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light
Chapter0·Moonless Night
——崇高的理想不拘泥于实现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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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利恩的夜晚没有月亮。
继永恒的阴天之后,黑日莅临帷落塔,为黯淡的白日增添神秘辉光。
但恩典并未照耀幽夜,是以科利恩的夜晚将继续于无尽黑暗中浮沉。
好在,唯有植物与人类才会比任何生灵都更渴望光明。一为生理,一为心灵。
而海伦娜·凯勒二者皆非。
凛冽的寒风在贝伦海姆的山谷间呼啸,森林的怒吼如不绝的浪涛,向四面八方奔流。
巨大的银狼乘风疾奔,将一排排森林甩在身后,熟悉的山头已在脚下,它躯干后缩,后腿骤然发力,猛力一蹬弹射而出!巨狼脱离地表高高跃起,飞掠树冠,如一道闪电紧贴树梢划过森林上空。
尖细的枝叶重重擦过银狼厚重而浓密的毛皮,而这微不足道的反击犹如儿童嬉闹,未能在狼皮表面留下半分痕迹。枯朽的叶片簌簌落下,在激荡的气流中无声碎灭。
海伦娜·凯勒下落,瞄准那棵曾被雷电亲吻的焦黑云杉,用力蹬地再度起跳。风声掠过双耳,沉重而矫健的身躯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急速降落,踏碎满地落叶,惊起未梦的鸟雀。
与之相伴的,还有维亚·炽徳铎的怒吼。
“——海伦娜!!你差点儿踩到我的兔子!!”
银灰色巨狼双耳微转,头颅朝声源方向偏转,碧绿色的眼瞳瞄了瞄女性狼人捞在手里的兔子,语气没有丝毫诚意:“啊哦~抱歉抱歉,兔子太小只了,我没看见。”
身材高挑的褐发女人“呸”了一声,转而打量起风尘仆仆的友人。
“你怎么又裸奔回来了?”维亚·炽徳铎嘲笑道,“真狼狈,银火和匕首呢?不会丢了吧。”
“又”是什么意思,裸奔怎么了。海伦娜·凯勒不以为然,朝维亚·炽徳铎吐出毫无道德的口水:“当然是老地方,舌头底下。”巨狼说着,抬起猩红的舌头,露出其下湿润的银辉与皮革刀鞘——神奇的是,它含着这些东西说话竟十分流畅,“更何况,狼裸奔有什么错,狼就是该裸奔。狼是自由的!”
“自由!”维亚·炽徳铎脚掌使劲一踏,轻盈流畅地一个后空翻,避开对方毫无道德的口水袭击,深以为然地拍手,一块儿起哄,“你说的没错!等狼人统一世界,就要颁布不准穿衣服的法令!”
“没错!没错!让寒风来得更猛烈些吧!”没衣服可穿的蓬松巨狼高歌应和,在无光的夜晚发出阵阵狼嚎。
焦黑的云杉是友谊的见证,两只狼人聚首于这可贵友情的标志下,此起彼伏地嚎了两声,拍拍尾巴离开森林。
夜晚是属于狼人的时间。
昏黄的灯光点亮聚落中的公共设施,遥遥望去,仿佛一团又一团分散的萤火。
维亚·炽徳铎提着死兔子,在逐渐稀疏的森林边缘晃悠:“恭喜你执行任务回来,待会儿去酒馆喝一杯?”
硕大的狼脑袋连连点头:“不错,我先回家换个衣服,酒馆见!”说完,巨狼甩尾,瞬时狂风扑面,狼遁入风中,一溜烟蹿个没影。
酒馆的招牌上画着粗犷的啤酒图案,门上没安铃铛,几乎每位狼人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敏听觉,能穿越低昂的喧嚣之声,分辨出门前脚步的轻响。
维亚·炽徳铎与海伦娜·凯勒一前一后走进酒馆,麦酒、红酒与蘑菇酒的香气混杂着暖风扑面吹来,令狼心旷神怡。
酒馆之中,大小不一的木桌分散排开,几盏油灯稀稀落落地亮着,昏黄的灯光将空气熏染得温暖而祥和,三三两两的狼人们聚在一块儿谈笑,时不时发出快活的哄笑声。
唯独有一处十分安静。
灯光如荧,笼住吧台的一角,映出“裂齿”斯库尔高大的阴影。
“是老大。”“老大耶。”
海伦娜与维亚小声交头接耳:“老大今天也来喝酒?”
“巧诶,也许是他忽然想喝一杯?”
狼人的絮语飘入斯库尔的耳中,这位年轻的猎手会议议长回过头来,遥遥向两位同胞微笑点头致意。
两狼上前打过招呼后,溜到圆桌边,将一方宁静还与独酌的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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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库尔总是独来独往,温和沉静。
更难得的是,十分礼貌。
譬如说,整个族群里日常有可能使用“女士”或“小姐”称呼女性狼人的不超五个,而斯库尔是其中之一。
同样的,刚回狼群时,他的言行举止常流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优雅气质。具体来讲,可归纳为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且吃饭会姿势标准地使用刀叉,而不像有些狼人,嫌麻烦就变个狼头生吞猛咽,大嚼特嚼,把骨头咬得嘎嘣嘎嘣响。
“这是个谜团。”斯库尔刚加入猎手议会那年,海伦娜·凯勒曾和维亚·炽徳铎小声推测道,“长期生活在血族教育环境下的狼人,才会像他一样。”
“那太可怜了。”维亚·炽徳铎顺着她的话脑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卑劣的血族总是将狼人视为奴仆!”
……
身世成谜的斯库尔从未谈及自己的过去,但对狼群而言,比起不可追溯的过往,更重要的是忠诚与现在。
狼人天然地信任彼此,就犹如信任自己。每位同胞都是彼此的手足,是灵智的延伸,是意志的延续。
凭借着出色的能力,斯库尔很快崭露头角,赢得了族群的信赖。
每一位曾与斯库尔并肩作战过的狼人,都将把他的勇猛与英武铭刻于心。
海伦娜·凯勒与维亚·炽徳铎也不例外。
“黑日的恩典降临帕维纳,老大要亲自出马了。”海伦娜·凯勒端起不断冒泡的啤酒,深深嗅了一下,略带苦涩的麦芽香充盈着鼻端,勾起一抹回忆,令狼不禁感慨,“上次和老大一起出战还是上次。”
维亚·炽徳铎翻了个白眼,不耐评价:“废话。”
—————————
起初,那是海伦娜、维亚以及另外两只狼人的任务。
北风吹拂,阴云密布,遮天蔽日。珀希尔帝国与猩红之弦交界不远的森林中,一辆装扮豪贵的马车缓缓行驶过平坦蜿蜒的道路,踏过凋零的草木,朝帝国首都阿玟纳进发,十位被坚执锐、全副武装的骑士护卫左右。
马车内乘坐着海伦娜等狼本次的任务目标——一名曾虐杀狼人的人类贵族,威廉·道格拉斯。巧合的是,不单獠牙党将其高悬于处决名单之上,吸血鬼也愿以一个承诺为交换,置其于死地。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买卖,猎手议会很快派出四位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帝国境内设下埋伏,劫杀威廉·道格拉斯。
即使颇具远见的亚莱克修斯特许勇火教团肃清帝国内部的坏疽,腐朽的帝国一时间仍积重难返,不少旧贵族仍视权力和享乐为生活之第一要义,与信仰光明的勇火教团政见不合。
所以这位心中有鬼的老派贵族不信奉勇火教团,从未向教团捐款,亦不曾求得勇火教团的庇佑。
他将为此付出深重的代价,并永远丧失为之悔恨的可能。
“砰砰砰砰——!”
首先是燃烧瓶,它们犹如陨星,拖曳着人类肉眼难以识别的残影,接连不断迅猛撞击地面,连绵的脆响遽然爆发,璀璨的火光迸射四溅。
狼人过分清晰的视野中,敌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分毫毕现,每一瓶炼金药剂的落点都毫无谬误,精准地投射于马蹄之前。
凡是动物,总是敬畏火焰。火光与爆炸声已足令马匹恐慌,而紧随其后的滚滚黑烟更如同凶兽之口,将队伍淹没。
“狼人!”“是狼人!”
“保护大人!准备迎击!”
嘈杂的人声中,惊慌的马匹踏出错杂的节拍,嘶嘶马鸣增添混乱的喃语。而阴影的披拂之下,蓄势待发的狼人已亮出獠牙。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狼人自埋伏的灌木丛内一跃而出,手持利刃,杀入烟雾。与高度依赖双眼的人类不同,即便在浓烟之中,狼人也依旧可依靠敏锐的听觉判断敌人的方位。
马蹄声自右前方响起,海伦娜·凯勒眉心一拧,单手反握刀柄,身体下沉,屈起膝盖,脚掌用力蹬地,腿部力量猛然爆发,犹如一支利箭离弦射出!一道银光闪过,折射出来自千里冰河的寒光,如掣疾电刺开浓烟,瞄准脆弱的关节,干脆利落斩断马腿!
血红的嘶鸣划破长空,纯白的骏马失去平衡,轰然倒下。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维亚·炽徳铎已捕捉到这一丝转瞬即逝的绝妙时机,她腾空跃起,双手握匕交叉,拨开烟雾,快速坠地的同时向下凶狠刺击!锋锐的匕首势不可挡地破开落地骑士铠甲与头盔的交界之处,以雷火之势洞穿了人类脆弱的脖颈!
血光四射,维亚·炽徳铎身手敏捷地向后空翻一跃,旋身避开血液的冲击。
海伦娜·凯勒拔足奔向另一个目标,二者身影交错,擦肩而过的短短一息间抬掌相击。
团结与协调是狼人与生俱来的语言。
狼人们收割战场的速度飞快,普通人类在狼群面前犹如纸片般柔弱,不到一会儿工夫,那位身披古典长袍的贵族老爷便已葬身血泊之中,终结了自己罪恶滔天的一生。
任务的完成堪称圆满,意外出现在一周后的清晨。
吸血鬼暗中背弃承诺,这一举动被视为对獠牙党的轻蔑与挑衅,议会下达了诛杀对方的任务,指派斯库尔、海伦娜·凯勒、维亚·炽徳铎及其他几只狼人前往。
本次的行动目标是猩红之弦的一位男爵及他的夫人。据情报资料记载,男爵转化近200年,实力相对较强,夫人则稍弱。
猎手们经过一番缜密的商讨,采用了斯库尔提出的策略。他是一位天生的领导者,见识广博,智慧卓绝,言行间自然流露出令狼信服的魅力,虽是初次合作,大家也都愿听从他的指挥。
得益于斯库尔高明的决策与巧妙的部署,狼群依据地势之利设下埋伏,包围毁约的无耻之徒,分割战场,发动袭击。
群狼长啸,斯库尔冷色的眼瞳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寒光,他微勾唇角,左脸之上狰狞的疤痕便仿佛也在笑,但那湛然双目之中却无丝毫笑意,唯存冷冽杀机。
“是时候为你们的愚昧与卑劣付出代价了。”斯库尔神色淡然如是说道。
白衣棕发的男爵指尖血色凝结,化作一柄两侧刻凿血槽的长剑,他的眉梢高高翘起,笑中盈满病态的狂热:“我瞧瞧,小狗崽也想对主人亮出獠牙。不知道狼人的血液是否会比人类更加炽热?”
斯库尔冷哼一声,双足站定浑身肌肉绷紧,蓦然弓腰,挥镰弯奔冲锋迎上!“铛——”弯曲的镰刃稳稳架住挥斩的剑锋,兵戈交击,迸射火花。男爵浮现微笑,血红的长剑倏然融化,化作细流,分成数道笔直的箭矢,越过镰锋,朝斯库尔正面直直射来!
斯库尔表情未动、浑然不惧,他似是早有预料,瞬时足尖偏转,扭身一旋,撤力回收,单手牢牢握住锁链的末尾,抛出一镰!薄利的圆刃携锁链急急射出,裹挟烈风怒涛之势,回旋割下!
自第六恩典后,科利恩再无银月。但当斯库尔挥动镰锁,冷酷的光辉自利刃边缘流闪,划破长夜,刹那间便如贝伦海姆的冻月再来,凛冬忽至。
附着魔法的血流坚硬无比,唯有延展变化之时方显破绽。一弯冷月在主人极其刁钻的驭使技巧下,势如破竹割断箭束,缠向男爵手中剩下半截剑锋!
男爵反应亦快,只见他单手一攥,利剑瞬时溶为一团液态的血球,巧妙地钻出镰锁的包围圈,鼓胀跳动。落空的锁链游行半空,灵巧抽离,犹如银蛇归洞,弹回主人手中。斯库尔凝望血泡,眉间一凛,俄然屏息凝神,快速踏前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血泡绽破,遽然四裂,分离成无数细小的水滴,凝滞半空,急剧坠落如暴雨骤降!斯库尔魁梧的身躯却无比敏捷,他遒劲的肌肉猝然绷紧,坚若岩石,腰腹及大腿猛然发力,闪电般再度踏前!他急速滑步,同时单手持镰,于毫秒之间连斩三镰!
那三镰一刀更快过一刀,雪亮的刀刃划过流利的弧线,将富有侵蚀性的血滴逐一斩落,而呼吸之间,斯库尔已毫发无伤地滑出血雨范围并完美绕后。他脚下一蹬,顺势拔地而起,正手紧握短柄,屈膝挥镰攻向男爵。男爵轻嗤一声,撤后半步回身闪避,急忙抬手,令雨滴剥离地表再度浮悬。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无限延长,血族的破绽在狼人眼中无限放大,暴露无遗。斯库尔的身形比风更轻盈,比雷电更迅疾,他眼眸微敛,旋转手腕,磅礴的力量蓦然爆发,如火山吐炎、狂风彪雪,摧枯拉朽撕裂空气,割向血族的咽喉!
不可一世的头颅高高飞起,蓄势待发的群狼纷纷起跳,向无头的躯干扑击。斯库尔纵跃而起,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秘银铸造的镰锁,对准下落的头颅,投去千钧一击。镰刃刺破表皮穿透颅骨直达大脑,狠狠搅动,给予了对方致命一击。
一旁对抗男爵夫人的战场也即将收尾。
曾是男爵夫人的怪物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纷乱繁复的血色丝线在空中划过无数条残酷的轨迹,狂风骤雨般追击着矫健灵活的女性狼人。
海伦娜·凯勒与维亚·炽徳铎在其中跳跃躲闪,遥遥交换了一个眼色。
“嘿!看这里,你这个【——】!”海伦娜·凯勒笑容飞扬地肆意辱骂着,踏在另一位巨狼的背上,纵身一跃,海伦娜·凯勒如愿以偿吸引了妖鬼的视线,错杂的轨迹盘绕飞冲而来,她跃至最高点,调动所有的肌肉在半空偏转,并握紧匕首,用力向妖鬼的头顶投去!
海伦娜·凯勒急速坠落,穿过令人眼花缭乱的混乱弧线。银色的匕首破开包围,一往无前急射而去,如冰河奔流,势不可挡!
妖鬼拍动蝠翼,急忙遮拦!
与此同时,维亚·炽徳铎露出张扬的狂笑,她漂亮的瞳仁陡然紧缩,双足微顿弓腰发力,迅疾无声又风驰电掣地贴近妖鬼的背后,竖起匕首,对准心脏,星流霆击迅捷一刺!
皎洁的刀身映照出狼人熠熠生辉的凶厉眼眸,寒芒闪过,灿如流星,在这短暂的须臾之间,狼人的匕首如臂指使,以雷霆万钧之势洞破妖鬼的皮肤,刺穿罪恶的心脏。
刺耳的哀嚎响彻原野,弱点被痛击的妖鬼轰然倒下。
以敌人的陨落做结,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平息。
……
海伦娜·凯勒收拢思绪,自回忆抽离,手指拂过长发,继续道:“每个恩典都拥有改变世界的威能。第七恩典降临,除了我们之外,吸血鬼与人类必定也要参与争夺。”
维亚·炽徳铎敲击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声:“不知道他们会派哪位大人物?勇火教团的话想必是那位神秘的审判长?阴影王庭……该不会是影督军吧。”她犹疑说道,轻拍手臂,抚平一胳膊鸡皮疙瘩。
自以索默血战以来,影督军迭戈·菲德尔的威名与恶名流传世间,传唱不休。传闻以索默血战之中,其所经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即便是骁勇善战的狼人,如若得见此景,也必会自灵魂深处产生颤栗。
无穷的杀戮铸就了无匹的利刃。纯粹的暴力催生了极致的恐惧,迭戈·菲德尔如弥天阴云,始终笼罩于人类心头。
“‘他屠戮血肉,他役使阴影,他传播恐惧。鸦群是他的令使,啄食无辜的血肉。’”海伦娜·凯勒倒吸一口冷气,缓缓说道,“不单是人类,他的残酷甚至令部分吸血鬼都感到畏惧。他的名字早已成为恐惧的符号,不少吸血鬼亦避免对他直呼其名。”
“死墓军则称颂他‘死亡如影随形,不朽听从号令,时光静止不前。’啧,那些刻薄的吸血鬼唱起赞歌来倒是比谁都好听。”
海伦娜·凯勒端起酒杯,咕嘟咕嘟了半杯,长舒口气,接着道:“不过与绝大多数吸血鬼不同的是,影督军似乎更热衷于残酷的厮杀,而非使用绝伦的魔法。他常用的武器似乎是一把斧头。”
那是一把好用的斧头。这柄利斧通体漆黑,刃上遍生锯齿,犹如巨兽獠牙,斧头表面刻凿着金色暗槽,每当渴饮鲜血,便会被染作无比美丽的猩红。漫长的岁月夺不走它的锋利,无数葬身其下的亡灵反为其平添了深重的凶煞之气。
迭戈·菲德尔随心所欲地驾驭这柄利器。以索默之战中,全副武装的人类军队源源不断地朝他用来,而那用钢铁铸造、凝聚了当世人类最高技艺的盔甲,在血斧之下,却酥脆得仿佛婴儿的骨头,不堪一击。
浓稠得化不开的鲜血凝结在迭戈·菲德尔的披风之上,遍染深红。铁锈的味道与惶恐的尖叫一并波荡四散,迭戈·菲德尔俊美的面庞之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他眼角微微上挑,瞳孔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辉,脚下微顿,重心下沉,单手把持斧柄,另一手轻轻抵住,将斧头横于身侧,继而着力一蹬!
浓黑的恐怖飞入人类的军队之中,迭戈·菲德尔高大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每一击都激昂狂放,雄浑厚重,好似劈山断海,就连大地也不禁为之撼动。沉重的斧头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飞翔又下落,轻而易举地砸扁刚硬的铠甲,震断人类的胸骨与脊梁,击碎他们的骄傲与胆魄。
尖锐的斧锋划过流畅的圆弧,所经之处,血流如注。
“铛铛铛铛——”
一连串剧烈的震荡波自战斗中心扩散,死神的镰刀近在咫尺无情挥下,士兵的勇气随抛飞的头颅奔逃。
迭戈·菲德尔沐浴鲜血,屠人无数,高踏尸山,震慑万军。
……
“——总而言之,影督军的狂傲与危险人尽皆知。”海伦娜·凯勒又抿了一大口,刚好将啤酒喝个见底,“不过勇火教团审判长,丹·迪德里克,也不可小觑——老板,给我再来一杯!”
丹·迪德里克是慕苏瓦人,常年戴着几乎能遮盖全脸的面具。在慕苏瓦文化中,以真容示人代表着信任与尊敬。或许极少的人类曾幸运地得以窥见其真容,但狼人自然是被排除在外,难以掌控相关情报。
“他是一个强大的誓缚者。”海伦娜·凯勒接过下一杯啤酒,双臂支于桌面,十指交叉,托住下巴颏,绘声绘色地模仿道。
“传说他的火焰是阳炎的精魄,不死鸟的育所。‘炽烈的灵魂成就无上辉光,照临万物,仿佛太阳从地面燃起。’他的追随者们始终坚信,在丹的带领下,奋勇的火焰将唤回黎明,白日重现,不死之鸟的焰火定当湮灭告死之军,光明的洪流终涤荡万恶,为人类开辟通往新纪元的坦途。”海伦娜·凯勒摊手,“宗教的说辞总是比较玄乎。”
事实上,很少有狼人见识过丹·迪德里克的火焰魔法。这不仅与狼人的谨慎有着分不开关系,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丹·迪德里克的强大。
丹·迪德里克的敌人从未活着逃离。
『FLAMME』
冗长的咒语被压缩为短促有力的音节,从男人口中滑出。
不灭的火光自丹的掌心腾飞,拍打双翼,拖曳着明亮的长尾,穿破重重黑暗,射向罪孽的化身,不朽的血族。
吸血鬼凝望着那小小的一团,不禁嗤笑,但魔法光焰本身足以对血族造成沉痛打击,故而他也并未心怀轻视。吸血鬼踏着翩然似华尔兹的舞步,从容优雅快速后退。
“愚蠢。”丹·迪德里克低声冷笑。以貌取物之徒和以貌取人之辈一样,通常死的都很快。
就在他话音将落未落的瞬息间,紧缩到极致的焰火兀地加速,勃然爆发!汹涌的焰光熊熊燃起,璀璨炽烈的火光中心伸出数道炎龙,飞速错杂交织,化作巨大的不死鸟,展翼高飞直贯天穹,降下猛烈的火雨。
千阳齐射,流金铄石,不息的阳炎如洪波怒号,向四面八方急剧奔流,顷刻间将敌人尽数吞没。
天地一时耀如白昼,无尽的光辉在世间流转,灼灭黑暗的族裔,撼人心魄的伟力长久地烙印于人们眼中,恰如其追随者所言——仿佛太阳从地面燃起。
阳光浩荡,白日复临。
……
“虽说狼人对魔法具有一定抗性,但毕竟不是免疫。”海伦娜·凯勒谨慎地评价,“说实话,我更希望人类和吸血鬼狗咬狗。哦,不对,狗可比他们可爱多了。”
“嗯哼。”维亚·炽徳铎发出赞同的轻哼,她豪爽地扬起脑袋,干完一杯啤酒,开口道,“不过,悬挂黑日的帕维纳不是被吸血鬼占领了吗?我记得现在的统治者是吸血鬼公爵,希望不要被他抢先一步。”
“‘血色序幕’。”海伦娜·凯勒咋舌,“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曾经远远瞥过一眼。他那身厚厚的皮草远看像蓬松的长脚年糕兔一样可爱,但正如其他吸血鬼一般,那萦绕四周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十分冰冷。”
“吸血鬼就是吸血鬼。猩红歌剧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相较凶名在外的影督军迭戈·菲德尔而言,“血色序幕”D·R·门罗实在是亲切、优雅与温柔并存——倘使人们能自我催眠,视“猩红歌剧”的牺牲品而不见的话。
事实上,许多人也是这样做的。
门罗的治下辉煌而繁荣,文学、音乐、歌舞、戏剧在丰沃的土壤中空前发展,长势蓬勃。无可选择的羔羊自打出生落地,便要踏上修习艺术的道途,争相表现,以博得大公的垂青。
对此,门罗并未下达严苛的政令,一切都是凡人自愿自求自得。
优渥的待遇是高明的饵线,狡猾的支配者格外善于掌控。
除此之外,作为统领猩红之弦长达数世纪之久的血族大公,D·R·门罗的强大毋庸置疑。
血魔法的运用之于门罗,犹如呼吸之于人类,自然简单,浑然天成。他的手上经常覆盖着一层看似轻薄的血液手套,那正是复合血魔法炼化血液的产物。流动的鲜血具备一定自主性,变幻自由,攻防兼备,远超同族二流血魔法百倍。
在门罗经历的长久年岁间,不乏能见奋起反抗之人。
怯懦者的勇气是如此弥足珍贵,可敬可叹,令人怜悯。所以他偶尔也不介意稍稍放水,给予对方一点时间——足以让人类认清实力差距、陷落绝望的时间。
但令人遗憾的是,通常袭击者们甚至闯不过第一关。
凛冽的剑锋从侧方直直刺来。冷光映亮眼瞳,门罗却悠然立于原地,岿然不动。他牵起一抹平静亲和的浅笑,轻轻鼓掌,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地称赞道:“哎呀,真是不错。”
血手套于瞬息之间延展开来,勾连成网状的长弧,倏然垂落,以坚实的力道恰到好处地荡开那破风而来的一剑!但这远非结束,柔韧坚硬的流体于半空涌动,蓦地蔓生数道枝蔓,根根光滑,条条尖利,像蛇一样屈起盘卧,积蓄威势,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迸射而出,齐齐发动攻击!
血色长蛇如丝带,如长枪,从四面八方交错螺旋落下,无声无息,姿态曼妙又凌厉异常地,将袭击者冷漠刺穿。
血散如花。灿烂的灯光照耀于血族雪银色的发顶,反射出皎皎银光,D·R·门罗垂手而立,放眼四望。
今日的歌剧院,依旧歌舞升平。
……
海伦娜·凯勒长长叹息,做出总结:“反正就是没一个善茬!都不是好东西,只有狼好!狼好!老大就是最棒的!狼群就是最棒的!”
狼人们纷纷附议,并在斯库尔无奈的目光下聚众狼嚎。
路过的极光狼被声音吸引,聚拢在酒馆外,不明所以但随波逐流,跟着仰天长啸。
酒馆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TBC
这章我愿称之为:帅哥荟萃!把帅哥们全摸了一遍!还摸了帅女人!爽啦!!!!谢谢大家!
还写了很多战斗,不过感觉西幻词库非常告急……反正爽啦!
如果要是有和设定不符的内容,有可能是描写特效(?)以企划组为准!
由于投递人设过多,企划组审核统计工作压力太大,因此本次投递时间将于11月20日晚22:00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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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轻拍拍
评论:随意
一
有一对年轻夫妻新婚不久,希望把婚姻的喜悦延续,于是决定去度蜜月。
他们选中了一座温暖的小城。起初几天,夫妻二人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可突然地,一天夜里,丈夫发现自己的那个东西开始不听使唤,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看着床头紧闭双眼、满怀期待的妻子,仓促之间,丈夫只好把小雨伞戴到自己的手指上。
一阵努力过后,妻子满足地沉沉睡去。丈夫心中的惊慌逐渐消退,反而生出疑问。难道她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吗?难道她在意的只是身体上的满足吗?他坐在床边,心底第一次生出对妻子的隔阂。
随后的几天里,无论是在餐厅、在商场、在游乐园,丈夫时不时会想到这件事,就像偶尔掠过晴空的云朵的影子。他的那个东西依然软弱地垂着头,于是他只好利用手指、药物或者干脆装睡来度过夜晚的难关。
但令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是,无论自己的戏演得多么拙劣、借口多么烂俗,妻子总会摆出一副满足到极致的模样。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理所当然地,丈夫无法从这个过程中得到一丝快乐。他越来越不满,最终开始怀疑妻子是在戏耍他,是在故意从中取乐。
在这一晚,他决定不顾一切地与妻子对质。
“我好像,硬不起来了。”丈夫背对着妻子坐在床边。他面前是一扇窗户,他就这样对着窗户讲话。
卧在床上、本打算按灭灯光的妻子瞪大了眼睛。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丈夫肯定地说。
妻子无言地低下头。
“每天晚上,你其实都在取笑我,取笑我这个无能的男人吧!”丈夫猛地拧过身子,一把抓住妻子的胳膊。妻子惊呼了一声。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假装,我是在演戏!”丈夫悲愤地说。
“可是,我是真的很满足……” 妻子细声争辩道。
丈夫吃惊地望着她。
“不如说,一想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妻子红着脸。
听到这样的表白,丈夫的脸也红了起来。
二
从前有一种小精灵,整日游手好闲,以捉弄人类为乐。为了更高效地进行这项工作,他们成立了专门的组织和部门。苦瓜和野菊花属于蜜月部,也就是以正在度蜜月的人类夫妻为目标。
在一次“偷偷把丈夫的结婚戒指藏到妻子的钱包里,从而欣赏丈夫找不到戒指、妻子在橡树公路边大发雷霆”的戏码过后,这对搭档满意地回到办公室。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钱包!’,多亏你阻止我,”野菊花兴高采烈,沉浸在把戏成功的余韵中,他身后的墙上贴着大字:“严禁在捉弄过程中提醒人类受害者”。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他们找到戒指时的反应啦!”
而对苦瓜来说,相等的能量似乎仅能维持更短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平日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翻开部门通知材料,看了第一页,像往常一样叹了口气,然后翻到第二页。
他没有再叹气,而是又读了一遍。
“你看到今天的通知了吗?”苦瓜问,这是最近一个月他声音最大的一句话。
“没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野菊花凑过来。当他也看清那条内容时,这个小精灵在原地尖叫起来。
“不!我不要去结婚登记部!”野菊花上下左右乱飞乱撞,把办公室搞得一团糟。
野菊花终究还是去结婚登记部任职了,蜜月部只剩下苦瓜一个人。苦瓜对捉弄人类这一崇高事业并没有多少兴趣,野菊花离开后更是如此。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整天窝在办公室里睡大觉,每天的业绩都是零。
没错,小精灵也要考察业绩。不合格的后果是变成人类,成为其余小精灵捉弄的对象。
苦瓜就这样突兀地变成了一名人类。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橡树路边,面前站着一位正在大发雷霆的女人。
从对方的叙述中,苦瓜根本搞不清女人因何发怒。他愁眉苦脸地看着对方,心底开始同情起人类来。
这时,马路对面传来一声呼喊:“钱包,嘿,钱包!”
不知为何,苦瓜觉得这腔调似曾相识。
声音来自马路对面一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他对着苦瓜又蹦又跳,“戒指在她的钱包里!”
苦瓜还没有搞清状况,男人已经强行闯过马路,引起一串汽车喇叭声。
苦瓜终于反应过来这副腔调为何耳熟:“野菊花?”意外的重逢令苦瓜张大嘴巴,“你怎么也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把结婚登记部的差事搞砸啦,”野菊花理所当然地说,“我不小心把大家费尽力气做的小动作说漏嘴啦!结婚登记部的同事可没办法像你那样未卜先知地阻止我。”
常苦着脸的苦瓜难得地大笑出来。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像许久未见的朋友般快活地离开了。妻子打开钱包,取出里面的戒指,怎么也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江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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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教授!”
“来了,来了!”
瘦弱青年一路跑来,连跑歪的眼镜都顾不上,满眼都是喜悦,“文物,回来了!”
被称为梁教授的中年女子闻言,从无数待修复的文物中抬起头,她稳稳停住手中的笔,将其搁到笔架上,这才急忙起身,跟着学生一起往仓库跑。
早在半个月之前,在海外拍下文物的捐献者便将电话打到梁教授这里了。在这批文物中,有一副受损严重的古画需要修复。
待他们插队取到古画后,迫不及待回到工作室将其打开。
那是一幅已经几乎看不清模样的人物肖像画,画中主角身材矮小圆润,仿佛年画娃娃,但诡异的是,它的眼眶里是空的。
梁教授和学生围着它研究了好几个月,确定所有修复细节后,开始动笔。
又是一轮雪化梅开,他们终于将古画修复完毕,现在只剩最后一步。
“点睛。”青年拿着笔,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教授,真的要点吗?”说实话,空眼眶的娃娃是很可怕,但他总觉得不应该点。
“点吧。”梁教授背手站在他身后,“它应当看看这世界。”
青年鼓起勇气,执笔,一鼓作气。
深沉的黑眸跃然纸上,画中娃娃仿佛活过来一般,眼眸灵动,银铃悦耳。盯着那双黑眸时,青年忽觉一阵微风,眼前景色斗转,再眨眼,见到的便不再是梁教授。
“长生,”年轻夫人穿着干净的粗布麻衣,怀里抱着可爱的女儿,倚靠在丈夫身边,“你快看,腊月多高兴啊。”
蔺长生笑着拿毛笔逗弄女儿,但并没能将其注意力从桌上的画中转移。
“咱家腊月这么喜欢爹爹的画,将来一定能成大才女。”他最后两笔将画勾勒完成,转身接过孩子,”瞧,跟腊月像不像?“
还不足岁的小娃娃根本不会说话,她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那幅画。
蔺夫人这会儿空出手了,将丈夫的画抽出,立于眼前仔细打量。
“像,太像了。”
除了那空无一物的眼眶,简直跟女儿一模一样。
“长生,为何不点睛?”
“小娃娃的肖像,可不能点。”长生跟女儿玩起胡子扎脸的游戏,漫不经心地回妻子,“点了,画便要灵,会将娃娃的魂魄吸走,然后咱家小腊月就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蔺夫人听完没在意,权当是丈夫吓唬小孩儿的台词。毕竟,他们家就是靠蔺长生画画赚钱的,自家丈夫给县里的老爷画画像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张了,其中小公子小小姐的肖像也没少画过,可没见这么多讲究。
难不成,那些丈夫画过的少爷小姐都被吸进了画里不成?
她给丈夫一个”我知道你就想偷懒“的眼神,笑着将画卷起,“那明日送去裱画师傅那里,裱起来。”
“裱起来!挂在咱腊月的闺房里,等她长大了,就笑话她,看谁家小娃娃在爹爹温书的时候来捣乱。”
小腊月被爹娘一通教训,但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那个藏在画里的小朋友什么时候能出来陪自己玩。
蔺长生是童生,比起才气,他的画工更得县令欣赏。虽说不是什么名家,但县里老爷们,谁家有需求了,都会优先想到让蔺长生来画。
曾有京城来的翰林老爷夸奖过,长生的画是有灵气的,画什么像什么。若是日后没放下学问,单凭这手画工,也足以入陛下的眼。
蔺长生听闻,很是欣喜,自是更加努力的求学温书,偶尔空出时间来画两幅画赚取银子保证温饱。
虽然耕种的压力落到了蔺夫人肩上,但她不觉辛苦。她很喜欢丈夫读书画画的模样,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更喜欢活泼的腊月。
可惜好景不长。
蔺长生参加府试的那年,北方惊现饥荒。
蔺夫人是普通农家子,不动学问,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干涸开裂的土地,不知道如何形容盘旋于茅屋上空黑鸦的恐怖,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女儿吃一顿饱饭。
她的小腊月还不到三岁,已经饿到脱像,再也看不出画中白嫩的痕迹。
没有水,没有粮,树皮也扒干净了,草根也碾成了粉末。她抱着瘦小一把的女儿,哄着她,将碗里粘稠发黑的血混着草根粉喝下去。
“娘的腊月啊,醒醒,吃饭了。”
蔺长生去州府考试的时候,家里还有面;当他考完后,更北边迁来的逃荒者已经冲破州府城门,将粮仓一抢而光。
他将没有吃完的干粮揣在怀里,将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扔掉包袱,连毛笔和墨都一同抛却。蔺长生把脚底土抹在脸上,抓乱头发,混进逃荒队伍中,逃出州府。
趁着月色,他调转方向往家的方向奔去。
饥荒干旱,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人不为人。
蔺夫人将呼吸微弱的女儿藏在炕洞中,用喑哑的歌声为她阻挡破门的轰响。
“藏起来,娘的小腊月最乖了。不要出声,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爹爹了。”随后,她背过身,用身体挡住那又小又暗的洞口,早已失去光芒的双眸对上烧杀抢掠的恶徒。
恶徒没有说话,神情麻木,看到蔺夫人的时候也只是喉头滚动,咽下口水。他举起黝黑的锄头,将眼前的食物大卸八块,与同伴分而食之。
蔺夫人的血,则溅得到处都是——包括挂在墙上的,小腊月的画像。
青年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降低许多的视野。
他看着满地粘腻,再看看身上的粗麻短衣,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熬夜猝死了还是干活的时候睡着了。
“腊月认得你。”
趴在洞口的小女娃撑着圆嘟嘟的脸颊望向跟自己一般高的青年,“你在爹爹的画里。”
“画?”青年闻声转身。
墙上是溅了血的古画,面前是画中人。
画中娃娃原本空洞的眼眶里,落下了两滴暗红的血。
“腊月找不到娘亲了,哥哥你能带腊月找娘亲和爹爹吗?”腊月爬出炕洞,小心翼翼地捏着青年衣角,眼神中充满乞求。
青年毕竟不是个单纯的孩子,能做修复古画文物这行的,历史学的大都不错。光是打量一番四周,便也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拒绝,牵起腊月的手,笑着说:“哥哥带你去找爹爹。”
他带着小腊月从村子里穿行,路过干涸的小溪,路过森森白骨,路过破败城门。他们一路从村子走到京城,又从京城飘洋过海抵达另一片大陆。
最后,还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哥哥,腊月看不到你了。”腊月紧紧攥着青年的手,却根本抓不住。陪伴自己多年的哥哥终于连虚影都要消失不见。
“腊月不怕。”青年再次见到梁教授的时候,他温和地拍了拍腊月的手,“我们回家了。腊月要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又是一载春秋,腊月乖巧的缩在原地,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她没有发出声音,很听娘亲的话。
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爹爹了。
逐渐的,她感觉到温暖,听到喜鹊的声音,嗅到娘亲饭菜的香气。
“腊月,娘的小腊月。”
“快让爹爹瞧瞧,咱的小腊月有没有变成大才女。”
腊月睁开双眼,见到爹爹和娘亲,她又哭又笑地扑上去抱住他们,被他们捧在怀里哄。
“走,跟爹爹和娘亲回家。”
“回家!”腊月举双手欢呼。
但是转头,她却没有见到一直挂在床边的画,以及画中的哥哥。
“哥哥?”
梁教授将博物馆展示柜的玻璃门锁好,后退两步与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学生并肩而立。
“做得很好。”她夸赞了学生。“修复的非常棒。”
“谢谢教授。”青年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眼眶,悄悄小声道,“欢迎回家。”
如混乱梦境一般,明显是两个时代的建筑互相替代、穿插。
光洁的地板和白管灯上躺着石块,偶然有一个红色的声音带着曳尾的赤色长刀闪过,爆炸与火光从那边泄露出来,躯体倒下的声音接连不断,显然是在战斗中。
白秋夜关注了那红色身影一瞬,便将目光放在了这边——
人类焦黑的骸骨堆积在神殿内,铺满了两侧的熔岩渠,三个十字重叠的木架在焦尸堆中站立,吊在上面的尸体极缓慢地起伏,灵魂仍然痛苦不堪。
金黄的阳光从一道虚幻的巨大身影背后洒落整个神殿,祂面孔隐没在强光之后,身形威严端坐在神位上,身披铠甲与白袍,光芒如流水般从祂脑后泄下,落在地面的却是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金太阳将带来永恒不落的白昼。】
【朝拜吧,信仰吧,奉献吧。】
熙霆听见恢弘重叠的吟念声,许多人在赞颂、歌颂,崇高与伟大的金太阳收取祭品,降下恩赐,祭品在金色的火焰中厉声凄唱,哀嚎与融化的血肉用于取悦祂,而灵魂则进入祂的神殿,在崭新的、火焰的、燃烧不断的躯壳里与甲胄融为一体,在不容死亡的世界忠诚于祂。
献祭者跪在火堆前,获取自祂发肤指尖浇灌而下的光流,被火焰灼痛的双眼可以挖下、被刀剑砍断的手脚可以舍去、被诡秘深渊侵蚀的内脏可以弃置,金黄的流焰会成为新的双眼、手脚、内脏,陪伴余生的灼痛则是伟大仁慈的祂的欢愉,是人人艳羡的荣光。
【在真正的静寂来临前,】
【唯有祂能够拯救众生。】
“醒醒。”冰冷的声音仿佛惊雷般落在熙霆耳中,随即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刺痛迟钝地从脸颊蔓延出来,熙霆愣了一秒,终于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心中的后怕来到后背,冷汗一下都冒出来。
白发的神女收回手,极不赞同地看着他,用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身躯挡住了他看向神座的目光,语气严肃而充满不认可:“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信仰神明的?”
“……抱歉。”半只脚踏入信徒门槛的人老实认真的道歉。
白秋夜似乎叹了口气,熙霆看见有细碎的光芒凝聚在她的指尖,忽然以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狠狠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熙霆忍住了没吭声没后退,可眼角还是泛了点泪花。
此时白秋夜已经转身从他面前走开,他再看神座时,就看不清那光芒巨人的身影了。
“一个小祝福,不要问了。”白秋夜说,“你们学不会。”
“好的。”熙霆将提问咽下肚子,选择将话题引向神座前的女性:“那就是索莉丝寄生的人类,只要将她杀死,身在广丽城异常区的那位大祭司也会死去。
“此次借用您的力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旧时代对我们太过遥远,而它的遗孑,哪怕只是苟延残喘的脆弱灵魂,在昔日神明的庇护下,我们也无法靠近半步。”
“神明大多都具有不可控的传染性,就算只是一个昔日光辉的复现,也不是闭塞的你们可以抵抗的。”白秋夜点头道:“很有先见之明,是盒子里说话的人?”
“……是的,但不止他一个。”熙霆犹疑了一瞬间,才意识到这位神女在说终端耳机通话的事,“他…他们都是很神奇的人。”
“嗯,我相信景星女士的眼光,而且听起来,你们似乎也不是那么闭塞。”她心里有了一些猜测,随口回复道,“你接下来就呆在这里,不要靠近神座,祝福的效力没那么强,最主要还是给你们一个教训。”
“……谢谢,很痛。”
背朝他的神女笑了一声,随后便向着神座走去。
她像只灵巧的走兽,跃过熔岩渠道、翻过焦黑尸山、钻过祭品架,只稍一会儿,便来到了跪坐蜷缩在光芒下的女性身边。
发丝金黄不断燃烧着的女性抬起头,茫然胆怯地看她。她撑起上半身,布满裂纹的手臂扑簌簌掉落下块状组织:“你是谁?”
白秋夜蹲下来,与她平视,眼眸里漾着友善与怜悯——容器已经到了极限,因为容纳了另一个庞大的灵魂,她的身体被迫透支了未来,现在即将崩溃了——
“你又是谁呢?”
“我叫索莉丝。”
“我叫白秋夜。”
“你好,白秋夜姐姐。这不是你的真名。”
……
夏遥旭躲在一根柱子后边,拧开一瓶袖珍纯净水咕嘟咕嘟灌下去,身后,火焰子弹不断,夹杂着躯体倒下的沉重声音。
“右边,一个。”对讲机里传来宋柳城的提醒。
夏遥旭咽下最后一口水,左手抬起,重重砸在一个黑袍人的脑袋上,坚硬的枪托和脑壳碰撞,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感。
黑袍人重重倒下了,夏遥旭来不及纵火,看着他迅速化为了灰烬。
“休息好了?”宋柳城的狙击频率逐渐降低,他的支援精度开始下降了,即使他们已经尽量节约体力战斗,面对不断复活的黑袍人也不免疲乏。
“好了。”夏遥旭再次招出炎刀,从掩体后奔出,抬手开枪,数次小范围的爆炸将黑袍人炸翻一片,同时不少火焰溅射到了黑袍人身上,将其烧毁。
他将手枪插回腰带,双手握住炎刀,凭借在荒野里与晶兽们厮杀来的技艺与黑袍人战斗。
刀锋斩向脖颈,火焰随之蔓延,深红的火焰在一片金黄里极为显眼,而烧毁的那些则再也不会复活,可黑袍人总数庞大,他再怎么年轻厉害,也扛不住人海围攻,幸好,这些人并不厉害,除去少数拥有智慧的人外,其他人仿佛充数的傀儡,不用多大力就能杀死。
炎刀劈入一人的胸膛,却被肋骨卡住,他果断放开刀柄,刚挥拳揍翻一人,就被另一人用金火燎过左大臂,剧痛使他咬紧了牙,却仍能抬手握拳:那卡在黑袍人胸膛里的炎刀突然不稳定起来,光滑的刀身爆开点点弧焰,紧接着,盛大的爆炎迸发,将他与周围的黑袍人一同掀飞。
夏遥旭略有狼狈地翻出火焰,靠着柱子转头看向身后的爆炸。
剧烈燃烧的深红火焰堵住了整个入口,暂时封锁了最大的通路。火焰后拥满了黑袍人,先前被宋柳城的狙击杀死的人的灰烬从地上飘飞旋转,然后再次凝聚成傀儡们。
夏遥旭从火焰里抓出炎刀,拖着已感疲惫的身体继续与他们厮杀。两人的压力骤然一轻,夏遥旭甚至能分出心神关注神殿那侧的两名女性——他归还的一只眼睛似乎与白发女性建立了一条不太稳定的精神链接,这让他能够听到些许来自那边的对话。
“再坚持十分钟。另一边快要结束了。”
说完这句,他不理会对讲机里的提问,只是沉默着挥刀砍翻扑上来的黑袍人。
他已经没有力气组织词措回应宋柳城,能够提醒对方继续坚持就是他最后的余力,毕竟这位临时搭档的狙击总是恰到好处,让夏遥旭能够心无旁骛地砍杀这些傀儡。
他晃了晃脑袋,视野中那互相交叉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干扰他的判断,他必须分出更多精力专注于砍杀与躲避上。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他的尾椎猛然窜上脑门!一瞬间冷汗沁出,夏遥旭不顾侧方袭来的子弹,忽地转身举刀格挡——
轰!
明亮金黄的爆炎从面前极近的距离绽开,强烈的冲击将他瞬间吹飞出去,狠狠砸在一根焦黑石柱上。
从不远处传来了枪声,一颗金焰擦着他在身后几米处爆开。
夏遥旭扒开碎石,狠狠咳嗽了数次才拄着炎刀站起,额头流下的鲜血糊住了左眼,他立刻将最后一口纯净水扑在脸上,也不顾衣袖灰尘,直接将血水擦去。
索莉丝……酸涩的眼睛溢出些许生理性泪水,干尸祭司愤怒的可怖容颜映在他眼里,权杖上金光缭绕,引动着背后那轮太阳的巨大能量。
夏遥旭嘴角抽动,嗜杀的暴躁溢于言表,暗红的眼眸里有种消极的疯狂在酝酿,却很快便消失不见。
刚刚他被这位大祭司一发火球打飞了,这还是在他已经举刀格挡成功的情况下,那颗火球在一个极其精巧的时机爆炸,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被切开消散,猝不及防下,他直接被炸飞。
后来的一枚被宋柳城引开,否则现在他应该已经被炸成重伤。
左臂和一些其他的小伤已经开始麻痒,那是龙心给予的愈合力,夏遥旭略微喘息了数秒,视线凝视着一处,接着重新提刀加入战场。
在宋柳城毫无察觉的时候,夏遥旭的双目之一便不再布满淡红色的烟雾,其看到的场景也不再有古代神殿穿插替代,而剩下的那只眼,则“看”到了在“太阳”之后,无比和平的两个人。
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对比他们的孤军奋战,那边甚至并没有出现战斗。
“你缓过来没!”宋柳城勉强与这位祭司打着游击,然而祭司权杖抬起落下,便有一道光柱从天落下,贯穿他所在的楼层,一个个空洞焦黑的大洞便在说明光柱具备的能量。
夏遥旭第一次在战斗中开口回应他:“坚持,快了。”
虚幻遥远的声音正在脑内逐渐清晰,一条无形的丝线连接了他和太阳背后的两个人。
原阳祭司在她的祭坛上拥有他们无法匹敌的力量,所以她必然会选择先将这边战场的两只小虫碾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神殿那侧去对付白发女性。
拖时间,还是要拖时间。
无形的精神连接传递过来白发女性的情绪,他读懂了那条命令般的请求,并以情绪在脑内回应。
手抓入虚空,长刀顺滑地出现在他手中,接着,漆黑的刀鞘隐没在空气里,锃亮锋利的刀身首次在这场拖延战中亮相。
这把刀,同样是他的底牌之一。他无比相信它的不详与锋利。
“呼……准备支援,宋柳城。”夏遥旭大步冲向索莉丝,冷酷的神情酝酿起源严肃认真的蕴怒,他同时对对讲机命令道:“至少要拖住她几分钟!”
……
“你好,索莉丝。这也不是你的真名。”
索莉丝微微笑了,无法回应她隐含的疑问,金色的眼里带着不属于外表的稚嫩:“你好漂亮,头发是白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不带修饰的夸赞。白秋夜提起嘴角,眉眼弯起,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了:“谢谢,你也很漂亮。”
她目光下移,看到她碎裂的手臂,接着向索莉丝提问道:“你这样不痛吗?”
索莉丝乖巧回答道:“痛的,叔叔阿姨说这是好事,但我不想痛。”
“我能帮你,但这会让你死去。”
“死?”索莉丝懵懂地眨眨眼睛,“死是什么?死去就不会痛了吗?也不会掉屑?”
“嗯……死就是一睡不醒,你睡过觉吗?”
“睡过!睡觉的时候不会痛!我喜欢睡觉!我能不能一直睡觉?这样就不会听到奇怪的人说不要我了,也不会痛了!”索莉丝高兴起来,雀跃期待的神情在那张纯净的脸上浮现,随着身体晃动,她身上掉下更多块状物。
它们在雕花的地板上化为残烬。
白秋夜双膝触地,手指捻了捻那些灰烬,将它们往索莉丝那边拨了拨:“可以呀,我可以帮你。”
“好呀!但是白姐姐不要骗我哦,叔叔阿姨就经常骗人,我总会生气,但又没办法!”她撅起嘴,似乎有不少被敷衍了事的记忆浮上脑海,数量之多以至于她一想到就生气。
“我不会的。那小索莉丝闭上眼睛吧,接下来是睡觉时间啦。”
索莉丝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侧躺下来,可无论她多么小心,还是有许多块状身体组织从上半身掉落下来,从缺口里,看得到不再流淌的血液和干瘪的血管,就连肌肉都僵硬坏死,要不是她充满期待的笑容,这就是一具保存极好的年轻尸体。
白秋夜笑着,说着安慰她的话,秀眉却向上微皱,明晦不清的神色在眼底翻涌,像在回忆,又像在遗憾。琥珀般的眼瞳亮起光芒,丝缕白光在她的额间勾勒出一只紧闭的眼睛,她抬起双手,在面前横画半圆。
她额上浮出虚汗,雪白的面庞泛出不正常的红色,这是在承受压力的表现之一。
她要在一位神的神殿里,举行另一位神明的仪式,这是绝对的亵渎之举。
哪怕那伟岸的金太阳已经不在,哪怕在这里的只是个虚弱的复现,白秋夜也必须承受来自祂的怒火。
重压落在她肩上,无数光彩夺目的碎片划过她的视野,那是神明的记忆,是属于祂和祂的时代的碎片,但对这个时代,对白秋夜来说,那些都是不愿死去的、危险的幻觉。
当正圆完成的那一刻,夜色淹没了两位女性。
白金的虚幻满月矛盾地具备了柔软与侵略性,它携来的夜幕将刺眼的阳光隔绝在外,温柔地将她们裹入摇篮。
白秋夜在太阳的神殿里召唤了一片夜晚。
而夜色将给予金发的女孩以安宁。
月光洒落,屏蔽她的一切感知,将睡梦送给永恒白昼中的索莉丝。
女孩的呼吸越来越轻缓,她感到疼痛正在离去,越发模糊的视野里,那个白色的漂亮姐姐正垂首看着她。
她想感谢她。索莉丝回忆着叔叔阿姨们的日常活动,还有与自己联系紧密的另一个人、常常做的事——一缕光焰从她的指尖绕上白秋夜的耳朵,然后缓缓凝固成一枚漂亮的火焰状耳饰。
做完这件事,索莉丝闭上沉重的眼皮,带着嘴角的笑容沉沉睡去。
“这是礼物!谢谢姐姐!”
白秋夜听到她虚幻的声音,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额头,取出匕首,悄然划过女孩儿的脖颈,让这个充满灵性的稚嫩灵魂回归寂静的世界。
索莉丝的心跳停止的同时,夜色消退在光芒里,大祭司的权杖悬停在白秋夜后脑勺数寸处,而她的年轻已经不再,干尸一般的身体显露出来,缺了一条细瘦的胳膊,甚至连脖颈都断裂了一半,可她还活着,代表生命的金黄火焰在其眼窝里跳动,祭司盛怒的面容呆滞在灵魂链接断开的那一刻。
她来晚了。
“你……!”祭司说不出话来,金色的火焰则无法替代眼球和肌肉表达任何复杂情绪。
白秋夜冷冷地望着她,月光汇聚的细剑握在她的手中,清冷的声音吐字清晰,意义明白,仿若宣判:
“祂死了。
“死去的不会回来,哪怕是神。
“你该死了。”
祭司的神情忽然变了,作为更加古老的灵魂,她似乎从这两句话中听出了白秋夜隐含的信息。两团金色火焰颤动起来,颓势已现——
失去了寄生和转移死亡的肉体,祭司将会迅速衰败死去。
苟延残喘、拼尽全力逃离死亡的卑劣灵魂即将迎来注定的终点。
权杖倒在两个女孩背后,祭司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往神座方向远去:那里有她的神,她本该拯救一切,将世间容纳入祂伟大光明的永恒神国的金太阳。
可那蔽于光明、身披铠甲流焰的身影只是一动不动,她期盼的、熟悉的目光并未落下,只是一点点化为细碎的光点,逐渐破碎、消失。
祭司那早已失去功能的声带发不出绝望悲戚的嘶吼,眼窝中的火苗开始缩小,同时也代表着这名狂信徒的死亡倒计时。
而在这副宛若奇幻画作的中心,白秋夜平静地进行着感谢祷告,面前,是金发不再燃烧、香甜睡去的、真正的索莉丝。
“赞美母神,”她双手合十,抵于额头,呢喃般祷告:“愿这名美好的灵魂在死亡的国度获得安宁。”
*口力口女子高中二期的后日谈,过了很久终于写了出来
*别别扭扭的分手女同,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
“对了小夏,听说你高中读的是女校?”
“诶?”
森田小夏正在发呆,听到友人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随口回答:“是啊,怎么了?”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泷岛真由扭过身子,从前排的座椅之间露出脸来,兴致勃勃地看向森田小夏:“那肯定很有意思,周围都是女生的话,氛围也会很不一样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像是社团活动啦,学园祭啦,应该都和普通的学校差不多吧。”森田小夏倚在后排座位的窗边,托着下巴回忆道。
泷岛真由有些失望地看着森田小夏:“没什么特别的吗?我还以为肯定会有些不一样的,比如那种传闻中的姐妹制度……”
“姐妹制度”四个字仿佛按下了森田小夏脑海里的某个开关,她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深呼吸,尽可能用满不在乎的态度应答:
“啊,那个啊,我们学校有哦。”
“什么!原来小夏就是生活在姐妹制度中的传说中的人吗!”泷岛真由激动不已,连珠炮似的朝森田小夏发出提问:“姐妹制度是什么样的?每个人都有姐姐和妹妹吗?会不会有人因为争抢姐妹吵架?会不会到处都有lovelove的百合氛围啊?”
“你问题太多了,吵到我开车。”
驾驶座上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川澄悠利手握方向盘,非常快速地瞪了泷岛一眼,立刻又专注于眼前的路况。虽然她冷着一张脸,但车里的两人都知道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习惯摆出这种表情。
泷岛立刻反驳她:“我是在问小夏,又没有在问你,你不听就好了。”
“拜你所赐,我左边的鼓膜都要破了。不然换你来开?”
“如果你放心的话,我是没意见,正好我刚刚拿到驾照!”
前排座位上的两人就这么斗起嘴来,女校的话题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继续了。森田小夏松了口气,将头靠在玻璃上,开始继续发呆。
她和泷岛真由,川澄悠利是在同一家宠物护理中心工作的同事,森田小夏平时与这两人相处得很融洽,这次趁着休假准备一起泡温泉放松一下。
距离目的地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前排两人的斗嘴还在持续,这是森田小夏已经见惯不惯的光景。她无所事事地擦掉窗户上的雾气,思绪却沿着“女校”和“姐妹制度”回到了久违的高中时代。
樱花树下的那个身影,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十年后的现在,仍然在她的脑海中恬静地微笑着。
姐姐……
她曾经的姐姐大人,现在会在哪里呢?
自从植松美优毕业之后,她们就渐渐不再联系了。起先还会在节日发消息问候,后来不知是谁先忘记,就连问候也不再有了。森田小夏有时从梦里醒来,想给植松美优发条问候的消息,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近好吗?我很好,你呢?我也很好。无非是这样的对话。植松美优不是会对日常生活侃侃而谈的人,森田小夏又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生活有没有兴趣,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去打扰她。
后来她听说植松美优出国的消息,没有想象中难过,只是有一点伤感。也许从一开始,她们就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彼此的人生道路短暂地交汇过后,总归是要分开的。
也许植松美优已经有了新的恋爱对象,过得很幸福呢,森田小夏平静地想。她已经度过了敏感青涩的青春期,现在回看那段恋情,也能够用理性的态度面对,最多只是有一点淡淡的感伤而已。不过高中生的恋爱多半都是如此吧?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幼稚啊!
森田小夏不禁对过去的自己发出嗤笑。她今年二十五岁,距离她遇到植松美优的十五岁,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了。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森田小夏才从睡梦里缓缓醒过来。她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好一边睡眼惺忪地下车,一边接受泷岛真由的大声嘲笑:“刚刚一直听到奇怪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引擎出故障,吓了一大跳,直到发现是小夏在打呼!”
“不要那么大声啊,小夏会害羞。”川澄悠利用力按了一下泷岛真由的头顶,让她乖乖住嘴。
森田小夏有些不好意思,也装作生气的样子拍了泷岛一下。三人走进温泉旅馆,前台刚好有客人在办理入住,于是她们先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等待。
三人先是闲聊了一会儿旅店的装潢,随后川澄悠利把头转向森田小夏这边,问她:“所以,女校怎么样?”
森田小夏一愣,她没想到还会被问一次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泷岛就插嘴道:“我还以为你对女校没兴趣呢!”
“我只是开车的时候不想分心。”川澄解释。
泷岛耸耸肩,目光转向森田小夏:“你还没跟我们讲呢!小夏有姐姐吗?妹妹呢?”
森田小夏决定用平常心面对提问,语气也尽量保持自然;“有姐姐,没有妹妹。”
“那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关系好吗?”泷岛好奇地问。
“姐姐啊……是超级大美人呢,”森田小夏笑着说,“当时觉得,自己成为她的妹妹真的很不可思议,像是做梦一样。”
“哇——”泷岛真由的脸上写满了向往之情,“我也想要那样的超级大美人姐姐!那,你们是怎么成为姐妹的?”
森田小夏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就轮到她们办理入住手续。直到三人在房间安顿下来,泷岛真由才迫不及待地要森田小夏继续,一旁的川澄也露出期待的表情。
森田小夏深吸了一口气,给两位友人讲了自己如何得到了植松美优的玫瑰念珠。她现在已经能够十分平静地讲述这些故事,不再为曾经失去的感情表达出过多的遗憾,为此森田小夏的内心悄悄得意起来,这大概就是成熟女人的标志吧!
泷岛真由听完,向森田小夏比大拇指:“nice小夏!有话直说就是最好的策略,你真厉害!那后来呢?”
“后来姐姐大人毕业了,我们就不怎么联系了。”森田小夏轻描淡写地越过了所有要紧的部分,泷岛真由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怎么这样,就算是毕业了,也该保持联系吧。”
“我跟高中同学就不怎么有来往了。”川澄打开手机通讯录,在泷岛面前晃了晃。
泷岛并不怎么认可:“虽然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姐妹不是吗?姐妹之间的关系,比平常的朋友更密切吧!”
森田小夏不打算给两人解释原因,用植松美优出国的理由糊弄了过去。泷岛真由惋惜地摇摇头:“出国了就没办法了,毕竟隔着那么远呢。”
随后三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她们订的旅店会在餐厅提供餐食,三人一边闲聊,一边走进餐厅,找了空位坐下。
三人用餐的时候,其他的客人也陆续进入餐厅。森田小夏正在吃生鱼片,坐在对面的泷岛真由突然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对两人说:“哎,那边那些客人,都是些俊男美女耶!”
“无聊。”川澄悠利冷淡地说。
“真的,你快看,身材和气质都超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泷岛真由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拍着小夏的胳膊,让她回头看看。
森田小夏回头看向泷岛真由说的方向,果真有一些身材和气质都很好的人正在取用餐点。她刚想回过头去,却看到了如同瀑布垂落般的柔软长发。
很多年没有见面,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植松美优的样子,但显然并没有。即使与高中时代的模样有些许差别,森田小夏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植松美优。
有那么一秒钟她以为时间停止了,甚至有些难以呼吸,她眨了眨眼睛,确认那个身影不是自己的幻觉,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植松美优柔和的侧脸就在距离她两个桌子的地方,几步就能跨越过去,却像是隔着一条峡谷那样又遥不可及。
植松美优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已经回国了吗?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又该做什么?要去搭话吗?要说些什么吗?要装作没看到过吗?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真的好吗?
在她发呆的时候,植松美优转过身来,与森田小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哇啊!
森田小夏立刻转过身去,动作之大吓了泷岛真由一跳:“怎么了?小夏……喂,那个女人好像在看我们这边,等等,她走过来了?”
不是吧!森田小夏慌张不已,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块寿司。植松美优能认出她吗?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点,穿着打扮的风格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加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吧?
“小夏?”
她身后听见熟悉的声音。森田小夏突然觉得脖子僵硬,像是被美杜莎专门石化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转过头去。她的心砰砰直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小夏,是你认识的人?”泷岛真由好奇地打量那位气质出众的美人,虽然搞不懂小夏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僵硬,但她觉得在这里偶遇是好事,便拍拍自己身旁的空椅子:“那过来一起坐吧!”
“不必了,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植松美优走到三人的桌旁,这回森田小夏不必回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她了。她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声音温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稍稍欠身行礼:“初次见面,我是植松美优,森田小夏的学姐,你们好。”
“哦哦!我是泷岛真由,这位是川澄悠利,我们都是小夏的同事!”
泷岛抢先替川澄做了自我介绍,被川澄瞪了一眼,但她毫不在意,熟络地继续说道:“在这里遇到真是巧啊,你说是不是,小夏?”
“小夏。”
川澄悠利轻轻碰了一下森田小夏的胳膊,示意她说点什么。森田小夏这才回过神来,收起所有的情绪,用自己能做出的最轻松的姿态看向植松美优,微笑着说:
“植松学姐,好久不见了。”
吃完饭走回房间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森田小夏预感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不出她所料,房间的门刚一关上,泷岛真由就朝森田小夏扑了过来:
“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放手啦真由酱……”
川澄悠利倚着门框,像是在防备森田小夏逃走一样:“刚刚那种诡异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起来不像是遇到曾经的学姐,倒像是遇到难缠的客人一样,露出那种商业微笑的表情。”
泷岛真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是你的仇人对吧?其实她以前欺负过你……”
泷岛话没说完,就被川澄弹了一下额头:“笨蛋!”
两位友人都看着她,森田小夏也终于忍不住了:“好啦好啦!全部都说给你们听,听完了谁也不准笑我!”
当晚三人一边享受房间内的温泉,一边听森田小夏讲完了她与姐姐大人的恋爱故事。
“哇,这不是比我想象得还要lovelove?女校果然就是会有这种情节。”泷岛一脸不出所料地点着头。
“恋爱的时候如果把自己看得太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川澄悠利总结道。
“是啊,但当时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只是一门心思地胡思乱想,所以这段恋爱注定会变成悲剧呢。”森田小夏略微有些悲伤地说。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浴室里只回荡着水声。
“那现在呢?”泷岛真由突然问道。
“现在?”
“当时年纪还小,但现在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呀!”泷岛真由一脸兴奋,“如果现在去谈恋爱,那岂不是会大获成功?”
森田小夏大吃一惊:“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能,可能她早就有了新女友!”
“也有可能是男友,”川澄悠利补充道,“许多女校生都是这样,女校独有的氛围增加了同性相爱的可能性,但脱离那个环境之后,她们仍然会寻求异性伴侣。”
“就是这样,”森田小夏摇摇头说,“再说,过了这么多年,我对她也早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不信!你明明把以前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泷岛真由大喊,“你肯定还在想她!”
“我才没有。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森田小夏嘟囔着,把身体擦干,裹上浴巾去换衣服了。
她得承认,泷岛真由说的没错,她的确还想着植松美优,尤其是在见到她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她好想去见她,问一问在没有见面的这些年里,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她的头发是什么时候再留长的?腿已经不要紧了吗?还有在学习芭蕾吗?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到日本的?有没有再交往过什么人,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可这些问题,森田小夏一个也问不出口。
“她明天就要走了,你就真打算什么都不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交换个联络方式也好啊,正好借此契机开始恢复联系,怎么样?”
“没有那种必要吧。”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泷岛真由开始怂恿森田小夏去和植松美优说话,怎奈森田小夏油盐不进,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那份早餐。
她假装对泷岛的话心不在焉,其实眼睛一直看着正在和同事一起吃早餐的植松美优。她坐在离小夏她们有些距离的地方,和一些年纪相仿的人一起。昨天植松美优说,她来这里是因为芭蕾舞团举行的集体旅行,为了庆祝演出成功。芭蕾舞团,真好啊,那里一定聚集了很多种优秀的演员,没准儿植松美优已经和其中的谁有了恋情,可能就是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她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不妙!森田小夏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重复高中生时期的行为模式,具体表现为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妄自菲薄,这可不行!她自以为这些年来有所成长,怎么一见到植松美优就被打回原形了?她稳定心绪,不让自己再去无端猜测。想要重复上一段感情只不过是徒增烦恼,她早就应该向前看,一直以来她也都是这么做的。
在植松美优快要毕业的时候,她告诉小夏,自己未来可能会出国念书。如果是从前的森田小夏,大概会拼命努力来追上姐姐的脚步,但她那时已经知道,仅仅是追着一个人跑是不行的,把自己活成植松美优的样子也并不是植松美优或者任何一个人乐意见到的,她需要先去爱上自己,再去爱其他的人。
于是一晃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再没做过为谁改变发型的傻事,但也没再爱过其他的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可一见到植松美优,她就又变成以前那个样子了!难道植松美优是什么恶魔不成?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泷岛真由看她笑了,以为她不在乎,心里更是着急:“你真不去跟她说点什么?她明天就要走了,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就不要乱出主意了,小夏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川澄悠利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
“小夏的事就是我的事!”泷岛真由强词夺理。
“少来,我看你只是想看八卦。”
川澄悠利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真相,泷岛真由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森田小夏拿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她故意没向植松美优那边看上一眼,就那样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餐厅。
Yes!森田小夏暗中握拳,看来只要她努力,也可以做到不在乎!以前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才不会回头看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在大浴场看到植松美优的时候,她还是紧张得想要把头埋进水里。
再怎么说,和自己的初恋一起赤身裸体地泡在水里,也有点过于刺激了吧!森田小夏当场就想回去,却被泷岛一把抓住,押解至温泉池里。
温泉是很舒服没错,但森田小夏根本顾不上享受,因为一旁的泷岛真由已经熟稔地和植松美优聊起了天。
“你上次说芭蕾舞团,你是跳芭蕾的吗?难怪气质这么好!”
“以前是的,但是后来受了点伤,现在在为芭蕾舞剧当编导。”
“哇,那听起来也很厉害啊!”
“你们呢?”
“我和小夏是宠物美容师,悠利是宠物医师!给狗狗做造型很有趣的,是吧小夏?”
“呃……嗯……是的。”
森田小夏觉得尴尬死了。世界上没有比出门旅行遇到初恋更加尴尬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在大浴场里遇见。
她很难不去看植松美优白皙的皮肤。即便是在两人的热恋期,她也没有见过植松美优裸体的样子,当然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那时她们只是高中生。森田小夏不禁回忆起植松美优手臂的触感,并且为之脸红,还好温泉的热度为她很好地掩饰了这一切。
泷岛真由还在和植松美优聊天,并且时不时把话题引到小夏身上。森田小夏的脑子却像是被温泉水蒸熟了一样,完全无法接上话题。川澄悠利忍无可忍,说她们还有事,把泷岛真由拖走了,只留森田小夏和植松美优两个人赤诚相见。
仿佛有谁往热水里倒了一吨冰块,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森田小夏干笑两声:“哈哈,泷岛她平时就是这样,很爱说话……”
“嗯,你的朋友很有趣。”植松美优说。
接下来该说什么?森田小夏张了张嘴。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一个字都不想说。反倒是植松美优先开口:“最近……怎么样?”
“很好。你呢?”
“也很好。”
前任女友之间的对话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再多就显得不那么体面。森田小夏控制自己的视线,尽量看向除了植松美优的其他地方。她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但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植松美优轻轻地开口了。
“我只住到明天为止。”
她的睫毛低垂,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哦,哦……我们要住到后天呢。”森田小夏干巴巴地说。
“这样啊。”植松美优说。
那一瞬间,森田小夏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植松美优的样子有些落寞,可她不确定那是确有其事,还是她胡思乱想的结果。
她站起身:“那么,我先走了……”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了吗?”植松美优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森田小夏脸上。森田小夏突然感到一阵慌乱,仿佛自己赤身裸体(虽然的确如此),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的确有话要对植松美优说,可是说了又能怎样呢?她已经不是女子高中的学生,不是植松美优的妹妹,她二十五岁,住在东京,有一份有点忙碌的工作,和芭蕾舞团的新人编导毫不相干。她很喜欢植松美优,即使她一度认为自己已经不喜欢了,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森田小夏,她喜欢的那个植松美优难道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吗?
“没有了。”森田小夏听见自己这么说。
她慢慢地站起身,温泉水从她身上流下,让她感觉有一点冷。她有一点想哭,却还是强迫自己看着植松美优,忍住了眼泪。
“是吗……”植松美优淡淡地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森田小夏走出浴池,悄悄抹了把脸。从今天起,她就算是正式地与初恋告别了吧!这大概是件好事,可她的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你真的什么都没说?”泷岛真由难以置信地看着森田小夏,“不会觉得遗憾吗?今天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啊!”
“本来也很难聚在一起吧……没什么可遗憾的。”森田小夏以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淡淡地说。
泷岛真由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川澄悠利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无奈的表情。
三人铺好了被褥,准备入睡。临睡前泷岛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又看了看飘雪的窗外:“明天似乎有大雪啊。”
“还好我们不是明天回去,不然雪天开车有够受的。”川澄嘟囔了一句。
“要是再下大点,说不定会变成常见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发生点案件什么的……”泷岛真由开始想入非非,“那就有意思了!”
“你来当死者的话,说不定更有意思哦?”川澄毫不留情地说。
泷岛真由把头缩进被子里,含糊不清地抗议:“如果我死了,凶手就是你!”
泷岛真由说对了一半,第二天,大雪真的把温泉旅馆变成了暴风雪山庄。幸运的是没有案件发生,只是山路被大雪封锁,在路况好转之前只能继续在这里居住了,旅店也为被困在这里的旅客免除了房费。
“早知道这样就只定两天的房间,第三天的费用就可以免单了啊!”
泷岛真由后悔不已,但随即又看向森田小夏:“不过,植松小姐她今天走不了了!你又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啊,我什么都没打算做!”森田小夏无奈。
“啊!真是的,我光是看着就急死了!”泷岛真由气得直跺脚。要不是有川澄悠利拦着,森田小夏怀疑她能做出意想不到的蠢事。
不过,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森田小夏心里某个小小的声音正在悄悄冒头,她稍微一用力,就把那个声音给按了回去。
“雪下得这么大啊……”泷岛真由一边往嘴里送食物,一边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已经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看起来很是松软。
“真希望雪一直不停,”泷岛真由想入非非,“这样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享受免费食宿。”
“但年假可是会结束哦。”川澄悠利打破她的幻想,泷岛真由一下子泄气了。
森田小夏在旁边默默吃饭,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植松美优曾经坐过的位置。今天她没有来吃午饭,是因为已经吃过了,还是在休息呢?她叹了口气,自己果然没办法不去想植松美优的事,也许等到她们都离开这里,这种状态就会消失吧。
“对了小夏,告诉你一件好事,我打听到了植松美优的房间号!”泷岛真由冲森田小夏挤眉弄眼。
森田小夏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早饭的时候问了本人啊。”
该说不愧是泷岛真由,无论和谁都能说上话呢。
“这可是天赐良机,你一定要珍惜这个好机会啊!”泷岛真由叮嘱道。
森田小夏捂着脸叹了口气,知道植松美优的房间号又能怎么样,她难道会去那里找她吗?
于是整个下午,森田小夏都气定神闲地在泷岛真由焦急的目光里泡温泉和打花牌。
“算了,”泷岛泄气地说,“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你就后悔去吧!”
有什么可后悔的呢?反正本来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但那天晚上,森田小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这场暴风雪难道真像泷岛所说,是神赐给她的时机?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这样的巧合应该再也不会有啊吧。
可是,她又能对植松美优说什么呢?就算要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大概还会和以前一样,并不怎么联系吧。就算告诉她,一直以来自己都很想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吧。这样的念头在森田小夏脑海里转来转去,让她迟迟无法睡着。
泷岛和川澄都睡着了。森田小夏蹑手蹑脚爬出了被褥,轻轻拉开拉门,拿上浴巾走了出去。
既然睡不着觉,索性去温泉泡一下比较好。森田小夏来到公共浴池,由于已经是半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让她觉得十分自在。
她独自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帘子被掀开,植松美优与森田小夏见到彼此都是一愣,但立刻又把视线移开。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在温泉里遇到前任女友更尴尬的,就是在深夜的温泉里与前任女友共处。
森田小夏想要装作一切正常,硬着头皮和植松美优搭话:
“你,你也睡不着吗?”
植松美优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我听说睡不着的话泡温泉有助于血液循环呢,哈哈……”她觉得说出这种话的自己真是傻透了,这样简单的知识植松美优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泡温泉确实有助于睡眠……”植松美优的回答也像什么都没说一样,空气里再度充满了尴尬的氛围。
她们索性谁也不说话了。在几乎凝固的空气里,她们甚至不怎么看向对方。森田小夏不由得想,如果植松美优也一样觉得尴尬,那是否说明她也还在意?
有一件事总让森田小夏觉得难以置信,那就是在她喜欢植松美优的时候,植松也一样喜欢着她。
在她们分手半年之后,植松美优剪短了自己的头发,第一次向森田小夏坦诚,自己其实一直喜欢着她。不管是成为姐妹,还是答应告白,都不是因为怜悯或者同情,也不是顺水推舟,只是因为从没说出口的喜欢。
森田小夏本该开心,但更多感到的是自责。她应当对姐姐大人多一点信任,那些对姐姐无端的揣测和自我厌恶,全都是她自讨苦吃。虽然植松美优也喜欢她这件事让她惊喜不已,可她没有信心能继续做姐姐的恋人。
到最后,她们只是作为普通的姐妹迎来了植松美优的毕业。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保持着当时的心情,真是不可思议。森田小夏看向植松美优,想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姐姐大人的心思向来蒙上一层薄雾,很难猜透。她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在想着从前的事?可她什么都不说,就像过去发生过的一样,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植松美优总是不说。
森田小夏觉得有些难过,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一切早就结束了,什么天赐的良机也不是她重复年少恋情的理由。她站起身来走出浴池,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意识朦胧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倒在地板上,有个声音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小夏!”
再醒过来的时候,森田小夏发现自己躺在旅店房间里,头一阵一阵地痛。她还没完全清醒,却看见植松美优坐在一旁,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地看着她。
“姐姐……”森田小夏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却立刻觉得不妥,把后面的“大人”吞了回去。
“嗯。”
植松美优应了一声,又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森田小夏嘟囔着,在房间里四下查看。这似乎不是她的房间,而是植松美优的,所以泷岛和川澄都不在。
“喝点水吧。你在里面泡太久了。”植松美优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已经贴心地把瓶盖拧开了。
“谢谢。那个,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森田小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拜托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帮忙,因为不知道你住哪个房间,所以暂时在我这里。”植松美优解释。
“这样啊……”
森田小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天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我已经没事了。”
她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觉得身体好沉重,头也很痛。
“不要勉强,再休息一下吧。”植松美优把她按回被子里,重新给她掖好被角。
“我还是回去吧,不要影响你休息。”
“没关系。”植松美优摇了摇头。
森田小夏还想说什么,植松美优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
“嘘,安心睡吧。”
她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一下就让森田小夏安静下来。覆盖在小夏眼皮上的暖意让她感觉很舒服,她能闻到植松美优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像是她曾经闻到过的那样,但令她觉得很熟悉,很安心。
头似乎不那么疼了,困意渐渐涌上来。外面大概还在下雪吧,森田小夏想。厚重的雪如果再下上几天几夜,是不是能将她们永远困在这里?她希望在大雪中有一间温暖的小屋,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在壁炉前烤火,相互拥抱着入睡,窗外的雪不断地落下,让她们永远只能留在这里。
正在她快要走进大雪纷飞的梦里的时候,植松美优的手从她的眼睛上移开了。也许是认为她已经睡着,就不必继续这么做了吧,森田小夏想。她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闭着眼睛打算睡去,但没过多久,她就感到脸颊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黑暗里,她几乎能听见植松美优的呼吸声。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森田小夏的脸,指腹从脸颊上缓缓划过,划到下颌时轻轻离开,留下一线残存的温度。森田小夏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的是,植松美优摸了她的脸!
Yes!万岁!我就知道,她果然还是在乎我的!森田小夏的内心噼里啪啦地放出烟花,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姐姐大人会想趁着自己睡着做些什么吗?
她继续装作已经熟睡,可是植松美优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咔哒一声,植松美优关掉了房间里的灯,身边响起布料的摩擦声,大概是植松美优在铺被褥,准备睡下了。
怎么这样!森田小夏现在又觉得不太确定植松美优的想法了,毕竟只是被碰了一下脸而已,可能只是看她是否睡着的试探,没准植松美优根本没想那么多呢?
胡乱猜测,疑神疑鬼,她又变成那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这都要怪植松美优,是她什么都不说,才让自己胡乱猜来猜去。可森田小夏难道就没有责任吗?不管猜测了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向植松美优确认过。
她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小孩了,泷岛说的没错,有什么心情就应该大胆地说出口,趁着机会正好,别管那些顾虑,未来会怎么样要试过才知道!森田小夏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差一点就要有所行动,右手却被试探性地碰了碰。
然后,柔软又温暖的手指就这样搭在她的手背上。
好的,没错,现在不用去猜,也不用去问了,一切昭然若揭,没错,植松美优就是还想她,还喜欢她,还爱她,毫无疑问,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森田小夏轻轻握住植松美优的手,把身体转向她那边。黑暗里,她看不清植松美优的表情,这让她更有勇气把话说出口:
“姐姐,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很喜欢你,经常想起你。你呢,你又是怎么看我的?”
外面仍然下着大雪,森田小夏和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手握着手躺在被子里。她紧紧地握着植松美优的手,感觉自己剧烈的心跳也许会顺着手心传递到对方的体内,好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安,多么渴望听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一次,植松美优没让她等太久。
森田小夏感到植松美优把手握得更紧了。她听见植松美优轻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嗯,我也一样。”
第二天一早,森田小夏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三人间的时候,泷岛真由不禁大呼小叫起来:“你去哪了?不会半夜跑去泡温泉了吧?”
“差不多!”
森田小夏根本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立刻被泷岛和川澄看出了端倪。
“你是不是去找植松了?”泷岛坏笑,“你和她一起泡温泉了!所以情况怎么样?”
森田小夏打开手机晃了晃,植松美优四个大字出现在她通讯录的最上方。
“哇!”泷岛真由一把抱住旁边的川澄,装模作样地痛哭流涕起来,“孩子他爸,女儿终于嫁出去了呜呜呜……”
“不要擅自给我安排奇怪的角色好吗……”川澄悠利一脸无语,把泷岛从身上扯了下去。
“那今天要不要让植松小姐和我们一起吃午饭?我还想知道更多你们的事!”泷岛真由一脸八卦地看向森田小夏。
“很可惜,她已经离店了。之前旅店的人说已经清理好道路,可以通行了。”森田小夏耸肩。
“啊?就不能为了女朋友多留几天嘛……”泷岛一脸失望。
森田小夏摇摇头:“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泷岛惊讶:“我以为你们已经复合了?”
“暂时还不是,但我们以后会经常联系。”森田小夏轻轻笑起来,看向窗外。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天空湛蓝,是个绝佳的好天气。
本章含有一条证言类疑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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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信息(5):
【身高体重对照表】
乔尼·约翰逊 188cm, 72kg
卢卡·德尤利斯 185cm, 83kg
泽维尔·阿特拉斯 184cm, 82kg
目隐觉 184cm, 74kg
塞缪·加西亚 180cm, 70kg
特伦特·菲尔德 178cm, 71kg
巴斯蒂安娜·格伦瓦德178cm, 62kg
阿比留紫苏 175cm, 58kg
天沼夏目 170cm, 56kg
金成乱世绘 169cm, 50kg
千喜良五月 168cm,50kg
叶列那·A·泰勒斯可娃165cm,保密
凯 165cm, 70kg
艾琳诺·兰塔 165cm, 48kg
维拉·冯·肖格兰特 165cm 46.5kg
箱嶋月雫 163cm, 48kg
地图更新:别馆
【顶层天花板】天花板上装饰的各色彩旗绑撑起弧形顶端的多条房梁上,房梁将走廊两侧隔断,绳子有均少许磨损。
【仓库(杂物室)】大型工具箱外部尺寸为H430*L1015*W500。箱子没有滑轮,有可供抓握的手柄。
地图更新:剧场
【-1F剧场】通过舞台升降台能够进入剧场,即现祁答院让的才能教室负一层。角落的办公桌上堆放了等比例缩小的模型小人与小型舞台道具,地上散落着与先前探索的房间相同的处刑文件,其中标注平等院茜、冬坂兰华、祁答院让以及诸葛写怀的处刑稿上均盖有印章。
【处刑文件】除了地上的纸质稿以外,舞台道具中放有一枚U盘。通过电脑浏览,U盘内仅存有岛上全员的处刑稿,最终修改日期是十五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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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5F(6)
【天沼夏目的尸体】天沼的尸体侧躺在靠墙的位置,他的衬衫和外套上染有大片的血迹,身体上有多处擦伤,出血最严重的心脏周围有三处枪伤。其中一处枪伤有烧灼痕迹,经比对,另两处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
【尸体周边】天沼的手肘下面压着一根弯曲的金属丝,长8cm;尸体周围摆放着通行证和一把手枪。通行证的屏幕已经被破坏,无法确认时间。
【手枪】黑色的自动手枪,在扳机以及枪柄上有显眼的划痕。弹匣中子弹数量
少了3发,子弹口径与天沼体内留有的子弹基本一致。
【尸体发现地点】天沼死亡的地点是靠近维修中电梯的杂物室。杂物室中堆放了大型工具箱,放有各类维修工具。其中一个箱子内部可见一抹长条状血迹。
【地面上的血迹】尸体下方的地板上留有一摊血迹,血迹呈滴落状。
【缆车中转站】缆车中转站在可供使用的电梯的正对面,角落摆放着梯子。中转站以及整条走廊天花板上都挂着装饰用的小彩旗。
B、 别馆(6)
【通风口】别馆中设有一套通风系统,排气管穿过两层之间的楼板。在各层的房间中都可以看见通风口。经测试,通风管道中可供170cm及以下的人爬行通过。
【miniG8】维护的电梯旁有miniG8正在检修。当搜查时间开始时,他们的修缮工作还没有结束,正在电梯轿顶忙碌。
【小型电梯】别馆中的小型电梯分布在别馆对侧,规格相同载重150kg。通过维修的miniG8打开的轿顶查看电梯井道,可见电梯为有对重结构的曳引式。
【1F-电力室】1F的电力室有提供集中供电、控制和配电的功能,内部配有控制整座别馆电路的开关设备。电力室门口的柜子中放有可供借用的防静电鞋。
【2F-花瓶】走廊中,原先放置花瓶的架子下有一滩水渍。花瓶碎片和花束掉落在离水渍一段距离的位置,更靠近维修处的电梯。
【1F-水族箱】水族箱中有各类G-8仿生海洋生物。底部的玻璃有一定程度的凸起,假山,假石和底砂分布在凸起的上方和两侧。
C、 地下(7)
【消失的miniG8】挪开现场倒下的机器人后,可见入口正对的墙上藏有一扇小门,规格与走廊入口的暗门相同。另,在现场留下的机器人中,缺少了追踪时发现的那只miniG8。
【凹槽】在门口和走廊连接处有一道细小的凹槽。经过尝试,像针这类细小的东西会掉进凹槽中,无法取出。
【暗室】小门后隐藏着一间暗室。暗室的空间很大,门口有一道与入口处相同的凹槽。暗室的墙体上挂有大量的电子屏幕,墙边放有一排柜子,桌上放有数台电脑,即使使用改造过的特殊通行证也无法使用。
【铁质柜子】放置在墙边的铁质柜子高2m,宽1m,正中间有一块竖着的隔板,可拆卸,而柜子本身无法移动。
【门】入口处的门安装了电子锁,解锁后只能朝外(走廊处)开启。
【地下走廊】地下走廊的岩壁很高,地震事件发生后,上方的岩石极易塌落。在搜查时,上面的还有细小的碎石块往下在掉落。
【“水晶”】在掉落的岩壁缝隙中,可以找到与发现的“水晶”相同的未知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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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言弹
【箱嶋月雫的证言】
22:44,箱嶋月雫和乔尼·约翰逊正在一同巡查别馆时,上面的楼层传来一次沉闷的响声。当时两人即刻发消息询问天沼,在一分钟内得到了回复。
23:03,箱嶋月雫和艾琳诺·兰塔两人来到5F呼喊天沼,没有得到回应,随后听到了从仓库(杂物间)传来的爆炸声。
【艾琳诺·兰塔的证言1】艾琳诺·兰塔和乔尼·约翰逊、箱嶋月雫三人进入电梯a前,电梯屏显示从5F运行至2F。
之后,她乘坐电梯a前往1F的电力室。等她到达1F之后,看见miniG8赶到电梯a附近开始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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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诸子百
免责声明:笑语
(世界观为架空异能世界观,大部分地方与法律与现实三次元世界不符,文中地点皆为虚拟。)
这是一场跨越10年的案件。
过了11点,远离繁华区的小区群逐渐恢复平静,小区楼上电灯盏盏熄灭,只剩几只孤灯坚挺明亮。楼下停靠的一排车辆无人关注,漆黑整片的车窗内正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其中几扇窗户不敢离开,车内仅有微弱的手机灯光,以及两个人。
那双视线最终敌不过体力,贴着窗户的小子放弃了观察,回过头压低声响询问:“哥,我们要盯到什么时候?” 小伙子不觉皱起脸,思来想去又道“我们没按规定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小伙子身旁的小哥在手机屏幕上挪开目光,向车外瞅了两眼,时间停留不过半分他又继续拿起了手机拨弄着页面。语气慢悠悠的,似乎没有一丝着急的意思,
“小刘,别急,不到点。”他翻了身,找了舒适姿势美美的躺下,这辆车的配置实在是太低,车厢里的坐垫梆硬很搁屁股,他又翻了回来。”等过几天我去给上级请示给咱换辆车,高低也得整个路虎开开。“可车的配置实在是太低,就连这小小的翻身也是吱悠作响。
“嫌疑人工厂螺丝仔,一个月就回来一次,在咱辖区是他工厂宿舍。”他指了指窗户,“这才是他家,换做是你,你也会赶着夜车回来。”
小刘刚毕业没多久青涩的很,年轻人大多不敢越过规矩这条线,可身边这个人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主,强拉硬扯下小同志还是跟着这位余朔明队长出来,尽管如此小刘还是乡挣扎一下,看着时间不免担忧 “这快十一点半了。”
深夜11点20分左右,还差10分钟就要十一点半,这不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可数着时间过也比缩在这里干瞪着眼要好。
打个喷嚏都能震亮整栋楼的时间段里,任何的声响都那么的清晰大声,车顶上方不合时宜挤出摔打家具的声响,持续一段时间后重新恢复了平静,余队朝后视镜望去,楼上也没有任何异状。
这诡异的寂静使他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开始有些神游的小刘立即感受到明显的推力,那只手打开了车门,余队音量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快下车。“ 小刘见状立即下车。
深夜11点22分,小区内没什么不同,只是其中一辆普通的捷达车内出来了两位男子而已。余朔明出车门后下意识往面前楼上看去,还是没有异常,他暗暗思索,那声音急促中携着慌乱,那绝不是正常的声音。
小刘披上外套,将双手塞进裤兜 “哥,听说今晚要下雨,这天还怪冷的。”车外的呼啸惹得他忍不住打了喷嚏。
小刘后撤几步仰着头,头顶玻璃声响突兀出现,几片玻璃从空中洒下,紧接一具庞然大物随着剩余碎片径直砸下,不算巨大的东西毫不犹豫摔在这辆车上,小刘被巨大的动静吓到,鼻子瞬间没了痒意。等小刘缓过神来,车顶早就被不知何物的物体砸出裂痕,因时间风化过久的车玻璃更是不堪其重,整整一面风挡玻璃干脆粉碎,碎的只剩渣渣。物体周围洇出红色,车体也没能幸免,被印上赤色痕迹。涓涓液体从重物中流出,一只手直愣愣的摊在车上,小刘这才发觉这哪是什么重物,这是尸体!
小刘的脑子像是埋进了白雾里立马就蒙了,双手双脚不听使唤,不敢再看面前的东西一眼,回过头就要找身后唯一的哥。可楼里的声响还没有结束,身后唯一的哥根据响动向门口试探,身穿黑衣的男人从门内出现,男人脸戴口罩揣着兜跨出门槛, 男子从余朔明身旁走过,厚重的外套下难掩铁锈气味。男人口罩下游离的眼神迫使远离余朔明,余朔明手中捏着烟假意要点,一个烟鬼有什么好怕的?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
“哥,,余队,余队。”
小刘的脑袋就像被塞进洗衣机里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着急忙慌走向余朔明,黑衣男子意识到了什么,见这情况起了逃意,推开余朔明向小区大门跑走。余朔明见状立即跟上,撇下一句“你去报警再跟你哥打个电话,我去追人。”
他追的很快,就差几步便跑在黑衣男人背后,很快消失在了小区内。
深夜11点35分,街上空无一人,黑衣男人飞奔的速度很快,人烟稀少的街道给了他逃跑的空间。可这座小区又离夜市街很近,两人一前一后追过小路于是稀稀拉拉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这片区域正如小刘那样说的,不是余朔明熟悉的区域,不敢放肆抄小道截胡,速度比平常的他慢了不少,即便如此也是紧挨着黑衣男人不放。
随着穿过小道,热闹的喧嚣声更近了,黑衣男人明显是向那边奔跑试图甩掉这个难缠的家伙,余朔明不止在追且不忘观察身形,黑衣男人中等身材不算高,身手也不算矫健肯定是当地人,这家伙如鱼得水,各种小道换着折磨身后的便衣余朔明。追了不下十分钟,他清楚察觉到黑衣男人体力的耗费,余朔明两步并作一步眼看胜利在望,可惜天公不作美无情的给他泼了一盆洗脚水,下雨了。
起初雨点密密蒙蒙,他没有在意,雨点变大只是霎那,等缓过神来随便的水泥地都冒着泥土味儿,小道开始湿滑稍有不慎就会摔倒,余朔明见如此只好剑走偏锋,踩着旁侧台阶越过湿滑处,在拐弯处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啪唧——”
拐弯处是未干的水泥地,黑衣男子似乎也没能预料到这个意外,转过身看见身后人同样掉进其中,泥坑不深一直绵延到道路尽头,余朔明整个半身都被泥水浸湿,裤子沾满泥巴又被逐渐滂沱大雨洗刷一遍,还被路过的车辆冲刷一遍,雨雾开始掩盖余朔明的视线,黑衣男子跌跌撞撞逃离现场,不顾路边的泥巴阻拦,狼狈逃跑中甩下一只皮鞋很快消失不见。余朔明捡起皮鞋,拨弄头发试图看清黑衣男人逃跑的方向,在别人地盘上如此狼狈,还是头一次。隐隐约约的道路尽头他只能看见火车站的招牌,又瞬间被雨幕淹没。
深夜12点10分,雨在回来的路上早停了,只有余朔明无尽的尴尬心情没有停。一辆破警车开向局内,小刘一路开车也没敢吱声,可是浑身泥巴的队长实在是太好笑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这状况要是被林永骏副队看见,得是多么滑稽的景象?车门打开,泥水哗哗淌了一地,
“这就是搞成这样的理由?”
余朔明抬头看见二楼在窗边迎接的男人,小刘挠挠头喊了声副队好不敢再说话,二楼林永骏不禁皱起眉头,这人的手中还带着文件,一见这架势眉头大皱特皱。余朔明的脸上撑起笑意,乐呵呵的挥了挥手,指了指二楼窗内的衣架“办公室有套新的,我这就上来换上!”
余朔明下了车,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整洁的地方,手里的证物皮鞋被封存的严严实实,他走进办公楼内,崭新光滑的地板上被他留下一排浓墨重彩的泥印子。转上二楼,不走几步就能看见“队长办公室”的门牌,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走进看这扇门有了污渍,他轻轻叩门,随即门后有了声响:
“请进。”
办公室内传出声音,声色没了往日起伏的音调多了更多的沉稳,余朔明打开队长办公室的门,这扇门可比之前的那扇干净多了。打开门后,林永骏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文件,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翻页与指针声,那是一台电子钟,此时是中午12点10分,几年后的12点10分。
余朔明在办公室内走动,拨弄拨弄书柜上的小玩意翻翻书架上的书籍,四处短暂巡视后落在林永骏的脸上,才放心坐到办公桌对面。余朔明屁股还没坐热乎,桌对面的人停下动作递过一本档案袋,档案袋上赫然写着《113孕妇坠楼案》。余朔明有了头绪,
“ 十年前的坠楼案。” 余朔明说着: “当时刚回来,上面一通电话直接把这个案子转交了。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
他顺手端起桌子对面的茶叶嘬了两口润润嗓,档案袋有点年头,自带着那个年代独有粗糙纸味,余朔明拆开档案,一沓文件拿出掂量厚度后,表情直接凝固,“这么点?”
“对,他们..” 林永骏话说半截余朔明直接接过话茬,手里没忘翻翻看看挑着重点部分看起 :“他们内部混乱近年重组,这几年稳定归结档案,旧案重查。”
“多的调查内容都在里面。”余朔明顺着林永骏的话掀到最后几页,气氛重归刚进时的寂静,“假身份?”
林永骏听到自己想要的字眼后轻轻点头,“当年火车站后台中没有吉永治这个名字的信息。”吉永治,此次事件的嫌疑人之一,与其说是之一反而是板上钉钉,死者王兰坠楼当天他便没了踪迹。
“医院后台也没有吉永治上班的信息。”
吉永治是个妇产科医生,当天并没有上班,一切的矛头引向了这个家伙,死者王兰被暴力推下楼,根据法医记录档案,死者王兰未到分娩期,却被开膛破肚,婴儿脐带还被硬生生剪断,一尸二命案件性质极其恶劣。吉永治好似人间蒸发,整整十年没了踪影,而最后见过他的就是十年前的余朔明。
“叩叩。”
门外露出半截脑袋,“林队到点儿,可证人还没来呢?" 这小子脖子往前伸,才看见桌旁坐着另一个人,见到那头熟悉的白毛便得知 “证人原来到了。”
去队长办公室打过招呼的小王带着剩余的文件去往审讯室的路上,这座办公楼比10年前的那栋更加气派更加高大,二楼向上就是审讯室, 单面玻璃屹立其中,白毛小伙倚在玻璃旁双手插兜,那扇单向窗户在他眼里像是不存在一样,又挤在椅子边跟林队谈笑风生。
小王没有站稳,身后走进二队队长,人称刘队,不知哪里来的消息让二队队长赶了过来,小王刚要说话,就被这人拦了下来。小王只好默声点头,刘队的身旁有个男人,对于天天在这个大楼里跑东跑西的小文员来讲,这可是个陌生面孔,看见那人胸徽的城市字样才心领神会。
“童队好。”
这句招呼一下子打到这个男人的心窝里,原本耷拉的嘴角立刻扬了起来,连连拍了小王好几下,之后才喜笑颜开张了金口:“已经不是了,交接完就退休。”
这小老头见屋里就两个后生仔,眉眼弯弯动了心思,指着屋里头的红毛后生摆摆手
“也不用多久,这个案子资料也不多,怎么问也问不出个花花来的。”
小老头得意没多久,刘队道 “这倒也不一定。”他的眼神落在林队身上 “林队一向跟寻常人,还真的不太一样。”刘队的表情愈加消沉,让小王愈加的深有体会,忍不住跟了一句 “刘队我赞同。”
小王抬眼无意中对上屋内林永骏锐利的眼神,心中不紧一颤,立即收起情绪抱着剩余资料进了审讯室的门,等关紧后才敢说:”刘队跟童队在外面,要开始吗?“
“我们是新城市民警,刚向你出示警察证,现对你进行讯问。”这套流程简直是行云流水,简单亮了警察证后进入正题,小王见状立刻坐于身旁记录,他才开始时压根是不习惯,林队长节奏太快,论哪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跟上。
“姓名,年龄,户籍住址,职业,”
单向玻璃那边漆黑一片,室外俩人目光投向屋内,“那白毛小子是,”小老头打量这个怪异的发型很久了,不知是自己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脑子忘事多,怎么着也没想起有这号人。
“余朔明,35周岁,无业。”
“我就说这小子眼熟。”童老头走进几步,端详着似有非有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从里面出来,得是熬白了头啊”
刘队听到这样一句也不是什么滋味,可又不知怎么辩驳老前辈。
得亏屋里隔音好,幸亏隔音好,该有的流程早在外面老少对话里粗略走完。林永骏不是一个喜欢拖沓的人,他直接进入正题掏出证物袋摆桌子上,是只浑身粘着泥土的鞋子。
“废话不说,这个鞋有问题。” 老林掏出两副手套,其中一副丟在桌子上。余朔明抓起手套一样戴上,打哈哈着脱口而出:“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只皮鞋?”
林永骏听到这句瞬间抬头,这段时间交接工作本就让他睡眠不足,表情比起一往来讲更加垮着脸:“余朔明你逗我玩呢?”
“逗你玩玩,你也不看你抬头纹都裂成非洲大裂谷了。”
余朔明说着正准备起身上手摸脸,结果被小王尴尬的咳嗽声制止,他只好顺着动作拿走文件,借机转移话题:
“卷宗里记录尸体是死于坠楼,但在坠楼之前曾有过激烈的打斗行为,痕迹明显。数道伤痕细长且密集。”
“加长组合的60号手术刀刀片。组合起来全长不超过20cm。”林永骏冷不丁说道,这样一句半挨着话题的话语常常令小王以及其他组员摸不到头脑,小王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记录,按照平时此时此刻屋里安静极了,自从小王入队后,他发现林队的气场加上跟不上的脑回路也经常造成这样的尴尬局面,不过这次有了一些转变。
“这只鞋为美国码。”余朔明端详鞋子,透过沾满泥巴的塑封袋能在鞋底隐隐约约看见数字“8.5码换算过来就是42码,脚长26厘米左右。”余朔明又摸向鞋底,“嘿,当时拿回来还没捂热乎,看清了鞋的制式就给被老头收走了,没想到是这种鞋。”
“应该就是这样。”林队笃定。
“这就是哪样?”小王憋不住一个屁,打完字后喃喃自语,音量很小可在桌对面十分清晰。
“这是一双仿马丁靴的劳保鞋,也就是凶器极有可能会塞在鞋里。”余朔明捏了捏鞋头,肉眼可见的坚硬,直接抱着证物鞋框框框砸桌子也是丝毫不影响。
“打开证物袋。”林队的一句话再次让小王停止了手头上的动作,余朔明凑近表情上略显担忧嘴上讲“林队长,外面还站着俩人,这不符合规矩吧。”
话毕,余朔明手一挥透过黑色的玻璃外竟然对上外面刘队的视线,这小伙子立马虎躯一震,多年的相处也知道这个表情的意思,这一盯又会了意。
刘队立刻看向童老头,让自己在短短的几秒里支走老前辈这个行动简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使他抓耳挠腮,快速巡视室内又转到室外,只看见一辆新款警车从大门口离开,
“哎呀,童队咱这大楼刚装修好没多久,在这待着也是闲着,咱去其他地方先,先逛逛?”童老头或许也是年纪大了,刚刚有点蒙蒙困意伸了懒腰,被这一句话激醒,这省局可少人来,平时不是什么紧急事儿也到不了这里,就只看这省局大,这可谓是来都来了。。
童老头心里这么想想,来都来了就逛逛,又不亏。临走后还不忘:“现在孩子就是一表人才,有对象没啊,我孙女大学生,加个微信聊聊。”
说这话的功夫,外面就走远了,余朔明那边早已打开了袋子,尘封10年的东西打开,鞋上附着的泥土早就风干成了一片渣渣。这是一双黑色的中筒靴,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这是一双伪装的劳保鞋。鞋面除却往日的干土再无其他。
余朔明将鞋子放置于审问桌上,林永骏同样简单抹了鞋面,沉声回复:“当年他们没有条件进行血液检测,通道关闭上面不给批,就给耽误了。”
“林队长我就是个普通证人,别让我难做。”这句话他说的格外大声,像是专门向外面人讲的那样。话音未落,对面有了声响:
“别放屁,你刚才就让小刘把人带走了。”林永骏挽起靴身,“把鞋垫拿出来。”
余朔明把手伸进去,鞋垫倒是普通就是反了10年才扑上来的脚臭味儿有点叫人难受。鞋垫又像是被胶水沾上一样,牢牢扒在鞋底不撒手。
“上胶水了,里面一定有东西。”
胶水牢固可也抵不过十年,脚臭味也盖不住封存的铁锈味儿。余朔明暴力扯掉鞋垫,裸露出半个银色的刀尖。刀尖尖锐处被鞋垫摩擦没了血迹,与刀柄的衔接处却残存凝固的血痕。这就是被凶手带走的凶器。
深夜12点10分,林永骏他们队已经不停歇的折腾了1天,10分钟前他们终于撑不下去,林队下命令让他们回家休整,整个办公室上方仅剩队长办公室还亮着灯光。今晚的天气没有那年的寒冷,开着窗户也见不到寒意。一缕烟从窗户处幽幽冒出,台灯下旁是老林在反复询查着当年的文件。
错误百出的,模糊不清的文档让队员的一些调查陷入了困境。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让他们更为理解林永骏已经整整48小时没合眼了,全凭垃圾筒里这十几盒薄荷烟吊着。
办公室下方还有微微亮光,一台电脑还在亮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无数条监控录像摆在桌面使人眼花缭乱,小王依旧在紧锣密鼓的敲打键盘,余朔明在身后同样盯着电脑上其余信息并递过一杯热水,他道:“等指针到20,你也回去睡一觉。”
小王困的两个眼皮直打架,手上在翻动着眼睛还在努力的紧盯住关键的画面,等看完最后几秒画面后才松开鼠标,接过热水。
今晚的风就是不大,热水倒了几分钟还是热的,小王吹吹热水,捧在手里指指上面:“林队比我们更辛苦。他已经熬了两天大夜了。”
余朔明逮住空隙接过鼠标,快速浏览着屏幕中的信息,听小王这么讲他饶有兴趣:
“他现在时常这样?”
“啊,因为林队经常揽很多事给自己,队员压力比他小多了。可是林队他”小王回头摊起手“林队他轴啊,谁劝也劝不动。”
这句话后,余朔明没了动静只剩无言的沉默以及手中不停在翻阅电子文件。天上的月亮被浮云半遮一角,仅靠月光小王看不见余朔明的任何一个表情,不过翻到一处网站他止住了动作,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方才回复:
“他之前就有这个臭毛病。你们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人刚成年就这样,二三十年也改不了犟种脾气。”
他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了几张照后抬头看表,此刻深夜12点20分。
余朔明赶小王回去睡觉后,他去往办公室的路上手机中放大着一张年代久远的合照:《20年前医科大学同学毕业照》——吉永治,就是假身份,不过又是真身份。当天的火车站登记表上,没有吉永治这个身份信息,但一个叫刘维治的信息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籍贯与吉永治大致相同,唯一的不同便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余朔明借小王的电脑翻找到那年的毕业名单,吉永治刘维治均在,几年后的医师证的名单却没有了刘维治的姓名。
“叩叩。”余朔明轻轻敲着林队办公室的房门,里面无人回应。他打开房门,电灯还亮着,电子钟表如常转动,电脑屏幕依然亮着光,林永骏趴在桌子上,烟头已经燃烧殆尽没有半点星火。
四十八小时,真不容易。余朔明熄灭手机屏幕揣在兜里,衣架上仅剩一件单薄的制服外套,天没有凉但冻到我们的林大队长可就不行了。他凑近低头瞧瞧,林永骏呼呼大睡,轻戳几下脸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悄声关上窗户,脱下身上外套盖了上去,他的大衣总比外套厚一些,暖和一些。
这个时候的林大队长才是最好玩的,余朔明手贱摸着桌上人的头,一来一往眼睛情不自禁落在了电脑上。蓝色的背景能清晰的看到这是警务的内部系统,吉永治的医师证摆在面前,证件照却不是毕业合照里的那个吉永治,而是刘维治。
林永骏手下压着一张医师证的名单以及一张妇产科医院的名单,看来他们俩的步调将要一致。
余朔明拨开林队摊在鼠标边的手,他电脑上的警务系统比小王的权限还要更高,他搜索发现,刘维治自那天的后没了活动迹象,吉永治也同样消失匿迹。两个身份全部抛弃,看起来又捏造了其余的假身份。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刘维治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伪造执业医师证罪根据大小判处年份不多,最小只关几周左右,过低的犯罪成本会引诱他再次犯罪。
余朔明点开近十年的犯罪页面,结果一道密码锁将他挡在面前。“我草!”
他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内部密码?
林永骏警号+出生年月份,输入,错误。
“也是,他不会这么蠢。”
余朔明警号+出生年月份,输入,正确。
“我才是那个蠢蛋。”
他瘪了瘪嘴,好小子这么些年竟然没改过密码?一番操作后,余朔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临走前还把林队衣架上的外套与警察证拿走,或许是这么些天的疲倦让林永骏睡的很香,也或许是其他的东西 ,走时一个脑瓜崩都没把睡梦中的爷们弹醒。
面前屏幕早变了信息,刘维治的档案旁多了一张崭新的页面,那是一张伪造证件的判决书,签名的人不是刘维治也不是吉永治,却是一个叫刘维的人。
讲好的今晚天气不冷,余朔明开上了老林的私家车出了大门,那股寒意才卡爱是慢慢涌向前来,北边的月亮被乌云遮掩的一干二净,半声闷雷在远处低吟传到这里没了动静。
“这个身份证上的人就是刘维,我去工地委托时见过他,几年前吊销医师证从中心妇科医院下来了。”余朔明的手机传出男声,语气显出不悦带着刚醒的疲惫嗓音。
“司空,他老家地址知道吗?”
“当我是小爱同学吗,啥都知道?”电话里的人停顿一下,有点生无可恋:“。。我还真知道,微信发你地址了。”
“我长话短说,今天他们工地刚休假,他老家有一个结婚20来年的妻子,他现在住的地方,”
“就在当地。”电话这边的人习惯性接话茬补充“况且现在这个时间估计正在天上人间嗨呢。对了上阵子你那边有个未婚妻委托听说收获满满啊?”
“你别打岔。”电话那边持续不爽,“我不知道你要查哪个案子,这个案子一定没有通过媒体捅出去。”手机上的数字随着电话的挂断回归0时,此刻为凌晨1点整,距离目标地点还有7个小时的距离,车越往北开,雨点越是稀稀拉拉的袭来。那个地方似乎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到来。
朦朦胧胧中,警局呆的地界只听雷声大不见雨点小,几声闷雷强迫林永骏在睡梦中醒来,那股被包裹的气息原来不是假的,他捏到大衣的真实触感后才敢笃定不是梦。雷声在北方传过,能明显感受到那边的乌云密布时,已经过去了整整5个小时。
拜这件大衣的所赐,这是这段时间里林永骏睡的安稳的5个小时。
也是林永骏最糟心的5个小时。
他看时钟的功夫瞥了一眼衣架,制服上衣遁地了消失不见了,林永骏同样敏锐的察觉到电脑被人明显动过,只有那个人才敢光明正大进入高级权限察阅资料。屏幕中出现一个名字引起他的注意:
“刘维,是刘维治现在的身份。”
天开始蒙蒙亮,南边的天吐出点点鱼肚白,北方的天还是不太乐观。林永骏办公室的时钟在清晨的6点整开始报时。
北边的雨没有余朔明想象中的那么大,这似乎是一场太阳雨,细细密密的雨点中他甚至能看见南边即将升起的初阳。离村口还有段距离,突如其来的陌生私家车对于常年守村的村民来讲有些显眼,停在那里才是一个问题,村口道路狭窄,这辆私家车不适合开进,再者也容易打草惊蛇。在下车的前一刻他就收到了林永骏久违的消息,简单的几行字透着他的风格,看样子这个人已经彻底睡醒。
“以防万一,我让几个外勤开车过去支援。”
林永骏清楚知道余朔明的目标,现在只能低头关上手机屏幕,立马切换成工作状态,指了指白板的信息,“这个案子没有向外界透过一丝半点。避免打草惊蛇,在抓捕的安排上尽量以人少为主。”
时间紧迫,林永骏刚结束会议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人进了伪装的私家车,只是他身上的驼色大衣跟他人的常服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而且其时尚的元素跟林永俊骏本人气质也稍微的不衬,只是没人敢讲就是了。
余朔明将司空给的信息全盘传递给了林队,三个选择中,林永骏坚定不移的奔向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天上人间ktv会所。
此刻是清晨的6点半,余朔明下了车,拍拍身上的雨水进了村口。这个村子看着不大,富裕也算不得,这边的细雨下个不停,大榕树下不见平常扎堆的村民,实在是安静极了。
林永骏选择在会所附近的街道路口下了车,这是一条回归平静的商业街,这里是这座城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狂欢之后的马路没了昨夜的光彩,遍地净是垃圾,以及时不时的一滩不明液体。空气中飘着酒气又被晨风消散,林永骏他们几个反而没有那么引人注意了。
村子的空气中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反倒是被泥水味代替。匆匆的几个小车驶出村口,也无人注意到这个身穿藏青色上衣的男人,这个颜色似乎跟深色的村子融为了一体。
“他的家是一栋后建的二起小楼,离村口没几步很显眼。”
过了晚上天上人间几个霓虹大字依旧那么显眼。约莫着没走几步就到了会所门口,林永骏又是皱起了眉头,一进大厅就看见了有几个大腹便便的青年搀扶着出门,刚下台阶就是大声的呕吐声,简直是震天响地。
“刘维有个外号,叫刘蒙子,因为他千杯不醉,只是喝个意境。”
余朔明没走几步看见了二起小楼,不时观察旁边净是矮房,就他家搞特殊,太显眼了。旁边矮房传来声响,大门打开出来个老头,“叔,这刘蒙子家是不?”余朔明模仿林永骏的河南口音逮着机会问道。大爷许是被问懵了,点点头指了指,“是他家。”
林永骏进了会所,即便是到了早上的六点半,那阵子迷糊人的香气和吵声也没有消散,端酒小伙抬着酒箱从一侧房间走出,嘴里还笑着“刘哥一晚上三箱啤酒,真性情!”
小伙喜笑颜开,双手抱着空酒瓶半敞着门笑盈盈的继续搭腔,林永骏一个眼神下令,身旁的墨镜队员伏击门口,端酒小伙不知好歹的继续乐着,殊不知他的头顶处被人用手抵门欲要进来。。。
林永骏强制打开房门,熏人的酒味简直是灌穿了整个脑子,那个男人刘维,不,刘维治抓着话筒像是一滩烂泥那样摇摇晃晃的站着,他的视线似乎已经不再清晰,看见门口处陌生的男人,一屁股躺在了沙发上,等下一秒一杯凉水使他短暂清醒过来,冰凉的坐凳激得刘维治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天上人间,而是一间狭小又封闭的审讯室。
刘维治努力眯眼,还是没有看清对面人的模样,
“刘维——治是吧?”
“你不是叫吉永治吗?”
刘维治似乎吹上了10年的那场夜风,那层楼的窗子开着,风发疯一样呼呼的吹。这个婆娘,刘维治看见那个女人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摔碎,王兰似乎疯了,
“你拿个假名字假身份忽悠我?”王兰扶着腰步步紧逼,“妇科主任?还是高学历?家境好?”女人的表情逐渐狰狞,“全是假的!你就是个骗子!”
钻进窗子里的风在呼啸,王兰疯狂的喊叫被风声吞没,刘维治这个名字对他而言着实刺耳,这是一个失败者的名字,这个名字不该是他,,他望向一片狼藉的客厅心中别样的念头开始滋生。
“离婚!”这一喊盖过嘈杂的声响,她的声音充满绝望,她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这孩子我也不要了,我不给骗子生孩子!”
王兰靠近电视柜,将一个青花瓷儿瓶以同样的方式摔在地上,王兰嘴里咒骂着,仿佛把所有污秽的话给说尽了,刘维治脑子彻底断了弦。王兰本就怀有身孕,脚下也是极为不便。一个趔趄驱赶王兰靠在了窗边,等王兰回过神,那把手术刀直愣愣插在了她的身上,,,
“身份证上的是你,属实吗”审讯室内,对面的警察敲了敲桌子,警察喝了一口浓茶,身旁的小年轻与他相视无言,屏幕上整片空白,这个人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望着远处一动不动。
这样下去审讯工作没法进展,气氛着实降到冰点,林永骏无奈只好又喝了口茶,那人却说话了:“我不是刘维治,世界上没有刘维治这个人。”这一刻起立即进入对于身份的死循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耗人也就是熬鹰是审讯时常见的操作,此时此刻已经到了中午的11点20分左右,距离30还有10分钟左右。小王死撑着精神,他跟林队在等待着什么,30分的数字已经变动。
“叩叩”
余朔明敲着大门,大门铁制敲起来又沉又闷,比起其余人家的木门不知在防着什么。
“谁啊?”大门打开,一个妇女伸出半个身子,现在的时间实属过早却看见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依旧常装,不是刚睡醒的模样,倒像是彻夜未睡的样子。
“刘蒙子在吗?”这个字眼一出,妇女慌乱的神色铺在脸上,急忙想要关紧大门,嘴里不时念着“我们家已经没钱了,你找错人家了,找错人家了。”
余朔明立即掏出制服怀里的警察证举高,让妇女能够看见,同时压低了音嗓:“ 我是警察,这是警察证。”
“你跟着我去城里,不但能把钱给还上。”余朔明的眼神快速瞥向妇女家的内部又是低声,“还能见到你老公刘维治。”
这个条件立即戳中了妇女的心坎,妇女回过头看着凉了整夜的饭菜,似是下了决心一样点头“我跟你去。”
“叩叩”林永骏听出了讯号,再次端坐重复着几个小时前的问题
“你的本名是叫刘维治吗?”刘维治依然矢口否认,“我不是刘维治。”
正在此时,冷漠的语气传来女人哭泣的回应,虚掩的大门外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女人的啜泣惹的刘维治试图站起,想要看清女人的模样。
“你怎么不是刘维治,你要不是刘维治,当年我嫁给的是谁?”女人哀怨的哭腔夺门而入,女人怀里抱着只破旧的书包,齐整整的放在审讯桌上,“他就是刘维治,做的假身份证欠的那些钱!”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湿润,包里有数不清的东西证明与证据!
脑子一白,女人扭过头冲向刘维治来个巴掌,却被屋外的余朔明拦了下来,他力气不大足以抓住女人的手腕,“女士你情绪过于激动,我要采取强制措施带你去自省室。”说罢,他与林队简单对视,达成共识后,余朔明把女人带走。
出门的那一刹,是正午的11点30分,正午的太阳看似热烈却是温暖,审讯室外阳光笼罩女人逐渐恢复平静,她抬起双手,眼前才该是明亮的。
-end-
一切事务完成妥当后,一队举办了隆重的庆功宴,每个队员的脸上洋溢着不该浮现的笑容,可是每一个都笑的格外灿烂,因为酒席中的主位是空空如也的。
隔壁的小摊旁,两个小马扎一张方桌之内已经消耗了半把竹签,
“你不在,估计他们吃的高兴死了。”
“林同志,你得反思。”
“好,我反思,这顿你请。”
“这不行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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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合志主催】雷七郎 敬上
圣黎Holy Dawn
“我们才是最终的选择。”
圣黎王国的主要种族为羽族。
历史上的圣黎王国:
在“神圣革命”(血族称为“大叛乱”)发生后,羽族革命者们以革命的发源地巴塞为首都,推举革命的领袖“圣洁者”为国王,建立了圣黎王国。
介绍:
圣黎王国的基石是全部由圣洁者组成的王国军队。作为国家领袖的国王——也被称为“白王”——是在军队中由士兵们选出的圣洁者。
国王所领导的王国政府中的官员也全部由军队中的圣洁者担任。
翼人:翼人其实就是羽人中的“自由者”和“圣洁者”,他们不愿再称自己为羽人或羽族人民,给自己起了翼人这个新名称。例如东南。
血族与羽族:
血族:“大地苏醒。”
其特征:数量稀少、力量强大、与世界的生息相关联、拥有下等仆从种族“羽族”。政治制度是封建领主制。
血族的历史:
作为大陆上最为古老的种族,血族的历史源远流长。他们从世界中汲取力量,将自己与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血族中最为古老也最为强大的家族建立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国家:森葛帝国。强大的帝国皇帝用实力统一了整个种族,并将各个血族家族分封到帝国的各个区域施行统治。皇帝下设公爵,伯爵,男爵三等爵位,各级各为上级的封臣。(男爵统治一县,伯爵统治一市,公爵统治一省)。历史上的某一时刻,血族皇族绝嗣,各个与皇族有血缘关系的强大封臣从此为了皇位战事不休,血族的帝国时代结束,迎来了领主时代。贵族之间征伐吞并,产生了另外的三等称号:大公(拥有多个公爵称号的公爵),亲王(与皇族有血缘关系的公爵),侯爵(拥有较大领地的伯爵),其中大公与亲王均高于公爵低于皇帝,侯爵高于伯爵低于公爵。
在血族的帝国时代,血族为了解决自身数量稀少缺少基础劳动力的缺点,创造了羽族作为仆从种族。羽族的血统中蕴含着血族的魔法契约,使得羽族的战斗能力被血族所控制。各个强大的血族家族都有其先祖创造的羽族氏族,这些羽族便成为了他们的仆从氏族,受他们的统治,在他们的命令下生产,生活,战斗。进入领主时代后,创造种族的魔法随着黄金时代一同埋入了历史尘埃之中,血族已经丧失了创造新的羽族氏族的能力。但新诞生的羽族仍会受血统里的契约所控制,称为血族贵族的仆从。由于这一契约受血统影响,不同氏族的羽族联姻所产生的下一代会受双方的血统契约所控制,但相应的,其受控制程度会有一定的减弱。
血族的帝国时代,血族为了弥补自身在基本劳作上的不足,创造出了羽族这一仆从种族作为其仆从种族。这一时期的羽族作为血族领地内的下等种族,承担了一切的生产工作,并在战斗中作为辅助部队(炮灰)参与战斗。
进入领主时代后,由于血族贵族之间战争不休以及血族力量的减弱,这场战争的主力逐渐由血族贵族转变为羽族士兵。在这一背景下,羽族的数量在血族的有意控制下直线上升,其与血族的地位差距也在拉近。并且由于血族之间的联姻,他们对羽族的控制能力也在下降。
终于,反抗开始了。这场被羽族称为“神圣革命”(被血族称为“大叛乱”)的事件席卷了几乎每一片血族领地。从革命的起点巴塞领开始,大量羽族突破血统中的契约限制,拿起武器反抗血族贵族的统治。他们杀死自己曾经的主人,在这片大地上建立了新的王国——圣黎王国。革命者们将革命的领导者,也是最初的“圣洁者”推举上了王座。他们的国王被称为“白王”。
经过长达数十年的战争,在血族的镇压与羽族的反抗的反复中,这场席卷世界的事件终于结束。血族贵族们为了对付羽族革命者停止了彼此之间的战争,组成了同盟,强化了自己对羽族的控制并将“有叛乱风险”的羽族屠杀殆尽。而革命者们也以牙还牙,将攻取的土地上的血族施以极刑。最终,新生的圣黎王国控制了原血族帝国约八分之一的领土。
这一战争后,羽族根据被血族控制的程度被分为了三个不同的种群——“负枷者”(仍受血族控制,居住在血族领地内为血族服务的羽族)、“自由者”(仍受血族血统契约所影响,但具有自主能力,居住在圣黎王国境内的羽族)、“圣洁者”(通过某些手段完全去除了血族血统契约影响的羽族)。其中“负枷者”与“自由者”都能通过一些方式最终成为“圣洁者”,但其中的艰难与痛苦并不是绝大部分人所能承受的。同时,为了保证作战时不会被血统契约所影响,圣黎王国的军队均由“圣洁者”组成,王国的最高统治者“白王”也在军队中以选举的方式被选出。
羽族的圣洁仪式:
由于血族的血统契约存在于羽族的自身血液中,圣洁仪式可以粗略解释为将羽族个体全身的血液抽出后,将净化后的不受血统契约的血液注入体内。这一过程十分痛苦,但这是称为圣洁者的必要仪式。
羽族与魔法:
羽族的魔法天赋来自于血族创造他们时所订下的血统契约。但为了控制羽族,这一契约也同时封印了羽族使用魔法的能力。“神圣革命”时,血族贵族为了应对革命者,强化了契约,使得血族能在释放羽族部分魔法能力的同时保持对羽族的控制。故血族军队中的羽族能使用部分魔法。圣黎王国境内的“自由者”身上的契约效果已经大幅削弱,他们也有一定的魔法能力。至于“圣洁者”,由于他们通过仪式在完全去除血统契约的同时也将契约赋予他们的魔法能力去除,“圣洁者”是没有任何魔法能力的。但相应的,法术对他们所能造成的伤害也有所降低。羽人:羽人一开始指头血族的帝国时代,创造出的所有羽族这一仆从种族作为其仆从种族。但如今在圣黎王国成立后,羽人一般指“负枷者”。
森葛Senge:
如今的森葛帝国已经在苟延残喘了,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光明。
森葛帝国的主要种族为血族和羽族。
历史上的森葛帝国:
在“大叛乱”(羽族所称“神圣革命”)之后,血族各个诸侯之间为了加强愈发衰弱的统治以及停止无休止的战争,成立了森葛帝国。诸侯们汇聚在旧帝国的首都罗撒,成立了帝国议会,并将罗撒守护者,尤利乌家族的贝萨利留亲王推举为摄政王。换言之,这是个没有皇帝的帝国。
介绍:
森葛帝国与其说是帝国不如说是血族诸侯的联盟。作为国家领袖的摄政王及其领导的帝国政府没有干涉诸侯内部事务的权力。其作用只是在诸侯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进行仲裁调解,并在事务无法和平解决的时候联合各诸侯进行武力调解,以及在发生羽族叛乱时集中力量镇压。在远离帝国中心的边境地带,诸侯之间的冲突与吞并仍然存在。实际上,帝国政府在各项事务上的介入与否主要取决于摄政王以及各个大诸侯的关注度。
森葛帝国的统治阶级是血族诸侯,但血族只占国家人口的极小部分,绝大部分居民是羽族中的“负枷者”。血族通过血统契约统治着羽族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