusion of male and female by the theory of spontaneous generation, but they failed. Hence, they used alchemy to analysis the metamorphoses, and Hermaphrodites started to be considered as the Philosopher’s Stone because alchemists thought combining different gender is similar to combining different elements into new substances, which could be explained as it was both, but also neither of the original contents. Additionally, the body contained both male and female made it become a symbol of perfection——both masculinity and femininity, both objectivity and subjectivity, both rationality and emotionality, which implicit that the Philosopher’s Stone is an elixir of immortality and perfection. (DeVun, 196) Besides, the blood lineage also connects Hermaphrodites with his father, Hermes. The three primary purpose of the Philosopher’s Stone combines, and explain the supremacy of the stone in the field of alchemy. It was regarded as the “Holy Grail” for alchemists.
Consequently, the Philosopher’s Stone, the core of alchemy tightly relates to the Hellenistic divinity that those Olympian Gods has the ownership and the ability of the Stone. Furthermore, there are still a lot of questions around the topic: whether the fabulous stone occurred? Whether Hermes or Hermaphrodites created it with their power and presented it to human beings? Through more research of documents from that age, more details would be available.
Works Cited
Bain, S. K. The Most Dangerous Book in the World: 9/11 as Mass Ritual. N.p.: n.p., n.d. Print.
Clericuzio, Antonio. “«THE WHITE BEARD OF CHEMISTRY». ALCHEMY, PARACELSIANISM AND THE "PRISCA SAPIENTIA"”. Bruniana & Campanelliana 14.1 (2008): 107–116. Web...
DeVun, Leah. “The Jesus Hermaphrodite: Science and Sex Difference in Premodern Europe”.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Ideas 69.2 (2008): 193–218. Web...
"Hermes & Hermeticism - Ambrosia Society - AmbrosiaSociety.org." Hermes & Hermeticism - Ambrosia Society - AmbrosiaSociety.org. N.p., n.d. Web. 18 Feb. 2016.
Kelly, Edward. "Philosophers Stone, Alchemy - Crystalinks." Philosophers Stone, Alchemy - Crystalinks. N.p., n.d. Web. 18 Feb. 2016.
Malouin, Paul-Jacques. "Alchemy." The Encyclopedia of Diderot & d'Alembert Collaborative Translation Project. Translated by Lauren Yoder. Ann Arbor: Michigan Publishing, University of Michigan Library, 2003. Web. [fill in today's date in the form 18 Apr. 2009 and remove square brackets]. <http://hdl.handle.net/2027/spo.did2222.0000.057>. Trans. of "Alchimie," Encyclopédie ou Dictionnaire raisonné des sciences, des arts et des métiers, vol. 1. Paris, 1751.
Ovid, and Frank Justus Miller. Metamorphoses. London: William Heinemann, 1916. Print.
Ragai, Jehane, and ﺟﻴﻬﺎﻥ ﺭﺟﺎﺋﻲ. “The Philosopher's Stone: Alchemy and Chemistry / ﺣﺠﺮ ﺍﻟﻔﻼﺳﻔﺔ ﻓﻲ ﻛﻴﻤﻴﺎﺀ ﺍﻟﻌﺼﻮﺭ ﺍﻟﻮﺳﻄﻰ”. Alif: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oetics 12 (1992): 58–77. Web...
CH 8 Fantasia
1.
他在阿卡迪亚的山石之间长大,库勒涅山周边的妖精和萨提尔都知道这个喜爱拿着一把木弓四处奔跑的年轻人是神明的孩子。他和他伟大的父亲出身在同一个山洞之中,眉眼之间那股子活泼爱闹的气息像极了永远静不下来的赫尔墨斯。那美到难以用言语所表述的容貌来自于他那以妩媚著称的母亲,从他的一蹙一笑之间,就连从未见过阿佛洛狄忒的神明都能联想到他们是母子,因为除了艳绝天下的爱神,又有谁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希腊的神明向来喜欢美丽的人和事物,连带着他们所祝福的人类也崇尚着美丽。赫马佛洛狄忒斯身上融合着父亲和母亲双方的美,当他长成到十五岁之时,他已经夺目得让人移不开心神了。
“阿卡迪亚是我的故乡,我喜爱这里的风光,喜爱这里的人,喜爱这里的每一阵风,每一片青草和每一头牛羊,我熟悉库勒涅山的每一条小路和沿路的树木,”当年他背上了自己的箭筒和父亲赠予的木弓,对从小照养自己的宁芙说道,“但是我想出去走走,学着父神那样英勇杀敌,最后带着巨人的头颅和荣耀回到奥林匹斯山上。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神明的血,因此我要像个奥利匹斯的子嗣那样被人所崇敬,所膜拜。”
他离开了库勒涅山,告别流着眼泪的山间精灵和不舍的萨提尔们。双腿的力量继承了父亲的速度,它们插上了双翼,遥远和崎岖的山路从不是他的阻碍。少年的样貌吸引着乖巧的小动物们为他送来鲜美的果实以充饥,夜晚他在洒进了塞勒涅银灰的山洞里安稳地睡着。山泉为他而变得温柔,没有人来搅扰他片刻的宁静。
当他周游至哈利卡那索斯一带,他见到一片无比清澈的湖泊。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向往,他在这里停滞住了向前的脚步。却没发现对岸茂密的草丛中那双一直紧紧盯住自己的眼睛。
在草坪上与花朵玩耍的萨尔玛西斯钻入湖水中。她本是这个池子的主人,这片水域唯一的宁芙,少有路人的此处寂寞而冷清,偶有过路人却都匆匆离去。她循着声响找寻那个来到此处的人,却因为这一点迷失了心神。
她听见心脏在激烈跳动的声音,自湖水形成以来,她一直被困在此处无法离开,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震颤。灵魂在旋转着咆哮着,恨不得冲到少年身边与他融为一体。看那漂亮的卷发,看那灵动的双眼,萨尔玛西斯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将少年的身体看了个遍,深深刻印在脑海之中。
“俊美的少年啊,”她快速游到正准备进入水池的赫马佛洛狄忒斯跟前,“你一定是圣山上的住民吧,人类怎可能生得像你这般完美无瑕,你的灵魂简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将这昏暗的林子都给照亮了。来吧,触摸我的身体!亲吻我的身体!若你尚未成婚,我愿立刻嫁于你为妻;若你已经有了心尖上的至宝,虽然我嫉恨那女子到快要疯狂,但我依旧愿意作为情妇,同你缠在一块儿。”
“你想用怎样的布置来妆点我们度过新婚之夜的床榻?我想在帐幔缀上四季的花朵,让它们像繁星似的每晚在我的眼前闪耀。”风情万种的萨尔玛西斯将双手从湖水中抽出,紧紧地抓住少年那还称不上精壮的手臂,“我们将一同欢爱,亲爱的。如果你等不及的话,那在这里当然也可以……”
“不!”俊秀的少年哭叫出声,水中宁芙的热情并未让他感到高兴,反而倒是无尽的惊恐,“我不能答应你,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请放开我!”
第一次离开故乡的他尚未懂得情爱的滋味,手腕上那湿润的热度只能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羞耻。他试图甩开这束缚,却没想到看似柔弱无力的宁芙此刻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他白净的脸庞像是被月光所祝福,此刻泛上的红色又像是阳光照耀下成熟可口的美味果实。不只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用力的缘故,萨尔玛西斯看着却愈发喜爱。
“让我爱你吧,不相识的少年啊,”她哭哭哀求着,模样可怜得似沙漠中只为求得一口甘露的旅人,“若是不愿意娶我为妻,也请不要吝啬你甜美的吻。就算是蜻蜓点水的触碰,那都是众神之王对我的赐福。”
她的吻落在少年的指尖,继而转变为带有情色意味的舔吻吮咬,好像那就是众女神们青睐的金苹果。她媚眼如丝,抬头看向慌张懵懂的少年,顺着动作敞开自己的衣裙,毫无遮掩地露出优美丰腴的躯体。
赫马佛洛狄忒斯颤抖着甩开了手腕间的桎梏,揉着隐隐作痛的腕子,他向后倒退了几步,想从这里逃开,想从命运的戏弄中逃走。
“请你从这里离开,你这粗鲁无礼的宁芙!”他喘着粗气说到,短发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他拉扯着有些凌乱的希顿和素白的腰带,想要遮掩起上下起伏着的胸膛。萨尔玛西斯炙热的眼神和赤裸的欲望让他难以忍受,“我偶然经过这里,只是想要在这里沐浴而已。如果你不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那我自会从此处离去。”
说着他起身欲要捡起挂在树上的木弓和箭筒。宁芙见此状,慌忙地摆摆手,告诉对方会把这一汪湖水留给他一个人。她一边道着歉走远,直到消失在了泉水涌出的巨石之后。
站在岸边的少年等待了一会儿,见宁芙不再出现,便脱掉了身上的白袍,放在一边沾着露水的茂盛青草之上。还未完全长开的身体已经有着近乎完美的线条,每一丝每一毫都好像被精准测量而订制的。匀称而结实,不会显得太过壮实得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却又能让人被年轻人蓬勃的生命力和朝气所感染。
他迈步走进湖中,让自己身体的每一寸满满被湖水吞噬。清凉的泉让他冷静了下来,像是母亲浅浅清唱的曲子,好让他平复先前的慌乱。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虽然搅乱了他原本的好心情,但是看着岸边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漫开的花朵,放下戒备的赫马佛洛狄忒斯心情好了起来,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副美丽的名画。
殊不知在巨石后的那双眼中,阳光包裹着他漂亮精干的身躯,嘴角泛起的舒心笑容,微微有些眯起的双眼,那对长睫毛和刘海上悬挂着的水珠,和性感丰润的唇珠,甜美可爱的酒窝,这样的他有着神明才能拥有的美貌,他散发着奥林匹斯的高贵光彩,这样的他才配称得上是一幅完美的画作。
萨尔玛西斯的身体几乎要燃烧起来,面前祥和的一幕让她的欲念在脑海里翻滚着叫嚣着无法得到满足,她甚至无法像他指尖那只呆头呆脑的鸟儿那样接近他!她哀叹着,眼神无法从少年身上离开甚至一秒。宁芙深知自己被厌恶,但是她已经不在乎这一点,就算被恨之入骨,她也想将他永远留在身边,她咬着下唇,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臂,嘴里不断地冒出几不可闻的吟哦和低语。她想到了,能和少年在一起的方法,永远在一起的方法。
这是爱与美的女神所垂怜的孩子,这是魔术与欺骗的神明所偏爱的孩子,却也是被莫伊拉的诡计所捉弄至深的神明。
平静的湖面在无风吹过的情况下泛起了涟漪,闭眼享受的少年被惊扰了休憩的午后时光。刚想睁眼探明原因,就已经从背后被一具滚烫的身体所缠住。
“我想要你……”她不断地呓语着,在缠绵的亲吻之间留下自己的声音,用本应柔弱无力的双臂强硬地捆住挣扎着的少年,用修长的腿缠住少年的腰,用长长的尾巴将少年扑打起水花的双腿绑缚起来,不着寸缕地在他的身上反复磨蹭着。萨尔玛西斯哭喊着:“你是我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宁芙用唇舌抚弄着少年的身体,从细嫩的脖颈到精壮的背脊。她在白嫩的肩头和漂亮的蝴蝶骨上啃咬着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将试图逃上岸的神明又一次强行拽回水中。
“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我!!”赫马佛洛狄忒斯还未放弃的挣扎让她有些发狂了,甚至连清澈的眼睛都罩着红色的血丝,“为何就不能给我一点赏赐,年轻的神明!?”
“奥林匹斯的伟大灵魂啊,请你们在此见证!”她仰起头,想着天空大声地高喊着,“请让我们结合为一体,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者贫穷,身患重疾还是健康有力,连死亡都无法将我们分离!”
她将彼此的身体缠绕,相连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胸贴着胸,腹部贴着腹部。
“除非是扯碎我们的血肉,撕碎我们的身躯,从今之后无论什么都无法将我们再次分开!”
神明兑现了他们的诺言,在风波过后,重新归于沉寂的湖水中央站着一个沉默的少女。她有着绝世美艳的容貌,鲜艳欲滴的红唇,只一眼便可蛊惑人心的赤红色明眸。她有着无可挑剔的五官和皮肤,整齐的棕色长发的末端是青草般的绿色,它们柔顺地垂至水中,遮盖住少女光裸的背部。
她有着丰满的乳房,不盈一握的纤细柔软的腰肢,两条笔直的长腿支撑着她的身体,她的手臂酥若无骨,周身的皮肤像是琼脂一般嫩滑,双手如刚刚钻出泥土的嫩芽一般白皙。
赫马佛洛狄忒斯站在冰冷的湖水中央,低沉着头颅。她的脸上没有笑容,没有哭泣,只是单纯的没有表情。
“敬爱的父神,亲爱的母神,”她说着,声音像清澈的泉水流过一样悦耳动听,“若你们还爱着你们的孩子,请诅咒这泉水,请让所有沾过这罪恶之水的人蒙受神的诅咒,让他们品尝我现在这般钻心入骨的羞辱与痛苦!”
2.
圣杯战争进行到这一刻,第一次遇上真刀实枪,为了夺取他们性命而战的对手,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手执花冠杖的英灵吃力地挡下枪兵的一击,勉强的格挡将他的双臂震得麻木。
眼前的Lancer似乎急着要去做什么,甚至连半点犹豫和让步都没有就径直地攻击了过来。和对方一身牢固的盔甲相比,只是身着白袍的纳西塞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过战斗经验的从者。让这巨大的劣势雪上加霜的是身后的巴雷特以及猫依岚。人类的身躯极少有能够承受英灵一次攻击的,这两个人一定不属于那个少数的派别之内。
只是片刻的愣神,Lancer闪着银光的尖锐利器向着他的面前击来。纳西塞斯没有时间去说一句小心,没有时间去带走自己的御主,这一刻他选择了站在原地,以自己的身躯为墙为盾,替身后的爱侣当下Lancer的攻击。
洁白的希顿上绽开了血色的花朵,在巴雷特看来异常的刺眼。
“赫马佛洛狄忒斯,”她听见身后传来好友的呼唤声,看着来人暧昧的笑容,她用脚趾头算算都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不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哦,贴心的狄俄尼索斯,”她浅笑着向对方的方向走去,“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怎会有人总说你这般优雅的人是疯狂的酒神呢。”
“只有你的美貌配得上它,我可不愿浪费了难得的宝贝。”获得夸赞而高兴地挑起嘴角,宙斯的爱子为自己的好友佩戴上华美的金色项链后,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到,“那么今夜你可愿意带着它来到我的房间,我的床帐之间可还留着昨晚我们缱绻时,你甜美的气息和动听的声音。”
年轻的酒神轻咬着床伴的耳垂,换来对方一连串银铃般的轻笑,心里好像被几百几千只猫挠抓一般瘙痒难耐。
“我也不想拒绝你这番心意的,”她半侧过身看着对方,轻咬着下唇,眼底晕染着魅惑至极的笑意。棕发的美人抬手温柔地轻抚着对方的脸颊,“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向来有些急躁的酒神又被对方火上浇油般轻轻撩拨了心弦,耐心几乎已经见了底,“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赫马佛洛狄忒斯!母亲在急着找你呢,”一旁被忽视已久的厄洛斯接到妹妹的一个手势示意,打断了这场他早已看不下去的闹剧,“晚上据说有非常重要的婚礼,需要我们一同去加以祝福。”
“这样就没法陪你了,真的很抱歉。”她笑着后退几步,跟着同母异父的哥哥带着自己快速奔向阿佛洛狄特的宫殿,离去之前还不忘向着对方眨了眨眼睛,挥了挥手。而后装作丝毫没有身后对方砸碎东西的声音,扑扇着翅膀,戴着金项链一块儿走了。
“你……可真是长进了不少,”厄洛斯斟酌着选择了词句,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刚刚被母神接来奥林匹斯山的女孩,不确切来说,是“男孩”和“女孩”,小爱神在心中纠正着自己。举手投足之间青涩而懵懂无知的样子现在可是连一星半点都没有剩下,融入风俗环境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我的好孩子,你总算是来了!”阿佛洛狄特看到了少女的瞬间,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我找不到我那件紫色的袍子了,如果没有它我可绝对不愿走出我的寝宫一步。”
司掌爱与美的最高女神此刻像是任性的小女孩一般撒着娇说道,“可是一会儿的婚礼我又不去不行,宙斯那个臭老头说那个国王一直以来相当虔诚,因此一定得去让我给予祝福。我本不想去,可是雅典娜盯着啊,要是被她抓到了把柄,那又要和赫拉一块儿嘲笑我了。”
“母亲您先别着急,前一阵阿瑞斯送来了一件新的裘袄。芙罗拉了收集四季最美的鲜花,阿拉克涅用细密柔软的金线将它们聚集在一起,赫菲斯托斯打造了黄金的冠冕,这一切可都是为您而准备的。”她边说着边从侍女手中拿过衣裳,“您先去梳妆打扮,穿戴完毕之后我来为你编织一个新学到的发髻。就算没有紫袍和腰带,帕福斯女神的光芒依旧无人能掩盖。”
容貌之美源自于母亲,唇舌之间的能言善辩自然是她的父亲授予。厄洛斯看着同母异父的妹妹三言两语之间将愁眉不展的母神哄得心花怒放。赫马佛洛狄忒斯还摘下才戴上不久的项链,为母亲细心地绕上。
“啊!这个项链我好喜欢,快告诉我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嗯?”女神显然对项链喜爱不已。挂坠在锁骨之间,指向性地吸引人的目光向着下方美好而饱满的双乳。
“比起这个询问这个,美丽的西浦里斯,”少女笑语盈盈地说道,“既然这条项链更适合于你,那它就该回到真正适合它的主人身边。”
趁着女神去换衣服的时间里,她的子女坐在宫殿的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厄洛斯收起自己的翅膀,不解妹妹先前的行为:
“整个奥林匹斯山都知道狄俄尼索斯在追求你,否则你手中那个祭祀用的康塔罗斯酒杯又怎会在你的手中。现在你若是把项链唐突转赠给了母亲,你不怕让他没面子,那暴躁的酒神会冲着你发怒?”
赫马佛洛狄忒斯悠悠然转了个身,卧在柔软的垫子上,背后的衣襟松垮地散着,但她也毫不在意将这美景暴露在银月的照耀下。
“你有普绪克和赫多涅,你自然不会懂得我的心情。我亲爱的哥哥,手执神箭的小爱神,我可倒要问你,究竟什么是爱情。当狄俄尼索斯握住阿里阿德涅的手,说的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求爱的话语?这要我怎么相信他。”
“我并非不知道爱恋是何物,它不该是单纯为了繁殖而存在的感情,否则不死的神怎会渴求着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之物。这种感觉应该会能让心变得柔软,变得再也离不开对方。看看被你的金箭所刺中的可怜儿们,哪个不是变得这般疯狂。”
“萨福曾说过母神狡猾,我偶尔也觉得能操控爱恋的她玩弄起人心比你的父神更加可怕,赫马佛洛狄忒斯。”厄洛斯点着头应允到。
“我讨厌被欺骗,亲爱的哥哥,那让我想起冰冷的泉水和萨尔玛西斯可怕的眼神。她现在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这份可怕的爱恋让我对爱情充满了疑惑。如果这样的占有和伤害才能被称为恋爱,那我情愿像现在这般永远不去理解它,尽管我也算是爱神。”
女神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准备好了天鹅牵引的金辇,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上华美的宝座。当他们自月朗星稀的夜空中飞过,海豚们从海中高高跃起,水波漾出漂亮的白色弧线,欢腾着直到神明们从天上落到人间的新人面前。
“少女们,将你们自己打扮起来”
“现在,去他们门外彻夜唱歌”
“唱出你们的爱,歌唱新郎,为你们的新娘”
“她穿着紫色的裙裳”
“姑娘们,打扮器你们自己来,快去找那未婚的男子”
“要像你们一样的年轻”
“让我们都享有今夜的寂静”
“伴着琴音之鸟的歌吟”
屋外年轻的女傧们唱着欢送的颂歌,将她们年轻美丽的好友送入新房。阿佛洛狄特轻抚着新娘的脸颊,将她交托到银座上的赫拉手中。阿尔忒弥斯看着这交托的仪式,甩了甩她长长的银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马佛洛狄忒斯上前一步,将莳萝花编在新娘的发辫之中,司掌婚姻的爱神虽不懂情爱,却依旧祝福着这对夫妻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分离。
3.
被刺中的一瞬间,纳西塞斯并没有怎么挣扎。不如说他和Lancer的英灵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早就注定了这个结果。但是他还不能倒下,看着身后的御主,从未上过战场的英灵这样想着,勉强倚靠着神杖站直了身体。
“为何刚刚不躲开,暗杀者。”纳西塞斯听见枪兵这样说着,身体和衣料被穿透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血肉被割裂开来,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攥紧了手中冰凉的花冠杖,“如果你有心闪避的话,不至于伤得如此惨重。”
他没有回答lancer的话语,兀自通过神杖的力量唤出葡萄藤蔓纠缠住对手。
酒神的藤蔓能缠住提坦和巨人,能降服半神的英雄珀尔修斯,此刻对于孙策而言也是意外地难缠,但说到底也就是个拖延时间的招数而已。在长枪还未能划破所有阻碍之前,纳西塞斯将身后险些被重伤的御主带离了战场。
他背过身去,在未能让御主看到的情况下,右手的两只手指无比温柔地轻轻覆上自己赤红的左眼。
他将手指伸入眼眶之中,任由鲜血沿着手腕流淌。
“母神的紫袍是不是在你这里这里啊?”她笑嘻嘻地拍拍面前男子的肩膀,连帽子上的小翅膀都吓得颤了颤。
“我亲爱的孩子,为何要这样吓唬你的父亲!”他故作夸张地说,但是如同少年般调皮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能唬住人的,属于家长的威严。赫尔墨斯看着女儿似笑非笑的表情,轻轻嘟囔着些别人听不见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双蛇杖。
“算是你猜对了,聪明的赫马佛洛狄忒斯,我正在收集众神的宝物。”神明中的魔术师说道,“我想要聚集这些宝物上的魔力,来做出一件奇迹的至宝。”
“你明明只是想把他们的宝物偷来玩吧。”少女甩甩长发,言语间毫无对父亲的敬畏,倒像是在和一个同龄的好友说话。对于有着无限生命的神明来说本没有年龄差距的说法,奥林匹斯山也是个放松的地方,几乎没有神明会如此在意这样地位尊卑之事,更别提向来平易近人的神使了。
她看着父亲偷偷收集来的宝物,从宙斯象征地位的权杖,到勒托的双生子百发百中的一双弓箭,在海洋拥有绝对统治权的波塞冬的三叉戟,阿瑞斯战无不胜的大宝剑,到阿佛洛狄忒可迷惑众生万物的腰带及裘袄。
赫马佛洛狄忒斯有点乍舌于这可怕的收藏量,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躲避过众神的追杀的。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你就不用去管啦,只要你想,我当然也可以借给你玩的。”赫尔墨斯摆摆手,示意女儿不要将注意力放在这件明明很要命的事情上,“然后我问小狄俄借来了这个,再加上我可爱的蛇,”他说着展示了一下酒神的花冠杖和自己的双蛇杖,“最后便做出了这个。”
分割均匀的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温和的光芒,虽然棱角分明却没有给人一点儿有攻击性的感觉。赫马佛洛狄忒斯从父亲手中接过宝石,它散发着奇异的温热,让人爱不释手。
“它能点石成金,这样的效果我已经成功了好多次。更重要的是,它能够消去病痛的折磨,治愈一切的伤痕。”他无不骄傲地说着,“当然这对神来说没什么作用,对于人类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人类和神明是不一样的存在,这一点赫马佛洛狄忒斯知道得并不晚。他们不能随便给予别人祝福或者诅咒,没有可以动用的神力,无法预判自己的命运,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生老病死,每个民族,每个家庭都在通过这样的轮回新陈代谢着来将自己的故事所延续。
为了生存,他们互相扶持帮助,种出无比灿烂的文明;同样是为了生存,他们开始互相仇恨政治,战火的爆发吞噬着文明的硕果。奥林匹斯山的神明居高临下地观看着这样一次次轮回,人类的生命在他们看来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残存烛光,只一个响指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熄灭。
与神明所相对的人类,粗鄙而浅薄无知,他们只能通过代代相传的痕迹来探寻这个世界的原理;他们弱小而无力,事无巨细都要向神明叩首祈求,仿佛只是凭着他们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你何必为了人类而费尽心思,”年轻的神明皱眉示意自己的不解,“这岂不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
“你尽和你的母亲一个样子,”赫尔墨斯摇了摇头,“人类是多么有趣,他们一直在努力着提高,努力地追随神明的脚步,若不是潘多拉带去的盒子释放了如此之多的灾难,想必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艰难困苦。”
赫尔墨斯的心头浮起些歉意,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贪图一时的好玩,拒绝教会那女子人世间的所有语言,那么是不是这样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小狄俄有没有带你去看过酒神祭?”他看着不屑一顾的女儿,突然换了个话题问到。
“去玩过好多次了,怎么了么?”她有些不解。
“你有没有看过酒神祭时候的人类都是怎么表现的?”
“在我看来,不管是人类还是神明,还是那些山水树林间的宁芙们统统在这个时刻陷入了疯狂,”她斟酌了一下说道,“放纵着自己去享受,去被气氛感染。我上一次还是在醉倒的村夫之间发现狄俄尼索斯的。”
“因为人类在追赶着神明啊。哪怕只是一刻的放纵和享乐,那一刻的他们都在和神明所比肩的高度。亲爱的孩子,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类很有趣么?”
“有什么有趣的,这样也不过是神的玩具而已。”
“别这么说,神明其实也是离不开他们的存在的。”
父女两人的讨论并未使得其中的一个倒戈向对面那方,但是赫马佛洛狄忒斯还是收下了父亲给的宝物。她将宝石藏在身体里,从此之后那被后世称为“贤者之石”的珍宝再未离开他半步。
4.
“我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礼物能给你们了,但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我已经用它为你实现了你的心愿。”
如果没有看到从者腹部溢出的鲜血,巴雷特或许还能被他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所欺骗。
Assassin本就是弱小的职阶,在三骑士面前他们的力量根本不值得一提,本该占优的速度在以敏捷著称的Lancer面前也被苦苦压制。
他半侧着身子,笑容间依稀可以见到神明的风采,就连战败的时刻,奥林匹斯的爱子也不会褪去荣耀的光芒。
“别露出那幅哭丧着脸的表情,”他对金发的御主说着,为了耐住疼痛而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如果此刻巴雷特站在英灵的面前,就会发现她所看不到的那一面——白净的脸上布满了自眼眶而流出的鲜血,残破的左眼紧闭着。此时如果他睁开眼睛,眼眶里会是令人恐惧的黑暗。
巴雷特还以为手中的贤者之石上沾染的血液来自英灵腹部的创伤,急于想要用令咒为他进行治疗,却被英灵打断了。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赶紧回去看你的舅妈吧。”
“神明是不会死的,是不朽的,没必要担心我,如果我玩够了,那自然到了该要回家的时刻。倒是渺小的人类啊,那枪兵的一击足以将你们的生命在转瞬之间掐灭。”
“你还有你的未来,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御主通过眼前的泪水所看到的最后一眼,是英灵拉满弓弦的场景。他手中的银弓金箭曾被狩猎女神所祝福,这也是纳西塞斯拼上所有力量的最后一击了。
“我想这不会是我们最后的分别,我还会见到你的吧。”
“只要你想,我们在未来必然会再次相见。”
巴雷特点点头,握紧手中的红石,站起了身。她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不顾一切地向着远离战场的地方狂奔离去,生怕自己讲英灵牺牲生命而为自己换得的逃生机会白白浪费了。
远处战斗的纳西塞斯看到那个头也没有回的年轻人消失在自己只剩下一半的视野中,欣慰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现在到了神明报恩的时候了。”
奥林匹斯的时代是渐渐衰弱下来的。她看着其他依旧歌舞升平的神明们,他们似乎并不介意那些祷告的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轻。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圣山在渐渐地从人世间脱离开来。
“父神,”她呼唤着一旁的赫尔墨斯,想要得到解答,“我们被人类所忘记了么?我们不会再是神明了么?”
“我们要消失了么?”
“当然不会消失,”他放下手中的神杖。“神是睿智的,是伟大的,是不朽的。”
宙斯下达的指令越发少了,没有传令工作的神使整日无所事事,就连亡灵也不再胡乱闯去哈迪斯的国度。无聊的主神只好去阿卡迪亚的原野上偷走牧羊少年的羊群,然后惊扰它们四处逃散开来。
潘和山林女妖嬉戏打闹归来,看着父神留下的烂摊子——惊慌失措的羊群,和比羊群更加恐惧的牧羊人,骂骂咧咧地挠了挠自己的卷发,无可奈何地吹起手中的魔笛让一切归于原位。
阿佛洛狄忒依旧像从前那样忙着打扮,忙着和阿多尼斯谈恋爱。工作的减少不会让她有任何的情绪,相反只是负担的骤减罢了。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赫尔墨斯说自己找不到阿卡迪亚了,厚重的浓雾阻拦了他的去路,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她尚且疑惑着神的信使怎么可能丢失自己的目的地,这才发现甚至连狄俄尼索斯和赫斯提亚都回到了圣山之上。他们一同前去拜访众神之王,宫殿门口的伽倪墨得斯抱歉地向他们笑笑,告知了几日以来宙斯都在自己的寝宫休息。
她没有在这之后的记忆了。赫马佛洛狄忒斯像奥林匹斯的其他神明那样也进入了沉睡,没有尽头的时间只得依靠这样的方法来消耗。
再让我听一次吧,她不再厌烦那些不绝于耳的祈求,她想听到那些卑微的生命在命运的挣扎中发出的怒吼。
再让我看一次吧,她不再厌弃那些抛弃理性的祭典,她想看到那些弱小的生命在有限的年华里无数次妄图于神明比肩的小把戏。
明明只是无聊烦闷,自私愚蠢的下等存在,但是赫马佛洛狄忒斯却开始怀念起来。
奥林匹斯的众神在宁静中陷入沉睡,曾经的战争和阴谋在这一刻都被归为那泛黄发脆的书页上所被记录下的神话故事。人类把他们归结于自己的想象,归结于祖先愿望的寄托。那个美好的时代,那个神明曾经与人类共存的时代,现在已经被认为是传说,就像是童话那样不曾存在。只有极少数的人类还认为那些故事真实地在这篇丰饶的土地上刻下过自己的印记。
呼唤我吧,呼唤我吧,她在睡梦中默念着。
作为呼唤我的报偿,作为实现我的愿望的报偿,我也愿意用我的珍宝为了完成你的梦想。
她这样挂念着,祈祷着,镶嵌入眼眶中的冰冷钻石渐渐聚集起了温度,温暖了梦中的神明。
然后她开始听见远处传来的呼喊声,隐隐约约得有些听不真切。
她迫切地睁开双眼,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已经有千年没有听到过这样真切的呼喊,她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
我希望仄费罗斯能在此刻为我将那个人类捎带过来,我想知道现在的人间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赫马佛洛狄忒斯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可以将每个音节,每个词语,每句句字一点不差地复述下来: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身体内宝石的温度骤然升高,她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划下。如果此刻的自己留下了泪水,一定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眼眶里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红色钻石,神明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一边自欺欺人地说道。
“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啊!”
神明睁开了双眼,脚尖所触碰的草地像是回忆中那样的柔软,眼前为森林与碎石覆盖的这片土地她有千年未曾归来。尽管如此,她从未忘记过这里的每一棵树和每一道溪流。
“Arkadia(阿卡迪亚)……”她用最熟悉的语言呼喊出故乡的名字,唇齿之间残留着许久未曾流转的情愫,“我回来了,我的故乡。”
我再次如愿地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Fin
眼前的风景闪烁着变幻,忽明忽暗之间她头痛欲裂。散光的程度简直像是自己没有带眼镜,猫依岚面前撑起身子看着拿着红石的金发少女。
现在在巴雷特手里的就是被称为贤者之石的宝物,对于所有魔术师来说至尊无上的宝物。只要有了它,巴雷特的愿望不需要圣杯就能实现,更何况纳西塞斯转身之前告诉过他们,早已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的御主完成了愿望,这样说来的话——
“辛西娅舅妈,舅妈她是不是已经醒了?”金发的少女看着手中的如同人血般鲜红的石头,颤抖着声音问。
“是的,是的,”猫依岚笑着安慰道,心里却莫名地恐惧着,明明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为什么自己在害怕呢,为什么自己在颤抖呢,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呢。
她的全身心都陷入了思考,尽管剧烈的痛楚快要将她逼疯,心底的恐惧快要将她击退,但是她觉得只要抓住这一瞬间,自己奇怪的记忆和不祥的预感一定会得到合理的解释。
不知何时她坐在飞回安娜堡的航班上,越是临近目的地的医院她越是惴惴不安,心脏像是被捏住似的喘不过气来,一旁的巴雷特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般视而不见,没有往日里丝毫关切的影子,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红石,脸上可见的雀跃在岚看来已经到了有些瘆人的地步。
“还有最后一个赛季了,”她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我终于等到了,在最后的最后,在大学的最后,我终于能让她看到我捧起玫瑰碗的奖杯的样子。那都是她希望的,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我将成为狼獾们的骄傲,我将成为家族的荣耀!”
“她还能够看见我的未来,从小我被称为是天才开始,她就对我充满了希望。总有一天,我会登上顶端,我会让她看到我获得文斯.兰巴迪杯。”
“但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是希望看到她能看到这一切而已,”她又接着说,“如果荣耀是唯一能够唤醒奇迹的方法,那我愿意成为荣耀。”
巴雷特的语气越发急迫起来,在一旁匆匆赶路的少女听来像是充满了攻击性的质问,紧追着她想要听到答案。
“不要去,不要去辛西娅老师那里!”她哭喊着说道,但是飞机上像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她的呼唤,双脚和身体也不听从大脑的指令,自顾自地随着男朋友向目的地的医院跑去。
医院的门口格外冷清,医生护士对她熟视无睹,任由她攀登着那几乎看不见顶端的阴暗阶梯。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当她到达了记忆中老师所住的七楼,整个楼层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巴雷特,你在哪里!?”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呼唤着,除了不时发出“噼啪”声的灯光和闪烁着的惨白色,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福尔马林和消毒水夹杂的恶臭让她的呼吸更加困难,却未能成为此刻的绊脚石。
“炼金术和做人是同样的道理,等价交换是第一原则。也就是说,人不管做了什么,都是要偿还的。”
当她拉开病房移门的瞬间,这样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存在,但是那声音犹如耳畔低语的毒蛇,像是加之于东方少女的诅咒。
她想起来了,她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掀开空鳖的被褥,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已经干枯的尸骨。不知从何而来的秃鹫们涌入安静的病房内,就像是回忆一股脑地涌进她的脑海。
当她看着秃鹫啄食着尸体上残存的肉和骨血,才明白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
“猫依小姐,你醒了么?”
护士冷漠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惊醒的少女睁开了眼睛,眼前白色的天花板和镜子中映出的自己黑色的长发都在告诉自己:摩耳甫斯编织的礼物已经全部被收了回来,现在她要面对的,是一无所有和支离破碎的事实。
“是的,我醒了。”
TBC
注解:
1. 转折,后面还有一章结局就彻底完结啦;因为今年真的考据了很多,所以有很多想写的故事,这里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已经爆了字数OTZ,但是我的FW之旅也达成了万字的成就!可喜可贺!【并不是啦你这话唠】
2. 回忆的故事,我尽量将神话诗歌按照我的想法表述了出来,因为记载资料七零八落,除了最开始关于赫马佛洛狄忒斯和萨尔玛西斯的故事之外,很多东西都是结合考据资料的我自己的想象而已,请不要当真。神明的性格也都是我根据各位的传说而自己理解的,请不要当成正史,谢谢。
3. 什么童话?当然是格林先生的【私货time】
4. 策哥枪下死!做鬼也【自主规制】!!!!
CH 7 Pretend that you love me
1.
冬木的夜已深沉,晚星指引着一切回到原位,以覆盖去曙光所安排的一切。月光为大地披上勒托和阿斯特瑞亚一同制作的精巧睡衣,修普诺斯撒下草药所磨成的粉磨,催引大地上的人们进入梦乡。
猫依岚背着惯用的双肩包,上面的毛绒挂件随着江边的风而摇晃不止。一旁的纳西塞斯也漫不经心地在岸边散步,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至它所触及不到的黑暗之中。
“我从未透露过丝毫关于我的宝具的信息,”一旁英俊的英灵开口道,“更何况是看到康塔罗斯酒杯的人,恐怕也不一定会意识到它有什么作用。事实上,狄俄尼索斯第一次把它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也只是以为这是个普通的无底酒杯。那么,小姑娘,你又是如何知道它的用处的。”
纳西塞斯的声音并不温柔,但同时不羞不恼,没有任何能够察觉到的,可以被称之为愤怒的情感。比起质问,这样好奇般的问法让猫依岚放松了不少警惕,但她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所谓的,你的宝物,究竟是不是贤者之石?”
酒红色长发的少女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一旁的男子。她严肃的表情和神色宣布着一场正式谈话的开始,不信任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气氛也开始紧张地焦灼起来。
“原来你叫我单独出来,是为了问这个?”纳西塞斯笑笑,对方在晚饭时分留下的字条算是有了答案,“我不明白,这是可以当着他面问的问题吧,为什么故意避开我那什么都不懂的Master?”
“这当然是为了他的愿望。”少女的眼睛里少了平日的可亲和善,她说完后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连沁出的血珠都没能让她停下攥紧衣角的紧张,面前的纳西塞斯首次让她感觉到可怕的压迫感。这不仅仅是身高差距的关系,更可怕的是俊美的英灵此刻的眼神。
当视线交汇的时候,猫依岚感受到对方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他的唇角还漾着浅浅的笑容,却让人神经紧绷,觉得自己早已被他毫无保留地完全看穿。
“我至少要肯定你没有在骗他,因为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许发抖。
“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或许会互相不满,或许会互相争执,他们有的鲁莽,有的善妒,但是他们不会像人类那样愚昧无知。”他说着,“因此当神明在问你,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的时候,千万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地欺骗他们。”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真相,只是不想去拆穿罢了。”身着黑色西装的从者在东方少女看来像是要融入背后那片夜色,配合前面那暗示意味极重的话语,她觉得冬木的寒风从袖口,领口无孔不入地钻进厚重的衣服中,冷得刺骨。
“小姑娘,我是爱神,我知道什么样的才是爱情。友谊不是,仰慕不是,钦佩也不是。”
“当然,嫉妒更不配于爱情相提并论。”
她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什么一样,头痛欲裂的同时不受控制地留下了眼泪,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被纳西塞斯的言语抽去,只得倚靠着路灯慢慢坐下。
“好了,现在你愿意对我说实话了么?”
2.
“岚今天还没有起床么?”晨跑回来的巴雷特托着三杯咖啡回到了住所,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那个本该出现的身影后,好奇地询问那个西装革履地钻在被炉里的英灵。
纳西塞斯正一边吃着御主为他剥好的橘子,一遍托腮看着面前的iPad。他没有转过头,而是继续盯着屏幕,对着巴雷特的提问摇了摇头。
“是嘛,那大概是她昨天睡得比较晚吧,我还是不去打扰她了。”少女显然没有想到会存在什么异常,一手拿着两杯咖啡走到被炉旁坐下,好奇地凑近从者正在看的屏幕,“你在看什么呢?”
“费加罗的婚礼,”他回答道,一边将空空如也的果盘推到巴雷特的面前,暗示着对方继续干活,“我从前在人类的剧院所看的都是悲剧,所以很好奇现在的人类是怎样的品味。”
“哇,这真是巧!虽然我没看过几部音乐剧,但是这一部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教授放过,”明明是御主的少女认命似的拿过果盘,继续替高傲的英灵当牛做马,“那么,你觉得这部作品怎么样?它的作者可是被称为音乐之神的爱子,稀世的天才的音乐家啊。”
“音乐之神的爱子……”他托着腮,一副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阿波罗的儿子,俄耳甫斯应该不会创作喜剧。而且俄耳甫斯被那帮疯女人扯碎的时候我可是亲眼……”
“不,当然不是在说俄耳甫斯,”金发的少女摆了摆手,打断了英灵接下来准备说出的话语,向不解的英灵解释道,“是个叫莫扎特的天才。我们小学的英语书上还有说过他四岁就会弹钢琴的故事。”
“你是不是只知道他的这个故事?”纳西塞斯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反倒是转过头看着巴雷特,有点玩味地看着因为自己的提问而愣住的御主。
“……我还知道小星星变奏曲,”沉默许久之后,因为尴尬而脸红的可爱少女才小声,而又不确定地说着,默默让后半句“是陪着岚看日剧的时候看到的”烂在了肚子里,“人各有所长,我只是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而已啊,你可以问点体育相关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他顺手拿起一瓣刚刚进果盘的橘子放入嘴里。
如果哪一天纳西塞斯能不奚落自己,好好地和自己说话,那恐怕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这个城市真的出现了哥斯拉。巴雷特看着被迅速清扫一空的果盘,心里可惜到自己又没能吃到橘子这件事情。
她站起身,看着还在专心看音乐剧的英灵,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出门转转的想法。眼下因为完全不同于先前的造型,就是一直追踪着贤者之石的仇家恐怕也认不出来。加之Assassin的英灵施下的小把戏,如果巴雷特不催动魔术回路或者使用礼装,混入普通人之中完全没有魔术师会怀疑,安全的处境让她又再次获得了安排生活的自由。
3.
“你能理解脑海里只有条条框框,只有着像大纲那样的东西,但是却没有真实经历的感觉么?”猫依岚站起身,凛冽的风像刀子一般割在先前泪痕淌过的地方,半肿的双眼看上去有些红。然而纳西塞斯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怜悯,注视着少女的样子像不带感情的一樽雕像。
“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你的宝具,”少女摇着头,抽噎着说道,“我知道我和巴雷特是恋人,但是我却没有和他一起相处的记忆;我知道自己是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的学生,但是我看着校园网上的照片却无比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到过这样的地方。我有的时候会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是他们总是转瞬即逝,我的意识还来不及伸出手抓住它们,只有大脑刻下了对它们的印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股脑地对着面前这个并没有相处多久的英灵说道:“我想去思考,我想去试着分析那些画面究竟出自哪里,想去对比来唤醒自己脑海里那些如同故事结构一样简单的只言片语。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头就会疼到几乎要爆炸,它在阻止我,我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等待着我,但是它在阻止我!”
纳西塞斯没有作声,只是平静地看着歇斯底里地诉说着的少女。她拉扯着自己已经乱了的散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但这点抑制力丝毫无法阻止火山爆发一般的情绪喷涌而出。
“我看着白日的晨曦,但它总被一层淡淡的迷雾所笼罩,我总是看不清晰;我看着夜空的星辰,但是他们却被黑暗所吞噬,彻底消失不见。我看着周围高楼林立的大厦,和远处的那座桥,”她伸手指向一旁的未远川,空荡荡的水面上什么都没有。她又环顾四周般指着远处城市中心处民房的位置,“我记得一开始他们都存在,随后我便在睡梦中看到他们被解构,就像是摆列整齐后被推落倒塌的多米诺骨牌,醒来之后,它们都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你记得么纳西塞斯,”她像是匍匐在地,在塔尔塔罗斯挣扎地痛苦灵魂,看着唯一能够能对她伸出援手的神明,苦苦哀求的眼神紧追着神祗的身影不放,“求求你告诉我,那未远川的大桥的确有存在过,是先前你们英灵的战斗将它摧毁了,对不对?”
“你为什么想要贤者之石?如果你想祈求天神得到他的宝物,那你应当先说清楚你作此请求的原因。”纳西塞斯说着,向着远离少女的位置后退了几步,“从你刚刚的“祈愿”中,我没有听出丝毫向我索取“魔术师的宝藏”的合理性。如果只是因为你想要,那我断然是不会借给你的,这不过是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而已。”
“我可否,和你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巴雷特的愿望只需要你的贤者之石就可以实现,所以我想作为交换,代替他参加圣杯战争。如果你被圣杯所选中,那你也一定有着需要它想要实现的愿望。你也知道巴雷特的性格和能力,都不足以能够让你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吧,你很清楚这一点的。”她像是冷静了下来,再也没有绕圈子,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的谈判条件,“圣杯战争的参赛权非常难得,这样的入场席位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我有着更强的魔术回路,我懂得更多,我也不会像巴雷特那样天真地想和对手坐下喝茶聊天。”
“我有不得不需要圣杯的理由,我想要看看清澈的天空,我想要看看夜空的弯月,我想要看到远方的海面,我想去确认,想去验证。我想去看到真实的世界。”
她想说拜托了,她想祈祷在此刻获得命运的垂怜,脑海中走过了无数套不同的说辞,却一句都说不出口。猫依岚无法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他的想法,没有皱眉的动作,没有舒心的微笑,没有表示同意的点头,也没有表示反对的摇头。只是面无表情地,毫无生气地竖立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观察着卑微的自己。
她能分毫不差地听到这一刻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跃动的器官“咚咚”作响,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发抖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让她感到烦闷,眼前的一切都因为急促的呼吸而笼上了一层白色的迷雾,耳鸣的声音在她耳边轰炸起,让她无比难受。
“我需要圣杯战争的参赛权,那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这一刻的她,宁可倾尽自己的一切来换取纳西塞斯一个肯定的答案。
4.
巴雷特走进这家西餐厅的全部原因,就是门口那块写着“Mozart”的招牌。厚重的窗帘遮盖住屋内的风光。想到早晨的对话,她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她就被悠扬的小提琴声所牢牢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琴声不似大多数她以前听过的小提琴独奏那样得婉转凄美,反倒让人深受感染快乐了起来。弓和弦交织出可爱的音符,它们像是曲谱上那样蹦跳着,跃动着,舞蹈着,手拉手交织出完美的旋律,挥洒着它们的创造者心中无限的爱与激情,却又收放自如,毫不突兀,动听得心旷神怡又没有任何一点的不适,就连晦暗的室内都像是被这曲调照亮了。
巴雷特循着方向,看向站在高处其他座位一格台阶的小平台。演奏者身着一身红衣,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巧地翻飞跃动,脑后金色的小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甩动着,煞是可爱。这一刻在演奏着的他是被阿波罗所眷顾的宠儿,周身像是散发着奇特而温柔的淡淡光芒,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勾去了心魂。
一曲终了,少女忘记了这是在异国的一家小咖啡店里,只是条件反射般地鼓起了掌,喊了一嗓子响亮的“Bravo!”
周围的人都像是被吓到了,纷纷抬头惊讶地看着她。演奏者也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靛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大方地笑了起来。
“谢谢您的欣赏!”
先前还有些窘迫的巴雷特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急忙走上前去,想要说些夸赞的话语。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视野的范围内就清晰地显示出了对方的六围数值。
“你是英灵……啊!”下意识地所出这句话的少女恨不得此刻能咬断自己不听话的舌头。这下闯祸了,人家一定知道她是御主了。她的脚步习惯性地后撤,准备转身逃跑,却听到对方一声轻笑。
“是,”大大的眼睛因为笑容的关系而眯起了些许,他将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琴弓和琴身在一旁的座椅上放置稳妥,然后向着少女伸出了右手,“Caster莫扎特,很高兴遇见你,美丽的魔术师小姐。”
没带纸笔的巴雷特被对方邀请坐下之后悔恨不已,只得拿出手机,让对方签在Onenote之中。然而还未等她彻底冷静下来,终于将视线从Caster的英灵身上挪移到一旁另一个同桌的小哥的时候,她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激动地几乎要蹦跳起来。
浅褐色的发丝随意地拢起在了脑后,刘海略微遮去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就算没有吉他与话筒相伴,巴雷特总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但这其实完全不妨碍粉丝对他的辨识度。
“哦,我的天!!!你是Tin吧!我有买过你的专辑!”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了尽量不给这位自己喜欢的歌手带来麻烦而压低了声音,“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唱的歌!因为听了好多遍,所以我现在都会唱了。”她准备喝上一口面前的咖啡,然后在偶像面前一展身手,但上天总是不遂人愿。
“你可闭嘴吧,一开嗓绝对能把人家吓跑。”
神出鬼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身后,巴雷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贴着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双漂亮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抓住了咖啡杯的柄,从她手下夺走了杯子。
她听见周围姑娘们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和几乎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的,针一样扎在她身上的视线,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巴雷特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有些无奈地想着为什么自己会召唤出一个这么喜欢捉弄人的英灵来。
但是被一整家店的姑娘用公敌似的目光“凌迟”着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体验,更何况同一桌还有另外两个大帅哥,此刻的场景在外人眼里究竟是怎样一番修罗场的景象她甚至不敢去思考了。面前的Tin也是一脸“并不想关注小情侣”秀恩爱的样子,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子。倒是扎着小马尾的莫扎特开心地咬着小泡芙,向着刚刚到来的人挥了挥手。
自从参加圣杯战争以来,这样尴尬的事况真是每日频发。多亏了身旁这个行走的荷尔蒙发散体,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成为瞩目的焦点。
【Master,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前一定要在战场上救下自己的敌人,现在又要和敌人一起喝下午茶,我一点都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从者通过回路的连接向着巴雷特发难,【我姑且认为你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好了。】
【哦不,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面前的英灵绝对不可能攻击我们,他可是……】金发少女激动的话语还未说完,刚刚用餐巾擦去了嘴角奶油的金发英灵微笑着开口了:
“你好,我是莫扎特。”
Assassin看着Caster的笑容,和那毫不遮掩的自我介绍,像是感到有趣一般挑了挑眉。
幸好纳西塞斯随后还是安分地坐下了,几个服务员争执了一番,最后总算是挑出了一个人选前来为他点单。
二十多分钟后,本来还有些空荡的桌子被各式各样的甜点塞满。服务生的姑娘们似乎是说好了轮班制,为了能多些和纳西塞斯说话的机会,争先恐后地快要将店里所有的甜点咸点全部都搬上桌子。
“谢谢你们,”莫扎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用添水,向着十分钟内第七次前来的服务员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你们家的服务员真是热情又贴心。”
啊,别人家的Servant,为什么就那么乖呢?巴雷特叉起一块切成小份的三明治,看着面前有些诡异的场面胡乱地思考着。从参加圣杯战争到现在,似乎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外,召唤到的英灵也好,自己变成女性也好,到现在和本该是竞争对手的参赛者坐在一起,和平地享用着下午茶,一切都像是脱出轨的火车漫无目的地向着未知的目的地行驶去。
“感谢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分享这里的食物,”她笑着对两位音乐才子说着。从小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她总是无比钦佩着有才华的人,连语气都变软了许多。这时的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其实纳西塞斯他现界之后,也有接触过两位的作品!”
少女向英灵示意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Assassin的从者这才放下手中的食物,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一对主从。
“如果俄耳甫斯能够转世,”他看着对面的莫扎特,肯定地说道,“那你一定就是他的化身了。”
“但是如果你的音乐也这样广受追捧的话,我又要开始怀疑现代人的品味了,”纳西塞斯看了Tin一眼,全然不顾忌对方此时突然变差的脸色,“我从那里面什么都听不出来。”
原本好好的下午茶结果不欢而散,这个结局让少女让少女郁闷不已。
“那你会唱吗?你能唱到那样的程度么?”偶像被人奚落,回去的路上。巴雷特不免向身边的罪魁祸首埋怨几句。
“我会唱,但我不想去唱;我会演奏,但我不想去演奏,”纳西塞斯说,“人类和神明若是说我弹得好,说我唱得好,那也并不像莫扎特那样,是被高超的技巧所打动了。他们会夸我,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音乐,不是因为旋律。”
从者像是在叙述的是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一样,不管是神情还是声音都毫无波澜。
如果是早些日子听到这般自夸似的话语,巴雷特说不定会觉得有些尴尬的好笑——毕竟听到一个人说“被自己的魅力所困扰”总有着些许奇妙的怪异。但是在英灵的心中,在他的回忆里,无可挑剔的完美容貌也是灾祸的源泉。作为父母给予的赠礼,这也是一切命运的开端。
“就好像是你送给了朋友一件精美的礼物,你期待得到朋友的喜欢和反馈,”伴随着悠扬的琴声,他轻轻说着,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一旁的御主,“但是却因为礼物的包装盒太过美丽,朋友舍不得拆掉那个躯壳,而看看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你的朋友自然会对这件礼物非常的满意,但却永远和你想听到的结果是不一样。因为眼前所见早已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他们无暇再去关照内里。”
巴雷特想起在青草上起舞的少女,阳光裹挟住她纤长的身躯,翻飞的长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红色的眼眸里装满了整个世界风情。路过的行人们驻足停下看着她,就连自己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舞动的轻盈身影。
巴雷特早就不记得那是怎样的舞蹈了,但是少女睁眼那一瞬间的惊艳,却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是没有人看着她的舞姿。因为整个世界都像是为了衬托她的美貌而存在的倒影。更别说那舞蹈,就算是它让青草地上缀满了紫罗兰的,让交错的葡萄藤蔓上重新挂满了饱满的硕果,这份呼唤来春天的荣耀仍旧归属于那艺术品级的面庞。
“那个年轻人,在迷茫着,挣扎着呢。”他说到,“歌声和乐曲本该是承载他内心的羽翼,但是崇拜者们仰慕的往往不是盒子里的物件,而是外部的精美包装。”
久而久之,期待会变成枷锁,捆住飞翔的羽翼;期待会变成华丽的缎带,将盒子内的东西彻底锁死。真正被内在的礼物所吸引而来的人们又会因为失望离他而去。巴雷特端起咖啡杯,喝掉最后一点还温热着的香醇咖啡,在心理补充着纳西塞斯未说完的话。
加油啊!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啊!她在心里为偶像加油鼓劲。
Fin
纳西塞斯没有作声,只是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猫依岚。
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在少女看来,这便是象征着约定与希望的连系和契约,她迫不及待地接过,掌中冰凉而光滑的触感让她感到无比地安心。
神明有些嘲讽地看着这个以为自己得到了赏赐的人类,颇为不屑地勾起了嘴角,半侧的身体导致他的半张脸隐藏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猫依岚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更未来得及看一眼纳西塞斯此时的表情。
在她摊开掌心的一瞬间,那原本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火热,仿佛要将她的手掌都烧灼地一干二净。
她强忍着疼痛,甚至咬着牙沁出了眼泪都没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透过泪水,她看见模糊的红色。
透过镜片,她看见渐渐向外扩散开的红色。
沾染着鲜红血液的子弹烫伤了她的手心,当她看清物件的那一瞬间,她尖叫着,全身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昏倒在了地上。
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纳西塞斯那双赤色的眼睛变成了葡萄般浓醇,水晶般剔透的黛紫的双眸,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他(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注解:
1. 俄耳甫斯:玩的是小莫是“音乐之神的爱子”的梗。因为我们家纳西塞斯是希腊神话出典,希腊神话中的音律之神同是也是光明神阿波罗,他同缪斯女神卡利俄帕的儿子俄耳甫斯(又译“奥菲斯”)是希腊神话中著名的美男子以及音乐天才。最有名的就是天琴座的故事,他为了复活亡妻尤丽黛而进入冥界,却因为最后的回眸一顾而功亏一篑,使得亡妻永远留在了冥界的故事。之所以说小妖精是看着他死的,是因为他不敬重酒神而被酒神狂女撕的粉碎 【……】,介于纳西塞斯本人和酒神狂女算是夫妻关系,因此就有了他看到这一段的私设。
2. 因为是倒数第二场文战了,所以开始渐渐切入主线剧情了。中间部分因为我的头脑坚持不下去了快要爆炸了,所以节奏比较跳跃,第二轮之后我会好好修改,给好对手道个歉OTZ
CH6 Metamorphosis
未远川旁的战役结束几日之后,巴雷特.施莱纳,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二十岁美国青年,在一个对他而言一点都不普通的清晨,像往常那样普通地起了床。
可能由于大脑还在恢复运转的加载过程中,因此他没有意识到视野突然变低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腰背的酸痛究竟是因为什么。
如果我有个姐妹的话,巴雷特这样想着,一边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镜子,还未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的认知系统使得他在短时间内没有意识到,当自己站在镜子前,镜子倒映出的是一个金发的美丽少女意味着什么。
然而当她洗完脸之后,触碰到那垂落在肩上的,还有些杂乱的金色长卷发的瞬间,半梦半醒的意识和理智全都像触电一样突然运作起来。向来礼貌温和的她一字一句,发音清晰而标准地说着:
“这世界他妈究竟是怎么了。”
当然,声音也是自己丝毫不熟悉的,清亮而甜美的女声。
“十分B级片的发展。”
猫依岚听完“男”朋友对于意外事件的解释后,看着面前一脸委屈和纠结的金发女郎,笑了足足有十分多钟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开口说话。
“哦不,亲爱的,”巴雷特把自己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只露出了那双宝石绿的眼睛,“我坚信这是马丁的早晨那样的动画片,我只要盖上被子把这一天睡过去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看的……”看着对方投来的幽怨眼神,红发的亚洲少女硬生生把后半句的“我们一定能成为好闺蜜”给咽回了肚子里,“咳,如果要说可疑的线索的话,我今天早上其实在餐桌上看见了这个。”
她满怀期待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白色的纸片,却发现上面的墨水所留下的字迹一个都看不懂,于是又抬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猫依岚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反应,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解释道:“这是古希腊语,上学期神话学的教授有给我们看过。当然上面说了什么我还是一个字都看不懂的。不过作为线索,它还是能提供一定的用处,比如说:这里会写古希腊语的恐怕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啊!是纳西塞斯!”巴雷特将答案喊了出来,激动地坐起了身来,“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他在哪儿呢?”
“我今天早上没在房子里找到他。本来就是Assassin,他要是真的玩性大发恶作剧起来,除非他想让你看见,不然你也找不到他啊。”
那我也得去找……她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听见了通过“连接”而传来的声音。
【我不在那个房子里,】尽管还未和变成男性外貌的英灵有过太多的接触,但巴雷特还是在一瞬间分辨出了对方的声音,【想要找我就来外面吧。】
“他说他在外面!要我出去找他!”少女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一副干劲十足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不是打算这样就出门吧?”猫依岚扫了她一眼,原本合身的T恤现在像是一件中长的睡衣裙,或是什么小说里的男友秋衣。它半挂不搭地勉强遮掩着少女曼妙的躯体,虽然已经尽了全力,依旧是遮不住半露的肩头和胸口乍现的大半春光;更别提光裸的两条长腿现在仍旧是毫无遮掩的状态,灿烂的金色卷发也完全是乱糟糟的样子,“你先过来,我帮你好好收拾收拾。”
“我一定要穿成这样出门么?”半个多小时之后,丝制的半透明外衣里,相当性感开放的衣物让站在镜子前的西洋少女羞红了脸。方才有了“自己是女性”的认知还没有多久,衣服的穿着又再一次挑战着她的极限。她捂着脸,一幅不忍直视的表情蹲下了身子,“岚,亲爱的,我一定要穿纳西塞斯之前买的衣服么,你的衣服不行么?不止是这个……这个……嗯,”她像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得用手脚比划好让猫依岚明白自己的意思,后又接着说道,“这样的衣服出门不冷么,昨天外面还在下大雪呢……”话到此处竟然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
“可是我们不是一个尺寸,不止是身高,还有……”东方少女抬头,双眼看向对方的胸前,酒红色的披肩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明显意有所指的发言在巴雷特的阻拦下被强行跃过,“倒是苏玛丽的衣服,你正好可以完全穿上。如果适应不了的话,一会儿上街上再去买吧?”
“也只能这样了。”她叹了口气,向房间外走去。
猫依岚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走路姿势和站姿作为女生来讲丝毫没有任何的别扭,就连踮着高跟鞋的脚步都是熟练的轻盈而稳定,完全没有要摔跤的迹象。
看起来适应的很快,说不定巴雷特天生就适合当女生呢。脑海里冒出的好笑的念头驱散了她心中隐隐约约的怪异感,屋外的阳光也温柔地赶走了她的不安。
2.
“被人一路关注着的感觉太难受了。”先前不同寻常的穿着和少见的欧美人样貌引得商店街的路人不断地驻足回头看着,巴雷特在猫依岚的帮助下,以最快速度买了不那么显眼的衣服,“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纳西塞斯一直那么享受作为人群的焦点。”
“我也不是很理解你。我本想安慰你,好歹这样先前和你战斗过的对手不会那么容易再认出你来,”猫依岚蹙着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偏偏要买和之前一摸一样的外套,要不是有我拦着,估计一整套都要一模一样了。不过好歹是买到了,那么我先去便利店买点速食的食物,房子里的快要吃完了,你在这里等我。”
巴雷特点头应允,一面躲进一旁的巷子里抵御着寒风,手捧着一罐先前从自动售货机里购得的小豆汤,像依靠这仅存的温度来温暖自己冰冷的双手。红色的砖瓦上尽是年轻人留下的各式各样的涂鸦和喷漆。
像外张望去,冬木的街道上空落落的,一是因为北风捎带而来的严寒,二是因为被许愿机吸引而来的魔术师们在这战后的废土之上,所施加以的二次伤害。
巴雷特回想起几日前未远川旁的一战,不禁涌上了一阵内疚感。如果说先前的战斗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就已经让她有了些担忧,那么未远川一战解放宝具的英灵们所带来的威压则让她第一次有了被震慑到的感觉。
不如说,是第一次感受到已经远离人世的英雄们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和传说,才能进入那荣耀的殿堂。
而当那么多力量不受控制地一齐释放,她又想起火焰组成的巨龙,想起堪比后天中海啸灾难似的滔天巨浪,还有那每一下都如同地震一般强力的斧击,这片多灾多难而又可怜无辜的土地将会遭受多大的灾难。
但此时此刻她的思绪,却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所打断。
“是在这里等人么,小甜心?”温热的手臂从身后环住自己的腰,明明是酒吧里常见的,花花公子的轻佻发言,但是经由这样性感的声音所说出,却能让人酥了半边的身子。
巴雷特抖了抖,立刻转身从那个怀抱中脱出,还没来得及将英灵的名字喊出,就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握住左腕。从者顺势将她推至墙边,待她再抬起头时,那张比起卢浮宫的雕塑来更加完美无缺,毫无瑕疵的英俊面孔离自己的距离连半米都不到,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愣了神。
纳西塞斯那半睁的红色双眸里充满了侵略的色彩,棕色的长发被束起成整齐的马尾,黑色的西装仿佛为他而专程定做得一般合身,也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绅士般的优雅,就连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会让他被误认为是什么奇怪的流氓小混混。
“其实你也很享受这个样子吧,”像是恶魔的耳语,那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耳廓所能感受到的温热气息,先前掐在腰间的手有些不安分地向上移动着,“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不把你变回去也挺好啊,这样才惹人怜爱嘛。”
“等等!我们好好说话行么!”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赶紧狠狠推开面前的英灵,终于把两人之间尴尬的距离重新扯远到了一个她认为十分安全的距离。虽然两人都没有出声。纳西塞斯没有收起嘴角的笑容,还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没过一会儿,因为这僵持的诡异气氛而感到尴尬的巴雷特不再寄希望于猫依岚可以在短时间归来了,终于开口打破了小巷子里的沉默。
“你这是打定我不会再对你使用令咒,所以为了惩罚我先前的过失所做的么?”捧着小豆汤的少女丝毫没有矜持,打开盖子就仰头喝了一大口。
一旁穿着西装的帅气男子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会再对我使用么?我先前说过的吧,我会反抗的。”
巴雷特放下手中的小豆汤,对着面前的从者摇了摇头。
“我没有生气。你这么做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是我毁约在先了。”少女颇为认真地对英灵解释道,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他挑了挑眉,“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正式的,让你满意的道歉。我也能理解你这样做的原因。等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再把一切变回原样就好。”
“就算是再一次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会选择用令咒让你救那个姑娘的。”
“就算这根本不管你的事情,但是你却要为此承担代价?”
“并不是这样的。”巴雷特摇了摇头,侧边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着,“当这件事发生在了我面前,我有能力去拯救一个生命的时候,那么救人就是我的义务了。”
“不计任何代价么?”
“我将倾尽所能。(I will bleed myself dry.)”
听到她说这话,英灵却是突然笑了出来。
“不是道歉,不是报复。”他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少女,“我只是想让你理解为什么我会不希望别人欺骗我。”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我当初被人欺骗之后,所历经的一部分。”
Chapter 5 Tearing Apart
1.
身为狂战士的英灵把七海交托给巴雷特的动作像是耗费了他所有的仅存的理智一般,在放下御主之后,他像是被不远处的战场所刺激到,一路狂奔着像那只猴子和那位少女的方向奔去。
纳西塞斯这才放松下来,松开弓弦,将“借来”的宝具全数归还:染上月光般银色的弓箭褪去了光华变成了原先木制的普通模样,浸着日光的箭矢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主从二人视线短暂相交,而后又一齐看向被Berserker所托付的年轻魔术使。她像是被噩梦所反复纠缠,紧追不放,小麦色的皮肤此刻毫无一点原本应该象征的健康,泛白的嘴唇也透露着她身体情况的糟糕。手脚无力地低垂着,就像她那黑色的长发一样。
“透支了,Berserker狂化所带来的巨大魔力消耗拖垮了她的身体,”纳西塞斯向巴雷特解释道,“非常不妙的情况,所以我们先放下她离开吧。”
“等等!?”年轻的御主有些惊讶,“我们不应该留在这里陪她才对吗,为什么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反而应该扔下她。”
“因为我说的是对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利,你看,”顺着纳西塞斯所示意的方向看去,战场的中央早已是一片狼藉。先前没有头的Berserker手中的巨斧每一次落下,都能给整片大地带来巨大的冲击,像是突然炸开的轰雷一般。而先前那只以灵猴外貌示人的英灵,为了与狂战士所对抗,此刻也变化成了人形。手中的如意棒看似脆弱,却抵挡住了巨斧的攻击。配合着一旁女性弓兵英灵的灵活攻击,将狂战士重新推开一段距离。
“不是Berserker就是三骑士,而且他们的力量相比你也看到了,留在这里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战斗方面我本来就没有任何经验,不如离开来得好。”
“但是她要怎么办?”巴雷特闻言,却还是放心不下生命垂危的魔术使,“如果我们把她丢下,她可能会……”
“会死,我知道,我很清楚这一点,”纳西塞斯点了点头,却毫无对魔术使少女的怜悯,“你留在这里抱着她,只是看着她死而已。魔力消耗所导致的身体崩溃,你一定没办法救活她。”
“虽然巴雷特做不到,可是你不是有可以救人的宝具么,”先前一直安静的猫依岚突然开口说道,“只要有神的祭品,恐怕是只剩了一口气的人,也能重新活蹦乱跳起来的吧。”
高傲的英灵闻言有些不快地皱起了好看的眉,但还是点头作为应答:“是又如何,神明自然有操控人类性命的能力。但是我不会为了她浪费。”
“就算那个宝具的使用,其实除了魔力之外什么都不会耗费么?” 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少女用双手比划着,笑着看向纳西塞斯,仿佛这才意识到巴雷特般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男友,“怎么样,巴雷特,这点魔力你还是有的吧?”
“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我们现在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救我们的敌人。”纳西塞斯摇了摇头,棕色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有些凌乱,“我们是打不过那边的敌人的,只能趁他们无暇顾及的情况下率先逃走了。”
“Berserker先前离开的时候,已经把他的Master托付给我们了,”巴雷特看着怀中的七海,向从者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已经算是被信赖的同盟了吧。”
“听不明白么?那我就再重复一次吧,”她依旧是保持着那样双手抱胸的姿势,头也没回地背对着身后的御主,“圣杯战争当中,只有我和你才是队友,我会因为你之前的承诺和我们之间的“连接”而信任你,但其他人都是阻碍你成功的绊脚石。目前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在除掉绊脚石的同时,不让血污沾染你的手。如果你明白了的话,现在就应该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在这里看着她死么?”怀抱中的身体仍燃烧着生命的温度,随着呼吸而起伏着的胸口昭示着主人不愿意将生命交之于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之手,“她自己还没有放弃,我们不能替她决定她的生死,纳西塞斯。我知道你是奥林波斯的神明,但即使是这样,这一点我也不能让步。”
“过家家也是要适可而止的,巴雷特.施莱纳,”她开始烦躁起来,像是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一般深吸了口气,“这点和我是不是神明没有关系,就算是再低贱的爬虫,也不会放自己对手一条生路的。”
“你想彰显自己的仁慈大可以换个时机,现在盲目的善意都会让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Master,”她继续说道,“我不愿意使用宝具不是因为介意魔力,而是因为救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你能做到救她么?”巴雷特并没有反驳从者的话,抬头提问的他像是换了话题,“你真的像岚所说的那样,能通过你的宝具救她么?”
“可以,但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去做。”美丽的英灵轻轻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御主的问话有什么奇怪之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趁着那边的两个怪物都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时候。”
“纳西塞斯。”
“你究竟是怎么了,我说了这么多遍你还是听不懂么?”她好看的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情,多次反复不断地对话让她彻底丧失了原本就不多的耐心,“都说了快点……”
“不,赫马佛洛狄忒斯(Hermaphrodites)。”
现界以来自己的话语第一次被人突兀地打断,而许久未曾听见有人呼唤的真名却被人呼喊到,这下她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资格,哦不,”巴雷特抱着七海起身,修改着自己的措辞,“任何人都没有被赋予夺走他人生命的权利。我不能这样见死不救,我不可以,我也做不到。”
棕发的英灵挑眉看着眼前高大的金发青年,她还清楚地记得前几天对方曾经这样对她说过:
“如果有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用令咒强迫你去做,那三道痕迹只会在你的允许下消失。”
“我,巴雷特.施莱纳,以圣杯战争参加者的御主的身份,仅以令咒命令我的从者——Assassin赫马佛洛狄忒斯,现在立刻解放宝具拯救这个姑娘的生命……”
纳西塞斯看着红色的光芒随着巴雷特话音的落下而显现,它们迅速地交织组成一支漂亮的单翼,和御主小腿上的令咒纹样如出一辙别无二致。轻薄的单翼又立刻在空中尽数破碎开来,撒下的星屑反射着傍晚降落的残阳余晖,无比刺眼。
惹得就自己快要留下眼泪了,她心想着,决定抬手揉揉酸涩的眼眶,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所阻止了。
此刻的她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那不可抗拒的力量就像是扯动她一举一动的引线。柔顺的长发随着低垂着的头颅似瀑布般淌下,他们编织起一道黑色的“防御网”,将她此刻的表情尽数埋没在阴影之中,和她右手中那个由阿波罗的金色丝线所引成的酒杯全然相反。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看着手中那个好友所赠送给自己的康塔罗斯酒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至极的微笑。未及地平线的夕阳将最后的温暖洒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像是回到了十五岁时深秋的冰冷水池,寒意顺着萨尔玛西斯的手和脚将自己笼罩,最后浸透了全身,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骗我。”她抬起头,血色的双眸牢牢地盯住面前的御主,“你欺骗了我。”
骗你又怎么样呢,纳西塞斯心中自嘲道,好像谁没骗过你似的,本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惊讶,好不满的?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转过身去,错过了巴雷特那瞬间充满歉意的眼神和那句“对不起”,反而是看着手中凝聚而成的精致酒杯。她轻轻托着杯底,吟唱起了曾经不绝于耳的祝词:
“来加入我们的舞蹈,奥林匹亚诸神,
并赐予它你们称著的美,
你们常常拜访神圣的雅典这城市的肚脐,
人们蜂拥到那里焚香朝拜,
还有那著名的市场,
到处展示它的艺术家的作品。”
像是伽倪墨得斯端着透明的水瓶在倾倒一般,缠绕着芬芳的紫色浆液自空中坠入康塔罗斯酒杯之中,不安分的美酒像是狄俄尼索斯身边的迈那得斯们狂喜地乱舞着,时不时有几滴逃出酒杯的束缚。
“也带上花环,绑上紫罗兰,还有采撷春天的歌。
做我的观众,既然我,从宙斯那儿得到鼓动,
再次来到这里为那深谙长春藤的神
为我们必死的人类称为咆哮者和大声喊叫者
带来歌的辉煌
无论何时当我们庆祝他,最高之父
与卡德米耶安之女的子嗣。”
巴雷特觉得诗歌无比地耳熟,他这才回忆起在梦境所见到的,纳西塞斯在满开着鲜花的田野中歌唱舞蹈的事情。尽管他听不懂此时英灵所唱颂的语言——那是神代的古希腊语,他未曾接触过分毫,此刻的他却仿佛身处于那个梦境所展示的祭典之中,狂欢的气氛几十倍甚于巴雷特所经历的“大学生们的星期五之夜”,那欢乐的因子随着馥郁的醇香散发到每个角落,连他似乎都被感染了。
“如一个先知,我察见告知紫袍荷莱的闺房
敞开时的显然迹象
而蜜甜的植物引介芬芳的春泉。
这,这是人们在不朽的大地飘洒紫罗兰可爱的花瓣之时
并用玫瑰装饰他们的发缕;
当歌之音回响,伴随着芦笛,
歌队步向佩冠的塞梅莱……”
但他看着手捧酒神之杯的从者,发现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堕入这刹那的放纵之中,那个因美丽而闪耀于神话之中的英灵,仍然无法沉溺于其间。
2.
在喝下宝具而成的美酒之后,七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尽管还未从昏迷中苏醒,但此时她相比较之前深受痛苦折磨的样子看来,更像是进入了安慰的梦境,摩耳甫斯挥着他无声的双翼,在睡眠中给这位姑娘带来片刻的放松。苍白的嘴唇被美酒重新润泽,一点点重现出健康的光彩。她的呼吸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再过不久应该就能苏醒过来了。
纳西塞斯没有再反驳巴雷特决定保护着七海直到对方英灵回归或者她自然苏醒的提议,只是看了看一旁从刚刚开始就默不作声,毫无表情的猫依岚。
“去江边吧,”英灵的语气中少了先前明亮的感情色调,越发地平淡起来,像是消失了味道而变成了白开水的饮料,“我的气息遮断只有在水边才能对那边的两个……对,那个没头的,和那个猴子变的家伙,都和我一样,都是神明。对凡人有用的招式对他们无效。”
虽说这不像是数值那样可以观测到的内容,但是纳西塞斯多少也从那边两人看向自己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什么,恐怕这层气息遮断在他们眼里只是没有用的摆设罢了,倒是那边一位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过自己的小姑娘,生前应该只是个人类而已。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也无法正面和他们,和真正的战士交锋,只能在这里先等待合适的时机了,”她选择了标准的属于Assassin职阶英灵的战斗方式,“只要是在水里,他们就不会发现我,在没有被卷入战争的情况下我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巴雷特看着纳西塞斯迈步踏入未远川早已不再平静的奔流之中,浪花所拍打到之处像是被同化一般变成了几乎透明的蓝色,先是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再是纤细的腰肢,随后是挺直的背脊,水花像一点点将她全部吞噬,从来都无比得闪耀,美丽到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的英灵最后消失在了其中。这次,就连身为御主的自己,都没能从江水之中分辨出她的身形了,只有依旧稳定的“连接”能告诉巴雷特从者所在的大致方向。
连接未受到阻碍,他却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刚刚在纳西塞斯抬头的一瞬间,他从那双倏地瞪大的眼眸中看到了惊诧和悲伤,但是却丝毫没有愤怒。
【对不起】,他希望这声道歉也能够通过“连接”传递到从者那里,但是对方却全无任何回音,就像是将石子扔进了大海,再也找寻不见。
然而就算是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让此时的巴雷特再做一次选择,他必定还是会选择使用那道令咒。
“你是怎么知道纳西塞斯她,她有那个酒杯的宝具的?”巴雷特向女友好奇地问道。
在找到一处得以藏身的位置之后,巴雷特将七海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对方盖上,一旁的猫依岚也将围巾摘下,折叠成厚度合适的枕头放置于七海的脑后。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对方英灵的御主在哪里,面前的战局也不是人类可以随便介入的危险程度,无所事事的金发青年想起了先前女友和从者的对话,才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我也不清楚,就好像很自然而然地就全部知道了这一切,”她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对方,“但是这不重要不是么?至少我们赌对了这一把,救活了人。”
猫依岚尝试着去回忆自己为何能够得知英灵从未透露过一点信息的宝具,但是却被突如其来的头疼所打断了思绪,只得摇摇头放弃继续思考。
纳西塞斯静静地等候在水底,看着不远处的战局。
同萨尔玛西斯合为一体的好处,除了几乎逼近母神的美丽容貌外,还给了她这副完全可以化为水流的身体,和自由在水中呼吸的能力。然而自己所持有的弓箭并不能适应它的阻力,因此她以神杖代替,顶端的金色葡萄栩栩如生,让人垂涎欲滴之余,也恐惧着被那尖端的枝叶所夺走了性命。
尽管她没有御主们所具备的,看穿英灵水准的能力,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战,她大致也对三位从者的能力有了一定程度的判断。现在,只差等待一个时机。
若只是寻常的弓箭和魔术,凭借当下的身体,断然不能给予英灵们可观的伤害,只能轻易将自己所身处的位置暴露在阳光之下。但如果是能够回到从前,重新变成自己记忆中的那幅模样,或许还能与那几个战士出身的英灵一战也不是不可能。
冬日的未远川寒冷到刺骨,像极了她记忆中哈利卡纳索斯湖水的温度。看着面前因为自己召唤而出现的明镜,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宝具中所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
十五岁的时候,纳西塞斯第一次来到哈利卡那索斯水边,当时的他第一次透过湖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真正的模样。然而从此以后,她就再未找到过镜面里的那个“他”。
作为宝具的镜子在纳西塞斯的驱动下,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将那个与河水化为一体的英灵笼罩在了其中。
她能感觉到,在光芒的照耀下,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脸部的骨骼轮廓被刻画地更加立体,原本令人羡嫉的双乳变得越发平坦起来,最后化为有力的胸肌,四肢也像是被重新灌注了力量。
他重新看着褪去光芒的镜子,看着原本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自己。
3.
虽然现在的身体和当初十五岁的少年还是有不少区别,毕竟这具身体更像是成年男性所该拥有的体格和力量,但是久违地再次重新找回自己却还是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
他握紧手中的弓箭,在宝具和魔力的作用下,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支配阿波罗的金箭和阿尔忒弥斯的银弓的能力。这副弓箭不只是普通镀上光泽了那么简单,被称为百发百中的有力箭矢和狩猎之神所加护的弓箭甚至可以引导完全不会弓术的人射出完美的一击,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些基础的人了。
此时抬头看向水面之上的战斗,名为昼的狂战士方才给予叶乐俊沉重的一击被对方尽数抗下。作为保护身后两位御主的代价,此时的叶乐俊几乎无法移动。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不是么?再强大的对手,若是剥夺了他行动的能力,那么对于弓箭的使用者来说,这就像是个固定的靶子而已。
纳西塞斯能感觉到自己此刻拉弓的动作比起先前要有力得多,如果此刻能够击中叶乐俊,那想必接下来单独面对朱雀的战斗会简单得多。金色的箭向着目标不偏不倚地飞去,但是却在未能达到目的之前被真正身为Archer的朱雀一箭击落。
“身手真是不错。”在躲过这一击之后的朱雀看到纳西塞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但是美丽的姑娘,你为何一定要选择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光芒呢?”
就算是男子之身,他的美貌仍旧可谓是惊为天人,英俊的脸庞配上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嗓音,分分钟可以诱得无数少女坠入爱河。
“不如来到我的寝宫里,神明的护佑能让你的容貌变成永不凋谢的花朵,再赐予你享不尽的珠宝与美食。白天你可以看林间的萨提尔和宁芙嬉戏打闹,夜晚你可以同我在床幔之间道些情人间的絮絮低语……”
魅惑是纳西塞斯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果只是普通的甜言蜜语,久经沙场如同朱雀自然不会被这样简单的几句话给轻易动摇。但是此时的她却因为对方的举动而愣了片刻,重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恼羞成怒。尽管白净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红晕,但此刻怒不可遏的她只想用手中的弓箭将那登徒浪子打成马蜂窝。
弓箭刺中人影的瞬间,发出了泡沫破碎一般的轻响。朱雀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听到身后风声响起的瞬间,几乎是本能似的转身,急忙抽出腰间的匕首,这才通过格挡勉强抵挡住纳西塞斯手执利剑的一击。
原来先前那个身影不过是通过水而形成的幻象,朱雀心下了然,却仍旧无法抑制住刚刚被对方出言调戏的怒火。
当纳西塞斯发现对方拉弓引箭朝向自己的动作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Fin.
疼痛的感觉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原本就并非为战斗而穿着的衣物不似特洛伊勇士们坚硬的盔甲,只是轻轻的碰擦就能磨破,更别说此刻英灵宝具所带来的强力攻击了。不仅未能保存完好,更无法护得他的周全,此刻遍体鳞伤的惨状他身前也从未体会。就连在这圣杯战争之中,也是第一次落到这般田地。
其实箭雨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反应极其迅速,父神所借于他的鞋履也在这要紧关头成为了最重要的保命符。那瞬间在脚踝处所生出的翅膀赋予他比平时更快的动作。凭借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纳西塞斯勉强离开了朱雀宝具所瞄准的中心区域,却不免被外围的流矢所伤到。
如果那一道弓箭没有划伤他的脸颊,纳西塞斯也没有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所滴下的鲜血的话,想必他现在也不会暴怒至此。
“你启程前往伊萨卡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
独眼巨人
愤怒的波塞冬海神
——不要怕他们
你将不会在途中碰到诸如此类的怪物”
他用古代的语言快速地念诵着,手中神杖上的双蛇随着魔力和词句游动了起来,仿佛它们从一开始就不是雕刻,而是鲜活的生命。它们灵活地伸展着,最后协同一点点变得越发尖利的神杖顶端,形成了一把锋利的三叉戟。
“只要你高扬你的思想
只要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接触你的精神和肉体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野蛮的波塞冬海神
——你将不会跟他们遭遇”
连风都像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事情,它们颤抖着从这即将到来的可怕阴霾逃离,悲鸣着,恸哭着,嘶哑地吼叫着,祈求着神明能给予他们逃脱与宽恕。
“除非你将他们一直带进你的灵魂
除非你的灵魂将他们树立在你的面前。”
他挥舞着手中闪耀着寒光的三叉戟,未远川因他注入的怒气而彻底狂躁不安起来。尽管上衣早就破落不堪,残存的几片布料无法遮掩他的身躯,但此刻高高在上的纳西塞斯却丝毫不缺少神明的威严气息。在三叉戟的作用下,滔天巨浪随着他的动作在那一霎捩卷而起,几乎遮住了全部的天空和太阳。它们是神明表演时所专有的幕布背景,无论多么巨大的战士,此刻都显得渺小起来,不堪一击。
纳西塞斯轻抚着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当他看见手上鲜艳的殷红,不由得怒极反笑起来,低头仿佛蔑视一般地看着朱雀。
“粗鄙的人类啊,”他轻笑着说,声音在魔力的帮助下未被暴怒的海水所全数淹没,“当你冒犯神明之时,你可曾见过,你可曾想过,当人类惹怒了神明之后,神明这番暴怒的景象!?”
“那就来尝尝吧,这就是你挑战神明的代价!这就是神明对你的惩罚!”
仿佛是只有神话传说中的场景重新降临于人世,只是此时奥林波斯神的敌人不再是难缠的巨人和险恶的提坦神了。依靠波塞冬的神权证明所聚集起的万顷之力随着他用力掷出三叉戟地动作倾泻而下,带着他积攒了一整天的怒意向着朱雀的方向咆哮着,狂奔而去。
【羁绊解锁情报 4】
【对宝物宝具:聆听诉求吧,奥林匹斯之风】
Assassin的父亲赫尔墨斯是魔术师的守护神,assassin本人更是贤者之石的掌管神,古代炼金术师们所崇敬的神明。
除此之外赫尔墨斯也曾偷过十二神的宝物,Assassin在父亲偷得手之后曾经短暂地玩上过一会儿。因此获得了短暂借用神之宝物的能力。
CH3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
日本十二月下旬的天气对于来自美国北方的巴雷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气候宜人了,但是对于纳西塞斯,一个从来只生活在春光灿烂,风景宜人的理想乡里的英灵来说,飘雪的冬天让她无法接受。
她抱着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厚棉被,迫不及待地抱着对方滚成一团,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丝的形象,像猫似的蜷在壁炉前的沙发椅上。她伸出手想要感受那火焰散发出来的温暖,却提前一步被刺骨的寒风所袭击,吓得钻回了被子里。
两人现在所居住的小屋是猫依岚所提供的“继父的财产”,作为上了一定年纪的老旧房屋了,甚至连可以安装空调的管道都没有。房子是四层小楼,虽在日本,但是内部却做了清一色的西式装修,倒也相当符合一人一神的习惯。
比起一边无精打采的英灵来说,巴雷特可谓是精神奕奕,捣鼓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到的大圣诞树——说是大圣诞树,也还是比这美国来的年轻人矮上了小半个头。枝杈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礼物盒,雪花,星星和铃铛型的挂坠,压得塑料制的人造圣诞树几乎抬不起身子来。他还嫌得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装扮不够多,又缠了四五种颜色的彩带,最后围了一圈荧光灯才算罢休。
本以为他昨天已经装饰完全部的东西,准备收手不再摧残自己的审美了,此时纳西塞斯循着屋里响起的脚步声望去,发现巴雷特拿着个巨大的七彩星星,冠在了树顶的枝叶上。
噢,我亲爱的母神大人,纳西塞斯见状翻了个白眼,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如果你现在能听到你亲爱的孩子诚恳的祈求的话,救救这个被夺走审美的可怜人类吧。
巴雷特自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腹诽,他兴奋地转过头对着自己的从者说道:“差不多布置完了!给你看一下完整的效果!特别酷!”
纳西塞斯微微侧了侧身,钻在棉被里的手托着腮,轻轻抬起眼睑,露出红石榴般汪着水的眼眸。巴雷特见到从者这个反应,立即按下了一旁电插座的开关:
“接下来请欣赏我的大作!”
包裹着圣诞树的各色彩灯一同亮起,那杂乱无章的颜色搭配和效果让英灵觉得自己几乎被刺瞎了双眼。她刚刚打算开口嘲讽,就听到树顶上的星星传来爆炸式的音效,那可怕的外放质量可以把天神的完美乐章变成呕哑嘲哳的凄厉惨叫,更何况她依稀分辨出这首颇具有节日气氛的歌似乎是由当下某位不受欢迎的年轻男歌手所演唱。
“关掉关掉!”她拍着椅背大喊道,“你要是靠这个庆祝农神节,我发誓萨图尔努斯会像割稻草一样割掉你的脑袋!”
“可是我庆祝的不是农神节是圣诞节啊。”金发的青年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显示着“12.24”的日历,一边开口问道。
“我管你庆祝什么节日你给我关掉!噢天父啊,我这可是头一次发现有音乐,不,是声音,比我那亲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所弹奏的更加难听,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凭着这个气哭阿波罗的。”美丽的英灵此时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躺倒在椅背上皱着眉嘲讽着,“所以我说关掉!你没听见么!”
“哦好吧,”他的金发像他的心情似的有些黯淡,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身关掉了电插头的开关,小声地嘟囔着,“可能是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吧。”
“那也得等你有了审美才行。”那可怕的音乐和刺眼的灯效总算是消失了,纳西塞斯的表情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时半会儿看着那奇葩装扮的圣诞树觉得有些顺眼。幸亏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被她掐死在了摇篮里,否则她敢保证,当她回到奥林匹斯山的时候,她那以美丽而著称的母神能把她活活掐死。
“不过难得的节日,要不要出去看看?”巴雷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友好地向英灵询问着,“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如果你不清楚的话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圣诞节就是……”
“是异教徒庆祝的节日。”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在罗马,在希腊,他代替了我们的存在,是么?”
客厅的气氛有些尴尬得僵硬,巴雷特自知说错了话,一时间不敢开口。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冷所以不想出门而已。”他觉得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吧,背向着自己的从者又开口了,主动打破了这片寂静。
“这个没问题,大多数店铺里都会有空调,嗯,我是说很暖和,”年轻人说着,“要不出去逛逛吧,在这屋子里也蒙了好几天了。”
“如果你这么请求的话,那出去一趟也无妨,只是我想我们还是不应该一同出现。”沙发椅上的一团“棉被”转过了身看着他,虽然说的话很严肃,但是这造型却让巴雷特认真不起来。
分头行动并不是因为纳西塞斯讨厌巴雷特,而是自上次游乐园遭遇战当初吸取的经验教训。绝大多数魔术师,甚至是Caster职阶的英灵,都无法对被授以魔术知识的纳西塞斯造成伤害,作为Assassin职阶的英灵,即使平时再如何耀眼,关键时刻总是可以隐去自己的身形和气息。虽然不跟在御主的身边,也加大了御主被攻击的可能,但是独身一人的情况下,两人都会更加机动和灵活。
“我还没有在人间享受够,你可别轻易地死掉,”他点头应允之后,听着英灵继续说道,“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魔术师敢动手,作为特殊情况,我允许你使用“令咒”来得到我的帮助。”
2.
的确是生气不起来的。纳西塞斯望着陌生的街道,听着陌生的歌曲,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对一路上跑来搭讪的人们全做视而不见,倒是思考着方才御主的话语。
以英灵之姿现世的时候,圣杯教授了许多她所不知道的“未来的故事”,她自然也知道圣诞节是什么,这个对现代人来说无比重要的节日里,他们或将同家人团聚,或是与同学好友参加一场不夜的狂欢派对。但是无论再怎么了解强行被灌注入脑海中的知识,自然不同于自己所经历过的那样历历在目。
她记得珀塞得昂月的阿卡迪亚满溢着葡萄的香气,少女们将那果篮举起放在头顶,由着过路的迈那得斯和萨提尔随意采摘。纳西塞斯回忆起自己一时兴起假扮成那领唱的荣誉者(Choregos),带着歌队唱起酒神赞歌,伴着春风一同走入安塞斯塔利亚月的大狂欢。
少女们发丝间盛开的桃金娘像极了她们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她们捧着酿制的葡萄酒走着,那是从刚刚开罐的皮赛利亚里舀出的玉液,过路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公民还是奴隶,都有机会拿着木勺痛快地饮上几口。
纳西塞斯换下先前的装扮,略施法术将葛拉瑞们原本选出的“巴西丽娜”灌醉,然后掠走她精美的裙袍和璀璨的金银首饰,迈步走进市中心的伯克雷昂,在祭坛的中心窈窕而立。
狄俄尼索斯走近,掀开那雪白的面纱,才发现这位人们为他献上的“新娘”本就是他的情人。
“你不满意这个礼物?”她拆下盘起的发髻,浓密蓬松的棕色长发瀑布似的倾泻而下。她挑起好看的眉,漂亮的眼眸里装满了调笑的意味,嘴角扬起的笑容像是能够勾人魂魄,微微昂起的纤长脖颈让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才能满足。
“我怎么会不满意,今天的你比起你的母亲更加美丽。”他走上前一步,熟练地解开她的衣裙,光滑柔嫩的漂亮躯体映入眼帘,更是刺激着他的心神。
“这话可千万不能让她听见了……”她压低了嗓音,像是在说着恋人间的蜜语。
晚春时节空气里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伊拉非波里昂月的日子里,五天五夜的狂欢将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染上酒的芬芳。游行的队伍抬着祭品和武器,炫耀着雅典无穷尽的财富和实力。屠夫挥舞着砍刀宰杀公牛作为祭品,那声响被淹没在了歌舞队激烈的比赛当中。
人们结伴向着酒神剧场走去,看着舞台上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还有欧里皮德斯笔下被扩大的泪水和悲哀,而后又被阿里斯托芬逗得开怀大笑。
她回忆起那些的繁盛集市,美丽的舞蹈,伴奏的平民,香醇可口的美酒。人类将他们最好的一面进献给神明:神庙的祭祀乞求着风调雨顺,国泰明安;剧院的观众自发地为神明留下空位,等着他们来一同观赏这智慧而化成的悲喜交加。他们用诗歌传颂着对神明的虔诚,他们用雕像镌刻着对神明的敬畏。
欢歌笑语同文学艺术一起被战火吞噬,那片盛开着古老而优秀文明的土地上,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终究是被一点点替代了。他们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受人顶礼膜拜,而更像是故事里的人物,是传说,是历史。
却再也不是信仰了。
她当然不会生气,不仅因为巴雷特说的是事实,更何况比起气恼和嫉妒,这一切对她而言这更像是突如其来的命运。虽可以诅咒,可以愤慨,但是最终结果还是只有默默的接受。比起背负着放不下的怒火和委屈,不如去拼尽仅剩的每一分每一秒去玩乐,去狂欢。
所以现在,她拉开了面前酒吧的大门,从昏暗的夜色走进喧哗的海洋之中。
纳西塞斯能感觉到许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神随着她走进门的瞬间就黏了上来,然后跟随她一路移动到吧台。
她已经习惯了随时被各式各样的目光所包围起来,不管是善意的还是而已的,深沉的还是疯狂的,压抑的还是赤裸的,她都早已觉得屡见不鲜。
当然在这样的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之中,大多数人变得坦诚起来,不会按耐住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欲望。
她用涂抹成艳红的的长指甲轻轻点了酒水单上的一杯饮料,却在还没来得及掏出钱包的时候,就有一只手将小费递给了酒保。
“你好,美丽的姑娘,”她听到一个身旁有人说道,“这杯酒不是我请的,而是你那双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和你那松软的长发。你的美丽简直让我以为你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或是那夜幕上贻落的星星。”
纳西塞斯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体,只手撑着吧台,勾起一丝微笑看着面前的金发年轻人。他有着一头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金发,它们调皮得卷曲着,和脖子周围一圈生成色的“茸毛”响应成趣,让眼前的人看起来更加年轻了些。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而那张方才流露出甜言蜜语的嘴还在吐露着他对面前神祗的赞美。银色的西装包裹下有着很不错的身材,让纳西塞斯不由得满意起来。
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别人沉浸于美丽的样子了。
3.
这是巴雷特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外过圣诞节,但他倒不怎么觉得寂寞。一向被美国人视为工作狂的日本人在这样的节日里也没慢下这样的生活节奏。绕着路灯和沿街梧桐的彩灯亮起,在华灯初上的之时,沿街的店铺打出折扣甩卖的招牌,吸引着街上的人们驻足而看,摩肩接踵的路上四处是欢声笑语。
他望着天边渐沉的天色,觉得自己是在和在寒风中快步独行的上班族和学生一起过着圣诞节。毕竟自从上大学以来,每年圣诞节家里都不怎么热闹,这样的场景也能让他稍许生出些慰藉来了。
尽管西瑞尔表哥会和他的同性伴侣一起回来看望舅舅,至少圣诞节不是两个大男人叫不到外卖只能啃方便面的窘境,但是舅舅身旁那个空缺着的座位时刻提醒着桌旁的每一个人——他们重要的家人,辛西娅.阿帕斯特罗波罗斯,至今还未从两年前的车祸中苏醒过来。医院的仪器显示她还活着,身体机能也在康复,却仍旧维持着植物人的状态。
没有了开朗的舅妈在一旁的玩笑和活跃气氛,圣诞晚餐的餐桌上总是诡异地尴尬。表哥每每试图开启话题,却没说几句又重新归于沉寂,自此之后,西瑞尔也像是习惯了,便不再开口了。
现在所处的人流之中,虽然没有自己所熟悉的人在,但是这份热闹与安宁却让他觉得富有了生气。路旁挂着的装饰彩灯和商店门口摆着的圣诞树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他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圣诞礼乐,不由自主地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
八岁时的圣诞节,他在许愿卡上郑重地写到“希望爸爸和妈妈可以回家”他相信着圣诞老人能实现好孩子的所有愿望,所以他努力做一个会得到圣尼古拉斯青睐的好孩子,却没想到会在夜间偶然发现装扮成圣诞老人的舅舅看着自己的许愿卡叹气的场面,这才意识到父母永远都回不来了。
十八岁的圣诞节,他早已经过了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年龄,却坚持在许愿卡上写着“希望舅妈能够马上醒来。”
“患者目前各项情况其实都很不错,但是我们也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够苏醒,有可能是下一秒,当然也有可能还要三十年。她只要能动一下手指,都能算是奇迹了。”
他期待圣诞老人让奇迹发生,结果却什么礼物也没能拿到。
因此这次,他决定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来主动追求“奇迹”。
“啊!!!!!!”
打断他回忆的,是穿透耳机的音乐声所传来的,前方一位女性的尖叫。
那是个妆容精致的年轻OL,她一边说着巴雷特所听不懂的话语,一边踩着那高跟鞋纤细脆弱的跟,朝着前面的男子追去。而巴雷特快速顺着那位女性所指的方向所望去,见到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正拿着一个和他穿着极为不符的白色手提包,向前狂奔去。
这副场景不需要任何语言的解说,他也能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风里。
别误会,不是每个人做小偷或者强盗的理由都会是缺钱,就像是有着偷盗癖的大小姐会不由自主地盗窃超市里的商品,他一直从事着抢劫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一无所长和贫穷,重要的是他喜欢这一切的感觉,他深深迷恋着盯上猎物然后捕获的感觉,人们被夺走东西的一瞬间惊慌失措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
比起这个,他更喜爱风的感觉。每当他奔跑起来的时候,只有他最喜欢的风在与他一同前行,人们喧闹的叫骂声,两边林立的高楼和店铺,街边的路灯和树木,路旁停止的汽车,还有生活的压力和烦恼被他全部抛洒在了脑后。
他在国中的田径队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的愿望想要一直跑下去。然而他并不是那个被神所选中,并赐予礼物的人。就连唯一可以被称为特长,领先普通人不少的跑步,在遇到真正的天才之后也完全被他们的光遮去了身影,连影子都没能留下。
他从此记恨着所有的天才,是他们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和梦想,让自己只能落到这个不得不依靠犯罪来维持生计的可怜地步,因此当他发现有人凭着比他还快的速度追赶了上来,抓住了他的肩膀的时候,他掏出了口袋里的折刀。
他看到眼前那个金发的青年绿色的眼睛里惊讶的神情,就像是那些被他夺走东西的傻子们一样的精彩。他身材高大,更是有着一身经过训练的肌肉。这个外国人一定就是那些可恶的天才中的一个了。他冷笑着趁着对方还没有准备便向年轻人的腹部捅去。
然后他并没有接触到预想当中钢铁刺穿血肉的感觉,轻盈的空气告诉他刚刚那一下完全没有打中。而那个来自异国的年轻男子在他根本没能看清动作的情况下就从他的身前闪到了身侧。
正当他打算第二次发动攻击的时候,他感觉到手腕被钝器所稳准地狠狠击打了。麻痹和吃痛的感觉让他在惨叫之于扔下了手中的刀子和皮包,金发的年轻人趁此机会接住了包,还给了身后刚刚追上来的失主,应答着对方客气有礼的道谢。
他转头向另一面看去,那是一个东方人长相的可爱女孩,原本酒红色的长发在一旁灯光的照耀下泛出闪耀的橙色,琥珀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她的左手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右手提着一根长柄伞——他可以断定,这就是刚刚用来敲击他的“武器”,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刚赶路过来。她抬手推了推眼镜,张口便是一串流利的日语:
“大叔,你可千万别小看我男朋友啊。”
语毕,她抬起头,和对面的金发青年相视一笑。
“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说要去纽约和高中同学一块儿跨年么?”待到警察抓走了盗窃的嫌疑人后,巴雷特接过女友手中的箱子,两人边往回走边聊着,将人群全都抛在了身后。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和你的从者出轨,”猫依岚看着男友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才眨了眨眼睛以示自己在开玩笑,“我怕你一个人过圣诞节寂寞呀,所以就特地来看看你,顺便来帮你的圣杯战争之旅打打下手。”
“那还真是雪中送炭啊,”金发青年的心情顿时愉快了起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欢愉的调子,“说实话,这几天是有点狼狈。”
“你现在发觉自己太小看圣杯战争了吧,”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择手段的魔术师很多,你抱着毫无防备的心态来到这里,没有受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之后要好好考虑对策。说到这里,你那个玛丽苏从者呢?”
“啊,你说纳西塞斯吗?我们并不是一起出门的。”巴雷特见到少女狐疑的表情,随即解释了两人的作战计划。
“原来如此,虽然很少见,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猫依岚听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之间要怎么联系呢?不可能每次都用令咒吧,这太奢侈了。比如我们现在要找她一块儿回去吃圣诞节晚餐的话要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就和我们之间的交流一样啊,”他说着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只要不是紧急情况,打电话就好了。”
什么……打电话?
等等这是正常的御主和从者之间的联系方式么?!你们不该用念话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少女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她现在瞠目结舌的内心,先前的吐槽像是跑马灯似的弹幕一遍遍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
“奇怪了……”巴雷特挂了电话之后,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接,我先给她的语音信箱留了言。我们先一起去菜店买些食物,这样我们就可以预先准备好食物等着她回来了。”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亲爱的巴雷特,”猫依岚又一次感到疑惑,“你照顾她的行为让我觉得你不像是她的御主,倒是很像她的保姆。”
“不,这是我对于今天傍晚时候,没有礼貌的话语对她的赔罪,”巴雷特倒是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想到当时英灵平静的反应,心中却还是过意不去,“我还想再为她准备一件礼物作为道歉,亲爱的岚,你愿意陪着我一起挑选么?”
难得有机会,一起过一个不再孤单的圣诞节吧。他牵起女朋友的手,这样想着走进了一旁的百货商店。
4.
纳西塞斯非常不喜欢被人抱住的感觉,不管是以示友好的拥抱,还是床帐之间情欲催始的身体接触。
皮肤若是被人长时间接触,汗水的粘腻感还有他人在耳边的低声细语或是呼吸喘息都让她回忆起十五岁那年的梦魇:歇斯底里的宁芙操纵着冰冷的水流,禁锢住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完全使不上力气的肢体不管再怎么挣扎也脱离不了让人心生恐惧的怀抱。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沿着腰腹的曲线一路向下,能感受到对方的嘴唇在自己的肩头留下吻痕,能感受到那尖利的牙齿啃咬在被舔舐过的后颈。
如果说是在进行成年人之间友好交流活动的时候,她深知自己对身体接触的排斥会让对方感到困扰,因此她也不会做任何的抵抗;然而当欲望已经得到了发泄的时候,她也会推开那环着自己柔软腰肢的手臂,就算暧昧的气息还未散去,就算两人只是刚刚平静了呼吸,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先前缱绻时的声音。
她听着身旁意大利青年时候的夸赞,心里想的却是能怎样快速地从对方的怀抱里抽身。早先在夜店里聊得开心,帕特邀请她一起出去逛逛的时候他当然已经明白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如说这也是她想要的。但是现在这副倚靠在别人怀里的姿势真的不适合她,先前让她觉得性感无比的汗水,此刻让她越来越按捺不住洗澡的心情。
她觉得自己快要像萨尔玛西斯似的尖叫了!
“我得说那真让我感到惊喜,我的甜心,”在纳西塞斯思考着如何用她前几天看书看到的“灰姑娘”的故事编一个借口逃走的时候——哦是的,这位生活在神话时代的美人并不知道格林童话是这个时代每个孩子都会听的睡前故事。她听见对方说道,“这真是新奇,我没想到过我会遇上这样的好事,这样岂不是等于和一位男性和一位女性共同度过了这段快乐的时光。”
她刚刚想出声道谢,对方接下来出乎意料的话语着实将她刚到嘴边的“谢谢”塞了回去:
“真不愧是英灵啊,果然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完全放弃了思考,而又在下一刻爆发性地冒出无数的念头:夹杂着不解疑惑,震惊不可思议还有转瞬即逝的自责和悔恨。
她想开口问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是英灵的,随即想到想到对方恐怕是见她第一眼就意识到了,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是想要通过这个机会杀掉自己还是想要夺走自己手里的“至宝”,为什么知道他是英灵又感这样地放松警惕。
“亲爱的,不得不说,你惊讶的表情都是如此的可爱,”对方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重新拉扯回现实中,不得不面对面前混乱的状况。
“你不是从者,你是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心中还未平定的波澜让她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连同今晚的受益者,得到魔力补充的其实是自己这点都一并抛在了脑后,“但是你的令咒在哪里?!我怎么会没有看到。”
是的,在如此“坦诚相见”的情况都没有看到令咒,纳西塞斯想着如果不是自己真的因为御主装扮的圣诞树瞎了,那就一定是对方在开玩笑吓自己而已。
“我们把它留作秘密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让它来打扰这个美妙的夜晚,”面对帕特的自言自语,纳西塞斯脸色一沉,决定亲自搜寻一番,全然没有意识到对于两个人现在的状态来说这样的“翻找”是多么尴尬。
“如果不是你的表情,我要以为你又在向我发起邀请了。”金发的年轻男子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在发现对方咬着嘴唇,一副要爆发的样子之后,这才擦掉了手背上的遮瑕膏。
当看到对方手背上三道火红的令咒之后,她又一次体会到了晴天霹雳的感觉。
难道这个破地方,现在除了英灵就只剩下从者了吗!?她痛苦地捂住了脸,一下倒回柔软的被褥上去。噢,伟大的天父啊,请用你的雷电一刀劈死我,把我带回圣山上去吧。
现在,她真的在心底像萨尔玛西斯那样尖叫了。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想到解决方法,突然灵体化出现在房间内的英灵——对,这次她清楚地意识到了那是英灵,本想对两人开口,但是却被纳西塞斯再一次打断。
“刚才他一直在房间里么?!”这下她真的像萨尔玛西斯那样尖叫出声了。
但这次真的怨不得纳西塞斯了,如果在场的那一位曾经见过高高在上的神灵因为一个人类的攻击而哭泣的话,也会对这个人类感到敬畏不是么?
更不用说对于纳西塞斯来说,当时她可是看着她一向高贵优雅的母神因为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哭泣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也耳闻了一同前去的阿瑞斯更是直接被捅穿了小腹,那柄闪着银光的长枪在纳西塞斯看来格外的可怕,真的要取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噢天啊我仁慈的父神,如果你还听得到你的孩子的请求的话,你就救救她吧,赋予她你所拥有的速度和魔力,让她快些从塔尔塔罗斯逃走吧!当她听见对方的英灵喊出自己的真名的时候,她彻底吓得不再有勇气呼吸了,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祈求着。
“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离开么?”她听见对方的从者这样问道,旋即反应过来对方现在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连一句“不”都没来得及说,便隐匿去了自己的存在,扑扇着幻化出的翅膀从窗口飞出,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临时的住所逃去。
当然也没有发现,自己连新买的衣服都没有带上这件事情。
Fin
“现在过圣诞节有个习惯,”从滚着汤底的锅里巧妙地夹起一颗鱼丸,猫依岚对纳西塞斯解释道,“我们流行互相为对方准备礼物,然后进行交换。”
“所以,小姑娘,这就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么?”纳西塞斯咽下好不容易吹凉了的蟹肉棒,随后看了一眼自己所身处的位置。
“火锅是我送的,被炉是你的御主送的。”
原本宽敞的客厅因为这件家具的出现缩小了不少。在她回来之前,巴雷特和猫依岚已经将原本放在电视机前的茶几和沙发挪开了不少,才为这个新买回来的被炉腾出了不少的空间。并不算小的桌面上被各式各样的食材所盖满,三个人围着中间那热气腾腾的火锅大快朵颐着,一旁的电视里是童声合唱团所演唱的“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稚嫩的声音混合着欢快的曲调和铃铛的声音,不由得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纳西塞斯熟练地操作着手中的两根“木头”,又一次准确地打掉巴雷特已经夹起一片牛肉的筷子,成功地夺食。先前由于落魄而导致的阴郁心情此时已经被一扫而空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嘴角绽开的笑容。
“哇,苏玛丽,”少女像是终于受不了这雾气而摘下了眼镜,看着一旁的英灵轻车熟路地将那片抢下的牛肉夹到碗里,不由得感叹道:“你学筷子学得好快啊。”
“人类发明的小小工具,怎么会难得到我,”她说着拍了拍被炉,“不过这个,我还真的要对你们刮目相看了,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
“我和巴雷特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你,作为交换礼物的习惯,你是不是也该给点回礼了?”红发的少女狡黠地一笑,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神明总不该那么抠门吧?”
“礼物自然是有的,但是先要看看你们能不能通过神的考验了。”
视线交汇的瞬间,她似乎感到那双漂亮的眼眸有着无可抵挡的吸引力,诱着她坠入其中无法自拔。好不容易被巴雷特从懵懂的状态里唤醒,她才恍惚回过神来,专心对付起了眼前的美食。
“你们在用中文交流什么?刚刚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金发的青年总算是学了乖,只有在看见从者在吃东西的时候,才敢趁着对方的筷子没有空闲来和自己争抢的间隙,在汤底里寻找食物。
被点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不过,岚啊,嗯……这个,这个叫火锅的食物虽然非常美味,但是完全没有圣诞气息,”发现两人没有向他坦白的打算,他就没再问下去,主动转移了话题。
“没所谓吧,反正我们都不信基督教,冬天聚在一起,吃温暖可口的食物才最重要了,不是么?你说呢苏玛丽。”
“火锅的确很美味,但是我想只要有这个被炉在,短时间里我都不会想要出门了。”
圣诞节也是挺不错的节日啊,她在心里嘟囔着,转头看向窗外盛放的烟火,金色的花火绽放出“Merry Christmas”的字样,像是夜幕上的星星表演者排练好的整齐舞蹈。
所以偶尔过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她这样想着,又转头对付起了面前的食物来。
CH2-Safety
1.
“来,Master看这里,”一旁的美人理了理自己棕色的长发,它们卷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乖顺地随着她的手改变着自己的位置和造型,“3,2,1——”
纳西塞斯右手拿着她崭新的智能手机,一手轻轻挽住巴雷特的手臂,轻声的“咔嚓”之后,那镜头闪烁了一下,将她此刻的美丽分毫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巴雷特扫到一眼那照片,那照片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寻常姑娘的自拍,光影的配合恰到好处地刻画着她小巧而完美的脸部弧线,比例完美而精致的五官如同卢浮宫里最完美的雕像,长长的睫羽投影下的淡淡阴影将那双明眸点缀出了一丝神秘的气息,仿佛是蒙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晰。如果要说的话,绝对不能用可爱俏皮的这样的词来形容,也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感。
只剩下了单纯的美丽而已,无比自然而又惊艳的美丽,是这位英灵出生是含着的金汤勺,而这与生俱来的天赋也从一开始就为她铺就好了未来的命运何道路,它也是无法甩脱的诅咒。
“这可比当年好多雕像好看多了,”听到一旁的英灵一边熟练地磨皮液化,一边说道,巴雷特这才想起她的雕像也是艺术馆中最重要的展品之一,想必这份美貌在当初也是这样吸引了无数艺术家吧,他听着英灵继续说道,“虽然还不能完全还原我的样子……”
自从纳西塞斯从巴雷特的相机中发现“照片”这样一个事物的神奇之后,她就迷上了拍照。和她身边的御主不同的是,巴雷特喜欢拍摄异国的风情,记录不同的文化,而对于从者来说,她拍照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在她知道自拍之后,她为了买个新手机而缠了巴雷特整整一天。当小金库并不非常富裕的年轻大学生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准备刷卡的时候,却没想到直接被免去了这比开销。
“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介绍,”神祗没有撒娇耍赖,更没有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年轻的店员,用娇滴滴的语气带着哭腔求情。她只是轻轻勾起唇角,稍稍弯了弯好看的眉眼,那店员就完全愣在了原地,只是紧紧地盯着那双玛瑙似的眼眸,像是生怕自己一旦移开注意力,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
于是巴雷特收起了自己的信用卡,看着面前的男子向着英灵双手奉上崭新的手机,甚至忘记了他们需要为这台机子付钱。
“原来,你上次是这么混进商务舱的!”金发的男青年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你迷惑,不对,魅惑了那些乘客和空乘人员对不对?”
纳西塞斯听闻这话语,停下了手中拆包装的动作,皱着好看的眉,颇为不高兴地看着巴雷特:“我需要魅惑人类?我连主神都不用魅惑。”
“所谓魅惑,那是地位低下的人类或者宁芙才会做的事情,”她的话语里是满满的不屑,“对于我,或者我的母神来说,是你们自己抵御不住“美丽”的力量,因此主动选择臣服于“美丽”罢了。”
“不过是人类而已,别把自己的地位看得太高了。”
“所以,这小孩子玩耍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吸引力,”她大概是总算处理好了照片的后期,这才收起了手中的手机,开口将巴雷特从回忆中唤醒过来,“你所说的过山车,大摆锤我们也都玩过了。相信我,仄费罗斯的顺风车可是比这几个刺激得多……”
纳西塞斯说到这里,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停下了话语,仰着头直钩钩地盯着巴雷特的身后。高大的青年转身之后,看到的是一连串的小游戏摊铺。面对着自己这个方向的是一个投篮的小游戏,而放在最顶端的特等奖奖品,是一只巨大的兔子玩偶,红色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看上去无辜而又惹人怜爱。它周身棕褐的绒毛看上去就无比软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将它抱起,然后深埋在那毛茸茸的世界里。
那个游戏小小的摊位旁,有个小女孩正拽着父亲的衣袖,指着那只兔子大声哭闹着,尽管巴雷特听不懂日语,但还是能从父亲和店主无奈的对视,还有小女孩的哭闹中看出她是多么喜欢那个兔子玩偶。
巴雷特看着那位父亲最终还是掏钱尝试了一下,却一球都没能命中代表着特等奖大玩偶的篮筐,小女孩眼中浮现起的希望随着一次次的未命中消逝,最后化为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夕阳渐落时分昏黄的日光照耀在无奈的父亲和哭泣的小女孩身上,看上去多少有些落寞。
这位父亲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却在刚刚准备把篮球还给老板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先别急着放弃嘛,”出现在面前的金发年轻人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几枚代币递给老板,然后拿过他手中的篮球,轻轻颠了几下,“那个兔娃娃,就是那边最上面的那个蓝色的篮筐吧?”
“是的,是的,”摊主收过代币,一边说道。面前高大的年轻人讲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他稍微花了些时间才想到如何回应,随后又有些磕绊地补充道,“只有三次机会,三次过了要重新再买的。”
小伙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那糟糕的英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摊主一眼。对方被他的眼神惊了一跳,又想到他刚刚掂量篮球的动作,莫不是已经发现这篮球上被动过手脚了。
不,不要紧的,他克制着自己恐惧的情绪。面前的年轻人比他高上许多,加上那一身像是炫耀着主人力量的肌肉,不由得让他对这外国人害怕起来。他看着巴雷特后退一步的动作,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盘算着这小伙子要是敢打人的话,他就喊叫求救。
然而巴雷特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好轻啊,”就将手中的球投出。那篮球顺着他所指引的力量和角度,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分毫不差地进了兔娃娃面前的篮筐里。
“得分!”他笑着对一脸诧异的老板说道,“这只兔子现在是我的了吧?”
不,这不可能,这个球是动过手脚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投进篮筐了呢?就算对于已经习惯了打篮球的运动员来说,适应这样重心做过手脚的球应该也是需要时间的啊,他怎么会一下子就投中了呢?
一定是因为运气的关系,他一边从一旁的奖品中拿出那个最贵重的娃娃递给面前的青年,一边默默在心中对自己说。
“来,”巴雷特拿到兔娃娃之后,便找到一旁的小女孩。他蹲下身,尽可能地降低两人之间的身高差,然后将玩偶递到小姑娘的手中,“拿着吧,别哭啦。”
小女孩抬起头来看着他的时候,眼泪还没完全止住,眼睛也由于泪水的关系有些红肿,此时配上兴奋激动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可爱。
【你可真是善良】,送别了道谢的父女之后,他还未见到身边有纳西塞斯的身影,英灵的声音就已经在他“脑海中”响起。巴雷特回头看着站在花坛边的从者双手抱胸,看上去很是不开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忽视了她。
不过金发的青年并未直接去找从者道歉,而是转过头看向摊位的老板。
“我记得我刚刚给了三次的代币,”他友好地说着,特地放慢了一下语速,“可是我只使用了一次,那我是不是还有两次玩的机会?”
他再次看向顶端的蓝色篮筐,不久后,便抱着巨大的兔娃娃和一张券跑了回来,留下损失不小的摊主一脸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
“老板说特等奖的娃娃这是最后一个了,”他将怀里的兔子递给纳西塞斯,挥了挥手中的赠券,对英灵道,“所以作为代替给了这个。奥林匹斯山上没有冰激凌吧,去试一下吧?”
纳西塞斯恍惚间想起了过去,有那么一个人,不,那么一个神祗捧着他所准备的礼物献到她的面前,在她耳边念诵着蕾斯波斯岛上的女诗人留下的珍贵词句:
紫罗兰和芬芳玫瑰的花环,
你曾在你鬈发上戴过许多,
走来挨着我坐在我的身旁。
那位神祗体内留着众神之主的血脉,而美丽的肢体和容貌继承自他完美的母亲。他迈着优雅的脚步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盛开的鲜花夹在她的发间,避开那些宁芙们辛苦编织的发辫。
用百朵鲜花变成的那项链,
你也曾一次又一次拿起来,
围在你那纤细柔嫩的颈下。
他将人类所供奉上的最美丽的珠宝用精美的细链串起,亲手为她戴在白皙的脖颈上,那宝石垂落在胸口,为素白的长袍添上点缀。
还有许多次你在我的眼前,
用那种贵重的宫廷的香脂
擦抹着你那年轻的细皮肤。
她看着他将人类所供奉上的最完美的葡萄酒浇灌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要将自己完全浸泡在这馥郁的幽香之中。她身着的白色长袍和床榻上羽毛般轻柔的软垫被全部浸透,这丝滑的触感却没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我俩还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
从那些娇柔的女伴的手中,
得到娇贵人所向往的一切。
“这样你也不嫌得浪费?”她笑了,轻轻舔舐去手指上深红色的琼浆玉液,“真好,你教人类酿酒,人类把成果作为回报献给你,真是聪明。不过,这酒你不喝倒是可以给我啊,何必这样倒了呢?”
“只要你开口的话,那我便给你永远喝不完的美酒。”
2.
“你喜欢喝酒我能理解,但是不至于这个也要白葡萄酒味的吧,”巴雷特看着纳西塞斯手里白色的冰激凌球,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这个的,“一样是白色,你不试试香草的么?这才是冰激凌该有的味道啊。”
“你没有品味也就算了,还要拖着我一起不成?”棕发的美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在“合影”之后,她小口小口地咬着手里的双球甜筒,“这个东西还蛮好吃的,看来人类也是在进步的。”
主从两人在店里坐着,看着窗外赫利俄斯驾驶着他应以为傲的日辇带走天边的最后一丝橙红色的云彩,塞勒涅的双翼撒下满天星辰,为那神牛的行径铺开一条宽阔的大道,跟随着方才离开的兄长的步伐。新月挂在夜幕之上,像是高挑美丽的月亮女神挽着她珍贵的银弓。
纳西塞斯那漂亮的眼睛中倒映着阿斯特里亚的宝藏,尽管那兔子玩偶和手中的甜筒与她性感的穿着并不相配,但是巴雷特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如果不计他的从者正在絮絮叨叨着说着新月之夜阿尔忒弥斯这个疯婆子又要发火了之类的胡言乱语。
两人合计一番认为天色已晚,决定打道回府,从者在离开冰激凌店之前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冰柜一眼,巴雷特轻叹一声,掏出钱包为她的食欲买单。
如果之后没有那么巧合地遇上菲尼斯家的小姐还有她的从者的话,这也就是无比寻常的一个小细节罢了。但是这个假设,在纳西塞斯感受到其他圣杯战争参赛者的一瞬间,就被命运画上了大大的叉。而在Assassin想起来自己一天都忙着玩闹,忘了遮蔽自己的气息的时候,却发现危险已经靠近了身旁。
如果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那现在做其他的补救都已经晚了,她转过头望向感知到圣杯战争参赛者的那个方向,发现那里所站立着的金色长发的姑娘也望着自己的方向,心里便有了些底。
那绑着马尾辫的少女和自己对视的瞬间,突然像是丢掉了魂魄一般愣住了神,鬼使神差地朝着这个方向抬起了手。这样的场景自纳西塞斯现界以来她屡见不鲜,人类的神明的魅力几乎无法抵挡,但这少女还是让她感到疑惑。
她曾见过看到自己而发出惊叹的,却未曾见过有人会望着自己的眼睛而开始哭泣。
虽然这是新鲜事,但也着实是一个争取到的好机会。如果可以将她们引上钩带到远处,再通过切断自己的气息不让人类所发现的话,应该可以顺利地甩脱他们。
她特意向着对方的方向绽出一个勾人魂魄的微笑,随后对着巴雷特道了一声原地等着,就匆匆离开了那里。
见对方的身影追了上来,她知道目标上了钩。但是正当她打算隐匿去自己的身形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御主声音:
“纳西塞斯!你没事吧!我看到有人追着你,结果发现也是御主和从者的组合!”
“我不是让你站在原地么!我就是故意来引开她们的,你追上来干什么!”纳西塞斯一时气上心头,本想上前拽上自己的御主一同离开,却不想两人之间被言灵的魔术所构成的火墙所阻隔。尽管Assassin自己有着父亲所授予的智慧,能够无惧于魔术的攻击,但是对于作为人类的巴雷特而言,火焰终究是危险的存在。
【估计对方的从者是Caster,她的言灵伤不到我,我先将她引开,你抓紧机会赶紧跑,之后我会和你会合!别再拖我的后腿!】纳西塞斯一边通过魔术回路快速向自家御主交代道,一边向着远方没什么人的地方跑去。
感知到对方从者的气息追了上来,她确定自己和原来的位置拉开了一段很难追赶上的距离后,这才缓下了速度,从奔跑变为了不紧不慢的散步。
“你是Caster职阶的英灵吧,”她看着向着自己飞来的火焰,伸出纤长的手臂将那弹药拍散成碎片,将零落的火星尽数掐灭,“我并没有兴趣你是从哪里来的英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的是魔术的攻击对我而言是没有效果的。”
奥林匹斯山上有着这样的一位神灵。传言他生得极为俊美,而且喜爱与人类相处。从来闲不住的他挥舞着翅膀,将天父的旨意传递到人间的每个角落。他教会人类饲养牛羊,教会他们如何用自己已有的物品去交换需要的东西。
然而纳西塞斯知道,这位聪明狡猾的神灵还有一个秘密,他的神杖除了能让人入眠之外,还能将寻常的钢铁点化为黄金和能够治愈所有顽疾的灵药。
Assassin所敬爱的父神赫尔墨斯,曾在她尚且年幼的时候教给她许多关于炼金术的知识。他将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幼子,甚至交给了他一样对神灵而言都无比贵重的稀世珍宝——那比血液更加鲜红的钻石她至今从未离身。
“不过是人类的魔术而已,”她有些轻蔑地说着,“你又有什么办法能通过这样的攻击伤害到我呢?”
两位英灵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没有了树木所笼罩的阴霾,纳西塞斯这才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的容貌。
棕色的长发被干净大方地盘起在脑后,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身为女性的优雅和自信。红黑相间的“戎装”精致而美丽,长长的裙摆丝毫没有扰乱她的步伐。
Caster似乎也是才看到纳西塞斯此时的样子,由于她一手抱着玩偶,一手拿着甜筒的样子,眼角和唇边散出了一丝笑意,方才皱起的眉宇此时也放松了不少。
对方的笑让她感到自己有些受到了侮辱,然而她并没有忘记先前所说的避免战斗的计划,因此她转过身,向着道路尽头的摩天轮迈步走去。
她早想就想乘坐一次这被称为“摩天轮”的器械了,她相信此刻Caster知道她的“对魔力”之后便会放弃战斗,此刻追踪巴雷特的希望也很渺茫。再加之刚刚御主的行为将她原本设计好的计划全部打乱,她一时半会儿并不想去寻找对方。
因此当她悠闲地坐在摩天轮的车厢里享受着夜景,抱着兔子玩偶,咬着美味的冰激凌的时候,座舱的突然爆裂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爆炸所震飞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包裹着她柔美修长的双腿的黑色吊带袜,还有她精心挑选的裙裾。她听到底下好多人在尖叫着跑走,然后更加刺耳的是随着她身体的急降而在耳旁呼呼作响的风声。
“大胆的人类啊,”她的背后伸展出一堆巨大的羽翼,扑扇着将她的身体重新提回到高处。她站在已经被紧急停止了的摩天轮的轮缘之上,身后的翅膀渐渐停止了动作。
Caster抬头望着她的方向,却由于纳西塞斯背对着新月的光芒,全然看不清她现在的面容。
“你现在准备好了么?作为挑战神明权威的代价,自然是承受神明的怒火。”
Assassin的声音协同着弓箭,一同向Caster袭去。
3.
如果巴雷特有闲情逸致的话,他也很乐得瞧见一向趾高气扬的英灵此刻倒霉的样子,但是他自己这里的情况更加危急些。
在自己的从者将Caster引走之后,他便向着反方向快速地奔跑去。和御主的一对一对打他恐怕少有胜算。他之前曾以为如果对手不是专业的魔术师他可能会有些胜算,然而前几日在车站前商店街所遇上的那个紫色长发的少女将那年轻人击飞的一幕始终提醒着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大多都是怪物。”
因此他选择忽视对方的御主说的任何一句话,逃命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魔术礼装高速地运转着,帮助着自己的主人和敌人拉开距离。
“都说了叫你等等你没听见吗?”巴雷特这才听到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句清亮的女声。他好奇地转过头,却发现对方就追赶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做到那么快跟上,但是他知道此刻没有时间去琢磨魔术师们那些灵巧的小道具。因为在想到些什么之前他可能已经被对方追上了。
他没有发现这门口没有人排队的建筑门口猛兽的牙齿和墙壁上绘着的鬼魅,直到在若有若无的灯光下被一旁伸出的手抓住了脚踝摔倒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走进了鬼屋。
正当他爬起身准备继续往前的时候,周身的环境却突然因为前方燃烧起的火焰而明亮通透起来。这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不仅照亮了这昏暗的空间,更加重要的作用是,他们攀附在钢丝之上,织成一道牢固的网,彻底挡住了巴雷特的去路。
“你……你有本事……有本事就再跑啊。”他回头看见金发的少女弯着腰喘着粗气,一副体力不支即将倒下的样子,却还支撑起身体瞪着他。绿色的眼眸里写满的是怨愤,透过火光的照耀,他可以清楚看见那张本应该俏丽的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但现在实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这下糟糕了,游戏结束Game Over的音效适时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希斯塔西亚此时已经用完了赫尔墨斯之靴仅有的三次加速机会,却还是没能赶上在前面一路狂奔的巴雷特,若不是鬼屋的机械道具帮了她一把,她也没有机会将对方捕获。
从最开始她就没有想要和对方因为圣杯战争而进行御主之间的较量,或者说她也没有作为“魔术师”和别人较量的资本。引起金发少女注意的,是巴雷特脚下那双模样奇怪的鞋子。虽然好像只有加速这样简单的功能,但是能够像永动机一样运转的魔术礼装本身就已经是个惊人的创造。
只要能够弄明白这个魔术礼装的构造,就能够解决自己一直以来魔力供给的问题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Caster主动选择引开对方的从者,为希瑟创造了和对方御主单独“交流”的机会。却不想对方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拔腿就向着远方跑开了。
“你是说,不想和我战斗,只是想弄清我的鞋,嗯,我的礼装的构造是么?”巴雷特一面搜寻着突破口,一边装作似乎在认真听希瑟说话的样子,“所以并不想和我战斗?”
“对魔术师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就是自己魔术礼装的构造,”他并不懂得魔术师的传统和习惯,但他记得女友曾经告诉他的话语,“作为研究的心血,这是完全保密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话虽如此,一般的魔术师应该也不会窥探对方的隐私。”
所以,她的这句话一定是个幌子。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自己此刻的放松一定会是最大的危险。
“好,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你别靠近过来。”他想到一计,虽不能说是上策,但也是现在逃脱的唯一办法了。
“现在可全靠你了啊,“光轮2002”,”他借着蹲下身要脱下鞋子的假动作,左脚稍稍后退了半步,在此刻重新发动了脚下的“穿越阿卡迪亚之风”。助跑的姿势加之礼装在开启的第一瞬间可观的加速,他顺势冲了出去,巧妙地躲避开钢丝,任由火舌舔在自己心爱的夹克上,这才从那刚刚好一人宽的缝隙中传过。
跑,往前跑!这是他现在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逃生办法。
Fin.
纳西塞斯找到巴雷特的时候,她已经舍弃了那身残破不堪的华服,穿着那受到召唤时一同现世的,属于自己的时代的素白色白裙。除了发丝上沾着的羽毛之外,先前刚刚脱战时的狼狈模样已经一扫而空。
而巴雷特此时正站在游乐园中的水池旁裹着湿透的衣服瑟瑟发抖着。为了扑灭衣服上所染上的火焰,他一头栽进了鬼屋门口的湖里。由于害怕对方的继续追击,比起上岸,他干脆利落地选择了游过不算宽阔的观景湖。
十二月的冬木虽说比起巴雷特从小长大的密歇根州要温暖上许多,但也不是什么能裹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站上许久的好天气。
“我知道了,和你一起出门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从者一天来的好心情随着摩天轮一起炸毁了,此刻看着自己的御主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在。
“别这么说啊,好歹你还收获了这个。”他指了指纳西塞斯怀里抱着的兔子玩偶,此时仍旧像先前那样完好无损,“红色的眼睛,棕色的头发,我发现它意外的很像你。”
羁绊解锁情报2
【母神的赠礼】&【神恩眷顾】
Assassin的父神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的赫尔墨斯,母亲是十二神中的阿弗萝蒂忒,父母皆有令人惊艳的美貌,Assassin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小时候深得照顾他长大的宁芙们的喜爱。十五岁时第一次离开家乡独自出游,却被素未谋面的水中宁芙萨尔玛西斯所疯狂地爱上,在她的要求下,宙斯实现了她的愿望,将两人合二为一,将Assassin变成了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特点的神。因为他特殊的性别所以对男性和女性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而他本人似乎也对这种夜夜笙歌的生活毫不排斥,对于任何求爱者都来者不拒,但是从未对任何人示爱过。据传说自从在萨尔玛西斯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就无法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也包括曾经追求他的酒神狄俄尼索斯。
CH1
1.
巴雷特.施莱纳在冬木的新都街头已经徘徊了一上午了。
不久前这座城市和她的子民还在战火中煎熬恸哭着,然而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尽管灰色是这座城市的主格调,却仍有阳光透过这层薄纱,撒在红花绿草之上,被炮火轰击的废墟上重新盖起了楼房,人们辛勤地工作着,努力着,对照着图纸,试图拼凑还原出这座城市曾经拥有的繁华和美丽。当潘多拉打开匣子的时候,放飞的除了厄运和灾祸,希望也开始扎根在人们的心底。
他喜欢这个城市。这里和他大洋彼岸的故乡有着天壤之别,他的存在甚至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他却钟爱这里的人和事物,当然还有他们所展现的,百废俱兴的感觉。
因此他并没有像别的魔术师那样将自己关在自制的笼子里,在四周放上机关好让别人不要靠近自己的巢穴,他更像是个趁着寒假的时光,出来游玩的大学生,每天在冬木的街头散着步,用自己的相机拍下未知的一切。那充满好奇的神情,甚至和他那来自神代的从者相比,对方才像是熟悉一切的现代人。
他还未曾逛过日式的商店街,在听女友说起那和美国的商场大有区别之后,他便定下了今天游览的地点,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
纳西塞斯已经在巴雷特身后安静地跟了好一会儿了,总是享受着他人注视的她一反常态地将自己的身影从人群中隐去,好不让自己被目标对象发现。
她并非和御主一同出门,事实上由于留恋于现世的酒吧和夜店,她常常夜不归宿地彻夜狂欢。而她也不过是在回到住所的路上偶然碰见了巴雷特,于是决定跟着他看看,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下决定。
她不喜欢争斗不假,虽然表面上对圣杯兴趣缺缺,整日沉溺于现代社会的灯红酒绿,但是这不等于她没有思考过关于圣杯战争的事情。比如说,巴雷特.施莱纳,这个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年轻人有没有作为自己御主的能力。
在她看来暂时被自己称为御主的这个年轻人连合格二字的脚后跟都抓不上,这和他的先决能力没什么关系,纳西塞斯很清楚,自己真正给了对方低分的原因不是因为魔术方面的能力和造诣,而是因为他的意识:
巴雷特根本没有身处在战争中的意识,甚至他连自己处在危险中的意识都没有。
纳西塞斯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金发青年,他正拿着自己新买的照相机四处拍摄着他从未见过的异国风景。从未见过的屋檐,橱窗里看起来可口的东方点心,还有店门口竖立着的招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像是新奇的万花镜,引得他一次次按下快门。
就像是前几天那样,他在这异国他乡的十字路口四处感叹时,却从未注意到他身后有着甩不掉的尾巴。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清理掉一些麻烦,自己的御主可能已经不知道被暗杀多少次了。
这样的年轻人,不仅无法胜任自己的御主,更加无法作为那件宝藏的保护者。因为在能保护好宝藏之前,他必须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其实纳西塞斯无法明白为什么人类,特别是那些研究炼金术的魔术师会对这块石头如此痴狂。对于她自己而言,这不过只是一件锦上添花的装饰品而已,就像是寻常的金银珠宝,就像是唾手可得的美酒佳肴。
就算在被召唤的那一刻,圣杯的奇迹将“生老病死”,“痛苦哀愁”的概念全都灌输到了她的知识中,纳西塞斯依旧不能理解这些从不存在于她世界中的“必然”对于人类而言是多么的残酷。
“人力微小,忧虑无益;”
“短促人生,苦辛相续;”
人类的生命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弱小和短暂,因此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珍惜着为数不多的欢乐,而去追求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死常当头,无可逃脱;”
“一旦命尽,良莠同一。”
就像可笑的魔术师们,他们也应该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到达根源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一次次试图攀登到大不了的峰顶,不计辛劳地传承刻印,拼上生命追求圣杯?
作为英灵,她无法理解人类,特别是魔术师。
看啊,这里就有个追求着圣杯的魔术师,纳西塞斯看到那个从早上起一直在跟踪自己御主的年轻魔术师。和为了那块石头而靠近巴雷特的人们不一样,这个棕发的年轻魔术师一看就知道丝毫没有跟踪的前科,动作小心到了近乎胆怯的程度,但又紧追不舍,暴露得明显。怕是也只有自己的御主那样缺少根神经的人才发现不了了。
虽然纳西塞斯还暂时不能确定对方跟踪行为的具体意图,但是观察着那个陌生人时不时望向御主令咒的方向,恐怕是和这场为了许愿机的乱斗脱不了干系。
又麻烦又莫名其妙,她轻声嘀咕着,也不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谁。
2.
加奈特.穆恩跟踪目标的时间,如果从一开始他用巴雷特的眼睛窥见对方小腿上那猩红的“羽翼”开始算起的话,那就有足足一个上午了。
他的视线随着“载体”的不同而变化着,时而是被金发的美国男孩用相机镜头所捕捉到的夜莺,时而是被巴雷特揉了揉脑袋的金毛犬,和人类视野的区别让他一次次地感到疲劳,但是却没有缓下追随的“脚步”。
圣杯战争甚至还未开始,命运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可惜那绝非饱含着善意,满载的只不过是嘲讽,连一丝怜悯都不屑于给予:在被父亲作为弃子,以“参加圣杯战争”这样好听的名头抛弃之后,他又被圣杯所抛弃,甚至连门票都已全部售完,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参赛的位置。
恐怕除了加奈特自己以外,谁都没有办法理解在知晓自己没有被选中的瞬间,那种穿刺了所有的血肉,浸透到骨子里的绝望和恐惧。他想起戴安蒙德.穆恩,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如果作为弃子,连最后的用处都不能发挥的话,自己会不会像当初的那些人那样,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似的消失了。
大脑还未从恐惧的魔爪下抽离,灵魂和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他们趋势着加奈特咏唱起咒文,他们无声地替加奈特说着那句徘徊在他意识里的话语:
“我想活下去。”
父系的血脉未给他带来丝毫魔术上的天赋,母亲在离去之前送给他的礼物此时便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在这个城市搜寻着,将自己的视觉和其他的生命同化:他需要寻找一个参赛者,一个可以从他手中抢到入场券的圣杯战争参赛者。
然后他找到了这个目标,他透过巴雷特的双眼,窥见了镜中所照映出的那火红的标示:三道令咒醒目地刺痛着他的双眼,也深深地扎入他的心底。他决定明天出手,为自己开辟出一条生路,就算这是条越走越崎岖,越是看不到穷尽的羊肠小道。
加奈特需要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青年的令咒,为了能够活下去,此时的他只能迫使别人让出道路了。为此,他虽然不希望,但是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把对方从那条狭窄的道路上推下去,毕竟这条道路只有一个人能够通过。
这一早上的跟踪出乎意料的顺利,对方未曾察觉有充满敌意的视线望向自己,甚至后来加奈特放弃旁观眼,亲自动身追寻对方都没有被抓到。
然而结合这位御主的行为,这一点也不算得令人惊讶了。大多数的魔术师在到达冬木之后都会选择打理自己的根据地,然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和风险,像是寄居蟹似的龟缩不出,而不是像是小学生外出郊游一般,对着沿途一切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景物激动雀跃,也不是对着任何可能见过的没见过的,普通的不普通的事务咔嚓咔嚓地按着照相机。
他简直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回去打印照片,拼凑一份小学时候做的“郊游报告日记”来交给老师。
那么你的这份“圣杯战争报告日记”,剩下的部分就由我来替你完成吧。似乎是确定了对方并不是正统魔术师,夺去令咒的可能性上升了不少,加奈特在心底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
然而退一万步说,就算面前的这个人完全不会使用魔术,他那超过一米九的个头和壮硕的身形让深棕色短发的少年有些犹豫不决,小心谨慎地跟在对方身后,并没有贸贸然地出手。
如果这个时候石榴在的话,就好了。加奈特摩挲着手腕上的红色绳结,想起了那个从小开始跟随着他长大,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都没有抛下他的女仆。
他想起那个看似娇小瘦弱的姑娘曾经笑着一脚踢穿钢板的样子,曾经让他惊骇到说不出话的场景现在却让他觉得无比怀念。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如果有石榴在的话,她的那套六合心意拳一定能够击败对方,然后得到令咒。
当加奈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刚刚他在想念着的那个姑娘,现在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没有像平时自己所熟悉地那样穿着西式的女仆着装,白色的长袖上衣和红色的格子短裙的变装搭配让他感到有些许陌生,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粉红色的围巾和白色贝壳包载着少女如花绽放的美好岁月,可爱的粉色发圈和衣着的搭配恰到好处,像是宣告着主人的热情与活力。
而让加奈特更加惊讶的是,自己先前一直追踪着的那个御主,似乎正在向石榴搭讪。
3.
早在察觉到其他英灵气息的时候,纳西塞斯便挽起了手中的弓,木制的箭矢搭在兽筋制成的弦上,瞄准加奈特的箭矢,在那棕发青年朝着巴雷特的方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射了出去。
暗杀者(assassin)的弓术并不够好,虽然她之前曾经接受过那位擅弓术的神明的教导,但是床榻帐幔显然不是什么适合授课的地方,她只学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也就导致此刻那支箭被那黑色长发的英灵准确而利落地砍下。
战斗撕扯开她用于遮断自身存在气息的屏障,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了她此时的不悦,红宝石般高贵明艳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抽出兵器来的剑之骑士(saber)。
玄武在看到现身的纳西塞斯之后便愣了一下,手执弓箭的英灵并未趁着此刻发动攻击,反而是挑起形状姣好的眉毛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英灵。
“是弓兵(archer),不,不对,”他渐渐从刚刚看到对方真颜的目眩中恢复过来,“你究竟是什么职阶?”
“你不如来猜测一下,作为余兴节目如何?”她眨眨眼,勾起一个微笑,“你是剑之骑士(saber)对吧。”
那挥着剑的英灵却没有接话,只是向着她的方向发动着进攻。对方的力气之大着实出乎了纳西塞斯的意料,勉强格挡抵挡时,只感到手臂一阵酸麻,无奈只能快速后撤,试图从对方接连的攻击中脱身。
二对一,如果对方是魔术师的话,很有可能会对巴雷特不利,她看向一边的御主,在心里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对方的方法,一边勉强地抵挡着剑之骑士(saber)接连不断的攻击。
“你的对手在这里,请不要左顾右盼。”玄武说着,“如果不认真的话,你可能会比你的御主更早败下阵来。”
在英灵们战斗的同时,突然冲出的加奈特并未顾得上打招呼与寒暄,他靠近石榴的身边,低声地对一脸惊讶的姑娘说道:“小心,他也是御主,是圣杯战争的参赛者。”
一时的突发事件让他忘记了去质疑为什么被自己遣散的女仆出现在冬木,也忘了追究她手背上的令咒和身边出现的英灵。而紫色的长发的少女也来不及向自家少爷询问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点点头,接着加奈特的话说道:“也就是说,是敌人对吧。”
石榴的话音刚刚落下,人影却已经出现在了几步之外的地方。
巴雷特在还没有来得及控制大脑做出下一步决断的时候,石榴的拳脚已经迎面而来。只能依凭他作为运动员的本能带动了身体,从而敏锐地躲过少女一连串的拳脚攻击。
“等等,这位小姐,”尽管明白当前自己处于被攻击的情况,但是巴雷特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上一秒明明还其乐融融,下一秒对方就突然攻击了上来,他转过身,向着此时由于先前的攻击而移动他身后的石榴解释道,“您是不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很喜欢中国功夫,所以想和摆着造型的您合个影而已,并没有让您真的出招啊。”
最开始他只是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被几个小混混骚扰搭讪,正准备上前帮助姑娘一把,却没想到她一组熟练的拳法将几个身形比她高出许多的男性全都击倒在地。
作为一个典型的美国人,向来热爱中国功夫的他非常激动,于是方才上前和石榴搭话,询问是否能够一同拍摄一张照片作为留念,却突然从身后蹿出一个人来喝止了自己,随后一整晚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从者现身,与少女身后的墨绿色长发的男子交战了起来,而现在自己也莫名地被认为是敌人而受到攻击。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刚刚躲避石榴的攻击时找到了答案。少女手背上三道刻印颜色与自己小腿上的一模一样,对方应该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
怪不得说是敌人啊,他点了点头。
尽管作为对手,对方为了取得圣杯而攻击他无可厚非,但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另一边的从者似乎也被对方的英灵所困扰着,找到方法撤退才是时下的最佳选择。
商店街永远不是开战的好场所,魔术师的行动总是隐蔽至上,普通人几乎没有机会了解到那个世界。尽管巴雷特并算不上什么正统的魔术师,然而最基本的规矩自然还是要遵守的,若是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开战,不知道会引起多少麻烦。他想试着和对方沟通看看,毕竟如果是魔术师的话,一定都不希望在这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进行对战。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紫色长发的少女那攥紧了的拳头已经向着他的方向冲击了过来,他甚至可以听见那拳头带起风发出沉重的呼啸,如果被这一拳直接击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能躲不过这迅猛的一击,但是巴雷特在赛场上没有少见过这样的场景:围追拦截的对手是怎样用力地猛扑过来,试图让他手中椭圆型的球坠落在地失去得分的机会,训练的时候教练又是怎样嘱咐自己闪避的回忆在此刻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在躲过这一拳之前,他还留心瞟了一眼石榴的腿。多年的观察经验让他在石榴出拳的瞬间就判断出对方下一步要抬腿的动作,因此他并不是只是简单的侧身,而是迈开了步伐,从对方可能的攻击范围中抽身而出。
但是他没有看到身后站着的加奈特,并且因为他的阻挡,石榴也没有能够看到。在惯性的恶作剧下,来不及停住动作的少女,把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加奈特身上。
Fin.
“中国功夫果真名不虚传,我看到真货了啊。”在走回住所的路上,巴雷特激动地对着一脸冷漠的从者说到,“那个黑发的小少爷,就直接从我眼前飞出去了啊!”
“我不瞎,我也看到了。”纳西塞斯的语气里多少有点没好气的意味。她向来讨厌战斗,那个黑色长发的英灵很强,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内部的乌龙而导致战斗戛然而止,恐怕这场战斗一定会让自己吃到苦头。
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御主的死活,她也就不用恨对方交手了,而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却正在一旁笑得开心,全然没有自己已经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意识。
但是同时她也发现了,巴雷特的反应速度和应急能力远在自己之前所估计的水平之上,如果能从那样的攻击下逃脱的话,想来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有一定了解,才会有那样的警觉和敏锐吧。
不过在稍微对御主的能力有了些信任之余,她当然没有忘记,除了圣杯,还有另外一群人正在为了那样宝物,想要夺去他们的生命。
*文中所应用诗歌的作者是西摩尼得斯。诗的名字就叫做“人力微小”。
羁绊解锁情报 1:
1.Assassin是希腊神话中极为罕见的双性神,在出生之后由宁芙们所养育长大;自幼有惊为天人的容貌,深受身边妖精们的喜爱。由于所处的时代没有镜子,从未见过自己的容貌。尽管也有传说他出生即为双性,事实上他是作为男性而出生的。
Chapter0-To the glory that was Greece(光荣属于希腊)
我不知自己是何时,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熙熙攘攘的旧式街市我只在历史教科书中看到过,周围纷纷扰扰的语言我从前并不熟悉,但是在我听到的瞬间我便知晓了它们的含义。人们像是看不见我一般,准备从我的身边穿流而过,最后却因为我面前那个舞娘打扮的女子而在这摩肩接踵的市场里停下脚步。
面纱遮去了她的容貌,而吕底亚式的白色长袍却无法掩去她曼妙的身姿,原本应当低垂到脚踝的裙摆随着她比小山羊更加灵巧的舞步而轻快地飞舞着,露出那曲线漂亮匀称的腿。白皙的赤足踏着仍旧沾着晨露的翠色草坪,那绽放的花朵像是被少女的舞姿吸引而缠绕着她的足踝攀附而上。
本是庆祝着盛典的过路人们望着她的舞步,他们拨动了手中的里拉琴弦,吹奏起面前的芦苇笛,结伴出行的少女们环顾着四周,而后合着清澈的琴声,悠扬的笛声,还有那夜莺宣告着春天已至的歌声,轻轻唱起献给那位大人的赞美诗(Dithyramb):
“来加入我们的舞蹈吧,奥林匹亚诸神,
并赐予它你们称著的美,
你们常常拜访神圣的雅典这城市的肚脐,
人们蜂拥到那里焚香朝拜,
还有那著名的市场,到处展示它的艺术家的作品。
也带上花环,绑上紫罗兰,还有采撷春天的歌。”
少女棕色的长发在阿波罗的赐福下闪耀着诱人的光,简单的发箍已经无法将那浓密卷曲的漂亮秀发束起,那鲜花和葡萄编织起的桂冠比起华丽的萨迪斯冠冕更能助她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魅力,那淡淡的花果香味一次又一次诱得伫足观看的狂欢者们想要揭开她的面纱。
“做我的观众,既然我,从宙斯那儿得到鼓动,
再次来到这里为那深谙长春藤的神
为我们必死的人类称为咆哮者和大声喊叫者
带来歌的辉煌,”
“她的美貌,说不定能和那金发的海伦所相比呢。”他们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激烈地讨论起来那白色面纱下的秘密究竟是怎样的动人。而那肆意舞蹈着的少女像是没听到狂欢者们的低语一般。
“你们怎可将他和人类相比,”这声音伴随着葡萄酒馥郁的香味,同时也扬着散不开的欢愉之感,“那海伦就算是地上最美的人类,也无法和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相比较啊。”
“更何况,这位……少女,”说到这两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忍着话语中的笑意,故作冷静地说道,““她”的体内可是留着帕福斯女神的血脉。”
起舞的少女听闻了这话,终是睁开了一直轻阖上的双眼,那双如鲜血般艳红的眸子比起她身上佩戴的任何一件伊特鲁里亚的珠宝都要昂贵,它们仿佛漾着水,能轻易勾走所有人的魂魄,比那金羊毛更加珍贵,就算是拥有金山银山也无法将它们收入囊中。
“无论何时当我们庆祝他,最高之父
与卡德米耶安之女的子嗣。
如一个先知,我察见告知紫袍荷莱的闺房
敞开时的显然迹象
而蜜甜的植物引介芬芳的春泉。
这,这是人们在不朽的大地飘洒紫罗兰可爱的花瓣之时
并用玫瑰装饰他们的发缕;
当歌之音回响,伴随着芦笛,
歌队步向佩冠的塞梅莱……”
连阿涅弥伊们都在这酒神祭的盛宴中变得欢快起来,他们挥洒着自己的神力,轻轻掀起少女的面纱,一旁等候多时的宁芙们趁此机会将面纱卷走,那毫无瑕疵的容貌在他们的恶作剧下终于不再是秘密。
少女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五官让人相信这只可能是那圣山上的住民所拥有的美貌,特别是那迷人的双眸,那紫罗兰般甜蜜可人的微笑,那殷红的嘴唇和那如同花开的桃金娘似的,白里透红的脸颊。
她像是披着阿芙罗狄特的粉色氅裘,系着那位女神的金色腰带。她将阿格莱亚,塔利亚和欧富洛绪涅的优点环绕于一身,让人像是中了咒术似的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收回,除了那还在歌吟的鸟儿,附近人的演奏和歌声全都因为这一幕戛然而止了。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注视着这个方向的红色眼眸给攫取住了,连呼吸都乱了节拍。直到远处的歌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强迫自己分出些许精力来辨别那唱词:
“喝酒吧,因为终有一天你会死去。”
不,她不会死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认为,但是我的意志在此刻无比地坚定。
“不再从哈迪斯那里返回,不要希望不朽。”
不,她就是不朽,我这样对自己说着。她的美貌会是那留于传说的不调花,那漂亮饱满的乳房永远都不会无力垂下,那象征着年老的衰败和皱纹从不敢靠近她,生老病死在她的眼里是最荒诞不过的笑话。
“爱现时吧,当你还年轻。”
但她将会永远年轻,因为“她”不是人类,他是神明。我看着他的倩影随着漫步消失在风中,才明白自己不过身处于一个自己的梦境中,从中恰巧窥见了神明的生活。
当神明现身的时候,他们总能让人们轻易而又清楚地认识到他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和人类就是不同的:他们的神力,他们的不老不死,他们随心所欲地现身,玩弄着那些忠心侍奉着他们的人类。
神明和人类,从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存在。
注:
1. 本文斜体部分均为引用,文中插入的酒神赞歌为品达所做,后面那首抒情诗为阿克尤斯所做。
2. 文中的“我”是指本组的master,在接下来的FW文中,应该很少会再次出现第一人称了。
惊闻今天死线,吓得宝宝从床上蹦起来赶紧码了一段打卡。
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跪地
中间时间线直接跳过了一星期……来到了周六……
OTLLL
——————————————————————————————————
零、
YES or NO?
离开还是停留?
最终活下来的是谁?
——开始选择吧。
一、
椎名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自己的怀里有什么钻了进来。他下意识的圈紧,并用下巴轻轻的蹭了蹭对方的头发,这种满足感让他觉得很安心。又过了一会,他感到对方从自己的怀里离开。空落落的感觉让椎名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把对方再一次抱紧时,他听到对方发出轻笑声,同时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眉头。随后,他感到对方压了过来,轻轻的在自己眼睑上落下了一吻。
……(・・?)嗯?
好像哪里不太对???
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怎么又多了个人???!
椎名睁开双眼,看到一个人影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穿着衣服。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照在对方的身上。隐隐的透过衬衫可以看见他细细的腰身,修长的手指正从袖口钻出,从深邃的蓝色头发间隙中能看到白皙的后颈。
椎名忘记了思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穿好衣服,进了洗漱间进行洗漱。过了会放空的大脑终于缓了过来,而椎名也反应了过来为何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昨晚发生的种种,像是放映机似的一幕幕的在他的脑海中回放,椎名觉得自己要炸了。
当阿兰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床上有一颗“球”。
一颗正在抖抖抖的大“球”。
阿兰莫名觉得好笑,走过去戳了戳那颗“球”。那颗“球”先是一惊,然后又往里挪了挪。
“你这样打算蒙到什么时候啊?”
过了一会,从“球”里递出一张纸。
——(゜ロ゜)我我我这样挺好的。
“我去…你怎么还把笔和纸都带进去了啊。你确定就这样不出来了?!”
阿兰没等椎名回答,把纸一丢,双手抓住被子的一脚,用力一扯——————椎名光着身子正抱着本子和笔一脸的慌乱。
哦?!景色不错啊。
↑阿兰挑挑眉,舔了舔嘴角,露出一脸的贼笑。
噫噫噫噫噫噫噫夭寿啦又被看光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Σヾ(゚Д゚)ノ!!!!!!!
↑椎名遮住重点部位一脸哭嚎。
二、
不妙。
非常的不妙。
自从今天的广播播出后,院内就开始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寻找到恋人的看起来都泰然自诺,而至今没有恋人的情绪似乎也逐渐低落起来。
有恋人也好,没恋人也罢,谁又能保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听说上午广播一播出,就有人冲到院长办公室想问个究竟。结果一打开门,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仿佛院长这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
这无疑给原本就不安的大家添加了催化剂,说是人心惶惶也不为过。
椎名自己也隐隐的感到不安,虽然和阿兰确定了关系,但是两个人真的能平安的走出这里吗?
正想着,鼻尖闻到了一股香味。椎名回头一看,阿兰带着打包好的午饭在取药口向他招手。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到了晌午。人一想东想西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呢。
椎名接过饭盒,打开门让阿兰进来。两个人刚要坐下准备吃饭,椎名郁像是想到了什么,让阿兰先别坐,自己跑到办公桌边上从柜子里拿出个软蓬蓬的坐垫放在了椅子上。
——阿兰,你的身体没事吗?唔……坐在坐垫上会好一点吧?o(゚ー゚*o)
其实这是椎名自己在上午一个人用手机偷偷上网查的,网上还说要多给对方揉揉腰什么的,他正在考虑这个的可行性。
椎名看阿兰迟迟没有坐下,想着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对,果然还是揉腰比较好吗?
阿兰心下一暖,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被这么对待的一天。往常自己和别人滚完床单,第二天就各管各的了,谁会在乎这些事情。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坐垫的花色要不要这么少女?居然还有蕾丝花边,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不过看在现在心情十分非常特别开心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两个人解决完午饭,阿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什么,玩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
“小郁~~你听了上午的广播没?”
椎名点了点头。
“那要发短信的事情也知道了?”
继续点头。
“哦,我已经发好了。”
嗯?!!!
椎名急忙从口袋里拿出笔和纸刷刷刷写起来。
——你发过去了?!!!怎么都不先商量一下的?!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想反悔?”
阿兰的声线往下低了几分,双眼眯了起来。椎名下意识的退到了角落,缩起脖子猛摇头。然后拿出手机立刻开始编辑、发送,动作一气呵成。
(゜ロ゜)嘤嘤嘤嘤好可怕啊这个人!!!!
说好的双眼带上雾气,第二天绝对会一脸娇羞的看着自己的呢!!!!!果然网上都是骗人的!!!!!Σヾ(゚Д゚)ノ
三、
收到回复短信是几天后了,短信内容写着本周六早上去领任务卡。
周六一大清早,椎名在路口等着阿兰。没几分钟,阿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难得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一丝凝重。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着,毕竟这个任务卡上写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来到门诊楼时,已经有好几对情侣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
越走近导诊台,椎名就越紧张。心脏犹如打鼓般,咚咚咚响得既快又大声。阿兰看起来倒是比刚才好多了,他伸手拿起写着自己和椎名名字的信封,回到椎名郁的身边。
“我拆开喽?”
椎名呼出一口气,郑重的朝阿兰点点头。
从信封里拿出任务卡,两人定睛一看。
【任务:请将你们要交往的信息发送给手机内所有联系人。】
……
没了?!!
就这样???
阿兰忍不住咂舌,亏自己还担心了那么久,原来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他拿出手机开始啪嗒啪嗒编辑短信,再点个群发,任务完成。
“小郁,把手机给我。”
看也不用看就知道让他发短信,还不如自己帮他发比较快。哪知,椎名捂住口袋摇了摇头。他不是不愿意,而是突然要告知所有人果然还是有点………
Σ(●゚д゚●)这么羞耻play的事情怎么说做就做啦!!!!好歹让我矜持一下啊!!!
阿兰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抢手机,椎名左躲右闪,你追我跑,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来往的路人纷纷回头看他们,眼神透露出一股“好像有奇怪人士,是要先报警还是叫医生”的视线。
突然,阿兰惊呼一声,半跪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腰发出哀嚎。这可把椎名吓了一大跳,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不动了?!难不成……难不成是前天两人做的时候……???……虽然是阿兰把自己拐上床的……
来不及细想,椎名赶紧跑过去扶住阿兰,紧张的看他怎么样了。阿兰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呆了会,突然站起来跑走了,还不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
椎名愣了会,突然反应过来一摸口袋,果然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他抬起头,远处的阿兰正靠着墙,手里拿着手机对他晃了晃。然后低头开始点击手机屏幕。
“阿…阿南(兰)!!等…灯…等一下!!!”
椎名急的直接出了声,可惜按照现在两人的距离,就算等他跑过去也肯定是来不及了。阿兰一点开联系人,跳出来的人数屈指可数。除了自己,剩下的就只有他的室友、同事什么的了。
交友范围一目了然。
阿兰发送完短信,把手机还给了椎名。
“好啦~反正早晚是要发的嘛~~任务卡上不也写着要在今天内完成嘛。我们还得领疫苗呢。”
这些道理椎名当然都明白,但是吧……果然……还是好羞耻啊!!!!!!(*/Д\)
看着椎名一脸要哭的样子,阿兰好笑的勾住他的脖子,自己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以示安慰。
让阿兰没料到的是,他刚亲完,对方又低头亲了下。说亲好像不太对,应该用蹭更加适合点。
椎名亲完立刻转头大步离开,亲一下哪够,怎么说也要再亲一口拟补一下哼(*´^`*)。
呦~有进步啊?!
阿兰挑挑眉,如果不是越走越快的步子和快要冒烟的背影出卖了椎名此刻的慌张和害羞,他还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掉包了。
“喂!别走那么快啊~我们要去领疫苗啦!”
——TBC.
不好意思,拖了好久的互动。
祝愿栗子和楚医生能够平安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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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当广播宣布封院的消息后,人们自然而然地分为了两类。
一类随遇而安。
一类困兽犹斗。
有趣的是,平日里喧哗活跃的不一定困兽犹斗,平日里固守本分的也不一定随遇而安。
前者比如雷明。
后者比如栗原薰。
第一轮抽卡结果出来后的某天夜晚九点。
雷明带着满身被楚江白揍出来的伤,在院内进行着例行巡视。
当他来到医院西头的侧门前,见一人悄无声息地伫立在路灯光晕边沿。
那人身着医用白褂,夜色中背影单薄。
“喂,你是想出去吗?”雷明问道。
对方似乎没有有听见他的问话,依旧伫立在原地。
“劝你不要再试了,”他朝那人走过去,“这儿安保设施很严的,而且你也不想把未检验出的病毒带出医院吧,医生?”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散云雾,露出圆了一半的月,月光照亮了灯光,让他一瞬间看清了对方伤口斑驳的双手。
“啧,已经试过了吗……”他皱了皱眉,“喂,我说你这人别干杵着赶紧去包扎一下啊!”
那人仍是纹丝不动。
雷明快走两步不耐烦地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用力扳向自己:“靠,我说你听不见——”
剩下的半截话被他生生咽回了了肚子里,他终于知道那人不肯动的原因了,就当他看见那人满脸的泪水之时。
扣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被啪地一声打开了,那人恼怒地冲雷明嚷道:“有什么事吗?”
本是凶神恶煞的一句话被他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吼出来后,不但不让人生气,反而觉得这家伙倔强得有几分可爱。
雷明盯着栗原薰怒不可遏的样子,露出了一张在对方眼里简直该遭千刀万剐的笑脸。
“是有事儿啊,这不要先带你去包扎么嗯?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疤了很可惜的不是吗,哈哈哈。”
“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自己会去包扎?我说你会让别人看见你这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吗,我不信,瞧你脸皮薄得跟张纸似的。”
栗原薰语塞,将头偏向一旁。
雷明见他不说话,又劝道:“再不走我就要拉你了啊,医生你不是有洁癖吗,再不挪窝我就真动手了啊……”
“我不是洁癖!”栗原薰吸吸鼻子,“还有……我是药剂师,不是医生。”
雷明几乎是用身体撞开的门,两扇金属门页发出巨大的响声,把正在顶楼上吹风的栗原薰吓了一大跳。
“是你……”
雷明白了他一眼,闷不做声地翻出烟来点燃,然后将空烟盒往墙上啪地用力一摔。
“喂,你……”栗原看了看雷明脸色,结果还是咽下了训斥的话语,走过去将空烟盒捡起,放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雷明大步走向楼顶边的护栏墙旁,任由风将头发吹得稀乱,刺鼻的烟味被风卷向后方,呛得栗原连连咳嗽。
“你……咳咳……”栗原用手扇着空气,皱着眉头,“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雷明视线投向前方,不置可否。听见栗原咳嗽声不断,他烦躁不堪地叼着烟往一旁让了让。
可是栗原偏偏又不知死活地跟了过来,固执地追问着:“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说说啊?”
“不关你事。”雷明从嘴缝里生硬地蹦出几个字,“别来烦我。”
栗原鼓着脸颊,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被他瞪着的男人像是认输一样扭头吼道:“你干嘛非要盯着老子啊?!”
“我怕你跳下去。”栗原气鼓鼓地回答。
“老子不会跳楼的!”
“万一跳了呢……”
“没有万一!”
“可是,要是没人看着你,你万一突然想不开就是想跳呢。”
“我……”雷明深吸一口气,“就算跳也是被你他妈给烦的……”
话音未落,突然一股力量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以前帮过我,”栗原的眼睛透出坚定的神色,“即使你觉得我烦,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
那只抓着雷明衣角的手,已然看不见一点儿伤痕。
走到保安室门口时,栗原本能地踌躇了。雷明像是了解他心里想什么,自己率先走了进去:“进来,没那么吓人。”
皱着的眉头在迈入房间的瞬间松懈下来,栗原有些吃惊地打量着周围,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
雷明从柜子上拿来一瓶矿泉水,拧松了瓶盖后放在桌上,并顺着对方的目光环视室内一圈,笑道:“怎样,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脏乱吧。”
栗原看看那瓶尚未完全开封的矿泉水,对雷明的感觉仿佛没刚才那么抵触了。
雷明拍拍房中唯一那张椅子的椅背。栗原走过去坐下,由衷感慨道:“确实超乎想象,原先我还以为会是多么惨不忍睹的样子。”
雷明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
“不是我自己收拾的。”
栗原立即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我就说嘛,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谁这么好还帮你收拾屋子?”
“一位朋友。”
“女朋友?”
雷明笑笑,拿着碘酒棉签走过来坐在椅子对面的床沿上。
“手伸出来。”
栗原伸出手去,雷明用棉签沾了碘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细细涂着药。
“疼就说。不过就算疼我也没办法,我这已经很小心了。”
“别拿我当小孩看!”栗原嘟着嘴,“哼,我还真是佩服你朋友,要是我才没有那个耐烦心去收拾别人的屋子。”
“呵呵,他和你一样,有点洁癖。”雷明朝柜子上努了努嘴,“那些水就是给他备着的。”
“哦,那是跟我有点像。”栗原点点头,随即气恼道,“不对,我才没有洁癖呢!”
“不过他才不像你这么爱哭鼻子呢。”雷明瞥了栗原一眼,末了又叹气道,“不过有时候我倒宁愿他能像你这样爽快哭出来,省得憋坏自己。”
“哎,我说你的这个朋友,他是不是喜欢你?”
“嗯,什么?”
“因为如果是我,是不会帮不喜欢的人整理屋子的。”
“这样啊,那你看我这次帮了你,下次帮我整理房间报答我如何?哎……你看你马上又嫌弃我了,哈哈哈别装了!”雷明放下碘酒,拿起了绷带,“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朋友而已。”
栗原哦了一声。
“不过,你朋友对你还真好。”
“嗯。”雷明笑笑,“我知道。”
“你不记得了吗,那天你替我包扎后,带我到这里的天台上来,说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吹吹风,头脑就会清爽许多。”栗原说道,“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说话挺讨厌,但我还是很感激你在我失落的时候扶过我一把。
雷明回头看了栗原一眼,掐掉几乎吸到底的香烟,端详了片刻正在逐渐消逝的火光,猛地扬手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将烟蒂从楼顶抛下。
他退到比栗原所站之处还离楼边更远一点的地方,将双手插进了口袋里。
“现在放心了?”
栗原看看雷明与楼边的距离,松开了对方的衣角。
“所以……你今天是怎么了嘛。”
“没啥,”雷明冷哼一声,“只不过被人背后捅了一刀。”
“哦……”栗原正在脑海里搜索合适的安慰词汇,却被对方打断了思路。
“你又是为啥跑来吹风?”雷明望着天上飘过的云,闷声问道。
“我只是……”栗原摩挲着口袋边,纤细的脖颈微微低垂,“你说,我这样的人,会有人真心喜欢上我吗?”
雷明愣了愣,侧目而视。
“我个性不好,嘴巴又毒,脑子不聪明……而且,还很胆小。”栗原咬了咬唇,“总是习惯瞎逞能,脾气毛病一大堆,该说的话往往说不出来,还老是会动手打人……”
“噗,”雷明忍不住嗤笑道,“你那两记嫩爪子也能叫打人……”
话没说完胳膊上就被抽了一下,回头看见栗原瞪了他一眼。
“那你觉得,会有人真心喜欢上我这个人吗?”雷明问。
栗原以为是雷明故意气他,正要反唇相讥,却看见那人落寞的眼神透着一股认真劲,心下一犹豫,话就咽下了。
雷明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我活该被人骗。”
“你之前不是有个朋友,很喜欢你的嘛……”
被戳到痛处,雷明不禁皱紧眉头,可是栗原没有看见,继续说道:“我觉得那个人对你挺好的,你不是说过他又是给你收拾屋子又是给你送饭的,你那次关完禁闭还兴冲冲地炫耀人家给你做了巧克力啥的,反正从你口中,我感觉他是非常喜欢你的。”
“别说了,你又不知道那个人!”
雷明突然发火,栗原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有些生气起来。
“你这个人,总是不听别人说话!反正言语一不合你意你就发脾气,凶什么凶啊!”
“亏你那个朋友还那么喜欢你,换个人谁受得了你这个臭脾气啊?”
“我性格不好,我还会反省,你反省过自己的态度吗?”
“在意别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你的话,你就去问那个人啊!”
“冲我吼什么吼嘛……”
栗原任着性子把话一口气说完后,又不禁偷偷瞟了一眼雷明的脸色,心下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把对方惹恼了。谁知对方并没有像他想的那般怒气冲天,反而看上去有些踌躇的样子。
“我……我要回去了。”栗原一边嘀咕着,一边拔腿想溜,谁知还没逃两步,肩膀就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下。
“干嘛——”
栗原刚回头来,就冷不丁地被一双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双耳,他诧异地瞪大双眼,看见眼前的人嘴唇上下翕动,却完全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性格差怕啥,我以前就喜欢过你。”
耳边的手松开了,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微笑,像是个结束了恶作剧的孩子般释然。
“你刚才说什么?”栗原十分迷茫。
“说你是头猪。”雷明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懒得理你!”栗原气鼓鼓地掉头就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药师,谢谢你。”
栗原没有回答,只是爽快地挥了挥手臂。
天台上只剩下了雷明一人,他将后脑勺抵在墙上,注视着天空。
——不管你说什么,老子都不想听!
——我不解释了……
——随你怎么看我,记住,你不是混混,不要自暴自弃。
——放手,别让我再看见你。
当时那只抓住自己手腕,不让自己离开的苏乐山的手,是否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雷明记不分明了,只记得那手指冰凉,从手腕处一直凉进了自己心里。
他闭上了眼。
天台上,和风缓缓地吹。
O HE
O 雷苏向
苏坐在档案室里,阳光将狭小的窗户照在一排排笨重的架子上。弯曲着的光斑中,一些飞舞的灰尘泛着光。手中捧着厚厚的病例册,上面一张张是昔日熟人的证件照。
那段跨过隆冬到早春的时光,那些萍水相逢的友人,毫不留情的从打来了的记忆阁楼里落出来。
一、
“好了,无聊的事就不说。”
当苏听到LLO305和疫苗的相关消息时,心理泛起没来由的不安。一开始苏并不相信这种所谓传染病真正存在。苏按部就班,不过是为了看看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这剂疫苗研制成功无疑使苏原来的假设变得无力。疲惫无力,精神不振很难有鉴别意义,院里并未出现过昏厥和功能衰竭的案例……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刻意隐瞒了实情?信息闭塞就如这座被封闭的医院一样,困住了苏。甚至更糟,让他陷入了猜忌真假之中。一直坠落下去,停不下来。
“请跟随心中的想法,选择一人作为情侣。院长将对你们做出验证。……下一批疫苗发放时间,不确定。”
这种反常的规定让苏产生了强烈的即视感。仿佛自己站在被盖住笼门的鼠笼里,仰头就能发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目不转睛。……雷明?!
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雷明正斜眼看着埋头苦思的苏。苏下意识的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想什么呢?……你这眉头怎么又皱起来了?”
“我感觉不好……”苏又看回地面,“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你啊!”雷明亲了亲苏的眉头,让苏猝不及防。“就是想得太多。”雷明脸上依旧是那抹痞气的微笑。苏一下从无限坠落中脱出,心甘情愿的掉进另一个早已陷入的漩涡。
雷明看见苏的表情后满意的要开口,便被醒过来的苏打断,“你有院长室的钥匙么?”
雷明有点惊讶的摇头。“问这个做什么?”苏什么也没解释,拉着雷明的手就往门诊楼跑。
院长室门口聚集着的人不少。大都情绪激动,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敲门声里含着怒火,但这剧烈的震动和声响似乎一点也传不进里头似的。始终无人回应。
“你知道哪儿能找到撬棍?”苏见状利索出口。把雷明惊的不轻。还没等雷明开口,苏已经跑向消防设施处。
“雷明!钥匙!”苏一把接过雷明递来的钥匙,干脆的打开箱子,掏出了撬棍。回身要跑向院长室的时候被雷明一把拉住手腕。
“还是我来吧。”雷明接过苏手里的撬棍,认真的眼神似护着什么一般。苏拗不过他只好点点头。
随着雷明撬开了院长室的大门,扑面而来一股闭塞空气的味道。室内落满了灰尘。厚度甚至可以踩出脚印。
刚才还鼎沸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个房间从始至终就没有人。苏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办公桌旁,雷明紧随其后。苏小心提起桌上的文件,提得足够远后掸掉上面的灰尘。雷明则挽了挽袖子直接将剩余的文件上的灰全擦了。这一下灰尘激扬,呛了苏连连咳嗽了几声。
雷明还没道歉苏就摆摆手示意没事,回眸看起了文件。
爱川医院实际开业时间是两个月后,实际的院长年龄已经五十有余。
看完后苏任由后来的人群夺过文件去,只是僵立在原地。雷明从未见过这副表情的苏乐山——苏的脸上是迷茫。
“按规则说的做吧……”苏半响才回过神。
苏那种没来由的不安,变成了忧虑。
二.
爱川湖中央,一艘小船上。
苏解开自己的领带,雷明脱下自己的外套。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跃入水中。
在昔日鼓励自己,倾听自己的湖水包围下,苏看见水中的雷明略长发丝被水流托起。带走了些痞气,多了些俏皮。对方的手牵住自己往他那儿拉,水流从身边扶过,轻柔而温暖。随着距离一点点变近,苏顺从的伸出手臂,挽住雷明的腰。雷明的手也轻柔的抚上苏的发丝。俩人在水中缓慢靠近。
当嘴唇接触上对方时,流水声也变得美妙起来。原本的阵雨带来的湿闷变成了一种暧昧,环抱在两人周围,让时光变得很慢。两人的气息很快就同步了起来,和谐的冒出小气泡,缓缓浮上水面。
重新回到船上,苏从包里拿出干毛巾披在了雷明的头上。却不想,刚披上天上便下起了雨。
不约而同,两人相视而笑。原本就湿透的两人根本用不着撑伞。
“你喝酒了?”雷明从没想过苏会沾酒。
“怎么?”苏的头发和衬衣都紧贴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有些消瘦。“不好喝?”
那张抽到的任务卡早就被水湿透,模糊的字迹隐约还能看出——
——在爱川湖中,拥吻三十秒。
三.
“门诊部地下一层仓库A-1 ”当苏和雷明收到这样的短信时,苏正在宿舍给雷明吹干头发。
雷明对苏伸出邀请之手,示意一起走吧。苏却又皱起了眉头。
离空仓库越近,苏心里就越慌。雷明一路上依旧打着哈哈,却将苏的手握得很紧。
踏入空仓库后,苏从早晨开始就没来由的不安终于有了由头。
在甜蜜后被自己藏起的忧虑,变成了现实——实验对象必然会存在空白对照,仓库里必然只有一支疫苗。
甚至来不及质疑,苏与雷明对视了一眼一瞬间便想拔腿跑开。却不想雷明抄起疫苗,一把扣住了苏的手腕。
好似回到原点一般。雷明将自己的手腕锁的毫无逃脱机会。经历了一次的雷明绝不会再让苏有掏培养皿的机会。雷明会强迫自己接受疫苗。苏面对这一切毫无办法。
如果这病是真的,雷明会作为自己的空白对照。
如果这疫苗也是真的,自己会成为活下来的那一个。
雷明会怎么样……眼前一片混沌,仿佛昔日那一张张实验结果表如今就摆在自己面前。对照组那一栏无一例外都是died。
被雷明压倒在地上的苏乐山不再挣扎。苏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沿着脸颊留下,不伴着抽泣,不伴着呜咽,甚至不伴着呼吸。静的可怕,静的令人窒息。苏眨着眼睛,努力让泪水停下来。却反而越落越多。最后不得不伴着再也忍不住的哽咽声闭上自己的眼睛。
雷明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放开苏的手。一放开苏便用手背捂上自己的眼睛。小声的呜咽变得更加频繁。这让雷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再次之前他从没看见过苏乐山哭。
“学了半辈子医……”苏的声音都变得沙哑,只说了这一句,失落无助和自责伴着投入进去永远无法赎回的时间一起就像洪水一样,随着泪水一起来势汹涌。遏制不住的哭声,唤气声,回档在空仓库里。
脑里的思绪剁成了片段,搅成了乱麻,雷明,病床,医院,医学,诀别,懦夫,弱者,无能。苏已经无法做出完整而通顺的思考。号哭声里满是对自己的怒斥。
雷明将目前这个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抱在怀里。那个曾经咬着牙扛过风雨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在怀里拽住他的袖子不停得重复着,“不要抛下我……求求你。”
雷明和红着眼睛的苏从仓库里出来后。两人都没有离开医院,苏每日跑图书馆跑的更加勤快。待在实验室里也会接电话,像和什么人随时保持着联系。雷明则也像往常一样待在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里。每当苏筋疲力尽的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就勾掉他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揉揉他的头发,心疼的说一句,“又长白头发了。”随后拦腰。
日夜往复。只知道一日,所有苏借的书都回归了图书馆。实验室也上了锁。苏乐山本人和雷明消失不见。检验科和休息室蒙着灰尘。一批没有批次号的疫苗在医院间私下流行。
四.
两月后,重回爱川医院的苏乐山,拿着自己原来的聘书,重新打开了检验科的大门。花了好一顿力气打扫,才让它恢复原本苏乐山还在时的模样。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向那位看上去慈祥且仁德的老院长请示得了档案室的钥匙。
翻开了那段特殊时光的记忆。
雷明敲了敲门,把苏从记忆里惊醒。“看看谁来了?”
“除了你还有……”
“谁。”苏目光里含着欣喜。
跋.
认识大家真的很高兴。
这个企划的氛围和节奏一直很好。能顺利完结在意料之中。
第一个要感谢的是院长!院长一直保持着自由开放又维护大多数参与者权利的企划氛围!
第二个要感谢雷明。简直是我上辈子修善缘修来的。
第三个要感谢空空,宇多田,小葵,德川医生,秀一。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一直有看我写的文。
感谢抽到我的崔医生,阿兰和编辑先生。谢谢你们的配合包容和意见。
还要感谢颜文字,莫医生和黑川~一开始能让我住进寝室里,室友们都找到幸福了我很开心啊!
还有总攻大人请继续努力让自己成为总攻吧。
谢谢大家让苏乐山这个角色成为苏乐山。想要讲,想要表达的东西都在文章里了。
以后还会跟一些日常的雷苏小段子。也可能会有其他的吧?
还有一篇和宇多田妹妹的互动。
“你听说了吗,如果把自己的困惑写下来装进信封附上邮资,并且投进河下街尽头那间空屋前的邮箱里的话……第二天就会收到解答困惑的回信呢。”
“诶?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虽然说我是没有成功啦,不过……确实听说有人收到了回信哦。”
“这么想知道的话,你也试试看不就好了。”
“才不要呢!”
“不成功也只是浪费两张邮票而已吧。”
“但是……”
***
空屋里的解惑人先生:
你好。
我有两个朋友,就叫她们A和B好了。有一天A非常偶然的发现了B的男友跟C在一起了的事实。于是A出于好心,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B。结果B却非常不冷静的跑去找C对质,似乎两人之间还动了手。据说B一时激动之下,在大家面前说出了C小学时代偷拿店里东西的事情。听说在此之后,C被大家排挤、欺负,后来好像还闹到了长期休学的地步。然后在一个休息日里,C突然地跑到学校的天台跳了下去。而对于这件事,B顽固的认为是因为她说出了C的秘密才造成的。在C跳楼之后,B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周,连A也不见。而就在昨天,B突然回到了学校,并且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从同一个地方跳了下去。而A则在课本里发现了B放在里面的遗书。B在遗书里面写着C之所以会自杀都是自己跟A的错,和如果A没有告诉她C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一类的话。A对此感到很困扰。而同学间的闲话渐渐的也开始提到A的身上。
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A不再困扰回到以前那样呢?
请帮帮我。
一个困惑的人
***
在河下街的尽头左转,是一幢被因无人打理而疯长的绿篱和半塌的矮墙隔开破败不堪的三层小楼。房子一大半的墙皮都已经剥落,杂草和树苗从阳台和墙面的裂缝里生长出来。就在退了色的门牌下方,有一个几乎被杂草和由于常年无人打理而胡乱生长的灌木淹没的信箱。我伸出手敲了一下它,铁锈与油漆的碎片像下雨一样掉下来。
就是这个信箱了吧。
我从口袋里拿出紧握了一路的信,信封已经被手心渗出的汗液浸的潮湿发皱。
真的,会得到解答吗?
信落到信箱底部,发出“哒”的一声。
自从她去世之后,无论在哪里总能听到别人小声的议论着我。即使这一连串的事情用脚趾头想也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
对,没错。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完全绝对不是我的错。
真的没有关系吗?
完全没有关系!我马上否定了这个突然冒起的疑问。
总之,如果传言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完美的得到解决了吧。
然而,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的我,在家门口信箱、床头、书桌上、甚至课桌里和书包里都找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回信一类的东西。
哪里都没有。
会收到解惑人回信的传言是骗人的。我本来就不应该对这种传说抱有幻想。
不过——
那封信,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一定要取回来才行。
放学之后,我又去了一趟空屋。只不过这次的目的是把昨天的信拿回来。
锁孔大概是被锈死了,我摆弄了很久也没能把它撬开。
真是的,如果昨天能冷静一点不放进去就好了!这么想着,我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那个该死的信箱。
不过既然我都打不开的话,那其他人估计也没法打开它吧。我不甘心的用手机沿着缝隙照向信箱里面。
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封信都没有。
难道……
是住在屋子里的解惑人将它拿走了?
没有多想,我分开杂草,走向那间空屋。
“有人在吗——”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锈的死死的大门拽开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然而刚踏进去我就后悔了。
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灰尘,蛛网和灰尘占据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不时的掉下碎片。脚下的腐朽多年的地板传来即将断裂的呻吟。
这样的屋子绝对不可能有人居住。
“喀——”刚迈一步,脚下便传来木头腐朽开裂的声音。我急忙退回门口,刚才脚踏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
如果再往前走非掉下去不可。
我想我只能回去了。
***
奇怪,怎么打不开?
我第五次的将钥匙插进家门,却根本无法转动门锁。
只好敲门了。
“请问你找谁?”妈妈打开门看向我。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女孩躲在她的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怎么了”爸爸用围裙擦着手探头出来,“亲爱的,有个女孩子来找人。”妈妈非常自然的抓住他的胳膊,亲密的靠上去。
爸妈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直以来不是势不两立的吗?
还问我是谁?我说了名字还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就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是联合起来开玩笑吗,但我从不记得他们有这么奇异的幽默感。而且那个小孩子是谁我也完全没有见过。
等等,我曾经有过一个刚出生不久就因为意外去世的妹妹。难道说——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家,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学校附近。
在校门我与一对十分亲密的好友擦肩而过。
我记得他们。
其中有一人是我小学时期的同学,我还记得这两个人似乎因为小学时代的某些事情,只要一见到对方就会打到头破血流,到底是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要好的?
所有的不协调促使我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这里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虽然街道建筑甚至绝大部分的人都与我记忆中的一样,但是在这里,我似乎并不存在,而本应当去世的妹妹还活着、父母从不吵架、一直不和的同学变成了好友。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我想去确认一下。
我走向教室,向里面看去。
果然,原本属于我的座位上坐着另一个很眼熟的女生,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而在她后排的位置,本应在前天就去世的朋友与本来是她仇敌的少女聊得火热。
“同学,你找谁?”大概是因为在门口站了太久,我被热心的班长搭话了。
“……”
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从那里离开。
果然是我想的那样,在这个世界里我不存在,而我周围的人却……比我存在的那个世界……生活的更好?
这不可能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啊呀,你还不明白吗?”一位我从未见过的同学挡在我的前面。
“诶?”
他认错人了吧?我向一旁挪了几步想要与他错开。却被拦了下来。
不知为何,我有种类似于被野猫盯上的麻雀一样的恐惧感。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必须逃走。
“你是谁……?”我向后退去,然而却触到了坚实的墙壁。
退路被封死了。
“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想干什么?离我远一点!不然我要叫老师了!”我用我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叫喊着,同时用力将他向外推开。
奇怪的是,走廊上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们。
他更加的贴近我,冷意从紧靠着的墙壁攀上我的肩膀。
“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吧?
当然我要说的并不是量子物理学,只是由那只猫所衍生出的平行宇宙罢了。
就像同时存在着猫活着的世界和猫死亡的世界一样,自然也存在着你存在的世界和你不存在的世界。当然,这两个世界你已经用眼睛亲自确认过了吧。”
他的笑容里满是危险的气息。
“在这个你不存在的世界里,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比有你在的时候要幸福的多呢。
哦?想要否认吗?”
他的话语里满是怜悯与嘲笑。
“说什么解答困惑,你不过是想被人安慰而已,不过就是想有人对你说‘你是对的,你不需要负责。’来摆脱负罪感。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过哦,她们都是被你杀死的喔。这个事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吧。你的父母,你的妹妹,同学,朋友,哦,对了还有那个被你忘记了名字的小学妹,他们全部,都是因为你才变成那样的呢。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只要你不存在,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而且——要幸福的多。”
“所以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的气息随着说出的话语轻轻的吹过我的耳垂。
“我……”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是啊,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B的自杀是我的错,父母准备离婚是我的错,妹妹去世是我的错,同学反目成仇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都是因为“我活着”这个事实才造成的。、
我想我的困惑已经得到最好的解答了。
只要我不存在就好了。
***
“又有人跳楼了呢,这已经是开学以来的第三个人了吧。”
“就是啊,我们学校绝对是被诅咒了。”
“啊——好可怕好可怕!”
……
这间学校的学生,恐怕是自杀的情绪在集体中间传染了吧。
刚刚下班路过附近的宽先生从校门口聚集着的学生们中间穿过。才不过半周的时间,这间学校的连续自杀事件就已经传出了无数个版本,而宽先生办公室里所流传着的,则是“女生被解答困惑的信箱收取了生命作为回信的邮资”。
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流言吧。
宽先生这么想着,挤出学生的洪流,快步走向十字路口。
今天的世界也是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