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之月||“出来了一匹青马,骑马的名叫「死亡」,阴间也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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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涅之月||“出来了一匹青马,骑马的名叫「死亡」,阴间也跟着他。”

贝雷特做了一个梦。

但遗憾的是,醒来时的他记不清梦的内容。

他只记得梦里的自己无助并且绝望,像身处最严酷的战场,也像终于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月初,新月。

“新月”这个词指的不是新生的月亮而是无月的晚上,漆黑的夜空彻底统驭了夜晚,只剩下繁星依然闪烁。

他醒来时发现就是这样的夜晚,倦怠感彻底笼罩了他的身体,他什么也没有去想,任由噩梦过后的冷汗湿濡床单。

“这是这段时间里吃的药。”

白天,那位女医生说。

她是他最初来到这所医院时见到的两个人之一,有着天使一样的笑容,却在背后扎了他一针。

“嗯。”他回答。

“你的躁期和郁期症状都很强烈,所以我加大了药量。”

“嗯。”

“要记得吃。”

“……嗯。”

他被送到这里已有半年时间,月相由缺转无,时间一点点流淌。

传说中这样的月色由战神的女儿引导。

而他直到晌午才终于有力气起身,所有消极的念头在脑海中晕开了一片苍青。

——据说,那种颜色象征死亡。

梦里似乎有声音在说,如果没有他也就不会有亡灵诞生。

那什么也不会发生。

他把药丢进了柜子最深处。

贝雷特顺楼梯向下走去。

天台上总会有人,他不想看见任何人,楼道里的阴影深深浅浅,他走在影子里,避开所有可能被伏击的地点。

一楼的外头有个花园。

正午时的阳光落在草地上,强烈的光仿佛能带出光的残影。

几天前他在这里遇到了Pridy,带着不认识的少女病人走在花丛中。

病服上写着Prile,没见过的女孩,自顾自地玩弄着身边的花草。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既然是在这样一所医院那这“自顾自”一定并非普通的任性。

贝雷特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许的羡慕,这阳光之下其实并无新事,只是他在这里,全部处于阳光之下的事都与他无缘。

一切好似还在遥远的战火中,随时随地都会有东西引爆,燃烧和废墟会变成一切,所有看似美好的东西都会腐烂生蛆。

幸好他看见了她们,可她们没有看见他。

他在阴影之中停留了片刻,转身从另外一个角落走开,另外一种念头立刻涌上。

——谁知道她们是不是亡灵。

那些从战场之上跟随他至此的亡灵,在他以为可以彻底摆脱时再度出现。

这里除了那些亡灵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些亡者如同梦魇不断围绕在他的身侧。

它们并不说话,它们也并不紧逼,它们只是注视,一次又一次,从他身侧的最近处。

——如果没有他在,那么它们就不会出现了吧?

最简单的逻辑,从因到果,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么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有时侯,活着远比死更加艰难。

“贝雷特,等一下。”

那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

贝雷特木然地转身,身后餐厅食堂的声音嘈杂。

总有人来来往往,有的人不来到这里,有的人看起来既愉快又躁动。

所有的一切与他无关。

“Pridy医生。”他说。

“把刀子放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

“已经流血了,手上。”

“……”

等他低头才发现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握上了锋利的刀刃,它看起来是那般美好,引人注目。

只不过是一柄餐刀而已。

“你拿刀子准备做什么?”

“砸人。”

“谁?”

“凯斯。”

“……为什么?”

“他把我的空调踩坏了。”

“空调……我记得你住在四楼吧?”

“嗯。”

“他跑到那里去把你的空调踩坏了?”

“……嗯。”

Pridy向他伸出手。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扬起一个微笑,把刀子还了回去。

眼底的刀刃上似乎泛开了淡淡的青光。

毕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所以他并不在乎任何事情。

要知道青色是死亡的颜色。

如果抬手,就会发现手上的血管泛着青色。

手腕上有个地方,虽然看不到,但触上去能感到心脏的跳动。

这天晚上贝雷特直接用牙咬破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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