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大吵一架之后,我们对外变成单独行动,晚上却还睡在一起。
人家都是关起门来吵架,我们是关起门来和好,出门的时候剑拔弩张,进了房门就又和和睦睦了。
这场景要是让外人看来,大概是绝对理解不了的,不过我们俩还算乐在其中。
哥哥问我,打算和小米去修点什么。罗曼会馆终于忍不住露出自己破旧的真面目,让我忍不住怀疑它抓我们过来其实是想找维修工。
我说不知道,到时候随便选一个吧,哥哥说小教堂不错,他要和小米一起去那边。
我选在上午,哥哥选在下午,毕竟小米不能掰成两半,只好把时间分清楚。
等我和小米一起找到待修的壁灯,奇妙的事就发生了。
昏黄的灯光亮起,我们的面前出现一条无人的走廊。这条走廊不知通往何处,气氛显得有几分诡异。
我护着小米,和她一起迈进走廊。
走廊的墙上挂满了照片,仔细一看,左边的墙上挂着小米的照片,右边的挂着我和哥哥的。我有点不太明白,这些照片和修好壁灯有什么关联吗?
小米看着那些照片,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些照片里面,虽然场景和人物不尽相同,但都明显与一个主题相关——马戏团。
小米一一为我介绍起来:“这是当时和狮子的合影,驯兽师很厉害,可以把头伸进狮子嘴里;这是和观众的合影,还没来得及卸妆呢;这是小丑先生,没有孩子看了他的小丑剧不笑的!还有……”
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这是马戏团解散的时候,大家的最后一张合照。”
马戏团对我来说是个有点陌生的词,至少我从没见过,也没去看过马戏表演。
小米摇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是马戏团的时代啦!拒绝动物表演倒是好事,可是人的演出也渐渐变得没人来看了。最后没办法,大家只能散伙,各谋生路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拍拍小米的肩膀安慰她。
“有时候我也会想,既然马戏团已经没落了,那我还要坚持魔术这个职业吗?还是另谋出路比较好呢?”
“可是魔术很酷啊!”我赶紧说,“无论过上多久,大家都会喜欢魔术的!”
“是吗?”听了这话,小米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我就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再转行去做别的!”
听她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小米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魔术师,我当然希望她继续下去。
小米的照片看完,她兴致勃勃地转向我这边的墙壁,好奇地打量上面的照片:“哇,全是双人照!这里怎么还有一张穿裙子的……”
“爸妈觉得好玩,给我们穿的。”
照片上,年幼的我和哥哥穿着碎花小洋裙,一起朝着镜头比V字,看上去十分活泼。
“你们小的时候比现在更像,我完全不知道哪个是你,哪个是哥哥。”小米指着照片里的我们说。
“甚至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我。”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两个孩子穿着相同的服装,连表情都差不多。
“但是这之后的照片,你们似乎就不太一样了。”小米指着其中一张说。
“因为稍微长大一点了,我们意识到,我们确实是不同的两个人。”
想来真是有些不堪回首,哥哥在地上打滚哭闹,嚷着“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的时候,我也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哭泣着。我们花了一段时间,终于接受了彼此不同的事实,又愉快地将这一事实作为“武器”加以利用,就这么一直到了今天。
我指着一张照片跟小米说:“哥哥从这个时候就戴上眼镜了,他的视力正常,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容易区分我们俩。”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张照片是我们勾肩搭背在树下的合影,大概就是两个月前拍的。
“那,你们还没和好吗?”小米问我,她好像对这件事很是关心,“你们可是双胞胎呀,最最不应该吵架的。”
“我也不想和他吵架。可是有的事就算是双胞胎,也没办法退让。”
我看着墙上一张又一张的合影,从小到大,我和哥哥从来没分开过,即便上了不同的大学,我们也从没真正离开过彼此。
我又撒谎了。我对小米说的,是哥哥希望我说的台词,而不是我自己想说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必须有人退让的时候,我会去做的,即使那意味着我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可是早就学过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的念头,昏黄的壁灯一点一点地明亮起来,将我们回去的路照亮了。
哥哥的场合:
“……我忏悔,一直以来,我都在骗爸爸,让他分不清我和小宙。就在上个星期,我还冒充小宙接了他的电话,他完全没发现……”
“他一直都在我们的合影后面写上名字,但我从来没告诉他,他写的一半都是错的……”
“你爸爸……好可怜啊!”
*虽然没有正面出场但还是关联一下伊勒坦老师(心虚)
距离雪山调查队上山已经过去了几日,银顶城从枫华庆典华和角逐赛里冷却下来,街上显得萧条起来。克莱尔接到委托的时候稍有些意外,在连首领阿迦都前往雪山的情况下,居然有炼金术师能抵抗住探秘的诱惑,老实地待在银顶城,实在是件有点稀罕的事,而且内容简单,报酬丰厚,只要求被雇佣者有一把子力气,需要做力气活。
她来到雇主的塔楼前敲门,这栋楼大约二至三层高,虽说是个传闻里做些稀奇古怪东西的人,但雇主住处的外观倒是可以说平平无奇,抱着这样的思绪,克莱尔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挂锁的声音,银发魔女眼前飘过漂浮的布料,她一时愕然,凝神细看,发现是两个小小的兔子手偶,黑纽扣缝的眼睛,正捧着栓门的门链飘至一边,其中一只甚至对她行了个礼。
而走进洞开的门,来到会客厅,克莱尔才明白这位雇主莉婉为什么在此时选择原地不动,又发布了那样的委托——身高不到她腰际的炼金术师坐在沙发上,头上几乎布满了层层阴云,肉眼可见的情绪不佳。
黄金之家的问题药水在离城之际多少掀起了一阵骚乱和风波,眼前的炼金术师差不多七八岁的幼童模样,穿着厚实的外套,蹬着不怎么合脚的兔子拖鞋,依旧戴着那副圆眼镜,倒是平时编束漂亮的头发披着,有不少倔强地翘了起来。
“你好,克莱尔。”退化成儿童的炼金术师干巴巴地说,那对手偶兔子已经关上了门,熟练地拿起梳子开始给她梳头发,“如你所见,我需要一个实验室帮工,没什么难度,但请一定遵循规矩,在我的实验室大呼小叫,我不想和人解释你在我的实验室到底碎成了多少块。”
佣兵的眼光不可遏制地朝着兔子们偏移了那么几秒。
“我没问题。”她回过神来,暗自端正了表情,“那么现在就开始?”
莉婉点了点头,跳下沙发,领着克莱尔朝着螺旋向下的楼梯走去,这屋子整个处于一种凌乱的混沌之中,活动的东西太多了,顺着楼梯扶手滑动的抹布,地毯附近来回徘徊的小熊都让佣兵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无奈感,更别提她们起身走动时,天花板的吊灯花一样绽开,游出一条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每根节肢都是利刃尖锥的金属千足虫样的怪东西,安静地趴伏在了塔楼的窗口边。
那怪虫的存在感太强,克莱尔分了下神,脚下就踢到了一只蓝色的东西,她低头看去,那玩意有一只小狗那么大,黑豆大的眼睛,头上竖着两只耳朵不住晃动,身体像是蓝色的橡皮泥,蠕动着生出波浪形不固定的足来,在地板上快速前行。这似狗又似兔的小泥怪身上沾了些灰尘,看起来活泼的很,红色的舌头卷着一把钥匙,邀功似的把钥匙朝克莱尔面前递了递。
“啊,对了,那是客房的钥匙,这几天你可以住在那里。”炼金术师这样补充道,或许察觉到了克莱尔的目光,“那么还是要说明一下。”
孩子模样的女孩把钥匙拿起,递给了佣兵,接着拎起那只小泥怪,把那双闪闪发光的黑色小眼睛径直拔了出来。
没了眼睛,留下两个空洞的泥怪身体当即失去支撑般慢慢塌陷,变成一团瘫软的蓝色泥团,被主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她拉开柜子的抽屉,将那两只黑眼睛按进了一块蓝色的方形泥砖上——克莱尔眼见着它蠕动着重新圆润起来,生出相差无几的耳朵和舌头,从抽屉里扑通跳了出来,晃着耳朵去别处游荡了。
“如你所见。”炼金术师慢吞吞地说,她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虽然看起来很生动,但请记住,这屋子里除了你和我,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
“上一个和我讨论炼金产品权利的人已经永远闭嘴了,希望你不要对根本不存在生命的东西倾注多余的感情,它们只是像,而不是真的有生命和智慧,这只是一种拟态,无聊的同情和怜爱会给工作带来麻烦。”
在发现克莱尔并没有因此露出什么不赞同的表情,只应了一声后,银发的术师看起来有些满意。
她们穿过向下的阶梯,克莱尔推开厚重的门扉,来到了炼金术师的工作间。
这地方或许被施过空间魔法,这是佣兵脑内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毕竟就外表来看,这塔楼就不像是能有十几米纵深房间的类型。
和楼上家居室怪诞中还有阴森可爱的风景不同,这位乖张的术师的工作间的风格居然更靠近黄金之家的大熔炉,正统且森严精密的机械风格充斥着整个房间。但如此大的空间已经被占据了大半,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它吸引目光。
有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研究什么东西?这是克莱尔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那是一尊巨大的……简直可以说是战争机器也不为过的魔像雏形,已经完成了大半,金属的兽首被雕刻得狰狞狂放,伏地支撑身体的两只前肢极为粗壮,最下是四根锐利的趾爪,后肢较前肢来说小了不少,仍是爆发力极强的兽类后肢,更有连着脊背的钢铁似的可怕尾巴。这金属巨兽的头、颈、臂、尾上都牢牢卡着极粗厚的环和锁,从头到脚都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深红色铭文,像是被锁死又被烙上无数邪异花纹的死兽,恐怖得叫人不寒而栗,而在恐怖之余,直面这尊前所未有的魔像,粗犷和精密、野蛮和冷酷并存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克莱尔听见自己问。
“还没有完成的魔像。”炼金术师调了调刚刚戴上的护目镜,指了指一旁的防护用具示意克莱尔戴上,似乎到了她乐于解释的领域,莉婉的话多了起来(虽然她也并不是个寡言的人),“从前我的导师普鲁登斯宣称衣服是人的另一种灵魂,通过旧衣服来复现物主的习惯性行为,以达到操控使用的目的。但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嗯,或许是因为他以前在钟塔过得太单纯了。他总是有这样法师的秉性,即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有强烈的探求之心,无论这东西是否真的能被掌控,去追求神啊灵魂啊之类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甚至并不能证明其存在的东西。旧衣服是否真的残留有灵魂,还是只是有残留的意识或魔力的轨迹?或者说我们只是根据对旧衣服的观测而推论出了这东西从前主人的习性,从而以此为基底令它行动,这都是未可知的。”
她完全没理会一头雾水穿戴装备的佣兵,继续侃侃而谈:“甚至退一万步来说,去接触跟人的意识有关的东西总是危险的,我们如何能得知死者的感情?旧衣服有死者的惯性,如果死的是个法师仇恨者呢?这件衣服活过来的瞬间是否会立刻进行攻击?而如果在战斗时面对的是衣服旧主的所爱之人,衣服是否会违背操控者的意志?已知我们没有能够进行检测的魔法,那么如何能判明这件衣服究竟有多少灵魂残留,能够达到何种程度?感情是可以量化的吗,是固定不变的吗,是会随着场景的变化波动的吗?这太过于……总之或许是神学的范围了,不是我喜欢的课题。就像是你的武器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它有可能在你使用它时顺从或反抗,那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无旁骛地使用它吗,克莱尔?”
“唔……能吧。”佣兵看起来已经被她的长篇大论打败了,顺着自己的感觉回答,“毕竟是我在用,它们想什么关我屁事。”
她面前的小女孩露出了无语的神情,不过因为年纪所限,倒没显得让人讨厌,只是有些好笑:“不过如果你以后有机会遇见普鲁斯登老师,可不能这么说,他的精神比较脆弱,容不得这么过分的话。”
“然而普世意义上对魔像的理解来说,很多人认为魔像的最终形态应该是成为真正的智慧生命,魔像可以得到生命吗?我想目前还没有人能做到给死物化生的地步,但魔像真的需要生命吗?我想是不需要的。把那个搬过来,谢谢。”莉婉指了指角落的一筐紫色石头,“因为生命是不可复制,不可替换,更难以控制的东西。”
“就像刚刚的狗泥怪一样,只需要拿下一对眼睛就可以让它在别的泥块里重新工作,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给它生命?活着的东西惧怕死亡,那么从没有活过的魔像又为什么要增加缺点?当然我在故事里看过有人将自己的灵魂放在盒子里,成了可以转移躯体的不死生物,虽然这只是个故事,但魔像可以做到类似的替换,不是吗?何必执着于什么独一无二的珍贵生命呢?”絮絮叨叨的术师手上半点没有慢下来,指使着克莱尔把石块倒进机器压出深紫色的粉末来,装进杯子,又拿起另一管黄色的溶液,稳稳地倒了进去,看得佣兵眉眼一抽——如果她没记错,这管子里的试剂在黑市价比黄金,现在倒是被这位雇主倒的一滴不剩。
“当然这或许是什么人类的浪漫天性和艺术细胞作祟,所以说人的想象力太丰富真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能对着拟态生命产生感情我可以理解,但能把它们的行动指令擅自补充成拥有了智慧,对主人产生了忠诚啊感情啊什么的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特别是……嗯。”莉婉露出了格外不好看的神色,“有些贵族总是会认为最精巧的魔像应该是最为肖像人的人偶,杰作中的杰作,拜托,我可不想银顶城真的演什么皮利马格翁的故事。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觉得人类就是万物之主,给我提这种恶心的要求?”
克莱尔在帮莉婉敲深海蝶贝,她算是发现了,这位雇主只是想说话,甚至不管自己这位听众究竟有没有在听和附和,于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边点头一边拿着锤子把贝壳敲得梆梆直响。
“拟态就一定要做的和原生物一样吗,我看未必,人类一定比史莱姆高级?那也不一定。有给他们做美少女娃娃的功夫我能看完一本书了。人偶不能让人得到感情价值,那都是假的,我宁愿多做一个泥怪都懒得去做人形,那只会带来麻烦,麻烦,和无尽的麻烦,你永远不知道人会对着这种娃娃发什么疯,把自己心里的幻觉寄托给玩偶,最后难以接受这东西根本就是死的的事实,去找什么邪教和邪法来满足自己。而且我敢说每一个买娃娃的人都肯定看过它们有没有生殖器,呕。”
莉婉手里的试剂已经变成了令人目眩的虹色,术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结束了她的批判:“魔像的身躯要用这种罕见的酊剂和混合物熔接,一般来说拟态活化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接在魔法材料上镌刻铭文,直接引出材料的魔力进行活化,一种是使用魔力素材做成核心,使其一定范围内的材料进行活化操控,但这样大规模的魔像,以二级的炼金术来说,带动它行动实在过于困难,甚至我认为一般的法师也无法进行。所以使用高级导魔材料的同时,进行两种镌刻方式的并行铭刻,把部分组合成链组……”
银发魔女只听得头脑发胀,把小个子的音频输出器抗在肩上,看着她将那贵得让人胆寒的试液点在铭文的凹槽里,晕出呼吸般起伏明灭的艳丽虹彩,让那钢铁巨兽都显出半分温柔的瑰丽来。
确实有的时候人会因为外表产生幻觉,这时候再看它,倒也没有那么令人震悚了。
“所以你做了这个?”克莱尔问。
“大概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非生命究竟可以做到何种程度,我想知道。”小小的术师坐在克莱尔的肩膀上,即使这里比室外暖和的多,但她的手指尖依旧因为这样些微的寒冷而发青,“这是听我号令的守卫,我的征战者。”
因为我羸弱普通的生命无法永永远远,但在我活着时,我要见证和创造最接近不朽的魔像。
活動說明》》
根據命題自由創作短篇小說/散文,創作完成後交由管理員發佈,由大家來猜測該篇文章作者,最後依照被猜出人數進行勝負判定。
勝負依據數將根據實際參與人數進行劃定。
活動時間》》
活動報名時間:即日起至2023年1月5日
活動作品提交時間:自命題公佈之日起至2023年1月30日【注意不是31日!】
提交作品必須先行報名。
本期命題》》(2023年1月1日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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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者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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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概要:不良课堂行为,艺术创想再临,心理学镜子与典型格兰芬多夜跑行为
—7440字—
0
“让我们举杯——敬格兰芬多!敬霍格沃茨!”开学典礼就像往常那样顺利推进到了尾声。伏尔加仍然记不全新室友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吃美味南瓜派,也不妨碍他欣赏开学典礼上的场场好戏。
“你在干什么?”在伏尔加悄悄捡起一根头发时,一名长角水蛇交换生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你就当我有怪癖吧。”伏尔加笑笑。
5
此刻伏尔加正托腮欣赏着面前的盛景:一名雷鸟交换生正坐在死敌福克斯追问数学的根源。他每每问一句:“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福克斯的眉头就会紧凑抽搐一下。伏尔加在霍格沃茨上了整整六年学,从没见过福克斯这号人物露出这般窘态。
“为什么就变换过去了?”阿卡特·艾利克真挚提问,眼中净是迷茫。福克斯松开了眉头,一脸决绝。伏尔加以为他马上就要说出:你没选这门课就滚出去的情感爆发语句。但福克斯忍住了,虽然从微表情看他这么做更多是因为害怕开启另一个话匣子陷入麻烦的境地,只有一点点出于亲情的考虑。
福克斯最终只说了句:“你为什么不去问问教授?”
“因为它们互为反函数,所以可以用公式变换。”伏尔加心情愉悦时会做些举手之劳的好事。
“什么是反函数?”阿卡特扭头面对伏尔加。
原本伏尔加报名算术占卜课是想凑个毕业学分,现在算术占卜课于他而言似乎多了新的意义。
“指数函数和对数函数的图象正好与x轴对称,所以他们是互为反函数的关系。”伏尔加发挥出格兰芬多乐于推进故事进展而不在意多做点事的优异长处。
“什么是与x轴对称?”阿卡特仍然没有理解。
“14+25等于几?”伏尔加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39!”阿卡特终于等到了他能理解的部分。
“78+62呢?”
“额……”阿卡特陷入沉思。
“这可是普通人都能理解的数学问题啊……”伏尔加明白了问题所在。
“普通人是……”
“他指麻瓜。”福克斯往干燥的柴火堆丢出一颗火星。
“是麻鸡啊!”阿卡特并无恶意。
“少吃点蛋白质多吃点鱼油,你的脑袋里都要排满肌肉了!”伏尔加突然觉得自己的神经开始抽抽。
“哦!我就知道你们英国人喜欢炸鱼薯条!”阿卡特笑容更加灿烂。
“我是苏格兰人!你小子知道指苏格兰人为英国人会怎么样嘛?”伏尔加撸起袖子管。
“对不起,没有认出来你是苏格兰人,请让我向你道歉!”阿卡特当即就鞠躬,震声道。“请问要怎么辨别苏格兰人?”
“闹剧演完了吗,不要妨碍别人上课。”福克斯显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在伏尔加看来此刻福克斯的神经大概也在抽抽。“你的爱国心还赶不上你自尊心的四分之一,也好意思叫别人低头啊?”
原本伏尔加打算敷衍了事让阿卡特改用British的称呼,听到福克斯这句话立马燃起了斗志。
“苏格兰人多是红头发,大部分人可能会有可爱的雀斑,不过也不是所有苏格兰人都有这种特征。”伏尔加认真道。
“或许可以从习俗上加以辨认,苏格兰还保持着很多古老传统,比如以前的基尔特演化成的苏格兰方格裙,现在也会在重要场合穿。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打听一下现下流行的霍格沃茨趣闻,格兰芬多的伊安·玛缇斯因为打赌输了被要求穿裙子。他选择的裙子正是苏格兰方格裙的一种,现在还穿着。你如果遇见他应该就能看到……”
“哦?从小在苏格兰生活的人大大方方把穿苏格兰短裙当惩罚的耻辱性玩笑当作例子,却对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麻瓜神经敏感。这就是你的爱国方式吗?”
“你!”
“扬同学。”玛利诺教授出言打断了伏尔加涌上头颅的热血。“是有什么问题吗?”
初秋的凉风吹拂过伏尔加的脸颊,哽在喉头的愤怒周遭裹挟着被迫唤起的理智。伏尔加努力思考着该用什么问题应付玛利诺教授的点名提问,从教授眼中伏尔加看出了他从头至尾都了解甚至掌握着他这一桌三人吵嘴胡闹的进程。无论用什么方法应付过去都将会是徒劳一场,可有什么东西仍然叫他坚持做这无用功。
是虚荣心吗?因为害怕被当众戳穿课堂行为不检点丢面子?伏尔加的心很快否认了这个原因。
是胜负欲吗?因为不想由于自己导致格兰芬多扣分,特别是在福克斯面前,所以陷入焦躁不安?伏尔加细细思量,最终排除了这个错误选项。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伏尔加心上如蚂蚁啃咬?福克斯的话语到底击中了自己哪里的弱点?
“看起来问题不少。”玛利诺教授轻轻挥了挥手,伏尔加面前的羊皮纸缓缓显出墨迹。墨迹组成了一组数字方阵,最终成为一道课堂测验题。“不如先试试从这里开始?”
伏尔加苦笑,无奈拿起鹅毛笔开始计算。
“好,我们继续,刚才我们说到……”玛利诺教授微笑着继续刚才的教授内容。阿卡特则侧身看伏尔加解起题来,福克斯终于能安静上一会儿算术占卜课。课堂的纪律就这样恢复到正轨之上。
而伏尔加在羊皮纸上写下答案之时刚好算数占卜课结束了。
“好,我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玛利诺教授特意看向阿卡特,伏尔加和福克斯他们三人,神情十分温和。教授向着伏尔加点了点头。
羊皮纸上的答案是三个数字:5,3,2
“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阿卡特盯着羊皮纸努力理解。
3
“除了普通的麻瓜常识教学之外,这门课的作业非常简单,不拘于形式地完成你所认为美的事物。并且你们这堂课的毕业作品将会在巴黎的时尚展和巫师届的时尚展上拥有一席之地。我会在那展示你们对于这个时代——美的理解。”台上的艾薇·威尔教授正在宣布学期作业的内容。
台下的阿卡特对课程内容充满了好奇心。
“你……为什么会来上……”伏尔加企图避开麻瓜课中麻瓜这一称呼。
“哦!我喜欢麻鸡他们的文化!”阿卡特阐述自己参加这一堂课完全是出于自愿。
伏尔加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快把脸揪成火腿尾端。当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出了福克斯开学典礼时做的动作时,课程内容已经从第一部分:学期作业进展到第三部分:巴黎时装周了。至于第二部分:美的鉴赏,由于课堂笔记扭曲成一团,连伏尔加自己也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
“额……可以借我抄一下你的笔记吗?”伏尔加看着精力充沛兴致勃勃的阿卡特。
“当然,没问题!”阿卡特想也没有想。他的笔记一边跟随着教授的课程内容,另一边肆意徜徉在自己对于西部风格人类艺术的畅想之中,进而多出了很多牛仔帽,仙人掌,(可能是)马的潦草插图。一想到他们可能出现在巴黎时装周上,伏尔加的嘴角就代替原先的眼角开始抽搐。
“你喜欢西部文化?”伏尔加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变好了。
“你知道这个?”阿卡特以为自己找到了同好,握住伏尔加的手就差带兄弟去搓一顿汉堡肉了。
“我了解过,但没有你了解这么多——”伏尔加连忙把自己拉出阿卡特的热情泥潭。
“我可以借你几本小说!你看了也会喜欢的!”阿卡特的主动性一下按住伏尔加的脑袋把他整个人都按回了泥潭。
“好……好啊!”伏尔加被感染了。他想要阅读普通人的小说,尤其是没有涉猎过的内容。在伏尔加确认阿卡特并没有耍什么花招,是真心实意会借给他书之后,阿卡特眼眸中的亮光轻易就映射到了伏尔加的眼眸之中。仿佛一开始那个与阿卡特对立而站极度尖酸的伏尔加从未存在。
麻瓜课课后两人并排走在了一块儿,伏尔加从阿卡特手里接过课堂笔记和几本西部小说——它们的书页角大都翻了起来。伏尔加下意识去抚摸了一下翻起的页角。他长到这么大当然知道书本是什么触感,可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混杂在熟悉的感觉之中流进他的脑袋。一些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凝结成团。
“麻鸡”是阿卡特常用的词汇,而显然这本西部故事也是他常常翻阅的书籍。
“下一节课你要去学天文学?”伏尔加不敢相信。随即伏尔加就和缓缓走来的福克斯又碰了面。两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怎么又是你》的嫌弃,随后互相侧身让对方快点通过,千万不要碰到自己。
“哟!弟弟!”阿卡特显然是去天文学课堂找福克斯的,就和算数占卜课一样。福克斯脸上又出现了新鲜的手捏香肠。而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微笑则浮现在伏尔加的脸上。
这位青年很快明白了问题并不在于阿卡特身上,那团困顿的谜团就像受热上浮的气团从胸腹冒出顶在他的天灵盖里。伏尔加的脑神经因为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紧绷起来。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触发式地开始响应,它们推搡着伏尔加忽视谜团将它先放在一边。先去做点有趣又有意义的事,人生苦短啊伏尔加!它们在伏尔加的耳畔嗡嗡作响。
“用骰子。”于是伏尔加在离开前突然回头拉住了阿卡特。
“什么?”阿卡特停住脚步。
“算术占卜,如果你实在算不出,可以丢骰子。”伏尔加狡诈一笑。“所谓:向命运求问,命运就会给你答案,不正是算数占卜嘛。”
阿卡特愣在原地几秒,随后大声道:“你是算数天才吧!”
“呵。”福克斯远远地哼了一声。 他脸上显然写着: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别人应该读不明白福克斯那张死鱼扑克脸,但伏尔加可太清楚这件事了。
2
天气极好,伏尔加正在草场帮忙照看狮鹫。凯文·赫斯特教授正带领着学生开始新一学期的保护神奇动物课。伏尔加喜欢这门课。相比于与巫师打交道,与人类打交道,他更喜欢也更擅长和这些神奇动物打交道。在讲习过程中,伏尔加已经悄悄伸手抚摸起一只落单躲在角落的相熟狮鹫。在教授正好说完讲义时,狮鹫已然恢复了精神,振翅随其他同伴飞向天空。它们飞了一个来回,在天空中绕了一个好看的椭圆,随后携带着新鲜的秋风,再次落到草地之上,四散开去,随意踱步。等待与霍格沃茨学生们邂逅。
伏尔加在课程已经过半,已经到实际与动物接触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同学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这堂课大多数学生似乎是四年级的。像伏尔加这样愿意早早起床来上保护神奇动物课的霍格沃茨老家伙几乎快要绝迹了。在能够掌握自己的课表之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美妙梦乡,充实下午和凑够学分。少数人会像福克斯那样选择精益求精,专精一件事然后钻牛角尖拼命努力。
伏尔加并不理解这两者的动机。前者愧对于来霍格沃茨求学的初衷。这么做也对不起在之前动荡年代之人付出的鲜血这种说法有些过于上纲上线,但伏尔加确实不想太让自己的普通父母失望。在霍格沃茨这所学校里他想学到一些自己能从此立身处世的特长。后者又陷入太深的自我感动。这么紧张与认真地去做一件前途未卜也不知意义以及价值的事很可能会招致覆水难收成本全部沉默的结果。对于伏尔加来说,他实在犯不上为魔法世界肝脑涂地所以完全不想在哪个学术层面做出卓越贡献成为一代大家,也完全不想成为拯救他人的英雄和助人为乐者。牺牲自己的时间和乐趣来成全他人的幸福于伏尔加而言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伏尔加似乎过着在校规范围内有些稍稍地过于随心纵欲的生活。
“啊……!”随着一声女声轻呼,伏尔加听到了狮鹫急促扑腾翅膀的声音,他放飞出去的思维很快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追着声音望去,克莱奥正抓着一只狮鹫,那只狮鹫因为毛色与其他狮鹫不同所以常常被排挤到一边。但它对人类却是非常亲和友善的。只要不带有明显的敌意,它甚至会主动俯身用毛茸茸的头侧蹭蹭你的手背。看得出克莱奥应该也是被它亲近的行为吸引,所以选择了这只狮鹫作为这堂课的互动对象。
只不过她遇到了一些麻烦。这只杂色狮鹫此时正激烈扭动着脖子,努力甩开克莱奥搭上它的手。
“请您让我坐上去——”克莱奥比狮鹫更加紧张,她抓住领羽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在狮鹫扭过头就要甩下她时,伏尔加跑步赶到了克莱奥身边,一手对着狮鹫的嘴丢出一份食料,另一手拉住克莱奥扶她下来。
“现在最好不要挥舞手臂。”伏尔加用喝下午茶的节奏,以十分日常的语气说道。
“好!”克莱奥立刻收起因为调整平衡而舞动的双手。
“嗯——反正距离下课还有好一会儿,肯定能完成骑狮鹫的课题的。不着急~”伏尔加一手牵住克莱奥,一手抚摸着杂色的狮鹫。“我们三个聊聊天应该也不会被教授警告吧。”
“学长……谢谢你。”克莱奥主动道谢。
“你应该谢谢它,你刚才抓它抓得好痛,它忍了很久了。”伏尔加一边轻揉狮鹫的领羽一边假装痛苦道。
“对不起。”克莱奥于是向狮鹫鞠躬。狮鹫像是理解克莱奥但因为实在太痛了所以扭头支吾了一声。
“你也不对,克莱奥身高没有那么高,你又长得这么大,她骑上去一定更高,在这么高的地方大多数人类都是会害怕的。”伏尔加作出一副狮鹫真能听懂他话的说教模样。狮鹫附和着支吾,眼中充满了疑惑。
“它听不明白话但是看得懂你的表情。”伏尔加转向克莱奥,此时克莱奥脸上也是疑惑。她正疑惑这位学长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对动物说话?很明显即使是猫猫人对狮鹫说英语也是没有用的。
“你们刚刚肯定觉得我是怪人吧?”伏尔加平摊双臂,将克莱奥和狮鹫的目光引导至自己的身上,同时露出开玩笑者公布自己真实动机时的得逞笑容。克莱奥与狮鹫同时点头。
“你瞧。”伏尔加悄悄侧退半步,重新将位置让出来。克莱奥由于狮鹫点了头自然踏上前一步与伏尔加交换了身位。伏尔加一边继续轻轻抚摸狮鹫,一边用眼神示意克莱奥也可以抚摸试试。克莱奥将手重新放在了狮鹫身上。狮鹫表现出高兴和喜欢,它再次蹭了蹭克莱奥的手。
“我们算是和好了吗?”克莱奥侧头小心问伏尔加。在提问同时,狮鹫挪开了身体不再触碰她的手。
“看来还没有……”克莱奥有些泄气。
“别这么快泄气嘛——”伏尔加揉了揉狮鹫的下颚,随后引导狮鹫转身,正对克莱奥。“试试?”
克莱奥将信将疑伸出手,轻轻触碰狮鹫下颚,随后逐渐熟练地揉起毛来。克莱奥因为熟悉的动作脸上表情逐渐放松显露出笑意。狮鹫也越来越配合克莱奥,已经不在需要伏尔加的安抚和引导就能和克莱奥亲密互动。
“它好像猫咪。”克莱奥下意识开口,此时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惬意又温馨的笑容。伏尔加抓住时机向克莱奥伸出手,邀请她登上狮鹫的背。在伏尔加托了一把之后,克莱奥终于平稳坐上了狮鹫的背脊。
“就当你在骑很大的猫咪。”伏尔加在这对人鹫组合身侧笑道,随后目送他们远离。
于是乎,克莱奥顺利完成了这节课的课堂内容。她们走了一会儿,逛了一会儿草坪,低空腾越了一小段距离。但在这段相处的时光中,这一人一鹫没有再闹出太多摩擦。
下狮鹫时,伏尔加仍在一边给学妹搭了把手。这只杂色狮鹫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似乎更喜欢克莱奥了,在离开前还用侧脸的毛蹭了蹭克莱奥的侧脸。下课时,姑娘的脸上重新洋溢起霍格沃茨的青春朝气。
“伏尔加学长?”克莱奥在重新进入走廊时遇到了等候在此的伏尔加。“刚才的神奇动物课真的谢谢你!”
“可别着急谢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见姑娘兴致勃勃,伏尔加抓紧开口。
“哎?”
“之所以那只狮鹫这么表现是因为它主观上想要你的偏爱。”伏尔加站在阴影之中。“直白点说,它故意在你面前表演,为了讨好你。”
学生们穿过长廊,人来人往,克莱奥站在伏尔加对面一时失语。
“看来下一堂课就快开始了所以我长话短说。”伏尔加将手插进裤兜。“它想要在你身上找到自身能够被世界所接受的证据。为此它会去学做猫,做狗,学做任何能讨人欢心的事。”
“可是为什么……”克莱奥不明白。
“它因为毛色被它的种群排挤,这个原因导致了它的行为问题。”伏尔加很少这样简单明了地给出正确答案,“也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温顺亲和的。”
“但你如果真的想要和它长期相处最好明白它终究是一只狮鹫。一爪子可以碾碎人颅骨的大家伙绝不可能是只猫咪。”伏尔加走近克莱奥拍了拍后辈的肩膀。“终有一天它会明白真相,看清楚自己终究是只狮鹫的事实。到时候这只大家伙就会像你今天不能接受自己不习惯的高位置一样,紧紧揪住你的领毛。”
“我今天这么做更多是为了它的感受,也因此给你带来了风险,为此我要向你道歉。”伏尔加蹲下身子与克莱奥平视。“我不希望你将来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你本应该选一只体型小一些的狮鹫做课题的。”
“谢谢学长特地来告诉我……”理解了一些的克莱奥扶了扶眼镜。
“还有什么疑惑吗?这件事是我引出来的,出任何问题我都会负责的。”伏尔加看到克莱奥眼中的疑问。
克莱奥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学长什么都看得出来,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我明白了。”克莱奥收拾完书本对伏尔加微笑告别。“狮鹫果然也算是猫科动物吧……所以学长你可以看出来它的心思?”
“我记得我有强调不要把狮鹫当成猫啊?”伏尔加无奈地笑。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同类更能明白同类。”克莱奥消失在去上课的学生人流之中。而此时由于时光流逝,太阳斜射入走廊,照亮了伏尔加一半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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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更能明白同类。伏尔加躺在格兰芬多宿舍的软床上,脑中回想着这句话。他明白克莱奥的意思大概是把他真当成会变猫的阿尼马格斯了,但不知怎的,伏尔加自己竟真的变成了一只杂色的狮鹫。那股盘踞在天灵盖的困顿之感化作闹铃嗡嗡作响如同一封吼叫信在伏尔加耳边不停重复着:“你就是狮鹫!你就是狮鹫——!”
“你就是巫师——!你就是巫师——!”
“holy sh……”伏尔加醒了过来,他仍处于格兰芬多的卧室之中。考虑到他刚和新室友见面,他把最后半句咽了下去。室内安静非常,这叫伏尔加的眼皮越发沉重。迷离之际,伏尔加突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算术占卜课的教室里,玛利诺教授正在课堂里踱步:“这堂课我们来讲讲1-9九个数字在命理上分别代表的意义。”
这是三年级的内容。伏尔加这么想着,他呼吸平稳,他睁不开眼睛。他以为自己正在算术占卜课上睡得香甜。
“5,代表着不稳定性和不均衡性。它揭示着改变……”
“3,代表了完成和完整的概念。它包括了开始,中间和结尾。”
“2,代表了互动与双向沟通、合作与平衡。同时也代表了矛盾……”
强撑着睡意,伏尔加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福克斯冷笑着:“哦?从小在苏格兰生活的人大大方方把穿苏格兰短裙当惩罚的耻辱性玩笑当作例子,却对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麻瓜神经敏感。这就是你的爱国方式吗?”
“shit!”伏尔加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一回他彻底醒来了,他意识到这一次才是现实,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四周的室友们正在各自床帘中经营着自己丰富的夜生活,而不是像梦里那样安静祥和毫无存在感的呼呼大睡。
伏尔加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忆起刚才荒诞的梦境,感叹在格兰芬多就不应该早睡。于是他重新套上外套从床榻上爬起翻找出自己的魔药锅,倒入准备好的药剂,加入一份草蛉虫。
正当伏尔加要向其中加入头发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睡不着,做点安神魔药罢了。”伏尔加这才意识到开学典礼上那名长角水蛇交换生正是自己的新室友之一。
“什么安神魔药需要加头发?”对方直勾勾盯着伏尔加。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新配方?”伏尔加挑了挑眉。
“你在做——”
“我们做个交易吧兄弟。”伏尔加在对方说出答案前提前投降并试图贿赂他的室友。
午夜,格兰芬多寝室前。“拜托了胖夫人,我们会按时回来的。我只是带安德鲁去图书馆拿回他的作业册。”形态如同索萨·阿克斯的男性七年级级长带着他的室友出现在格兰芬多门禁口。在得到允许后男性七年级级长带着安德鲁飞快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随后在第三个楼梯处猛转方向。而就在此时级长大人也逐渐变回了伏尔加的模样:“到点老地方集合。”
“你这复方汤剂的时效是不是有些短……”安德鲁有些担忧。
“所以我在寝室又多捡了几根。”伏尔加逐渐记住了室友们的名字,虽然动机不太正当。
“那么祝您好运——安德鲁先生。希望我们的联盟牢不可破。”
“也祝您好运。”
两位靠变成级长室友偷溜出来的小先生在楼梯口分道扬镳。安德鲁开始了他在霍格沃茨野营看星星的冒险旅程,而伏尔加笔直朝着八楼进发。
在来到车站、离开家之前,洛琳·坎贝尔被反复叮嘱千万不要遗漏任何行李,父母在说话的时候,罗根·坎贝尔就站在他们身后,自己的行李箱摆在地上,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其上,手里拿着自己的魔杖,如同某种杂技表演,高高抛起再稳稳接住。母亲说,到了学校如果有拿不准的事情还是要多问问你哥哥,洛琳·坎贝尔闻言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她投来的目光,罗根·坎贝尔扬起嘴角笑了。
该死的,这家伙又在嘲讽我了,真想把他的眼睛剜掉。洛琳·坎贝尔一面挂起乖巧的微笑应付父母的关切,一面在他们互相对望聊天时趁机朝罗根·坎贝尔扔去带着威胁的眼神,后者对此习以为常,只当是无关痛痒的一件事,瞧见父母的聊天已经结束,罗根·坎贝尔站起来,提起自己的行李箱,收起魔杖,拍拍衣摆的灰尘,朝二人展示自己身为哥哥的体贴与关怀——他走到洛琳·坎贝尔的身边,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仗着身高优势揽过来,不由分说带着她往外走,根本不管当事人是否有准备、是否情愿。
洛琳·坎贝尔被他拉着往外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下意识抓住他的肩膀,随后毫不留情地用上最大的力气去掐他的手臂,但在父母面前他们仍然是和蔼可亲的一家人,所以她依旧笑着,只是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截然不同:“罗根·坎贝尔,我迟早杀了你。”
类似于“我要杀了你”、“你去死吧”、“你等着我现在就来揍你”、“我要用你来测试我新学的咒语是否真的有用”之类的威胁他从洛琳·坎贝尔学会说话那天起就已经听了无数次了,毕竟别的小孩开口第一句话一般是“父亲”、“母亲”或者食物动物,洛琳·坎贝尔却与众不同,她的第一句话是“哥哥、讨厌”,作为回应,罗根·坎贝尔的第一句话是“洛琳、捣蛋鬼”。尽管很疼,疼得罗根·坎贝尔快要掉眼泪,他维持着自己状若无事的表情,毕竟他向来知道如何火上浇油,于是罗根·坎贝尔说:“我亲爱的妹妹,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我可是你的‘哥哥’。”
拿身份和辈分压人这件事他做得如鱼得水,事实证明恐怕再过一百年,在洛琳·坎贝尔面前,这句话杀伤力依旧无比强大——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而敷衍,瞳孔中的怒火如果能化为实体,恐怕此刻整个城镇都要融化在这片火海之中。不过罗根·坎贝尔对此毫无所谓,毕竟他在这片火海里能够安然无恙地喝茶。
在他们被送到车站、登上火车的时候,洛琳·坎贝尔仍旧对此耿耿于怀,她看着他拉开车厢的门,先一步窜进去,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把两个人的行李存放好,然后笑眯眯地坐在自己对面。
“如果不是你这家伙早我十分钟出生,你现在应该叫我姐姐。”她瞪着他。
罗根·坎贝尔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说出一些让她讨厌的话,而谁一反常态地沉默了,洛琳·坎贝尔心道不妙,毕竟以她对此人的了解,当他沉默的时候就是想到了崭新的气人的办法,果不其然,罗根·坎贝尔拿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开口时满脸堆满了恶心人的慈爱的笑容:“这次你记了整整三十五分钟呢,洛丽。”
每当罗根·坎贝尔用那种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眼神看她、叫出那个平时几乎只有父母才会称呼的昵称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吃了呕吐物味的多味豆的感觉。尽管在洛琳·坎贝尔人生中第一次吃到这种口味的零食的时候她只能算作是“浅尝辄止”,发觉味道奇怪后她二话不说喊来罗根·坎贝尔,不经过他同意便迅速塞进他的嘴里,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太大的身高差距,洛琳·坎贝尔轻松地捏住他的脸强迫他咀嚼完成咽下去,看着他表情丰富的脸当即在车厢上笑出了声,然后拿起包装大声朗读出Vomit这个单词,V-o-m-i-t,心情愉悦地欣赏他的反应。罗根·坎贝尔的果然如她所料般差点吐了出来,随后他们在车厢里打了起来,再然后有人在外面打开门,列车在这一瞬间进入弯道,于是他们差点掉出车厢——好在门口的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和他们碰撞在一起,然后三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那是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也因此认识了同一年级、后来同为格兰芬多的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一同摔倒在过道上,出于过去来自家中的优秀的礼仪教育,被害者兰德勒绅士得过分,第一个出声询问,两位还好吗?洛琳·坎贝尔显然心情更为复杂一些,在他们即将摔倒的一瞬间罗根·坎贝尔护住了她,所以她的身上甚至连擦挂都没有,仅仅是猝不及防落地造成的动荡——这也被她的哥哥缓解了不少,她看了眼罗根·坎贝尔,随后听见兰德勒的声音,洛琳·坎贝尔抬起头,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您没事吧?她扶着罗根·坎贝尔站起来,兄妹俩并肩站在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的面前,洛琳·坎贝尔说:撞到了您实在是抱歉,罗根·坎贝尔接上她的话:请允许我们做点什么弥补您,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亲密无间关系好得不能再好的兄妹,只是在兰德勒看不到的背后,站在右边的洛琳·坎贝尔伸出左手,站在左边的罗根·坎贝尔伸出右手,两只手扭打在一起,一左一右在暗地里较着劲,试图要决出谁比谁力气更大。
只是现在罗根·坎贝尔与洛琳·坎贝尔已经升入霍格沃茨五年级,四舍五入也是不少人的前辈,在“解决”这种口角是非的问题上,仍然非常不成熟——洛琳·坎贝尔站起来凑近他,面带微笑地上手掐住他的脖子,与此同时罗根·坎贝尔早有准备,同样抬起双手捏住她的脸。罗根·坎贝尔说,你不会以为同样的当我会上第二次吧?洛琳·坎贝尔冷笑一声(因为被捏住了脸所以这声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我以为你就是有这么蠢呢。
一年级时期因为大打出手而误伤同学的教训在五年级被忘得干干净净,即使在登上火车路过其中一节车厢遇见当年因为此种意外认识的兰德勒的时也没有想起来。在看见他们吵架的时候,已经习以为常的兰德勒一如既往地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因此忽略掉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默契地停战一秒——
“嗨,兰德勒。”
“哦,真巧,你好啊兰德勒。”
即使目睹此种光景,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依旧泰然自若,甚至显得彬彬有礼: “好久不见,洛琳、罗根。”
拥有漂亮蓝眼睛的格兰芬多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起初出于他堪称绅士的良好教养,总会试图找到方法阻止这对兄妹,但在经历了多次劝说无果、甚至会被一同盯上邀请他作为法官评判对错之后,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终于明白,有的人凑在一起就是会形成这样的特殊效果——讲不通道理,也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他对此倒没有觉得被冒犯,毕竟这也是罗根·坎贝尔与洛琳·坎贝尔关系好的一个象征虽然兰德勒二年级在某一堂魔法史课期间礼貌地表示“你们兄妹关系真好啊”后得到了异口同声的一句“务必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新学期。”寒暄过后,他提着自己的行李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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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驶入轨道,路过森林与河流,往前开去,罗根·坎贝尔与洛琳·坎贝尔第九百五十六次斗殴无果,偃旗息鼓后齐齐回到自己的车厢,维持了短暂的和平。
车厢的门被推开时,罗根·坎贝尔与洛琳·坎贝尔正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可以想象,如果目光里的厌恶和反感能够化为实体,洛琳·坎贝尔面前这位只比自己早出生了那么一点时间的孪生哥哥在她投来目光的瞬间就能被吞没。
“啊,抱歉,打扰到你们了,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进来的棕发少年穿着赫奇帕奇的巫师袍,代表学院身份的围巾懒洋洋地缠在脖颈,一双明黄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仅仅是推开门进来,洛琳·坎贝尔可以保证,她感受到了不符合这个季节的阳光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眼前这位少年带来的。
罗根·坎贝尔选择主动站起来,坐在自己妹妹身边,对上目光之后,他们对面的少年开始自我介绍:托斯腾·哈米尔,赫奇帕奇六年级生,和他们一样来自英国人。他看起来真诚得有些过头,不管对面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能拿出相同的态度对待对方,但也因此显得格外健谈。洛琳·坎贝尔在对话中途看向自己哥哥,罗根·坎贝尔也在这时默契地看过来,他们显然在交谈中大致了解了眼前这位来自赫奇帕奇的前辈的性格,于是罗根·坎贝尔装作从口袋里拿东西,“不小心”牵出了口袋里的钥匙,它挂在枯树枝形状的钥匙扣上,有着漆黑的颜色,仿佛能打开某种诡秘的、被规定不能接近的门,卷入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去。
钥匙掉在地上,罗根·坎贝尔说了一句“抱歉”,以千般万般珍视的态度将它捡了起来,看着对面少年的目光,他笑了笑,这其实不是我的钥匙。洛琳·坎贝尔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这是我们舅舅送我们的钥匙扣,我也有一样的哦,说完她也拿出一把类似的钥匙扣,举在半空中展示,手腕动了动,枯树枝也跟着晃动起来。
托斯腾·哈米尔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你们和舅舅的关系很好呢。”
“是啊,以前我和洛丽很喜欢找他玩。他也是个巫师,每一年生日他都会送我们很有意思的小礼物。”罗根·坎贝尔露出怀念的神情,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这位格兰芬多平时总是挂着笑,把他归属于乐天派也不为过,此刻却显得有些寂寥,他微微低着头,目光看向窗外变换的景色,随后他又看向自己掌心的钥匙扣,“这个钥匙扣是我们八岁生日他送给我们的礼物。”
有那么一瞬间,在他再次叫出那个昵称的时候,洛琳·坎贝尔很想对着他那张故作姿态的脸狠狠揍一拳让他消停点,但她也在他开口说话的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她也跟着露出类似的神态类似的气质,到底是孪生子,稍稍换个发型换个表情换上对方的衣服就能骗过对他们不熟悉的人的眼睛,模仿对方的水平更是炉火纯青。
“其实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洛琳·坎贝尔把钥匙扣递给托斯腾·哈米尔,后者接过这等珍贵的礼物时格外小心,那上面有很明显的烧焦的痕迹,缠绕其上的漆黑颜色不是天生也不是工艺,而是很明显的后期磨损,“我们觉得他是很厉害的巫师,会很多魔法,总是喜欢缠着他,谁知道他根本不喜欢小孩子,只是想利用我们——他把我们带去他住的地方,教了我们很多知识,其实是骗我们研习黑魔法,那个时候我和哥哥都不知道这是黑魔法,轻而易举相信了他,但是因为贪玩和不熟练,最后没有成功,甚至还烧掉了他的房子——这个钥匙扣就是在当时烧掉的。”
其实他们的母亲——坎贝尔女士——是独生女,没有哥哥没有弟弟,他们的家族里甚至没有能够被称呼为“舅舅”的人,而那个显然是被烧过的钥匙扣,其实是在九岁时趁父母不在家两个人打起来时被波及到的一株马尾铁,树枝掉进壁炉里,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处理好,本想要默契地在父母面前装傻,但没能瞒过世界上最熟悉的他们的两个人,最后被母亲以“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那就一直带着好了”的原因做成了钥匙扣一直带在身上。
但托斯腾·哈米尔不会知道,他只是当作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他这样的性格,接在手里的钥匙扣在他眼里变成了承载了悲伤过去的媒介,他小心翼翼地还给洛琳·坎贝尔,左思右想,认真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这对兄妹,真诚地安慰起他们来。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干过很多类似的事情,“舅舅”是出现的最为频繁的一个,随手抓的小玩具是舅舅送的礼物,后来被他骗了差点被卖掉,在没有来霍格沃茨之前,所居住的街区几乎有一半的小孩子都被罗根·坎贝尔与洛琳·坎贝尔骗过,甚至有的受害者在两年后遇到他们母亲的时候才得知坎贝尔女士是独生女,那时候随手拿出来的小玩意是在遇见对方之前吃零食送的。
不过托斯腾·哈米尔和这些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他这些真挚的劝慰让一向在这件事情上没心没肺的罗根·坎贝尔与洛琳·坎贝尔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在火车在这时候停了下来——他们来到了霍格沃茨。
洛琳·坎贝尔第一个站起来,指使罗根·坎贝尔把她的行李拿给她,推开车厢门,她在门口郑重其事地回头。
“哈米尔前辈。”她微微鞠躬,“谢谢您!”
抱歉了,其实那些都是骗你的,但是我想你会原谅我的,就算要找麻烦也请去找我哥哥,因为是他先开启的话题,所以先谢谢了。
罗根·坎贝尔站在她身边,用上同样郑重的语气:“发自内心地感谢您,哈米尔前辈。”
抱歉了,其实那些都是骗你的,但是我想你会原谅我的,就算要找麻烦也请去找我妹妹,因为是她先提到“舅舅”这个不存在的人的,所以先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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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洛琳·坎贝尔进厨房,是罗根·坎贝尔活了十多年来唯一总结出的真理,他能睁着眼睛在自己妹妹面前说很多瞎话,包括但不限于“你背后有蛇”、“我刚才偷偷看了一下你的期末考试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和“妈妈就要回来了她认为早上摔碎玻璃杯的是你”,但却没有办法对着她从厨房端出来的东西快一句“真厉害啊看起来真好吃”。
尽管摆在他面前的蛋糕看起来色泽鲜艳,形状完美,点缀了水果和巧克力酱,摆在甜品店橱窗里也是绝对合格的存在,但一点也不妨碍他透过现象看本质——在这光鲜亮丽的蛋糕的皮囊下必定散发着阴郁恐怖的黑色气息,没有人能够活着从这里出来。
洛琳·坎贝尔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亲切的微笑:“我亲爱的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我亲爱的妹妹。”罗根·坎贝尔如临大敌,下意识后退一步,试图找到机会逃离此地——再不走他可能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在宿舍里的书没有合上,你知道你亲爱的哥哥我是一个非常爱惜书籍的人,所以我觉得我该走了,你认为呢?”
洛琳·坎贝尔懒得戳穿他的谎言:“你想多了,不是做给你吃的。”
罗根·坎贝尔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迅速想到了什么回忆,大惊失色:“你不会又要让兰德勒来吃吧!?你放过他吧!”
上一次可怜人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在品尝洛琳·坎贝尔做出来的蛋挞后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尽管罗根·坎贝尔早已知道这位同年级的格兰芬多在某方面有着不同寻常的喜好和品味,但人类的味觉是共同的,你可以有偏好的口味,但是洛琳·坎贝尔做出来的东西分明只有外表看起来像是食物,除此之外称呼为食物简直是是对所有食物的侮辱!在兰德勒从拿着蛋挞出现的洛琳·坎贝尔的手中拿走一份时,罗根·坎贝尔姗姗来迟,来不及阻止,眼见着他吃了下去。这时候他又要感慨一句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这该死的教养,让他即使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或许在世间都不应该出现的味道之后也能面不改色地夸奖一句,甚至还能成功吞咽下去。
你礼貌得过头了,兰德勒,在把水递给他的时候,罗根·坎贝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兰德勒·西比拉沃克·赫帕缇卡的反应并不突出,他依旧微笑着:其实我觉得你妹妹做的食物真的没有那么夸张。罗根·坎贝尔肃然起敬,夸张地点评:格兰芬多的勇士!
“兰德勒今天有课,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是吗?有问题的应该是你。”洛琳·坎贝尔朝门口望去,“我是在等小极光。”
话音刚落,雷文图莱走了进来,红色长发的伊法魔尼交换生走了进来,看见洛琳·坎贝尔后,她往这边走来。洛琳·坎贝尔心情愉悦,挥了挥手——小极光,这边!
罗根·坎贝尔太熟悉自己妹妹,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雷文图莱是被她邀请来的,她现在但凡学会了新的甜点或菜品,第一件事一定是邀请雷文图莱前来试吃。毕竟在罗根·坎贝尔的记忆里,洛琳·坎贝尔和她熟悉起来就是因为一次失败的试吃经历——受害者当然是罗根·坎贝尔本人,洛琳·坎贝尔把苹果派烤出了抽象派的感觉,还满面笑容地强迫他吃了下去,罗根·坎贝尔反抗无果,告诉她这不是人,甚至不是动物该吃的东西,洛琳·坎贝尔据理力争,只觉得他是带着叛逆滤镜在说话。雷文图莱那只名为Ringring的猫恰巧路过,被争吵中的两人挡住前行的路,白猫漂亮的橙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洛琳·坎贝尔不服气,掰下一小块送到牠的面前,Ringring毫不犹豫地舔了一口,还没露出奇怪的表情和反应,雷文图莱寻着猫来到这里,找到之后将牠抱起来,礼貌地表达了感谢,洛琳·坎贝尔立刻拿出切好的苹果派问她要不要试试,罗根·坎贝尔胃里翻江倒海得难受,说不出一句话,刚抬起手想阻止,雷文图莱已经一口吃了下去,并且面色如初地在她询问“味道如何”的时候回答道:“还可以。”
看着她丝毫没有变化的神色,罗根·坎贝尔确信她不是像兰德勒那样不好说出实话的烂好人,而是真的、单纯地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从那之后他也就放弃了阻止洛琳·坎贝尔的想法。每次在雷文图莱表示没有任何问题后,洛琳·坎贝尔仿佛拿着鸡毛当令箭,面对罗根·坎贝尔的抨击如同顽石般岿然不动,并且表示“小极光——就是雷文图莱,你认识吧——她都说了很正常,兰德勒也觉得没问题,所以果然是你的味觉出了问题”,随后进行诸如“我亲爱的哥哥你要不要去医疗翼问问这是一种什么病呢虽然我觉得已经是绝症无法治愈了”的嘲讽。
雷文图莱坐下来,面前是看起来闪闪发光的蛋糕,在洛琳·坎贝尔期待的目光下她吃下第一口,随后第二口、第三口,最后一如既往地表示还可以。洛琳·坎贝尔扑过去抱住她,感受着伊法魔尼交换生柔软的红色长发,在面对罗根·坎贝尔欲言又止的神情时不屑地表示:“还是小极光最懂我,你一定是全世界最懂我的做饭的知音。”
雷文图莱被她抱住,没有反抗,毕竟她已经习惯了洛琳·坎贝尔时不时的拥抱,在偶有意外被夹在这对兄妹间时她也并不能怎么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只是看着剩下的那份蛋糕,坦诚地表示:“我想再吃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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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根·坎贝尔躲在长廊的柱子后面,在洛琳·坎贝尔下课回到格兰芬多塔楼的必经之路上成功地把她吓到。洛琳·坎贝尔看着他,我一定要杀了你,罗根·坎贝尔老神在在,装作没听见她这句话,走到她身边,你要回去了吗?洛琳·坎贝尔说,你这不是废话?罗根·坎贝尔笑着问,那一起?洛琳·坎贝尔没说话,径直往前走,迈出第三步后回头,看着他,下课了却没有回宿舍,你是在害怕吗?罗根·坎贝尔快步走到她面前,怎么会呢,他笑着,我是在等你啊。
抱一丝啊这个人居然强行凑了三个段子说是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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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不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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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群群号:205036732
审核群解散时间:2023年3月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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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人设截止日期:2023年1月31号
场外人设截止日期:2023年2月28号
《白衣相公寶誥》(稿)
·其一·
志心皈命禮。
風月丞相,煙花宰執,詞界巨手,曲國創家,
封天宮四部樂官,領塵世兩籍尚書,
度天音三界同樂,獻雲謠神凡共歡,
司掌教坊,護佑章台,多吉多幸,無悲無恐,消災免難,天恩冥福,
大聖大慈,大悲大願,白衣自在相公,風月救苦先尊。
·其二·
志心皈命禮。
妙音清韻供。
三才真遊洞,九曲會仙宮,
壺天五雲外,日月百嶂中。
翮氅接落凍,羽襟斂清泓,
懶赴群卿宴,意憐眾芳匆。
碧玉春草愛相從,見稱蘭台宋,
蓬萊醉酒,碧落聽松。
管城子,玉徽公,懷風女,遏雲童,
回雪妙姬踏飛絨,
驪風三百霓光迸,鳳頌五千瑞霞烘,
大石調,仙呂宮,
年少擅場,詞國封宗,
風流冢,花月夢,柳煙蹤。
受命玉皇,度天音曲鋪三界,悅滿八荒,樂叟嬉娃,遍歌十方。
遺魂塵壤,化神木蔭庇兩籍,恩佑四部,娼女優郎,皆度九喪。
大聖大慈,大悲大願,白衣自在相公,風月救苦先尊。
“看样子这面墙上的符号都是炼金术师的铭文……?”阿尔伯特站在古老的石壁前,对着上面的图案若有所思。他们的队伍稍早一些出发,探索之路也意外地顺利。洞穴宛如一座恢宏的迷宫,无数岔路向着未知的方向蔓延,将有关龙与魔法的秘密掩盖于此。尽管队伍里并没有炼金术师,阿尔伯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储备对壁画上的内容进行了解读——虽然误喝了错版药水的他以少年的姿态说这些话看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萨缪尔先生也在的话那就好了。”温德米尔听到阿尔伯特的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而在一旁兴致缺缺的默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反而有了那么一点精神。他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
“你是说维德?”
“哥哥也认识萨缪尔先生啊?”温德米尔微笑着问他,算是一种肯定。
“他算我学弟,我当然认识他。”默利的视线锁定在比划上,像是在故意试探阿尔伯特的反应一般附和温德米尔:
“维德见到这些确实应该很高兴。”
阿尔伯特并不会接受默利这般拙劣的挑衅,他清楚默利只是想惹他不痛快,借此找到破绽脱离他的监视。另一方面,他也同样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做过研究的维德:
“他不会接受你的邀请的,默利。”
阿尔伯特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顺便把默利的弦外之音干脆利落地斩断。就像默利抛出自己的计划来挑拨阿尔伯特平静的情绪一般,阿尔伯特也是在故意暗示默利:
你甚至还不如一个叛徒。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着,仿佛这是一场多么有趣的闲谈,只是他们心知肚明,两位魔法师身边各有一位不需要咏唱的“守卫”,那么此时如果谁想要有动作,先动手的反而更容易落了下风。
“家主大人……”就在这时,埃默里赫打破了僵局,他有些犹疑地站在阿尔伯特身边,附在阿尔伯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而后,阿尔伯特的视线与默利的视线都汇集到不远处壁画那奇特又诡异的花纹上。
“这是……”
“莫非……”
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他们的耳畔响起,剧烈的震动甚至令洞穴坚固的石壁产生裂隙。他们无暇继续研究石壁上的内容,只得在蜿蜒的洞穴中努力寻找出路。虽然他们一言不发,但想来内心的想法出奇一致:
究竟是哪个疯子在雪山上使用炸药?
“啧。”维德看着到底的魔狼,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虽然说魔物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恶,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感到一丝厌烦。
“哎……这种程度已经比我预计好很多了。”多伊盯着维德投掷出去的重剑看了一会,在它消散时摇了摇头,不知是在感叹这种能力的方便还是在惋惜自己不能使用。他收起自己的武器,转而去看旁边的康佩。她兴致勃勃且轻车熟路地用小刀剥开魔狼的皮毛,将肉切割成块并分装到自己的背包中。
“需要帮忙吗?”埃里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的口粮还足够,但还是决定去帮康佩一把,不过被康佩拒绝了:
“不用哇,拆肉很快就完事啦。”当一匹狼几乎只剩皮毛、骨架和内脏之后,康佩终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肉干总感觉吃着没滋味哇,而且维德说过,我们要喂鱼抽猫。”
“是未雨绸缪。”维德习以为常地帮大家翻译康佩语。
居然要吃魔物的肉吗?埃里有些惊讶。而不同于埃里的犹疑,多伊更多地是好奇:
“吃了的话,会变成魔物吗?”
“不知道哇,反正我和维德一直没有问题。”
“味道怎么样?”
“以前我吃蛇肉多一些,像是鸡肉。那这个应该就是牛肉味吧。”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对话,维德抱着杖子,看向还有些遥远的山顶,幽幽地呼出一口白气。
“萨缪尔先生是想家了吗?”埃里记得维德似乎说过,翻越雪山之后,就到了他故乡的边境。就像银顶城的芬里尔与他们传说中芬里尔的差别一样,那里是一片与银顶城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土地。
维德摇头,仿佛埃里问了一个有些好笑的问题。他说:
“我只是突然有种感慨……”
而他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自山顶处爆发,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到白色的烟尘自上方铺天盖地地坠落。
“是雪崩!”埃里立刻对队友发出警告,但一切已经太迟了。雪山的愤怒只消顷刻就能将一切掩埋,纯白遮蔽了他们的视野,甚至连声音也一并吞没。维德分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康佩迅速把自己拉走,然后从什么地方跳了下去。
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啊!醒了醒了!”
“维德——你还好吗?还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又不是所有撞到头的人都会失忆……”
维德睁开眼,熟悉的面容围着他,他们似乎在一处山洞里,若非是洞口呼啸的风雪,他真的要以为自己只是在野营途中睡着了。
“嘶——”他吸了口凉气,甩甩头,半晌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笑着的魔纹骑士:
“为什么您和尔多阁下会在这里,塔尔玛小姐?”
砰砰砰,砰砰砰。
“干什么!”
“我想上厕所……”
“等着!”
“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让你等着就等着!少废话!”
“……”
砰砰砰,砰砰砰。
“又干什么!”
“还没好吗?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大的小的?”
“小的……”
“那就找个瓶子接着!”
“昨天都卖给收废品的了……”
“那你再憋三分钟!”
我不敲门了,乖乖在门口等。
她向来都很守时,说三分钟就是三分钟。一百八十秒,一秒不差,她甩甩手走出来,冲我努嘴:“上你的厕所去吧。”
我赶紧冲了进去,开闸放水。
啊,舒服。我刚感叹完,扭头瞄到晾衣夹上挂着一副湿漉漉的胶皮手套,顿时觉得不舒服了。
出了厕所,我问她:“你刚刚……便秘了吗?”
她答得爽快:“没有,我找戒指来着。”
我感觉自己的眉毛和眼睛都皱到一起去了:“那你……找到了吗?”
“没找到,可能是还没拉出来。”她很遗憾地耸了耸肩,头也不抬,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联想到那双湿漉漉的胶皮手套,我就觉得一阵反胃,感觉昨天晚上的晚饭在我肚子里翻江倒海,即使我理应已经把它们消化了,但作为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感觉到它们还残留在那里,连同我的罪恶感一起。
早知道,我就不开那么大的玩笑了。
相恋五年之后,我决定向她求婚。
自从恋爱以来,我和她感情一直很好,原因是我们的生活习惯很相似。
我是小地方出身,只身来到大城市打拼,工资勉强能讨生活。为了一个在大城市安家的理想,我平时生活得很节俭。
说得好听是节俭,说得不好听,就是抠门。
我曾交往的几个女友都受不了我的生活习惯,但她与我简直是一拍即合。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吃麻辣烫,我装了满满一大碗青菜和粉丝,重量轻又管饱,扭头一看,她的碗里也像我一样,翠绿翠绿的,结账的路上还不忘甩掉青菜上的水。
从那时起,我就认为她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了。
我们的宗旨是能省则省,能赚则赚,免费试吃绝不放过,自助餐都要偷偷打包,大量网购临期食品,为了一块钱跟路边摊贩争得面红耳赤……周围的朋友都说,我们俩一个葛朗台,一个周扒皮,抠门抠到一起去了。
就这样,五年时间过去,我觉得也到了该谈结婚的时候了。于是在昨天,我破天荒地为她包了一顿饺子,然后求了婚。
问题就出在饺子上。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既然要和她一起上这趟幸福快车,就该敞开肚子吃顿饺子。饺子是三鲜馅,我亲手包的,过年都没有这个待遇。她吃得很开心,满满一盘全都吃了,我的求婚也答应了,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求婚必要的物品不见了。
她问我,戒指去哪儿了?
我脸色铁青,对她说,戒指被我包进饺子里了。
她当即跑去厕所,三十分钟才出来,用悲伤的眼神告诉我一无所获。
我宽慰她,没事,没准明天就自己排出来了呢?于是今天早上,她又在厕所里多待了三十分钟。
“你说这可怎么办,按理说也该出来了啊。”她一边对我表达担忧,一边刷短视频赚佣金。
“可能是消化了吧。”
“哪有那么快,你买的什么戒指,巧克力的?”
我默默地转移了话题:“……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子吧,说不定你没吃到呢?”
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那还得要钱,不去。”
我正松了口气,她却眉头一皱:“如果不是我吃的,那就是你自己把戒指吃了!”
“我怎么可能吃呢!我吃的时候很小心,不可能把戒指吞了。”我赶忙猛烈地摇头。
但她却仍然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我:“你今早拉了吗?”
我心中暗叫不妙,却还是回答了她:“还没……”
“那你快去,拉完了别冲啊!”
她一骨碌跳起来,把我往厕所里推。一想到她要做什么,我的胃里就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赶紧劝她:“其实,戒指没了就没了,等以后有了钱,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再说,就算是你找到了,它也不能用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没了就没了?那可是钱啊!一个戒指那么贵,要是说没就没,得浪费多少钱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再说,谁说不能用了,洗一洗,消消毒,不就跟新的一样吗?”
一想到她乐意把经历消化道旅行的戒指戴在手上,我就觉得眼前一黑,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吐在了地板上。
她欣喜地拍着我的后背:“太好了,再吐点,再吐点,都吐出来就好了!”
我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拦住了要去厕所拿橡胶手套的她:“我错了,我不该撒谎的。根本就没有戒指,我没舍得买。”
其实我原本是想买的,可是看看下个月要还的花呗,看看少得可怜的存款,我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没下得了那个狠心,干脆想了个馊到不能再馊的主意。戒指进了肚子里,再怎么找也不会有,这件事不就混过去了吗?
没想到,她竟然对戒指这么执着,我是既恶心,又感动。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有了钱,我再补给你一个戒指,好不好?”
我以为她肯定要生气,甚至会和我分手,没想到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边清理我的呕吐物一边说:
“我就知道!你又穷又抠,哪有钱买戒指。”
我诧异地看她:“那你没有……”
“特意恶心你的。怎么样,够劲吧?”她狡黠一笑,“以后有话直说,我又不会嫌你。”
“那我的求婚……”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她眨了眨眼睛:“这次不算,以后再说!什么时候你拿了戒指,什么时候再来求婚吧!”
我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等以后我们都有了钱,我一定要好好向她求婚,才算是不辜负她对我的包容。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后遗症: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家里的那副橡胶手套,也再没吃过一口饺子。
免责声明: 笑语(这是架空近现代年代空想没有逻辑题材,跟现实只有半毛钱的关系。注意甄别。轻喷轻喷谢谢谢谢)
天边万里无云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小风呜呜吹在白贺伊的脸上也不觉得刺挠,不过她的心在刺挠。
前几天晚上她蹑手蹑脚进了会室厅发现..那把扇子就在他的裤兜里,白贺伊抬头快速瞄了一眼身边正单手开车的男人,这人一手夹烟搁在车窗外,一手扶住方向盘悠闲哼哼小调。
呃啊——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他就是自己父亲口中所说的穆教授。
“穆,穆教今天要去哪?”她问,路上颠簸让她有些不好受她想尽快结束这个难熬的坐车体验。
“嗯,一个好地方。” 这句话让白贺伊左思右想,西津这个地方还能有什么可以值得探查的。父亲的调查项目里西津因为环境恶劣地处偏僻,除了咕哈山底下的那座古墓外,应该没有其他遗址才对。
“白秋平的信上说带你去岺渊公主墓。”
他左转向深入一片废墟中,数座断壁残垣塔楼摆列其中,数层积雪铺盖于塔顶又因塔楼的奇妙结构底部没有受到任何痕迹的沾染,部分塔身卷缠着枯死的藤蔓,周围平整待化的雪面闪烁着平常见不得的洁光,洁光的扑照使人的视角不自觉的看向远处嵌进山壑的半座石塔。
穆佰的车不再向前延伸,透过车窗就能感受到的光芒,下车后更是身临其中。无数圣洁白雪的指引让白贺伊指着那座石塔
“那是公主墓?”
“嗯,那是公主墓。” 穆佰的大脚一前一后无情踩进面前银装素裹之中,厚重积雪埋到他的脚踝处。深灰色的外套也与环境的素色格格不入。白贺伊眼见正在记录美好时刻,却被穆佰突如其来的破坏搅出脾气:
“你很会破坏这么好的美景哎!”
一张照片从拍立得里吐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穆佰到侧影逐渐显露出来
“好可惜,废了一张照片。”
白贺伊万般不悦收起相机,跟着穆佰留下的脚印朝石塔走去,巨大银白幕布被不请自来的两位自西而东划出两道勉强笔直的痕迹,每一步的前进都能听见四面废墟中呼啸穿过的吟音。
她看见塔门前没有过多的装饰,塔基本该雕有的纹样似乎被人为抚平,出入口并不见塔门紧闭,只有几块碎石堆砌出的石坡挡住前进的路。穆佰进门前跺脚踏清脚面的雪迹,郑重其事踹开掩在塔门前却形同虚设的碎石,不必弯腰他的头顶也能恰好伸进,她抬头看到穆佰背影跟上次一样坦然自若,那股铃声仿佛携风声响动,吹挑白贺伊发丝瑟瑟发凉。
自塔顶至下,白贺伊闻声惊鸟铃甘脆回响,尔后见穆佰好似抗拒铃音一样拉上围脖继续向下走。穆佰回头
“还记得入口时的异样吗?”
“记得,没有塔门,塔基没有纹样。” 白贺伊抬头如实回答,看到石梯两旁勾阑,一阶一个的望柱带有雄鹰衔阳纹样,仔细观望其中太阳形状,中心突兀凹陷出食指大的洞,不仅如此就连鹰的眼睛也有同样被人工撬开痕迹,于是才察觉不对,白贺伊欲言又止,试探回复:“你是说....?”
“五十年前有盗墓贼偷走了塔里陪葬品,不得善终。” 穆佰踢下半块石头,没过多借力,石头径直跌下塔梯,却没有听见一丝回响。 白贺伊轻扶石塔阑干,顺着石头掉下的方向瞧去,深不见底回旋石台阶延续至末端被一团漆色朦胧包裹。在这样的气氛下,白贺伊不自觉抓住围栏生怕和刚刚的石头一样的下场。
“要是怕了,可以回头,反正也没走几步。”穆佰出其不意凑到她脸侧,透过面巾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压低,显然是在吓唬身旁的这位没见过过多危险的娇气小姐。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只” 白贺伊自小就非常不擅长说谎,每一次的谎话脸上都会浮现惹人察觉的臊红晕开一片,连忙推开穆佰的大脸,随后吞吞吐吐“没眼睛的老鹰而已!” 声调逐渐扬高也是她说谎的特征之一。
穆佰的脸被面巾遮住,跟着挑起的半截眉毛就能看出,他被这个小姑娘拙劣的撒谎本领缓和些许进塔时紧张气氛。白贺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进塔后随着石阶往深处行进,空旷的石塔随处可见的斑痕与强制磨平的处理。
‘可以作为研究材料,拍下作为论题..’
她这样想着,镜头对准其中一个完整斑驳的纹样,奇特的是取景框内采集不到与之匹配的任何画面,与之取代却是塔底般深渊的黑雾,摁下快门的刹那相机隐隐发出声响,那是富有规律的杂音,细听似无数只鼓交错着急促着反复槌打,杂音还自头顶环绕而下,又如几行几列数人的步伐纷至沓来。
“这是什么情况?” 白贺伊向上环视,从天而降的响动似乎惊扰了整座石塔,触向塔墙指尖清晰感受到杂音的律动,一些墓石也因强烈的声响颤抖,她面前的整块纹样凹陷进去十分新奇。
“这是一些文献里所说的机关自启吗?” 白贺伊整个手掌能够完全的贴紧那块雄鹰纹样,父亲书柜上的部分文献描写过类似的现象,文字里的东西此刻映入眼帘,由内而外的兴奋压盖住了本能带来的危机感。纹样打磨技艺十分精湛,仅凭手感就能摸出光滑的太阳边缘带有锐利的雄鹰图案,不知是因为整座墓石的抖动还是其他,雄鹰的鹰喙温度有所不同,温凉不冰惹人不得撒手。
“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 声音从白贺伊后脑勺出现,语气乍听如平常却带丁点不安。穆佰的第一感总是很准,在他看来阵阵羊皮鼓显有驱逐之意,且夹有警戒的喉音。穆佰已经顾不得力气的大小、步伐的快慢,抓握她的手臂向石阶上方折返。
“你轻一点...”白贺伊嘟囔着,她的手被快速拔出,食指被喙的尖角划破冒出滴点血迹,被无意抹蹭于雄鹰早已被挖空的眼睛里。
只剩六步梯,石塔嘈音截然而至,余波扫彻塔深,似以石投水。换来手铃鼓持续拨动的轻灵音响,白贺伊对这个声响及其熟悉,在奔跑过程试图出声,可早已筋疲力尽,气喘不行断断续续
“这是上回...”没成想,白贺伊未等吐露半句,却被两声古怪的腔调截了道:
“盼珩行去泪双行”
“水镜悬夜映心惶”
白贺伊能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唱调,听不懂的是她唱的什么。这应该是一种语言,她倾耳细听又能听懂“去”“镜”等字眼儿,看来是方言。穆佰眼见要到塔门入口,塔顶石块随曲音重重落下,彻底埋上出塔的唯一道路。
铃声未停,可猛烈的落石震断入口处的半截塔梯,白贺伊脚下落地点逐渐颤动,深渊好似张开一支无形的手粗暴扯掉被紧抓的手腕,推下这个慌张失措的女孩,白贺伊坠下漆黑的塔底,所有的塔梯一致紧跟螺旋式快速收起, 穆佰纵身跳下试图再次碰上她的手,这一刻微弱的叹息游荡于耳:
“珩公...”
随之地动塔摇,白贺伊的整个身体不听使唤的无法动弹,勉强半睁开的双眼只能感受到整座石塔仿佛不断拉长,落不到尽头。她不忍心亲眼看到自己像一块肉泥一样砸碎进塔底,闭上眼睛。
‘本想着..这次出去后给父亲寄信问好,没想到...会死在这里..自己连遗书都没有写.. ’她想到这一股酸意直冲鼻尖 ‘要不是自己..穆佰也不会..’
一声 “噗——” 那双无形的手稳稳接住白贺伊落地。冰冰的、凉凉的,是水的触感。她张开眼睛俯身瞧着,满地水洼。
她抬起头,塔楼整体的高度竟如此之高,能在这种高度掉下真的幸运,劫后余生的危机还未溢出窃喜之情,白贺伊的脑内依旧绷紧心弦,那片铃音回荡着,时刻栓紧始终无法掉下来的心。上下打量。这到起初的那个距离太过遥远,塔底应该呈五边形才对。
白贺伊摸着身旁的墙,直觉告诉她中间不仅隔着一堵活墙机关,而且有人一直在高处俯瞰。这有些不符合科学依据..明明塔里就她跟穆佰两人才对,不过潜意识战胜理智,试探性朝空气摆手:
“谢谢你。”
音罢,塔尖涌出湖浪音。
“河边的鱼儿蹦跳着欢腾的很”
一句念白落下,手铃鼓挥出两声,一声震碎残石犹如地震山崩,震顶撼地,地面反复摇晃。白贺伊没见过这等场面,先前地震演练倒还是有印象,结实的整块石头可能形成避震空间。她小跑抓住残余的阑干,靠紧中间的隔墙。墙的中间或许空隙够大,抖动中墙底吐露风声,她能够清晰听见对面的声响。 一声似柔轻静,悄无声息透过白贺伊的胸膛,牢牢拴紧她的心脏,又似涓涓细流不断向四肢游走,所到之处冰冷刺骨。
穆佰很快清醒,他的那一面照不进任何的阳光不过有手电筒可以辅助。可惜,被摔了个粉碎。他左右巡视快速发觉白贺伊不在身边,摸着脚下废墟靠拢风墙,整个手掌贴紧便知这是一面机关墓墙,那必然有机关。穆佰开始摸索,湖浪翻腾之音丝毫对他没任何影响,无形之人仿若有意阻挠,头顶又吟传唱调
“尕湖白浪似银堆,水漫金山亦不过如此 ”
不知在哪劈出的水口子开了闸口,巨浪倾泻而下奔腾落地,直接灌至穆佰半身有余,激烈的晃动扑在墙上不断喷溅着雪白的泡沫。风墙终究也抵不过隔壁的“惊涛骇浪”,不少水流进这边,并且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眼瞧水洼变成整个水塘,白贺伊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全然动不了。可是水不断涨上,透过水中镜花水月,映出漆黑一片的塔顶,不停延伸出无数支银线扎进自己的体内,突兀的银线密密麻麻钉在她身体的每个关节,好似后台幕后表演人操纵的木偶线。白贺伊半截身体浸在水里,俨然是一具任人操纵的水傀儡。
“我..我怎么动不了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穆佰! 穆佰!你在隔壁吗?” 隔壁汹涌波涛吞没她的叫喊声,回应她的却只剩唱词:
“鹊桥流萤照花推”
白贺伊全身僵硬站于水中央,胸前银线隐隐发光,源源不断飘出白莹点在水面留下白痕,似素色流萤一团一团结成花骨朵飘散镜面。此刻无风吹迎,没有任何波澜,镜面倒影浑然一体,点点花朵此起彼伏接连盛开,朵朵素莲发着幽光,俨然像画。
穆佰被这边的水浪折腾的够呛,吐出几口刚刚被吞没时的喝进去的浑水,掏出裤兜的铁扇朝风墙刺去,他的力气不小,铁扇与风墙的墓石有所感应,扯开半脸石缝,映入眼帘的确实一片红色。
白贺伊身上附有的银线却肉眼可见染成金红灿烂,红色亮光不断聚集飘进白贺伊的体内。她的视线开始发白,耳畔的远方歌声、手鼓声不断飘摇,黑夜的篝火下眼前捧碗西服装束的男人,面容模糊却能感受到满身的知性。
“他不属于这里,我跟他只是短暂的见了两面。”
她终于听懂了塔顶的弦外之音。那人语气逞强中带有平静,尾调亦能听出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你是谁?” 女孩开始走进,白贺伊看不清她的脸,她浑身发光与白色的朦胧融为一体。
“我叫纳兰岺渊,我知道你的名字。不过,说起来有些抱歉。” 岺渊张开双手,展示指尖系紧的无数根金丝 “我是用这些线阅读出来的。”
白贺伊能够看见一个岺渊。轻轻环住白贺伊的腰贴紧,金线从手中松开飞回白贺伊的体内。岺渊空灵的声音飞向身前:
“这是济珩教我的,叫做拥抱。” 济珩,是那个西装男人的名字,白贺伊的脑子里回闪着刚才篝火前的画面。
岺渊不舍得松开怀抱,女孩散发着与那年穆济珩来时的气息,也同样璀璨生辉绽有光芒。
“你是圣女,希望你能带着它,替我去看更远的地方。”
一只手铃鼓在空中轻盈落下,在塔顶天窗投进的唯一月光的映射下,也是同样流光溢彩带有玄镜的银光。
挤出的光线扑在塔墙上,一道石门缓慢撕裂开来,茫茫大雪没有一丝沾染,除了——
延伸到远方的两条巨长的前进雪痕。穆佰被无情甩出塔外,整个人躺在厚雪中他的衣服随着嗷嗷冷风早已被冻的硬邦邦,要想坐起有些困难。天空一如既往的蓝的发白,天儿一如既往的冷,小风呜呜吹在穆佰的脸上也不觉得刺挠,不过他的心在刺挠.....不由得叹息:得,回到了起点。
之后两人离塔没出一公分,朔风北吹,檐铃声不断飘荡,依稀聆见简单曲调:
“你³去²想¹一¹想¹,你³去²看¹一¹看¹”
“月²亮³代²表⁶我⁷的¹²心¹”
岺渊坐在塔角,眺望远处悄然升起的月亮,起初朦胧的晕染白光逐渐靠近依稀可见。
“今天的月亮可真大。”
夕阳垂落,无数赤霞自东而西染着黄昏浸来,居委会右墙附着的赤红爬墙虎迎着东风暗自涌动,白贺伊爬上楼顶拍下,抱着相机朝院里俯瞰,那个男人正与前来修车的村民交接。
“白贺伊。”她的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名字
“白贺伊,小伊的信。”
一文气模样的学生携着书信跨进考古院的大门,大门向外敞开,一张长矮桌有砚台压放巨幅古画,门内白老师手拿鬃刷伏案修画,他抬头便见信封上独具特色的邮票图案一只窗花小兔,是白贺伊——他的女儿从遥远的西津寄来的信书。西津地处偏远,没有座机这样便捷的通讯方式,单写信这一种。 白贺伊去西津两周有余,让自家的宝贝独身去那种地方心总撂不到底,又是交于那老爷子的手下...因为这个白老师送走出去的两个晚晌都睡不好觉,这回送来了表示安康的窗花小兔,也就宽了心。
不顾长时间久站伤得老腰,白老师向前几步接过信,拆下信映入眼帘是几张朝里的照相片,走时白贺伊带了一款从东洋带来的照相机,想必就是那个物件出的照相片。既然有心情拍照,看来穆老爷子也没怎么刁难自家的小闺女。
白老师捻出一张相纸朝向自己,相纸里的东西让他止不住睁大眼睛,好似赛花眼:一望无际的雪景里有一熟悉的侧影。
“不应该..这不应该...” 他盯着这记忆犹新的侧影许久,喃喃自语。
研究院墙上绿的发黑的爬墙虎被突如其来的西风撩出几许风浪,他带着照片去了二楼,前进的步伐停在书柜的相册前。这是一本二十年前的怀旧相册他快速翻找,终于在其中一页,手悬停于空中。
那一页是20年因毕业作业去西津的合照,站于合影最左侧的男人却跟手中照片的侧影是一个模样。
番外1:
“济珩是谁,这个人真是该死。”路上白贺伊问“让岺渊公主空等这么久一定是渣男,负心汉,呸!”
“她今天见到了。”
“啊?”
“我叫穆佰,字济珩。”
“渣男,负心汉,呸! 挨打,挨打!”
“他看穿了我的光。”
丹恩这样想着,目光并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法无禁止即可为,没人规定炼金术师不能看书,即使是在钟塔的无尽书库里。
但被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尤其那人身后悬浮着的晶石,会让他的“光”变得不稳定。
真麻烦,丹恩想。
轻不可闻地“啧”了一声,丹恩换了个方向挪了挪,背对着来者继续趴着看他的书。明眼人应当都看得出他很不想被打扰到。
但来者非但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穿过灯光制造的幻影,精准地抓到了他的位置,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法感知魔力流动的话,是理解不了这些典籍的。”
丹恩看着被晶石影响到有些扭曲的“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魔法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无论他对“光”的研究有多透彻,都只能通过最高二阶的炼金术去复现,而魔法师们只需开口吟唱就能编织出光怪陆离的光影,他们甚至不知道“光”是如何产生的。
“我能感知魔力,而且,很清楚。不过请放心,我知道规矩,不会偷学魔法的。”丹恩支起身子用恭敬但毫无感情的语气向来者解释道。
“是嘛,那么你就是乐博提的孩子吧?”
丹恩默不作声,并没有什么隐情,他只是在思考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谁。
“他总跟我提起你,说你的天赋在他之上,但对魔法很是抵触。”
啊,是了,乐博提是我父亲的名字。丹恩得出了结论。
“那么烦请尊敬的贤者大人帮忙转达给他,如果他还想好好地当他的钟塔高层就应该对我的存在守口如瓶。”
贤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丹恩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空书架边,抬手关掉了挂在法杖上的灯。四周的场景扭曲了一下,露出了堆放在书架旁厚厚的一摞书。
他不想继续跟人讨论他的父亲,或者说不想跟钟塔的最高领导人继续讨论任何事情。
但他想验证一个猜想。
“只要帮大书库找回遗失的书籍就能吃到贤者亲自炒的花蛤,有着这样的传言呢。”
丹恩的语气有着藏不住的戏谑“那我找回来的这些,是不是够您给我炒一个月的了?”
曾经有位喝多了的魔法师跟丹恩说过“贤者卡纳不会生气。”现在看来吗,确实是真的。
丹恩堂而皇之地吃着贤者端过来的一盘炒花蛤,不得不承认贤者的手艺过于出色,可能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吃的炒花蛤了。
一个月前,他接受了来自珀然的锻造委托,为他制造一盏无论何时都能照亮行路的灯。虽然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送过他一盏成品了,却还要再额外定做个便携版的。珀然是知道私自拆卸他制品壳子的后果的,所以应该不是弄坏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有个不想他随便死掉的人。”在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珀然终于憋出来一句让丹恩觉得这单生意做了不亏的话。
所以他难得爽快地结下了单子,并着手开始收集材料,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用及其直观并且本人事后十分想忘掉的方式了解到了珀然想送灯的人,是位魔纹骑士。
“炼金术师不能将炼金制品售于魔纹骑士,如若违反黄金之家的阿迦会亲自杀掉违规的人。”红发的龙化女佣兵用“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的眼神看着丹恩,而一旁的银发医生移开了视线。
“那我还真不知道呢。”丹恩看着珀然的眼神,笑得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不是那位被Dr.B眷顾的骑士唐突地闯入了这场酒友聚会,丹恩觉得他跟珀然的友谊可能到今晚就结束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手里流通出去的炼金制品会被送到某个骑士的手上,那条禁令不近人情到不管任何前因后果。我不想死,也不觉得自己打得过阿迦,所以剩下的合法途径就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成为阿迦,毕竟我不可能杀了我自己不是吗?”
丹恩一边将带来的书本放回书架,一边跟立在一旁的贤者解释着自己会出现在钟塔书库的原因。
既然下任阿迦是由现任阿迦指定的,那么第一步,就是要先成为现任阿迦身边可以用的“候选”,比如他的学徒。
“阿迦问我:‘你认为禁令颁布的原因是什么’?我很诚实地回答了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学习过历史。于是他让我去‘弥补缺失的部分’,所以我就来这边查资料了。”
他需要补习一些基础的历史知识,早年的离居生活致使他没有经历过正统的教育,对过去的重大事件只有模糊的印象。他原本对“光”的相关研究以外的那些知识都不感兴趣。如今不得不为了生存问题而一一捡起,天知道学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有多痛苦,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可能正在他那精美的玻璃花房里跟他的小情人逍遥快活。
丹恩对此没有意见,丹恩只希望他们做运动前记得关上自己那盏留影灯。
随后风吹了起来。
烘干了被雨水淹没了整个十二月的海岛的土壤,把它们吹得温暖蓬松、正好用来孕育新的生命,带着自然的母性,迫使但凡是跌倒在地的人都潸然泪下,所以理查德坐在了石头上。因为他讨厌哭泣,深恶痛绝着液体湿润了整个眼球后擦着面颊滴落的这个过程,于是感到痛恶,但这仇恨就像公元伊始的古代猿人第一次尝试钻木取火时堪堪飞溅的火花,出生就被漆黑如诗般的夜幕吞没,使他的心中最后只剩下面朝大海的宁静——他眺望着浅紫色的海岸线,那儿像波塞冬新生的花园、而凡人只能偷窥到其中模糊的一角却都能感到心满意足。在这样的自我陶醉中他的大脑开始困倦,浸泡在水中的脚掌也变得冰冷麻木,如果格里德的船来的再慢些、再慢些,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变成沙滩上第一座冰雕。
他又等了至少二十分钟,格里德那艘亮红色的船才破开梦幻的天空,不可一世的鸣着汽笛朝岛的码头开来,理查德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才凌晨四点一十七,他会真心祈祷这场不光彩的(虽然1920已经过去很远,但黑暗时期的记忆永远刺痛了他这个老酒鬼)交易没有吵醒谁的好梦依旧,包括令人痛苦的噩梦。
“我要跟你请个假,下次再来就是夏天了,”她双脚刚落地(浅水滩大概也算)就一如既往的带来几个不幸的消息,仿佛是命运报复他恶习的手段一样,压迫着理查德本就因睡眠不足而坚硬如铁的侧额神经。格里德全名是见鬼的由‘凯蒂丝·格里德·罗德’三个德语单词组成,为了体现自己本质的与众不同,她只允许别人称呼自己的中间名而非姓氏或者姓名,让他总怀疑对方或多或少有些恋父倾向,可到底还是没敢说。从理查德刚开始办酒馆业务时威廉斯就给他介绍过唯一能通行到这儿的罗德航班:家族产业、童叟无欺!这是弗里德里希·罗德在跟老渔夫时拍着胸脯许下的承诺,可等下次船开来时掌舵人就从那个男人换成了他女儿,原因是一位孩子的死撕裂了那个快乐男人的灵魂。“我得去一趟梵蒂冈接位老朋友,你能理解的对吧?”格里德靠在一块儿岩石旁边抽烟边看着理查德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忙上忙下,好把成箱的酒精从漂流的海面卸到陆地上,悠哉清闲到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或许不能。”他小声嘟囔着抱怨了下,但还是被一双尖锐的耳朵捕捉到,格里德挑了挑眉,把第四只抽完的烟屁股故意砸在他小腿肚上,在理查德‘嘿!’着大叫时笑得邪恶又稚气。虽然微弱的灼烧给人造成的痛苦还没有赤脚走过沙地的不适感强烈,可惊吓还是害他左摇右晃——一瓶墨绿色的酒滑了个抛物线坠入海中,咚的一声后又浮起,幸运的安然无恙。
但他看到了,独立在海岸一角的闹剧、波塞冬的梦幻花园的凡人眼角的余光因为追随着彗星尾巴而偏转了头颅,连带着就是瞳孔,于是不幸的真相便烙印在他的虹膜上。光仿佛是把金钥匙,摸索着进入脑海的深处,把尘封积灰到几乎被人人忘记的潘多拉宝盒撬开,然后就是水——铺天盖地的时间、记忆、话语、人像和真正的海水猝不及防的把他淹没,闪着光的深蓝吞下了他的头顶,拼命伸手也抓不住波光上的空气。于是有一只手圈住了他,在一篇印有文章的纸页上用红色的铅笔像中世纪海盗传说中标记宝藏的图纸般圈出了‘他’的位置:在初登场时有人叫他伯德,那是他弟弟的名字,不过这点本人也忘记了。实际上造成这个误会的原因是他清醒的时间太短,一睁眼就看到海鸟黑白黄三色杂混的翅膀略过,下意识的说出了‘bird’这个单词而已。这个错误在第二幕的时候被勉强修正:他和昆茨站在海岛最高的岩石上,沐浴着冬末最后那点迂回,把无法言喻的感情(寄托?依赖?爱?)点亮、燃烧、焚毁,直到其中一个被无形的力量像置于室温下的黄油一样因软化弯腰时,对面的人伸出手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分你一半。我可以分一半名字给你。”
这个被当做旅途终点而圈起来的他、这个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尽管此时已经距离罗曼蒂克主义的第三幕过去了两周,可因为答案尚不明确,所以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他的体温仍徘徊在32或33°左右,就像昆茨坚持趴在床沿边睡觉一样固执残忍),而为了之后的叙述更为易懂我们先提前几个小时让他袒露自己刚刚回忆起的真名:布雷夫,同义词是与之毫不相干的英勇的这个人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绿光,于是视线追随过去。他便看到了理查德·加西亚,瞳孔紧缩、接二连三连四着回想起波兰和不列颠(没有阿曼拉,那对他来说太远了,或许布雷夫应该庆幸自己在战争开始就被飞速旋转的历史轨道甩出正篇,从而避免了更大的悲剧。虽然这听上去卑鄙狡猾,可是的、他该庆幸),然后是自己的名字(布雷夫、布雷夫,他听到记忆里千百万的高低男女声以各不相同的腔调旋律和感情叫着这个名字,叫着他),最后是一片黑色的沙滩,和黑暗的窃窃私语中流转着暗光的眼睛。
布雷夫便在这个命运中的早晨冲着高高的岩石跳了下去,他张开双臂、露出两条苍白的胳膊,像一只真正的海鸟一样骄傲的滑过周身的空气,深深地跌落进下方,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在上演人生最后一幕,用最后的机会证明自己品行和姓名的相符般决然地跳了下去。遥远的海的另一角,理查德才刚在格里德的面颊上交换完祝福的吻,保佑其前往世界上最小的天主教国土解救自己虔诚的基督教徒前夫的旅途充满一帆风顺与亵渎。
是时候了,早晚都会到!尽管他没来得及计数,但布雷夫知道是时候了——他迈开腿用力奔跑,左胸膛下的心脏像在回应般的砰砰直跳。再多朝军事法庭的方向联想一秒都会让他的灵魂和肉体一起粉碎化为灰烬,所以他宁愿不去想,只坚定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好:杀了他,杀了那双眼睛,最后一个会泄露那个人和自己的秘密的人。在抛弃道德后的原则上这成了布雷夫义不容辞的义务。理查德·加西亚那双在沙滩的黑夜里流着金光的眼睛也成了他自己死期的指向标,昔日甜美的旧情一转攻势。成了不被人察觉的克利达摩斯之剑。现在他所能提供的最温柔与人性的唯也是最锋利的杀人凶器,给对方送去最快和宁静的死亡而已——他的速度和呼吸那么快,以至于脸都涨红了。鲁莽和幼稚写了一脸,理所应当忽略了脚下被踩过的嫩草和小花。布雷夫不知道春天已经到了,他还在为夏末的死而恐慌、而不知道自己早已远远逃离出了天堂或地狱的界限。
威尔逊警长在打哈切,口腔里是牙膏跟空气中的花粉混合的味道,脑袋里是从昏睡到苏醒还不足二十分钟的一团乱麻,他知道春天来了吗?理查德·加西亚在把绿或黄的深色玻璃瓶摆在货架上,刘海跟身上的衬衫被汗水弄皱的样子刚刚干涸,他知道春天来了吗?名字很长的格里德在根据指南针和风向或左或右的摆弄船舵,还有四十七个小时她预定的航班就要起飞,她知道春天来了吗?被软禁关在梵蒂冈城内旅馆的基督教徒摩西在诵读圣经,窗户下赤脚奔跑的孩子们唱着天主教的颂歌嬉闹,他们知道春天来了吗?昆茨希望能在偌大的海岛上找到一个和自己分享对春天到来感到喜悦的心情的人,他祈祷能有这么一个人,接着弯下腰、掐断一朵白色的小花想别在布雷夫纯黑的鬓角上。而他不知道是就在自己指甲捏碎细嫩的绿色根茎的那个瞬间,他想的那个人正一把抽出毫无防备的警察好不容易收回、别到腰间的火枪,对着一双流淌着震惊、喜悦、恐惧、不解的绿眼睛摁下扳机。昆茨站在公路边的草坪上,看着包围在自己脚边五颜六色的花瓣。他不知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追逐的那份爱已经有了回应,他不知道春天已经到来了。
随后风吹了起来。
这么多年这么多世纪,在人类经历了这么多历史后依旧有人滔滔不绝的探讨着一个未知问题的答案——人死后究竟会去往何处?这是一个知晓后就没有办法诉说的问题,一个只会知道一次的答案。而现在福克斯就站在这个终点,手握仍活着的全人类翘首以待的桂冠坐在瓢泼的风暴中,看雨。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已经死了的他、神秘学家口中的幽灵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看雨,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或是心血来潮,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无处可去,而此刻被束缚命运的答案他在12岁时握着自己养母的手时就知道——他们在热闹的集市角落里坐到一个吉普赛女人的面前,福克斯什么都忘了但还能想起对方头上披着的那条橘跟深蓝编织的毛毯、四角拴有金绿色的穗子,活像异国风情的阿拉丁魔毯。吉普赛人和养母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他就低头看自己来回晃悠的腿解闷,最后在被擦的发亮发光的皮鞋被甩出去的那一瞬间,对方猛地站起身抓住他的手尖叫说:“你可千万别让自己杀了自己!”
他回想起几天零几个小时前自己站在和罪恶的火枪仅有一面玻璃之隔的窗前,试图在右手握拳打碎玻璃又打碎自己脑子的那零点几秒钟里寻找到一丝理性的回应或退却、可没有。他烙印在骨骼上的勇气在瞬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耀眼的光,淹没了吉普赛人的叫声与养母一年又一年的叮嘱,就像酒吧中饱受折磨、头顶摇晃出老高的泡沫的啤酒一般,起因源于无法控制的邪恶念头。于是注定成了悲剧,老板理查德不知道在死者身上发生过的悲惨往事及心路历程,他只是披着雨衣在白色的暴雨中走过,出于怜悯才将麦芽酒倒在福克斯仍未下葬的棺材上。在理查德作为‘仍活着的人’看不到的地方,幽灵能感觉到此刻有淡金色的液体正流淌在他无实体的背上。像一首温柔的叙事诗。
弗朗西会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不是一个悲剧性的、决定性的、戏剧性的陈述句,只是简简单单用十四个字拼出来的句子,阴影里埋葬着十四行诗中某一位的尸体。幽灵坐在棺材上想,假如(尽管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留在岛上的人是对方,她想必也会在得知自己源于异客他乡的死讯时说出‘福克斯会死,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这样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的位置都不会改变,只是主角和观众视角转了个个。他已经停止的心脏为联想一刻不停的开始虚无跳动,凝固的血液忍不住流淌起来,福克斯不知道该如何向其他千千万的人来解释,可这就是他和弗朗西的浪漫之道。
“我想从头开始叙述,可阐述就像一条衔尾蛇,死揪住我的头不放。我没法回头,看不到过去,盲目的黑暗中前进、还是我停滞不前了?没人知道这个答案。”福克斯呻吟一声,平躺在自己破旧得已经发了霉的棺材板上,他没为自己的死亡做任何准备。因为没有人会为死去做准备。人们只热爱浪漫,而浪漫不死,他继续自言自语的说:“这座岛上该有一所用来逃避社会的学校,送来永恒的春天,像海岛上的一座岛中岛,逃避的人总渴求更深处。欲望——这就是欲望,爱的欲望、恨的欲望,物质的、精神的,欲望。像这场大雨,明明已经实现了涨潮的大灾难可还没有停,那它还想要什么呢?!”
这么说着,幽灵无缘无故的生起气来,眉头皱出了丑陋的纹理,本该像宝石般漂亮的眼睛里也撒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若此刻是哪个盛夏午后或者深夜时分,怕是最英勇的战士路过也要被吓个魂飞魄散,但这场秋冬相逢时的暴雨偏要跟它这一个可怜的死人作对。福克斯目光所及之处全被白色的烟雾笼罩,如果他能感受到温度一定会被此时过分的寒冷弄得连打上好几个喷嚏,要是暴雪他还能勉强从中窥视到些柔软和泪花,但雨只让人觉得肮脏。福克斯垂头丧气的继续躺回自己的木板上,闭上眼试图做个干燥发烫、弗朗西得锤着他肩膀找饮水器在哪儿的梦。
他们原本想找一个泉眼,最后却遇见了一片海,弗朗西用身上所有的钱和一张渔网买下了他们现在住的那栋房子,直至今日、假如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随便是谁走上马路在一条道走到头就能看到被威廉斯晾晒在他家门口的悬崖上的那张闪闪发光的金色渔网,在蓝色的天空下飞舞、像无数翅尖燃烧着火焰的蝴蝶略过。那栋颇有80年代风格的白色小别墅伫立在沥青路的另一端,因为披了一身雪而沉默安静,他死时后院里的牵牛花还正兴高采烈地开着、明明只要再等等两个人就都能享受到新一年葵花籽的青涩甜味儿。可他们都很着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拼命追赶一样奋不顾身的冲向结局的那根终点线,一跃而起、向前扑伏,就算摔断了胳膊肘蹭破皮肤血流满地也在所不惜,没人懂他们为了什么。即便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可灵魂深入骨髓的震颤就这样驱使着两位或许互爱着的年轻人——难道弗朗西就不能不走吗,福克斯没了她就不能活下来吗?幽灵相信答案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可连锁反应的后果确实只有一种——弗朗西只要离开这儿,他就必死无疑,因为只要她离开了就永远不会回来,除非等到伦敦下起红雨那天。可他又活不了那么久。
威廉斯说他们太年轻了,爱的太含蓄和热烈、太奋不顾身。假若其中不管谁总之有那么个人没拼上命,故事也不会像高空坠落的玻璃花瓶那样下场凄惨。一方面,福克斯不相信弗朗西也如自己那般疯狂的在爱(他天生对感情极其自负的表达欲,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会有这般真挚真心),一方面他又渴望自己最不相信的也能成为最真实,让生活反驳、一拳将自己狠狠打翻在地,头晕目眩、鼻血狂流,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幽灵甘愿沦为幸福的受虐狂,如岛外千千万万的人群一样大脑浸泡在妄想中,死也想死在巴黎的午夜。
临近傍晚雨小了不少,但多少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幽灵突然感到一阵世界级庞大的挫败笼罩了他那颗僵硬不动的心,一时间他是那么的无力。以至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在派对狂欢结束后巨大的空虚正吞噬啃咬着他的心、以至于被狂喜冲刷过得脑袋里什么安抚性的话语都出现不来,留下的只有空白——能抹杀一切的洞咬断了他五分之三的灵魂,在幽灵的屁股的木板的破天鹅绒下。他那除了象征外以全无意义的肉体正以2英寸/年的速度缓慢下葬,需要40年才能触到死者的平均底端,那时伦敦大概会下起红雨,弗朗西大概会回到岛上,夜莺也大概会在美国广场上彻夜歌唱:“自杀大概会让你上不去天堂也下不去。”
所有人都知道威尔逊为海岛带来了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热兵器,接着为了防止日后这片宁静的土地变成意大利黑手党血拼的战场,威廉斯现在在入关审查的条例中特别提了一嘴禁止携带此类物品上岸。像劳伦斯划船到岸边时就因为浑身上下揣了四五个这样的坏家伙而被老渔夫用叉子指着罚站了半个多小时,虽然本人并不在意、相当配合的在乐呵中把那些玩意全丢到了海里就是了。然后话说回来,回到我们的主角、威尔逊的这把火枪上——它最初有配套的16颗子弹,打海鸟跟空气和擦着酒瓶飞过有七八枚,截止柯利福德偷走并把六个弹夹塞满时,他真正主人的床头柜口袋里还大约剩三或两颗。福克斯干脆利落的自杀用掉六分之一,收尸时斯伯林又把火枪给光明正大的顺走,在艾普利消失后第三天的黎明当着威廉斯的面又塞进去了三枚子弹,于是现在有两颗下落不明、两或三颗数量不清,真真正正能杀人的子弹数依旧是全世界数学家公认的3。
畅销书作者们喜欢质问读者‘上帝会骰骰子吗?’来制造悬念,迫使人们被吊起胃口接着向下读,可我只想澄清一点:上帝也许不是个赌鬼,但必然是位工程师,否则这个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就像诸位先生女士绅士小姐目光汇聚的此刻,他(耶稣)拿出一把钢尺、在‘她拿了一条坎瑞拉的领带,浅棕色、巧克力格,把自买来后男人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奢侈品系在自己的脖颈上,皮肤苍白的病态和滑腻布料在阴影里晕染出绝望/复仇的反差。她推门而出,脚下踩着带齿轮跟尾刺的靴子。没有带钥匙…’这行字下划了一道长线,用钢笔尖端切断六个点的生命线,要另一篇全新的故事从这儿开始。并且你会发现事实正是如此,我们要从这儿开始讲下去,亲爱的读者们。此时此刻、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所安排操控,你是否会感觉沮丧和愤怒?回答无论是有或无,作为笔者我都会中肯的评价:
“人之常情。”劳伦斯两颗蓝色的眼珠子像在环游世界的转着圈,从东到西、完成了一个轮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即便你现在冲到尤莱亚面前不止一枪的要了他命也不会奇怪。毕竟归根结底,她是你妹妹。”
“我正要去这么干呢,鲨鱼先生。”
“那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我跟你一起走一段路,毕竟这儿的岩石和陆地都崎岖骇人,一个人前进总会感觉孤独。”
“我从不孤独,你也是。我们都不是适合这种悲观浪漫词汇的人,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如果只是因为所有能流传千古的伟大故事全部该是痛苦磨人的悲剧的话,未免有些过于苛刻了——对于喜剧也是,你也是,我也是。不该这样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是在痛恨怜悯吗?如果是,我道歉,原谅我。我只是想搞清楚你为什么这样愤怒,因为从我的角度来看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在这座岛上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你可以去寻找下一个精神寄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只是不想浪费一颗子弹去堵住你的嘴,但如果你真的想做一名虚无主义者,那我很乐意停下脚步、浪费一点宝贵的时间见证你跳海自杀。只是威廉斯和威尔逊先生都不会高兴,因为你死的时候可能会破坏掉一片垂钓区。”
“但是你知道。”
“知道什么?”
“你知道!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所有来到这儿的人里第一个发现的不是吗?这座岛……或者说这个时空里,它混杂着所有时间线上的人。从17世纪到21世纪,这是完全不合常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站在这里就说明一切了!”
“18世纪。最远还要提早一百年呢。”
“你承认了事实确实如此就好……嘿、别走那么快,我亲爱的朋友。即便我戳破这份本质一切也不会改变不是吗,想要留下的灵魂永远眺望着潮汐涨落和海岸线上的月升日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妹妹她能离开只说明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属于这儿。”
“这不是谁能决定的,你我都是,只是这个故事必须继续下去。她不能以沉默结束你明白吗?并不是出于更高级的意志,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所以从一开始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阻拦,这也会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但也只是这样。你能做的、我能做的,只是这样。”
“当然咯。”
“……”
“……”
“…但你是否知道世界上最好的故事都被浪费在空虚的时光和水里?我们此时此刻演绎的故事决不被大众认可,因为我们只是在讲话,没有任何的剧情要素、跌宕起伏……你知道一个惹人喜欢的故事要么甜蜜可爱,要么就该大起大落、跌宕起伏。像暴风雨来临时的海面,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让人窒息,可我们没有那样的东西,我们有的只是自己的灵魂、和语言,那故事这个概念在这里就毫无意义了才对!所以原谅我吧莎乐美,宽恕我虚无的灵魂,因为我看不到任何人活着的迹象。”
“我宽恕你。”
“你有没有从来想过实际上这座岛和外面的社会一样,只是一个人人自我麻痹的泳池。我们在里面束手束脚的游泳,抱怨浑浊的水源和拥挤的人群,但没有到大海的勇气,因为对剧毒的章鱼、水母或是其他尖锐到令人痛苦的东西的恐惧远远超出了梦幻的期待,所以大部分人的便无疾而终的一辈子在游泳池里怨恨的死去。有时你只是抬头就能对上一双怨恨的眼睛,这就是当下这个世界的现状。”
“难道要像你一样永远不去恨,一直在爱可心空荡透风着爱吗?时代早就不如当初,我也不知道现代的人与人间流行什么,可我清楚一件事、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就是只要还有人在转动放映机、在用易燃物自杀,那就是永远有人在引火烧身,做十恶不赦的纵火犯。坎瑞拉或许说了很多,你以为自己知道了很多,但其实仍是一无所知——我们都太复杂了,从斯丽、到我、到坎瑞拉,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都保守着共同的秘密从未背叛过伦敦的大雾一分。”
“是的……但是…为了什么?”
“或许只因为我们都是大人,劳伦斯先生,你和你弟弟在这儿都活的时间太少,所以可以制造意外、让热心的冲动唤醒斯丽本身就注定要放飞的心,所以我并不意外、是的。我从没有过你想的那种愤怒和怨恨,我只是感到平静,和坎瑞拉一样。我们没有对生活麻木,像你们现代人那样容易绝望,我们只是漫步在浅水区、然后呼吸海风的气息——这就是我们活着的方式,你能理解吗?”
“或许可以,如果你能陪我到海里走一走。”
“之后吧,我现在还忙着去找威尔逊先生,把他的火枪还给他。”
“那我请求你,我敬爱的雅典娜或是其他的女神,陪我到海中走一走,就装成是摩西的高傲片刻吧。”
“如果你不是一个意大利人我就会吻你,但现在别再……夜晚的涨潮会吞没你。”
“那就来吧。”
“……”
“……”
“……”
她的手搭上他满是土腥味儿的指甲。
“我,我是说真的,”说这话时尤拉的眼睛在她的眼眶里快速转动,她的视线一会儿落在她摩擦着拇指和食指指甲的左手上,一会儿又落在附近桌子上没有处理完的稿件上,不一会儿又跟着天花板上四处乱飞的纸飞机来回乱飞,就好像她是个爬行动物在用她出色的动态视力追逐一只看不见的飞虫,“就是我有个朋友……”
“哦,你的朋友——”艾露·维克利蒙露出了然的笑容,这位预言家日报的专栏编辑别有用心地拉长句尾的音节。她才不信眼前这位同事有什么闲情雅致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拉着自己说什么“有个朋友”的事,往常这个时间尤拉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巴不得挂钟的指针一转到下班时间就从办公室里弹射出去,但是她隐约嗅到一些会让她感兴趣的事件的味道,反正她也并不忙,也就并不介意陪着尤拉消遣时间。
“说正经的呢!”面对艾露的奇怪语调,尤拉的声音猛地抬高,显然她对设定给自己的旁观者身份扮演的并不到位,
艾露只得摆摆手,“抱歉抱歉,你继续,你朋友怎么了?”
尤拉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睁大眼睛张嘴倒吸了口气,“哦!,我朋友,”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在很快她就重新找回状态再次投入她的旁观者身份, “咳,总之就是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一点小烦恼,在婚恋这方面。”
“婚恋?你不是……不好意思,你朋友不是有位出色的傲罗恋人并且和对方维持了七年以上的稳定恋人关系了吗,难道你朋友……”
“哎呀不是‘恋’那方面的问题!”
“那问题就是出在‘婚’上了呗。”
“这可是你说的哦。”
“好,我说的,我用我聪明绝顶的大脑猜出来的,所以你……你朋友终于要和对方修成正果了?”
“倒是有这么打算啦,”尤拉扯着衬衫下摆用指甲来回挤弄着可怜的布料,原本平整的布料的一角出现了几道褶皱,“但是不知道什么时机开口比较好嘛……”
“他就没说过什么吗?”
“没有啊!其实我也没想提来着,但是我妈最近催得紧,烦死我了。”
艾露耸了耸肩,“那就速战速决咯。看在同为预言家日报的同事的身份上我给你透露一个独家新闻,听完以后希望‘你的朋友’能抓紧时间。”
“什么新闻,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然怎么能说是独家新闻。”她推了推眼镜,倒映在她镜片上的尤拉的神情因为这未知的消息变得不安,即使她尚未开口。她的这位同事总是能在某些事情上保持着绝妙的预感,她相信这也是预言家日报录用她做记者的原因之一,至于其他原因嘛……
尽管骑着扫帚在天上感受速度与激情是尤拉最喜欢的项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也对在陆地上凭着双腿狂奔这件事甘之如饴。这会儿她的腿已经跑得几乎迈不动步子,只能凭着肌肉记忆和惯性让肌腱带动关节维持奔跑。该死的保密条例!要不是怕被麻瓜发现她早就骑着扫帚“唰”地在格林餐厅来个天神降临然后让布雷恩惊掉下巴,叫他以后再说什么‘趁早回霍格沃茨重读’之类的屁话,就该让他对她放尊重点少再来揶揄她的迟到和狼狈登场。
不过目前来说这个目标应该是很难达成了,她在格林餐厅的门口前逐渐放缓脚步,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从肺里快速排出的空气划过发痛的喉咙让她想要干呕。她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喘气,快速流动的空气带走她口腔表面的水分,她尽力将上下齿咬合才没有让无暇管理的唾液溢出嘴唇难堪地滴落下来。当她直起腰抹把脖子上的汗,才终于同那双注视她已久的黑色眼眸对视,等候已久的布雷恩·莫顿一如既往地为她的莽撞行为满脸无奈,然后歪歪头示意她快点过去。拿着大肚子透明玻璃水瓶的餐厅服务员在他身旁停下,随着瓶子倾斜水面上的柠檬片来回晃动撞在瓶子内壁上。桌上的一只玻璃杯被斟满。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时这只杯子被递了过来,这也都算是他们见面前的标准流程了,但仍旧出现了一些不同,比如——这个坐在她对面正在把叉子上的大块牛肉塞进嘴里的女人是谁?
珀加萨·海利伊特斯永远都不会忘记从傲罗办公室主任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的钥匙的那一瞬间,代表傲罗身份的小隔间向她敞开,主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欢迎你,海利伊特斯,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正式的傲罗了。”
正式的!傲罗!她的梦想终于在那天迈出了切实的一步!不管是曾经在霍格沃茨每天骚扰利特尔伍德教授的日子,配置出的每一份成色不太对劲的魔药,还是过去三年差点儿挂科的跟踪训练,总而言之,这些努力在这一天都有了成果,告诉她不是在白费力气!
而且她刚上任不久便收到了来自同事的搭档邀请,这是一件要远行罗马尼亚的黑魔法调查案件,还有什么比刚上任不久就能出国进行国际案件调查更令人兴奋的吗?
“因为现在只有你这个新人还没有活,别人都忙得很。”一堆资料被放在独属于她的小隔间的桌子上,桌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甚至看到茶杯里的茶水左摇右晃起来。外面的傲罗们见怪不怪,只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他们一闪而过的视线里她隐约看到些许怜悯。如果这不是她的错觉那或许就和邀请她的这位同事有关。
刚刚把这堆资料搬进她的办公室里的男人有着一头黑色的略微卷曲的中短发,他把它们在他的脑后扎成一束,黑色的双眸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两颗痣并列点在他的左眼下。布雷恩·莫顿,她知道他。在若干年前的学生时代她就记得他是格兰芬多的级长——优秀学生的证明之一。除此之外他使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大概还有他的坏脾气与那刻薄的性格,虽然珀加萨听说的这些评价真假参半,但至少她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位莫顿先生的脾气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糟糕。
“不过这也并不算强人所难,需要用来糊弄麻瓜海关的护照已经准备好了,它应该在……”他看了眼这堆在桌子上几乎同他胸口一边高的资料,马上便放弃了回想它的具体位置,“反正等会儿你看的时候就能找到了,除此之外你需要做的只有我们出发前看完这些东西然后告诉我你的结论。回家之后准备好你的行李,这次出差时间比较长,我想大概约要三个月左右。罗马尼亚那边的效率低的令人发指,而且有很多东西都需要现场进行调查。两天后出发。很简单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资料,了解案子,然后推理,这难不倒她,虽然她更期待一场同黑巫师之间惊心动魄的大战,但黑巫师也不是随时都会冒出来的,她有每天都需要处理些文书工作的心理准备,“好的!好的!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这堆纸张看起来很多但有很多都是现场的照片或是采样报告,粗略地写着有或没有黑魔法的痕迹,而且珀加萨相信这堆纸在被送进办公室之前一定每一张都经过布雷恩的审阅,其中不少甚至被布雷恩标记上了诸如“用不上”、“废纸”之类的字样,这会儿她忽然明白了布雷恩所说的“罗马尼亚那边效率低的令人发指”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即便如此,当下班的钟声响起来时这堆纸也只消失了三分之一,哦,她也还没找到她伪造的麻瓜护照。
她几乎把吃饭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直到下班的布雷恩路过她的小隔间敲响她的门时才想起来。
“那要一起去吗?正好可以再讨论讨论这次的案子。”
“可以吗?不会打扰你吗?”
“虽然有人约我一起,不过这次的任务我们走得比较匆忙,出发前有什么问题趁早解决比较好。”
“那当然可以——”
“上面见。”说完他一抖魔杖,身形嗖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雷恩的这个幻影移形用得她猝不及防,“等等?!”珀加萨匆忙地把看完的资料丢到一边从桌子的角落里找到她的魔杖,椅子被她挂在上面的袍子带着转动起来,直到珀加萨幻影移形离开这里也没有停下。
她确实知道作为市中心这附近有不少看上去十分不错的麻瓜餐厅,但珀加萨很少有机会来到这里用餐,更想不到两个纯血巫师会把这里选做固定的约会地点。现在她和布雷恩正坐在这家名为格林餐厅的露天就餐区一边享用晚餐一边等待他的恋人的到来。
这位刚刚赶到的紫色短发的女士在布雷恩的旁边落座,她看起来像是跑过来的,直到她坐下她也在大口喘气。她当然也知道她,尤拉,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活跃队员,她也听说过些许他们两人之间的传闻,现在看来那些传闻很难不说是真的。尤拉刚坐下不久布雷恩提前点好的餐食便送了上来端到她的面前。
“嘿,你好。”尤拉对她眨了眨眼睛,她拿过餐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
“你好!你好!我是刚刚入职傲罗办公室不久的珀加萨·海利伊特斯!”
“哦,你好,海利伊特斯。你们之前在聊工作吗?你这次要和布雷恩一起去罗马尼亚?”
“……毕业四年你从来没觉醒过的占卜天赋突然爆发了?”这时布雷恩插入的话使得尤拉的视线马上低垂下去,好像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嘛……”餐盘上炸鱼酥脆的外壳被刀子压断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被拖动的餐刀下细嫩的鱼肉被分出一口,叉子叉起这块鱼肉在酱料里浸泡过后送进了口腔,尤拉闭上嘴蠕动着嘴唇不再说话了。
“看到了吗,海利伊特斯,预言家日报总是能获取一些独家机密是有原因的,”布雷恩的嘲笑声中尤拉低着头把下一口鱼肉也送进嘴里,但他似乎也不打算再继续为难可怜的恋人了,“不过我也确实要和你说这件事来着,没想到你倒是先约了我。”
“今天吗?”尤拉问。
“毕竟我们两天后就出发了,难道要等我到罗马尼亚再打发个猫头鹰给你寄信?”
“那倒是……嗯?那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因为我被该死的资料埋了,根本抽不出时间,”珀加萨唐突地想起写在纸张上的那句废纸,“所以你约我出来总不可能是验收你的‘占卜成果’的吧,有什么事?”
不知为何尤拉的视线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珀加萨歪歪脑袋,像一只懵懂的幼鸟,但她仍然张开嘴吃下餐盘里最后一块牛肉。而尤拉收回视线之后又去对付她的盘子里剩下的那块炸鱼,一句话都没说。
“好吧,要是你不说的话就等到以后再说,用猫头鹰或者等我回来,我会等的。”布雷恩从他的上衣内兜里拿出皮夹,里面装着麻瓜的钞票。
就在他招手要唤来服务生时尤拉急忙叫住他,“等等!我不能等那么久!”
“那就说?”
尤拉放下刀叉,扯扯自己灰色套装上的褶皱,正正领结,双手放在桌子上抬起头直视着布雷恩,正色道:“可以和我结婚吗?”
珀加萨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到了求婚现场。
“那就结呗,明天记得来魔法部。”他抬起手,“服务生,结账!”
珀加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敢相信这场求婚结束得竟然如此神速。
一切就像英国人该吃炸鱼薯条一样理所当然,虽然珀加萨在回家后仍在回想这场聊天一样的求婚,但她记得自己在离开前祝贺了正在吃薯条的尤拉,恋爱的人就该在一起结婚,这是当然的了!她把要去罗马尼亚穿的衣服塞进箱子。
打开手机再看了一眼,下午四点五十五分。
约好的会议时间是四点,永仓小雏在异国他乡这栋陌生的商用办公楼下,站了已经快一个小时。
也不能说意料之外。
老板、投资商,他们总要「忙」些的,迟到一会无可厚非。只要最后合同签好,把那一档没准能让她小红一把的节目做了,怎样都行。
人贵自知,来讨东西,态度总得好。
永仓小雏打开粉饼盒,对着镜子笑笑。挺好,妆倒是没怎么脱,但以防万一,还是按一下粉——
“小雏小姐!”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气垫软扑在脸上带了两下就回了盒子里。永仓赶紧收好东西,往来人跟前小跑几步,露出一个带歉意的笑容。
“辛苦了部长~真不好意思麻烦你独自跑一趟……”
“一个人去两个人去不都是跑一趟嘛,小雏小姐是女孩子,这会还穿着高跟鞋呢。”
“……哎呀,那我不是只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体贴了?还好这次是和你一起来的。”
永仓稍偏了偏脑袋,脸颊微红像是真的很高兴。
虽然实话是——她不想用不熟练的英语和只学了你好再见的中文,去找那栋楼里的前台小姐说话罢了,怪麻烦的。
眼前的男人就这么得意起来,推辞着“哪里的话”,嘴角却已经忍不住往上扬了。
简单易懂的家伙。
所以,会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啊?
永仓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给了一个这样的眼神,等他开口,而他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哎呀,是了,会议的事情,他们说得明天了。”
“……啊……”
啧。
“唉,那我们不是白等了……”
浪费我香水和美瞳。
“好吧,那只好明天再来啦~”
我现在只想回酒店,拜托今天千万别找我吃饭。
“是啊也只能明天了……对了小雏小姐。”
——啊!
“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不要什么就来什么是吧?真服了……
但这家伙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上司,这次能拿到项目,也是悄悄托了他的关系。
虽然这男人明摆着是想借出差的名头躲着他老婆,伺机对自己做些什么,要是真的来这么一出,总也不能直接甩脸……
只有在回酒店之前灌倒他了。
“怎么了呀,部长要请我吃饭?”
永仓小雏对他眨眨眼。
“这块地方我来过几次,刚好知道好吃的店。小雏小姐没兴趣?”
“当然不会!我还是第一次来中国呢,这可是部长要请我吃饭~部长挑饭店的品味一向好的。”
“那还用说——”
……
于是两小时后,七点。
永仓把伸向自己腰际的手默不作声地挪开,凑过去耳语一句,就扔垃圾似的把男人扔进出租车里。
“好好休息哦部长~”
“……”
看着车辆一路远去,永仓终于泄了口气。
“搞定……什么狗屁东西,美瞳都滑片了。”
她随便凑近了一家店的玻璃橱窗,对着自己的倒影取下了美瞳,才注意到里边展示着一件华丽的婚纱。
……嘶。
说起来和有妇之夫走太近可能还是不太好,万一真的惹出问题就麻烦了。
等这个项目结束,再考虑下拉开距离好了。
永仓这么想着,揉揉酸涩的眼睛,离开了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