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舞者,与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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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弥亚准备进行一次突袭。

袭击时间是阳光正好的午后,袭击对象是看着湖面发呆的舞者。袭击原因……他毫无防备地背对着她,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呢!

她把鞋子放到草地上,像只黑足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凑近。她盯得那么专注,以至于他的耳朵轻微地动了动,她就知道这次突袭已经失败了,哒哒哒地跑到了他身旁。

“帮我拿着这条项链、问问各位先生们吧。它不是女孩子们的——说不定就是你的。”

“可能吧。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具体的记忆……谢谢你交给我保管。”

他在说谎。菈弥亚看着他把那串500日元挂上脖子、弹了弹吊坠。她的舞者有点儿矮,可它待在他胸口长短正好。

不过他说,“菈弥亚,把你叫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她就没心思追究了——这样的情景菈弥亚见过好些次了,知道该慎重地对待。

她坐直身体:“你说吧!”

出乎她意料,舞者拿出了一沓纸: “有空的时候请填一下这份问卷吧。”

那可真是好些页。失望让菈弥亚稍微垮下肩膀,但她立即又让自己打起精神,“真多呀!这是很重要的调查吧?需要让大家一起写对吧,交给我吧。”

“不,都是给你的,请别、不要拿给其他人代填比较好。”舞者摘下眼镜,擦了又擦,“你先看看吧,菈弥亚,都是针对于你的问题。我觉得有点简陋,也许以后还要添加。”

 “都是给我的……?”

 “都是给你的。”

天,菈弥亚一点儿也不想做题,但是封面上写着【菈弥亚亲启】,于是她还是翻开了。所有题目都是对于她日常喜好的提问;还有一些类似于「婚礼的偏好」「房间风格的偏好」之类的题目。

“这是、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写的呀。”菈弥亚抬起头,啊呀,舞者端正地坐着、盯着她瞧呢,他的目光比正午的太阳还要晒!

菈弥亚的脸都要红了,赶紧埋头去答。

“嗯……从喜欢到表白要多久……你是怎么想的呢?”

“也许三天就足够了。”

“结婚的主要原因?”

“当然是爱,菈弥亚。”

明明是给她的问题,可每一道他都答得飞快,像已经思考了许多遍。菈弥亚越问越肯定他在用这份问卷说什么。最后一题会不会是告白呢?她恨不得立刻翻到末页去,可是前面有许多其它问题,有几道还全是用汉字写的。

“这个我看不懂。”她不得不求助。而舞者自然地就朝她凑近过来:“让我看看……”

“你好像没有那么拘束了。”

“我感觉自己似乎有个姐姐。是很温柔的人,就像现在同样失忆的欧泊小姐一样。所以现在面对女性可以放松一点了。”

“会不会她就是你的姐姐、是她把你找来了?你们都染了蓝色的头发。”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贸然认姐姐会给欧泊小姐带来困扰,还需要进一步搜集线索。”

菈弥亚看着他。他们的装扮有些类似,可他的鼻子眼睛都和欧泊很不一样——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关系呢?比如爱慕者……

这想法让她吃了一惊。可他刚才在“当前的结婚意愿程度”里头选了“非常想”,这样一来比对她一见钟情更说得通。

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种可能呢?

菈弥亚咬咬嘴唇。舞者还专心地看着她,这目光刚才叫她心里发甜,现在却发涩——也许他就要去做别人的舞伴啦。

可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提醒他:“记忆没有恢复但非常想结婚的话……你是有恩爱的女朋友吧!”

她说出来啦!

她真想夺路而逃!

菈弥亚也确实站起了身。但在她找到理由跑开前,舞者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呼,我还以为自己表现的很明显了,菈弥娅。我就直白地问了,你要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你在我眼里自信,正直,充满了活力和生命力。每次看到你,我都能联想到暖阳下的朝露和自由生长的鸟雀。你的热烈和自由是吸引住我的地方,却也让我害怕……” 他说着,松开手,视线瞟向了其它地方,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按照你习惯的模式来就好。”

菈弥亚明白了。

他们心意相通,就像她刚才想要逃开,他现在不愿意看她拒绝。

她又咬了咬嘴唇——这次是为了别笑得太开。

“那你得先和我回家才行。”她说,“我可以叫你男朋友,但你要是想和我结婚,得先叫我的妈妈和古川先生同意才行。”

“古川先生……?”

“我妈妈亲爱的爱人、我的继父!你们有一点像。”菈弥亚说,古川先生在大学当教授,这让舞者露出了苦笑。于是换她握住舞者的手: “为什么要害怕呢?你和我一样是自由的,是我们选择了对方,而不是我选择你。”

后者的神情稍缓,但还是有些凝重,大概是在考虑自己能不能也走上这条路……啊呀,不行,她还是很想笑出来。

菈弥亚把脸埋进她的舞者的手心里,半晌才抬眼。

她慎重其事:“还有桩事我得告诉您。”

 “什么?”

 “您失忆了,现在的您是神秘的,我能看到的只有一点点。 但我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未知才爱您。

 “您看,天上的星星也是那样,平时就只能看到一点点。人们会给他编故事,但不会不接受它原本是什么样。

 “我对您也是一样。您已经站在我面前,我想知道所有,不会要剥去原本来否定您、想象您。”

她看向他挂上脖子上的那串项链——四枚500円的硬币叠在一起,除了最下面一枚只是有些许破损,其他三枚都有明显的圆形贯穿痕迹,像是被金属烧熔过。

 “这像是叠在一起、一次性完成的。”

“是错觉……不,或许我应该尝试信任你。”这一次,舞者脱下项链塞进她的手心,“抱歉,我说了谎。我确实记起了和这条项链有关的事情。”

“菈弥亚,有时候真相并不总是尽如人意,想象有时候并不见得是坏事。我并不想把你牵扯进太多糟心事里……你确定要听吗?”

菈弥亚把项链握在手心,亲一亲他。

 “过去会藏在未来,它们是墙纸后的裂缝,迟早要蔓延到天花板上被看见的。让我看看墙纸背后吧!”

是啦,他想瞒着她,可比起追究他,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你想起被袭击的事了吗?”

“不,是再早一些,至少是几年前了。”她的恋人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虽然记不起究竟是哪一年,不过那会儿我应该还在上着高中。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我被卷进黑帮之间的火拼……或许我是黑帮的一员也说不准。子弹射过来,胸口口袋的钱夹救了我一命。当时运气真的很好,钱夹里全是沉甸甸的硬币,虽然记不住之后的事了,不过我想我是把这串项链当成了好运和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吧。”

他又用力抱了抱她就放开了手,“菈弥亚,谢谢你……这样就够了,我大概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还曾剥夺过某个人的生命。”

“嗯……可是你只会英语和日语,大概是在日本当地的黑帮吧。这里很安全,你不会做过那样的事。”

菈弥亚没有跑。相反的,她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一点儿也没被吓到。

 “嗯。”舞者的声音闷闷的。

“啊……你还不知道呢!”她放松地笑起来,抬头去摸摸恋人的脸颊:“我不是在日本长大的!我和妈妈好几次到过有武装军队的地方,平时就有人带着步枪。而且在那样的地方,大家都带着手枪,有时候也会拿出来用。”

我也会开枪,你不要害怕。她说。

“可如果我真的杀死过谁——”

“我希望你没有那么做过。”菈弥亚捂住他的嘴。

“我会为死去的人悲伤、问你'就没有更好的方法吗’——可更好的办法不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是的,这个问题菈弥亚已叩问自身许久,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是在她9岁还是19岁,一腔爱意都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我的舞者,魂灵们的亲人会决定是否追究你。如果有谁找上门来,我不会袒护和介入你们之间。”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曾经有某位受害者是你的朋友呢?你会对我失望,用子弹射穿我的心脏吗?”

隐约的不安感让菈弥亚回抱住了他:“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如果你要我做你的受害者,我会挂念活着的生命,但会原谅你那样杀害我。就像你说过的……你这样的人,做事一定都有着重要的理由。”

她轻易许出自己的性命,不是因轻贱它,而是因轻信他。

“我记得我的每一个朋友。他们的'曾经'中没有你。要是你未来那么做了……我也许依旧会爱你,但痛苦和失望不会被抵消。朋友死了、你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我会比其中一件事单独发生更伤心。在复仇之前,我就死于心碎了。

“——可你又真的会杀了我的朋友、又等着我杀死你吗?到那时,你又会怎么做、怎么想呢?”

“我不会原谅那样的自己,并会请求你把子弹射入我的心脏吧。不过,我并不想看到菈弥亚心碎啊。菈弥亚的结局应当是正面积极的,我保证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舞者手忙脚乱了一番,最后向她举手投降,“而且你看,这些假设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我现在两手空空,怎么能杀得了人呢?”

“听说退出日本的黑帮要切掉一根小指才行。要是你还在为你的组做事情,之后打算怎么办?”

 “那必然有什么重要的理由……我一定会找到的。”他这么说的时候也依旧是认真的。

他会是警察的卧底吗?他会暴露吗?

菈弥亚无法让自己不忧虑,但她还是笑着说“我相信你。请一定要记得——你的未来也已经成为我结局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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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菈弥亚决定教她的舞者使用枪,可是她给他留了言、他却一直没回复。

她去询问和他住在一起的人们,这才知道他总在深夜不见踪影。

感到担心的菈弥亚决定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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