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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渣渣 就是脑洞大

CHAPTER·01 调查任务NO.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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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调查任务0109

  紧急通知来到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留足反应时间。传呼机的滴滴声一旦响过就表明你是个被选中的幸运小子,该去大圣堂的小偏殿集合听出发前动员了。

  留给自己的准备时间大概勉强够塞满一个手提行李箱,乔西·阿蒙从宿舍的床上整个弹起来,梦里的一切都显得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瞥了眼枕头片跳得像个被扣上玻璃盖的跳蚤一样的传呼机,又看了眼床头柜上被倒扣在海绵垫上的闹钟。

  乔西发了足足一分钟呆,被宿舍门板那惊天动地的敲门响动唤回了神志。

  行李箱就在床边胡乱大开,里面的衣物和个人用具从沙发一路落到地毯,乔西下床开始捡起一路滚到棉拖旁的喷雾式圣水瓶子,然后是旅行套装的洗漱装备,踢开脏衣篓,捡起地上还能穿的白衬衫,最后是不知道为什么挂在了沙发边沿的修女头巾。把所有东西囫囵团成一团扔进箱子,最后粗暴扣上合上搭扣。磕哒的金属碰撞后,乔西捏着鼻根,提着箱子走到门前。

  “乔西乔西,乔西——乔、啊!”门外的小姑娘大概是被猛然打开的房门吓到了,门缝里露出的苍白面孔全然是磕嗨宿醉又缺觉的模样,红发的男人低头眯眼瞧了一会,才让宕机的大脑重启。乔西打了个困顿指数超标的呵欠,软下了声音:“史黛拉?”

  粉色双马尾的小姑娘背着巨大的十字盒子看起来不伦不类,她拽了拽肩带,将拖到地上的背袋努力朝上提了提。憋了老长的一口气哼哼唧唧地出了口:“我拍了一分钟门,还多了二十秒,为了喊你我要迟到了。”

  “是是是。”乔西满口揽下所有责任,对于自己这个年龄完全满足童工标准的共事者,总不好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小孩。集合地点距离他们的宿舍不远,但对于背着重物的小女孩来说,这样的距离显而易见不够人道。大概是想着怎么都是迟到,不如大家一起迟到,这样不仅有人垫背还显得团结和谐又友爱,甚至还能很好的掩盖一下自己的不好意思,实在是小姑娘居家必备的最优选择。

  乔西知道史黛拉脸皮薄,十分钟里有十一分钟在不好意思,难得紧急集合一次没及时到还得面对领队面瘫脸的摧残,这已经不是招童工就能解释清楚的非人待遇了,确切来说这应该是教会恶意虐待儿童。

  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胡乱扒拉着头发,胳膊里夹着那个修女制服的头巾,乔西难得沉默地走着,身前走着一路吧嗒吧嗒的史黛拉。小姑娘两根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蹦着,乔西没忍住提了提小姑娘背后的十字木箱子,厚实的分量差点没让还在行走中的他闪了老腰。

  这位可敬的小女士到底怎么长这么高的?

  “怎么了?”史黛拉回头,似乎不能理解乔西的小动作。

  她来教会的时间显然不会有乔西长,身后这个常年蝉联玛利亚部队问题成员冠军的家伙虽然总是显得消极处世得过且过,还总之纵情享乐极尽消费主义之能势,大部分时候却是相当好相处的。史黛拉只觉得,虽然总有不少人对这个靠着父母恩泽与走后门进来的家伙看不顺眼,可呆在玛利亚部队的人无论是谁都值得多获得一份容忍和关心。毕竟没人会以进这个地方为荣,代价一点不有趣,也让人承受不起。

  “你看起来脸色真糟,沃斯克列先斯基先生看见了一定会问你昨晚去了哪里。”史黛拉用着全然超出自己年龄的成熟,有模有样说说教起了身后似乎永远长不大也不听劝的大小伙。她闷头朝目的地冲,嘀嘀咕咕列举出所有熬夜不归与纵欲过度的坏处,唠唠叨叨的样子让乔西仁慈地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爆笑。

  “我刚出任务回来啊,老师他当然知道。”乔西非常自然地甩了过,直接无视自己回来当途叉出去泡吧吹瓶的经历。

  “奇怪。”史黛拉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现在还要你参加这个任务?”

  一般来说,连续出两次外勤是不会出现在玛利亚部队这样特殊的作战小组中的,疲劳和过度紧绷就是最容易造成意外的原因。所有加入教会,了解其中关键的家伙都明白这样的道理,恶魔喜欢趁虚而入,恶魔喜欢在坚不可摧的灵魂露出破绽后,将人拉入地狱。

  “不知道,喊了就喊了吧。”乔西无所谓的回答换来的是史黛拉无声暴怒,小姑娘大概觉得自己满腔关怀都被冲进了下水沟,气得闷头超前冲,大箱子在背后吨吨吨的响。乔西不得不加快脚步和她一起冲过走廊,飞速拐歪进了集合的地点。

  站着的都是老熟人,领队能是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两人的确是最后来到的,屋子里的家伙甚至都做好了出发的所有准备,一整排排列整齐的棺椁在平静的灯光下反射出阴冷而寂静的光,乔西进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从冷库里刚取出时的强冻气息,防腐药剂的刺鼻味道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里挥之不去。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想吐,剧烈的头痛和浑身肌肉的疲乏在这个瞬间似乎有被推向了一个新高度。和史黛拉那几乎熟稔地认证开关与其中的骸骨建立强化灵魂链接不同,乔西的行为几乎称得上抗拒。

  “我很累。”乔西小声解释,对就站在自己一旁的奥列格·沃斯克列先斯基解释。这个姓氏长得让他一度崩溃的俄罗斯佬是他的老师,一个从小将他带大,却年轻过头的队伍负责人。表情也足够像是西西伯利亚掘来的冻土层,白得透明的皮肤与近乎白色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在灯光下放光,那双漆黑到毫无反光的眼珠成为这张面皮上唯一的颜色。

  “所以我就先不对接了。”乔西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如此心虚,在面对奥列格的时候他永远都像打翻糖罐还死不认错的小孩,既心虚,又充满了有恃无恐的自暴自弃。

  奥列格的回答完美秉持了自己的风格,只是点了点头,矜持高贵到令乔西感到后颈发麻。他永远无法从自己对面这张可敬可怕的完美面孔上看出什么,只有直觉能够在有些时候悬崖勒马似的告诉他一些危险的信号。

  “这次任务……”乔西将来时路上的问题重新提出,史黛拉的疑问他也同样有。奥列格似乎想到了什么,至少他的眼皮掀了掀,递过来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这位领队的英语口音甚至带点伦敦口音,完全听不出他出生地的特色。每次的目光对视都能让乔西自发反思一会自己是不是最近又捅大篓子了,但显而易见大部分时间里奥列格并没有闲工夫和他置气,那副死人脸皮上揭下来的表情多半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事。

  “任务地点在伦敦。”奥列格偏头,余光扫过身边忽然被变得乖巧听话的小孩,只言片语就明白了对方想问什么。果不其然身边小孩的表情都像是被揍了两拳,眉毛拧着就差没有直接骂出两句脏话。大约估计自己在场,乔西所有表现都出奇好,甚至连粗口出现的频率都直接跌到负数。奥列格收回目光,垂下眼皮,隐晦的视线扫过屋子内的所有人:两位圣人灵魂和三位玛利亚,同样的也就配有三具神圣骸骨,加上提前出发的后勤部队与探测部队,这绝对称得上是个大任务。

  三具圣人骸骨的棺柩在灵魂链接重启后,就提前登机送入托运舱。除去乔西,剩下的两位玛利亚都是女性:之前的史黛拉,还有此时正在史黛拉身边同她说话的塞拉·罗吉德里女士。玛利亚部队的名字听着让人误解,但队伍里并非全为女性,尽管就连乔西刚加入教会的时候,也曾对这种偷工减料以偏概全式的命名方式表达了不满——玛利亚只是持有神圣骸骨之人的尊称,仅此而已。教会从来不吝对那些挚友亲朋遗骸被制作成对恶魔武器的人们,致以最崇高也最虚伪的敬意。

  塞拉是三人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可敬的女士。乔西刚进入教会时候塞拉就已经在玛利亚部队,现在他都不急的过去了几个年头,塞拉仍旧在这里呆着,没有丝毫想要退出过上安稳日子的打算。对于新加入的,年龄小得有些过了分的史黛拉,塞拉或许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母爱与感性全都注入了其中。而乔西站在奥列格与两位女士之间,进退不得。

  他既不想和自己老师就这么呆一路,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两位女士的话题。

  哪怕他已经习惯了乱穿修女制服,能够面不改色地和所有人好奇询问的人说出:是的我就是玛利亚。但这也不代表他那护城墙一样的脸皮足以支持他插足一个和谐的美好的女性间的友爱谈话。

  这一瞬间,乔西不得不承认自己竟多少感到些许,所谓的,女性之间的友情上的独占欲——这该死的挨千刀的傻逼队伍呆久了之后果然连脑子快要被同化了。乔西悲伤地为自我哀悼,到最后不知怎么变成了在心中谴责史黛拉见到新想好就忘了一个任务一个任务拉扯她的自己。

  见鬼,我一定是缺少睡眠。

  乔西头疼得无以复加。他的动静已经大到引起奥列格注意,作家长时,奥列格是个擅长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管的控制狂,换位到领导时,他就热衷于对乔西所有举动恨不得提前半小时察觉以消灭一切意外于无形。最先发问的不是奥列格,大概是感到了一丝教导主任查岗的危机,乔西几乎尽自己平生所能随意朝身边的谁闭着眼开始瞎搭讪。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不凑巧,被他搭上话的男人看起来是个热心过了头的小伙子,乔西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上两个单词,金发小伙用那口不怎么标准的英语唱出一连串逢年过节三姑六姨式的关心:“哦宝贝,你脸色看起来可真糟。是昨晚没睡好吗?我这里有维生素、蛋白质粉还有安眠药,也许上了飞机你会需要一点。”

  乔西“呃”了一会,在对方蒙着黑纱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给出了一声更长更加迟疑的“呃”,抬手表示了拒绝:“谢谢,我想也许我不是那么需要。”

   “不要害羞,小伙子,如果你还需要随时可以 问我要。对了,我是赫文,赫文·克里斯蒂亚。”已经将手伸进了自己随身小口袋的赫文看起来颇有点失望,很快又振奋精神,冲乔西自我介绍。伸到面皮底下的手裹着长而雪白的手套,配合着蒙眼的黑纱还有教会标配的黑色长袍,乔西觉得这位同僚看起来像极了所有葬礼上都必不可少的某位奔丧远亲——他应当是血缘极远,日常从不会与棺材主人一家有什么联系,却有幸收到葬礼邀请函,并且极其幸运地得到了一份遗产的表表表表亲。乔西龇牙咧嘴地拉开笑容,伸手准备和赫文友好握手,就在两人手掌即将贴到一起时,赫文猛地打断。

  “等等。”

  乔西原地顿住,他看着赫文从那个神奇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喷雾,看起来并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旅行便携装的小瓶子。随后这位小伙子细心地给乔西手心手背甚至每根手指缝隙里,都喷上了一股子散发着花香的消毒水,从黑暗中微微发光的表现来看,这瓶自制的消毒水里,一定没有少兑圣水。

  “现在就万无一失了。”赫文满意地叉腰,结结实实握上乔西的手,大大方方摇了两下,语气快活道:“初次见面初次见面,虽然久仰大名,你是乔西·阿蒙对吧。”

  “……是。”乔西想,果然能够在奥列格手底下过得舒坦的家伙,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次任务你就当回家看看了,我还没去过伦敦呢。”赫文已经自来熟地和乔西攀谈起来,奥列格也就放任了这边的发展,他正在和某个看起来非常不好对付的圣人灵魂谈话,两人似乎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乔西瞥去的所有求救信号全都被无视,反而是那个从来不认识的家伙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是个白发,乔西心底猛翻白眼,有时他觉得教会的收人标准里一定置顶了某条,比如:色素寡淡者择优录取。奥列格是个白发,那个圣人灵魂也是个白发,面前的赫文·克里斯蒂亚则是个金发,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阳光让这个队伍闪闪发光,充满了圣洁洗涤世间的氛围。

  “天啊宝贝儿,你这么和该隐对视会被他记住的。”赫文注意到他视线后猛地凑到乔西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两人刚认识还没有三分钟的事实,倒豆子一样分享起自己在教会收集多年的信息:“要记住啦,他就是条疯狗,小心他觉得你哪里不符合教会大义,立刻冲过来——”

  “你是不是在吓我。”乔西看身边张牙舞爪瞎比划的赫文,觉得有哪里不对。

  赫文看样子像是伤透了心,他捧着自己胸口狠狠抽气,比了比自己眼睛:“我为什么骗你?上帝见证,千真万确,看到我眼睛没有,就是被他打过。”

  乔西觉得哪里不对,但似乎也说不出哪里对。

  “Cain?”乔西决定自己抢救话题,他自认为自己找了个最贴切的切入点:“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吗?”用典虽然常见,但如此直白的取名着实让人感到摸不着头脑。赫文也不在乎对面是不是相信自己,满脸都是“这下你可问对人了”的自豪,分享自己多年八卦所得经验:“当然是代号了。”

  “特殊部队所有人都用代号呀,防诅咒用的,你的老师也不是真名。”赫文抻直大拇指与中指,用这一拃距离表示奥列格那长得叫人胃疼的姓名。随即并拢两根手指,比划着表示:“虽然是最常喊的那部分,但这部分其实是假名呢。”赫文乜了眼乔西,感到不可思议:“你居然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乔西总觉得受到了鄙视,他不否认自己对教会的不在乎,甚至于排斥,但这份仿佛自己是个不孝顺儿子的表情着实叫乔西头疼捉急:“……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名啊?”要是觉得能从他这边掏出点惊世八卦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吧。

  “哦……那可真遗憾。”果不其然,赫文显露出一丝失望。

  话题到这就已经足够证明是场失败的对话,乔西秉持着自己英国人最后的尊严是不是该聊点什么挽回这场无药可救的对话,以尽礼貌,他们之前的话题中心人物已经来到了身边。赫文瞧上去显而易见是有些怕这位顶着“该隐”头衔的同僚的,大概容貌精致好看并不代表脾气也好,虽然笑得完美无缺,乔西觉得拿着量角器去这位先生嘴角笔画一下,就能得出笑容弧度完美贴合教会招人标准的结论。

  “任务说明。”该隐将手中的文件袋一人发放两个。乔西说了谢谢,心想对方看起也没有那么可怕,也不知道赫文到底做了什么,搞得对方能够对他眼睛痛下杀手。

  登机的过程漫长无趣,和航空局的对接也做到了完美,去往任务地点的空域已经做好了航线规划。小队的人全部落座后,乔西脸朝着小小的舷窗,裹着空乘发给自己的绒毯,一副准备自闭到底的模样。

  他身边的位置没人,坐在前方的是塞拉与史黛拉,正在认真地看着任务书;身后的那排位置坐着赫文,后面很安静,光凭听觉也不能察觉对方在做什么。机场另一侧是一场餐桌,奥列格在整理文件,该隐躺在桌旁的沙发上,姿势像极了躺在棺材里安眠的吸血鬼,乔西能从窗户玻璃的反光里瞧见对方捏着十字架摆放在胸口的乖巧样子,一时间说不出是古怪多一些还是好笑多一些。

  飞机飞行的轻噪音还是让他头疼,乔西甚至没有去看任务书,奥列格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这一定是个老地方,否则不会让他匆匆加塞参加这个活计。

  “安科萨教区。”赫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西抱紧自己胳膊的手指捏紧又松开,已经料到对方的下一句话:“那是你的出生教区吧,乔西。”

  “是。”不仅如此,他甚至从小在安科萨教区的教堂长大,拖父母工作繁忙的福,教会的老教父承担了抚养和教导他的责任。

  “这次任务岂不是都是你的老熟人?”身后传来保险带搭扣松开的轻响,不一会身边就坐了个新熟人。乔西恨不得把自己全身蜷缩进板凳里逃避这个话题,只可惜赫文从不给他机会——哪怕只认识了不到两小时,乔西也已经摸透了这位伙计的脾气。“任务书还没看吗?”

  “……没。”乔西不得不采取消极抵抗政策,展示自己非暴力不合作的坚决态度。

  赫文的交流欲望永远高涨,没有共同话题显然和肮脏共同列在这家伙的讨厌榜第一名。他看着快要缩成一个球的乔西,沉默一会,才轻声问:“你需要维生素,蛋白质粉还有安眠药吗?”

  乔西想把自己脑袋钻出舷窗玻璃一了百了。

  “那我读给你听吧,飞机降落后我们得直接投入工作宝贝儿。”赫文抖了抖手中的纸,正襟危坐,像个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调查任务NO.0109,任务地点:英国伦敦安科萨教区,任务目标:马西·洛伦佐……”

  “哪儿?谁?”心中的不安全都变成了现实,乔西从椅子上弹起来,安全带差点勒吐他,哪怕他从早到晚一口饭都没吃。

  “马西·洛伦佐?”乔西无意识重复了遍,神经质地开始摸自己被发到的文件夹,牛皮纸袋子冰冷而磨人,指尖划过有种微涩的刺痛。乔西飞快绕开密封线条,抽出那几张纤薄无力的打印纸,表格里将一切内容写得十分明了。乔西一目十行飞快看完,心中生出的不可思议灭顶而来。

  “安科萨教区?疑似出现恶魔活动痕迹?”这句话怎么读都通顺,但乔西的脑子怎么都绕不过弯来:“……没可能啊。”赫文挑眉,乔西的反应再次印证了他对这次任务非同寻常的猜测:一个调查任务出动了清扫任务级别的队伍,无论如何都显得非常有猫腻。

  原本生无可恋的航程顿时变得焦灼难安,乔西很快看完了第一页,目光短暂停留在某个过分眼熟的名字上几秒,对事件记录的所有内容轻啧。无论是古怪的死亡,分尸或者其他邪教仪式现场,怎么看都像是和恶魔离不开关系:但世纪末的恐慌笼罩着整个世界,近段时间以来各种癫狂疯子搞出的离奇事情也不算少。谁知道脑子疯了的家伙会做出什么,大部分时候乔西都觉得疯子和杀人狂的危害可比恶魔大多了。

  “死了26个人。”死亡人数惊人,案发时间也短的吓人:“不到两周时间,简直是屠杀。”乔西大致算了一下所有受害者的可能遇害事件,就已经能初步排除连环杀手作案的可能。即使团体作案也很难想象是怎样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干掉两打多人,简直比屠宰场开工还高效快捷。对方不过是将确定后的牲口送上了屠宰的传输带,是饥饿还是单纯的为了晏饮狂欢。乔西看着书面的表达,从死亡地点的仪式多少能看出一点端倪,硫磺和不符合死亡时间的高度腐败几乎就是恶魔附身的铁证。

  “奇怪……”乔西反复咀嚼字里行间的内在含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我的错觉吗,这群人真的是因为恶魔死亡的?”

  “到现场后才能更好判断。”赫文优雅地将文件整理好,塞进牛皮纸口袋,严丝合缝地缠绕上细麻绳。随后摸出随身口袋里的喷雾,冲自己的手心手背手指缝都喷了几下,末了不忘冲乔西推销:“你需要吗?”“不了谢谢。”乔西抬手试图推开,赫文便趁机冲着朝他摊开的掌心按了几下喷口,滋了乔西一手月桂香圣水。

  “……谢谢。”乔西维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冲身边人道谢。赫文优雅颔首,随后探身到前排,隔着椅背,喊了前排的姑娘们。

  “嘿女士,要消毒水吗?”

  乔西懒得听那三人愉快地聊了什么,直接将毯子拉过头顶,开始补觉。

  飞机落地灯时过了零点,从特殊通道出来的一行人很快就遇到了站在停车场路边焦急等待的神父。好巧不巧又是个老熟人,乔西在见到那张刻薄寡恩而毫无表情的面孔后从后槽牙开始一路疼到脑神经。卢卡斯·安默生神父是安科萨教区的现任负责人,这个现任已经持续了足足有七年。乔西想这张充满了日耳曼式严谨的面孔已经成了自己的青春期疼痛,还有大部分不堪回首过往记忆的门锁,但礼貌和面子工程是一定不能在奥列格面前少的。卢卡斯是个典型的金发碧眼日耳曼式长相,抿嘴时的嘴角纹能从嘴边一直拉到下巴颏,顶着死亡凝视的乔西微笑着彬彬有礼地冲这位中年早衰的老神父问好,也只换回了安默生一个耷拉着眼皮的点头。

  上了suv后气氛几乎要在这辆车内凝固,驾驶与副驾驶坐着安默生神父与一道来的司机小哥,第二排便是乔西奥列格还有该隐,赫文非常愉快欣然坐去了第三排和两位女士讨论空气清新剂的选择问题。

  乔西坐立难安,从侧后方看着安默生神父那笔挺的腰杆和打了发蜡油光滑亮的侧脑勺,藏在鞋子里的脚趾都觉得不自在。奥列格觑了他一眼,示意他立刻停下这种无意义的骚动,乔西抬手捂住脸几乎想要抱头痛哭,大概是一种连自己家长都不站在这边的委屈感,他几乎哀求地看了眼奥列格,只换回对方无情的眯眼,这个冷酷无情的领队无声地用唇语冲他询问:你几岁了,乔西·阿蒙?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现在立刻说自己才三个月。乔西伸出手指点了点安默生,忧伤地,近乎于悲戚地同奥列格小声解释:“我上次来出任务的时候,安默生神父接待的我。”

  “哦。”奥列格冷酷无情地给出了一个音节的回答。

  “你的行为看起来不像是接待和被接待这么简单。”奥列格等了会,没等到往常最常见的忏悔和自我认罪,憋了句话出来警告乔西坦白从宽。

  “……我错了,我会道歉的。”乔西被掐住了命运的脖子,虚心认错,死不坦白。

  一行人在惶惶夜色里来到了教堂,所有东西都从车上取下后,乔西看着安科萨教堂这与记忆中几乎 一般无二的景象,浑身不是滋味。安默生神父无视了他的存在一般,将所有队员带去了安排好的屋子,乔西自己提着行李箱轻车熟路地跟在一行人身后,卢卡斯·安默生比他记忆中老了不少,尽管才过去没几年,但这个之前风华正茂咄咄逼人的教徒似乎也到了垂垂老矣的年纪,穿着漆黑教袍的背影在教会宿舍区走廊的昏暗灯光下也显得佝偻起来。

  乔西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极小声地问了晚安,站在卧室门前,他似乎有些迟疑,门口的神父板着脸相当有耐心地等他开口,在等了许久之后才语气古怪地抢答:“如果你要找亚撒·杜克,就去方济各街513号的圣心医院,他就在icu里躺着,现在去你大概还能说两句临终告别。”

  “不,我不是……呃,谢谢,我之后会去的,不过我现在不是。”和卢卡斯·安默生对视需要巨大的心理承受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黑暗里挖出的两个小孔,透出亮得吓人的光,乔西浑身冒冷汗地嗫嚅着:“七年前的事我很抱歉,虽然你的确做得很混蛋。”

  “哦,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教堂不会收容杀人犯,这是传统。”安默生毫不在意:“同类操戈也是大忌,不是只有我这么举得,赶走他是所有人的意见。”安默生神父眨了眨眼,以他的年纪这时候还不入显然有些过于勉强。乔西撇嘴,对面前人的说辞也不反驳,大概是年纪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想要当面劝说一些老顽固是不可能成功的事,而直接扑上去揍两拳也早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干的事——无论再怎么放肆,乔西多好还是害怕在犯事过后去面对奥列格的死亡问话,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东奔西走的社畜生活后,他彻底失去了青少年时期的冲动莽撞。

  "反正离开后他遇见了自己的伯乐,亚撒·杜克能够用着杜克这个姓氏得仰赖当初他户口上得早,老杜克是个善良的人,他把自己的学识、见解还有遗产都赠给了这个杀人犯,可惜却没有教会他人类该有的良知。"安默生飞快地,近乎于叱责地诉说着,每个单词几乎都在朝乔西的心口扎刀子。“我忠诚地向你提出建议,去看亚撒·杜克的时请不要让多米尼克·杜克知道,他不管喝醉没有都会冲过来和你同归于尽。”

  “……晚安。”乔西微笑着道别,冲神父道了晚安,合上了面前这块似乎能够隔绝一切烦恼的屋子门。

  指针慢慢指向了凌晨两点,乔西将行李箱丢在一边,打开翻找了许久才从箱子的某个夹层里找出自己市区老家的钥匙。收拾了衣服还有武器,乔西看着被提前送入自己屋子的圣棺,漆黑的木板吸光,在阴影里显得昏暗冰冷,乔西蹲下身将厚实的棺材盖板推开了一条缝隙,沉默一会。

  “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老哥?”

  乔西安静等待,屋子里的指针滴答滴答走过半圈,灵魂链接的重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时快时慢,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只手从缝隙中钻出,石灰一样惨白的手指摸到了棺材盖边沿,将这块厚重的木板推向一边。

  乔西看着自己兄长从里面慢吞吞地坐直,像是重启后关节卡住的机器人,无机质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又过了一会,这具骸骨才开始摸出棺材里摆放的鸟嘴面具,给自己扣在脑袋上。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乔西有点摸不准,但下一秒面前已经失去了约书亚·阿蒙的身影,他那个前圣人灵魂的哥哥已经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口一跃而下,准备直接从教堂后的院子翻墙而出了。

  “……”乔西感到心肌梗塞,毕竟本来想着靠老哥将自己带出去的他,从没考虑过自己怎么从五楼直接跳进院子里。

2020/02/04 神圣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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