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檔用)
誒,諸位客官,諸位客官,今日眾多貴客光臨真是讓敝酒樓蓬蓽生輝,小的是這兒駐場說故事的。您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看各位中有許多生面孔,想必是初來乍到,今日咱就給各位說一說這紅牌酒樓的妙處,我姑且說著,您各位吃著喝著,要是聽著不高興,您就當我是隻餓肚子的野貓,不用理會,要是您聽了高興,您賞我個銅板兒讓我買酒喝,我謝謝各位!
(驚堂木響)
話說這紅牌酒樓正到了喧鬧時分,菜香酒香止不住地往外飄,惹得那路過之人無不垂涎三尺,管不住自己的腿就往那門檻兒里邁。這酒樓地方不大,卻名冠京城,有一奇,便是這門面上無有牌匾,只在樑上掛了一塊無字紅牌,故而人稱紅牌酒樓。要說這紅牌酒樓究竟有何不同之處,便非得說咱這“三大樣”。
一是酒,這酒是紅牌酒,初入喉溫潤如玉露,下肚卻猛烈如火,再入喉又覺清涼舒爽;猛一覺,竟似驚雷轟頂,頓使人七竅通明;三入喉,宛如雲霧懷胸,方舒心,卻又狂風四起,讓人欲靜不能。
再者是肉,這肉是紅牌肉,也不知是何肉何料,只覺那濃香醉人、糯肉爽滑,一口咬下,竟可回味三旬,再不知世間萬千滋味,便是那出了世的和尚道士,亦抵不過這饕餮誘惑,雙雙墮入那貪食地獄去。
至於那三嘛……不是別的,卻是一碗魚湯。
今兒個,咱就給各位老爺太太們說說這紅牌酒樓的——“魚湯”。
不知各位可曾聽說,從這京城往東八百里,背靠大海有個雷家村,這村中家家戶戶都靠打漁為生,是個名副其實的漁村。村中有個少年,在家中排行老七,腦子活泛能說會道,常有些怪招與人玩笑,村裡人稱煞小七爺。這雷七幼時起便天天跟著父兄起早貪黑出海捕魚,練就了一身海上水下的好功夫。同是姓雷,雷七這一家子卻與眾不同。傳說他家祖上出海時救了海中的什麼仙子,那仙子為了報恩,保佑他家世世代代但凡出海,必能帶回來比別家都多的漁獲,賣的價錢也能比別家的好。於是到了雷七的太爺那輩,他這一家就成了村中最富有的,蓋了偌大個莊園,還得了個“賽員外”的美號。
雷家太爺發達了,他的子孫們卻也沒丟下老本行,仍舊早出晚歸擊風搏浪。因為這戶人自太祖至子孫輩,都是村裡最好的漁人,人又都老實厚道,因此許多村人都願意跟著他們一起出海。您若是有閒客坐雷家村,每天您都能見著浩浩蕩蕩大小上百艘的漁船,如魚群一般奔赴浪濤之中。
話說回頭,這沿海的漁民但凡出海,都得先去龍王廟里燒香擺宴,求龍王老爺給個好臉色,讓這趟出海能夠順風順水;還要再請下媽祖娘娘,保佑出海的人都得豐收平安歸來。可這老爺娘娘也有吃人嘴兒不幹人活兒的時候呀,這不,有那麼一回,雷七跟著父兄叔伯一同出海,方至那魚群慣常出沒的地方,萬里晴空忽地暗了下來,層層黑雲那是如天兵天將列陣下凡,轟雷鳴鼓、狂風摧旗、瓢潑大雨如萬箭穿身般襲來!漁船招架不住,被風浪打得東倒西歪,那雷七年少勁兒小,搖搖晃晃未得抓穩,登時一個浪頭劈來,將他生生打入了海中!也不知是一時命大還是那老天爺突然開了眼,這煞小七爺在海中死沉沉漂了數日之久,竟然得以生還。待他睜眼一看,卻是一全然陌生之地,身下刺入皮肉的小石鋪成了海灘,眼前是茫茫大海望不到頭,身後一座山壁高聳,光禿禿不見一絲青綠。雷七四下張望,周圍不見人跡,哪裡還有自家漁船的影子,心下又驚又急,不知身在何地,更不知道父兄叔伯可還安好。
不過這雷七——先前我們說了,那是個腦子活泛,能想鬼主意的主兒——心中雖然著急,可一想,咱幹站着也不是辦法,便四下探尋而去。這島倒也不大,走了不過半個時辰,便繞過方才所見那座山壁。不想這島上竟真有人煙,山壁之後一片郁郁蔥蔥,隱約能見屋脊層疊炊煙裊裊。
雷七想,不如先進村問明了此處,討些吃食,再探探回去的法子罷。整了整衣裳,走進村子,村裡人見來了生人,也不來趕,只有一人跑了進去,少時迎出一老丈,許是村中長輩。那老丈上前來,不過問些從何而來,是何名姓之類的話,雷七都一一照實回答,又向這位老丈詢問一番,得知原來這島名叫龍島,島上之人皆生鰓鱗,指間有脯,自喚為魚人,奉一漁王為主。
幾番討教之下,才知他們也從未離開過這島,故也不知有什麼離島的法子。那長老面慈心善,見雷七回鄉心切,便道:“老朽雖不才,但陛下博學多識,且聽祖上傳說,陛下亦是自島外而來之人,或許能有辦法也未可知。”不待雷七請求,老丈已喚來幾名青年,讓他們帶領雷七前去王宮覲見漁王。
入山口就在村後,出村前長老再三囑咐,一但入山切不可回頭停步,亦不可出聲,否則必會觸怒漁王。可要問為何,長老卻搖頭,只說是祖訓。
山道埋於密林之中,如羊腸蜿蜒曲折,一行人沿途而上不敢停留,整整走了一天一夜,方才可見密林盡頭。雷七忍不住擦了擦汗,感歎一聲:“哎喲,總算到頭了。”然話音未落,林中突起一陣妖風,竟活生生將數人席捲而走!其餘數人臉色青白地看向雷七,雷七這才想起長老臨行之言,慌忙掩住嘴,眾人匆匆逃離了林子。
漁王之居所正位於山壁之巔,只得一間石砌之房,周圍不見任何高物,正可將全島一覽無余。石房門口正站著一人,長髮如瀑,素衣長裙,背生白色雙翼,右手執一大鉞,左手挎一提盒,似有一股香氣,不知內中裝些什麼。
同行的魚人兄弟們都低頭俯身,在宮門口匍匐一片,雷七方知這位正是那漁王陛下,忙隨眾人一同跪下。
只聽漁王開口,指向雷七道:“汝之事吾已知曉,吾亦甚是同情,祗是要送你離島歸鄉,以吾之力尚不可行,需得有一法寶才可。”
雷七傷心道:“我只是一個小小漁民,如何能有什麼法寶呢!”
漁王輕笑一聲:“汝無需傷心,此法寶正在島內。你往島南而去,那裡住有四名奇人,法寶正在他們手上。若汝能說得他們借你法寶,自可離島。”
謝過漁王,雷七與眾人沿原路返回,本想沿途尋找被風捲走之人,但其餘幾人卻似無此心思,匆匆而行,雷七只好作罷。
回到村子,向長老道明諸事便要辭行,卻見長老面露恐慌,一問之下才知那四位奇人乃是島上不可說之人物,通曉各種怪奇術法,時常攪得島上雞犬不寧,還毀了漁王的宮殿,漁王拿此四人毫無辦法。
雷七一聽心裡犯了嘀咕,原來這漁王心裡打的這般主意,想讓我去當對付奇人的馬前卒!
然別無他法,雷七只得硬著頭皮,問道:“那這四位都是些什麼人呢?怎的連魚王都拿他們無可奈何?”
老丈長歎一聲:“那四位奇人實為結拜兄弟,真名不知也,人稱其一瘋二傻三顛四狂,原就住在此島,咱們魚人方是那後來之客。本是相安無事各自過活,不知何時因何事,那四人之間突然起了嫌隙,時常大打出手,均是用些奇門怪術,我魚人無辜受牽連者不少,卻無計可施,只得依靠漁王之庇護躲在這個小村裡。”
雷七一聽,反對那四人起了興趣,告別魚人村便向島南而去。
島南乃是一片沙灘,綠蔭半環,白沙碧浪,零星散著些五彩大石。
未到四人住地,就聽著哐噹一聲,一犬首魚身之怪砸落跟前,巨石受力爆開,碎成無數彩珠。未及驚詫,又聞天際轟隆巨響如滾雷炸裂,鵝毛大雪如瀑布傾瀉而下!仔細看去,那雪竟不是雪,而是天降魚群!無數銀魚落於地面,不斷抖動翻跳,密密麻麻如鋪就茫茫雪原,一時竟讓人忘了身處何地。緊接著,就聽一聲怒喝挾驚濤駭浪而來——“謝三顛,你敬酒不吃——”卻聽一聲跺腳,震得天崩地裂萬物噤聲——“你吃、罰、酒!”
定睛看去,只見一狂人雙瞳冒火怒髮衝冠,一手甩鐵索釣竿,一手舞鯨脈巨網,好一副駭人模樣!
那邊廂,卻是一人紫衣翩然,手捧一大圓銀盤,淩厲步伐掃出陣陣狂風撕碎落葉千萬,身形變換間盡顯不世根基!
“呵,痛四狂,就憑你也敢妄想收我?”
紫衣人俊眉微挑,一出手便是殺招!那狂人又豈甘示弱,鐵索鯨網舞起襲天巨浪,電光石火間已是數十招盡矣!
見這情景,雷七亦知這事不好,聽那二人對話,便知那二人正是四奇中之三顛四狂。想這老三老四便得如此厲害,那兩位哥哥又該是何等高手?
正當雷七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原地之時,平地突起一陣狂風,寒徹骨髓烈摧皮肉,盡掃了滿地魚尸,這龍島南岸立時再現那海闊天青之美景。
那纏鬥中的二人見狀,雙雙停手,相互甩開對方,一人清盤,一人收網,好不忙活。
“旁一瘋,你這吹得什麽鬼風!”那老四這般怨道,一邊理了理那被吹得整個兒倒立了的秀髮。
定睛看去,只見那邊一人閒步而來,懷中抱一長絨小鯨,一手不時撫摸,道:
“我這不是擔心兩位小弟不小心傷了自個兒麼,你倒怪起我擾你們興致來了。”來人故作歎息,卻難掩滿面笑容。
老三聞言罵道:“你倒敢說,也不知最喜隔岸觀火的是誰?”
未等這旁一瘋答話,那邊又出來一人,長得似個歪瓜裂棗,隻手捂心,面上那叫一個愁雲慘淡。
“想當初吾等兄弟四人親密無間,不是一家勝似一家,今見汝二人如此嫌隙,真真叫吾人痛心疾首,哀哉,惜哉,更是痛哉啊!”那人一副欲挽狂瀾然心有餘力不足的模樣,看著只叫人忍不住同悲切、共惋惜。
“賴二傻,不是我與他爭,是他——”三顛忽地止語,輕哼一聲,轉身化作一犬首魚身的怪物躍入水中,再不出來。
少頃,那四狂開口道:“我亦不愿,奈何他時時針對於我。我兄弟二人爭吵之事,若是讓那些魚人知了去,不知該如何笑話。”
聽到此處,雷七想,這三人似無爭吵之意,那大哥看著又甚是面善,或許我的事可以一說。便上前一作揖,道:“三位大俠,小的雷七有擾,只因出海遇難到此,不知如何歸鄉,聽聞諸位大俠擅仙法奇術,故來此懇請撥指相助。”那三人往這看了一眼,互相不知說了幾句什麼,那老四轉身離去,只留老大老二招了雷七過去。
雷七將來龍去脈都說盡,那旁一瘋面帶笑容,眼卻暗含深意,至於那賴二傻,那副尊容則著實讓人看不出別的情緒。
雷七看著二人,尚未來得及開口,那旁一瘋便道:“若要送汝回鄉,也並非毫無辦法,吾二弟習有一異術,倘若輔以三弟之法寶,或可功成。”雷七一聽,忙鞠躬懇求:“還望大俠為小的言說。”旁一瘋將他扶起,又道:“汝方才亦有所見,吾三弟心存怨氣,吾這做長兄的又怎好逼求於他。不如你取我這兩顆石珠至他匿身之處,”說著一伸手將那長絨小鯨的兩顆眼珠摳下,“珠響三下,他若應你,你自向他求個人情無妨。”雷七忙用雙手捧過那對眼珠——那眼珠一離鯨身變逐漸化作兩粒石珠,拜謝過那旁一瘋,急尋那老三去了。
奔至那謝三顛藏身處,只見一巨樹參天,其下溪水清流匯成一個小池,飛蝶野花,好一幅詩情畫意之景象。雷七不敢拖延,照著旁一瘋所言將石珠對敲一下,過半刻,再敲一下,再半刻,又是一下,共敲了三下,又過一刻鐘,那謝三顛這才緩緩由小池中露出半個頭來。
雷七忙跪下行了大禮,待謝三顛問起,才再將遇難來此、急於歸鄉之事說與他聽,又表明是他大哥指其來此借寶,他便不再多言,半個身子都由水中探出,一手往水下一撈,撈出那犬首魚身怪來。
只見他一手夾住那魚身,一手利落乾脆擒住那犬首呲溜地一下拔出,雷七這才看出那魚身竟只是一副空囊。恭恭敬敬捧過那空囊,又行大禮言謝,那謝三顛也不接,又鉆回水中,不再露面了。
雷七小心捧著那魚皮空囊緊趕著往回跑,到了地兒,將空囊交予旁一瘋,那賴二傻便上前來,道:“吾之術法,雖可助你歸鄉,然施術之時略有危險,稍有不慎,恐傷及性命,汝可愿受?”
“小人愿受!”雷七心中固然忐忑不安,然歸鄉之愿化作無上勇氣湧上喉頭衝出口中,竟由不得腦子半點猶豫。只聽賴二傻口念數字秘訣,腦門點開青光,頭頂上猛地生出三條大屌!那三條異屌越長越長,猶如百尺金蛇狂舞,其上又生出無數小屌,鋪天蓋地如天翁撒網,遮雲蔽日似獄犬吞陽!雷七只覺全身冷汗淋漓,未及拭去,就見那群屌襲來,裂出血盆大口露出層層利齒就朝著他全身各處撕咬而來,未及眨眼瞬間,便吃得只剩一副白骨架子!緊接著,萬千神屌迅速收縮,轉眼又恢復成初見時之三條,然卻色呈青紫,腫脹如腿,突起的青筋似就要爆裂開來,模樣甚是可怖。就見賴二傻如醉酒般踉蹌數步,一瞪眼,似要瀉盡一身真氣般,頭上挺立之三大異屌竟當真炸開來,白花花黏糊糊噴濺而出盡是那腦中精華,如金泉由地噴湧入天又化六月飛雪遍灑大地。
“二弟啊——!”就聽一聲悲號,旁一瘋甩開魚皮空囊直奔二傻而去,然為時已晚,旁一瘋只來得及接住那癱軟無力、生機不存的身體,粘稠的白濁緩緩流下,如泣如怨,亦如對生之眷戀對死之不甘,融進了大地,催生芳草野木欣欣向榮。旁一瘋抱著屍體,痛徹心扉,恨烙骨髓,卻無淚以傾訴,顫抖的手挽不回最後一絲氣息。
眼見這對兄弟從此天人永隔,雷七雖同感悲痛卻奈何全身筋肉盡失,動彈不得,只得仰天長歎那蒼天無眼,害如此俠義之士命絕於此。
然旁一瘋並未消沉太久,只見他小心放下二弟屍體,起身向雷七走來,身形雖略顯不穩卻仍可見其心中執念,便聽他音帶沙啞道:“二弟為汝豁上性命,吾這做大哥的又怎可放他白白犧牲?今吾旁一瘋在此立誓,若不能護汝平安歸鄉,吾當自絕於此,以謝吾弟在天之靈!”語罷,便揚起一陣風將魚皮空囊吹至空中敞開如一長鼓,再施法將雷七裝入囊中——那魚皮正巧包住全身,就露出一個腦袋。
緊接著,就見他手中石珠浮空撞出一聲巨響,一尾大鯨似由海底被拋出般躍出水面,旁一瘋大袖一揮,風如白虹一閃,斷下魚首,乾淨俐落。
旁一瘋收來魚首,將其罩於雷七頭上,又取來針線將接縫細細縫好,由外觀之竟辨不出真假,從內卻仍可透過魚眼分辨外物。
事畢,旁一瘋開口道:“此皮囊乃神魚留予吾兄弟四人之物,今日贈汝,雖無千里一瞬之力,卻可助汝於海中暢遊而無溺亡之憂。汝趁夜下海之後,自向東溯游而去,出了這龍島地界,便可見有光指引,循之,當可歸鄉。”
謝過恩公旁一瘋,雷七一擺尾躍入水中——這魚囊當真神奇,披著祂,便可如真正之魚兒般於水中暢遊無阻。不知游了多久,就見遠方似有一光點忽明忽暗,想必正是恩公所言之指路明燈。雷七加緊了往那兒趕,愈是靠近,那光便愈發明亮,照得灰濛濛的海面亦泛起了光波。
猛然間,雷七突覺全身似有鐵索纏身,再動彈不得,少頃,又感一股拉力將自己生生拽離了水面。定睛一看,原是一漁船正趁夜拉網捕魚,那指路之光正是用來吸引魚群、掛在船頭的漁火。
漁人們撈到一尾身長若成人的大魚,甚是高興,都圍著一圈兒相互賀喜。為首那個發話道:“這一尾,自是只有那京城第一的酒館才配得上的!”
說罷當即收網返航,連夜便將這上好的漁獲送到了京中第一的酒館門前,卻不想那老闆一看,竟嚇得連連擺手,不敢收買。漁人們無奈,拖著這大魚走遍了京城,最後到了一間無名的小酒肆前。這酒肆的掌櫃看著這尾大魚,但見其雖離水多時,然雙眼透徹有神,魚鱗濕潤閃著晶瑩光芒,便知必非尋常魚類。與漁人們一番討價還價,便將這尾魚擺上了自個兒的砧板。磨刀霍霍回到廚房,先是一鍘刀斷了魚首,而後去鱗取鰓除盡內臟,洗得個乾乾淨淨,最後將魚身魚尾整個兒丟進大缸鍋中熬湯。回頭正要取那魚頭,卻竟看到那魚頭內中一雙人眼正透過微啟的縫隙看著自己,當下大駭,雙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險些沒嚇出尿來。
身體雖無法動彈,嘴皮子倒還能吧嗒,雷七忙開口道:“掌櫃的莫怕,小弟乃是漁家子弟,因遭難流落異島,受貴人相助方得借此魚身渡海歸鄉,不想途中被當做奇魚捉住賣至此處。”
那掌櫃的聽罷,心想這魚怪不過僅余一首,斷不能拿我如何,便顫巍巍站起,道:“你若不是妖怪,咱家不怕便是。”
雷七趕忙道:“小的確屬凡人,還請師傅還我下身,再請道士助我修復血肉軀體,小生必三生拜謝。”
掌櫃的猶豫一番,道:“你既這般說,咱家便去請道士來,你切不可出聲。”
見雷七應允,大廚便出去,從外鎖上了門,約摸等了近一個時辰,才帶著一仙家模樣的人入來。
那道者一副狂生模樣,似有些面熟,見雷七也不驚訝,笑道:“吾當是何事,吾早年修有一洗骨再生大法,正巧汝此處已有鐵鍋湯水燒得正旺,只需再加入吾所配之靈藥,輔以吾仙家功法,汝再生之事易也。”語罷,道者令掌櫃的掀開鍋蓋,連魚首捧起雷七之頭顱,放入鍋中,再放入各種仙家草藥,重又將鍋蓋蓋上,糊上黃泥,又取數張血字黃符封之。而後回頭對大廚道:“這鍋上之符切不可妄動,每日入夜陰氣漸盛之時,不可再入此。汝再將此紅牌掛於門上,其下撒鹽,如此經七七四十九天,於正午之時方可起蓋,可保你生意興隆百年不衰。”
掌櫃的依言照做,如此過了七七四十九天,於正午之時小心撕下黃符,開啟鍋蓋,頓時濃香四溢漫了滿街滿巷,那鍋中不見骨肉皮臟,只有湯水如清泉透明見底又更取之無窮。聞香客紛至沓來,擠滿了小小一間酒肆,未出一月,掌櫃的便在城中繁華之地買下塊地,蓋了偌大一個酒樓,並將那道者所贈只紅牌掛於門前,再不摘下。
自此,紅牌酒樓名冠京城,再無他處可望其項背也。
(驚堂木響)
各位客官,不知這湯您品得可還爽口?
世有田七公《雲中繁夜錄》載曰:
上古神話有言,南海有一龍島,島上生五怪,其四雄者,拜兄弟,喜以風浪卷漁人至島,加以戲弄後食其血肉,將其骨覆皮投入海中,是為魚。又一雌,為四雄妻,喜飼人為畜,常使大斧斬魚首,製羹湯,賜人為食。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歷史評論搬運】
01,
看完之后被结尾附文惊到,从头到尾完全被玩了一通!文中的脑洞太大了,以至于有一段儿脑子里始终盘旋挥舞着三根【哔】,感觉画面感太强了!已经中毒。 视角之前是什么视角?文中里有一三人称变动,我个人可能觉得第三人称看得习惯。 然后开始数梗……渔王是那雌么(顺便这个“渔”难不成是捕渔民的大王……?) 我真的服,什么龙岛上却是渔人鱼,狗头鱼尾(真不是海狗?),酒总觉得和那四怪有点什么关系……一等一的怪谈,套人入瓮还不自知的,酒楼之内鱼吃渔人百里之外渔人吃鱼,一套接一套的,真是处处有梗…… 结尾处还以为终于能松了口气了,结果真是世事难料,习惯看进度条推测剧情的我在这里猝不及防,相比起前面的“历险记”更出彩
最后很想说一下这五奇出场真是太好说话了,如果是剧情的改进的话,我是希望能波折一些,或者是雷七身上“看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才得到奇人相助一类。但总体来说看下来已经很脑洞大开了,倒也符合奇谈一贯的神奇逻辑hhh
——空繭
最开始以为是龙宫的故事,中途想到桃花源记,以为是违反规则然后就此失败,结果没想到一路顺顺利利的,直到看见有名的名场景头顶大吊开始感觉大脑发光,结尾我本来以为应该会正常回家吧没想到煲汤了,这么看下来有很多意想不到,所以感觉看起来超级有意思,结尾虽然我也有想到可能看起来很好吃,结果真的煲汤了,总之看完感觉陷入了一种宇宙猫猫jpg的状态,但是真的感觉很好玩很有意思,只是不知为何关于大吊那边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