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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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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一个日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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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之年代 502年2月   

  “黑暗世界”费尔法尔,“钟乳石城”皮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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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什么时候下一次任务?”艾柏克突然劈头盖脸地问。  

  曼努尔没有低头,只是向下睨了一眼盾矮人的表情——说实话,即便已经与对方共事多年,现在的他依然觉得很难从那一团虬结茂盛的毛发当中清楚窥见对方小得几乎不可见的面色,但这已经不妨碍卓尔精灵对情势作出基本的判断:在之前他离开的一小段时间里,艾柏克肯定遇见了什么,并且因此变得怒气冲冲。  

  或许一个好队长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解答自己队员的问题,并顺势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或者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情,然后由此展开一小段谈话。但,曼努尔显然与“好队长”之间隔了两三个世界那样远的距离,因此他对此的回应只是冷哼一声,然后目不斜视地从艾柏克身边走过,根本没有去理会对方的意思。  

  “喂!”盾矮人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我在问你话呢!”  

  “啊,好像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没礼貌地吵吵嚷嚷。”曼努尔轻柔地说。盾矮人因为怒火而发热、涨红的那一小片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卓尔的黑暗视觉捕捉到,而这让他感到相当愉快。这种愉快立刻渗透到他抑扬顿挫的语调中去:“如果一些未开化的毛球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对上级表示基本的尊敬的话,那么它也永远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些轻飘飘的句子自然不足以让一个矮人改变自己的处事态度,何况他正面对着的是一个卓尔精灵。艾柏克立刻反唇相讥:“区区一个尖耳朵?想要赢得矮人的尊敬?那颗小小的脑袋里的内容物终于被虫豸蛀空了吗?”  

  曼努尔对这种程度的讥嘲已经习惯到懒得去在意。他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轻而易举地再次对主动权进行争夺:“虫子?我没有注意过。既然你如此清楚,它们是从你的胡子里跑出来的吗?”  

  “什么?!”对于一个爱惜毛发的矮人来讲,这是绝不能忍受的污蔑。怒火攻心的艾柏克因此气势汹汹地从原地蹦了起来,在卓尔精灵看来,这就好比一口胖胖的大铁锅突兀地从地上弹起,并且伸出了手脚。他因自己的联想忍俊不禁,并且也毫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因此感到冒犯或者更加愤怒。  

  事实上,盾矮人当然很愤怒——如果附近有哪怕一丁点光源的话,旁人就能看见他那从蓬松的头发和胡须当中露出的一小片面孔已经因为气愤而涨成了猪肝色。但他及时地回想起了自己不情愿地发起这场谈话的目的,并且意识到,如果他不控制自己的怒火的话,他就永远也回不到所谓的“正题”上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忘记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去:  

  “我们,什么时候,下一次,任务。”艾柏克一字一顿的询问。这些词听起来都是从他紧咬着的牙缝里钻出来的,就好像他恨不得把那些字母当成曼努尔的颈骨那样咬碎了再吐出来一样。  

  曼努尔当然还想继续进行一些或许能把自己眼前的毛球点着的尝试,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收手了,不然那团火也很可能烧到他自己的身上去。在死厄骑士团的这个行动小队当中,他的资历最长(也因此成为了队长),紧随其后的就是艾柏克。他们已经共事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至少截止到现存的第三个成员拉维莱斯入队时,他们不得不相处的时间已经长到足够相看两厌的二人发现确实难以与对方彻底地分出胜负,从而默契地决定维持住一种流于表面的平和,并在部分共同利益的基础上建立起一定程度的互信关系。  

  基于这种默契,曼努尔清楚,该见好就收了:把他的老对手气得跳脚很有趣,一个暴怒的矮人正面挥来的拳头也并不那么可怕,但一只在接敌时从侧后方伸出的手却足以致命。于是,他精巧地踩在艾柏克忍耐力的边缘上,在那根紧绷的弦被真正扯断之前回答:“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前后不会超过十天。”  

  得到了答案的矮人并不显得很满意,考虑到曼努尔才刚刚差点把他气炸,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艾柏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故意发出了类似高炉边上的风箱那样吵人的呼呼声——用于调整情绪的深呼吸当然并不需要这样吵闹,但卓尔精灵脸上混杂着嫌恶的气愤表情令盾矮人觉得很值得。这的确令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当然,深呼吸本身在其中并没有很大的作用。  

  小小地扳回一城之后,艾柏克准备离开。他当然不觉得这件事可以就这么算了,矮人普遍都非常记仇,不过,在与卓尔精灵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之后,那颗石头脑袋也多少学会了该怎样将报复暂时性地储存起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事主连本带利地讨债。至少现在,他的确不想看见那张刻薄无毛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但曼努尔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拉维莱斯在哪里?”他问。  

  “啊,你作为队长,连自己队员的去向都没法把握吗?”艾柏克其实不想继续争吵,但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就已经这么说出口了。很幸运的是,曼努尔的想法似乎与他不谋而合。这本来会毫无疑问地被卓尔当成对于他权威的挑衅,可这一次,他选择了容忍,即便他的表情显示他对此非常不满。  

  “我只希望她能够准确地把握我们在驻地中剩下的时间。”他解释道,“我相信,我们之中没有人想要拿着整修到一半的武器或者穿着没被固定好的盔甲遭遇战斗吧。”  

  艾柏克,盾矮人中少见的仅凭鞣制的皮甲和双手便可作战的野蛮人,忿忿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然后咕哝着些矮人语中咒骂的词,转身离开了。  

  曼努尔没有对自己的问题进行追问,也没有命令他留下,只是安静地放任他自由行动——事实上,卓尔清楚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料,艾柏克转身离开了令人生厌的队长身边之后,走出一条小街,便立刻转向了整备处,要将他刚刚得到的消息通知给拉维莱斯。  

  其实他们都清楚,在类似的日子里,拉维莱斯不是在演武厅里磨炼技艺,就是在整备处里调整武器和防具(整个队伍的)。如果他肯花点时间来寻找的话,他总能找到小队中的另一位队员的,但在艾柏克在场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利用他来完成这项工作呢?况且,作为广义上的同族,艾柏克对拉维莱斯的所在地总有一种叫其他人匪夷所思的直觉,总是能一下子就找对地方。  

  这一天里当然也没有例外:他成功地在一间铁匠铺附近的空地上找到了拉维莱斯,还有她身边正在试用刚刚完成调整的匕首的费勒,不过后者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艾柏克向自己小队中的另外两位成员打了招呼,在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宣布:“我们的假期快要结束了。”  

  很有趣的一件事是,现在在艾柏克面前的另两位队员,拉维莱斯和费勒,当然都是在他之后加入这个小队的,但明里暗里的待遇却天差地别。当然,在拉维莱斯之前,已经有差不多双手之数的队员被“正常损耗”在了他与曼努尔的争斗中,只有女矮人是个例外;在她之后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但这也只是因为能供卓尔和盾矮人用来消耗的空位从两个变成了一个,而费勒只是最近半年才被补上来的一个倒霉蛋而已。  

  至于拉维莱斯为什么是这其中的意外,原因很简单:一个拥有铁匠手艺的人不论在哪个小队中都会是被相对优待的那个。何况对艾柏克来讲,拉维莱斯是他的同族,相较起来又很年轻;而对曼努尔来讲,他比艾柏克更加需要拉维莱斯的技能,并且,他从没承认过,但拉维莱斯的女性身份确实令他在许多时候会更加网开一面。总之,女性矮人被队伍中对立的双方心照不宣地推到了安全区,可半卓尔却没这么好运:对艾柏克来说,费勒有一半是卓尔,这就不会令矮人对他有什么先天的好感;而对曼努尔来说,费勒只有一半是卓尔,曼努尔对杂种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他能在这个小队中安然地度过半年的时间,全得归功于他自己有着足够利落的手脚,并且在之前的人生中充分积攒了在夹缝中求存的经验。  

  拉维莱斯的声音将艾柏克的神思从这种无意义的对比中抓了回来。她前额应该见了汗,一些刘海乱七八糟地粘在了不那么恰当的位置上,她的嗓音被也锻锤边上的炉火烤得沙哑:“什么时候?”  

  如果是曼努尔,或者费勒这样问,那么艾柏克很愿意就这个短句的表意不清(什么什么时候?你是指假期什么时候结束?还是我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个消息?)与对方“礼貌地辩论”一番。但问出这个句子的是拉维莱斯,因此盾矮人难得好心地对两边都做出回答:  

  “队长刚刚见过上级。他认为会有个重要的任务派下来。”这部分并非由他的探问得知,而是被明明白白地写在刚刚作别上峰的曼努尔的脸上的——石头脑袋也在经年累月的争斗中学会了一些新东西,“月底,或者下个月初,我们就得出发去执行它,前后不会超过十天。”  

  这种模糊出发时间的做法在鲜血军团不常见,但也并不鲜见。军主牧师们的意思是,最好除了发布命令的那些人之外,就连小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出发,这才能保证情报即便泄露也会显得模糊,这样在意外发生时就有寰转的余地。小队之中没人不懂得这句话潜在的意思是什么:在二月下旬的中段,他们就得整装待发,枕戈待旦,因为任务随时随地都可能开始,他们得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出发,片刻都不能耽搁。如果当时你没准备好,其他人也不会等你。死厄军团里几乎没人有那种好心肠,绝大多数人只会在三种情况下等待:第一种是依照命令,第二种是为了达成某种战术上的目标,第三种是有某个倒霉的队员马上就要断气了——他们大多不会好心地去终结对方的痛苦,不过倒是很乐意在附近盯着他,等到他的灵魂彻底被艾瑞克,或者宵银,或者其他任何跟死亡有关系的神,带走。  

  拉维莱斯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她沉吟了一会儿,估计是在心底规划仅剩的时间应该怎样安排,随后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倒是费勒轮着他漂亮的紫色眼珠,笑嘻嘻地询问:“队长有说是怎样的任务吗?”  

  用脚底想,都该知道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一句试探了:连出发时间都被掩藏的任务怎么会提前将其他的相关信息流出呢?艾柏克本来想要立即训斥一番这个队伍中的新人(当然,用拳头),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队长,干嘛要关心这样的事情呢?再者说,难道费勒自己会想不到这个问题是绝对得不到答案的吗?  

  因此,艾柏克只是冷哼一声:“为什么你不直接去问曼努尔呢?你们都是尖耳朵,应当有些共同话题的。”  

  他懒得去猜想费勒在借此试探什么。那是尖耳朵们擅长的事情,艾柏克虽然迫于环境(死厄军团的成员,很不幸,大多数都是卓尔)逐渐懂得了一些,但也不喜欢对此进行过多思考。尖耳朵的问题该让尖耳朵去处理,他这么想,又或者费勒会因他的这句话而心生退意,因为曼努尔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恶意,不过对艾柏克来讲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不必去应对这个半卓尔的纠缠,能把接下来的时间花在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上。  

  果然,费勒讪笑着退缩了:“我只是好奇,顺口一问。”他这样解释,“没有一定要知道的意思。”  

  “最好是这样。”艾柏克阴恻恻地威胁,然后向拉维莱斯点头致意,就自顾自离开了。野蛮人没有刻意控制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很响亮,因此他也就没听见,费勒在他离开之后轻缓地吐了一口气。  

  “你去惹他做什么。”拉维莱斯同样盯着艾柏克离去的背影,不过这句悄悄话显然是对着身边的费勒说的,“如果不是驻地禁止内斗,让他不得不多思考一次的话,他在回答你之前就已经一拳把你锤进墙里了。”  

  “哎。”费勒叹了口气,以卓尔的标准来看,有点浮夸,但对拉维莱斯来讲,倒是恰到好处地体现了他的情绪,“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会对我有些改观,上次任务里……嗨。何况大家都看得出,我肯定不讨队长喜欢。”  

  “不讨喜欢”这个形容显然太过轻巧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曼努尔明显对自己的半个同族抱有相当程度的恶意。如果不是他们在名义上共事于军主麾下,卓尔作为队长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的队员负有责任,以对方展现出来的态度,费勒毫不怀疑自己会在某天夜里自然死亡——心口正中插着一把刀的那种自然死亡。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希望能在队伍内部寻求更多可供依靠的同盟是很自然的事情。  

  拉维莱斯不觉得对方的行为很明智,不过也情有可原:他才加进来半年,能明白多少其中的门道呢?曼努尔和艾柏克之间的争锋在最近半年以来的确趋于缓和,但这是建立在双方力量均等,拉维莱斯保持中立,而费勒又足够聪明、能做到两边都不特别讨好也都不彻底得罪的基础上的。而一旦这种均势被打破,具体会发生什么便不好说,但拉维莱斯觉得,她提早些准备迎接下一个队友总归不会是错误的决定。  

  说实话,女性矮人蛮喜欢现在队内这种平稳的形势,这让她能将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磨炼自己的两项技艺当中,并有一个能将刀片匕首使得眼花缭乱的费勒来满足她的小小爱好。因此,她也就难得地对身边的新人给出了建议:“我劝你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就让艾柏克和队长相互争斗去吧。比起加入某一方、试着令他们俩决出胜负,我们在他们的交锋之外安静地假装自己不存在才比较安全。”  

  费勒做了一个苦兮兮的鬼脸。拉维莱斯看得出来,他必然有些其他的想法,也对她给出的忠告并不很信任,不过她并不关心对方在将来到底会怎样做。能将这些经验无偿地分享给对方已经是难得的善举了,她是挺希望费勒能完完整整地留在队伍里的,但如果他自己犯蠢,她也不会太沮丧。  

  同时作为剑客与工匠的矮人将这个话题抛在脑后,转而询问半卓尔新匕首的使用感想。最后期限在二月下旬的中段,留给她调整装备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了,她没有义务或者闲暇去处理自己队友的小问题——如果费勒愚蠢到自己找不到那个恰当的位置的话,哪怕曼努尔或艾柏克忍耐力过人,她也会在合适的时机里“帮帮忙”的。  

  死厄骑士团里没有善类,在精锐小队当中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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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吵架好有趣,安全的吵架摩多摩多……

    2021/11/14 21:10:00 回复