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鹿子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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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不久,鹤见别邸的木制回廊传来剧烈奔跑的声音。  

 由远到近,然后有人砰地一声打开了厚重的纸门。  

 “姐姐!”来人高大挺拔,但是看面相非常年轻,他四肢呈大字撑住打开的两页门扇,脸上表情又惊又喜:“听说姐姐身体变好了!”  

 随后表情又变得有些困惑:“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伊织无奈地扫了他一眼,她此刻的姿势正与来人微妙地保持一致:挺直腰板稳稳站好,而双手打开,看起来像个十字。  

 伊织的贴身女侍阿久忍着笑,用卷尺耐心地丈量着伊织两个指尖的距离,她对着灯火确认了一个数字,赶快躬身记录在书案的笔记上,接下来又要量后颈到脚跟的距离。  

 “我准备订做新衣服。”  

 好不容易把要量的尺寸都一一记好,鹤见家少当家鹤见唯人与鹤见伊织对着坐下来,阿久端上兔子形状的点心和煎茶。伊织往日根本不会打开的门扉,自从那次她胡闹了一番之后,只要她醒着,就会打开,她也开始更随意地在府内走动,像是要弥补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家构造的遗憾。  

 夜晚的清风吹进这房间,把伊织书案上的一大摞画纸吹得翻动起来。  

 “姐姐看起来果然精神好了很多,听说饭量也变大了?”少当家敷衍地随便喝了一口茶,就先忙着细细打量自己的姐姐,伊织由着他看,表情却暴露了她实在很不耐烦。  

 “饭量什么的……难道不该是逐渐向正常人靠拢么……”伊织在弟弟絮絮叨叨问长问短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声,这句被少当家听见,年轻气盛的少当家立刻拍手道:“难怪姐姐看起来稍微胖了一点!”  

 伊织一口咬下了兔子点心的头,能看见白而软糯的面皮里包裹的豆沙馅。  

 “什么叫胖了啊!”  

 被伊织很不客气地在脑门上敲了两下,鹤见屋的少当家唯人还是难减兴奋的神情,将伊织能想到的那老一套问题一字不差地问了一遍。  

 “有没有请医师来检查?”  

 “有,这几天都来了四次了。”  

 “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转?”  

 “完全不知道。”  

 “是不是还是不能见阳光?”  

 “医师说也许可以试试在白天走出房间看看,但是父亲和母亲都特别强烈地反对这件事。”  

 唯人紧紧地攥住茶杯,好像有很多话想对久未谋面的姐姐讲,却一时噎住说不出口,伊织也不尝试将弟弟从尴尬无言的处境里解救出来,只顾着吃掉自己那份茶点。唯人的眼睛在房间里到处乱转,最后停在了那卷被风不停翻动的画纸上。  

 “这是什么?”  

 那是一沓上好的浅草纸,纸面用毛笔认真绘制了二十多种不同的纹样,唯人捡起一张仔细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这不是吴服店的图谱样本嘛。不过,跟我见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将小袖和服的各种图样刻板印刷,这样有人来定制和服时可以直接从图谱样本里挑选喜爱的款式,这是吴服店为了招引客人而想出来的法子,商家的小姐们一度非常喜欢研究这个图谱样本。时下有本颇为畅销的情爱小说,就出现过富家小姐与吴服店仆役倾心相爱,借由借阅样本观看而偷偷见面的剧情。  

 “因为这是鹿又手画的,与刻版印刷的那种自然不同。”伊织将那一摞纸立起来理了理,能看到最上面的一张纸上画了万字纹、滤网纹、唐栈木横纹等纹样,旁边还用小字注明了推荐的颜色和织物。伊织把那摞图纸放到一旁用水晶镇纸压住,突然反应过来,抬起了头。  

 “跟你见到的不太一样?你去吴服店做什么?”  

 “啊这事,忘了跟姐姐说了,那是——”  

 看着弟弟欢快如同初生羊羔一样的脸,伊织把头扭开一点,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你要给结衣买衣服。”  

 像是没看到姐姐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想听”的神色,或者可能真的没看到,唯人热情地继续说:“定了京鹿子的绉绸小袖,结衣说想要订一条纷红染的腰带,于是一并做了,再过些日子就能送到。”  

 伊织又理了一下手边的图纸,半晌才悠悠地问:“干嘛突然订新衣服啊。”  

 唯人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  

 “是礼物嘛,姐姐忘了么,结衣嫁到我家已经快一年了。”  

 “哦……是嘛,我一直不出门,原来我从主宅搬到这里来已经一年了啊。”  

 这样故意给弟弟难堪的姐姐确实少见。唯人伸手摸了摸鼻子,假装咳嗽了一声,又回问:“那姐姐是为什么要做新衣服?”  

 伊织很想把“搬出主宅一周年的纪念礼物”这个理由丢到元气过度的弟弟脸上,但是想了想还是老实说了真实原因。  

 “鹿又说,百夜将至,就像是要开始新生活一样,得给自己准备一套新的打扮。”  

 一种仪式感。  

 雪绪自己买不起新的和服,但是对撺掇伊织订新衣服的热情丝毫不减,她跑去画了自己了解的各式纹样送进鹤见别邸,还叮咛了伊织的女侍具体要怎么量尺寸。  

 “又是鹿又啊……”唯人的这句小声嘀咕没有逃过伊织的耳朵,她也不说话,就多看了唯人两眼,弟弟就立刻挺直了腰板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关于鹿又姑娘,我觉得姐姐还是跟她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唯人的表情有些局促,但似乎确实认为这样做才是对的。  

 “结衣跟我说,鹿又姑娘似乎跟她家药房被发落的掌柜有些不一般的来往。今天来除了看看姐姐,也是想谈谈这事。”  

 来了。  

 伊织用左手指了一下门外:“也好,我今天身体不错,想要逛逛别邸侧苑,你陪我走走好了。我稍微收拾一下,你先在门外等我。”  

 阿久送唯人到回廊下,然后合上了纸门。伊织将刚才那沓画纸里顺手收到最底下的一张抽了出来,质感很好的浅草纸上绘制了一个仿佛伊织的小人,对方很用心地画了切发和看起来不高兴的嘴巴,而小人身上的和服款式是只在右肩和斜下方下摆染上了华丽弧状花纹的小袖。这是雪绪送来的她最推荐的款式,伊织本来也很喜欢这个设计。  

 鹿子染,绉绸。  

 伊织看着那张图纸右下角标注的小字,叹了口气,将这一页盖住了。  

  

  

   

  

 鹤见别邸的侧苑原本是种药草的植物园,这园子与鹤见大小姐差不多同岁。等鹤见身体稳定之后,老当家特意在这侧苑补种了些观赏植物,让这里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恰到好处的花朵,请造园师傅将侧苑整理出深进浅出的布局,廊下亦引了活水,这方无人光临的小苑瞬间幽静起来。  

 家丁早早将沿途的石灯点亮,安静的光印在水面上,能偶尔看到有鱼浮上来,猛地甩了尾巴又游走。因为百夜,这庭院里的流水显出诡异但美丽的蓝色,与这庭院的非现实感更加契合。伊织和唯人绕过水面上的小桥,踩过巨大的青石板悠闲地散步,对方也被这少见的幽深庭院惊艳到,院落里一时寂然无声。  

 打破这沉默的是苑外传来的箫声。断断续续若有似无,但是响了一巡之后,就变得流利起来。唯人不经意地低头,注意到姐姐脸上似乎有那么点笑容。  

  “母亲大人还好么?”结果还是伊织先开了口。  

 伊织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当年生出伊织之后,深深自责,认为伊织身体孱弱都是自己的错,第二个孩子唯人健康强壮,但似乎并不能宽慰她担忧长女的心。伊织搬出主宅后,便极少见到母亲了,她脑海中对母亲的最后印象便是母亲靠在父亲身旁,一边哭泣一边要伊织搬过去之后也要继续好好照顾自己。  

 “妈妈的话你不用担心,她有爹照顾,现在爹将一部分生意交给我管理了,担子松了些,也能时常陪陪妈妈了。前段时间还买了个很贵的镯子送给她。”  

 伊织的父亲给伊织的印象就更加简单,一个严厉而又宠爱孩子的父亲,伊织在习字读书时期,父亲经常在忙碌了一日之后仍然来她的房间听她汇报近日成果,那时伊织便记得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反而唯人因为是男孩子,听说在这方面吃了不少苦头,到八岁的时候还曾经哭得一脸鼻涕,跑到姐姐房间央姐姐听他讲自己的委屈。  

 “父亲大人也老了……如果我能嫁人的话,大概能减少他不少负担吧。”  

 “不要这样想。”唯人用手抬起过分垂下的一条树枝,避免这树枝刮到伊织的头发。那枝子上盛开的白色花朵,幽幽逸出好闻的香气。他低下头,对伊织露出开朗的笑容。  

 “我家虽然不是大名之流,如果一切安好,姐姐就是在家呆一辈子也没问题。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心甘情愿去好好学习应对那些商家大贾的。所以不用担心,姐姐。”  

 伊织走到池塘附近,将带来的小块麦饼用指尖碾碎,轻轻散到水里去,不多时就能看到小鱼凑了上来。  

 “一切安好哪那么容易做到。”伊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唯人说,“十二年前的尾张‘雷殛大火’,你听说过么?”  

 唯人摇了摇头。  

 那场大火在尾张很有名,但是对江户人并没有太多实感。  

 “但是说到火灾,我知道姐姐你的意思,江户也是动辄就容易发生火灾的地方,有很多曾经很辉煌的店家,因为火灾而一蹶不振了。姐姐是在担心这个么?”唯人自以为摸清了姐姐想要表达的意思,像是向老师求肯定的学生一样把想法说了出来。  

 伊织似笑非笑地看着唯人。  

 “什么啊,我以为你是调查过鹿又才来跟我说那番话的。”  

 “那个……”唯人并不是擅长在人后说人坏话的人,被姐姐这样一看,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但是鹿又姑娘真的很可疑,结衣说西霖枫有一笔账出了问题,正在查证的时候就发现有好些人跟针屋打过交道,结衣还怀疑可能有些关节是针屋帮忙联络的,鹿又姑娘在用针屋这个名字出面的时候,利用过不少次姐姐的名头吧。”  

 与其说利用过伊织的名头,不如说是鹤见屋。  

 “她本来就是帮忙解决类似事情的人,鹤见屋不也曾经找到过她?更不要说我都认识她两年了,我还在主宅住的时候你怎么没看出来她很可疑?被结衣说了两句就怀疑起人,结了婚没有长进也就算了,怎么还不如以前了。”  

 唯人不服气地抱住了手臂:“鹿又姑娘跟尾张的山贼可是有来往的,姐姐怎么能确定她没有存了歹心。”  

 伊织搭住唯人的肩膀。  

 “这你是听谁说的。”  

 “西霖枫查了。针屋自己有行商船来往大阪跟江户,起码有两趟生意看起来很可疑。而且,鹿又姑娘自己说当年是从山贼那里逃出来的,却说自己受惊过度,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句都不提山贼据点的位置,随后不到一年,当时在尾张最有名的山贼团伙‘枭’就在尾张销声匿迹了,这难道是偶然么。”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联系,强词夺理,完全是为了找麻烦硬套罢了。”伊织表情凶恶地瞪了唯人一眼,“我都提到雷殛大火了,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竟然还跟我说鹿又很可疑?”  

 十二年前的尾张雷殛大火,烧毁了尾张最繁华街区的两条半的街道,连沿河的石桥事后都必须重新修建才能使用。听说是那日骤降雷电,劈了贩售菜籽油和沙丁鱼油的丹屋,当时是深夜,尾张人被突发的大火弄得措手不及,火势迅速蔓延导致整条街道损失惨重。  

 “鹿又用针屋这个名字,你不觉得奇怪么?当然屋号可以随她心愿,但是你若是真的担心鹿又身份,又知道她原本住在尾张,那么顺着时间查一查也知道针屋是十二年前尾张最有名的绸缎庄吧。”  

 这间绸缎庄在雷殛大火中被烧得干干净净,针屋当家连同夫人女儿统统烧得尸体都拼不出。  

 “那……她跟针屋的关系是……”  

 “我不知道。针屋老板并不姓鹿又,只是,他确实有一个女儿叫雪绪。如果鹿又是针屋的女儿呢?她十二年后用针屋的屋号在江户行走,难道是为了被人发现与山贼有牵扯来玷污这个名字么。更何况她回到尾张后再至江户,合计也有六年,她可曾经有一件事值得被人怀疑是山贼同伙?”  

 唯人揉了揉眼睛,在小径边设置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而伊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要是真有心想搞清楚她是不是对鹤见屋有歹意,不妨先能自己查出这种情报来再说,捕风捉影听了点有的没的就来跟我提,你脑子是不是被结衣煮的味噌汤糊住了。”  

 意气风发的鹤见屋少当家小声地吁了口气,苦着脸对伊织说:“姐姐,你是听鹿又姑娘给你说才知道雷殛大火的么?”  

 “她从来没给我说过她的事情。”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僵硬,伊织试着放缓呼吸,“我只知道她来江户确实是有目的的。”  

 面色缓和下来的伊织,也坐到了唯人旁边。  

 石凳稍微有些凉。  

 “关于雷殛大火,我也是在书里看到的,有一本叫《尾张商街焦土谈绮考》的书,书里很详细地提到了被烧毁的店面的情况。”  

 “……真是的,姐姐说那么笃定,结果也都是自己猜的。”  

 “不服的话就去查呗,你查出来她到底有没有问题,你也安心,我也省得被你烦。”  

 “可是刚才我说鹿又姑娘有问题,你表情分明很可怕。”  

 伊织不再说话,默默地数起落在石凳上的花瓣,唯人也把手往身后一撑,静静看起星空。  

 彼此都无言的时候,从苑外飘来的箫声便格外引人注意。像是意识到今晚没有笛声打扰,这次的箫声再次变得乱七八糟,随心所欲了起来。  

 又等到一曲完毕,唯人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扶着伊织站起来。  

 “我总以为这次终于能做点被姐姐需要的事情了。结果还是被骂了一顿……”  

 “随便怀疑别人名誉是你不对吧。”伊织把唯人身上落的花瓣用手扫掉,想了一想,对他说,“真觉得有什么事想做,就送我条腰带好了。嗯,我也要纷红染的腰带,但是料子要跟结衣不一样。”  

 说着,伊织瞥了一眼从小径那头一路奔进来的家丁,半嘲半笑地对唯人说:“看来,可是有人等着了。”  

 “少爷!”奔进侧苑的家丁先是忙忙给伊织和唯人行礼,然后才说,“结衣夫人在正厅等着,说时间不早了,少爷应该回去了。”  

 唯人立刻两眼盈满对爱妻的关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对伊织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我记着了,会给姐姐也订一条腰带的,我先走咯,姐姐也要注意身体,好不容易身体好起来了,要好好爱护自己。”  

 “啊对了,唯人。”在自家弟弟着急往回赶的时候,伊织最后一次叫住他。  

 “刚才那支箫曲,你觉得怎么样。”  

 唯人虽然没认真学过乐器,但是跟着父亲学习经商之道时,出入各类茶馆酒肆,对音乐优劣也略微通晓一二。他毫不迟疑地说:“虽然旋律不错,不过感觉并不是认真吹奏的,要我说,姐姐认真起来比那人吹得好多了。”  

 伊织脸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  

 在唯人走远之后,她有些得意地在青石板上来回跳了两下,惊得冒出水面的鱼“刺溜”一下钻回水底。  

 “那是当然的啦。”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自言自语,随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诶?难道是被人背地里骂了。  

  

  

   

  

 又来?!  

 听到从那处宅邸再一次飘出耀武扬威一般的笛声,带着斗笠的男人索性将箫装进了行囊。他在小小的百文舟上盘腿坐了下来,看身边架起的钓竿稳稳地立着,水面波澜不兴,浮标动都不动。  

 现在那笛声已经很熟练了嘛,真是的,跟没见过的人较劲到底是什么心态。  

 他心里这样抱怨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存了同样的竞争之心。  

 “看来今晚吃不到鱼了啊……”男人将斗笠背到身后,苦恼地看着水面。月光下,他的头发像鱼鳞一样闪着银色的光泽。  

 “一只鲤!”与他相熟的船夫撑着长篙顺着幽蓝色的河流朝这边行来,他手忙脚乱地示意对方这里还在钓鱼,但是船夫只看了一眼就粗犷地笑出来,浑不在意地搅乱了水面。  

 “你这样是钓不到鱼的,别等了。”船夫从自己小舟的竹篓里提出一条有点肉的泥鳅,丢到被他唤为一只鲤的人怀里,“辛苦你今天帮忙看船了,这是谢礼。”  

 “哈……”鲤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他搓着手,提起怀里的鱼,差点被弹跳的泥鳅打到,“那个——”  

 “啊,还有,这是今天的工钱。比约定的要少一些,毕竟这几日水流异变,都少有人来钓鱼,请多担待啊。”说着,船夫又朝鲤的怀里丢了一包钱币。  

 虽然少了点,不过有的吃,还好还好。  

 鲤用线将泥鳅穿起来,提到手上,然后晃晃悠悠地顺着小舟走到了岸上,抬起头,正好能看到从北三丘町街道往通町前进的轿子。旁边家丁提着的灯笼上,隐约能看清一个鹤字。  

 “呜哇,好大的气派。”鲤喃喃地看着那架轿子消失在街角,毫不掩饰地露出羡慕的神色,“衣食无忧什么的,真好啊。”  

 北三丘町居住的大多是富商的家眷,这么想来,那吹笛子的幼稚鬼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鲤吹了声口哨,提着泥鳅往东町走了。  

 得找长屋里的谁借个锅来,这泥鳅煮煮可以顶一天的饭吧。  

  

  

  

  

   

   

   

  

附注:  

关于图谱样本,正因为有了这种方式,和服的样式逐渐从原本的自由发挥临时制作逐渐发展成了整体规格化,大大降低了缝制成本。  

关于浅草纸,就是再生和纸。因为和纸纤维非常长,很适合做再生纸,对和纸进行再生产的商贩大多居住在浅草附近,所以被叫做浅草纸。  

关于吴服店,江户人虽然爱好虚荣,但也十分节俭,旧衣服会反复利用,所以订制新和服是极少数人才能做的奢侈行为。  

关于纷红染,江户时期被称为“本红染”的染布是以红花做为原料染制的奢侈品,曾被幕府下禁令禁止町人使用,而商家钻了禁令的空子,使用茜草染制了纷红染并且广为流传。  

关于鹿子染,是指只在右肩和斜下方下摆染上花纹的样式,京鹿子是指在京都染制的鹿子织物。  

关于百文舟,是江户时期用于钓鱼的小船,一日租金一百文,钓鱼的时候自行将船撑到喜欢的水域固定,然后就可以享受一日钓鱼的乐趣了。  

北三丘町和东町是我胡扯的,但是通町确实是江户时期江户城最繁华的町区。  

《尾张商街焦土谈绮考》当然是杜撰的。  

雷殛大火同上。  

但江户确实经常发生火灾,有六年一现焦土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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