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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以混乱描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由纪子看了眼戒指上的时间。现在是五点四十二,声音的由来没有任何预兆,仅仅能从房间里听到有什么人在奔跑并喊叫的声音。
她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眼镜,直到摸到那个冰冷的几何状物体才完全清醒过来,身体末端因为一夜睡眠而麻木,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由纪子戴上眼镜,强迫自己的身体打入润滑油。
戒指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幽蓝色的光芒,她强迫自己的眼镜聚焦,随后走向卫生间。由纪子打开水龙头,等待着清凉的水流冲过手指。眼镜才刚戴上,又要摘下来了。她用沾了水的手指轻轻按压眼皮,清理干净脸上因夜晚而诞生的污垢。
没有问题。由纪子匀开洗面奶,将其擦出细腻的泡沫,拍门声从身后的房门那边传来了,但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等整张脸被泡沫覆盖完之后再冲洗干净。她顺手扯下挂在墙上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微弱的水流声隐没在暴力的声音中。心灵机器在润滑油的作用下逐渐苏醒过来,动作也变得顺滑。
在喊什么呢。由纪子想着,为自己戴上眼镜,随后——
名为川端由纪子的机器诞生了。
“早安,斯特拉托。”她看向房间那头幽灵般的少年,对方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相隔了很远的距离一样。
“早安。”
敲门声仍在继续,由纪子从卫生间中走出来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面相狼狈的少女,对方苍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低垂的眼帘令人看不见眼睛里的神情。少女浅银色的发丝并没有乱套,还安分地守在她精巧的盘发里。
“真白——”由纪子思索着对方的名字,想要问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由纪子的问题还没有说到一半,便被对方打断了。
“是他!”对方的声音或许是由于之前的喊叫,已经沙哑,不是这样的声音,由纪子想,记忆中的她应该是……更为悦耳,与少女美丽容貌相称的声音。
浅羽真白的手指紧紧地扒在门框上,指尖湿润的汗液在门上留下一个肮脏的手印。
“他死了,他被人杀死了。”破碎的语言从浅羽真白的唇间飘了出来,由纪子等待着对方说出下一句生死审判,“他被……人挂了起来——在吊钟上。”
“谁?”由纪子问。
“真田,真田零鸦。”
***
由纪子并没有勇气踏入那间她用来看书的教室,在门的对面,式典之间的尽头,真田零鸦的身躯被粗长的银色铁链高高吊起,以奇诡的巨大钟面作为背景,尸体就像是个处于中心、不合乎常理的装饰。或许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太为沉重,大钟已经停止了运作。
以前在奶奶家看过这样的吊钟,坏掉的指针没有任何动作的能力。然后,钟摆它……
已经有人在那边了。由纪子为自己找了个聪明的理由,随后,她像是要甩开什么猛兽一般逃离了那里。
去别的没有人的地方吧。斯特拉托没有坚持自己的决策,这令由纪子很感谢,金黄色头发的少年与她一同奔跑着,穿过无数个正在打扫、好像并不知道超凡人级的侦探死讯的扫帚。
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由纪子说。
还是有不一样的,斯特拉托说。
但是人类的存在与那里的工具有什么不一样呢,人……被杀死了,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被吊起来,身体被铁链压迫,然后就死了。扫帚——在家里的扫帚倒是很容易坏掉。
斯特拉托无声地注视着由纪子,随后开口了。东西总会坏掉,人总会死。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读过很多与死亡相关的书了,奶奶也死了,大家都会慢慢离去这件事我知道,我知道。由纪子回答。但是这次太快了。他不应该就这么死掉。
不要太难过。斯特拉托说。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你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没有做好有人会为了出去而杀死他人的准备。因为对你来说——
对你来说人类是太过美好的存在。
不要误会,我这并不是在夸你,人类如果不美好你又该怎么办呢?你能对他们产生厌恶之情嘛?不。你连产生什么想法的资格都没有。要记住你是七十二亿分子中的一个,你很年轻,今年十七岁,没有任何才能,没有能改变社会的智慧。说到底,你完全处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经历这件事。
川端由纪子看向眼前旋梯,不知为何,现在这个时间她却不合时宜地清点起阶梯的数目,似乎这样能让她的神智清醒起来。
“我讨厌随便杀人的人。”她对斯特拉托说。
这是人之常情,你做得对。斯特拉托的表情很柔和,他消失了。由纪子站在楼梯口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修女的服装,面对着墙壁,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
“爱丽丝——”由纪子试着打开喉咙,想喊出对方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没有力气。所幸的是,爱丽丝听到了她的声音。
“……早上好。我可以和你一起逛逛吗。”
“如果是您希望的death。”
看不见爱丽丝脸上的表情。由纪子将眼镜摘了下来,用衬衣里衬擦干净了眼镜上的水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丽丝的声音的缘故,由纪子冷静下来了。
“去仓库吧,可以吗?”由纪子问,“现在式典之间那里人太多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两人并没有什么对话,只是如同约定那样一同前往仓库。仓承之间的门大开着,里面用来取货的梯子已经被人拿走了,可能是为了去式典之间取下来……由纪子在架子上仔细查看着。将零鸦的身体绑在钟上的铁链看起来很长,如果是那么长的铁链,折叠之后占地面积应该很大,之前来过的自己应该会有记忆才对。现在再来看看应该也能找到相应空出来的地方。
可惜的是,仓承之间内的工具已经被人拿走了不少,架子上比起之前可说是完全空了也不为过。
由纪子叹了口气,继续检查起仓库的情况。
***
犯人将零鸦绑在式典之间的的钟上。
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尸体身上有大量捆缚形成的压迫伤,有部分划伤。
看到尸体这幅死状,由纪子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在死者无法行动的情况下,指针的转动使得绑在时钟上的零鸦在束缚中窒息死亡。三点二十,这是那钟面停止的时间。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零鸦的表情看起来却那么平和呢。对……就像睡着了一样。
……
厨房能做出安眠药来吗?由纪子狐疑着,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个问号。不,不对,如果是药的话,不一定是来这里之后才有的,很有可能是凶手本人,甚至是零鸦本人带来的。
不管怎么说,再去厨房看看也不错。
而且……早饭没有吃。由纪子想着进入了食堂,魔法厨具们仍在半空中飞舞着。和爱丽丝从仓库出来之后,两人道过别,由纪子又回到房间待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是七点十五分。唯独在这种时候,生理上对食物的需求显得格外鲜明。
由纪子拖着疲倦的身躯,在点餐台前踌躇了一阵,对发生凶杀案之后却还要吃早餐的自己感到有些讨厌。
“红茶,烤面包,加果醬……啊……還有……”
麵包刀在半空中旋轉了半圈,似乎是在點頭表示理解。
“請給我一份安眠藥?”由紀子試探性地問。
……这个提议似乎不为魔法厨具们所喜欢。由纪子坐在自己往常用餐的位置,用叉子戳动烤好的面包,这片面包的果酱涂得格外稀薄,多半是因为餐具们不大喜欢自己的提议。另一方面,红茶的味道倒是在稳定发挥。零鸦也曾经来过这里吗?如果他曾经在这里,和某人一起在这个地方一同用餐,又或者是在这里曾经谈过什么事呢。
“由纪子觉得,在这里的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先动手。”
“嗯,我觉得是你呢?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是我吧。”
——那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由纪子看着卷起涟漪的红茶,用茶勺加入柠檬果肉。这么说起来,真田零鸦作为侦探,本身也是想要让这个学院如魔法使期待那般走下去的人的阻碍——魔眼如果确实具备他所说的功效,对平等院来说是否也是需要铲除的目标呢?但是,平等院和von他们看来似乎并不会自己动手,理由很简单,如果能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而且,他们在期待的自相残杀,应该是以这件事情为开头开始的吧,但是如果真凶是平等院的话,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开庭’,毕竟查明真相后,反而会引起学生内部变得更为团结的连锁效应。以他们的目的来说没有必要。
那么是谁呢?
·出了点问题所以发晚了,写得不好也懒得改了(...
·码很多,解码还请让我慢慢...
·试了下视角转换的写法,可能表达的不是很好。
·互动的各位都有简单加一点没有商量的剧情,如果OOC还请告知。
·侦探的部分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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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总是会在车队训练的时候出现在山路上。
他看上去18,9岁,留着凌乱的红色长发。偶尔会穿着附近一所公立高中的校服,但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机车风和摇滚混合的打扮。少年十分健谈,很快便和车队搞好了关系。通过聊天车队的成员们了解到,这个叫麻生宙希枝的青年没有家人,经常是居无定所。与他相识的两个月后麻生找到了固定的居所,来车队和他们聊天的频率也增加了。他总是会带着水来慰问,和那些为了某个成员而来看比赛的粉丝们不同,麻生对于车队成员和车型都没什么兴趣,他只是非常喜欢看着摩托车行驶在山路上的模样,他甚至会帮助车队保养他们的车。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办法向麻生提出加入车队的邀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热爱着赛车却连最基础的一步都做不到的人。
而对此麻生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总是笑着摆手告诉他们“我没事”,“不用担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麻生宙希枝本人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在打工回家的路上,他从祭狩御家的信箱里拿出两封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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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宙希枝苏醒过来。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前伸出,这毫无意义的动作也只能触碰到空气。
“唔。”然后他放下手,首先是感觉到脑内还残留着一部分眩晕感,他捂住额头,等到那感觉变得稀薄,他发现包围着自己的建筑十分陌生,接着注意到一个本该在的人此时却不在自己的身边。麻生愣了一下,些微的恐惧感使他轻摇了下下唇。他摇摇头,站起来寻找那个人的身影,视线四下游走了一会儿定住,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作为雇主的少年,祭狩御灯。周围还躺着看上去与麻生年纪相仿或是年幼一些的人们,麻生在这其中是较早苏醒的几个,简直就像是大型诱拐事件,他想着,把祭狩御扶起来,让少年的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祭狩御是在麻生的摇晃中醒过来的,他揉了揉眼睛,对上麻生难得写满担忧的脸。
“别睡了小少爷,再睡晕过去了怎么办。”
“诶,连睡个懒觉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可不像是会睡懒觉的人。站得起来吗?”祭狩御点了点头,麻生看了看他赤裸的脚,又暗自确认了下他口袋的形状,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不过,我们是怎么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之前在哪儿来着,呃,你家?”
“好像是收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邀请函?”
“哦对哦。”麻生回忆起来,他的记忆是以看到【让我等一同掀起对这个绝望世界的革命】作为中止符的,之后的事情则是被按下了消除键,完全是一片空白。
与祭狩御说着话的同时,麻生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包围他们的这座欧式建筑。注意到那吊灯是悬浮的他蹙了蹙眉头,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确认并不是还在做梦后他立刻决定放弃思考那是什么原理,转而观察起四周围接二连三站起来的人们,突然间某个点撞进他的视界,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发出了屏息般的细小声音。
“麻碳?”
直到祭狩御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麻生才回过神来,他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手不自然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而没来得及弄清他究竟在看什么的祭狩御没有再过多询问,回过头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说起来我想喝橙汁了。”
连麻生自己都因为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而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啊,现在还在想那个?真是毫无紧张感啊,麻酱。”
“你不也一样。”
人群中戴着围巾的少年突然发出惊呼,打断了两个人与平时别无二致的闲聊,麻生顺着少年所说看向自己的手指,指节上凭空出现的戒指显示着一行小字。那行字让麻生愣了一会儿,接着发出了轻微的嗤笑声,他捂住嘴,却无法抑制笑声从指缝间泄露出来,声音干涩且有些痛苦。注意到身边人异常的祭狩御偏过头,捕捉到了麻生露出紧咬牙关的表情的瞬间,它消失的很快,但还是让祭狩御感到有些意外。
祭狩御捅了捅他,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受到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麻生止住笑声。“啊,抱歉,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别在意。”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祭狩御只是摇了摇头,这让麻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讽刺啊,他想。他很清楚,就算无数次地企图暗示自己对【那件事】满不在乎,也只停留在了伪装的程度。他所渴望却无法触及的东西就这样被那个戒指展示出来,撕裂了云淡风轻,露出灰色的阴影。他猝不及防,只得发出嗤笑。
[超凡人级的摩托车手 麻生宙希枝]
那行字,嘲讽着他这无法踏出第一步的,彻底的败犬。
他知道自己除了接受以外别无他法,
因为他■■■■■■■。
“啊,我是麻生宙希枝,名字绕口的话叫麻生就可以了,是超凡人级的摩托车手,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连骑车都很困难,就是这样,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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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眼前见到的东西就是真实的话,那么该怎么判断超出人们对【现实】的定义范畴的东西?
悬浮的吊灯,会说话的黑猫,能够自行打扫的扫帚。
与祭狩御分开后,麻生看着这座通天塔一般的欧式建筑,心里浮现了这样一个疑问。但很快他就把它抛到脑后了,在他看来选择接受要比费劲力气去思考却得不到答案简单的多,但这里面也有难以接受的部分。麻生一边顺着螺旋楼梯向上走,一边回味着刚才von说的话。他的手偷偷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又放开,关节有点疼,他吸了口气,让自己脸上变得严肃的表情调回正常状态。接着他从上衣兜里摸出mp3,塞好耳机调到第三首,少女的声音浇灭了麻生些微的怒气,他不自觉地跟着旋律唱了出来,直到他听见什么人突然停止的脚步声。
回过头,四楼的走廊里除了他,还有不停寻找房间的侦探,和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女。停下脚步的是后者。与少女清亮的蓝色眼睛相遇之后麻生有点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少女先他一步在手中的白板上写了一行字,她举起白板给他看,上面写着[唱的很好听!请不要在意我继续吧。]
“呃啊。”
麻生只觉得更加羞耻了。他想起这名少女从刚才开始就在四楼转悠,迅速转移了话题,“啊那个,同学你好像有什么困扰的样子?是在找房间吗?”
[嗯,我在思考...]看到这句话麻生走向了四层的其中一间,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门上也没有所有者的头像,他转向少女问道,“这一间怎么样?应该没有人。”
少女将白板抱在胸前,频繁地点了几下头。她的模样让麻生想到小松鼠,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少女蓬松的长发时他犹豫了一瞬,将手收了回去。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一条巧克力,看着少女脸上的口罩他思考着给对方甜食是否合适,最后还是将巧克力放在手心中递过去,“吃巧克力吗?”
少女在白板上写了句“谢谢”,将巧克力接了过去,她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形状,像是在笑。
“啊对了同学,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樱井未希,是麻生同学对吗?]
“是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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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眼睛,像是要看透麻生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选好房间后在门口遇到了真田零鸦,现在麻生更喜欢叫他魔眼侦探,因为那听上去十分帅气。被问到关于邀请函的事情时,麻生在脑内的空白里尽力扯出了一角记忆,那便是他决定在邀请函上签字的理由。理所当然地,他并不打算把那个有些可笑的理由告诉面前的侦探,他弯下身,在侦探耳边低语,
“...吸引我的并不是那个。”
“以及,我也很期待魔法是不是能实现我的愿望。”现在看来它■■■■■■■■■■■■■■■而已,他自嘲地想着,听着侦探像是祝福般的话语,他有点苦涩的笑出声来,向着真田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也不值得他去在意。但走过真田身边时,他还是没忍住在较远的位置看了眼真田零鸦,回过头,他耸耸肩,觉得自己的头脑异常清楚并毫无睡意,便向着顶楼走去。
来到顶楼的不止麻生一个人,他没有急着向另一个人搭话。而是尝试着打开眼前的门,他摆弄了几下门把手,那扇门仍旧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他突然有点想将其踹开,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
“喂,这门打不开。”身后传来声音,麻生回过头,刚才还准备离开这里的法华津伊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法华津看上去跟麻生一样高,年纪大概比他小一两岁,有着色素很浅的容貌。麻生还记得他那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样的说话方式,而事实上就是这样。麻生看着法华律,不明所以地产生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
“我在考虑要不要踹开。”
“那就踹啊。”说着法华津凑到了门前,没料到对方真的这么听自己的话,麻生憋着笑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诶你等等,是法华津君来着?你不想被那只猫用那种奇怪魔法强迫做仰卧起坐吧。”
“我想做啊,我怎么不想做。”
麻生觉得自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他迅速遮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使声音听上去很正常,”...那你做给我看?”
“...”一瞬间法华津的脸色不太好,他转身靠到了栏杆上,露出了带着傲气的笑容,“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麻生,是叫麻生同学对吧——适可而止,我没打算跟你逞一时之快。“而他看上去只像是在嘴硬,麻生心想,事实上,捉弄面前这个少爷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当然他并不会说出来。
法华津没有在意麻生的反应,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做出要演讲一般的动作(麻生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有意义),“刚才打算踹开这扇门的人是你吧,既然说了,那么我去踹他两脚又怎么了?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接着法华津转身使劲踹了那扇门两脚,门依旧纹丝不动。
“啊——踹不动。无聊,不玩了。”法华津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他转过头瞪了麻生一眼,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真令人羡慕啊,你。”
“哈?哈,那不是当然的吗。”法华津当然无法明白此时麻生究竟在想什么,因为就连麻生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走过法华津身边,“就保持这样吧,大少爷。”
“接下来...”
“去坐一会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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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祭狩御灯准备回到房间的途中,坐在楼梯上的人叫住了他。
麻生懒散的靠着墙壁,手中拿着他非常重视的那个摩托车头盔,他把头盔放到了一边,示意祭狩御坐到他边上的位置,“不急着睡的话,陪我聊聊?虽然好像快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没事没事,麻酱你的房间在五楼吧?体力也太好了。”
“我除了体力就没什么擅长的了。...说起来那个奇怪的称呼你能不能改改,我可是比你年长哦。“
”那叫你麻亲?”
“...你开心就好。我待会儿就走,这地方感觉半夜会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对哦,说不定还有鬼呢。”祭狩御刚说完,就听到麻生发出了一声“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向后挪了挪,有点紧张的盯着祭狩御,“请,请别吓我,万一,真的,呃。”
“啊哈哈哈,麻酱你不是吧,这种程度都会害怕?”
“吵,吵死了。”麻生清了清嗓子,接着突然蹙起了眉头,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祭狩御,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看那只猫说的[自相残杀]的?”
祭狩御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随意神情,“啊,说起来那只黑乎乎的家伙好像是说有说类似的话呢,真是只异想天开的猫。不如说自从我们醒来以后遇到的一切都十分’异想天开’呢。”
”如果只停留在魔法的程度,我倒是不介意陪它玩玩。”麻生托住自己的下鄂,他突然看向远处,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在看着眼前的现实,“...自相残杀这种事,没有一定条件很难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做吧,不过也有像我们这样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他把手放在了腿上,握在了一起,虽然是很轻松的语调,手指节却有些发白。
“啊,真是的,我果然还是有点生气,恨不得打那只猫和背后那个魔法使一顿的程度。”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露出的笑容在祭狩御看来并不是单纯地在笑,麻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是个有点恶狠狠的微笑。
“啊哈哈,我想除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以外,一般遇到这种被单方面耍的团团转的情况都不会感到开心吧。”
“...”麻生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托住下巴耸了耸肩,“哈哈,那就只能祈祷这里没有那样的人了,好啦,抱歉叫住你,早点睡吧,小少爷。”
看着祭狩御走进房间,麻生转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迈开一步后他转头看着二楼,手指抵上自己的嘴唇,小声说道,“嘛,那种话,果然在那孩子面前说不出来呢。”
关于■■到底是■■■■这件事,在祭狩御灯面前,他根本无法好好地表达出来。
#
少年只接受过一次他们的邀请,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大概永远不会忘掉麻生第一次坐上摩托车的情景。当他的手握上车把的瞬间,突然整个人身体僵直,他捂住了头,很痛苦的嘀咕着什么,他们无法听清,当他们向着痛苦的他走过去时,他的身形已经晃动了起来,接着,整个人从摩托车上跌落下来。车队的成员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他们慌了神,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听到了少年轻声呼唤着什么人的名字,但是那实在是太过模糊了。
“——■■。”
他们不知道的是,麻生宙希枝曾无数次的尝试,却始终无法撼动那强烈的阴影,那种挫败感化作了他的梦境,一次次在睡眠后上演——这个夜晚也是一样,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麻生宙希枝“从车上摔落,痛苦的呼唤着那个名字,锁链从地面上勒住了”他“的脖颈,快要夺取他的呼吸。
而他只是站在一边,对苦涩的过去报以嗤笑。
麻生惊醒了。
不习惯睡在床铺上的他是靠着墙壁坐着睡着的,这样的睡眠必定不会太安稳。醒来后他觉得身上有些冷,从房间地板上站起身,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夹克穿在身上,走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将自己的头整个置于水流之下,冰冷的液体顺着头发流进衣服,划过伤疤。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摸向了脸上的伤疤。
“啊,我果然——”
“真是可笑。”
END
Q&A;:
1.标题的时速是什么意思?
速度的不同与剧情的刺激(?)程度关联。
2.祭狩御和麻生是什么关系?
雇主和被雇佣的钟点工。具体的看阿伊会不会说了。
3.为什么给樱井巧克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因为樱井发不出声音麻生担心巧克力对嗓子不好,又觉得特殊对待她的话樱井会不舒服,所以还是给了。
4.为什么羡慕暴君?
因为没钱(不
感谢观看!
【写的超烂,复健。和我互动的大家都是对话体超抱歉的。大概是有八千字出頭吧,沒出息地低空飛過混個活躍投稿。】
【睡了。】
川端由纪子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打了个小小的问号。
自称VON大人的猫似乎已经对不停地受到学生的反抗感到厌烦,只是一脸怠惰地在台上接受着少年少女们的愤怒和恐慌。
由纪子完全无法理解那只猫为什么站起来的时候下半身完全看不出猫科动物该有的骨骼,只是两只被棉花强行填充起来的棉布棒,坐下来时却变成真正的猫才有的折足。但是没有关系,对现在这个情况来说,考虑现实的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现出来的意象,重要的是构成这个场景的感觉。沙子对她说道,而由纪子并不想接受这种说法。
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吧,意象(Image)与象征(Symbol)的魔法。川端由纪子为自己做出了解答,与此同时,她心中困惑的沙子也被逻辑思维的淡场推平了。
回顾之前那只自称VON大人的猫咪所展示的魔法,不外乎是对心理产生作用,归咎于催眠似乎是项不错的选择。唯独最后砸下来的乌龟就像是个天大的玩笑似的,让由纪子对自己的判断力失去了信心,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自己似乎不是唯一一个看到相同景象的人。
集体催眠……?由纪子推出这个看来最为可能的答案,但是她被沙子所否决了。
而且,她也想不起来一丁点有关于签署合约的事。因为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象。思维的沙子在川端由纪子心间的那个问号上悄悄低语,这个轻柔的劝解让她放弃去思考关于乌龟和魔法的事。正在这时,那只自称是使魔的阴阳脸猫跳下他的讲台,摇摆着尾巴向着他们身后的方向走去。由纪子的思维也就被这些声音慢慢带回到现实中。随后,由纪子看向身前的少女。对方还跌坐在地上,似乎是没有从魔法的情况中缓过劲来。
也难怪。由纪子想着,向对方伸出手去,想将少女拉起来。“可以站起来吗?拉住我的手吧。”她向对方说到,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意外的有点沉。由纪子想着,握住那双细软的手,将对方扶了起来:“怎么样?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对方摇了摇头,摸索着背后拿出一块书写用的白板和笔,慢悠悠地写出圆润又整齐的一句“谢谢,请不用担心我,只是刚才有点惊讶罢了”。
“没法说话吗?”由纪子疑惑地问到,随后注意到对方脖子上包裹着纯白色的绷带,“对不起……”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纸,同对方继续沟通,“总之我们先离开这边吧,待会儿安定下来了再聊。”
正在他们用纸笔对话时,那只猫已经带着其他超凡人级的学生离开了大厅。由纪子只好拉起对方的手,快步跟了上去。所幸,使魔并没有再给他们准备什么奇怪的惊喜,只是带着他们来到一座狭小的六层塔。塔看起来也与魔法学院的城堡装修如出一辙,只是更为简朴,也更狭小,螺旋状的梯子处于塔的正中央,围绕一根直通天花板的巨大圆柱,暂且不论结构,直感上给人一种看不到楼梯尽头的恐惧感。
由纪子跟在队伍的最后,用力地握住梯子的扶手,扶手摸起来很干净,似乎没有疏于打扫。反之,稍弱的灯光仅仅能做到照亮房间的程度,全无大厅那里灯火透明的景象,但华丽的欧洲风格未减。由纪子对观察四周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用纸笔随手写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递给了刚才简短地聊过的女生。
半刻之后,对方也递回来一张纸,纸的中央写着樱井未希四个字。
“嗯,这个名字念做Miki吗?我可以就这么叫你吗,以前认识的人里有人和你同姓呢。”由纪子用纸笔回问对方,未希点了点头。由纪子能隐约地猜测到对方无法说话的原因,不过,向第一次认识的人问起对方的伤势实在是很失礼,对方也不一定想提起这件事,由纪子便将那个疑问憋在了心里。
楼梯不停地向上盘旋,圆柱形的四壁给人一种逐渐聚拢的错觉,越往上走越能感觉到地心引力的威迫。由纪子仿佛能看到楼梯下的空间,所幸建筑是无缘于透明的设计,因此不用担心高度的问题,但由纪子还是能感觉到有什么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似乎要抓着人向下栽倒。
“由纪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未希用白板问。
“有一点,因为突然想到自己可能在很高的地方。”由纪子翻过去一面笔记纸,写下一句自己也不确定真伪的话。
“恐高症?”
“也说不上,只是单纯有点怕?大概是因为我看不到楼梯那头有什么的原因。”由纪子回答道,两人最后停在了四楼的楼梯口,由纪子因为对房间的位置了无所谓,便随意选了其中一件房间,在向对方告别之后进了卧室。
由纪子思维的沙子已经静止了很久,却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重新活跃,顺着她的脊髓向下爬去,直击心脏。
房间的整洁程度与宾馆不相上下,桌面上摆着透明的玻璃杯。由纪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后,躺在床上开始梳理起自己的思绪。魔法学院和会说话、一点也不可爱的阴阳脸猫咪,超高校级的魔法使与超凡人级的她,一切都好像在讽刺着平凡的世界。就在这时候,沙子又开始低语了:“向这个奇怪的世界妥协就输了!”
“是的,我知道。”由纪子小声嘟囔着,抚平心中的沙子,但是那个沙盘不停地留下浅浅的指印,“我不会向魔法学院和超高校级的魔法使妥协的。”
沙子愤怒地在她的心房绕圈,如同波浪般拨起事端:“我想你也知道为什么,是吧?”
“因为她们实在是太不令人信服了,这个说服的环节与概念偷换写得并不是很晓之以理,让人觉得缺乏逻辑证据与同理心,内容也很空洞。”由纪子自信地回答道,“在证明自己拥有或真或假的魔法能力后,只是一味地煽动听者的自卑心并强调超高校级的魔法使的能力,试图建立一个上下级似的关系,这不是很让人不爽吗?还有就是,这些话背后的逻辑给人一种身为超高校级要施舍给我们这些没有才能的家伙什么东西——飒!来崇拜我吧!来崇拜给予你们能力的超高校级的魔法使吧!这样的家伙和世界一样,没有什么让人信服的资本。”
“正是如此。”沙子相当满意由纪子的回答,潜回她的心底,由纪子感到自己从折磨性的思考中解放了。她将视线重新转回了现实。
房间内部完全看不出任何电线存在的痕迹,理所当然也没有缆口或是电插座,之前经那只猫介绍,这里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是由魔力驱动,这让由纪子不由得忧心起自己的ipad能否用魔法充电,好用来消磨时间;日光灯很明亮,用来读书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衣橱则很不起眼,里面的衣物款式一致,不过意外地还算合身。
是有人事前量过吗?由纪子心想,不过她很快否决了自己,毕竟,所有学生的卧室都是靠其主人自己抢来的,不存在事先知道卧室主人身高身材的情况,可能只是恰好服装是标准尺码吧。她拿起来一套换洗用的衣物,随后打开卫生间的门。
由纪子拧开水龙头,脱去衣物,等待水流漫过身体。一刻也不停地水声反而带来静谧。
梨津奈现在在做什么呢……由纪子想到自己小学时代最好的友人,如果梨津奈仍然遵守着她们之间的约定,现在应该已经是个很出色的人了吧。她有绝对的信心,那是梨津奈在某处成为超高校级的文学家或是其他什么合适她的职业的信心,因为梨津奈就是那么合适做那行,一般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心情是一百的话,梨津奈喜欢文学的程度就是百分之一千。
又有才能,又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梨津奈,怎么可能不会成功呢。
由纪子注视着打入手心中的洗发液,轻柔地摩挲起自己的头皮,然后是发根,一来二去将头发全部洗好之后再打上润发液,重复这些步骤三次左右之后,才彻底地进入放松的状态中。这样麻烦的保养方式,也是由纪子从梨津奈那里学来的,如果是以前,由纪子应该不会做这么“女孩子气”的事。
蓄起的长发也好、文静的语气也好、端庄的仪态也好,都不过是一种对梨津奈的粗浅模仿。
由纪子知道想要改变自己,变得更为讨人喜欢的心情,是从认识本多梨津奈开始才有的。如果梨津奈没有与自己同桌,由纪子也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或许会变成某个高中里平凡的、男孩子气的运动型少女吧,又或者是为了学习成绩闷头读书的书呆子。由纪子对那样的可能性倒是有一丝的向往,但是那绝不是受欢迎的人的正解。
“呼……”她吐出一口气,等待水流冲走头上的泡沫,然后开始用沐浴露涂抹肌肤,顺滑的液体在搓动中产生出大量的乳白色泡沫,她吹落了其中一朵,轻轻弹破巨大的肥皂泡。
啪嚓。
好想梨津奈啊,但是现在还不能去找对方。这个想法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再度打开水龙头。做完最后一次清洁后,她为自己裹上毛巾,撩开头发上的水汽。吹风机震得人耳畔嗡嗡直响。
我要出去。川端由纪子盘起湿淋淋、条状的长发,好擦干自己的身体,我一定要出去见梨津奈,因为我们约定好了……但是,绝对不能通过那只猫口中所谓的“魔法”的方式。如果不是通过平实的努力达到目标,川端由纪子知道她一定会懊悔不已。
她开始编麻花辫。
沙子已经完全睡去,而她的心情也明朗起來。
在重新整顿过自己的状态后,由纪子推开房间门,走下樓梯。不知道是否因為事情突如其來,大家都沒什麼心情出門的緣故,只能看到少數幾個人結伴在高塔內來回走動。由紀子調整好步調的速度,向他們一開始醒來的房間走去。
雖然會說話的貓稱呼那個地方“傳送之間”,但那肯定不是城堡的入口,而只是某種象征性的童話開端。真正的入口在由紀子看來應該另有別處,只是這所“魔法學校”本身被超高校級的魔法使通過某種手段隱秘了事情的本質。
一開始醒來的房間,在由紀子現在看來實際上非常地擁擠,而且也並沒有任何家具擺放在其中。地板上雖然還畫著法陣,可看起來只是用普通顏料繪製出來的,充其量只能得到美術老師的一句“畫的不錯”的評價,完全沒有任何神秘的色彩在內。圖案本身既沒有發光,也沒有其他的特殊之處,看起來與畫在小學操場上的地板畫無異。
房間本身比明亮過頭的大廳要暗上不少,由紀子接著手機手電筒微弱的光源探查,卻並沒有看到暗藏的通風管道。不知為何,由紀子在這裡醒來的細節已經變得模糊了起來,是因為那時候頭腦不清嗎?但如果是那麼多人同時擠在一個如此狹窄又沒有通風的房間裡,應該會覺得悶熱吧……
回溯自己的記憶,由紀子卻不知為何覺得好像事情已經過了很久一樣,很難在自己的大腦里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最先開門的是一個黑頭髮的男孩,在他之後,其他人也都魚貫而出,接著,所有人在交談間發現自己曾經讀過一封關於魔法學校的信……就在這裡。由紀子注視著華麗的大廳中央,在那裡,一個銀白色的背影矗立著。對方從肩寬來看是男性,但銀白色的頭髮要留得稍長一些,體型似乎也比一般的男高中生要來得纖細。
“哈咯。”由紀子向銀髮少年打了聲招呼,“是來探索傳送之間的嗎?裡面什麼都沒有喔,地上的圖案似乎也只是普普通通畫上去的東西。”
對方似乎並沒有理會自己的打算,而是徑直走了進去。由紀子靠在門口,看著少年的背影來回踱步。不可能再找出來什麼了,由紀子心想,是因為貓說過那些話,因此不信任我嗎?還是說⋯⋯就在那一刻兩人的視線相交了。
隨即由紀子意識到那個人並不是在看著她,只是看著身處於某處的“觀眾”而已。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銀髮少年說到,就像宣布一項新發現似的,由紀子從對方的眼神中猜測出來,那個人是在等待別人的誇獎。
“啊⋯⋯非常厲害。”由紀子不確定地回答道,對方似乎對這個反應很滿意,但是,從頭到尾,他的視線都只是在由紀子身後的“某處”而已。真的在和我說話嗎,由紀子狐疑到。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並非是出於對由紀子的不信任,只是相反,對自己太過自信了而已。
是奇怪的人。由紀子這樣判斷到,雖然被超高校級的魔法使平等院稱為“超凡人”,但那只是才能,無關他們的個性,在這些沒有才能的孩子裡,有個性相較他人異常者也說不上是什麼怪事。
“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去確認一下呢?”由紀子問。
“我來決定就好。”
“只是這樣而已嗎?”
“聽不懂你的意思。”
“唔,請問能讓我和你一起看看四週嗎?”
少年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由紀子將那當作是默許,同對方一起走向大廳的方向。魔法掃帚跳著舞,扭動著自己猶如腳部的帚穗,令人聯想起迪斯尼的動畫。由纪子看着这幅场面,才再度有了自己身处于魔法学院的感觉。如果这些也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的话,魔法的存在或许不是那么遥远也说不定。
“那个啊,”由纪子小声地向着白发少年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法华津伊御。”
“法华津同学你好,我是川端由纪子,现在想成为文学少女。对了,法华津同学,能帮我个事情吗?”由纪子问。
“说来听听。”
不知是否因为由纪子一直跟着对方的原因,她注意到法华津的表情略微软化了一些。
“帮我把其中一个扫帚抓住好吗。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对那只猫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犯忌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不用担心也没关系。”由纪子放柔了语气,请求对方道。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但就是想试探魔法的能力极限。
“我来做吧,你站到一边去。”法华津说,“你想做什么?”
“挠他痒痒。”由纪子在扫帚间挑肥拣瘦,随后锁定了一个帚尖看起来更为稀疏的。
“啊?”法华津似乎是没有听清自己的回答。
“也可以说是性骚扰学校员工,总之想拜托你抓住其中一个扫帚,扒开帚穗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其他地方也是。”由纪子换了一个说法。
“啊!”对方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由纪子倒是颇为欣赏这种反应,“我说你啊,为什么要拜托我这种东西!”
“说成是什么都无所谓啦,我就是想看看那个东西到底会怎么反应。你会帮我的吧,法华津同学毕竟是男子汉。”
“哦!你一定没见过像我这样充满男子气概的人吧,那就让你来看看我男子汉的一面吧!由我来展示完美地性骚扰!”法华津看来跃跃欲试,话音未落就抓住了其中一个扫帚,扫弄起帚穗的底部。扫把在法华津的身下剧烈地抖动了一会儿,随后放弃了抵抗。
对方如此积极地参与“骚扰”,完全是由纪子没有料到的局面。已经失去了动作能力的魔法扫帚被法华津粗暴地扒开穗子,由纪子问对方:“怎么样,有看到电子机关或者别的什么的吗?”
“我可除了穗子以外完全没有看到!你也来吧,看看木棒这块。”法华津催促着,由纪子俯下身去,看了看法华津固定住的帚柄。
“来吧,来看看那只猫是不是在装腔作势。”由纪子敲了敲帚柄,然而,那扫帚在被她碰到的那瞬间又挣脱出两人的束缚,飞到一边去了,落得两人满身灰尘。由纪子捏起自己的毛衣,慢悠悠地试着抖落上面的灰。
“竟然敢逃跑!”法华津看着扫帚消失的方向,似乎还有想追过去的打算。
“大概是害怕我们探明魔法的奥秘,或者只是想故作高深吧。超高校级的魔法使不可能存在,因此,多半是不想让我们发现‘魔术’的奥秘。”由纪子笑道,“好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只好下次多几个人再说了。”
“那个人有那么糟糕吗?”法华津问。
由纪子回答:“我觉得他是虚伪的胆小鬼。”
“虚伪就虚伪呗?”由纪子并没有料到法华津会接这句话,法华津并没有在看着自己,而是像之前那样眺望着不知何处。又被他的视线推开了。由纪子想。
“你不虚伪吗?我不虚伪吗?世界上的人,无论怎样,多多少少都会有虚伪的一面吧。啊,我确实是不够虚伪,但我觉得川端你很虚伪。”
“我吗,我很虚伪?”川端由纪子重复道,试图从中找出逻辑推导的过程,不过,她摇了摇头回复到,“法华津同学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啊,不要误会,这是褒义的,我觉得这样很好。”
“嗯,我看也是。”
“怎么说,感觉法华津同学和其他人对距离感的感受不太一样,我觉得大概是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啦。”法华津张开双臂,像是过独木桥的孩子那般轻松,又像是男演员俯瞰着南瓜般的观众那样轻笑了起来,“只要我觉得是好事,那就是好事。”
***
之后,两人又一起去调查了顶楼,川端回到四楼的时候时已经快到门禁的时间了。出人意料的是,门口站着一位金发的少年。
“啊,你好。”川端出于礼貌向对方打了招呼,“晚安。”
“你好。”
“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川端由纪子,被他们称作‘超凡人级的文学少女’。”老实说,是句在不太恰当的时候冒出来的开场白,但由纪子经过一天的事情很疲惫,因此并没有太多的闲心准备自己的自我介绍,“你呢?”
“我是深濑弥成。”
“深濑同学一直站在门口是怎么了,因为睡不着吗?”由纪子停下掏出钥匙的手,看向对方的双眼。明明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严肃,对方的眼神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受,是双非常克己的眼睛。由纪子想。
“不,也说不上,只是在进房间前整理下自己的思绪吧。”深濑回答。
“啊,要不要来交换一下情报看看?要喝茶吗,还是水就好了?”由纪子掏出钥匙,打开卧室的门,“还是喝水吧?毕竟有点晚了。”
对方站在门口思索了一会儿,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由纪子从房间里拿了玻璃水杯出来,随后两人端着水杯,在楼梯间喝起了因为心理作用、味道有点怪的凉水。
“说来抱歉,煞有介事地请你出来,我的情报却很简单。猫降下的乌龟不见了,传送之间的图案貌似只是普通地画在地板上的图案了,然后,扫帚没看到什么电线之类的东西,所以应该不是机器人——不过,判断的标准也没有那么简单啦。”由纪子叹了口气,“你那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吗?”
“嗯……我和另外几位一同逛遍了所有的区域,顶楼那边被封锁着,大厅的门也全部紧锁,没有打开的机会。还有就是值得注意的一点……”深濑摩挲着手指,直直注视着前方,看不出冷漠的双眼中在想着什么,“我不是在猫出现的时候被魔法击中了吗?被击中之后脚小指虽然有种钻心的疼痛感,事后我去检查的事后,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伤痕。”
“连淤青都没有?只是有疼痛感?”由纪子歪了歪头,“深濑同学你如果确定的话,我有个奇怪的假设,可以说说看嘛?”
深濑点了点头。
“如果说所谓的魔法其实都只是某种催眠的手段,我们现在真正的肉体身处于某个空间,这里只是单纯的虚拟空间——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手法了,科技发展到现在,VR也不算什么罕见的东西了吧。就算是别的手法也好,我只是想说明,我们感知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它实际存在的样子。”
深濑皱皱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半会儿,他回答道:“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仅仅是我基于感性和随机的猜测啦,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能解答一些目前的情况吧?老实说,我都快被这个地方所谓的魔法给说服了。因为这里的魔法仍然遵从我们的逻辑发生,”由纪子摊开手,强压下沙子的躁动,继续说了下去,“以我刚才所说的背景为基础,就到了下一个问题……”
“猫所说的自相残杀是否等于现实意味的死亡。”深濑将半张脸埋在自己的手背后,由纪子看不清对方究竟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的这句话。站在楼梯上的由纪子点了点头,并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这不是真的,却有人这么想的话不就很糟糕了吗?觉得杀掉别人只不过是帮对方脱离了VR或是催眠制造的环境,又或者觉得其他人都是游戏里的NPC,然后展开了好像时下流行的糟糕生存游戏小说一样的剧情,想象一下就会觉得很可怕吧。我想,我们应该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过的人。”由纪子的食指来回拨弄起自己溜出辫子的发丝,将其挽成圆环状。深濑似乎对这个提议不以为意,却仍未抬起头直视她的脸。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我不觉得会有人这么做。无论如何,人都不至于堕落到那种程度才是,更何况是……对站在顶点有执念的人。”深濑低下头去。
由纪子张开双臂,沉睡的沙子形成金色的波涛,一浪叠一浪打上了心房。
她笑了笑回答道:“但是也会有那种人吧?有的人会装出来一副圣人君子的样子,实际做着令人讨厌的勾当,也有的人虽然看起来就是随处可见的家伙,但内心里面正在想着骇人听闻的事情吧?反过来也一样。就算是单纯地戴上人格的假面也好,这样的情况哪里都是,不是吗。”
“不,我不觉得那是假面。”深濑抬起头,那双蓝眼睛分毫未受由纪子影响,只是从由纪子看来,那张脸上柔软的部分又减少了一分,“只是人本能地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我觉得,有这个愿望的心情绝对不会是假的。”
“诶呀,你说得对,我说了奇怪的话,很抱歉,本来是不该说这个的。”由纪子点点头,“深濑同学这样的想法,我很喜欢。”
“没关系,毕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深濑摇摇头,将手中的玻璃杯还给了由纪子,随后从楼梯上站了起来,“川端小姐,你也觉得很累了吧。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了,先回去吧。”
他们走出螺旋式楼梯间,随后在走廊上道了晚安。由纪子知道沙子已经被推平,她松开自己的麻花辫,随后坐在床上,开始读那本为了消遣放在背包里的书。《二十一世纪经典文学分析》,这本书被她买来当做是闲暇时的读物。她翻开其中一页,缓慢地读了起来。故事的原文是篇有点长的童话,却在分析中被分解成无数个小小的字节,故事本身讲的是一个修整天空的少年神的故事。
“星星掉下来了,我便缝补星星;月亮掉下来了,我便悬挂月亮;如果是太阳掉下来了,我便重新为其炉心填充火焰。”她读着,好像已经能看到那个修正天空的少年,他出现于那段分析字里行间,又在句号后隐去了。
由纪子心间的沙子慢悠悠地攒动,但只有寂静,这寂静让她再度变回了一个人,她闭上眼,一头栽在床上。
“晚安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