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立得的相片纸少掉了一张。
夏嫣嫣完全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拍掉或者丢掉的。
被人偶追赶的时候?
被妖怪追赶的时候?
被尸体追赶的时候?
躲避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的时候?
虽然叫做【安乐】,但这座岛上危机四伏。在儿童水池会摸到遗骸、在沙坑里会发现尸堆。听泽和说岛上公寓的榻榻米里捂着人的皮肉,自己也在那里发现了死状凄惨的少女,们。
们。
们 。
她猛地捂住嘴,手指抓得脸颊生痛。这有效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沉溺到对那些死状的回忆中去。
那些成不了佛的人……安乐岛的神想要的是那么扭曲的祭品吗?太荒诞了吧?
——也许正是因为不想要,自己这批游客才会被带到岛上来。
起初这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但在掌握越来越多零碎的线索之后,猜想成为了推测,每日每夜在她脑中闪烁。
池塘边持刀的怨灵、挂画里封着的勾玉,古宅中居住过的姐妹显然对它们并非一无所知,面对众人的惊惶却只是沉默以对。
对学校里那些惨死的同龄人她们是怎么想的?不知情吗?隐瞒着吗?还是……曾有过相似的遭遇?
【与你无关】实琴曾这么说过。
可这些可怕的猜测,白日时、噩梦中、奔逃时、闲暇时。分分秒秒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大家都在这么想,却没人敢真的说出来。
那意味着相互猜忌。
好想泽和。
说来现在还早,他应该还在?
真好啊,有泽和的早上。
夏嫣嫣看向旁边的被窝,那里确实有个人形,但是被子把他整个盖住了。于是她闭住眼睛动动手腕,让它贴回自己胸口。
泽和的手会被拉过来,因为她在他们的手腕上——诶?诶诶?
夏嫣嫣倏忽睁眼。
她缩在自己的被褥里摸摸右手。
——不见了!
她掀开被子。
手腕上干干净净。
可她明明记得深夜去探索的时候,她怕和泽和走散,于是在两人的手腕上系了线。
扯断了吗?
这边厢夏嫣嫣懊恼地回忆不止,那边厢被窝动了动,泽和的脑袋钻了出来。
“嫣嫣!!”泽和叫得很响。这是很难得的音量,比他们第一次看到尸体、他想保护她不看见的时候还要响。
“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泽和问。
“我想着地图所以……应该是去了外道场的方向?”夏嫣嫣眨着眼回忆。
她更想记起来连接着二人的线是什么时候绷断的,可手腕一点都不疼、也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就像她根本没这么干过一样。
一片空白。
之前特别紧张的时候记忆也断过档,可是没有空到过这个程度。
夏嫣嫣意识到了这有古怪,可这座岛本来就是古怪的集合体不是吗?
于是她没再当着泽和的面继续想,而是舒展开眉毛戳了戳男人的眉心。
“虽然比不上泽和你,但我也不是路痴啊,对我放心一点吧?”
“反正我好好爬回被窝了嘛!”
她的手脚没有擦伤磕碰,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的夏嫣嫣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最后一个猫罐头递给泽和。
“吃掉吧、吃掉吧,昨天跑了好多路,真累啊。”
“下次还是不要绑绳子了,直接牵着手吧,或者别的更结实的东西……啊对了,回去把耳饰和chocker换成新的去去晦气怎么样?”
还有那些不属于他们的残页图纸等等,也一定要烧掉才好。
泽和依旧不说好,但这次也没说不好。
于是夏嫣嫣高高兴兴地抓起他的手,挽住他的小指。
“咔嚓”拍立得吐出一张相片,被她掌心对掌心的贴在两人的手心里。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