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At a Gl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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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字7263……爬山去了浑身都疼Orz

大概到处都是OOC凑合看吧

皋月和茶子的人物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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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

 

——傻孩子。

少女又听见有人这么说。

然后她醒了。

石英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喧闹,鼻端萦绕的是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映入眼帘的是幽暗的天花板,有抹淡淡的光亮在上面晃动。大概是她睁开眼睛时刚好有辆汽车从窗外驶过,车灯在天花板上反射出毫无情感的白色,晃了舞千秋的眼睛。少女脑子还有点迷糊,嘤咛一声想要坐起来,却被后腰清晰的刺痛疼得躺了回去。

天花板上的那抹光啪嗒一声灭了。

“师姐,你醒了?”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千秋面前,还微微带着洗发水清新的香味。

“醒……了……”女孩儿勉强认出来面前的脑袋是易影,却觉得眼皮有些沉甸甸的睁不开,尝试转动大脑也像是想要卸掉生了锈的螺丝那样困难,只好从灌了铅的眼皮中间挤出一条缝来看着自己的后辈,“这是哪儿啊……?”

“这是医院啊,师姐你已经睡了整整一下午一晚上了。要吃点东西么?”男孩打开暖白的灯光,天花板上扎眼的白一下蹦进千秋的眼睛里。

光怪陆离的影像一瞬间在少女脑内回闪,从苍白的天空到血红的大海。

 

“你为什么生了女儿?为什么不是儿子?你知道养一个赔钱货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吗?”

“别听他们乱说,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唯一的骄傲。”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你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么!”

“小秋,快跑,跑得远远的……”

“目前看来她所患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双重人格,核心人格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智,另一个人格是个二十岁的男性,有狂躁倾向,建议留院观察。”

“那个狂躁型人格属于危险人格,应该对她进行拘束!她是个孩子没错,但在那之前她首先是个精神病人!”

 

冰山般磅礴的疼痛仿佛千军万马从她四肢百骸掠过,无声的寒冷像是有人把她从身体内部被沉入了冰封的极地海洋。女孩凄厉地尖叫起来,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几近龟裂的时空中她的灵魂仿佛要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她在无边无尽宇宙背景般的嘈杂噪声中能喊出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舞!

舞!

舞!

少女一直喊着,声嘶力竭,直到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

世界也从嘈杂中一点一点安静下来,像是一个人刚刚死了,正在从柔软温暖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冰凉。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有人在唱童谣,千秋曾经听到过的童谣。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那个人重复地唱着一句,清晰,缓慢,坚定。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少女流着泪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是无边的黑暗。

好黑啊。

太黑了。

好怕啊。

 

“小红鲤,红红腮,上江流到下江来。”

他们在牢笼之外奔跑。

“上江吃的灵芝草,下江吃的绿青苔。”

他们嘴里唱着歌,脚下踏着血,笑声刺耳,表情扎眼。

“灵芝草,绿青苔,芙蓉开过牡丹开。”

她的脸被黑色的虬结的头发遮着,只看到瘦削苍白的一双手正握着铁质的牢笼,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那个声音也念着童谣。

“小红鲤,红红腮。”

她这么说。

牢笼外那些人依然在奔跑,他们手中握着不知属于谁的肢体,像是一节节血红色的藕。

“小红鲤,红红腮。”

“小红鲤,红红腮。”

两个声音纠缠在一起,像是永远都分不开的树根。

“上江流到下江来。”

“上江流到下江来。”

然后纠缠在一起的树根也被那些人的脚底踩碎,碾成无法分辨的粉末。

“上江吃的灵芝草。”

“上江吃的灵芝草。”

“下江吃的绿青苔。”

“下江吃的绿青苔。”

粉末被红色的血浇灌,变成黑色的泥浆,它们获得了新的生命,藤蔓一般重新攀上了瘦削苍白的手所抓着的牢笼。

像头发一样黑的藤蔓开出了花,花蕊里面长着嘴巴。

“灵芝草,绿青苔。”

它们生长着,唱着歌,黑色的薄纸般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洁白锋利的牙齿,像是许多刀子。

它们带着令人迷醉的芳香,缠绕着瘦削苍白的手,吻着残留铁锈味道的手指和手背,它们笑着对女孩唱歌。

“芙蓉开过牡丹开。”

好可怕啊。

好悲伤啊。

好孤单啊。

女孩开始哭了。

最初是细细的啜泣,两行亮晶晶的泪水在她脸上擦出白色的沟壑;然后是压抑的啼哭,眼皮四周黑色的阴影变得稀薄;最后她仰起头来嚎啕,眼泪雨水般打在地面上。

淡红色、鲜红色、猩红色的雨水。

滴答,滴答。

啪嗒,啪嗒。

“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有人握住了瘦削苍白的手。

“相信我,小秋。”

有人将什么沉重的武器放在她的手中。

“抬起头来吧。”

“一切都会变好的。”

女孩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刀,握在手中的刀。

 

舞千秋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了,灰白色的天空正飘着雨,那些水珠从天心洒落,击打在玻璃上碎成一个个水点,又被室内的热气模糊成一片。梦境里诡异的童谣和颜色还捆着她的精神,红色的影子在少女视网膜上火焰般摇动。

小红鲤,红红腮。

好冷啊。

好怕啊。

少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病床上洁白的枕被床单围绕着她,床头有台手提电脑正静静地亮着,安静孤单的音乐在四壁间回旋。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青年安然的声音浅吟低唱。

他说放下吧,别回头了。

黑色的情绪渐渐被音乐的清流洗净,她终于从那个诡异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右肩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背后的倒是好了很多,伸手摸去似乎已经结了痂。也不知是谁的异能,那些被八重野和艾德琳划出的小伤已经找不到了,只有几圈绷带还在薄薄的病服下面裹住少女纤细的腰和不算单薄的肩。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她拉过床头仍在循环播放后摇单的电脑,看到一份文档打开在桌面上。

少女揉揉眼,屏幕的光线有点亮,晃得她眼睛疼。

“千秋学姐或者舞学姐:

如果是千秋学姐不用害怕,如果是舞学姐也不用警惕,我是易影,这里是茴草堂,是安全的地方。

我本来是在这里给你陪床的……不过临时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你刚开始因为感染有点发烧,中间醒了一次又睡着了,医生给你打了退烧药,现在你如果能看到这条留言的话就应该已经没关系了。

下面的话是给千秋学姐的,舞学姐可以不看。我给你放了你喜欢的后摇,希望能让你安心一点,你发烧的时候一直说胡话,把医生都吓到了。暂时别吃蘑菇一类的东西,我怕你的伤口好不了。

下面的话是给舞学姐的,千秋学姐也可以不看。别乱动了,虽然有个医生有活化人体细胞的异能,但是你的伤不算轻,暂时在医院里面躺一下比较好,千秋学姐也能不受那么多罪。

总之,我如果不回来大概是比较忙,忙完了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空调有WiFi,我把你的电脑也让人帮忙送来了,闲的时候上网聊聊天玩玩游戏什么的也可以。

易影留。”

男声还在唱着,舒缓安详,抚平女孩仍然含着恐惧的心绪。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少女眯起眼睛,笑了。

 

2.言

 

“我头上有犄角:前天那场爆炸是黎明和BFH的杰作,你们知道吗!”

“我头上有犄角:二楼自占。”

“我身后有尾巴:水水水水水。”

“NEET生活赛高:楼主这么一说简直细思极恐啊喂!就前天,跟爆炸同一个时间,外头有人暴力破拆打来打去的,还有两个血淋淋的人掉进我家,快吓死我了!这地方还能待吗!另外楼上差评,求斑竹抽楼。”

“唔噗噗噗噗噗:我跟你们说,作为一个内部人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表示黎明是个黑道组织!真的,是他们的头儿亲自跟我说的!”

“老子能飞你怕不怕:我靠楼上厉害,你家水表还好么?”

“唔噗噗噗噗噗 回复 老子能飞你怕不怕 :水表已拆,不收快递,卖保险的请找别家。”

“我身后有尾巴 回复 NEET生活赛高:我这是对楼主的爱,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怎么会懂?”

“甜品店的猫:前天不还有抢银行的吗?可是就算这地方不能待了,咱们都是有异能的人,能去哪儿啊?”

“我头上有犄角 回复 甜品店的猫:嘘,别提这种事,楼会冷的。”

“我身后有尾巴:不让冷,水水水水水。”

再往下楼就歪了,一个名为“黎明的惊天大秘密”的帖子下面几乎都成了对岛屿政治现状的不满和乱七八糟的聊天扯皮,还有人提到那条发生爆炸的商业街上有家咖啡馆里竟然出售隔壁三不沾猪蹄店卖的红焖猪手,直接改名“德国咸猪手”然后坐地起价。

千秋想了想,在最后面跟了一楼。

“雨与雪:如果说到前几天的事情,我已经被他们打死啦。嘻嘻嘻,你们讨论的时候,我正在你们背后看着你们呢。”

这也只是小姑娘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而已,和她实际上在这场骚乱中扮演的角色毫无重合。在这种政府默认存在的匿名灰版论坛上,人们似乎是扯下了自己的面具,嬉笑怒骂无所不及,结果其实只是将恐慌不安和躁动愤怒无休止的扩散出去。可是人们就是喜欢这种骚动和混乱,以及三人成虎的花边新闻,还有些人为的怪谈事件,女孩所知道的人性大抵就是如此。

少女手中握着的鼠标还闪着微弱的蓝光,被她随手丢了出去,滚了两滚落在被窝的角落里。她看论坛看得有些无趣,又不敢玩游戏,那个漂亮的护士姐姐下午来查房的时候刚刚就她裹着绷带打体感游戏的事件使劲训了女孩一顿,差点把她训哭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可易影还没有回来。千秋不想关上窗帘,她觉得那道白色的布料会把病房和外界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总给她一种又被关进那间医院的错觉。

虽然就事实而言她现在真的是被关在医院里。

可是茴草堂和那种地方怎么能一样呢?这里是安全而温暖的,医生哥哥会柔声问你的伤情恢复的如何,护士姐姐会故意拉长了脸凶你一顿,只为了让你好好休息。

对啊,这里的世界是温柔的。

和那种地方不一样。

她又瞥了一眼电脑,没有刷新的网页上寂静一片,但是她能大概想象到这里已经炸了锅的壮观景象。

睡觉吧,无所事事的少女这么想。可是当她钻进被窝被鼠标硌到的时候电脑又响了,不是她听的后摇里常用的电波杂音,而是论坛消息哔哔的提示音。

“注册用户 法式咸鱼 向您发来私信。”

她伸手抓过被窝里孤孤单单的鼠标,点开闪烁着的新消息。

“你好,‘以笔为刀’。”

雨下大了,厚重的云层彻底崩碎,黄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砰砰作响。

窗外忽然横过一道游龙般的闪电,将天空撕成两半的同时照亮了少女讶异苍白的面孔。

电脑扬声器里继续传出声音来,音乐里仿佛隐隐燃烧着火焰。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缓缓转动的唱片上有只火色的鸟儿展着翅膀,仿佛要飞出屏幕来。

“你是谁?”

少女的指尖颤抖着,困难地敲出三个字来。

“我是‘绝对漂浮’。”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手提电脑还在静静唱着歌,而音乐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Throw it down, look away,

Don't be scared, it's okay.

Settle down, set it right,

Don't be scared, its alright.

电脑的电源耗尽,音乐戛然而止。

时钟转过了两点半,连值班的护士都睡着了,茴草堂里安静得吓人。

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女孩一点也不困,只是镇静剂的副作用和失血后的倦意让她脚下有点飘,大概还有她整整在床上坐了一下午一晚上的原因。

千秋悄悄摸过护士台去,伸手从桌上顺走了一支钢笔。

 

法式咸鱼:黎明有人被抓了。

乱舞咲华:谁被抓了?

乱舞咲华:自救的可能性有多少?

法式咸鱼:不少人,但有一些人的异能根本不是战斗类异能,要他们自救有些困难。

乱舞咲华:目前知道的最强战力是谁?

法式咸鱼:易影,气流控制。

 

女孩单薄的灰色病号服后面别着不离身的英雄钢笔,她每下一层楼领子上都会多上一到两支钢笔——千秋打算把所有她能看到的钢笔都搜罗干净,毕竟多一支笔她就多一柄武器,大不了用完还回来就好了。

 

乱舞咲华:现在战斗开始了么?学院有救援计划么?

法式咸鱼:开始了,咱们的人和BFH已经在他们老窝外面交战了。学院的救援计划是正面吸引火力,然后伺机进入地下解救同伴,不过我觉得你可以选择直接从战场背面打进地下一楼去进行救援,毕竟主要火力都在大门处。

乱舞咲华:战场的建筑强度如何?

法式咸鱼:一般,“界外废墟”那里都是废弃建筑,据说是岛屿建造初期的豆腐渣工程……你的异能应该可以将墙壁击破。

乱舞咲华:谢谢,同学你的名字是?

法式咸鱼:夏川皋月。

 

少女立足于黑色的暴雨之中,雨水那么多,仿佛是天空正向着她的身体倾泻。

闪电将世界染成一瞬间的白色。

 

3.战

 

舞千秋拖着脚步走在雨里。

雨伞早就背叛了少女,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带着腥气的雨水淋透了她的头发,病服的下摆贴在她光裸的腿上,右肩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开始木木地痛起来。

水顺着刀尖流下去,汇入街道上雨水的河流。

——想要心安理得地活着,那就要为了那些有勇气对你说永远的人,和你有勇气对他们说永远的人倾尽你所有一切,这样在生命的最后,你才能无怨无悔地死去。

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千秋看过这么一段话。这些铅字到底是印在了哪本杂志或是小说上,她没有任何印象;到底是谁写出了这些文字,她也不记得了。那时候的她还是个会在阳光下追逐着蜻蜓的小孩子,摔倒在雨后的泥坑里染脏了衣裳,夕阳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而世界对她还很温柔。那时候的她无法理解这些文字,也不打算去理解,对她而言“生命的最后”还离得很远很远。

后来世界对这个孩子露出了它的獠牙,它吞噬着孩子的一切,将她的情感从希冀延伸到恐惧,从挣扎拉扯到绝望,直至那些东西全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一路变成了麻木。而一个十岁女孩的心实在是太小太小,与其说成了一片了无生气的荒海,不如说变得像是一片干涸的池塘。她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对她或者让她说出“永远”二字,这个词对于尚未长大的孩子而言太沉重太可怕,如果永远都活在这么一个冷而可怕的世界里,她宁愿不要那些永远而选择快点去死。

再然后她的眼睛里迎来了黎明。

现在她理解了那些文字,也有东西值得她去说永远了,当年的小女孩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那份说出永远的勇气。

少女——千秋的手中握着刀。

长逾一米的刀。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双手软弱无力,她恐惧着世界的獠牙,双手握着禁锢自己的牢笼,却无力去反抗,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啼哭。

现在的她长大了,成了特别的人,有了反抗的能力,她想要用手中的武器去斩断那些危险的獠牙,她要撕裂那个曾经束缚着她的世界。

不止是她自己的世界,还有那些人的世界——那些她敢于对他们说永远的人的世界。

那些朋友们——不管他们是否认为她是朋友——那些同伴们,那些善良的无辜的人们。

她想要他们永远不被那个冰冷恐怖的世界吞没。

这不止是“千秋”的愿望,也不止是“舞”的愿望。

这是舞千秋的愿望。

 

界外废墟距离茴草堂不算近,少女接近正面战场的时候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从远处她能隐约听到雷声里伴着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时还有枪口喷出的火焰亮起。千秋悄悄地绕开了那片战场——和那些人比起来她还不够强,此时去了只是徒增累赘而已。

第一道灰色的墙壁轻而易举地就被千秋手里的刀给破拆了——夏川皋月提供的情报很准确,这里的东西本就没有多好的质量,再经过两年的风化又脆弱了几分,她异能生成的长刀能够刺穿柏油的马路,也能击碎这些已经锈蚀的钢筋和掺了过多沙子的水泥。

少女拖着唐刀迈过墙壁里张牙舞爪的钢筋,警示灯红色的光带着警报器刺耳的啸叫在走廊里传出很远,被她一刀砍碎在了墙上。

看来已经被发现了,她看着面前陆续赶来的人们自忖。

——杀。

血从人的身体里溅出来,是红的,是热的。

红得就像是那些扭曲的肢体,热得像是烧亮的铁。

小红鲤,红红腮。

对不起。

 

还滴着血的刀尖在地上顿来顿去,到处都是厚重的钝响,女孩有些急躁了,她从那些尸体身上踏过,想要找到一处稍微薄弱的地方。

——快点啊。

——要来不及了。

——像那时候一样,快啊。

千秋将那一米多长的唐刀交到左手,从胸口摘下一支还带着雨水的钢笔,右手一翻另一柄修长的太刀便凭空生长了出来。控制这两柄比普通刀具更为沉重巨大的武器对于少女而言有些勉强,她用力将太刀插入地板,蜘蛛网状的裂纹以刀为中心向四周龟裂。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将唐刀高举过头,向着太刀斩落。

砂石崩落,少女随着破碎的天花板落进了地下一层。

“啊啦,我们有客人了。”有人说道。

下落的高度已经过了三米,千秋脚下还没触地的意思,少女用力将唐刀向身边捅去。

“哎呀呀,好危险呐。”那个人又说话了。

刀尖没入墙面,少女堪堪停在黑色的洞口之上,而身边一个似乎是跟着她下来的蓝色影子就没有那么幸运,此时正惨叫着一遍又一遍从她头上往下掉落。

她忍不住拽了影子一把,正好拎住了影子的后脖领:“你没事吧?”

“谢,谢谢……”影子用一种几近虚脱的声音回答了少女。

秀气的小男孩抖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一双眼睛泪水盈盈——少女认识这个孩子,易影的室友樱井翼。

而刚才说话的人也走近了,千秋将樱井翼放到墙边,将唐刀横在身前保护着自己和男孩。

“小姑娘不要用那么危险的东西——会受伤的。”

舞千秋终于看清楚了说话的人。

那是个青绿短发的男人,身上披着不合时宜的淡蓝羽织,脸上戴着诡异的猫儿面具。那面具深灰的底色上抹着白色的纹路,额间两枚红色的殿上眉,男人与发色同样青绿的眼睛正从面具空荡荡的眼眶中看向少女。

看到那对青绿招子中的眼神,千秋背后一阵恶寒。

“千秋师姐!”少年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惊疑,“是你么师姐!”

少女看到易影被捆在一簇深绿的藤蔓中,那些东西像是蟒蛇那样在男孩身上缓缓收紧。

而猫面男人正一步一步向着少女走来,他嘴唇的轮廓薄而锋利,笑起来却有种自然的温暖,只是那双眼底的神色异常冰冷,刀刃一样的冰冷。

“是你抓了我的同学——我的学弟么?”少女双手擎刀,将刀尖对准向她走来的男人。

“不是我——我这么说你也不信吧。”男人笑得轻佻,仍在向前走着,寒光闪闪的长刀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既然不是你,那么请你放了大家。”千秋感到自己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这样就很抱歉了,”男人轻轻拨开刀尖,“这种事情我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呢。”

“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少女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勇气,唐刀开始明显地颤动起来。

“与其说是命令……”男人终于站住了,他俯视着女孩,两人之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小姑娘,你在害怕呢。”

猫面男人优雅而锋利的嘴唇里吐出了最后一支喂毒的箭。

 

「千秋,你很努力了。」

「可是你告诉我,有的事情我必须自己去面对。」

「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我来帮你走完剩下的路吧。」

 

千秋好像又做梦了。

梦里她还那么小,在绿树成荫的花园里奔跑,温暖的阳光包裹着她,白衣的男人和女人在远处窃窃私语,她将手中的蝴蝶给他们看,然后让它重新飞回天空。

可忽然阳光就不见了,男人和女人将她抓进了冰冷的白色房间,他们给她穿上乳白色的橡胶衣服,将她固定在手术台上。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女孩在白色的病床上不住啼哭,一头黑发纷纷落净,冰冷的金属片贴在她的头皮上,电流火烧火燎地进入她的大脑。

她尖叫着醒来,冷汗正从她的额角滑落。

耳际火辣辣地疼着,少女伸手去触碰,有黏腻的液体粘在手上。

“啊嘞嘞?我居然射偏了耶。”

懒洋洋的女声和黑色的空间虫洞一齐出现,棕色齐肩发的女孩一脸困倦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的枪口正冒着烟。

她推了推眼镜,微微笑了:“不过下面我会打的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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