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水
关键词:【逆转】
文体:小说
标题:《魔法的光叫做希望》
正文:
“你不该这么做的。”杨六问。
“但这是唯一正确的事情。”唐七答。
杨六和唐七面对面地，默默地看着彼此，在他们的眼中都包含着深深的失望与鄙夷，只不过唐七的失望中充满了正气，而杨六，他只能借着鄙夷来隐藏自己的恐惧。
这两个自童年就一起长大的好伙伴，终于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分歧。
或许从两人的气势上来看，这也难以被称作是分歧吧。
为了说明这个分歧的原因，就不得不从人类的起源开始说起……不必担心这个话题被扯得太远，因为人类只不过才诞生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更具体地说，是1137年。
在这片充满魔法的大陆上，人类只是一种最平凡的物种，他们，或者说在被发现的时候，它们唯一的特点仅在于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一年，兽人如他们的传统一般组织了一场盛大的猎会，就在他们驱赶猎物的过程中，一个由人类组成的原始部落被发现了，这个部落就是人类至今为止能够被考察到的最遥远的记录。
这群被兽人称作短耳妖精，被精灵称作无毛兽人的种族弱小又愚蠢，连话都不会讲，也没有任何形式的文字，除了会使用一定程度的工具以外和野兽也没什么分别，甚至可以说，它们还不如野兽，因为就算是野兽也多少能够使用一点点魔法。
实际上，由于大量元素生物的存在，或许在街边随手找一个石头，也可能比人类更善于使用魔法。
这样一个不懂魔法、没有文明、力量弱小的种族，对于其他的多数种族来说都几乎是毫无价值的，特别是像精灵或兽人这样的拥有漫长历史与寿命的种族，已经见证了无数这种弱小且稀少的种族从突然出现，又到突然消失的过程。
从当时这个人类部落的生存环境来看的话，他们恐怕已经走在灭绝的边缘了。
幸运的是，地精敏锐地察觉到了人类的稀缺属性所具备的价值，他们向兽人买走了这些人类，把它们包装成了一种珍奇的商品，最终从精灵身上赚到了一大笔钱。
这个过程究竟该如何评价暂且不提，至少，人类这个种族借此得到了足够好的保护。
精灵们愿意花费高价将人类买走，又再为了保养这些珍奇宠物的皮肤与毛发而付出更多的开销，对待这么值钱的货物，没有不去保护的道理，可以说对于大部分的地精来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可以自己不吃不喝地拿出钱来为人类创造一个良好且安全的生活环境。
渴了有水喝，喝的还必须是用魔法过滤并蒸煮过的水，饿了有饭吃，吃的还是均衡搭配营养丰富的美食，脏了有专人清洗，累了有单独的床去睡，如果病了，还能得到最高标准的医护。
从性质上来说，人类是地精圈养的商品宠物，但从形式上来说，人类是地精最亲密且最为呵护的爱人。
当然，那些受过伤的、体态或长相存在问题的类型不在此列。
这是地精第二次依靠一种商品来实现种族的崛起，也如同他们上一次让精灵们陷入狂热的异色玫瑰一般，当单一的商品渐渐普及到了大部分具有足够购买力的客户手中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提供更加丰富且多元化的商品，进一步地刺激精灵消费欲望的同时，让更“优质”的商品拥有卖出天价的基础。
在地精们的精挑细选之下，人类具有的几乎每一种特征都在不断的认为选育之后得到了强化，高的更高，矮的更矮，不同的发色或肤色，不同的声线或性格，都能够在某个个体上得到突出的体现。
甚至于，他们还培育出了具有魔法天赋的人类。
至此，如果把目光看得长远一点，地精已经两次地为人类做好了崛起的铺垫。
只是精明的地精们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会有人轻而易举地毁掉了这桩完美的生意。
一个缺乏道德与远见的兽人贪图人类养殖业的庞大利润，动用了大量的资源来秘密地养殖了一大批的人类，并在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大批量地售出，在短期内，他确实赚到了很大的一笔钱，但他很快就尝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因为地精所售卖的人类并不只是一种商品，也不是一种新奇的宠物，他们售卖的是一种价值，以及为这份价值所服务的一整套完整的产业链，这个愚蠢的兽人无法保证他卖出的每一个人类的品质，也无法提供对应的后续服务，不需要多久，他的生意就会彻底被市场抛弃。
而实际上，由于人类总数量的急剧增长，这种商品的稀缺性已经被彻底打破了，这位兽人毫无商业道德的生产与售卖的行为也撕破了精灵的信任，当卖方对这种商品的狂热迅速降温后，这个市场本身就将在短时间内彻底消亡。
但地精并没有他这么蠢，他们在这个兽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前就通过第三方向他发出了订单，给了他还能继续赚下去的信心，又再以低价将自己手中所有的人类及相关设施卖给了他，当他高兴地以低价收获了大量的人类，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的时候，地精已经迅速地完成了不良资产地脱手，及时止损，抽身而出。
而这位兽人，只得到了一大批的再也卖不出去的、也无法在任何其他领域产生价值的人类，彻底配了个精光。
甚至于，因为人类从来都被视作是一种宠物，就连杀了卖肉都行不通，就算偶尔有些想换换口味的顾客，也难以形成一个稳定的客户群体。
在这种窘境之下，人类被抛弃了，他们被放逐到了偏远的野外，因为让他们自生自灭，也比干养着卖不出去要来得划算。
由于在这之前数百年的时间里，人类从来都只会被教育着去服从，去满足，去讨好。
没人教他们去思考，在不愁吃穿的生活下，他们也没有这样的需求。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了，他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些一直被当做昂贵的宠物来养育的人类只能像平时一样无所事事地等待着，等着谁来替他们擦洗身子，喂他们食物和水，当然，他们是等不到这一天了，在毫无意义的等待中，许多娇生惯养的人类就这么活活地饿死或是渴死了。
虽然在他们的尸体的不远处就有一条河，这条河边的灌木上也长满了野果。
那位兽人粗糙的养殖方式终于在这时产生了价值，这一批在最近才被大量繁殖出来的人类并没有在过去得到足够好的照顾与调教，遵循着一定的本能，他们成功地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几个被教导过识字与看书的人很快就把所有散落在野外的同类收拢到了一起，给他们指示和知识，教他们学会自己去生活。
人类的国度，才终于在这一曲折的道路上诞生。
那几个拥有良好教育的人类成为了这个国家最重要的领导者，这些领导者所拥有的姓氏，也就成为了现在人类中最有权势的宗门。
其中拥有魔法天赋的宗族姓唐，这个姓来自于一条遥远的河流，第一个可以使用魔法的人类就诞生于那条河边的养殖场，他们将这个具有耻辱意义的姓保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记住人类在过去所遭受过的一切。
如果说人类得以在这个充满魔法的世界中立足，其根本就是他们拥有一支能够使用魔法的力量，那么唐家就是这个力量，也是人类崛起的希望。
唐家的先祖愿意去做这个希望，也愿意背负这个希望所带来的责任，但他或许不愿意再有任何其他人来承担这个姓氏所代表的耻辱，于是在严格的通婚准则下，如今的人类之中依然不存在唐姓以外的拥有魔法的人。
唐七虽然出自唐氏的旁支，他的天赋却可以与精灵相媲美，甚至还有过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把他当做是人类的希望也未尝不可。
至于黄六，怎么说呢，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但他的姓氏已经决定了他没有走这一条路的资本，这两个少年能够成为朋友，仅仅是因为都出生在同一个城市，并且在巧合中得以认识罢了。
实际上，严格地来说，由于没有任何一个宗族是姓黄的，黄六几乎在任何的道路上都不会那么好走，永远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痛苦，就像曾经的人类，如果他们从来没有被其他种族发现过，他们或许会消亡，但在消亡的过程里，他们并不会认为自己失去了多少。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拥有着什么，也从未去拥有。
拥有唐七这样的一个朋友，就足以成为一种莫大的痛苦，通过唐七，黄六看到了那些缤纷多彩的世界，看到了那些极尽奢华的场面，但他没有得到这一切的手段，也没有这个资格。
想想人类吧，他们天生就因为弱小的体格与平庸的魔法天赋而遭受其他种族的各种欺辱，他们喊出了自己是人类的口号，努力了上百年也只是为了找到与其他种族平等对话的道路。
但至今为止，虽然有希望，却没人能够预见到这希望何时能够降临。
或许在久远的历史不断翻滚的几百、几千年之后，人类终有走到这一步的一天，但如今的任何一个人，也无法存活到看到它发生的那一天。
黄六面对的，是一如人类之于这个世界一般的困境，因为血统，他这一生中究竟有多少事情是能够做到的，是从他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的。
人类可以在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他黄六只有这一辈子而已，他无从改变这一切的话，就别无他法，只有认命。
可他不想要认命，既然血统决定了一个人能否使用魔法，而魔法决定了这个人是否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那么他就要依靠魔法来改变自己的血统，进而主宰自己的命运。
在一些传说之中，来自神或贤者的赐福，可以改变一个人——或者说任何生物的命运，而这些所有被改变的命运之中，获得了魔法的天赋正是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
对于黄六来说，这些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是他得以实现人生目标的希望，在花费了多年的时间参阅各种记载和文献，并对多个传说发生的地方进行实地考察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目标，阿勒托。
阿勒托是一条上古巨龙的名字，他统治这一整片大陆的时候，精灵族甚至还没有诞生，这条巨龙奴役了这个世界整整三百万年，直到近一百万年前才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悄然陨落。
魔力的强大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阿勒托所拥有的伟力是如此的强大，黄六坚信即使它已经死去了一百万年，它的尸体里依然会保留足以让黄六拥有魔法天赋的力量。
在寻找阿勒托的道路上，有人赞赏过他的坚定和勇敢，也有人嘲笑过他的愚蠢和贪婪。
即使阿勒托的尸体真的存在过，那一百万年里，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找到过吗？
对此，他只能说是的，没人找到过，否则不论是谁获得了它，都不可能默默无闻。
既然他从没有听说过谁拥有能够媲美巨龙的力量，那么他就能确信这个珍宝还从没有被发现，至于这种力量从根源上是否存在的问题，已经被他给排除了。
踏遍了千山万水，走遍了整个大陆，黄六虽然还没有找到阿勒托，却也已经成为了探险这一行里最有经验的人了，根据他在其他的遗迹中发现的种种线索，他也能更加地确信阿勒托是真实存在的。
当他真的找到了阿勒托所陨落的地点后，让他难以相信的不是自己真的做到了，不是这头巨龙陨落的地方看上去居然如此稀松平常，而是有人比他先到了这里。
这是一片稀疏的白桦林，一片天然的空地坐落在低矮的山腰上，黄六只要从这里一路挖下去，就能够找到阿勒托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深深掩埋了的尸体。
而唐七此时就站在这片空地上，身旁还跟随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和两名穿着唐家官服的魔法师，黄六的到来显然不在他们的预期之内，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动手，但黄六已经看出他们随时都要准备动手了。
“黄六？”唐七似乎比黄六还要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黄六反问道。
“因为我在……”唐七差点顺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又在旁人的提示下闭上了嘴。“我的情况需要保密，但我确实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七说完后，他身旁的骑士把剑威慑性地抽出了一半，似乎黄六接下来的命运，全看他给的答案。
“我在找阿勒托。”
“你……”唐七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那你可算是找到了。”
笑了几声后，唐七朝身旁的骑士挥了挥手，骑士们随即把剑收了起来。
“既然你都来了，以你的经验来看，我们该怎么进去？”看出了黄六的疑虑，唐七补充道。“放心吧，你只需要带我进去，但我不跟你抢，里面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犹豫了一番后，黄六看着一如从前一般对他亲和地笑着的唐七，无奈道。“把炸药搬开，用挖的。”
两位魔法师刚准备动手，黄六又拦住了他们。
“别用魔法，用手挖。”
“你疯了吗？用手？”
“你的手拿不起铲子吗？”黄六朝几人身上看了看。“你们连铲子都没带吗？”
“行了行了。”唐七朝两个骑士招了招手。“听他的，拿他的铲子，你们俩轮流。”
几个小时后，两位骑士挖掘的进度依然十分缓慢，在等待的间隙里，黄六和唐七坐在刚搭建的营地旁，随意地聊着彼此这些年来的变化。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黄六实在还是忍不住要问。
“确实不方便跟你说，但你相信我，这是一件能够决定人类未来的重要工作，而且我很快就能够成功了。”
“好吧，那我先睡了。”
“去吧。”
唐七究竟在做什么，说实话，黄六并不关心，能够改变人类命运的事，大概有很多，但黄六并不确信自己的命运是否也包含在这之中，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要去依靠任何人，而是自己来达成这个愿望。
所以他并没有真正地睡着，只是闭幕养神了一段时间就醒了过来，在两个骑士的要求下，黄六的帐篷与其他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正合他的意，这样他一会儿的行动就不会轻易将别人惊醒了。
阿勒托是一条远古巨龙，在那个年代的巨龙几乎能够长到山一般高大，它陨落的尸体本身就是一座山峰，严格来说，就是这座被掩埋后只露出了一个尖角的小山丘，因此他可以向下挖掘，也可以从山的侧面用炸药炸出一道坑洞。
但他不希望任何人比他更早地接触到阿勒托，所以才要求唐七等人不要用魔法，也不要用炸药，否则他无法确定这些骑士和魔法师会允许他一起进入其中。
现在，就是让这些炸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在尽可能轻巧地把炸药搬到合适的位置之后，为了不会被爆炸惊醒的骑士抓走，他冒险直接站在了炸药不远处的掩体旁，结果在剧烈的轰鸣声中随着塌陷的山体一起落入了坑洞里，并在下落后直接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唐七就蹲在他不远处的石头上。
“啊，你醒了。”唐七笑了笑。“说实话，不管你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都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你什么都不懂。”黄六的视野在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突然变得鲜红，阵阵强烈的眩晕让他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地上。
“我看是你什么都不懂，我相信你是在大量的考察和研究之后找到这里的，你也应该相信，我能来到这里，也经过了很多复杂的考究。”唐七笑了笑。“当然，我们的研究方向可能略有不同。”
黄六尽量伸直了身体，慢慢地让自己靠着背后的石块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眼前的景象已经让他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阿勒托如山峰般高大的头颅就横亘在他们面前，其中大部分被泥土或岩石覆盖了，只有微张着的口和眼露了出来，而暴露出来的这一部分之上依然流转着淡淡的微光，仿佛这头活跃在三百万年前的远古巨兽并没有死去一般。
“任何能够使用魔法的种族，都可以从周围的环境中提取魔力，巨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体内充沛的魔力即保证了他们的强大，也延长了他们的寿命。”唐七站在正对着阿勒托眼睛的地方，似乎正在与其对视着一般说道。“这一点称不上什么秘密，但这之中潜藏的问题，却从来没有谁能给出一个能够令我满意的答案。”
“魔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呵呵，别这么看着我，我并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一点所展开的，一旦你明白了这个，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说人类的命运将发生改变。因为魔力既不是这个世界自然生成的，也不是通过某种机制不断转换出来的，它们是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的东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生成魔力这种伟大的能源，虽然它在一开始就有着如此庞大的总量，但我们任何一次使用魔法，都会让这些能源减少一部分。”唐七用手指抚摸着阿勒托光洁的鳞片，神情十分愉悦。“所以数百万年前的阿勒托能够长得如此庞大，能够存活如此长久，因为那个时代的魔力是如此地充沛。”
看着黄六的表情，唐七笑着不再说话了，因为黄六已经明白了他想说明的问题了。
既然魔力不可以再生，那么这个世界的魔力总量就只会越来少，平均到整个世界的魔力就会越来越稀薄，阿勒托不是寿命到了极限而死，他是被稀薄的魔力窒息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因为魔力耗尽而再也没有人能够使用任何的魔法，如果说唐七想要以此改变人类的命运的话……
“我要让魔力耗尽的那一天，提前到来。”
唐七走到了黄六身旁坐了下来，几乎有些喜形于色地说道。“你想想吧，魔法是我们和其他种族最大的差距，只要魔法不复存在了，我们人类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我们的敌人却会失去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就算是这样，人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真的以为人类除了魔法就只能跟他们肉搏了吗？我在五年前就确信了魔力的源头不可再生，在这五年里我不只是在计划着毁掉这个源头，我也让其他的宗族联合了起来，一起拿出最大的资源去学习，矮人的工艺，蛮族的武艺，所有与魔法无关的技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不明白，只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这一切，可我看到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能把魔力毁掉，就算你是历史上最强大的魔法师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我当然不行，但是他可以。”唐七说着，指了指他们对面的阿勒托。
“但他花了几百万年，而且他已经死了。”
“我根本不需要他还活着，你看看他，他的尸体就跟活着没什么差别，你还不明白吗？巨龙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止尽的窟窿，他们哪怕死了也会不断地朝周围吸取魔力，所以阿勒托的尸体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完好无缺，而我们现在的魔力浓度对于他还活着的时候相比就跟不存在一样，我只需要把他的尸体当做一个放大器，让他猛烈地将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魔力吸干抽尽，再一次性释放出去就足够了。”唐七笑着站了起来。“实际上，我就是根据这周围魔力的持续下降才找到了他的。”
唐七再次走到了阿勒托的眼前，伸手按在了他巨大的鳞片上，一边积聚着魔力，一边说道。“看着吧，新的时代就要来了，我们将会打一场有准备的仗，人类终将崛起！”
魔法造成的种种闪光在唐七的身上闪烁着，黄六看着这些光芒，不由得愤怒了起来，愤怒，失望，还有一丝因为无法扭转命运而泛起的悲伤。
唐七天生就拥有着他渴望的天赋，却要亲手将这份天赋毁灭，更为讽刺的是，当唐七开始摧毁这一切的时候，黄六本已经得到它了。
是的，在他从爆炸造成的崩塌中摔落而下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赐福，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源源不绝的魔法从周围不断飞过，径直通过唐七的中转而向着阿勒托的遗体涌入。
这感觉就好像他刚刚在荒漠中找到了一片绿洲，这绿洲里的水却因为有毒而不可饮用一般，唐七就在他的面前，毫无准备地朝着这片绿洲里投放着高剂量的毒药，他要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伙伴将自己的希望毁灭掉，要么就阻止他。
这或许意味着要杀死对方，但对于一个很快就会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艰难的选择。
当唐七意识到自己身后的魔法波动不太正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很快，所有知道唐七的这一计划的人都突然人间蒸发了，这一切仿若没有发生过，人类依然在寻找着能够崛起的道路，依然在各个强大种族的压迫中勉强地挣扎着。
一个强大的人类魔法师在多年后横空出世，带领着人类战胜了曾经不可一世的每一个对手，成功地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
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真正发生的，是黄六并没有成功地完成他的偷袭，他对魔法的运用太过拙劣，以至于唐七虽然专注于操纵阿勒托来吸取魔力，依然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并且由于黄六的魔力本身就来自于阿勒托，在某种未知的魔法作用下，他被吸入了阿勒托的遗体之中。
这条远古的巨龙似乎再次活了过来，它仅仅是抬起头就引起了大地强烈的震动，它张开的巨口还未发出任何声响就已经导致方圆数百里内的所有生物痛苦地死去，而它试图再次活过来的举动，也比唐七所计划的效率要高得多。
几乎只是一瞬间，这个世界上的魔力就被阿勒托吸取一空，精灵的天空之城在这一瞬间突然陨落，矮人的地底城市失去了魔法动力的支撑而彻底崩毁，地精的水上大都会瞬间沉沦，而这引起的海啸又再将他们沿海的城市全数吞没，遥远的龙族失去了他们维持生命的魔法来源，所有的魔法生物都在痛苦中哀嚎不堪。
魔法世界因魔法而造就的一切，都如唐七所预想的那样，崩溃了。
他只来得及借助自己最后的一丝魔力逃到了足够远的地方，看着阿勒托的躯体从大地中站起，又在半空中摔落，其体内聚集的庞大魔力猛烈地绽放而出，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壮烈的烟火，就连上千里之外的人，都成为了这场末日景象的观众。
十年之后，从睡梦中醒来的黄六站在了一个广场的边缘，这个广场上聚集了数万个来自各个种族的达官贵族，或是市井平民，黄六不需要特意去寻找，能看到唐七站在了这座广场的正中心。
一如唐七所预想的那样，各大种族都在突然失去了魔力之后陷入了混乱，只有崇尚武力的蛮族受到的影响要弱一些，人类伺机大军突起，几乎向着每一个种族发起了最为尖锐的挑战，他们高歌猛进，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唐七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全人类的英雄。
然而，人类走得太远了，在人类强势地进攻下，这些种族被迫联合在了一起，第一次地将人类大军阻挡了下来，并在这之后展开了长达七年的拉锯战。
在战争中，一个个种族在形势下向人类靠拢又背叛，反反复复的惨烈战争拖垮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种族，当这场战争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结束的时候，唐七，又成为了平息战争所必要的罪人。
这场庆典不是为了庆祝人类的胜利，是所有人眼看着他们的罪人被处死而欢呼和平的盛宴。
唐七并没有跪下，站在广场中央的他被缚住了双手，低着头，无从得知他在想什么，唯一能够看出的，是他在这十年的时光中迅速苍老了的面容。
黄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广场的边缘远远地看着。
在离开前，黄六高举起了双手，让手掌迎着微风，他来自巨龙赐福的天赋无法从空气中寻找到一丝的魔力波动。
在阿勒托魔爆之前，他吸取了其中的最后一部分魔力，可他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魔法该怎么运用，这些魔力用一次，就会少一次，而在这种魔力的真空中，他体内的魔力时时刻刻都有着向外涌出的倾向，他只有时刻保持专注，才能留住这笔来自阿勒托的最后遗产。
不过至少，他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虽然很多细节上已经有所不同。
在人群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之前，黄流再次向着广场扫了一眼，随后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仿佛他从未来过。
备注:在月中有了这个构思，在具体写作的过程中感觉有一些细节值得挖掘，反复修改了很多次，其中有增加的，也有删减的，可能最终的效果也因为脱离了原始的构想而与【逆转】的关键词显得不是那么有直接的关联。
另一方面，这个反复修改的过程可能也让一些地方显得繁复了一点，但我不确定最终的效果是什么样的，因为这其中的很多文字都已经盯着看了太久，有些麻木了，只能说至少构思和摸索的过程里很舒服，很有在创作的乐趣。
免责mode:笑语/求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