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到了?”
“还差一点。”
我坐在像是威尼斯的刚朵拉的船上面。划船的人一直低着头,他背对着我回答道。我们四周是各种白色的烟雾。他们围绕着一种看上去黏黏的丝悬浮着并不靠近我们,但是前方的路被它们当得依旧看不清。
“哎,如果我是你就好了。能创造这么多神奇的事物。”那天晚上,我闭眼冥想着。“要不咱们换换?”我对着自己冥想出的另一个我的幻影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坐在船上的原因。另一个我对我说她的世界要乘船穿过才能进入。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依旧在白色的迷雾中……
自打有记忆以来,我的心中便住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自称是个科学家。那时候的我一直很羡慕她,觉得她好厉害什么都行。
记得那时候上小学二年级,老师教孩子们做体操。我盯着自己的影子想,“如果穿透这个影子就能看到佐拉的话,她一定能做的很好。”就是凭着这种心态,整套操我学的极快,做的也很标准。只是,我因为逞能做的比别人快。这倒还能接受,比起下边我要说的。因为一直看着“佐拉”,整套操下来我都是低着头的。站才一旁的学姐监督员无奈地盯着我。这记忆我一直记得,“那时候因为自卑而逞能真是太可爱了。”我这样想。佐拉——住在心里的万能的科学家,这家伙到底还是自己脑内的幻想吧?
直到昨天我还这么想着,虽然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疯了。
那时候,我把这里称作“茧”,对吧?我自言自语着心里边想,“船夫也许并不知道我在说啥,万一我去的真的是另一个世界那我这样问不是很蠢么。”然而船夫却点了点头,“是叫茧。”
茧是这样的世界:被一层层茧丝隔离成无数同心圆,如同洋葱一般凝聚在一起的虫茧一样的漂浮世界。它的最内心是它的心脏,而且不断向外喷丝膨胀。最外层的茧丝有的因为引力不足就脱去了。
记得初一的时候是这么写在本子上的好像……
但是这个茧要是成型了不就化蝶飞走了?那住在里面的人呢?比起意识流的黑历史笔记,我现在更关心自己能否回到现实了。但是那些被封箱底的纸上并没有可以参考的答案。
可是好想知道曾经自己的设定到底有多少在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啊……我尴尬得背对着船夫不想把自己激动害羞的表情让船上唯二的人察觉到。当然,船夫在我扭过身子之际也依旧是帽子压着脸低头的样子的。
现在的我也依旧把佐拉当做自己的知心朋友,但是我却对于她的存在产生了更强烈的疑惑。“住在心里的小人”这一比喻自古以来就有了,原则上就是指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自律的与放纵的比喻成两个小人互相打架用来形容自己的矛盾心理。这精神层面的“小人们”与有血有肉的躯体本应该是同一人发出的啊?而我与佐拉,感觉怎么都像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如果你是寄宿在我体内的名为佐拉的科学家,那可以说你是寄生在我身体里的了?那万一你取代了我我不是很危险……?……虽然我很羡慕你但是并不想成为强大的你的附属品啊!”小时候这么问过佐拉,我一度觉得恐慌,后来又有一阵子觉得很傻,不过现在我感到了更多的困惑。“我要之即宇宙核心了啊——”我心里这样想。“佐拉会不会是在另一个平行宇宙上生存的另一个我?那吾心便是宇宙就是真的了?”
我似乎听到了船夫的笑声“……不是真的吧?这也能听到?”我情不自禁转过身子想看清楚船夫怎么了。说实话我之前也没听出船夫的声音是怎么样子,他的声音一直像是耳语,即使梳着长长的冷紫灰色马尾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个女的——作为美术生这与佐拉的蓝灰色头发还是有色差的。
“你别猜了我就是。”这时船夫把帽檐提了一下,露出那双看上去像是瞳孔套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下巴快掉了的我。不得不说确实是这个声音。我叹了口气,“我们的意识难道是同步的?不对,我听不到你的哎刚才。”,“嗯,我刚才什么都没想。”,“不是吧……?”佐拉微微笑着继续说,“不过,马上就会失去联系了。”“哎?不是说好的不是去联系?”船夫,不,是科学家佐拉向着远处的迷雾望去,“快到了。一会儿你下船就行了。”,她微微咳嗽了下,“等你想回去我们自然就会换回来,我能听得到。但是就像是我住在这里对你喊话一样你声音还是现实中那么小的话我可听不到啊。”“嗯……”
“往下看!”我顺着佐拉的手指像脚下的水看去。……城市?!“嗯。这就是我住的小镇了,之前你看不到真是太遗憾了。”,“这里也分信号好不好么?”我半嘲讽地说,一面后悔刚刚说出去的不是“你家怎么这么美,太梦幻了!”。“其实……这与电影中走马灯船夫送亡灵去地狱的感觉好像啊……渡船四周写满了死者的记忆之城什么的。难不成是去往前世的道路么?”,“不知道。”船夫佐拉如此回答。我是不是被讨厌了?我这么想。
一会儿该不会是把我从船上直接踢下去吧……?我再次环顾四周,茧丝变得高了,仿佛教堂的圆形穹顶般十分美丽,不再有倒胃感了。“我们是到了茧的其中一个顶部?……在最外层?”我不自觉地摸着下巴问道。“嗯!这里比较结实下去也稳。”,“等等那不是距离地面也最远吗!”,“你到底是不是想来这里啊……?”我只得把头扭过去,“这次豁出去了吧?”我用对自己呢喃的声音说道。
这次虽然是第一次来到佐拉的世界,但事实上据我许愿时早就过了好几年。事实上我已经过了那个憧憬着刺激的年龄,但是不知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机会来了。记得是上周的某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失眠了么?要不试试看能不能像以前那种半夜神游?问问佐拉看看能不能进入那种过电影的模式,那样好熬过这晚上。其实很久没能力幻想自己几年坚持着的“创作”我已经忘记上次的佐拉的故事讲到了哪里。我之前试了很久佐拉都没之声,有两年没理我了?我一边想着,佐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抱歉之前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对了,其实我也一直很羡慕能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变成现实,但是我住在你的思想中这点办不到的。再强大有什么用呢?要不咱们换换?”
……“确定不是提前录音吗?这对话是接着哪个开始的啊!……小学?”
反正也没事做,我便一口答应了。随后我像往常那样幻想着一些曾经故事中的朋友们的日常,一边想着就睡着了。奇怪的是幻想并没有停止,过了一阵无意识的黑暗,我便发觉自己在做梦,对,在这个船上。不过现在我已经从船上走了下来,踩在了感觉上比防弹玻璃还要结实但看上去仿佛没有的蛹的壳上。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化蝶了。”佐拉的侧脸迎着从层层茧丝投过来的不知哪里的光,她微侧着脸说道,“这是无法阻止的事,只有你能解决了我也无能为力。”庄周化蝶……?不知为什么我想到了这个词。“告诉你太多也没时间。不过去了就会知道了。等你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变成了我。不过别怕,我们只是换了位置现实生活中的你你依旧感知得到而且死不了的你放心!”
印象中,我好想确实在一座茧丝组成的小教堂里。这座教堂看上去更像是被炸过的只剩下基础结构的高迪设计风格的室内。我从一侧的旋梯走了下去,风与水雾般的云朵迎面扑来,接着我就失去了重心。意识一片漆黑,这就是“睡着了吧?”
人物設定這裡【http://elfartworld.com/works/82381/】懶得建角色【
因為那孩子是個很膽小的人,所以我知道她一定會在警報響起後躲在那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那孩子無私的愛比常人要更多,也因此那孩子的恐懼要比常人更多——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縮在能放得下整個人的儲物櫃裡瑟瑟發抖。
啊,她的眼淚流出來了。
看到我來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一邊用手背擦拭著眼淚,一邊抓著我的手,幾乎是以跌出來的方式從櫃子中走出來的。她出來的時候頭髮有些蓬亂,懷中還抱著奇怪的書本,我瞇起眼睛看了下,發現那並非是我喜歡的題材,也就沒有問她。
“朋友啊,謝謝你將我從那裡救出來。”
“不謝,是應該的嘛。”
對了,這孩子雖然叫著別人“朋友”兩個字,卻根本就不在乎對方是不是真的是朋友,這點讓我很討厭;其他的部分,像是雖然叫著朋友卻分不大出來別人的臉,這一點也很讓人不快;問起她來,那孩子也只會答:“因為都是朋友,所以要一視同仁。”
她就是那樣的傢伙。
“我說啊,你也稍稍給我投入社會一點吧,老是那種飄在圈外的氣場——”
“嗯,哎?是這樣嗎?我並沒有覺得我脫離大家呀……”那孩子——白鳥凜抱著那本封皮古怪的厚重的書,好像看著我,又好像沒在看我似的沖我笑了一下,“我啊,覺得大家都是非常棒的人,每一個都想做朋友,這樣不好嗎?是的,我並沒有被排除在那之外。”她重複說了一次,大概是說給自己聽的。
撒謊。這傢伙在撒謊。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傻的人啊。
根本就是在瞎說嘛。
警報聲還在想,習慣之後,不知為何覺得不再刺耳了。白鳥凜抱著那本書,在樓道中旋轉舞蹈,我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朋友啊,你知道嗎,佛陀的前世之一,有位叫做屍毗王的國王。”
“嗯。”我支應了一聲,白鳥好像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繼續講了下去。
“為考驗他,帝釋天化作鷹、毗首羯摩天化作鴿飛到屍毗王面前,毗首羯摩天化成的鴿子尋求屍毗王的庇護,屍毗王便將其藏在腋下。”
這種沒來由的任性隨意,也是我討厭她的地方之一。
“鷹見屍毗王護住鴿子,便說道:‘我與鴿子皆為生靈,為何你救他卻要看著我餓死。’屍毗王聞言覺得有理,便將自己的肉割予鷹。”
啊啊,這傢伙瞎說話的壞習慣又來了。
“但是,無論是割去左手,還是砍去右臂,鷹都不曾飽腹,最終,屍毗王將自己的肉身奉上。帝釋天受到感動,便將屍毗王的肉身全數歸還。這就是佛祖前世的故事。正因為佛祖前世曾累計善行,日後才能徹悟。”
白鳥凜停在樓道的盡頭,我看著她捲動著自己栗色的直髮,過了會兒,她踏著好像跳華爾茲的步子,在走廊的中央跳了起來。
“我想成為那樣的人。”
騙子。這傢伙絕對是騙子。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蠢的人。
我終於忍無可忍了,那種愚蠢讓我感到不快,我再也受不了這傢伙了,這樣的傢伙,這樣的傢伙,這種傢伙叫我怎麼接受啊。這與其說是心理上厭惡,倒不如說是生理上無法接受吧。
“所以呢?”我將我全部的惡意放在那三個字裡,等著對方的答復,對方聽到這個問題,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沒明白過來我想說些什麼,“那你要幹什麼?”
“啊……啊……”
“究竟要做什麼?”我再度質問道。大概是因為語氣過於嚴肅,導致她嚇得後退了幾步,“就算是熊警報來了的時候也要做出這幅聖人的樣子嗎,那種事情——”我注視起她蜜柑色的雙眼,“為什麼要那麼做啊——”
看到她眼底那東西的時候,我突然明白過來了。
我已經被這傢伙徹底看透了,好像衣物被奪走的幼童一般,赤身裸體地站在她面前。就是這樣的我,卻還在剛才自信滿滿地質問她,想用語言的惡意來擊潰她。
她輕輕地哭了出來,那完全是出於恐懼而來的哭泣,這一點我是清楚的。過了會兒,她試著平息下自己的抽噎,但已經停不下來了:“我……我,那個啊……我啊……”
我清楚無誤地明白過來我有罪這個事實。
“如果要是……要是熊來了的話,因為餓了而吃人的話,我……會給她們吃……如果她們吃掉我的左手的話,我……我就把右手給她們吃,如果他們要吃掉我的雙手的話,我……就把雙腿給她們吃……這樣也還不夠的話,就只好……全部……全部奉上啦……”那少女抽噎著,用手背擦拭著眼淚。我呆呆地看著她,方才的厭惡之情跑得一乾二淨。
啊,我有罪。
這傢伙一定是在弄虛作假,我是清楚的。
因為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人——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就算是隨便說說,那樣的事情也,更何況——
對十六歲的少女來說,就算是能放得下幾個拖把的儲物櫃也太過狹小;雖然不明顯,但能看到手臂上的烏青,被書本遮住的雙手上則能看到泛紅的指甲印;凌亂的頭髮也好,氤氳的雙眼也好,都不是在警報響起後才出現的。這個人她就是處在這樣的立場上,卻在和我說這種話。
說是濫好人都已經形容不了。
白鳥凜是個聖人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該清楚。如果說有什麼能阻擋她成為一個宗教的象征的話,大概就是其太過軟弱這點吧。
暮地,我為自己未能得到拯救而哭了出來。白鳥看到我的臉,慌里慌張地想做些什麼,但她身上的手帕已經在之前就用過了。
“朋友啊,請不要哭。”
她柔聲說著,踮起腳來擁抱了我,我則控制不了自己,哭得像個孩子。
二十四小時後,白鳥凜在斷絕之墻附近遭遇熊襲,遇害身亡。
老師在講話的時候我已經聽不下去,只祈禱著集會快點結束,能聽到旁邊有人小小的議論聲,再過幾天,白鳥凜這個人曾經存在過這回事,就會被人遺忘吧。
她在最後一定是很害怕吧,即使如此,還是將自己餵給了飢餓的熊類。
畢竟世界上就是有那樣的人嘛。
“钟……不是,礼、礼哥哥……”
听见背后传来略带谄媚的声音,钟礼还未回头就先换上了一脸亲和笑容。
“小少爷不必多虑,季离不过是门下弟子,您想怎么叫都行。”
“不行的不行的,大伯说礼哥哥不是外人,啊,就叫礼哥哥可以吧?礼哥哥,我想出去玩!”
“是,小少爷。好的,小少爷。不知能不能多嘴问一句您要出去多长时间?”
“礼哥哥放心,不会很久的,也就三五天吧!”
“嗯,小少爷今天晚饭吃不吃金丝蜜饯糕?”
“?不用不用,我要出去就不在家吃啦!”
“是是,桂花脆脯呢?”
“……不吃。礼哥哥,我想出去玩。”
“好的,东坡肉您喜欢肥些的还是瘦些的?”
“…………肥一点的。”
类似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几天了。
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小少爷这么坐不住,被接回家当晚就急着要跟大当家告辞,在钟家住下的这几天更是没有一天不缠着钟礼放他“出去玩”。大当家严命在先,钟礼哪敢放人,这小少爷自然成天闷闷不乐,大当家也没说什么,倒是雷家的大少爷先看不下去了,雷慈几次忍不住让钟礼就放他出去走走,也只是被两个弟弟打着哈哈搪塞了过去。
“怎么不能放了?朗儿跟你们不一样,心里想什么就写到脸上了,你们还怕他耍什么心机不成吗?”
雷威听了这话仍然只是摇头不发一言,钟礼则叫着“慈哥”,满面堆笑地搂了他肩膀好声好气道:“慈哥,您也替我想想,自从被塞……咳,接了小少爷回府,我可是连出去玩都不敢了,我不也很可怜吗?”
“……所以呢?”
异姓的幼弟脸上笑意又深了一层,端的是天真和善,暖人心脾。
“所以啊,怎么能让那小子在我受苦的时候玩得那么开心?”
“再说没有心机不等于就没有危险呀……你说是吧小文。”
已经在旁边打起了摆子的书僮听见自己的名字急急忙忙跳起来连声答应,却只见到主人挥挥手让他打点好要送给映柳轩沈老板的荔枝酒就回去休息。书僮应声倒是应得响亮,但看他边揉眼睛边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的样子,钟礼相当怀疑他真正听懂了的会不会只有休息二字。只剩下一个人的书斋里静得瘆人,除了算盘的清响以外再无其它声音,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钟礼才揉着眉心在账本上写完最后几笔。虽然不知道这小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只要自己看着些,料他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趁今晚把积压的旧账算完,明天后天倒是可以带他出去走走,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钟礼边努力回想小孩子可能会喜欢的景点,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夜已深了。
所以这只能说是不幸的事故。
雷朗是难得乖乖等到了三更时分,事前也确认了钟礼和仆人们房里没有一点灯光,这才把自己的计划付诸行动的。他没什么轻功底子,要想逾墙而走又不发出声音,就只能老老实实爬上去,扒在墙上的姿势跟四脚蛇倒有几分相像,旁人看来许是有些滑稽,他本人可是再认真不过。钟家后院的墙上到处生了青苔,难爬得紧,雷朗爬着爬着就分了神,那个不久之前才第一次见面的大伯,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说不定会担心。还有那几个兄长,雷家钟家的僮仆下人……要是真的就这么偷偷跑出去了,这些人会怎么想?
雷朗是最近才开始会考虑这种事的。大伯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咬了咬牙,还是继续爬了上去。
只有一个说不定正在担心自己的人,不在这府里。
不知是他爬得太专心致志,还是来人的气息隐藏得太好,一开始雷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抓住衣襬的手指全没用力,雷朗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钟家的主人就在他身后悠悠然笑道:“哎呀,小少爷,这大半夜的出房间怎么连灯笼也不打一个,您看迷路了吧?”
……眼睛……完全没有笑。
哪有人会迷路迷到后院墙上去的,但雷朗也没空管这个了。某种类似求生本能的东西让他在电光石火之间做出了一个选择。且不管这选择是对是错,总而言之——
“我、我真的只是出去一趟就回来咯!你别跟大伯说!不用来找我,我啥子事都么有!”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见雷朗突然五指成爪,想也不想就往墙上一把抓去,落爪之处夸夸巨响,石粉飞溅,他每次五指拔出似是毫不费力,石墙上却是真真切切留下了一个大洞。雷朗手下不停,转眼攀上数尺,倒真是像极了游墙而上的四脚蛇。过不多时他已攀上了墙头,急急忙忙的翻墙而去,钟礼也不留他,只是以袖掩面防了簌簌滑落的碎石细砂,微微偏了偏头。
“没听过的口音啊……?哎,不过这个烂摊子我是帮他收拾呢还是不帮?”
被巨响惊醒的下人们连滚带爬赶到后院的时候,只见着钟四爷一个人好整以暇地站在沙石瓦砾旁边,后院的墙塌了整整一堵。四爷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先笑道:“这些天雨水多,早让你们找人修墙你们不听,这不塌了吧?”听着句句是责备,说话的人却不知怎么的像是心情不错,一个家人便鼓起勇气道:“四爷,这怎么看都像是火药炸塌的……”
“嗯?怎么塌的?”
“这老天爷啊!哪里来的这么多雨水四爷您说是不是!”
“自己忘了修墙别怪天。没吵醒孩子吧?”
“没有没有,娃娃在李妈房里睡得正香呢。”
是吗,没把孩子抱走吗,那就不怕他不回来。
浓重刺鼻的硫磺气味之中,钟家的下人们提心吊胆地看着自家主人满面笑容转身离去,走不出几步又像突然想起一样停下来吩咐道:“明晚之前给我把墙修好了,然后……嗯,挂满铃铛,每面墙都挂。做活的时候都小心点儿,别吵着小少爷了,小少爷最近染了风寒,在房里静养呢。”
说到雷朗终于回到家时看见那一墙铃铛的苦涩表情,那才真是精彩得让钟礼觉得再熬个三五晚也值了。不知是铃铛真的起了威吓的作用,还是……,总之雷朗是再也没尝试半夜偷溜出去过,这一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九月初一便已到了跟前。
这日临安府一片快晴,太阳晃眼得烦人。钟礼拿了本书逃到后院纳凉,人还没坐定,头上一个黑影把书页先遮去了九成。
“礼……礼哥哥,这头发扎得疼啊……”
“嗯,看着也像。这衣服鞋子小少爷也穿不惯吧?不如先练练怎么走路,一个不小心摔了可就不好了。”
钟礼淡淡回了,转个方向接着看他的书。猜都能猜出来背后的雷朗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才懒得理会这等麻烦事。
距离雷门众人抵达万贤山庄,满打满算还有两个时辰。
“遭遇浮世孤寂的时候,人心冷漠的时候,来牵着我的手,把头靠在我膝上罢。”
——《十三夜》
一.
十四年前,华山剑冢。
一名青衣男子将腰间佩剑解下,举至眼前细细地看着,眼神如同诀别。
当年初次举起这把剑时的少年意气仿佛还回荡在胸口。
“古有神鸟名大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此剑名为‘云气青天’,我定要用其破尽世间不可知晓之事,斩尽世间不可饶恕之人!”
彼时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
此后二十余年中,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杀过很多恶人,也杀过一些不那么恶之人,曾被亲近之人背后捅刀,也曾被挚友舍命相救,保护过很多人,也有更多人没能保护到。
然后,这一天他去拜访了华山派的旧友。
“晚池兄,你倒想到来看我了?”一名白衣剑客接到报信,快步走出来接他。
他鞠躬抱拳:“我来葬剑。”
“……哈?”
要说不舍,他是当真不舍的。
他对这把剑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情,只是他心中再也没有想要为谁举剑而战的意气了。
“晚池兄,令荆之事我已有所耳闻,还请节哀顺变……可是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就……”
“小女如今已是垂髫,我想代替娘子好好照顾她,不想再被江湖之事烦扰。这个理由于我而言,足够了。”
白衣剑客哑口无言。
“若将来有人适合此剑,你将它赠与那人也可。”说完,青衣人双手平举,将剑轻轻放入剑冢。
二.
七年后,某处院落内。
粉衣少女兴奋地收拾着她的行囊:“爹爹终于允许我去云烟阁啦!”
一个调侃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楠云前几天脸和天上的云一样阴沉沉的,这会倒是拨云见日了。听闻那云烟阁隐于临安以南的深山之中,门外有五行八卦之阵防人误入,寻常人可不好找见吧,就没想过你爹爹是在诓你?”
楠云扭头,看到一个杏黄长衫的冷面少年倚在门旁,虽然语气似乎带点笑意,脸上的神情却平静得有些冰冷。
“爹爹才不会诓我呢,”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跑过去,踮起脚尖用两根手指戳住少年的脸颊,将他的嘴弯成一个奇怪的微笑,“江湖上是个门派都是要收徒弟的,我幼时跟爹爹练过几年拳脚,是有基础,又怀治伤病、扶弱小之心,是有正气,所以我去了啊,肯定能找见!哥你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总板着脸容易老~”
兄长将她的手轻轻拍开:“……倒头一次见有人夸自己一身正气的。”
“毕竟像我这样天赋异禀又一心为民的奇女子也不多?”她揉了揉手——虽说根本不疼——感受着指尖残留的冰凉,认真下来,“哥,等我学成医术之后,就让我来好好调养你的身体吧。”
兄长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她的兄长名唤谢白帆,是两年前父亲外出的时候从一座山下捡回来的,刚捡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和伤口,当时可把爹爹吓坏了。
据说,兄长原是家住山里,那日不幸遭了山贼,全家上下除他以外无一人幸免。爹爹看他年少无依又身体不好,就把他收留下来,他也以爹爹的姓给自己取了“谢白帆”这个新名字。
楠云继续整理自己的行囊,一抬头,正看到窗外的爹爹捻去落在石桌上的花瓣,露出了有些寂寥的神情。
“爹爹——”她跑到窗户边冲着他喊,“楠云去给你泡你最爱的龙井喝!”
爹爹转头看向她,恢复了一如既往幸福又温柔的笑容。
三.
五年后,云烟阁后院一处空地。
“锵——”楠云手中的银剑破风而出,接招的女子闭着双目,用手中绛紫的伞将剑格挡开。
楠云立即改变了招式侧身斜手刺去,眼看剑就要到女子颈边,她眼前陡然一花,只觉得长长的黑发扫过自己的手背,再定睛时女子已到了她的外侧,用伞尖撞击了她的肘,她手臂一麻,剑差点脱手。
转眼之间,伞尖已抵上了楠云的脖子。
动作静止片刻后,女子收回了伞。
楠云抱拳,神情里却全不见落败之后的遗憾:“洛尘姐姐还是那么厉害!不过我也有进步那——么一点点吧?”
洛尘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脸上露出几分浅笑:“于你而言进步已是不小,只是还欠缺实战的经验。真遇到歹人时,对方可不会一招一式地与你交手。”
看她在过招时行动自如的样子,恐怕很难想象她的双目是看不见的。
云楠已在云烟阁学习五年了。因为她生性活泼多话,学习艺术武术又都很认真,和师姐妹都相处得不错,不过,她偶尔会觉得似乎缺了什么。
洛尘是几年前来到云烟阁的,当时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导致了双目失明,她面容冰冷的样子让楠云想起了初见时的兄长——不过他如今倒是学会笑了,真让人欣慰。
云楠特别喜欢乌黑长发、长得好看又有气场的人,看到完全符合这几个特点的洛尘姐姐伤心难过的样子让她不安极了,就时常去缠着洛尘玩闹,后来得知她剑术高超,也拜托她指点一二。洛尘虽有高强的剑术却不喜打斗,大多数时候都不亲自出手,只是言语指点,偶尔才会与她对练。
长久相处下来,她也大概的掌握了哄洛尘姐姐开心的窍门。
姐姐笑起来可好看了!她心满意足地想道。
四.
时间如白驹过隙。
壬戌年八月某日,楠云将她平时常穿的酡颜之色的衣裳收好,换上一袭素衣从云烟阁赶回去参加了爹爹的葬礼。
葬礼从简,来的人很少,除了她和兄长就只有附近村里的居民。
“他突然得了急病,我连请大夫和写信通知你的时间都没有。”兄长敛起了惯常的笑容,神情沉重。
她垂头不语。
可恶……
…………
她想要习医,不过是希望能够救治目光所及之伤病……结果却连爹爹都没能救。而且还错过了见最后一面的机会——兄长说,爹爹死相凄惨,因此他就自作主张先下了葬,因此葬礼上所见不过几件衣裳。
她又回想起当初爹爹送她去云烟阁那日,一路上爹爹总在叹气,她问爹爹怎么了,他却又不说。后来她每逢节日返家的时候爹爹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她也就没特地去问。现在她再也没法知道爹爹当时想对她说什么了。
她怎么就没意识到呢?她已近桃李年华,爹爹也已经老了,可她总以为爹爹还会一直年轻,一直陪着她。
她注意到兄长担心的目光,赶紧吸了吸鼻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假装很平静地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来来往往的村民反反复复地让她要节哀顺变,又一件件地数着她爹爹这些年来帮过村里的各种大事小事,她听着听着几乎又要鼻头一酸,赶紧躲到一旁去烧纸钱。
枯黄的纸钱好像无所依凭的树叶一样飘零在风中,被火舌吞噬发出了“噼啪”的声响。
一片片地飘走,一片片地烧尽。
爹爹的一切,终是也归入土中了。
明明没有下雨,却还是有水落到地上,她愣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
五.
深红的古木屋檐下飘起几缕青烟,楠云的视线随着烟上升,看到了逐渐被阴霾覆盖的苍穹。
临安要下雨了。
那天葬礼终末,宾客归去,兄长却不知突然犯了什么毛病,又是想要阻止她再涉足江湖,说她学医济世的理想会将她卷入漩涡难以脱身,又是帮她考虑起了嫁人的事宜,最后又说她不愿意的话就待在云烟阁里好歹比较安全。
她一气之下收拾包袱离了家,连之前阁主给了她一张去万贤山庄的请帖的事都忘了告诉他。不过也罢……万贤山庄的时候会去很多江湖人士,按兄长的看法也是危险之地,保不准会不会又争执起来。
……兄长应该也是因为父亲的突然去世心情不好才会如此反常吧,这么想着她心里的气又消了几分。
这几年她每次归家时都给兄长看病。兄长的脉象十分奇怪,寻常人若是阴虚至此,早就浑身无力卧病在床了,但兄长却健步如飞,两只手提六个水桶也不会累。而且他的脉象里还有一丝微妙的平稳,让她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因为兄长这个旧疾,她才在成年后也一直待在云烟阁中,翻遍阁中的各类古籍想要寻找根治的办法,却一无所获。
这次兄长的话反而提点了她。人不能永远身处保护之下,她已成年了,应该去长些阅历,而且江湖上向来怪奇事件多,说不定反而能寻找到古籍中所没有的治病方法。
因此她没有返回云烟阁中,而是直接去了临安。
一滴雨落到了她的发上,旋即是两滴、三滴。瓢泼大雨“哗”地落了下来,瞬间把她打成了落汤鸡。
“下雨了——”巷子里传来呼喊,紧接着响起来小摊贩叽叽喳喳收摊的声音、丫鬟用竹竿收衣服的声音、母亲呼喊小孩子回家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传到她的耳朵里来。
她心里一空,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然后她猛地惊醒过来,想起她还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呢。
客栈!!哪里有客栈吗??
她急急地跑过几个路口,却没看到饭馆或者客栈一类可以歇脚的地方,初次来到这硕大的临安城她也分不清方向,想问路又不好意思打扰那些看起来就很忙的居民,只好继续凭着直觉乱窜。
好在她很快发现了一个小亭子,远远地看去就像一把赭色的伞孤零零地立在雨里。
楠云冲进亭子,小心地甩了甩湿透的衣袖,然后一转头才发现,亭里已有一名身着玉色长裙的少女端坐。
雨点噼啪、噼啪地落在地上。
要赶快说些什么来表达打扰到对方的歉意才行啊,她想着。
可那名少女闭着双目平静地微笑着,纤细的手指执一支长箫放在身侧,就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她似的。
一场雨,一间亭,一支箫。
少女的身边仿佛萦绕着一种奇特的沉静氛围。
楠云难得紧张了起来,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惊扰到什么。
“皆是雨中客,为何伫立不语?”亭中的少女却先开了口。
楠云犹豫了片刻,诚实地答道:“只是觉得姑娘周身十分宁静,不敢出声。我恐怕要在亭中停留至雨后,打搅到甚是抱歉。”
少女细细捻着手中的箫,轻微地点了点头:“无妨……亭子也不是我开的,算不上打搅。”
“多谢。”楠云抱拳。
说完,两人又都沉默下来。
若是往常,楠云打过了招呼之后无论对方有没有兴趣都会自顾自地谈天说地起来,可是在心中空落落的现在,她却很难找到讲话的兴致。
她坐在亭子靠外的地方,托着脑袋看雨。
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爹爹。
她似乎看到爹爹从雨里走来,口中重复着曾经告诫过她的话:“楠云,自身的幸福和他人的幸福是同等重要之事。”
她明白。
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她想,她会好好使用医术,她要帮助很多很多的人,只有这样,才不会对不起爹爹,不会对不起云烟阁教导她的师父和师姐们。
兄长以后也会理解的吧。
她呼吸着被雨水浸湿的空气,刻意不去感受心里某处冰冷的疼痛,在脸上展现出凝视希望的笑容。
会好起来的。
这场雨会过去的。
六.
楠云前几日结识了一名名叫阿璟的西域少女。
那名少女当时正在向人问路,楠云惊叹于她那头颜色极浅的金色长发,好奇地靠近了一点,却出乎意料地听到少女口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
“打扰了。”少女行了抱拳礼,“敢问这位兄台,可知万贤山庄在什么地方?”
被询问的那位似乎并不是本地人,摆了摆手表示不清楚。
楠云心想真巧,遇到了一个目的地相同的人——虽说这几日进临安城的人中大概有一大半都是要去万贤山庄的。
她喊住了金发少女:“你也是要去万贤山庄赴九月初一之宴的吗?正巧与我同路,相遇也是缘分,我们同行如何?”
金发少女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孩子?”
“……我已十九啦!!!”楠云哭笑不得,虽然师姐说过自己脸长得不太成熟,但是真的有那么像小孩子吗?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金发少女虽然长相不同于寻常的东方人,却神情平静不畏惧别人的注视,再观她的穿着,是便于行动又沉稳大气的白青长衫,应当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楠云抱了拳,“小女子姓谢名楠云,乃云烟阁门下弟子,不知娘子你是哪个门派的?”
金发少女回礼:“在下华山派天璇弟子璟。”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懊恼于弄错年龄的事情。
“阿璟,”楠云丝毫不显生分地喊起来,也难为对方没有介怀,“阿璟可愿同行?”
阿璟垂下眼帘思忖了片刻,阳光在她的发梢洒下细碎的光芒——楠云注意到她的眼睛也是金色的,宛若泛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然后她点头:“那就多有打扰了。”
“太好了,不知阿璟住在哪家客栈?”
“城东客栈。”
当天楠云就收拾包袱搬到了城东客栈里。
“既然有缘不如多认识一下。”她对一脸没反应过来表情的阿璟解释道。
袅袅炊烟升起,楠云与阿璟食过了晚饭之后,聚在客栈的饭堂里闲聊。
“这几天大客栈都已经爆满,我今天搬来的时候向掌柜的打听了一下,这家客栈也没几间空房了,虽然料想过来赴宴的人会很多,眼前的情况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啊!”
阿璟点头:“我听师兄们提过,万贤山庄虽不是江湖门派,却与黑白两道都有些来往,此次江湖上有名气没名气的各类门派组织都收到了请帖。”
“如此喧哗铺张,我倒真好奇到底要展示些什么。”楠云听到客栈里正有人在下注赌这次的展出内容,便竖起了耳朵。有人猜想是万家人通过什么渠道弄到手的贵重珠宝,比如夜明珠,也有人认为宝物不过是个借口,召集那么多武林人士恐怕另有目的。
然而再多的猜测也不过是猜测,不能当真。
托着下巴寻思良久后,楠云说:“既然我和阿璟都会剑,不如到客栈的后院去切磋切磋嘛!”
她的提议得到了赞同。
客栈后院边缘堆了杂物,正中是一块空地。
她们就在空地上行了抱拳礼,同时飞剑出鞘。
华山派的剑法清而正,如风如玉;云烟阁的剑法缓而雅,如烟如水。
剑刃相交、清越声鸣,衣袂翩飞、身姿如舞。
两人都没使出全力,最后一招过完,楠云的剑指在阿璟的胸口,阿璟的剑停在楠云的颈旁。
收回动作行礼的同时,一旁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她们这才发现有几个大堂的客人被打斗声吸引过来了。
楠云赞叹道:“不愧是华山剑派,动作又好看又利落!刚才打得很开心呢!”
“过誉了,你的剑法虽不快却难寻破绽,也是别具一格。”阿璟谦虚地说。
“不要谦虚嘛!”楠云握住她的手感叹道,“现在我们也算是一起战斗过的交情了!”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哦!”
九月初一,万贤盛宴。
各路江湖人士和来看热闹的人将玉皇山麓围了个水泄不通,嘈杂喧闹之声不绝于耳,若是不善认路的人恐怕很快就会被人群闹得晕头转向不知去路。
楠云一扭头,看到阿璟被挤到了远处,连忙喊起来:“阿璟,这边!”
阿璟挥挥手表示看到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挤进了山庄门口,路终于是空旷起来,看来这次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是不少。
内门处有仆从负责接引来客到各自的座位上,询问之后得知华山派和云烟阁就坐的方向不同,于是两人暂别,去寻找各自门派的人。
======
追赶主线中。
借用了两位自由互动的妹子,如有OOC请指出_(:з」∠)_
======
因为格式缘故又修改了两次,收到多次响应的话非常抱歉OTZZZ
身为科学主义者的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奇特的异能是在五月的一个案件里
记得是一个高中生在家中浴缸割腕自杀了,而报案人是他的母亲
“孩子因为我的期待对要来的考试很紧张”
〖如果考不过妈妈会伤心……吧〗
日记本和与母亲的对话种种迹象都明显得大家不以为是自杀案都难,录了那位母亲的口供后便打算不怎么调查草草结案,却在自杀者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一份虐杀视频,里面被虐杀的,正是自杀者本人与一名戴着能剧面具的长发少女
少女穿着冷色调的改良校服,似乎非常高兴的用手中不存在的鞭子对自杀者挥舞着,淋漓尽致的恶意和背景中自杀者一声声的惨叫都好似透出了屏幕
但是,视频中遍体鳞伤的自杀者现在正在浴缸中躺着,身上唯一的一道伤便是依旧流淌着止不住血液的动脉
还有,录制视频的日期,是自杀者家人报案前的一分钟
对于这种灵异的事刚入职才几年的大家都有点慌乱,听到似乎有些经验的田中前辈提出报告局长就同意了
守着那位自杀者的家过了一个中午,报告了局长的田中前辈带来了一位奇怪的人
明明是夏天却穿着厚厚的四单衣,腰间别着一把赤红刀鞘的太刀,梳着长长的、到腰间的辫子,而且,戴着一个和视频中少女一模一样的能剧面具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这会不会像动漫里一样,这位先生,拥有神奇的家族身份和能力?或许还是什么有名除魔师的后代?隐藏着身份却在不经意间(或许是今天)遇见了能力强大的凶灵,不小心犯下错误而被击败后使在场的十八人与挚友身死,愧疚之下一边修炼一边寻找当年的凶灵,最后击败凶灵还收了一堆憬憧者……无聊的剧情
猛敲了下脑门,我发现眼前似乎黑了一下,那奇怪的人便和田中前辈肩并肩走进了自杀者的家,依稀听见一句
“我袓上可是役小角大师呢”
「并不是推理灵异探案什么的,背景也采用非常普通的城市,唯一不寻常的大概就只有名字谐音灰太狼的警察鱼太郎拥有基于满足的现实条件后有60%的可能将幻想变为现实的奇妙能力吧√」
『不过大家也看到了吧,鱼太郎先生的胡思乱想有时候可是会在不经意间成真的呢!比如上面那位怪先生碰巧就满足了条件让鱼太郎先生险些丧命』
「这也是能力的凶险之处!人不能阻止自己的思想,而且,鱼太郎那家伙想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就算只实现一个也够呛啦!哎什么!!居然现在才问我是谁!我是有关机构啦!虽然最初也是鱼太郎那家伙妄想出来的,但我是原来就必然诞生的!首先!我们之中的成员可不是那些幻想的东西,而是从人类社会之中选出的奇异人士,经过训练达到幻想人的程度,每一个对上幻想人都相当有优势!」
『自己介绍~我大概就是上面那孩子说的幻想人吧,因为大家都是鱼太郎先生幻想出来的,所以称为幻想人,因为不同的事被幻想出来,幻想人都大多只是卖萌的没有战斗力』
相关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008/
相关机构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788/
很想和可爱的未来武林盟主偶遇一下于是……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请尽情鞭打(递皮鞭)
=====================================================
“如今赏心院的姑娘们真是越来越挑剔了,金的玉的倒没说什么,反而是几把白角梳挑了这许久…”抱着锦缎小包袱的小桂边走边嘟囔:“还是娘子聪明,出门特意在梳子里掺了几把差点的,总算让她们心满意足。”
“其实我们送去的白角梳本是上品,只不过女子天性,总要挑拣一番才满足。”阿羡打断了小桂的啰嗦:“你呀还得再学学,赏心院名声在外,眼光自然也高,你怎能不懂客人的心思呢?”
这赏心院乃临安有名的伎馆,馆中歌舞为京师一绝,其中更不乏精通书画的女子,在众多勾栏中名气极高。客人首次入馆,只得小婢奉茶一杯,却要赏银一两。再上鲜花果盘,又要赏钱若干,如此数次,若非通晓门道者,多半要拂袖而去。却不知道这正是赏心院的规矩,若无足够耐心和银钱,连在馆中听曲都不能,莫论要见花魁娘子。
“噢……”小桂乖乖受教,见已过中午,狡黠的眨眨眼:“娘子,往那边去就是德庆楼啦,上回你不是说花月楼的胡厨子不在,没吃到他的拿手点心蜜浮酥吗,德庆楼的饭菜就不用说了,桂花糕正是季节,我们不去吗?”
“那就去吧。”阿羡笑笑,桂花糕嘛是很有名的,但有人更想去听说书吧?据闻德庆楼的老板好听说书,每到午市便有说书人开讲,大堂内座无虚席,不知现在去可还有空位?
果然还未进店就听见一阵喝彩,说书到精彩之处,食客们纷纷停著叫好。伙计见有来客,连忙迎阿羡二人上雅间,小桂见二楼靠栏杆的一圈位置皆已坐满,若坐里间怕是一个字也听不清,连忙问道:“不知大堂可还有空座?”
伙计显然十分为难:“实在对不住,这大堂早坐满了,不如……”
“啊呀,你看那边大桌只有一位小娘子,不如和她说说,我们也坐那可好?”小桂眼尖,见靠门的那桌坐着位白衣少女,桌上只有一壶茶一碟果子,想必也是来听说书的。
“这恐怕不行吧,那位是我们老板的贵客,要不娘子还是楼上请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那位小娘子生的面善……”
“好了好了,小桂,我们下回再听说书也无妨。”阿羡劝道。
不料白衣少女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突然转过来朝伙计招招手,伙计连忙过去,不一会儿又喜笑颜开的回来 :“小娘子说一起坐也无妨,娘子快请吧!”
“我就说那位小娘子面善心也善!”小桂喜滋滋的过去道谢,两边又客气了几句,落了座。
坐下后,阿羡点了几样小食和桂花酒,瞧见身旁痴迷于江湖故事的小桂,不禁失笑。
又见那白衣少女似乎也听的如痴如醉,只是秀眉紧蹙,似是故事太过跌宕所致。
啪的一声,那说书人将折扇往桌上一点,情绪高涨:“这徐一杭以武林盟主之尊做下这等大奸大恶之事,实为武林正道所不齿,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其人畏罪欲逃之时……”
“你这说书人,怎可胡说八道!”白衣少女一声清喝,拍案而起。
“哟哟,哪来的小姑娘,你才多大又知道些什么!”其他桌的客人们纷纷起哄。
“前武林盟主徐一杭的故事我当然知道!”白衣少女站起来环视全场,满脸崇敬之色: “徐盟主乃是大智大勇之人,他假意与魔教串通,其实是去做卧底!不料被武林正派误解才大功未成!”
“嘿,当年可是有书信为证,说他不是魔教谁信!”客人中似有江湖中人,也愤而出声。
“你看过书信吗你怎么知道这书信是真的?”白衣少女口齿伶俐,一一驳斥,大堂内一时间唇枪舌剑,满场客人竟将注意力全数转移,无人再理会说书人。
小桂目瞪口呆:“这位小娘子,好生厉害呀……”
方才还在这桌的白衣少女,说着说着已去了大堂中央。
阿羡啧啧称奇,如此女子,不知是何来历?
然而谁也不曾注意,一团黄影从门外潜入,眨眼间窜至桌底,小桂只觉得眼角余光有东西一闪,定睛再看时,手边的锦缎包袱竟不翼而飞!
我的师傅:
展信佳,今人身体尚且安康?听闻大姐最近很活跃,二哥最近也很活跃,三哥最近。。。。。。好吧我想除了我和潘多拉,哥哥姐姐们都很活跃。
说正事吧师傅,我和潘多拉到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饭菜味道不错就是看着惨了点;我还买了房子作为基地,顺带手把愿意住进来的同伴接过来一起住;房子很大,周围地形也很开阔,故此我用半个月的时间雇人修了一个地下掩体、两个反坦克工事、四个侦查岗哨、七个碉堡、挖了十三条壕沟、架设了二十挺重机枪,拉起了三十条铁丝网、埋了三百七十七枚反步兵地雷、购置了足够的军火以及储备了足够我们吃三年的食物和饮用水,我想,这样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至少能让潘多拉睡个安稳觉。啊对了顺带一提,潘多拉最近恋床的毛病又犯了,半夜不睡觉净瞎折腾我,弄得我有点精神衰弱。
这里的人都不错,交往一阵后我觉得都是靠得住的人,相信一但打起来他们不会在我背后捅我刀子。
其实第一次见他们都吓了我一跳,本来师傅您给我的资料里没有他们的照片,只有文字资料,所以我脑补了他们的形象,不过现在看来我想的有点错。
奥丁,小个子少年,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中二病,一开战就揭开眼罩喊着”解放吧我的邪王真眼!”“我的麒麟臂忍不住啦!”嗷嗷嗷的冲上去然后满世界死光照射,不过现在看来除了那把枪不错并且枪法很准,并不是个中二病,对了有一次我用他的枪晾了个衣服结果被他追着跑了一上午。
亚当,强迫症,我很难想象一个黑手党竟然还有强迫症。。。。。。最近没看他动武,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每次开枪是不是都要打出一定数量的子弹才心满意足。下次我打算试试随便写一组数字扔他面前让他给我找规律,但愿这不会逼疯他。
雾之枭老大,挺神秘的,我到现在没见过他,不好下结论。
最后是我新抓的宠物,凌坤,在这里必须说一下,那战壕就是他挖的,又快又省钱干得又好,连工钱都不用付使劲骂他两句他就乐得不成不成的,真是好养活,不过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每天晚上调教完他之后,总能发现他背着我偷偷出去,具体情况还得了解,但愿不要发生非战斗性减员的事情。
听说还有不少人正在赶过来参战,应该会很热闹吧?
最近我打算去敌人老家踩踩点,我果然还是喜欢敌后战斗呢,可惜我没有带着毒药什么的过来,不然直接污染地方水源,切断他们的电线,炸掉他们通往外界的通路,我相信能把他们活活憋死在地下,可惜了,准备不周,这是我这次行动最大的失误。
最后祝您研究有成,随信另附我这里的布防图,还有请师傅看看还有哪里需要补充的,我希望做到万无一失。
战前,写于基地,
送信的是我的宠物凌坤,师傅别开枪,自己人,打死他就不好玩了。
安度因上
师傅亲启
*4036字,主要是最后的回忆杀关卡,中途那些一笔带过的冒险可以看薇塔塔和折途的相关文w
*亚修:你有勇者的情况下怎么输你告诉我,直接A脸都赢了,怎么可能输嘛!【x
幻影无法击溃钢铁般的意志。
墓地的纷争终以决斗的胜利作为最后的终点,红发的少女如挑衅般重新向前方的未知迈出等待着我们跟随的脚步。
折途,一个尚未来得及深入了解的牧师,作为幻境消散后的唯一真实加入队伍。他原先的队伍似乎在这里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仅留下他作为唯一的幸存者。
“又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吗,笨蛋勇者?”
理解他心情的我,并没有真正为他一路上针对我的无礼举止有所认真。仅有在需要寻得解答的时候,我才会以更加凌厉的眼色压下他并不能撼动我的气焰。
使用力量并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世界上永远不缺少使用力量才能执行的正义。比如在这里保护好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同伴。
后来的我们,在目睹了有着深森队员外貌的人被残忍击杀后,成功战胜了并非是自身的幻影的陌生存在,并终于有了与另一个‘原住民’的对话机会。
那一位名为铃渡的‘原住民’告诉了我们,是因为我们擅闯了这个梦妖的世界,才让另外一些对我们抱有敌意的梦妖向我们施加了层层幻惑,甚至于已经在考虑将我们彻底排除。折途对此也表示了对我们‘鲁莽’行动的抱怨。
沉默的冷漠,是恶的萌芽。我并不认为那些破坏是错误的。他们不愿意在一开始与我们坦诚对话,这种从不愿回应中发酵的恶意,即使是被破坏也是咎由自取。
但她的话语让我暂且放下了对那名红发少女的杀意。在得到了铃渡的同意后,我们跟随她踏上了和那些梦妖对话的路途。但在再次碰上红发少女以前,我们就被困在似是无限轮回的图书馆内,就连铃渡也成为了梦境的内容反复循环着。
果然,她不允许和平的结尾。
就在我们似乎解开了图书馆的轮回,并重新往外踏出之际,幻境再次夺去了我们淬不及防的五感,周遭的一切再次被曾经的画面直接取代。
那是一段我不愿意回忆,也不愿意承认的尘封片段。
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孤儿院后方的小山坡上仅有对峙着的两人。无论是莉芙和其他家人,或者是附近的居民,都不会知道那一刻所发生着的一切。
那时的我,似是深陷抉择的泥沼,别在剑鞘上的手犹豫着是否对眼前的存在拔剑——
我敬爱的养父,曾经的‘换生灵审判者’乌瑟尔。
“你并不是勇者……亚修。”
那一刻,他如此告诉着那时已经将少年英雄之名传播到了菲薇艾诺各地的我。
“抱歉,父亲大人,我并不认同你的说法。”
此刻的我,似是化成了旁观的虚影,第一次正面上那时候自己脸上的情绪变化。
犹豫与挣扎,不甘与恼怒,被追赶着的背影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否定,却又因敬爱的亲情而隐忍。太难看了。
与勇者之名完全不符的难看。
然而,即使不忿,我也始终没有向父亲提剑的觉悟。父亲却直接利用上我的动摇,掌上业已泛出久违的阵阵圣光。
“杀戮带来的不是幸福。”
他皱过眉,沉重地合上似是带上了难以磨灭的悔恨的眼。
“生命不能填补不幸的空洞,矫枉过正的正义……到最后只会是难以弥补的罪孽!”
再次睁开眼,乌瑟尔眼中暴现的净是下定了决心的凌厉凶光。
“亚修!最后的机会!放弃你的杀戮行为!放弃你的勇者地位!”
他的眼眸,似乎洞穿了穿透云层的天上视线。
“以及战神赋予你的战争庇护!!”
回应他的仅是苦涩的沉默。
那时的我,并没有以义正言辞的驳斥直面那时父亲的愤怒。
也是在那个时候,曾经手刃了马尔克的我,才第一次感觉到那些超越了自己愤怒的更加贵重的感情。
我,害怕出手后渐渐失去了理性的把持,在无法抑止的战意中杀伤父亲,甚至——
杀死父亲。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亚修!”
面对我那时的默然,父亲似是默认了我的最终答案,掌上的圣光越发耀眼。
“很遗憾,我只能亲手毁灭你的力量了!”
圣光自掌心直轰地表,瞬即激起了遮掩他身姿的万丈光芒。我能感受到他的身形自光芒中飞速闪动,那副本应因年老而日渐迟缓的身躯,此刻却在圣光的加护下完全展现了当年身为审判者的矫健,甚至于让我难以自圣光中捕捉——
“喝!”
当我确实地捕捉到他身形的瞬间,他的掌心同时拍上了我淬不及防的左肩。圣光穿透了皮肉,直接贯穿了我的肩膀。被光芒抑止的鲜血,却在此刻化作变本加厉的剧烈疼痛,残酷地提醒我左手的废止。
然而即使是这样,那时的我也依然没能下定对父亲出手的决心。
“原谅我!亚修!!”
怒吼下,父亲双掌的光芒越盛。进逼的战步踏着一路猪突猛进的急促轨迹,推动双掌如疾风骤雨般连环劈下。不断自眼前闪烁的耀目圣光几乎是毫无间断地劈上我匆忙招架的长剑剑身。只剩下右手能动的我,不得不强忍着圣光透过交锋穿透而至的灼热疼痛,咬着牙勉强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退守身姿。
然而即使是这样,那时的我也依然没能下定对父亲出手的决心。
“到此为止了!”
勉强的防守终于迎来了奔溃的一刻,手腕的稍一吃力带来的力度松懈,下一刻便被骤然加速的横空掌劈正中了闪躲不及的握剑手腕,剑刃应声坠地。
结束了。
那时的我,似是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审判般松开了释然的眉,直视上即将于下一刻迎面劈来的掌光圣芒。
【真的就这样释然了?自以为是的勇者。】
那些本应在那个时间传入那时的我的耳语,此刻却再度于旁观的我耳边环绕。
【你知道乌瑟尔不会下死手吧,哈哈!】
那是全然不掩饰自己嘲笑声音的战神之语。
【选择放弃吧!一步步剥去勇者的光环,重新变成软弱无能的凡人!】
我能清晰看见,那时我本应逐渐放弃的暗淡眸光。
【然后,看着你最宝贵的义妹,如何一步步霸占你的光芒,成为受众星追捧的救世勇者!】
如何在此刻一步步地重新点燃起不甘的火苗。
时间被凝结,画面的色彩瞬即被暗淡的灰白彻底覆上。
“我不想失去勇者的一切。但我更加不想失去敬爱的父亲。”
于此刻被时间冻结的身躯中映出的,是我那暗淡模糊的灵魂之姿。
【哈哈,自欺欺人!】
于对立处显现的,是神祗更加模糊的轮廓。
【那些都是你不舍得放弃的东西,你消极的抵抗就是谎言的最大铁证!】
是的,那些都是我当时不愿意放弃的一切。
画面翻转,周遭逐渐幻变成肮脏落魄的暗巷,取代两人对峙身形的是数个手持残破钝器的邋遢莽汉。
“追上那个杀千刀的狗崽子!为老大报仇!!”
为首的独眼络腮莽汉,一手抓起了被逼至角落的红发男子,继而提起手中的粗硕铁棍,一下、一下、一下地,敲上了男子无法抵抗的膝盖,敲出了他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
【那些畏惧你的光芒的恶,都将会以暗淡的你为裹腹的食粮,毫不留情地撕咬着你的皮肉,生啖着你的骨髓!】
血花飞溅,稍纵即逝的日光,掠过的仅是那些狰狞而满足的丑陋笑脸,以及仅充斥上悲鸣、彻底沦为泄欲工具的昔日勇者。
那,即是我失去后的未来。
【邪恶不会纵容你的正义!】
同样遥望着眼前的画面,那时的我攥紧了手中不甘的双拳。
“我是……勇者……”
画面再次翻转,阳光明媚的午后,菲薇艾诺首都的人们热烈地夹道欢迎着凯旋而归的屠龙队伍。
那是被荣誉粉饰的豪华马车,红发的男子正英姿勃发地直立于马车的正中,朝感激投来的目光报以阳光自信的满足笑容。
“勇者大人!请一定要继续守护这个城市!!”
无论被恶龙夺走了家人的市民,还是仅凭借传言前来一睹勇者风采的旅人,他们的目光所聚焦的皆是光芒汇集之处。
当之无愧的,真正散发着光与热的救世勇者。
那,即是我得到后的未来。
【作出最后的抉择吧,我只会庇护愿意战斗的人。】
神祗的轮廓无声弥散了。
“我是……勇者……”
遥望的魂姿,终于是迈出了向着眼前光芒前进的步伐,
似是感觉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决心,马车上的红发男子,朝决心的方向递出了手中的剑。
“我是……永远的勇者!!”
剑,握上了。
父亲不敢相信这一刹那的光景。
本应直拍向我脑门的手掌,手腕却在即将命中的此刻被狠狠扣上——被我那本应被废止掉的左手。
战神赋予了我短暂的粗暴,滚烫的血液强行冲破了于肩膀处钳制的圣光,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咬紧出血的牙关,陷入狂暴的动作以变本加厉的速度急促反扑,失去了剑刃的右手抛出了父亲全无预料的肮脏细沙,竟于入眼的瞬间让他不得不后撤自保的脚步。
他不曾想过,我会有这种压箱底的旁门左道。
尚未恢复视线的他,下一刻能感受到的只有护身圣光被难以置信的强度剧烈冲破,小腹被剑刃直接刺入的炽热痛楚。
他失败了。
再次睁开眼的父亲,映入眼帘的是握剑的我早已欺近身前的暴戾面容,以及那抹似是宣示狂暴般溢出的鲜红眸光。此刻的他,不仅是周身,就连掌上的圣光也彻底于此刻黯淡熄灭,本应矫健的身姿再次恢复老迈的本原,彻底软倒下来。
我胜利了。
父亲的神色在诉说着,他终于是明白了一切皆是徒劳。能窥见的只有现在的尚处于清醒的旁观的我。
“我曾经的道路……这就是无法逃脱的宿命吗……梵大人……”
伴着他最后呼唤的曾经信仰着的战神名字,那抹在那时的我脑海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再次于现在掠过了我的回忆。
“杀戮不会带来幸福。”
暴风雨的夜晚,轮廓神似莉芙的粉发修女,紧拥着怀里濒死的白发少年。
“阿尔芳斯没有错,乌瑟尔先生也没有错。”
正值壮年的父亲,纵使掌上泛着致命的圣光,却始终是在修女的话语前停下了审判的脚步。
“请不要继续让自己悲伤了。”
修女抬起头,泪水伴着汹涌的雨滴,划过了这幅画面里最后的真挚笑容。
放至现在,我始终不知晓也并不想探寻这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的真正意义。
父亲溅至我脸上的鲜血让那时的我得以在瞬间及时清醒,并赶在无法挽救以前保住了父亲当时的性命。
即使我始终没有说出当时父亲重伤的真相。
在那以后,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却放弃守在父亲的床前,再次踏上属于勇者的远行之旅,直至父亲病逝,才再次回归。
是我间接将最敬爱的父亲送进黄泉的入口。
遥望着一切的我,终于是注视完父亲于病榻上去世的最后一幕。他至死也没有在莉芙面前说出,我那时所刺下的狠辣一剑。
是我……
【因为他想剥夺你勇者的一切。】
这是属于现在的,战神的耳语。
“没有人可以剥夺,没有人可以动摇。”
周遭的画面终是回归漆黑的虚无。
“我不愿意回忆,是因为那时的我尚存逃避的迷惘之心。”
复杂的感情始终是动摇了那时的我,让我在那时选择了以更多的战斗来坚定自己有所动摇的决心。
可惜,今非昔比。现在的我,即使在此挑起这份曾经的沉重,亦不会感觉任何悔恨。
没有人可以否定,没有人可以剥夺,那是永远属于我的勇者的光芒。
“请你记住,请你们记住。”
仿佛是面对着漆黑背后的无数双眼睛,我高举了手中出鞘的长剑。
“我,永远是你们无法撼动的勇者!”
漆黑,终被迸发的光芒彻底驱散。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还能承受住。
不知火阳子这么对自己说。
昏暗的房间里,阳子蜷缩成一个团裹着被子,双眼无神地往前望去,窗前放着的那个瓶子里的白色彼岸花正在盛开着。
今天,出了一件大事。
藤本凉,死了。
知道死讯的时候,阳子正在料理班级的植物,听到这个事情就抱着好奇的心态跑到了美术室所在的楼。
柴田老师面色不是很好地从楼里走了出来,看到阳子用着尽量平静的语调说到:“不知火同学,快去准备上课吧。”言语中带着阳子猜不透的情绪。
“可是老师……”阳子的视线越过老师的肩膀,向着美术室的门望去,正好看到七海老师和另外一个老师抬着一个担架从门里走出。
一只手从盖布里滑了出来,沾着半凝固的鲜血,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快回去吧。”柴田老师催促着阳子,她收回视线,从心底感到一丝恐惧驱使她迅速离开此处。
手心紧攥出汗,说实在的那时她第一次看到属于别的血,现在才意识到可能自己有晕血的症状。脚步不停地跑到了卫生间,钻进一个隔间眼泪才滴了下来。
死亡离自己是那么地近,她第一次意识到x。
眼泪没有滴在地上的机会,被阳子糊得满脸都是,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将脸好好擦净,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卫生间。
手里的彼岸花放在了藤本凉的桌上,就当做最后的一个纪念吧。
放学后的教室,是那么的安静,阳子靠着书桌弯下腰,发丝从脸庞滑下看着裙子和小腿袜之间露出的肌肤不禁陷入了沉默。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这个班级的人……
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仿佛架上了死神的镰刀,闭眼感受着空气的流动,时间的走动,一只手却搭上了她的肩膀。
“不知火同学?”是个女生的声音。
如果是死神的话,现在死也没什么遗憾吧。
这么想着阳子转身看向身后,意外地发现是自己的同学如月灯。
“……如月同学。”垂下眼脸回答道。
没想到会是她,和自己从二年二班一起升到三年三班但是接触一直不多的一个女生。印象里是班级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总是碰着自己不愿意看的名著静静地阅读着。
是在学校学习到那么晚吗?
这个时刻并不想和人交流的阳子留下了一个笑容匆匆离开。
落荒而逃吗?
对于阳子来说,死亡是遥远的事情,突然之间周围的人一个个地离开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是否还要和别人再交流下去……所谓的羁绊越深,不是一件好事吧?
夕阳从她的背后洒下,影子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着,不知道心里在想的到底是什么。
总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能承受。
这种话的言下之意总是,再这样下去的话……
期末考试接近了,阳子总是对考试不自信,觉得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打扰前面宫村悠介和自己身边的内的次数越来越多。
“内……这道题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笔尖划过那道题,阳子却陷入了片刻的失神,直到荒木内把题目讲完才渐渐回过神来。
荒木内的嘴角微抿,伸手往她的面前晃晃然后才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题目是半会了,不知道自己刚才失神的原因,阳子沉默着用笔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
写下的都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总之,努力下去……”
也没有结果的。
早就知道了。
期末考试好难。写完了试题的阳子趴在桌上无所事事。
这种考完试一下子就空虚了的感觉真是……难受,这段时间也非常地平静……
大家都把秋本同学当作空气对待,阳子也努力地不去在意他,很多时候是硬生生把打招呼的话咽了下去,嘴角的笑容也会被自己努力压下去。
那样就好,如果将他无视的话不会再有任何人死去,那么就这样吧。
阳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大家觉得对的事情她也会那样做。
仅仅是这样而已……
这样就好。
这样就不会有人死去。
我也不会。
——————————————————
现在的阳子在处于迷茫之中,到底应该怎么做,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接下来要找人帮忙带出这个困境……
她有想做的事情,我也想尽一份力……
【3894年】
斐契走上鐘塔的樓梯,他好久沒有走到這裡來了,也不知道該說懷念還是不懷念。他推開頂端的小木門,那個巨大的鐘和齒輪就在他面前擋住對面窗口的光,他緩緩地繞過障礙物,坐在窗原的人似乎嚇了一跳,立刻回頭,才放下心。
“怎麼在這裡啊,很危險的。”斐契說,“掉下去就完了。”
“如果我就這樣死了,你們才會是最高興的吧?”基里爾微笑,調整了一下坐著的姿勢,“傷勢還好嗎?”
斐契點頭,坐上窗台,他幾天前被抓去地牢,那些處刑人還很開心地去關他的牢房裡面轉了幾圈,要不是基里爾來,他現在估計已經在被扔進焚化爐的路上。真是不甘心,他在心裡說,明明就是敵人。
“謝謝。”斐契說,看著基里爾的左手,也是纏著繃帶,這個傻瓜,居然就這樣空手往帶刺的鐵索上面抓,整個地牢中心都快被嚇出病來了。“你呢?給我看看。”接著他握起基里爾的手小心地檢視,看對方的反應,似乎沒有稍早看起來的那麼嚴重。“讓陛下受傷了,現在整個地牢都會恨死我。”
說得好像他們以前不恨一樣……
“沒關係,再過不久你就能回去了。”基里爾回答,抽回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側著頭,望向底下的城市,今夜並未下雨。午夜的首都大多都熄了等,西城尤其無光,而東城相較之下卻很明亮,城堡腳下的間城區還能見士兵在巡邏,就算早已進入宵禁時段,首都的宵禁比其他地區長,也更加嚴格,城門都緊閉了,沒有人能出入。
斐契並沒有看著城市,而是將目光放在面前的人身上,這個帝國的王。
仁慈的王,人們都這麼稱呼他,斐契卻要在這個形容詞後面提上疑問,仁慈嗎?還是只是殘忍的一面呢……
那淌滴在自己身上的血和平靜的眼神,彷彿一邊在說:我還是在乎的。
另一邊卻在說:你能活著,是我允許。
基里爾閉上眼,“我想厄裡西斯進城了。”
“那我該走……”斐契正要起身,他不知道這人怎麼突然這樣說,但他現在最不想看到就是厄里斯,隨後卻被基里爾抬手制止。
“沒關係,他走不到這裡。”他說,“但你這幾天要小心一點。”
斐契笑,“我可不打算待幾天。”
“是嗎……”基里爾小聲地回答,似乎有些失落。
斐契也跟著沉默了,他不確定自己該說什麼比較好,這不是一個容易取悅的人,也不是一個容易被激怒的人——反而是這樣才難以相處,斐契還在努力地搞清楚這失落從何而來。
“真好。”過了很久基里爾才又開口,這次帶著微笑——溫暖的笑,“有這麼大的家。”
“明明就麻煩的要死。”斐契回答,“你還敢說我?你的哥哥和妹妹們呢?你們還有血緣關係。”
“他們……”基里爾這時仍舊在微笑,“我們一年前還想盡辦法要殺死對方。”
也是,我忘了。斐契有些後悔他說了這些話,王位的爭奪雖然沒有在表面上看起來很激烈,但是腥風血雨終究無可避免——前國王和斐契自己的父親都成為了犧牲品。有時候斐契會害怕,他沒有任何理由感到害怕——因為沒有一點證據可以支撐這背後的原因——可是他有時候會想,基里爾所操控的,比他現在知道的還要多。
他不確定,也不想確定。
基里爾突然抬頭,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情一般,“斐契。”他說,“加入我好不好?”
斐契愣了一下。他很想,斐契會這樣說,但他不行,有些基里爾堅守的東西他至死無法認同——他沒法為這種人做事。“對不起……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是嗎。”基里爾點點頭,跳下窗台是想要回去了,他走了幾步,然後回頭,還是那樣的微笑,“下次記得稱呼我陛下。”
“我跟你说哦猫山!我今天有了一个大发现!”爱丽将双臂张开到最大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嗯。”与前者的兴奋相反,这个话题对聆听者的吸引力说不定还没有他手中坚硬的面包大。
然而爱丽的热情并没有被他浇灭,她跳到还在吃面包的男孩的面前继续讲述着她的新发现。
“今天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兰德家花园的栏杆坏了一根,我用力一按就把那跟铁栏拆下来啦,吓了我一跳呢。”
“然后呢?”男孩明显心不在焉地随口一问。
“然后我就钻进去了,碰到了一个好可爱的女孩子呢!头发白的很好看!嗯……就像牛奶一样,大概是女佣的孩子吧,衣服也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裙子。”
“嗯。”
“不愧是兰德家呀,女佣的孩子也能穿的这么好看,你说我有没有机会进兰德家当女佣呀。”
男孩抬头打量了一下爱丽,非常诚实地回答了她:“可能性大概比旗鱼长腿上岸稍微要高一点吧。”
“猫山!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嘛。”爱丽有些生气,把面前简陋的木餐桌拍的啪啪响。
被称作猫山的男孩无动于衷,“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难道你还真觉得自己能进兰德家当女佣?而且说实话,进那种地方并不见得会过得比这边好。”
爱丽皱了皱鼻子,“反正我不懂,你也不要再说你那一套人心险恶什么的理论了,兰德家的老爷人明明那么好。”她坐到猫山的对面,“兰德老爷发的干粮你也领过呀,怎么可以一边吃别人的东西还一边说别人的坏话呢。”
“为什么不可以?”猫山吃掉最后一口面包,“反正我不喜欢他,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也离兰德家远一些。”
爱丽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噎着一口气出门了。
猫山后退几步躺倒在木板床上,看着低矮的天花板。
他混上船逃到这个地方大概有三个月了,在这个普遍缺乏身份证明的时代,只要有最基本的住宿和食物,在底层生活和躲避是很容易的,况且他逃跑时用泥抹了脸,没有获得外貌数据的他们要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他现在已经安全了。
猫山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为了让他逃走而被抓走的姐姐却怎么都庆幸不起来。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条贫民街,虽然说是街,实际上整个城市的一般人几乎都集中于这个地方,因为这里靠近政府指定分配点,还有个末世前便以慈善积德的富商时不时会发放粮食,即使政府所能提供的只有勉强遮挡风雨跟寒风的土坯房,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年代也是很抢手,原本没有身份证明的他应该是连获得一间小小的土坯房都是十分奢侈的,能获得现在的待遇还多亏了这地方偏僻,以及那个叫爱丽的小姑娘把自己刚去世的祖母的房子让给了自己。
既然别人帮助了自己,那么自己就要付出相应的回报,本着这句话猫山对爱丽给出了忠告。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猫山究竟有没有表现出来自己是在感激对方,会不会产生反作用之类的就又是别的方面的问题了。
第二天的清晨,空中弥漫着一层水汽,这个不知名的欧洲小城市上的天空阴沉的像是随时能拧下水来。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城市,即使是砖瓦间还混着废墟尘土的末日后的贫民街也好,集市一样的东西都会存在于人类的聚居地,哪怕缺少金钱,也会转而使用最原始的以物易物作为筹码。
今天也是个开工的好日子呢。
从人群中穿出,猫山拉了拉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斗篷遮住头发,走近摊位买了些干面包和水以后自然的转入一条无人、安静而逼仄的巷道,将几分钟前顺来并且已经掏空的麻布钱包扔进巷口的垃圾桶。他沿着墙根走在阴影里,低头数着这一笔来路不正的收入。
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从孤儿院开始,到末日后在贫民窟的摸滚打爬,猫山顺手牵羊已经得心应手并且毫无心理负担,他一向觉得仁义道德之类的都是屁话,没了命什么都没了,依靠偷窃至少能够保证有食物果腹,顺利的时候还有多余钱和食物的可以分给爱丽和她妈妈,哪像青壮年去搬一天的砖块水泥一天都挣不到几个饼的钱,更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既然有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自然是什么简单粗暴就用什么,从来不能指望别人,因为慈善之类的其他一切都是温饱过后的饭后余兴。
有记忆起猫山就一直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没体会过什么父爱母爱,只有一个双胞胎姐姐算是自己的血缘至亲,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跟猫山朝像姐弟,一定要说的话就像镜子中的另外一个自己,尽管两人从性格到选择的道路都完全不同。
猫山从小路绕回自己暂时的住所将刚买的水跟面包放好,顺便打算分一部分给爱丽母女。他走到隔壁敲门进屋的时候只看见了对着窗口做着针线活的爱丽的母亲,吉娜,并没有见到爱丽。
“早上好,猫山。”看见猫山进来,吉娜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跟布,“爱丽刚刚出门,你是来找她的吗?”
“早,我没准备找她,我只是今早领了工钱以后不小心把吃的东西买多了。”
猫山一边随口答道一边将面包跟水分出一些放在桌子上。
“怎么可以每次都收你送来的食物呢。”吉娜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虽然我们平时生活的确拮据了一些,但是靠我做的衣服和手工交换些吃的还是没问题的……”
“不想要的话就拿出去喂狗。反正我不要。”
猫山放完东西就离开了房间,他懒得去跟别人玩客套来客套去的把戏,靠手工挣的那点钱能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爱丽的祖母还在的时候靠着长辈两人的手工也没能养活区区三口人,两人一直把食物让给年幼的爱丽,也正是因为这样爱丽的祖母才会被饿死的。
在猫山离开房间后,吉娜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纸袋,发现大部分的食物都被猫山留下了,她朝门的方向追了两步,最终还是抓着纸袋叹了口气,转身重新放回了桌面。
吉娜隐隐有些预感,却一直没问猫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她也不准备问。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跟女儿能活下去,为了女儿跟自己的内心不至于受到良心上的谴责,她不曾对爱丽说过平日里食物的来源,也宁愿假装自己不知道一些事情,即使知道这样的行为或许有些对不起猫山。
比起自己佯装的伪善,她或许有些羡慕并感谢起猫山的坦率为恶了。
“猫山!”爱丽嗙的一声将门拍在墙上,墙壁上欶欶掉下一些土灰,“妈妈跟我说你今天来找过我?”
“谁来找你了啊。”大号白眼。
“真可惜呢!我们今天吃到了面包哦,本来我跟我妈妈说想要分点给你的,但是妈妈说似乎你已经吃过了?”爱丽搬过一旁的椅子轻车熟路的坐在猫山的床前。“说起来,我今天又悄悄爬进兰德家了哦,还跟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女佣家的孩子说话了!”
“然后你被乱棍打出来了?”猫山平静的陈述最有可能发生的后续。
“才没有咧!那个女孩子虽然脾气有点坏但是意外的什么都不懂哦,她连草蚱蜢都不会编,也不知道打弹子是什么游戏。”
“我说啊,按照你这个说法她说不定不是女佣的孩子,其实是兰德家的大小姐吧。”猫山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会,兰德老爷不是说他女儿已经被送到别的更安全的地方了吗?”
“怎样都好,反正你别再偷溜去兰德家了,小心哪天被他们家的其他人撞见扔出来,真要这样也太傻了吧,嘲笑你多没成就感啊。”猫山嗤笑道。
“那个女孩说她每天下午可以在花园那边自由活动三个小时哦,那个时候我去找她就没问题啦,我们约好要教她编手链呢。”
“……”
日子每天都在这样平缓的度过着,好动的爱丽每天晚上从外面回来都要找猫山来滔滔不绝的讲一大堆下午去见那个女孩子的时候长的有多可爱,那个女孩子原来叫玛利亚之类的废话,然后举一大堆眼睛像蓝宝石一样没水平的比喻给猫山听,还把自己的手腕伸到猫山面前给他看一条歪歪扭扭的手链,然后开心的笑着说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个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她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猫山渐渐习惯了这种聒噪,多次头疼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小姑娘安静一些却始终无果后他不知为何产生了说不定要被这家伙打扰一辈子了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没有成真。
在某一天,这份聒噪随着爱丽本人一起失踪了。
//
未登录角色:
玛利亚: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9459/
猫山朝: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2850/
虽然你们都在催我填游乐园,但是我还是选择开这个史前大坑。
「菅野爱...吗?」
意外的...不、意料之中的...她很轻,因为是女孩子呢。
以前被这家伙挡住去路或者拉着亦或者被呃...压制住?的时候,稍微留意点就能察觉到了的。不过西...菅野爱给华月留下的印象,很差,十分差,非常差,差到不能再差。偶尔还会想着——
「用这双手把他送去那个世界。」
不过,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轻轻地,将她放在地板上,她脸上的妆化了,大概临死前哭过吧...谁也会恐惧那一瞬间的。华月的姐姐也不例外,虽然笑着,但是她流着泪,不停地,直到心脏的跳动停止,最后那一滴泪水流下。
之前还是很模糊、甚至完全丧失的记忆,到了现在——菅野爱的尸体在自己眼前躺着的这时,回想起来了......
将披在菅野身上的风衣稍微整理下,感觉盖得严实点了?总之,她现在看起来暖和多了,表情也...大概是束缚着她的胶带的原因,她的表情并没有变得很安详。华月望向身后的两人,然后慢慢起身,离开了照相馆。他,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呆在那里的资格?不、应该是理由吧。
来到一楼,或许应该去看看神宫寺的,不过刚刚已经跟法幢去过他的房间确认了他的死亡了,作为第一和第二发现者。华月跟他也没有交流过,但是去那里应该能拿到什么线索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华月有些许失落,之前就算再怎么害怕尸体和血,也能硬着头皮去获得破案线索,不过现在他觉得有点累,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房睡一觉,接着去裁判场前换下刚才因为将菅野抱出来沾上了点灰的衣服。这样想着,当他走向自己房间路过西...菅野的房间时,华月停下了脚步。
「应该有完成好了的服装,但是没有交给我。」绝对不是突然对那家伙产生兴趣了才决定进去的。
总之华月走了进去,环视了一下周围,都是哥特风的衣装。不对胃口。还是走吧。接着出现在视线内的一张超片吸引了华月的眼光,木制的相框放在梳妆台上,照片的内容是与档案上出现的菅野爱样貌一样的少女和与平日在华月面前晃来晃去的西园寺样貌相似的少年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照片。看了一眼之后,华月望了一下面前的镜子。
「头发好像长了点。」
翻了一下柜子,找到了理发用的剪刀。
「这个,稍微借一下了。」
左手拿着剪刀,右手放在相框上,接着轻轻地将相框盖下了。
咔嚓,咔嚓。
「看来我不适合去帮人理发。」
剪发的时候,不小心划到额头了,虽然伤口很浅。看着被自己剪得极短的刘海,华月放弃了给自己理发的想法,不过这样看的话也挺顺眼的。虽然还是有点奇怪。
十一月还有一周多就要结束了,没有打卡的各位记得抓紧了~
打卡死线:北京时间十二月一日,下午两点。
有效互动:文,单图,漫画(条漫/四格/分P)
死线后没有完成打卡的将视为狂化/落单。
互动规则戳:http://elfartworld.com/works/73346/
【以下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①互动=自己画互动,别人画了互动关联你然而你什么都没有画/写还是没有用的。 这点有CP的尤其要注意 !!!
②TAG一定要打上,打对!!!日常互动归在“藤之月”,CP互动归在“藤の月”。十一月份画的互动千万不要归在别的月份tag!!!否则月底统计的时候是不可能在两个板块里看到你的作品的,这样被算入清理范围是很冤的!!!
临安大香茶楼的跑堂小二二狗子,他有一个江湖梦。
这个乡下小镇出来的孩子,对快意恩仇地江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憧憬,那是和他生活毫不相干的另一个大千世界。可若你要问他究竟喜欢江湖的什么,他是说不出的。喜欢一把刀剑走天涯吗?不是不是,刀剑无眼,抓在手里都怕掉下来砸到花花草草。那是喜欢携手美人纵情山川吗?不是不是,男女那个什么不亲,姑娘家的手不能乱牵的。还是想成为一方豪强镇压四方?不是不是不是!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有一点还是确定的,二狗子对江湖的热情是听说书带出来的。
二狗子的老家余镇上有家不太正规的私塾,教书先生姓苟,自称苟子,一个花白胡子的干瘦老头。苟子先生的教书水平如何有待商榷,但他的说书水平是一等一的好,往往把那些个英雄演义、沙场征伐说得荡气回肠,儿女情长又能说得如春花般烂漫,总之是听得二狗子天天跟着他屁股后面转,恨不得能时时有书听。就因着他这跟屁虫的行径,镇里的小伙伴便开玩笑地喊他二狗子。
是的,二狗子并不是真的叫二狗子。他打娘胎出来的时候他娘大概也曾给他取过一个好听的名字,但自从这个花名儿喊开了后就再也没有人叫过他的本名,连他的亲娘也“”儿啊“二啊”地喊得糊涂,久而久之他也就接受了这个名字。他想:二狗子总比狗剩要好听些吧?
待得年岁稍长,二狗子便离开了家去寻找真正的江湖。拜别精明能干的大哥和走路尚摇摇晃晃的双胞胎弟妹,遥远地和甚至不曾出来送别的爹娘道了声再见,一个人踏上了旅途。他跟着商队,遇到过大雪封山,遭到过拦路的大盗,最后终于屁滚尿流地来到了临安府,站在了大香茶楼面前。
大香茶楼的地段不是很好,和总是热热闹闹的西湖隔了九条街,只有在二楼最漂亮的那间雅间才能透过西湖边那一圈琼楼玉宇地包围看到西湖的一个角。大香茶楼的装修也不是很好,半新不旧的楼子搭上半新不旧的瓦,里面是半新不旧桌椅,唯独门口的牌匾擦得锃亮,大香茶楼的四个大字和匾额的金边都闪耀着金光,有时午后的日光太刺眼,能硬生生把“大”字看成个“天”,和隔壁八条街外小有名气的天香茶楼差点重名,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
大香茶楼老板姓贾,掌柜也姓贾,但贾掌柜夫人说他俩不是亲戚。二狗子从来没有见过贾老板,他只见过胖胖的贾掌柜和他那风韵犹存的夫人,包括在那个风雨欲来的沉闷的傍晚里,拍板决定收留初来乍到仿徨无门的二狗子的,也是贾掌柜……夫人。
对于掌柜夫妇俩,二狗子很是感激,是他们让他躲过了一场暴风雨,避免了流浪街头,并且包吃包住虽然不给工钱,但贾掌柜偶尔会偷偷塞几个零钱给这个半大孩子让他能够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掌柜夫人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二狗子的日子过得很是开心,感觉像是多了两个亲人,在大香茶楼过了大半年的好日子,甚至不怎么想念余镇那个没什么温情的家。直到某个晨曦微露的清早,一抹青翠的身影从大香茶楼后院的院墙上飞掠而过,让二狗子平静的生活和心房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未完待续
安度因很无聊。
安度因很无聊的在玩。
安度因很无聊的在用三个手榴弹当球玩杂耍。
有句话说的好,促使人类进步的可能是竞争;促使科学进步的可能是懒惰;但促使娱乐也进步的绝对是无聊。
于是安度因很无聊的推进了马戏事业的发展——用手榴弹当成小球玩杂耍他绝对史无前例地一人。
如果不是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杂耍,他都快要研究出用五个手榴弹玩的方法了,“请进。”安度因收好手榴弹说道。
“安度因先生,团长现在有时间了,请跟我来。”进来的是一名杂役,安度因不认识他,这也难怪,安度因一年有超过四分之三的时间在外独立工作,回家,也就是回到这个佣兵团的时间并不多。
跟着那名杂役来到这个大院的最后方,那里有几间很复古的小房子,那是自己师父的房间和实验室。好久都没回来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安度因这么想着。
杂役退下去了,再往前走不是他能踏足的地方了,安度因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地头发,将身上袍子的折子使劲扥了扥,这才有点紧张的推门进去。
这就是所谓的近亲心怯?
屋里的摆设依旧是那样,作为起居室兼待客厅,他师傅在屋子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而安度因的师父,正面对这屋门闭目养神听见房门转动的声音,才缓缓而质地有声的说了一个字,“坐。”
安度因的师傅常年从事研究,整天都带着一副有助于科研面具,说是面具更像是头盔——自备显微镜,光学变焦系统,防毒过滤层还有视觉跟踪记录系统,这些东西让这个面具的体积大的都遮住了安度因的师傅的脸,以至于安度因完全看不出他师父此时是什么表情,再加上前两天炸了一座城。。。。。。心虚啊。。。。。。
“你过得怎么样?”师傅问。
“最近还好,但是待会好不好就听天由命吧。。。。。”回想着小时候那刻骨铭心的惩罚,安度因冷汗都冒出来了。
“呵,”师傅轻笑了一下,“你的事情我已经不管了,不论你是卖凶杀人也好,抢劫银行也罢,只要你不被人抓到我就不管你,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这些破事。你知道最近不太平对么?”
“不太平?”安度因皱了皱眉头,“我倒是没觉得,毕竟把我干的事情去掉这个世界还是很和平的吧?”
“笨,我说的不是明面上的治安问题,而是。。。。。。黑手党们。”
“抱歉师傅,我对于黑手党了解的不是甚多,他们,他们,怎么说呢?他们很麻烦,他们有他们的规则,很少找我做生意,而且曾经有一次我曾经和某个黑手党做交易之后他们竟然翻脸不认账,要不是我事先留了一手在身上困满炸药逼他们放我走,说不定我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我不愿理他们。”
安度因的师傅摇了摇头,“那么看样子你得改改你的习惯了,给,这是我帮你接的一个任务,看看吧。”
接过师傅递过来的一张纸,安度因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严重了,因为以前师傅虽然几乎不给他布置硬性任务,但是只要一布置那就是大任务,不仅仅是能赚大钱的那种,还要死好多的人。
然而粗粗的扫了一遍纸上短短的几行手写的任务内容,安度因顿时觉得自家师傅有点疯了,要不就是老年痴呆了,“师傅诶,你这是什么任务啊!”
“我的一个老朋友希望我能派人协助雾之枭这个组织赢得他们与另外的黑手党的战斗,不过我老了已经不能自己上场了,而你又是我的得意门生,所以。。。。。。”
“所以师傅你就把我派过去了?喂喂喂师傅咱不带这么玩的。虽然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一普通人即才高八斗有家财万贯,能横扫三山五岳十八门派还通晓百八十种乐器,进可舌战市井大妈退可在家扫地做饭看孩子,然后国家有需要我就去敌国潜伏个半年万一再碰上人类有需要我还能举着炸药包跟外星人干一架,您是不是还打算要是遇上极限可能在世界末日以后我在单性繁殖一个人类种族啊!”
安度因歇斯底里的拍着桌子,但是他师父倒是很冷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压根就没打理自己徒弟!
“我没要求你那么多,就是要求你到这个雾之枭里待一阵子,帮忙打打架杀杀人拆拆房子而已,这不是你很擅长的吗?”
安度因翻了翻白眼,“是,我是擅长打架爆破,但是我不擅长送死!师傅您看清楚了!雾之枭现在才四个人,算上我才凑够五人议会不用担心出现投票时打平的问题,然后呢?那些组织呢?他们加起来一人一脚我们就都被踹死了好吧!师傅您要是诚心想让我去死我也认了但是您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也没说让你一个人去啊?”
“哦,那还好,怎么着师傅?让大姐带着五百兄弟跟我一块去啊?”
“不,我干女儿跟着你去。”
“哦,让小妹带五百人跟着去啊,也成。”
“不,就只有我女儿。”
“哦,师父那劳烦您多准备一口棺材,一个大点的装我,小点的装您女儿。”
“你再废话试试?”就在安度因继续作死的时候,随着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的的声音,安度因立刻感觉到自己后脑勺被一个冰凉的圆环顶住,不用问,是他师傅的女儿潘多拉来了,自己脑袋后面那圆环应该就是小姑娘手里那把汤普森了。
“啊哈,真是说谁谁来啊?我可爱的妹妹大人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我都闻到里面火药的味道了。。。。。。”
“哼。”潘多拉一声轻哼,收起了自己的武器,朝安度因伸着小手,“礼物?”
“是是是妹妹大人,我怎么会忘了呢?我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公主裙哦,白丝哦,附带蓝白色条纹胖。。。。。噗哈!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快松手!”
本来一脸猥琐笑容的安度因毕竟近战苦手,嘴贱还没把胖次后一个字吐出来,他就已经被她妹妹一个翻身骑在脖子上,然后一个十字外大割扭着脖子和肩膀恩到了地上,虽然安度因是萝莉控,虽然潘多拉此时正穿着白色紧身刺客服,虽然潘多拉正把安度因的脑袋夹在自己十四岁萝莉的大腿中间并且让安度因的右手扭在自己胸前,但是强烈的窒息感个颈椎骨要碎掉的危机感让安度因完全无心享受这美妙的一刻,他现在只求快点脱身。。。。。。然后把自己的右手好好舔一舔。
那可是接触过萝莉胸部的右手啊!今天不洗了!
最终还是师傅站出来制止了他们两个的胡闹。
“从今天开始,潘多拉和安度因你们以兄妹相称,然后共同完成这个任务,对了最后,安度因,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是?”
“你要记着,去了雾之枭,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猛到不吃人饭,就算胸口中了七剑还能独闯敌人老窝将他们一锅端的人,你滴明白?不要给咱么佣兵团丢人啊。”
安度因:“。。。。。。师傅你这不是人,你这是O达。”
潘多拉在旁边狠狠踹他一脚。
然后俩人就这样,没节操的临时加入了一个叫雾之枭的组织,然后开始了他们没节操的奇葩生活。
企划主线正式开始日期定于11月30日,这周日W
企划主线开始后不接受场内人设的投稿,可以投场外。场内角色要参加正剧,场外不用。
没投人设的小伙伴抓紧QWQ还有就是一定要加QQ群:417775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