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日】两个投影、瓶中之魂与来自湖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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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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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难题

关于“梦”的学说并没有让切·拉卡路亚·光辉头痛,梦中的图书馆和少女也没有让他念念不忘,令他头痛的是这次的论文主题,和他的那位美女房客。

关于理式说的问题切尔并不陌生,这些被抛弃过又重新拾起来的理论他在无聊时都作为消遣书籍读过,但它这么认真的在课堂上从那位大法师艾丹·弗宁的口中提出来,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会将理式说作为消遣来阅读这件事,似乎也有些出乎年轻高等精灵那些各怀心思的房客们的意料就是了。

但现在他们都沉浸在梦乡中,不像切尔只是在书房的沙发上小睡了几个小时,就接着在那张放满了理式说学术著作的书桌上进行他的思考了。

“如果说神是原型世界——理式世界的投影,而我们又是投影的投影,而我们的梦境是另一层的投影,是不是说在梦境之中,我们就是那个世界的神?”

年轻人喃喃自语着,他手中转着一支新的储墨钢笔,切尔用旧的那支钢笔被拉薇妮亚要去做了外出文具,好在他来到苏古塔时带了不止一支这种方便的文具。如今这支价格不菲的金尖笔像是玩具那样在他手中被无意识地转动,有几滴墨水被他甩到了一字未动的白纸上,还有一滴落到了趴在凉垫上的麦格森太太脚边,这只小猫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发泄不满一样伸出爪子将站在架子上打盹的粉色鹦鹉拍了下去。

年轻精灵像是没看到两只魔宠打架一样继续自言自语:“这样看来,我们就像是诸神做的一场梦,某一天他们醒来,我们就将不复存在——或者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像艾丹导师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有人在进行图文游戏时创作出来的角色’而已。”

麦格森太太打了个呵欠,对那只被拍下去的鹦鹉喵了几声,就像它能听懂自己的猫语那样。

随着年轻人的思考,太阳从东边升起,缓缓转到天顶正中,又从正中落到西方,直到这轮火球只剩一线红色的时候,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法师才从书房里出来,在厨房切了两片抹了果酱的面包就又回去了,完全无视了抱着自己魔宠的另一个法师好奇的眼神。

“麦格森太太,你的主人是不是出了点什么,呃,精神方面的毛病?”

拉薇妮亚把下巴埋在长毛小猫头顶蓬松的毛发里,用一种随意和好奇掺杂的语气对这只没法回答她的小猫提问。

而麦格森太太进入研究状态的主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魔宠被某人给“掳”走了,他甚至忘记了被自己拿进房间的面包,只是紧盯着某一本书的扉页。

“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吗?——由理式说所发散的疑问与悖论。”

从粉红色鹦鹉的角度看去,他和他的主人都能看到那本书的标题。

《神学、理式、真实与历史》。

 

“让我们假设,有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的法师实行了实验——也许他是一位宵银的信徒,当然我们没有任何对宵银不敬的意味——他的灵魂被从他的身体中分离了出来,收入了一个被魔法封闭,与某一个魔法阵相连的瓶子里。他的灵魂在这个瓶子里被囚禁着,但它所连接的法阵在向这个可怜的灵魂灌输使它产生幻觉的魔法,以使这个人保持着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被虚拟出来。这个灵魂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被邪恶法师变成实验品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这样的视觉信号,‘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这本书就算是在之前切尔读书饥不择食的时候,也只是被作为一个荒唐的悖论而一笑而过。但现在导师的那句话却让他不由得对这段话乃至这本书都认真了起来。

这本书被列为这位逻辑学家的败笔之一,不少人认为他之所以无法成功,有一半都在于他非要坚持早已过时的理式说,但他提出的研究三原则还是指导了一些自学法师的进步之路,对于这位大师,切尔总是抱着一种可惜又怜悯的心情阅读他的作品。

“这位大师太主观了。”他前两天还这样和跑到书房来凑热闹的拉薇妮亚解释,“他认为使一个理论陈述为真或假的是外物,而不是我们的实际的或可能的感觉资料、我们灵魂的结构或我们的语言等等。这就是他所谓的真理符合说,但这些显然不符合神的存在——说实在的,如果这些作品让斯卡蒂女士和雅丽蒂亚小姐看到,说不定她们母女二人会少见的站在同一战线。”

“他还说实证主义者由于不同意真理符合说,因而他们不能坚持研究结果与知识的会聚;而有些科学哲学中的历史主义者由于怀疑或否认知识的会聚,由此也怀疑指称和真理。”拉薇妮亚用她细长葱白的手指指着切尔很久之前做过的读书笔记,“这样的话,他就在某一种意义上完全的否认了历史和神明的存在意义,不如说,他的作品中完全没有诸神的位置呢。”

“是的,如果按照他的理论来说,不仅仅我们可能是假的,这个世界甚至神明们都是假的。”切尔合上那本笔记,完全忽视了桌子另一边对这两人目瞪口呆的纳尔和埃尔塔宁。

“我很难想象瑞图宁不存在的世界。”水妖精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有兰诺……她们如果不存在,我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切尔整理着桌上的字纸露出笑容来:“你只是无法想象美少女不存在的残酷世界吧?”

“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吗?”蓝眼睛的人类女孩扭头问起她身边的雪精灵,换来的只有纳尔一脸迷惑的摇头。

“我只听懂,大概拉薇无法想象漂亮女孩不存在的世界这件事。”寡言的雪精灵似乎在找合适的字眼,看了一眼埃尔塔宁的脸之后脸色微红的转过了头。

 

但那时候写出的论文已经被他揉成一团丢进了字纸篓,还被他的魔宠从里面掏出来当做玩具玩了很久。

越是想象“瓶中之魂”这个理论,他就越是无法进行进一步的思考——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套进了这位魔学研究者画出的怪圈,在他承认这个理论为真来进行推理时,这个问题是永远无解的——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将更有可能成真的依据来源投放到了目前的乃至未来的“未知领域”,所以不论怎样,自己都无法彻底推翻这样带有怀疑论色彩的问题。

这个难题可能需要他研究一辈子也说不定,废寝忘食的新晋法师先生转动他疲劳到模糊的大脑这样想道。

 

|2|湖中来的女孩

“你应当休息了,切·拉卡路亚·光辉。”

拉薇妮亚一脸严肃且不悦地看着裹在灰色细条纹家居服里的高等精灵,后者把自己折腾得像只营养不良的瘦猫,就这样还在倔强地摇头,不肯离开书桌和书房。就算前两天他刚被这个女孩拉到了自己导师的宇宙塔去做了些在这位向来循规蹈矩的光辉家族大少爷看来足以被开除的事情,这家伙也没打算改一改自己的思路。

不如说,老师的那句“记得交论文”成了他的焦虑中心,眼看截止日期越来越近,切尔更是变本加厉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甚至下了“不准其他人用书房”这种毫无道理的命令。

他没注意到这里面有一半属于他的逃避心态。

“我想不到。”年轻的法师用陷在眼窝里的湖绿色眸子盯着水妖精,露出迷茫和痛苦对半分的表情,“我想不到,如果我是一个被囚禁在瓶子里的灵魂,我如何才能知道我是这样的存在?如果我不是,我又该如何证明我的实存?如果向诸神提问,我又如何保证他们对我的回应是真实的?”

“所以我才说你应该休息了,房东先生。”拉薇妮亚劈手把他拿在手里晃荡的钢笔夺了下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出门去吃顿饭,做些别的事,好好的睡上一觉,再去问老师这些问题。”

“我该如何证明我周围的一切是真实的?我该如何证明我的家人、这栋房子、这个世界,我的房客,麦格森太太,还有你,你们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是什么邪恶的法师给我创造的幻觉?”切尔没理会水妖精的动作,他的眼睛里有种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光,除了恐惧还有种危险的狂热。

“就算神是真实的,他们也可以对你说谎,没人规定神就不能给错误的答案对吧?”水妖精少见地叹起了气,伸手开始理顺这个陷入思维死路的高等精灵变得凌乱的头发,“你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下一秒也是想不明白的,泡个澡或者睡一觉,让脑子放松一下说不定还有些帮助。”

可这段话没用,这家伙仍然两眼盯着桌上那些在拉薇妮亚看来只是一堆混乱字符的笔迹。

“快要到你们的秋节了,我听说菲薇艾诺人总会在那个节日到来之前酿酒,你连那件事都不打算参与了吗?”她拿出了杀手锏,“你不是一向表示自己是个十分忠于传统的精灵吗?”

切·拉卡路亚·光辉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拉薇妮亚·福玻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想,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需要邀请你去参加这个活动。”

重新把自己打扮得衣冠楚楚的大少爷对自己的美女房客彬彬有礼地鞠躬,只不过脸上那两个掩饰不住的陷坑还在无声抗议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对它进行了多么惨无人道的虐待。

“是这样吗?”拉薇妮亚乐得咯咯笑起来,“我可以把这当做是房东先生准备追求我的求偶行为吗?”

“我不会追求一个喜欢同性的女性,我认为这是对个人自由的不尊重。”切尔一本正经地看着拉薇妮亚紫水晶般的眼睛,“但我很感激你把我从思维的死胡同里救了出来,我可以有这个荣幸,邀请福玻斯小姐来参加为了庆祝我们菲薇艾诺的秋节而举行的酿酒活动吗?”

“当然愿意,荣幸之至。”拉薇妮亚咯咯笑着握住了高等精灵的手。

苏古塔和菲薇艾诺完全不同,这是切尔来到苏古塔之后就知道的事情。但就算在这里也有挂着菲薇艾诺之名的店家,虽然切尔并没有从那家店吃到家乡的味道,但那些棕妖精和店主琳蒂斯小姐的手艺都不错,他也还是很乐意去那家店照顾生意。

这次秋节前的备酿也由她来主持,消息仍然是隔壁精神矍铄的欧芮儿婆婆带来的。

“小琳说,听说我有个菲薇艾诺来的邻居,要我特意和你说一声,一定要去参加呢。”她笑眯眯的和时隔半月终于恢复了早上浇花工作的切尔这么说。

现在他和拉薇妮亚站在开店不久的甜品店门口,水妖精很惊讶于他没有邀请其他的房客,再次用语言调戏起这个一本正经的高等精灵来。

“房东先生,你难道真的想和我谈恋爱吗?”拉薇妮亚把两手的手指交叉起来,半调笑半认真地看着切尔,“我还以为你会把其他人都邀请来呢。”

“备酿不适合太多人一起进行。”切尔认真地向水妖精解释,“过多的人会带来过多的杂菌,有可能把果酒变成一锅腐烂的垃圾。并且我认为,如果借邀请很多人的事情来道谢,未免也太过不尊重人了。”

为了体现自己对这次活动的尊重,他特意换掉了平时总是套着的袍子和斗篷,穿了一身浅色的猎装,配上了新的棕色皮带和腰包,还因为早秋仍然炙热的阳光选择了半袖的白色衬衫——这身衣服在家时曾经被妹妹评论为“哥哥唯一正确认识自己长相的装扮”,所以成了他出门赴约最常穿着的装扮。

但这身衣服在拉薇妮亚看到的时候,这姑娘像是街边看到了漂亮女孩的小混混一样吹了个口哨。

 

“这次要酿的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发酵的,另一种要经过二次发酵,你应该喝过餐馆里有时会免费提供的气泡酒吧?那就是需要二次发酵的类型。”

切尔将衬衫的袖子卷到上臂,戴了一双胶皮手套,围着黑色的麻布围裙,指着面前的各种水果对他的水妖精房客做起了解释,琳蒂斯则在一边含笑看着他们两个。

“想不到房东先生对酒也有了解,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喜欢点心和茶。”她这么笑着说,戴着同样的手套和围裙。拉薇妮亚自从在这家店试吃过就时不时拉着切尔或埃尔塔宁来照顾琳蒂斯的生意,导致这个漂亮的精灵姑娘也一起对着切尔叫起了房东先生。

“多多少少还是接触过的,在家的时候仆人总是会用果酒调制饮料。”切尔拿起一枚紫红色的皱皮果实,“这是在炎热的地区才能正常生长的水果,虽然可以鲜食,但我更喜欢用它泡出的红茶和饮料,虽然被称为百味果,但我们更愿意叫它叫它‘少女的恋心’。”

“为什么叫它这个名字?还是用精灵语命名的。”拉薇妮亚也拿起一个放在鼻尖嗅了嗅,“我闻不到什么味道——它是甜的还是酸的?”

“因为在你打开它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它是甜的还是酸的,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旁人永远不知道她心中藏着的是怎样的爱恋。”切尔拿起水果刀,绕着这枚果子切了一圈,金黄色的果肉露出来的时候酸甜的果香也跟着飘散开来。

“看来这段恋爱是有酸有甜的类型。”琳蒂斯微笑起来。

高等精灵跟着翘起嘴角:“小说里大部分恋爱都是这样的,我想现实也一样吧?”

 

两人离开这家小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正毫不吝啬地用它的光芒染红苏古塔被暴风拥抱的天空。

“等到秋节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喝到那种发酵酒了。”切尔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作为下午茶品尝的鲜果茶,“起泡酒大概要再等这么长时间——大概到初冬的时候正好喝吧。”

“你还敢喝酒?”拉薇妮亚露出促狭的笑容,“你知道吗,你被几杯麦芽酒灌醉的时候,克拉德太太甚至以为我是去强抢良家小伙子的。”

高等精灵的脸变得通红。

“如果我什么时候想要和我母亲一样要个孩子,也许我是会来找你的吧?”水妖精脚尖点地转了个圈,白色的裙摆在旋转的过程中也染上夕阳的颜色,“如果不是女儿的话,我就要扔给你啦。”

切尔沉默了片刻:“那你要趁我没有结婚的时候去找我,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拉薇妮亚眨眨眼睛,“你结婚了和我想和你要个宝宝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建立了家庭,我就需要对这个家庭负责,那么我绝不会对我家庭之外的女性出手。”高等精灵收起了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

“那你要在那之前通知我才行。”拉薇妮亚用一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年轻精灵的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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